初一按說要登高。
但陳燔家里幾個對景山已經沒啥興趣，何況還不吉利。
于是宅家。
初二習慣要家族大團圓，陳燔本打算把爺爺奶奶請來京里過。但陳爺爺年前摔了個跤，輕度骨裂。
不嚴重，但保險起見還是讓人在老家宅著。
初三按理要回娘家，丫丫她娘就在身邊，沒必要。
繼續宅。
初四一般要開始拜年，但兩家都沒啥親戚在京里。
陳燔倒是有三爺王董這樣的前輩可以拜，但前者今年回了老家，后者去了國外度假。
還是只能宅。
初五迎財神——一家子都沒這習慣。
宅，連續的宅。
到這初六，陳燔憋不住了想出門，結果卻遇見了主動上家來給他拜年的......
......
“新年好！”陳燔這剛把門開開，外頭的楊超月就是一個大大的鞠躬，腳邊還放了個大大的包裹。
“進屋......來我幫你拿！”陳燔擼擼袖子，彎腰把那包裹端手里，卻比想象中的輕了不少。
“這啥？”
“紫菜，我們那兒的特產！”小姑娘滿臉驕傲。也不知道是因為家鄉，還是因為自己能獨自帶著這么大個玩意坐火車回的京城。
陳燔一聽是這東西，腦海全是高中食堂連鹽都不舍得放的免費湯。他下意識的打個寒顫，開口道：“其實，鹽城的鹽水鴨也挺好的......”
“鹽城是鹽城，大豐是大豐！”
虛歲已經成年姑娘一本正經，一如初見的時候她的媽媽。
......
幾分鐘后，陳燔的媽媽給人下了碗糖水蛋，這讓楊超月有點蒙——過年不是應該吃炸肉圓么？
但不管怎么說，人基本禮貌還是有的，兩口一個蛋，吃得那叫一個歡實......
“慢點慢點，”陳母看著兒媳旗下的‘大將’，滿滿都是母愛，“你這大過年的，怎么不在家多陪陪爸媽？”
小姑娘把臉猛然從碗里拔出來：“我要排練元宵晚會呢！”
“央視的？那可厲害嘍！”
“不是......”
“京臺？那也不錯！”
“不是，是煩人鴨和愛丫傳媒的聯誼會！”
“......”陳母愣了愣，扭頭對著兒子怒視，“你的主意吧？大過年的折騰員工干嘛！”
......
“大過年的你也不閑著，折騰這個做啥子？”小歐看著一大早就在給自己化妝的勃哥表示不懂。
“體驗人物么，這個時間點正好！”那頭的黃勃答了兩句話，又用厚圍巾裹上自己那張帥氣的臉龐。
但人對著鏡子看了看，忽然覺得不對勁——青島又不是東北，小商販裹成這么奇怪干嘛？
難怪前兩天就沒做成啥生意！
看來好日子過久了，這些小細節居然現在才注意到……
（勃哥在搞樂隊和上北電之間有漫長的空窗期，擺攤什么的都試過；話說家輝哥也擺過攤，小商販里果然臥虎藏龍啊！）
他想了想，索性從借來的小三輪后邊取了個孫悟空的面具扣上，他這也算難得的走上了體驗派一次。
（原片里，徐光頭演的是個開店賣神油的，還家暴離婚。
現在換了勃哥來演，陳燔干脆把人設再往下壓了壓——現在的程勇連店面都已經被房東徹底收回，成了個蹬三輪的流竄小商販。
繼續賣神油，繼續因為家暴離異。
一句話，任誰看到這位，都會覺得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用殘渣。）
但帶著一車保健品出門也太容易讓城管盯上了，于是換了車玩具。
換上大鬧天宮皮膚得黃勃滿意的點點頭。
身后的小歐搖搖頭：“陳燔也是，瞎出得什么主意！”
“這叫充電，我不脫離生活不是？你別說啊，這兩天我還真就看到有意思的事兒……比如昨天有個小姑娘，就這么點大，”勃哥比劃了下自己的大腿根，“一個人看著車頭的仙女棒就過來了，但就是沒錢，我就問人爸媽去哪兒了，結果她但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離家出走的你敢信？嚇得我當時就想報警……后來才知道，人就打算離家出走半個小時——人家就在馬路對過呢……還有個老太太，一看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了，上來就說要給自己的兒子買個孫悟空……我心說人這么大歲數了，她那兒子得多大了？然后我就和人搭話，問人家里的情況，結果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她拍拍自己的腰包，說自己有錢著呢！好么，原來人是以為我嫌她窮，不想和她做生意……后來啊，一個起碼也五十的人跑了過來，被那老太太一口一個老頭兒（青島話，老伴的意思）的叫著……其實那是她兒子，人老頭早沒了，現在老年癡呆……”
“那還挺可憐的……”
“可不是么，所以我送了人一個小號的悟空玩具，就《大圣歸來》里的那種……算上我之前送小姑娘的仙女棒，這兩天我總共賺了負二十七！負二十七哎，我一堂堂影帝，隨便接個什么活兒不是分分鐘過萬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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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歐笑著看又回到了當初北漂時期的狀態的丈夫，笑著問：“那這和陳燔給你演的角色有什么關系？”
“我沒說有關系啊？……走了，我出門了！”
......
“準備好‘出門’沒？”
魔都、寶山老城，正月尚未過去，《我不是藥神》已然開機，陳燔笑嘻嘻對著再次體驗完練攤生涯的勃哥講黑話。一邊韓言笑笑，也不介意陳燔‘喧賓奪主’，相比他這個導演，陳燔才是那個‘主’。何況人家也早就講明，這次他在片場的時間可能比《滾蛋吧！腫瘤君》還少。
“我特么是被踹出來的......”勃哥罵罵咧咧。
“都一個意思......反正就你這樣的，沒有加才正常。”寧皓也幫腔，他頂著監制的名頭，實際照例還是主抓后期剪輯。現在他能出現在片場，不用問，肯定是客串來的。
現在是第一組鏡頭，說得是黃勃被前妻和前小舅子從家里攆了出來——這倆暫時不會露面——只能重新回街頭的攤位。
寧皓原本客串的是那個主角房東， 陳燔把他改成了城管，繼續天然克制主角這個小販。
本組鏡頭，還有第三個演員，只是眼下的他還沒融入這幾位‘大佬’的圈子，只能在一邊陪笑。
“少廢話，開機吧！”黃勃擺擺手。
“說機不說吧......”
“我尼瑪！”
......
“開拍！”韓言喊下開機，勃哥瞬間狼狽的從單元樓道口被人踹了出來，那邊探出半只大腳（這腳屬于陳燔，這回他的客串，摻和了這么一腿）。
躺在地上的黃勃五官全都擰著，像是想發火，但又不敢。于是只能抄著新學的溫州口音抱怨：
“滾就滾嗎我跟你說，用得動腳么......就這，還警察......你們就是看不起我們外地人我跟你說......”
隨后又有一個包裹從里面扔出，插著勃哥的腦袋飛過，把他剩下的話全堵了回去。
起身、撿起包、拍拍屁股，做出沒事人的樣子勃哥回到了小三輪上。
剛欲離開的時候，卻有人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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