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同一時刻,湯口屋的走廊里。
“什么?是那位西村夫人謀害了失蹤的大野,并且計劃今晚謀殺西村建?”
見到萩原研二的時候,正在和工作人員攀談的降谷零原本打算假裝和他不認識。還沒來得及,他就已經被笑瞇瞇的同期拽走、到角落里傳達了神女的旨意。
“不僅如此……那個西村建還謀殺了前妻?”這些消息聽得金發青年眉心緊蹙,因為他剛剛才從員工那里得到所謂的旅館老板也是入贅后妻子意外身亡才繼承了亡妻的遺產,“這男人怎么回事啊……西村千穗理夫人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么?”
吃軟飯在妻子死后續弦妻妹本來就顯得他人品糟糕了,連妻子的死亡都是他造成的……阻止西村美羽殺人后,他絕對要想辦法把這種犯罪分子送進監獄。
“聽小千奈的意思,西村夫人手上有西村建行兇的證據,”萩原研二微微嘆息,神情也嚴肅了起來,“我會通知小陣平同時注意西村建,西村夫人那里就……”
“嗯,我負責盯著西村美羽。”降谷零和他確認完分工,隨即擰著眉問,“hiro……綠川和千奈呢?他們怎么沒一起回來?”
“小千奈在山谷里發現了異常現象,和綠川進去探查,那位諸星先生則在外接應。”萩原研二苦笑道,“雖然知道小千奈能力特殊,但我果然還是會有點擔心……”
可他卻依舊只能看著她奔赴陷阱,就連陪在她身邊也做不到。
降谷零本來還想問他對千奈到底是什么想法、分手了有沒有分個干凈,看他這個態度,就知道也不用問了。
“……不用太為她擔心,”金發青年沉默片刻,還是選擇先開解自己的同期好友,“有hiro陪她進去,不會有事的……你只要選擇相信她就好!
降谷零的意思其實是,有諸伏景光在,千奈就能獲取穩定的信仰,擁有信仰的她應該可以應對絕大部分危險,起死回生都能做到,不用擔心;萩原研二卻理解成了純粹的安慰——畢竟在諸伏景光也不是什么咒術師或者超能力者,在這種情況下幫不上什么忙。
他垂下眼,最終還是接受了同期好友的好意,毫無陰霾地笑了起來;“也是呢,應該相信小千奈和綠川君。”
像他們那樣的好人,應該能幸運地得天庇佑吧?
如果千奈聽到他的心聲,那她會告訴他,好人未必能得天庇佑——但她自己就是能夠操控命運的神明。
她站在黢黑的門前,感知著內里的氣息。
在大多數情況下,人類對黑暗和未知總是懷有本能的恐懼。
深不見底的漆黑空間密不透風,只是站在門前,諸伏景光就已經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讓我先……”他本能地提議自己先進去探索,便被千奈輕飄飄地伸手攔住,只能站在她身后。
“在這方面我才是專家嘛!蹦贻p的神女彎了彎眼睛,安撫道,“以后hiro還有很多機會可以保護我,這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好!崩碇歉嬖V諸伏景光遵從她的指令,他退后半步,讓千奈上前,“小心一點,我會隨時準備好接應你!
千奈:“好哦!
這座不知道建了多久的木屋里顯然沒可能通電,她微微偏頭,示意他幫忙打個手電。藍眼青年會意,打開光照,向黑暗中照去。
和千奈感知中的一樣,第一眼看去,屋內并沒有活物,甚至連還能活動的詛咒都沒有。
臟污的墻壁上殘留著褐色的干涸斑點,側面的桌子上鋪著桌布,各種尺寸的剪刀、鑷子等用具一應俱全,不難想象用途。
往里頭走兩步,燈光便照亮了生銹的鐵鏈和布滿血痕的鐵質籠子;\子上七七八八貼著不少不知名的泛黃符咒,有許多已經只剩半截,像是被粗暴地撕開過。
欄桿橫在地上七零八落,墻壁上隱約可見爪印。早已干涸的血跡斑駁著,被風化得幾乎看不出形狀,諸伏景光仔細觀察,從殘留的一點印記可以判斷出,那上面既有人的指掌留下的印記,也有什么不知名的、爪子尖利的……大型猛獸。
這個地方曾經囚禁過什么……而從籠子的尺寸來看,曾經被關在這里的生物大概體型不小。
千奈凝視著那些殘存的痕跡,試圖追溯因果。一片血色中,她看到被關在籠中的女人被詛咒包裹,肢體扭曲。看不清面容的詛咒師站在籠子前面低頭觀賞,在紙上記下一排排數據。
有那么一瞬間,諸伏景光看到年輕的神女臉上流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冰冷的殺意。
“人類和詛咒結合的實驗……”她感知著因果,回憶起當時看到的、延伸向加茂家的因果線,腦中幾乎立刻浮現出了那個在咒術界堪稱臭名昭著的名字,“……加茂憲倫……”
纏繞著的因果線幾乎可以完全驗證她當初的猜測——加茂憲倫也只是某人數段人生軌跡中的一截,而那人靠著某種換腦的術式跨過了至少八百年的歷史長河,一直存活至今。
消耗的信仰值讓千奈無法再繼續看下去,不過她想驗證的信息也基本已經可以確認了。她微微閉上眼,靠在諸伏景光肩頭,深深呼吸,在他擔憂的目光中簡單調整了一下狀態:“看起來那位腦花先生一直在兢兢業業地從事著人體實驗的活兒,這里也曾經是他的據點;在西村姐妹發現這里的幾十年前,這里便已經被他廢棄……”
被廢棄的迷陣缺乏維護,否則以加茂憲倫那種級別的能力,哪怕是有咒術師天賦在,西村千穗理也不可能破解迷陣、找到這間小木屋里來。
在她思索的時候,諸伏景光猶豫了兩秒,便已經熟練地低下頭,蹭過她的唇角,試探的樣子像某種小動物。千奈沒反應過來,便也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去汲取信仰。
“幫大忙了, hiro ,”等諸伏景光的臉頰紅成一片,她也恢復得差不多了,順著思路繼續道,“約莫估算應該是五十多年……也幸好她們來的時間不早不晚。這里頭的有些符咒已經快要失效……也還好我發現了,要是在這時候有人誤入這里,情況會稍微有點麻煩!
“麻煩……符咒失效以后會有什么問題嗎?”貓眼青年的臉頰上緋紅尚未消退,跟著她的思路進入狀態,“這個屋子里還有……”
“一些毛茸茸的……大問題,居然還能瞞過我的眼睛。”千奈的目光停留在房間最深處、窗戶前的巨大木箱上,“用這種手法封印的……可不會是什么小東西!
與零散貼著符咒的鐵籠不同,這個足有三米高、四五米寬的木箱擋住了后方的窗戶,上面密密麻麻地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符咒。箱子上還纏繞著好幾圈咒具鎖鏈,最上面的幾張符咒看起來很新,明顯是近年貼上的——如果沒猜錯,多半就是去年那一次。
在意識到箱子里有“活物”的那一刻,諸伏景光頭皮發麻。
“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處理這種東西,”千奈略顯頭疼地按了按眉心,“雖說硬要打應該也可以,但果然還是叫悟來一起處理會比較好……”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仗著可以看穿迷陣路線,一路走來倒也沒破除什么禁制;既然增田賢介,或者說腦花在去年還回來過,這玩意兒對他來說應該還挺值得惦記……天知道這上面的禁制要是被觸發會不會直接把人引來,以她現在的狀態,還要保護民眾的話,一打二還是不夠保險。
畢竟要面對的可能是活了八百多年的老家伙,到時候干脆再叫上夏油杰一起待命吧。
千奈微微抬手,在原有的封印基礎上又加上了一重禁制,防止在她回來處理之前的半天功夫里這個箱子就被人帶走。迷陣里沒有信號,她一邊通過術式給信仰值已滿的夏油杰傳訊,一邊帶上諸伏景光,準備先離開迷陣范圍再通知五條悟。
臨走之前,諸伏景光對著外面房間地板上大野道男的尸骨拍了幾張,留存好證據,可以到時候一并提交給警方。鑒于案發現場的特殊性,這樁案件多半會被轉移到公安那里。
他們回到上面的時候,赤井秀一正抱著吉他包等待?此鰜,他緊繃的神情放松了些許,低聲詢問:“怎么樣?”
“有進展,不過麻煩更多!鼻温柤,“具體計劃得再仔細安排……”
雖說是麻煩,但也可能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好機會——那個一直隱身于陰暗幕后的黑影的形象終于浮出水面,雖然只是他的其中一具皮囊,但有了確定的一重身份,再定位起來會方便很多。
“事情一件一件解決……把西村美羽和西村建都抓捕起來的話,湯口屋也會順理成章地暫且關停!彼芸炀妥龊昧舜蛩,“把旅館內的旅客清走以后,封鎖這座山,等相關人員就位以后……”
或許就能甕中捉鱉。
第112章
五條悟是在第二天中午到達湯口屋的。
他來的時候,警方剛剛銬住了面色灰白的西村建。他的妻子一改往日里溫婉的模樣,目光陰冷地盯著他:“真是便宜你了……”
“……美羽……”他臉色蒼白,顯然還是很難接受自己的枕邊人居然想要自己的命,“為什么……我們一開始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與更為強勢主動、只在一開始擦起火花、后續生活中讓他處處受制的西村千穗理不同,婚后他是真的很喜歡對他事事體貼的美羽,和她有過不少甜蜜的回憶——可沒想到,他的妻子只想殺了他。
“當然是假的……你不會自大到真的覺得自己優秀得能攻下亡妻的妹妹吧?”西村美羽用看蒼蠅的眼神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在意識到自己暫時無法取他性命后便別過了頭,不再看向那個令她惡心的男人,“如果不是為了姐姐,我怎么可能多看你一眼?”
她顯然早就已經做好了受到法律制裁的準備,被銬住的時候也毫無反抗的動作,只是沉著臉,一臉不甘:“早知道會有這些意外,我當初就不該留著你折磨,直接殺了你、讓你嘗嘗姐姐當時受的苦……!”
那場蛇對農婦的謀殺被察覺到西村建謀劃、暗自跟上去的大野道男完完整整地記錄在了相機的存儲卡里,西村千穗理怎么也想不到,當初被她拯救的、迷失在密林中快要凍僵了的兩個男人,居然是兩條毒蛇,一個人在種著睡蓮的池塘邊按著她的腦袋把她永遠留在那里、把現場偽裝成她失足溺水,另一個人則冷眼旁觀,只想著記錄下影片勒索求財。
而同時被救下的另一位女性正咬著牙抹淚,不管不顧地沖到被抓捕的西村美羽面前。
宮崎美久張了張嘴,像是想罵美羽,僵在半空的手臂卻更像是想給后者一個擁抱:“西村美羽你怎么這么傻……你發現不對就不會跟我說嗎?!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查大野和田中健,讓他們受到法律的懲罰……你又何必把自己搭進去!”
由于千穗理救過她的命,她一直都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姐姐看待,和美羽的關系也一度十分親密——也因此,即使美羽在姐姐死后嫁給了自己可疑的姐夫,宮崎美久雖然生氣,也只情愿當她是失去姐姐以后被乘虛而入,不愿對她苛責太多。
在宮崎美久面前,剛剛那個為了報仇殘忍無情的年輕女性冷漠的臉難以維持,裂開一條縫隙。
“你不會又要罵我笨吧?美久……”西村美羽勉強扯出一個笑,“爸爸媽媽都很早就離開了,我最在意的就是姐姐……我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
她回望著宮崎美久的眼睛,苦笑了一下:“看到大野道男拍攝的視頻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我希望姐姐是個壞人,要是她當初從來都沒有救過人就好了……但是想到你,我就又覺得,哪怕再給姐姐一個機會,她應該還是愿意把你們從雪中帶回家里……”
原本能潑辣地罵西村建罵半小時不重樣的女人捂著臉,痛哭失聲。
由于謀害妻子奪取財產,西村建對旅館的支配權被剝奪。在被帶走之前,西村美羽留下了一份轉讓證明,將屬于她的那部分財產留給了宮崎美久,希望她能代為經營湯口屋。
西村建的不甘沒人在意,千奈穿著浴衣站在露臺上看著這一幕,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這個結局不錯,”白發的咒術師輕巧地翻上露臺,和她并肩而立,目光掠過她身上粉嫩的浴衣,唇角微勾,“邪惡受到制裁,誤入歧途的也被帶回正道!
“只是稍微有點感慨罷了……”千奈回眸看去,看到他身上的打扮還愣了一下,“奇了怪了,五條大少爺今天怎么穿得這么親民?”
過慣了好日子,五條悟日常休閑也都穿得精致,看著休閑實際上也都是時尚大牌。今天他倒是打扮低調,棒球帽遮住了顯眼的銀發,帶著墨鏡,看著像是哪里逃課出來玩的男大學生。
“咒術界眼線太多,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我當然得低調點!彼旅弊樱颈粔合氯サ你y發就翹了起來,和他的氣場一樣張揚,“承太郎先生還特地安排了真的替身替我待在高專里,杰那邊應該也有代替的。”
他說替身千奈還以為是承太郎哥的朋友里有什么奇妙的替身能力,聽他略帶驚奇地解釋是個漂亮女演員來幫忙化妝易容,她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易容術?把另一個人易容成你的樣子什么的……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所以說女明星真厲害啊,那位有希子小姐。”五條悟聳肩,“不過你哥的人脈也是真廣……好像說他家老爺子喬斯達先生跟工藤優作是忘年交,還拜托他給自己出過傳記,關系親密,這才請出了他妻子幫忙!
“……真不愧是承太郎哥和喬瑟夫,”千奈感慨道,“還有SPW財團,感覺很萬能呢!
“公安的人已經走了,千奈你……”在他們閑聊的時候,諸伏景光剛上樓打算跟她匯報情況,看到突然出現的銀發青年還愣了一下,隨即便認出了他,“這位就是……五條先生?”
“嗨!贝髦R的白發青年回過頭,還算友好地抬起手晃了晃,“上次見面還是那場聯誼會吧,千奈去警校的時候的同期?這段時間,我們千奈麻煩你照顧了,辛苦了哦。”
五條悟這副樣子可比當初在聯誼會上和萩原研二爭風時候的幼稚樣看起來成熟不少,時間一晃也過去了一年,諸伏景光的心情總感覺還是略有些復雜。
“……沒有麻煩,是千奈照顧我。”他露出禮貌的微笑,隨即看向千奈,繼續剛剛沒有結束的匯報,“公安和警方的人已經離開了,安室正在和宮崎小姐交涉,湯口屋這幾天將暫停營業;山上的其他居民也將以可能發生地質災害的理由勸離!
“至于琴酒那邊,結合線報,他這兩天待在鳥取。FBI那邊配合我們弄了點小動靜,足夠拖住他的腳步。”
一切都在按計劃有條不紊地推進,千奈托著腮,眉頭還是微微蹙著:“辛苦了, hiro……只是不知道,那位一直都隱藏在幕后的腦花先生,會不會被這里的籌碼吸引入套。”
“腦花君還真是罕見的麻煩人物,想打你的主意,還針對杰策劃了那么多事,面對我的話,八成也有了應對的手段。”五條悟伸了個懶腰,語氣還算輕松,“我覺得這次想把人直接引出來多半有點懸,畢竟看他那謹慎得烏龜似的縮在洞里的樣子,沒個十全的把握,應該不會冒頭,只會想著遠遠觀望看看!
“所以我目前有個有點風險的規劃……就是需要可靠的群眾演員。”千奈有點苦惱地嘆了一口氣,“感覺有操作性又很難……”
“難不難的,試試才知道!币矂偟竭_湯口屋的空條承太郎在赤井秀一的指引下踏上露臺,風衣的衣擺隨著步伐翻涌。
在他身后,同樣換了便服的夏油杰笑瞇瞇地,像招財貓似的招了招手:“呀,千奈——好久不見了,悟。”
有段時間沒見到這個叛逃的家伙,五條悟瞇了瞇眼,還是走過去,用拳頭錘了一下他的胸膛:“那還真是挺久啊!
夏油杰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也還好?”
簡單的交流過后,那些微妙的情緒似乎就湮滅于談笑之間。千奈看到他們沒打起來,也算放下了心——本來還以為他們會先打一架解決一下呢。
幾個身材都挺高大的男人讓原本還算寬敞的露臺一時間顯得十分擁擠,她看人都差不多到了,果斷提議換個位置:“去樓下說?這邊有點太擠了!
“邊泡溫泉邊聊也可以哦!毕挠徒芤沧⒁獾剿穿著浴衣,眉眼微彎,“說起來,我都還沒有和千奈你一起泡過溫泉呢。”
“我也要我也要!蔽鍡l悟同樣興致勃勃,“啊,不過不能告訴硝子,不然她絕對會因為我們都在外頭、只有她留在東京工作而發火的吧,好麻煩!
空條承太郎微微皺眉,青綠色的眼瞳瞥向這兩個看起來不太著調的妹妹的同期好友:“……真是夠了……”
“哎呀,承太郎哥別那么嚴肅嘛。”千奈顯然是覺得這個提議不錯,踮起腳尖戳戳他冷硬的側臉,“大戰在即,放松一下也挺好——可惡,這段時間感覺一直怪緊繃的,我也要放松!”
赤井秀一輕咳一聲,最終還是沒暴露她這兩天在溫泉山莊其實還玩得挺開心的事兒,而是配合道:“……反正疏散民眾也還需要時間!
空條承太郎還沒回應,就見千奈眼巴巴地看著他,一副特別期待的樣子。
……這家伙從小就沒怎么參加過集體活動,才對這種事這么熱衷……但是和對她有企圖的家伙混浴未免也還是……笨蛋嗎她。
高大的男人嘖了一聲,手掌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勉強通過:“隨你!
幸好他在,不然真不知道她能鬧成什么樣。
第113章
早川千奈從小就對混浴文化有莫名的憧憬。
和好多朋友們一起泡溫泉、打牌、最后到房間里枕頭大戰……除了之前星漿體任務結識理子以后幾個女孩晚上睡一覺、讓她第一次嘗試和朋友一起睡覺以外,這些霓虹經典修學旅行的流程她幾乎一個都沒經歷過。
而今天!她終于可以解鎖其中*一項了——和朋友一起泡溫泉!
……雖然朋友的性別不太對,也還有正經事要談,不過湊合過吧,千奈也不是那種很挑剔的類型。
抱著這樣的心理,她開開心心去找了條浴巾,把自己包好以后,踩著木屐往外跑。
由于工作人員和客人都已經撤離,偌大的浴池里空空蕩蕩。
千奈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先到了?諚l承太郎靠著池壁閉目養神,難得摘了帽子,鬢發看起來有些濕潤。他側面的赤井秀一身高看起來和他旗鼓相當,劉海上掛著水珠——從這個角度看,他倆摘掉帽子以后發型居然有點微妙的相似。
聽到她的腳步聲,原本似乎正在交談的兩個男人同時抬起眼,顏色有些相似的兩雙冷淡綠眸望過來,讓千奈莫名有種撒歡到一半被兄長或者父親逮住的微妙錯覺。
“……來了就快點下來……”空條承太郎微微擰眉,沉聲道,“現在還沒完全回溫,別笨到著涼了!
“知道啦承太郎哥,別把我當小孩子啊!蹦贻p的神女咕噥著抱怨,從他身側坐下,伸出腳尖試探性地浸進去,確認溫度,“我都成年了,是可靠的大人,才不會犯這種錯誤!
以前還經常出外勤,從叛逃以后她好像就沒怎么出門,缺乏日曬的皮膚在暖光下也透著略顯脆弱的蒼白。那只小腿上雖然也有流暢而緊實的肌肉,但相比起身邊一米九五高、肌肉量在男性中也算格外突出的男人,還是顯得纖細許多。
對面的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剛坐下,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幾乎不約而同地立刻移開了視線。而她的身邊,空條承太郎忍無可忍地低嘖了一聲:“別拖拖拉拉的……”
千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半抱著放進了水里,放在承太郎身邊。她呆了一下才大概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回過頭,仰頭看向邊上沉著臉的高大男人:“剛剛那個就是承太郎哥的替身嗎?好奇妙!
“啊!笨諚l承太郎平淡地應了一聲,握著她的小臂,將她往身邊帶了一點,“你現在也看不到?”
“非要看的話應該……”千奈調動了一點信仰力,嘗試去看,終于在他身后看到了漂浮著的紫色身影,“……嗚哇,卡酷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承太郎哥好像……”
特別是體格,幾乎一模一樣。
這么想的時候,她本能地對比似的往承太郎看了一眼,看到水平面以上的、山巒般起伏的胸大肌,最終還是沒忍住又哇了一聲。
這么平視過去的話,原本讓她覺得肌肉已經很不錯的FBI先生都會被擋住誒。輸了啊,赤井先生。
“別亂看。”空條承太郎面無表情地按住她腦袋,讓她將目光挪向池子,“泡你的溫泉!
千奈老老實實扭過頭,就對上了對面降谷零略顯微妙的目光。后者顯然把她剛剛的反應盡收眼底,用眼神指責她像個色鬼。
千奈理直氣壯地看回去,目光從他的臉上掃到巧克力色的胸膛。他的身材是瘦削精壯型的,肌肉并沒有承太郎或者甚爾那么離譜,但出人意料地也練得不錯;他邊上的諸伏景光更是堪稱深藏不露——不,其實當初她摸的時候就發現了,景光的胸肌比看起來發達,問的時候他說也沒專門刻意去練,大概是因為當狙擊手練出來的?琴酒的好像也……
她還沒胡思亂想出結論,遲來一步的五條悟和夏油杰也下了水。
前者倒沒說什么,盤星教教主倒是不易察覺地皺起了眉,目光掠過對面的公安:“所以我為什么要和這么多猴……”
他欲猴又止,千奈已經朝他投來了危險的目光:“杰?”
夏油杰彎了彎眼睛,假裝無事發生:“沒什么哦!
千奈輕哼一聲,收回威脅的目光。這兩個同期倒是沒什么好看的,當初一起去海邊的時候大概見過……
想是這么想,但那倆冷白皮站在池子里的時候白得晃眼,水珠順著肌肉群往下滴,流入溝壑。
不對,怎么感覺他倆都背著她偷偷練了?身體感覺比之前還要成熟……
……千奈突然有點不敢看下去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算不上豐滿的身體,腦中突然閃過一個驚悚的念頭:壞了,這一池子里她不會是最小的那個吧?啊?這對嗎?
還好對面坐的是降谷零,這么一比的話她還是贏的。這么一想千奈又舒了一口氣,舒舒服服地把下巴埋進了水面。
降谷零:“……?”
“呼……泡溫泉果然很舒服啊!睕]給他迷茫追問的機會,放棄思考的神女伸了個懶腰,水珠順著頸側滾落到胸口,“等這些事情解決以后,果然還是要叫上硝子還有理子她們一起……”
女孩子一起就不用裹浴巾了,這么泡果然還是不太盡興……這么想來也好久沒看到知佳和真由了,有機會的話真想把她們介紹給硝子,感覺大家一定會合得來。
誒。說起來她好像還答應過萩原研二回來跟他一起泡溫泉,結果他和松田好像收到了什么通知,和爆處組的同事們一起結束休假趕回東京了。下次還得單獨找個機會……不然這次一起泡不就好了。
“只叫她們嗎?真是有夠偏心啊,千奈!蔽鍡l悟劃拉著水往她的方向膩過來,還沒靠近,就感覺到無形的東西橫在面前。
他動作微頓,無辜地和她身后面無表情的空條承太郎對視兩秒,若無其事地就近靠在邊緣,沒再靠近,順手也把后面的夏油杰攔住、固定在原地:“出去玩的時候怎么能只落下我?杰不好同行還可以理解……”
“誒?不帶悟才比較合理吧?”夏油杰抱著臂,涼涼道,“畢竟從立場來看,我和千奈都屬于叛逃的狀態,悟不應該和我們混在一起才對!
拉扯之間他倆氣氛微妙,眼看就又要撕吧起來。這段時間經常看威士忌和琴酒撕吧的千奈習以為常地拉架:“不用吵啦,反正我誰都不會帶——女孩子聚會帶你倆干什么,你倆真要約叫上七海他們幾個學弟一起去唄!
……誰想和他們泡溫泉啊。
她的兩個同期同時幾不可查地嘖了一聲,隨即帶過了這個話題,就像沒提過似的。
千奈舒舒服服泡了一會兒,也終于想起了正事,開啟了話題:“關于林子里的那個詛咒,我目前有一個設想,但是也有風險——畢竟那位腦花君相當謹慎,我也不能保證這么做是不是真的能把他引過來。”
“你先說說看!笨諚l承太郎幫她把幾縷發絲撈回肩上,收回手,“如果有風險,我、赤井和兩位公安先生會幫你預估!
至于另外兩個咒術師,據他所知,五條悟和夏油杰看著都不像是那種會仔細預估風險的類型。
有他們把關,千奈自然是放心的。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山上的人員疏散完畢,一切準備就緒后,他們可以先行解除詛咒的封印,在腦花感知到、趕到現場之前就立即解決那只咒靈,由夏油杰吸收;再由夏油杰來操控那只咒靈、偽裝成是咒靈自身因為意外破除封印在山中鬧事。在這種情況下,沒能發現更多威脅的腦花應該會現身回收詛咒。
“現在的問題就是,以對方的謹慎,上山之前應該會先觀察山中居民游客的情況,”她捧著臉靠在岸邊,有點苦惱地嘆息,“把真正的民眾留在山里感覺很不負責,但如果大規模調動咒術師來當群眾演員,又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畢竟他在咒術界有很多眼線吧?”
“公安和FBI那邊調動也應該排除,”在降谷零開口之前,赤井秀一便直截了當道,“目前來看,不止是咒術界,此人和健康基金會還有組織都有較為深度的合作,以他的手段,籠絡資本和官方的部分人員都很方便!
所以不管是公安還是FBI,大規模調動都可能會被內鬼察覺,并不合適。
降谷零微微蹙眉,想起之前九條有雅事件前后警方的反應,最終還是沒有反駁:“……我贊同。”
“找普通人絕對是不可以的,風險擺在那里,沒必要讓人以身涉險!鼻斡悬c苦惱,“最好是有點特殊能力、又不會被腦花看出破綻的……”
她腦中靈光一閃,猛然回頭看向空條承太郎:“承太郎哥!典明哥是不是也回霓虹了,還有SPW的專業團隊——”
“還算聰明。”黑發男人青綠色的眼中流露出一點笑意,“除了他以外,波魯那雷夫和阿布德爾最近也來了霓虹旅游……”
“……還有來霓虹訪友、探望女兒以后整天無所事事的老家伙,也該找點事做了。”
第114章
群眾演員和群眾演狗是在次日抵達神戶的。
“嗯?演戲?這還不簡單?”白發蒼蒼精神矍鑠的老爺子戴著頂牛仔帽,言談間滿是超然的自信,“交給我吧小奈,應對這種超級謹慎的對手我可是有一手的,你喬瑟夫爺爺我當年——”
在他第八十五次講述自己當年智斗卡茲的英勇事跡之前,千奈果斷地打斷了他的發言:“哦我的上帝啊不愧是喬瑟夫爺爺!超級可靠!所以這邊的事就拜托您了!我去交代一下典明哥——”
打斷施法以后,她一個回頭,甩著小馬尾辮熟練地你給路達喲。
同樣熟練掌握逃跑技能的喬瑟夫摸摸鼻子,咕噥道:“現在的孩子還真是……”
空條承太郎瞥他一眼:“你當初還很喜歡她,說她比我更像你。”
現在看來從某些方面來說是挺像的。
“你還別說,小奈確實很有我年輕時候的風范啊。”頭發花白的老家伙哼笑著挺起胸膛,“就說招人喜歡這點也很像。我跟你說過嗎?承太郎?我年輕的時候——”
他一回頭,就看見剛剛還在邊上的承太郎已經憑空消失,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你這小混蛋!怎么還時停跑路的?就不能尊重一下老人家嗎!”
人都已經頭也不回地跑了,喬瑟夫一腔騷話沒地方說,只能哼哼兩聲轉過頭,逮住了老實人阿布德爾。后者也只能無奈地作陪,陪他去拾掇釣具,到時候他們打算一起扮成來度假的外國友人,找個池子釣魚。
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已經分散到了山谷各處,花京院典明正和兩個霓虹公安一起商量調度。
“JOJO還是留在小奈身邊,我和波魯那雷夫可以扮成來探險的驢友!笨雌饋硐喈斔刮、眼下有兩道疤痕的粉發青年身形挺拔,實際的肌肉量恐怕不比邊上的兩位公安少,扮演去探險的角色也毫不違和,“山谷內部危險性強一點,選一些對小奈來說救治更加簡單的……”
“呀,小奈,還有JOJO,”察覺到友人的靠近,他回過頭,眉眼微彎,“喬斯達先生居然這么快就放人了嗎?我還以為你們還要耽擱半小時以上!
“要啰嗦回去再說……這種時候我可不打算放任他!笨諚l承太郎拉了一下帽檐,低沉道,“倒是你,花京院,沒問題嗎?”
當初在去埃及的時候,十七歲的花京院典明差一點就命喪黃泉。如果不是臨行前一個贈與了他幸運的神女的吻、讓本該致命的攻擊奇跡般地偏移了幾公分,他恐怕撐不到回到日本、接受千奈的救治。
“完——全沒問題哦?”二十五歲的花京院微微笑起來,臉上還帶著十七歲時意氣風發的影子,“之前就說過了吧,有這種事務必叫上我……畢業以后成天宅在畫室里,偶爾也需要活動一下嘛。”
“而且……”他含笑的眼瞳看向千奈,“有小奈在的話,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不是嗎?畢竟是我們可靠的神女小姐呢。”
年輕的神女被他夸得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矜持一點、別把尾巴都翹到天上:“雖說被這么夸獎很奇怪……不過我的確會努力保全所有人生命安全的!
“好哦,辛苦啦。”粉發青年揉揉她的腦袋,目光縱容。
他們幾個相處自然,顯然是一同經歷過風雨、所以自有一番默契。降谷零看在眼里,莫名其妙就想到了當初和她一起去調查案件的時。
那時的他覺得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又因為親密的接觸讓他萌生了特別的錯覺——現在想來,她的世界其實比他認知中還要大得多,她會擁有很多同伴或者信徒,他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那點微妙的情緒隨著他們幾個的閑話結束被他冷靜地推遠,等進入正題的時候,降谷零就又是那個冷靜的臥底了。
“琴酒還待在鳥取,這兩天組織內好像有些動蕩,”他簡明扼要地匯報情況,“他三天以內應該都抽不開身。”
“ FBI原本只是打算給他找點小麻煩,現在看來,那點小麻煩的效果好得出人意料!眲偤屯磐ㄍ觌娫挼某嗑阋粖A著一根未點燃的煙,冷綠色的眼中眸光銳利,饒有興致的模樣像是盯準獵物的鷹隼,“還真是出人意料地釣到大魚了——對組織而言,鳥取發生的任何小事都似乎能令他們格外緊張!
有重要的基地?不像。三位臥底先生已經交流過,沒人接過和鳥取有關的任務,組織的業務好像到鳥取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目前看來,最大的可能是,有某位重要的、能夠隨意差遣琴酒的大人物就在鳥取——已知身為組織二把手的朗姆也無法這么隨心所欲地使喚琴酒,那么在鳥取的,多半就是那位從不露臉的Boss 。
“為防打草驚蛇,鳥取那邊暫時不能盯得太緊,”諸伏景光輕聲總結,看向千奈,“等這邊的事結束……”
按她之前展現出的能力來看,如果見到腦花,后者的人際關系網應該會在她眼中無處遁形,和其有所勾結的組織的boss 、背后藏得更深的世家財閥的蛀蟲,都將會浮出水面。
“我會列一個名單,一起清算干凈!蹦贻p神女斬釘截鐵。
雖然大概需要很多時間,比祓除詛咒、解決腦花要難得多,系統沒有發布任務、不會提供任何獎勵,她也絕對不打算放棄。
反正她現在已經不是什么官方的神女了,沒什么包袱——只要她沒有道德底線,就沒人能從道德層面綁架她。
她總是這么信心十足,赤井秀一唇角微勾:“那可要給我個繼續追隨你的機會!
他一開口,千奈就想起那天晚上泡溫泉的時候他被她打斷的表白。她輕哼了一聲,完全不想理他:“看你表現!
花京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赤井,覺得氛圍很是微妙,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承太郎。后者冷淡的面孔似乎隱隱發黑,他就大概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心下好笑:據他所知,這位赤井君還是承太郎親自推薦給小奈來保護她的,誰曾想,對方居然監守自盜了。
一想到素來沉穩冷靜的承太郎大概會因為這事兒暗自生悶氣,花京院典明就忍不住想笑。
幸好他不用憋太久——在他真的笑出來之前,去谷底探查的夏油杰和五條悟也回來了。
有六眼在,在迷陣里走了兩圈的白發青年看起來相當輕松。
“就和千奈猜的一樣,封印上的確有傳訊的符咒,如果封印有失,對方會立刻感應到!彼匦麓魃夏R,語氣輕巧,“時間可以說是相當緊迫呢——”
說是說“時間緊迫”,但無論是他、夏油杰還是千奈,實際上都沒有什么緊張感。
——畢竟,無論是什么危險的特級咒靈,如果他們三個都在還沒法快速解決戰斗的話,咒術界多半也就完了……到那種程度,緊張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完成祓除、操縱詛咒開始鬧騰以后,我會發訊息通知諸位進入警戒狀態。”千奈向跟著夏油杰過來的早川愛勾勾手,小詛咒便老實漂浮在她身邊,把她拜托五條悟準備好的咒具都收拾進空間里,“雖然有很多想說的,但在戰前說這些感覺像在立flag一樣,我也就只能說,我會保證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至于其他……慶功宴上,再讓我向諸位道謝吧。”
“現在先提慶功宴也像是在立flag哦?小奈!被ň┰号呐乃哪X袋,眉眼微彎,“不過對于言出必行的神女大人來說,肯定不存在立flag這種事——”
她說保證,那必然萬無一失。
一切準備就緒,針對腦花的巨網已然展開。部署完畢后,在場的三位咒術界堪稱最強的咒術師便一同進入了山谷。
“要一起看看現場嗎?”因為要等他們收服詛咒后才能進入山谷,這時候的花京院還有些無所事事,拿著一把管千奈要的可以看到詛咒的眼鏡,友好地向幾個普通人一起分享,“我也還沒真正見過詛咒呢,不知道特級是什么樣子。”
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也都沒見過,前者本來就好奇,直截了當地道謝并接了過來;后者倒是猶豫了兩秒,才誠懇道謝,也拿了一副。
降谷零是之前就已經找上級申領了一副,隨時帶在身邊。他大概了解過三人的戰力,此時倒也不太擔心:“雖說被封印的詛咒應該在特級咒靈中也是相當危險的類型,但如果是千奈和另外兩位一起出手,應該沒什么問題!
“那不是正好?可以沒什么負擔地欣賞戰斗,”喬瑟夫剛拾掇好他的釣具,提著釣魚竿走過來,“也給我來一副!
圍觀群眾人手一副眼鏡,一起觀戰的樣子像在看3D電影。空條承太郎總覺得氛圍有種微妙的詼諧感,但也習慣了,沒發表任何意見。
雖然說是說不用擔心,但因為插手不了也并不了解即將發生的戰斗,在死寂之中,諸伏景光還是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懷中的狙擊槍。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靜謐得過分的山谷中驟然驚起一群飛鳥。視野中,不祥的血色霧氣彌漫開來,就連天色似乎也驟然變暗,山谷上空的云層漸厚,密布的烏云和谷外的晴空對比鮮明。
地面震動起來,巨大的觸須狀的肢體在血霧中盤旋上升。赤井秀一架著狙擊鏡凝神去看,便發現那不是觸須,而是一條一條的蛇的骨架。八個蛇頭扭曲著張嘴尖嘯,背后展開巨大的骨翼,遮天蔽日。
……還真是特技電影。
原本是個無神論者的FB I沉靜地想著,端著槍的手倒依然很穩。
普通的熱武器能夠對付這種神異之物嗎?如果有形體的話,應該可以試試?
原本在半空中盤旋的虹龍俯沖而下,叼住一條蛇的七寸。咒靈操使站立在龍頭上,背后是巨大的黑影,漩渦般的詛咒逐漸浮現。
白發的六眼神子懸浮在半空中,臉上帶著興奮的戰意,抵擋下甩來的蛇尾,彈指間,洶涌的咒力傾瀉而出,反轉術式【赫】便從蛇口中沒入,擊穿一個張嘴咬來的猙獰蛇頭。
“別造成太大損害啊……救詛咒很麻煩的,還要硬刷,F在又不是在神社里,我的權能也是有限的啊!苯o他們進行了加持的神女咕噥著抱怨,展開領域,完全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便已經踩上了大蛇的背脊,“讓我看看……是這個位置嗎。”
領域展開·掌中之物
被兩個危險敵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詛咒并沒有意識到神明降臨,柔軟的手便已搭在了它的逆鱗上。
“放輕松,小家伙,”她放輕聲音,笑吟吟地勸道,輕緩的聲音里帶著莫名的說服力,令人本能地想要服從,“很疼吧?如果不反抗的話,就不會有事了哦!
七八分鐘后,把山谷林地壓得七倒八歪的巨大的蛇影拖著僅剩的兩個蛇頭驟然縮小,消失在林間。
一階段目標就這么順利完成,比預留的時間還少了十幾分鐘。
“收工收工。”接下來在腦花出現之前就暫時沒他的活了,五條悟從空中落下,輕巧地落在圍觀群眾的面前,發型都沒亂,“接下來就是等千奈治好那只咒靈然后讓杰吸收了,應該很快吧,五分鐘能搞定。”
“……比想象中還要快……居然這么輕松就解決了嗎?”即使有心理準備,降谷零也還是瞳孔地震,“之前明明感覺也沒那么輕松……”
他是見過千奈祓除詛咒的,之前面對小林美月化身的詛咒的時候,她看起來還沒那么輕松。
“和我們比起來,千奈的術式本來就不是偏向于正面作戰的啦,有人吸引火力的話,她會輕松很多!蔽鍡l悟隨口道,顯然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直接帶過了話題,“喬斯達先生那邊要安排的話,也可以開始行動了。他們會把詛咒活動范圍控制在谷底,財團的工作人員別太靠近!
至于靠近山谷的地方,“游客”將由喬瑟夫他們傾情扮演。精神老頭穿著相當潮流的花外套,踩著昂貴的登山鞋,帶著漁具牽著狗,活脫脫就是來山里旅游的外國友人。
喬瑟夫拉低牛仔帽的帽檐,年老卻依舊能看出年輕時候風采的英俊面孔上神采飛揚:“好久沒參與這么有意思的事了,就讓我這個老頭子追憶一下過去吧!
他牽著的伊奇嫌棄地打了個響鼻,靠在他腳邊抬起腿。
“…… Holyshit !你這蠢狗在干什么!別在我腿邊撒尿!”
“還是老樣子啊,喬斯達先生和伊奇都是!鞭D了一圈回來的波魯那雷夫習以為常地搭住花京院的肩,“那我們也出發吧?”
“嗯,”花京院把準備好的登山包遞給他,眉眼微彎,“就當是久違的重逢聚會了。”
等結束戰斗,大家還能聚在一起吃飯度假呢。
第115章
從兩天前開始,羂索就一直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還真是奇怪,針對神女和咒靈操使的布局相當完美,對付六眼的獄門疆也已經準備完成,即使再如何仔細思考,他也很難想到這種預感的來源……
是他還遺漏了什么異常么?咒術協會那邊雖然有風聲說早川家主正在調查,羂索也依舊有絕不會被發現異樣的自信——與他有過接觸的人幾乎都因為“束縛”失去了相關記憶,即使早川美紀的術式是真言,也沒法讓人吐露自己已經忘卻的事實。
也因此,他才敢放心大膽地謀劃,將重要的棋子放在神女身側。
當代的神女還在成長的階段,未能到達頂峰,羂索還需要為她提供更多的養分,在她長到全盛時,再攫取他已經追求了幾百年的果實。
這個時代是他實現理想的最佳時機:神女、六眼、咒靈操使齊聚,那些古老的詛咒與怪異也必然會隨之伴生。沒落的咒術終于又將回到鼎盛之時——只是想到這樣的未來,久違的熱血就已經在他身體內流轉不休。
足夠長久的壽命讓羂索早已習慣于自信地把人和詛咒都放在棋盤上肆意操控,每一枚棋子的位置都經過精心設計,狀態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就在剛剛,他突然感應到,自己封印在有馬的特級詛咒破封而出。
是意外,還是有人發現了被封印的詛咒,刻意解開封印后將其祓除?
重要的棋子被人挪走,羂索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為了躲避神女的全知和早川美紀的【真言】,幾乎每一個和他有交易的、得用的咒術師下屬都被消除了記憶;其他合作對象多為世俗的掌權者,在他的詢問下只能給出六眼和咒靈操使仍在東京,神女去泡溫泉度假了——組織幫忙分別聯系了她身邊的波本和蘇格蘭,得出的結果都是她改道去了大阪。
“我可以向你保證,消息是可靠的!彪娫捘沁,沙啞的女聲語氣慵懶,“我和朗姆分別詢問了蘇格蘭和波本,得到的是一樣的答案。那位神女小姐正被兩個男助理迷得神魂顛倒,沉迷于溫柔鄉呢!
用過類似手段對付另一個神女的羂索對這樣的情況倒并沒有太多懷疑——神女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在徹底覺醒到天元那個層次之前,保留的意識依然屬于人類,被男色所迷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有威脅的這三人都不在有馬,早川美紀在東京,九十九由基又出了國……
有馬的封印事關他廢棄的實驗基地,羂索便決定親自去看看。
橫跨幾個區域對擁有特殊術士的咒術師來說不算困難,沒花上太長時間,他就已經趕到了有馬。山中的氛圍倒是和之前來的時候沒太大差別,不明所以的人類正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看向天色變化差異明顯的天空,小聲議論發生了什么。
“嗚——真見鬼啊,剛剛突然那一下,我的魚都被嚇跑了!”須發皆白的外國游客提著魚竿大聲抱怨,“霓虹怎么回事啊,成天地震嗎?”
“您這是對島國的偏見,”和他同行的深色皮膚男人無奈道,“也就震了這一下吧?昨晚您說地震,但我可沒感覺。”
“那是你睡得太死了,我確信昨晚也有輕微震感!絕對不是因為我喝了酒!”
他倆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的在池塘邊上爭辯起來,牽著的狗煩躁地扭過頭,在他們腳邊打轉。
昨晚也有動靜么……或許昨晚詛咒就在嘗試沖擊封印。他之前補上的封印還是不夠結實么。
羂索若有所思地移開視線,不再去關注顯得有些過于吵鬧的外國游客。
他本以為自己的經過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他離開后,原本顯得有些浮夸的外國佬回過頭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掏出手機發信息。
另一個深色皮膚的男人則彎下腰,拆給停下轉圈的狗狗一條口香糖,摸摸它的腦袋:“做得很好,伊奇!
狗子一臉嫌棄地避開他的手,叼著口香糖跑開了。阿布德爾對此也習以為常,并未去追趕,而是同樣看向羂索離開的方向。
——從羂索踏入山林間開始,他就已經步入了針對他展開的天羅地網。溫泉旅館的員工是訓練有素的SPW財團成員,山間的旅者是替身使者……而谷底,他的三個目標正齊聚一堂,等他踏入陷阱。
SPW財團的工作人員也是真的效率奇高,他們甚至花了十個小時,就將下方的木屋改造成了一間簡易的神社,并送來神龕。雖然神社簡易,但對千奈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腦花先生已經經過了典明哥他們所在的區域,”她低頭看了一眼信息,“算時間的話也差不多……”
“需要我多給你一點補充嗎?你好像還從來沒試過把領域開得這么大吧!蔽鍡l悟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將她完全攏在懷里,蹭了一下她的臉頰,“這可是來自六眼的信仰,接受以后要記得說謝謝哥哥——哎呀。”
早川千奈冷酷地推開他的臉:“才不用。你是誰哥哥啊,是你叫姐姐才對!
神女在她的神社里能夠得到極大的提升,在領地的加持下,她暫時不需要這種補充。
“那我可以嗎?小奈姐姐?”約束著詛咒在限定區域內興風作浪的夏油杰笑瞇瞇地低下頭,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我也想上貢信仰呢,從上次之后,你我都好久沒有……”
上次?
五條悟的眼眸敏銳地盯了過去。千奈理直氣壯地無視了他控訴的目光,按著他倆的腦袋推他們去干活:“閑話休提,正事要緊——杰你專心控制詛咒,我這邊就拜托悟了。”
“好啦好啦,放心交給我吧。”五條悟把這事在心里記了一筆,只等秋后算賬,悠閑的語氣里是絕對的自信,“不會讓任何人接近你的!
“我也是哦!毕挠徒軤恐闹讣饣瘟嘶,“好歹我也是神女大人的信徒。”
她一直是被信賴著的。
早川千奈輕輕呼出一口氣。
即將迎戰棘手敵人的興奮感揮之不去,涌入體內的信仰則足以支撐她完成任何目標。
“也是時候有個了結了!彼p目微闔,領域沿著神社擴展開來,“領域展開……”
【掌中之物】
在神社的加持下,神女的領域籠罩了整座山谷。山中每個生靈的呼吸、生命的脈動,一絲微風,一片樹葉,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抓*住他了。
她像輕巧地撥弄一片樹葉似的撥弄著敵人的命運,在他有任何抵抗之前,便已將他攏入掌心。
還未反應過來,羂索就已經被無形的手握住,固定在了木屋前。
“……這是……”長相平庸的年長男性額頭上的縫合線格外顯眼,臉上措手不及的驚愕也在看到面前之人的時候化為了然,“原來是神女大人啊!
完全被擺了一道么。
即使對自己再自信,他也并不是愚蠢的類型,看到原本應該待在東京的六眼和咒靈操使也都在,自然明白自己完全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而居然會針對他布下這樣的局,他的身份應該也已經被他們發現了。
“你好像沒想到,我已經成長到了這個階段!鼻巫⒁曋媲暗哪腥,若有所思,“明明你一直在從各種角度對我進行測試……但我的能力似乎還是出乎了你的預料。”
在領域內,她對他的情緒感知模模糊糊能讀出一點——這個男人的信仰值居然有30 ,讓她能隱約感知到他的想法。
“的確如此!敝雷约旱南敕úm不過她,這個活了上千年的詛咒師笑了笑,語氣顯得稀松平常,“在漫長的時間里,我觀察過很多神女,按照你小時候不愿進神社的樣子,我本以為你的成長速度應該沒那么快呢,千奈!
這個語氣聽起來相當熟悉,千奈的腦中閃過幾個小時候帶她的長老的模糊的臉,不用細問,都能知道他多半一直在她身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種一直被人暗中窺伺的惡心感讓她不由得擰起眉,加大了束縛著他的力道:“從星漿體開始就有你的影子……再到九條有雅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健康基金會還有組織是什么關系?我應該叫你加茂憲倫,還是什么更古早的名字?”
“名字啊……有過太多了,還是取最早的那個吧。”詛咒師彎了彎眼睛,“叫我羂索就可以!
“咳……如您所見,就像盤星教的教眾希望天元不融合星漿體一樣,我也只是神女的信徒罷了!彼跀D壓中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只是覺得神女大人似乎有點太不求上進了,我才出此下策,打算讓您在小小的壓力中得到一點進步!
“那我還要感謝你?”早川千奈不怒反笑,“你這是在向我邀功嗎?”
“怎么會呢?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曾化身為她的長輩的羂索極具耐心,“千奈從小就是個倔強的孩子呢,不愿意收納信徒,還和周圍的人都保持著距離,也沒什么朋友……上高專以后好歹有了些朋友能為你提供信仰,五條君和夏油君都可以是你優秀的養分,你卻也始終不愿意吸收,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可能不想辦法幫幫你呢?”
“知佳那孩子就算是送給您的玩伴,您似乎也和她玩得很好——啊呀,怎么露出了這種表情,您生氣了嗎?”
第116章
即使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激怒她,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神女璀璨如鎏金的眼瞳中閃過直白的殺意。
“知佳……她的遭遇和特殊的體質,也是你在搞鬼?”她緊扼住對方的咽喉,冷冷追問。
“這是能夠推動人類發展的事業,總會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奔词贡欢蟮媚橆a通紅,羂索也依舊保持著鎮定,顯然是篤信自己還有價值,不會被她直接抹殺,“介于生死之間、能和詛咒聯結的人類……這正好就是我為您定制的完美玩伴、等待您拯救的羔羊啊。”
“——您看,現在的您不也在她們的努力下變強了不少嗎?”他放低了聲音,就像長輩在對后輩循循善誘,“您和她們是不一樣的,您只需要高坐在神壇之上,吸納信仰和獻祭,眾生都只不過是你腳邊等待救贖的螻蟻……!”
“別和我提她們!鼻问站o了手指,將羂索的最后一個字截斷在喉嚨里,“少在這里自說自話了……我不在乎什么神壇,也不需要任何人崇拜我……”
從頭到尾,她的目標都不是成為神,對力量和信仰也沒有太多執念——更不可能為了搜集信仰去傷害無辜的人。
“咳、哈哈……”羂索嘶啞地笑了起來,“身為既得利益者,從您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還真是、令人發笑……您不就是汲取著他們的苦痛……”
“差不多也該說夠了吧?腦花先生?”五條悟輕嘖了一聲,擋在千奈身前,“比起一直在救人、挫敗你陰謀的神女,對神女的成長有所圖謀的你才是更應該反省的那個吧?你都還毫不心虛地好好站在這里,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都到現在了還在說這種垃圾話,真的很佩服你!毕挠徒苣坏夭倏卦{咒上前,“別以為我們沒辦法把你的話完全拷問出來——”
“別這么嚴肅嘛,夏油君,”詛咒師沒理會五條悟,而是徑直看向夏油杰,像是頗為友好地彎了彎眼睛,“我還以為你我之間的觀念會比較接近呢……畢竟那些猴子跟我們都不像是一個種族,用來供養神女大人也是他們的榮幸!
“……別把我跟你混為一談,”盤星教教主微微瞇眼,像是并未因此動搖,“挑撥離間也不會改變你現在的處境。你應該很清楚吧,羂索,就算想要激怒千奈讓她的領域失控,你也不會有逃跑的機會!
他們都能看出來,羂索正試圖用言語動搖他們、使他們露出破綻。如果是一年之前,早川千奈或許還會因為他的發言產生些許動搖,但事到如今,早已堅定了目標的她也不會因為他的花言巧語產生對自己的懷疑。
“放棄你無用的試探,羂索!蹦贻p神女俯視著已經被按倒在地的、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詛咒師,目光沉靜,“你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和我的能力都有點誤解——”
“如果你認為我會留著你的命、直到你把一切罪孽都交代干凈、將你繩之以法的話,那你就錯了!彼p聲道,“你犯下的罪死一萬次也無法償還,無論是咒術界還是世俗的法律對你而言也毫無意義……”
在每一個環節中,一旦出現任何失誤,這個人老成精的詛咒師都會改頭換面、消失在人群中。也因此,她一開始就已經和其他人說好了,如果抓到他,在辨明因果牽扯后,就會將他就地格殺。
她言語平靜中帶著絕對的自信,顯然并非虛張聲勢。對神女各個階段能力了如指掌的羂索在這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她的力量離他曾見過的巔峰神女也差不了太多,到了可以看穿因果的程度,不需要他配合,就能看出他和誰有牽扯、做了什么事。
……難怪她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不是他留下了什么紕漏,而是因為一切在她眼中都無處遁形。
真是失策……在他的觀察中,她明明應該還沒獲得這么多的信仰,到底是什么讓她的成長速度遠超其他神女?
時至今日,羂索心里清楚,無論再如何好奇,他也很難得到問題答案了。
雖然他還有很多后手,但都無法改變他今日將會死在這里的事實?上Я,如果當初九條家沒有瞞著他偷偷對她身邊的人下手,她或許還不會這么果斷地想直接殺了他。
話雖如此,羂索倒也沒打算就這么坐以待斃。
領域的防御被六眼擊穿,身軀被咒靈操使的詛咒叼在口中。反轉術式的效果被神女的領域剝奪,反重力的術式也無法打破神女領域的規則。
而場外, FBI最好的狙擊手架著狙擊槍瞭望著此處,槍中填充著珍貴的特殊子彈;最強的替身使者也已經到達外圍待命,幾秒鐘的時間停止足以讓他物理破防。
“走到如今這一步,還真是遺憾……”羂索咳出一口血,啞聲笑了起來,“我和神女大人倒也沒結下死仇吧?倒不如說,我的存在對你有利才是!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這個籌謀頗深的詛咒師也還是沒放棄言語的力量,試圖垂死掙扎:“我的愿景應當和您并不沖突——在咒術復興的年代,人類將共同成長、變得強大,原本危險的病痛和災害也將無法侵襲人體……身為仁慈的神女,您難道不想看見這樣的盛世嗎?”
“用百分八十以上的人的性命來換取這樣的未來,我相信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愿意!鼻尾]有被他蒙蔽,冷靜地戳穿了他,“在你的愿景里,進化的也不只有人類……咒術師和詛咒最終還是會保持平衡,只是目前的秩序會被全新的力量體系擊垮,構建新秩序的過程中,又會有無數人因此喪命!
更何況,羂索謀劃這么多年當然也不是單純地為了什么人類進化……嘴上說得再宏大,說是為了科學為了醫學,他還有和他合作的那些達官顯貴們實際上也只是為了一己私利罷了。
“就算被人稱作瘋子,我也會想把人類進化帶進下一個千年。在我死后,也自然會有人繼承我的遺志!绷\索的臉上依然帶著笑意,“就算最后活下來的只有少數人,這一切也是值得的——我不會后悔,您呢,神女大人?”
回答他的是神女手中的利劍。
這個寄生了許多名留歷史的術士的大腦被徑直貫穿,徹底失去了聲息。早川千奈動手的時候并未猶豫,干脆利落地終結了他的生命。
確定他已無生命跡象,她才輕舒了一口氣,解除了領域。即使有神社加持,剛剛為了理清他身上的因果,她的消耗還是有點大,臉色也變得略顯蒼白。
“終于結束了……這位腦花君的生命力還真是旺盛過頭啊。”早有準備的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扶穩了她的身體,若有所思地看向地上的尸身,“說是總有人繼承他的意志……看他的布局就知道,他應該還有不少后手。”
“嗯……有一些藏匿了詛咒的地點,還需要你和杰抽空祓除。”千奈微微蹙眉,一邊在腦中消化巨大的信息量,一邊報了幾個地址,“還有一些機構……”
“你必須先回旅館休息一下,而不是在這里硬撐!彼哪樕雌饋碇鴮嵅惶,夏油杰果斷地打斷了她的話,和五條悟交換了一個眼神,“剩下的事回頭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休息。”
千奈抿了一下唇,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對的——雖然已經解決了羂索的事,但后續依然還有很多瑣屑的問題需要解決,不能急于一時,短時間也解決不了。
她靠在五條悟肩上任由他把自己抱回了溫泉旅館,撐著對諸伏景光交代了一句立刻幫忙定好回東京的票,便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小奈這是消耗太大了?”花京院也注意到了這邊,有些擔心地詢問,“原本還想著一起再待幾天呢……”
“大概是從那個詛咒師的身上發現東京那邊出了什么異變,”空條承太郎微微擰眉,“下次總有機會!
降谷零倒是想到了在爆處組的同期緊急趕回東京的事,某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種預感在他們返程的路上得到了驗證。
“神女小姐正在休息么?”
降谷零接到貝爾摩德電話的時候,千奈還昏昏沉沉地閉著眼,靠在諸伏景光的肩上。上車之前她撐著身體給五條悟和夏油杰寫下了需要祓除詛咒的地點,又跟承太郎交換了一些關于基金會和實驗室的情報,便又疲憊地閉上了眼。
“……有話直說,貝爾摩德,”降谷零的目光停留在女孩蒼白的側臉上,面色微沉,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屬于“波本”的輕佻,“如果沒有別的什么事,你最好別想打擾我和神女大人的溫泉時光!
“別這么小心眼,先生,神女小姐可不是那種會因為沉溺情愛忘記正事的小姑娘!必悹柲Φ吕L了語調勸誡他,“如果你沒把這件事告訴她,恐怕你們的關系也就要走到盡頭了!
如果是平時,降谷零倒還有耐心和貝爾摩德周旋。但此時此刻,他心中某種不妙的預感越發濃烈,尾音也不由得壓低:“居然是這么重要的事,貝爾摩德你就別賣關子了。我可不想因為什么小插曲而任務失敗……”
“好吧好吧!彪娫捘穷^的女人笑了起來,“你們不在東京的時候,可是發生了大事……”
第117章
“……晚,廣場發生瓦斯泄露事故,爆炸造成絕大損失……數百人受傷……”
新聞播報的聲音因為信號不穩定而斷斷續續,察覺到靠在他肩頭上入睡的女孩微微蹙眉,諸伏景光關掉新聞,和剛掛完電話面色凝重的降谷零交換了一個目光。
“貝爾摩德說的就是這件事,”金發青年眉心緊鎖,怕吵醒疲憊的神女,手機打字,“沒有人死亡,但重傷傷員數量不少。”
“她想趕回東京應該也是因為這個!敝T伏景光同樣打字回應,眼中隱含憂慮,“在人流量巨大的商場,精準控制只有重傷人員、無人死亡……”
顯而易見,就像羂索說的那樣,即使他已經死了,照樣也會有無數人覬覦著神女的力量,為她送來“養分”。
“應該和組織本身無關……大概率是別的勢力!睅缀跏邱R上,降谷零便想通了其中關竅,“組織對神女去查這件事樂見其成,這背后的勢力應該也是羂索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供我們調查的其中一環!
在抓住羂索這條線之前,他們的調查和探索一直都按著別人的劇本向前,每一個向上的臺階都由對方提供,再如何上升,也逃不脫那只操控的手;直到抓住羂索之后,千奈才跳出了他框定好的框架,稍微擁有了主動權。
在他們打字交流的時候,諸伏景光的手機屏幕突然跳出了另一條信息。他低頭去看,便發現發信人是琴酒。
“……有單獨指派給我的任務,”他點開看完,微微蹙眉,“雖然發信人是琴酒,但直接指派我的好像是……”
在神女身邊的威士忌三人組中,萊伊本身就是從神女身邊出來的人、很難得到組織的完全信任,波本隸屬于朗姆、深受重用;而蘇格蘭雖然理論上來說算是琴酒的直系下屬,實際上在琴酒手下工作的時間不長,算是較為孤立的個體,反倒更受“那位大人”的關注。
“立刻前往鳥取,負責狙殺叛逃研究員,”降谷零也看到了那條信息,腦中飛快運轉,“琴酒一直滯留鳥取應該也不止是因為我方的小動作么……叛逃的研究員……”
雖說具體情況還需要調查,但按照他們對鳥取的猜測,蘇格蘭能接到這樣的任務,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只是目前千奈身邊,赤井秀一已經被她安排跟空條承太郎一起去順著線索調查基金會了,如果諸伏景光也離開的話,就暫時只剩降谷零一個……
諸伏景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眸光微暗:“我……”
“不用擔心我這邊,先去做你的事。”原本閉著眼睛靠在他肩上的神女睜開眼,輕柔地牽住他的手,語氣輕緩卻不容拒絕,“我的安全還有zero在……況且,只需要休息一下,我就能恢復狀態!
藍眼睛青年沉默片刻,和她對視,低聲應允:“……我知道了,但你如果需要補充……”
“我有別的辦法,”千奈笑了一下,抬手揉揉他的頭發,“放心啦,我好歹也是神女誒。”
“倒是hiro……”她凝視著他的臉頰,像是在觀察些什么,最終靠近了他,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側臉,“一路順風!
景光耳根微紅,和她交換了一個擁抱:“……嗯!
……她和hiro……
這個互動親密而自然,即使只是旁觀,都能看出他們之間微妙的氛圍。降谷零的瞳孔微微收縮,遲疑片刻,終究也只是把疑慮藏在了心里。
在臨近的站點,諸伏景光便下了車。而降谷零則陪同千奈繼續坐車回到東京。
組織已經幫忙安排好出行的車輛,他讓司機先行離開,自己檢查了一遍車輛以后,才讓千奈上車。
“……你真的要直接去醫院嗎?”金發青年看著蜷縮在副駕駛座椅里、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女孩,不易察覺地抿了一下唇,“需要救治的足有數百人,即使是你,應該也……”
見她沒有回答,他順著她的思路,猜測道:“還是說需要被救治的民眾也能為你提供信仰,彌補一些你所缺的力量?那需不需要先回神社取神女的冠冕服飾,或許更能取信于傷者!
“恰恰相反……我恐怕不在民眾面前露面會更好哦!鼻挝⑽㈤]著眼,嘆了一口氣,“數百傷者的信仰… …對現在的我來說,或許有點太多了!
誅殺羂索以后,沉寂已久、之前并沒有發布相關任務的系統突然彈出來一個隱藏成就。
【您已完成成就:世界線變更。 】
【命運途經本不存在的拐點,神的手在虛無中畫出前路。 】
她的等級在巨額積分的加持之下又往前邁了一步,在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千奈便大概猜到了,她和歷代神女成長速度的不同差異應該在系統上。
而在更進一步以后,她便隱約萌生了一種危險的直覺:要是再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她大概會在抵達神明的領域的同時,失去身為人類的一部分。
就像定期融合星漿體的天元一樣,千奈也不能確定自己在走到那一步以后會變成什么模樣。但這幾次在神社中行使權能、窺探因果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情感變得稀薄——尤其是在看待羂索曾經犯下的累累罪行時,比起共情,她的視角似乎懸浮在空中,評判著一切。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或許我會判斷羂索的人類進化計劃是對人類發展有益的,”她按了按額角,苦笑道,“他大概也對此有所預想吧,才會精心設計讓我收納信仰……”
然后再在她即將走到頂峰之前、還有弱點的時候,讓被埋在她身邊的那顆“棋子”給她致命一擊,奪取她的身體,接收神女的權柄。
“好啦,別突然露出這種表情,”察覺到金發青年面色微變,她安撫似的朝他笑了一下,“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話,我不會讓大家為難的。我會提前拜托悟或者其他人,在那之前把我……zero?”
在尾音落下之前,她就被抱進了懷里。
“……你以為我是在為那種事……在為什么為難?!”轎車被停在路邊,降谷零幾乎忍無可忍,捏住她的下頜,咬牙問,“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種——”
“理智、聰慧、堅持正義與原則,”那個和他初遇以來似乎變得成熟了不少的女孩摸摸他的腦袋,像給大型犬順毛似的,輕柔地平復了他所有的情緒,“我認識的降谷零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正因如此,我才會毫無保留地和你提及這個話題!彼p輕蹭蹭他的臉頰,“總有人需要做出決定,而我不希望讓你成為做這個決定的人……而且不用太不安啦,我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會走到那種程度的哦?”
雖說赤井秀一曾提醒過她,讓她不要對身為公安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透露太多自己的情況,認為他們有可能因為對家國的忠誠而在某些需要“二選一”的時候做出不利于她的選擇……可千奈始終相信,降谷零并不是那樣的人。
金發青年和她對視片刻,終是無法抵御心中感情,回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你真的很狡猾!
“怎么這么說?”千奈覺得好笑,“我可是在認真地和你討論問題哦。”
“你總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他低聲抱怨,“每一次、每一次……”
即使他總告訴自己要遠離她的影響,可事實上,他的每次遠離都從未成功過。
“無論你問我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會和當初一樣。”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臉頰埋進她的頸窩,“只要你的信仰和愿景不曾改變,我就愿意一直在你身邊,和你一起……”
理智告訴千奈,應該在這時候把他推開。
但感知著他的心緒,她突然就不太想遵從理智了。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除了清空信仰、再也不與他見面以外,降谷零恐怕很難改變。但她也不想這么做……不想失去他,也不想失去其他朋友。
反正她是神女,任性一次怎么了!又不是要黑化毀滅世界!
“我可不是什么好神女——信仰我的話會被壓榨得很慘的哦?”想是這么想,千奈還是決定最后掙扎一下,認真警告他,“因為不想再擴大神女的影響力,我之后恐怕會專注于從特定信徒那里獲得信仰,就像這次也是,救完人以后我會需要獲取一定的補充……”
“哈?你在對誰說這種話啊!彪m然臉頰微微發紅,但降谷零還是維持住了鎮定而自信的表情,認真道,“無論你和別人是什么情況……我對你的感、信仰……都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所以……無論你想要從我身上獲取什么樣的東西,都盡管來取吧!苯鹕慕廾⑽㈩潉,那雙紫灰色的眼瞳中帶著一如既往的堅定,他深吸一口氣,貼著她的額頭,鄭重許諾道,“我會把一切都……完全獻給你!
獻給他的神女,獻給他的理想……
獻給他的……愛人。
第118章
打算把信仰完全獻給神女的降谷零其實并沒有想到,獻出信仰的具體途徑居然是這樣的。
“……誒?”他睜著豆豆眼,難得露出了一點茫然的表情,“是讓我去買什么……誒?”
“畢竟防護措施還是要做的嘛!卑l布命令的神女理所當然道,“無論是我還是zero都不想在這時候要孩子吧?那種用具必不可少……生理課有教的吧?zero不會純愛到連這都不知道……”
降谷零當然不是沒有常識——他只是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這種東西是怎么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對話里的。
他迷茫地依照指令去了醫院附近的便利店,頂著店員復雜的目光買了一盒超大碼的套。還沒等他從那種極其微妙的羞恥心中緩過神來,待在頂層的病房療養套間里、剛剛穩定了所有重傷者傷情的神女有些蒼白的臉色便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樣?果然還是消耗很大嗎?”金發青年提著袋子快速走到她的床邊,滿眼擔憂地幫她熱好糖水,遞到她手邊,“一次治療這么多人,你之前的消耗都還沒恢復……”
相比起消耗咒力使用反轉術式的硝子,千奈救人的消耗算是很小的——尤其是在之前一對一救人的時候,對方反哺的信仰值也足夠填補消耗。而一次治療幾百上千人的消耗她其實也負擔得了,只是觀測羂索的因果線使她消耗過大,現在還沒完全緩過來。
“也還好啦,在我的承受范圍內!彼炎约嚎s進柔軟的被褥里,白皙的手臂伸在外頭,給他指了指床頭疊好的浴巾,“我先稍微休息一會兒,zero可以先去洗個澡哦,浴室在那里!
降谷零這才注意到她的發梢還有些微微濕潤,身上也換了睡裙,顯然是剛洗完澡。
手里提著的袋子突然變得很沉。他胡亂應了一聲,把袋子放在床頭柜邊的椅子上,囫圇抓起浴巾,步履匆匆地推開浴室門。
直到熱水打濕發絲的時候,金發青年的大腦才從一片混沌的狀態稍微恢復過來一點,也大概意識到她所說的“補充”具體指的是什么了。
……用這種……這種方法補充能量……還做出了“榨干”之類的糟糕發言……那家伙還說自己不是魅魔?
二十三四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平時忙于工作、都沒什么機會紓解的童貞公安在混亂的思緒中已然抬頭。強烈的羞恥感讓他耳尖暗紅,又不得不低頭直面,認真清洗。
沐浴的時候降谷零就又想到之前的夢了——現在的他和夢中一樣,正為了侍奉神女而沐浴焚香。
……需要噴香水嗎?接吻的話是不是應該先吃口香糖?剛剛好像只買了計生用具卻沒買潤|滑相關的……沒問題嗎?
雖然是DT ,但降谷零在公安和組織都經歷過豐富的雙料honeytrap訓練,理論知識十分豐富,對相關技巧練習嫻熟。但再怎么嫻熟,此時此刻,他也感覺有點同手同腳。
幸好高級療養病房配套設施齊全,浴室里的漱口水解決了他的第一個困擾。香水倒也不是必要條件,擁抱的時候熏到她反而不太妙。
雖說在浴室里糾結了一段時間,但由于惦記著神女小姐需要盡快補充,降谷零實際上并沒有耽擱太久。
他簡單擦了擦濕潤的金發,赤著上身走出浴室,努力讓自己的步伐和面部表情看起來穩一點:“……我已經準備好了……千奈?”
窩在被窩里拆了一盒巧克力奶喝得正香的千奈聞聲抬頭,就見昏黃的燈光下,金發青年深色的皮膚上反射著潤濕的光澤。他只圍了一條浴巾,之前見過的身體精壯修長,胸膛隨著呼吸起伏。
……真的是巧克力誒。草莓餡的。就是這條浴巾對他來說不太友好,完全擋不住反應啊。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下挪,不由得想起了當時組織的掮客送他過來的時候提供的體檢報告……這么看來,他好像確實沒有虛報特長。
年輕神女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掩蓋表情的習慣——反正她占據著全部主導權,需要手足無措的人并不是她。降谷零被她看得整張臉都在發燙,忍無可忍地走到床邊,彎下腰,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等……你這是什么表情?”
“在想zero是不是真的準備好了的表情!鼻握UQ,白嫩的臉頰在他深色的指縫間一鼓一鼓,“沒問題嗎?現在還可以反悔哦!
降谷零總覺得她和他的反應都完全不對……為什么這家伙完全不害羞,只有他一個人在兵荒馬亂。
“我當然、完全、準備好了!彼チ四ズ蟛垩,一字一句道,目光停留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所有、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別小看我的覺悟啊,笨蛋!
他絕對要身體力行地讓眼前的笨蛋神女知道,他不會比她的任何信徒差——誰讓她這么小看他的?說得好像她有多熟練似的……!
……
……這家伙到底為什么這么熟練?
巧克力奶不小心灑在了身上,女孩纖長的指尖描摹著溝壑,小貓似的湊上去啜飲。降谷零仰躺在床上,骨節分明的手掌緊握著她的腰,紫灰色的眼睛里浮著淺淺的茫然。
好熱……或許是因為剛剛洗澡的時候浴霸太熱,現在他身上也有點熱過頭了。腹部飽滿的筋|肉緊繃著,浴巾也早就已經被完全解開,凌亂地散在被褥間。
“有點可怕。”坐在他腰上的千奈這么評價道,“精神過頭了呢, zero ,雖然長著一張娃娃臉,居然是巨……唔!
降谷零忍無可忍地用唇舌封住了她胡說八道的嘴唇:“不準再胡說八道……”
啊,害羞了。
察覺到她每次說類似的話他的情緒波動都會特別劇烈,神女便完全沒有收斂的打算,反而變本加厲。
“呼……也不是在胡說八道啦!贝烬X分開的時候帶起一道銀絲,她的唇瓣泛著饜足的水光,綠色的眼睛貓似的盯著自己的大型玩具,“畢竟我也忘了提醒zero記得買潤|滑,本來還想買巧克力味的來著……沒有的話,感覺會有點困難呢!
“……也不會很困難!苯鸢l青年呼吸急促,握著她的大腿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挪了個位置,將她緊緊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這種事當然會有別的辦法……”
坐上去了。
毫無防備的神女試圖并攏腿,卻被牢牢卡在了他寬廣的肩上。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梁緊接著貼近。
浴室里的噴頭好像沒完全關好,水流隱隱約約,滴滴答答。
“哈……這個、也是……honeytrap培訓*的時候、學的嗎……?”千奈小腿都在打抖,指尖沒入他柔軟的金發,小聲問他,“ zero還真是……呼……出人意料的熟練呢……”
“別用夸小狗的語氣夸我……”降谷零低哼了一聲,指掌發力,語氣雖然有點不快,動作卻像積極進食的金毛犬,臉都埋進了食盆里,“這也只是……基本而已。”
在他的努力下,沒買相關用品倒也的確不是什么大問題了。
充沛的信仰讓神女大人相當滿意,獎勵似的揉揉他的腦袋,便任由他覆了上來。
……終于,完全地……
就像靈魂交融,在潮水般起伏的心緒中,降谷零能感受到自己和她緊密聯結。她包容了他的一切,而他也將全部盡數獻上。
唯一的問題是……
金發青年原本就偏深的膚色此時黑成一片。
千奈眨眨眼,安慰地拍拍他的腦袋:“沒事哦,第一次能堅持五分鐘也很厲……”
下一秒,她就再次被惱羞成怒的信徒兇狠地吻住,吞沒了所有發言。
“……誰會做不到……我還可以…很久!彼粑贝伲o緊握住了她的腳踝,腰腹上黏糊一片,“等著看吧,我絕對會讓你……”
第119章
降谷零這次放的狠話倒是沒有失效。
他身體力行地獻上了所有信仰,套間的被褥被弄得一團亂。
一夜之后,他躺在床上,看著神采奕奕的神女舔著唇角吃早餐,再次萌生了同樣的懷疑:所以這家伙真的不是魅魔嗎?
“真失禮,誰是魅魔啊。”千奈剛炫完一碗飯和一條秋刀魚,端著碗吃茶碗蒸,“只是正常的補充信仰而已,我的主食可不是那個!
她的面色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精神和食欲看起來都還不錯,吃完一份定食還不夠,又叫了一份牛柳烏冬,完全不像是折騰了一晚上的模樣。
和她比起來,降谷零都顯得沒那么精神了——雖說以他的體質荒唐一晚也完全沒問題,但也多少還是會有點累。
他赤著身站起來,撈起搭在邊上的衣服,洗漱完又去喝了杯咖啡,就又變回了那個精力充沛的公安臥底,坐在她的身側,看向她的臉:“傷員的問題也算是圓滿解決了, hiro還有組織在鳥取的實驗室,你打算這次一鼓作氣一起解決嗎?”
誅殺羂索帶來的情報線索十分豐富,再加上諸伏景光被叫去執行的任務,組織原本密不透風的防備出現了不小的裂隙。絕佳的機會就在眼前,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降谷零都不打算錯過。
“嗯……”千奈擦擦嘴,“雖然說組織那邊養一養還能牽出更多事端,但現在即使我們想徐徐圖之,他們那邊應該也已經坐不住了!
“羂索死前聯系過貝爾摩德詢問我的行蹤,在爆炸案這么關鍵的節點驟然失聯,組織那邊必然起疑!辈镣曜旌,她把紙巾團成一團,精準地投入垃圾桶,“也是因為此事,組織的boss才會臨時把hiro叫去他最重要的實驗室之一,從我身邊暫時調離,在沒有我的影響的情況下,交給他一些針對我的重要任務!
雖說目前在組織那里,蘇格蘭還是還算忠誠的下屬,但和羂索交往甚密的組織頭目應該知道她可能影響他的忠誠度,自然要把人先叫回去,多上一重保險。
即使她沒有詳細分析對方的手段,降谷零自然也能從中分辨出危險的氣息。
如果換成別的決策人,他可能會合理質疑對方把自己的幼馴染送入險境;但以他對千奈的了解,他相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
“他們會對hiro做什么?你已經提前防備好了?”他看向鎮定自若的神女,猶豫兩秒,還是問出了之前一直想問的問題,“我之前就想問你了…… hiro是不是和萩原一樣,在未來會碰到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險,所以你才對他也格外……”
即使有意想要隱瞞他,但果然還是沒瞞住啊……警校第一的推理和觀察能力真是作弊。
能力最為作弊的神女嘆了一口氣,坦然道:“是哦。不只是他,還有陣平,按照原本的軌跡,他們都會死!
伊達班長的事她倒是沒說——畢竟他的命運是最好改變的那個,解決掉松田和諸伏的問題,他就可以避開原本的命運……在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說出來加重降谷零的心理壓力了。
即使早有猜測,但聽到這個答案,降谷零還是不由得眉心微跳:除了他以外,他的四個好友居然有三個原本會英年早逝……這是什么鬼故事?還是命運的玩笑?
但既然命運可以改變,他也并未繼續糾結于此,而是問:“看你的反應,松田的事你也已經有了成算,hiro原本的死……也和這次前往鳥取的事件無關?”
“嗯,沒有關系!鼻螏撞豢刹榈赝nD半秒,才面色如常地回答道,“他的死和公安內部的上線出現問題有一定的關聯,這次把組織清算干凈就沒事了!
她隱瞞了部分內容,降谷零也并未發覺,順著她的思路去想,便以為景光是暴露身份后在組織的追蹤下被殺害。對于幼馴染原本未來的痛苦和叛徒的憎惡交織在一起,他不由得捏緊拳,目光中按捺著怒意:“那幫背叛國家和正義公理的蛀蟲……!”
“總之不用擔心哦,有我在,hiro那邊不會有任何問題!鄙衽p柔地搭上他緊握的拳頭,篤定道,“身為神女,我可不會讓我的信徒受到傷害。”
即使向來沒有依靠別人的習慣,但能夠看見未來的神女做出這樣的承諾,還是令降谷零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點——對自己再自信的、驕傲的人,也會因為至親摯友的未來感到不安。
一切畢竟尚未發生,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進入工作狀態:“剛剛空條先生和諸星已經轉回了突襲部分實驗室的成果,成功收攏了不少官員和財團非法實驗的犯罪證據!
由最為可靠的人士突襲也是他們之前就已經定好的策略之一,防止任何風聲走漏的可能,盡量收集證據。那些資本和官僚個個人老成精,微小的風聲都有可能讓他們望風而逃,錯過這個機會可就未必有下一次了。
“雖然想把那些藏在背后的家伙們一次性一網打盡還是有點困難,先把組織解決也算是殺雞儆猴了!鼻螕沃掳停Z氣微冷,“追得太緊的話,恐怕會引起社會的動蕩……不過不要緊,我接下來可還有的是時間和他們慢慢耗!
追求長生的老家伙們想和神女比命長?別耗不過她先氣死了。
“在hiro回來之前,我們先把公安內部整改一遍!彼龔纳嘲l里坐直,不再一副慵懶的樣子,“原本以咒術師的身份參與這方面可能不太好,但和組織的爭斗很快就要被擺到明面上,你們的上級應該會找上我……”
實際上,不只是公安,隨著她的動作越來越大,自然會有人前來提出合作,借著她清洗蛀蟲的力量來排除異己。某位熱門的競選人過去就曾在她的訪客名單上,這次八成也坐不住了。
“我會和長官溝通!边@一點降谷零倒是一直在努力,他一邊打開筆記本查閱資料,記錄接下來的日程規劃,一邊蹙眉道,“組織現在還不知道hiro的身份……針對你的任務,會是指羂索的奪舍計劃嗎?”
由于是在霓虹本土的行動,赤井秀一對拿著美利堅獨享情報升職加薪這件事倒也沒什么執念,實驗室截獲的資料就幾乎全部共享到了他這里。他才翻了幾頁,就已經看到了最為核心的器官置換的“健康計劃”,再想起羂索,不難聯想到奪舍的方式是換腦。
“嗯……即使不確定羂索失聯、實驗室遭到襲擊和我有沒有直接關系,對組織來說,再養著我,就要面臨我強大到無懈可擊的可能性。”這一點也在千奈的預料之中,“他們應該會想給hiro加上一點【束縛】,讓他在我缺乏防備的情況下偷襲我!
以羂索對神女的了解,自然知道在神女的成長中,肉身的進化幾乎是停滯的。早川家的古籍中也有記載,成長到頂峰的神女會舍棄肉|體,對神女來說,身體是唯一的弱點,也是進化的代價之一。
“這種術式可以被制成契約卷軸,也算是羂索曾經擁有的某個身份的拿手好戲……那個名字還曾經在咒高專的課本上出現過!彼忌椅P,“不過這種束縛對hiro來說完全不會有效果——對你也一樣!
對于滿信仰的信徒來說,神女的優先級永遠都是最高的。針對她、傷害她的命令不會生效,她的命令也會有更高的優先度……不管是在即將簽訂束縛的諸伏景光身上,還是在即將回到她身邊的琴酒身上,都是一個道理。
“幸好羂索當初雖然一手引導九條家向我發出委托,但他并沒有把目光放在你們身上,”想到這里的時候,早川千奈還是不由得感到有些慶幸,“也幸好有最重要的琴酒在,他和組織的合作沒有緊密到連對方派到我身邊的討好用的助理投以太多注意……”
更重要的是,她當時參加完警校的畢業典禮后,因為覺得降谷零上臺演講太過顯眼、不利于他日后參加需要潛伏的任務,便順手把他和其他幾個人的相關信息都清理了一遍,順便把曾經記得她參與過保護九條有雅任務的相關人員的記憶也清除了,否則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被選來當她助理的時候恐怕就會進入暴露的邊緣。
“說起琴酒……他才是奪舍計劃中襲擊你的最重要的一環吧?”降谷零也已經有所猜測,“不只是他還有hiro,組織原本應該還想策反諸星大……”
“……該說不說,那家伙的計劃在這方面還真起到了一點作用,”想到這一環,他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你平易近人好神女、溫柔過頭戀愛腦的形象這么廣為人知,組織也不會覺得你是那種對身邊人缺乏警惕的類型吧?”
“在這方面,波本你也沒資格說萊伊哦!鼻纹乘谎,“貝爾摩德和羂索聯系的時候說我沉迷于男色的溫柔鄉中……這個消息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剛從神女床上起來的小黑臉笑容微滯,隨即更加理直氣壯了起來。
“他是造謠,我說的可沒摻假。”他端著那張營業笑臉,朝她眨了一下眼睛,“你難道不正和我一起……待在溫柔的迷夢里么?”
至于那個FBI ?看千奈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他活得很長,她怎么可能對他特別?
第120章
降谷零的想法非常合理,感知到他的思路,千奈一時間完全無法反駁。
“總感覺你自從開始臥底以后就越來越會講這種……”她沒忍住伸手去捏他的臉頰,往兩邊拉,“這就是波本和zero的差別嗎?還是說你其實是貝爾摩德偽裝的?”
在警校的時候這家伙明明還是個超級正經、學習成績優異的老實優等生,逗他他還很容易臉紅……現在這種調情怎么張口就來?朗姆開班教的?
“肺腑之言罷了—”金發青年配合著她的動作微微彎身,任由她使壞似的捏臉,并且極其自然得捏住了她的手腕,“—面對心愛的神女,想用言語來討你歡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畢竟我總是不知滿足……想要得到你更多的注意,還不自覺地去和其他人比較……”
這么說著的時候,那雙紫灰色的眼瞳微微耷拉下來,加上俊秀的臉頰被她捏出了一點紅印,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可憐。
……總感覺昨晚之后他的臉皮就變得比以前厚了不少……是被她逗得太狠產生抗性了嗎?
千奈毫不留情地多捏了他一下,才心滿意足地放過他:“算了,反正我戀愛腦傻白甜的形象對現在的局勢也算是有點好處,饒了你們!
“等琴酒和hiro先后回到我身邊,就差不多是組織打算對我動手的時候了!北叹G的眼眸微微瞇起,年輕的神女露出貓似的狡黠神情,“至于現在,我們先回神社,準備以逸待勞吧。”
回去以后,她也要在神社試試自己的新權能——如今她的這雙眼睛能看到的,可比之前還要多。
同一時刻,鳥取山野中。
狙擊槍的槍口反射出寒光,藍色貓眼的狙擊手嚼碎口中的冰塊,目光凝視著瞄準鏡,接通了突然接入頻道的通訊。
“我還以為你要等我開槍才會開口……”他的聲音毫無波瀾,緊盯著瞄準鏡中打開通訊的研究員,“貝爾摩德!
“啊啦,被看出來了嗎?”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一張口便發出了沙啞性感的女聲,抬起眼,朝他藏身的方向笑了一下,“不愧是神女身邊的得力助手,居然能識破我的偽裝!
“我以為你是故意露出破綻的——畢竟你甚至沒有刻意改變走路的姿勢。”諸伏景光沒接受她的夸獎,槍口也并未偏移,“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告訴我,我此行真正的任務是什么嗎? ”
“好吧好吧……真是沒耐心的男人啊!必悹柲Φ鲁断旅婢,輕巧地做了個手勢,諸伏景光便聽到有數個腳步向他潛伏的方向走來,“接下來還要麻煩你稍微配合一下,蘇格蘭,我們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呢!
三個人……如果是為了強行抓捕他,應該會派更多人。
諸伏景光配合地放下狙擊槍,任由他們為他戴上眼罩。
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對組織的目的和行為做出了諸多猜測,現在對于貝爾摩德故弄玄虛的態度倒也并不意外……如果他們的推斷沒錯,組織的boss的確在鳥取,保密嚴格也是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在被蒙住雙眼、帶上耳塞以后,他在黑衣人的指引下走了一段距離,上了車后又繞了不短的時間,才再次被引下車。
從比較干燥的山地到泥地,最后踏上地磚,直走約兩百米,再左拐……至于在車上的時候則無法判斷距離,畢竟對方可能會為了蒙蔽他的感知繞遠路。
瑣屑的信息最后未必都會派上用場,諸伏景光也并不打算放棄觀察。
他又被引導著繞了一段路,感覺到氣溫變低,風聲漸平,顯然是進入了室內。
“好了,希望你還沒睡著!必悹柲Φ陆K于給他摘下了眼罩,尾音微微上揚,“歡迎來到新世界,蘇格蘭!
新世界?總感覺貝爾摩德在說這個詞的時候,語氣稍微有點……嘲諷?
剛摘下眼罩時乍然從黑暗過渡到明亮,諸伏景光不適應地眨了一下眼睛,過了幾秒鐘才看清眼前的場景,呼吸驟然一滯。
映入眼簾的是實驗室冷白的色彩,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步履匆匆。玻璃缸中浸泡著各色器官標本,人體的所有功能都被解構得干脆利落。
“ 1989號狀態如何?”
“已經完全成熟,狀態健康,可以隨時啟用!
“1645號已拆解完畢,請馬上找人運送到……”
“臨時有客戶加急,需要抽調部件——”
研究人員交談間神色自然,就好像他們在談論的是什么機械組件。諸伏景光的目光掠過他們背后禁閉的一排手術室,廢了全部努力,才沒讓自己露出憤怒的表情。
“這就是你說的新世界嗎,貝爾摩德!贝柼K格蘭的狙擊手臉上毫無波瀾,像是對眼前的場景并不感冒,“組織找我來,是想讓我也一起躺在手術臺上?”
“怎么會?我們和那些實驗體可不一樣,他們只是相對容易養成或獲取的一次性消耗品!苯鸢l的美艷女人聳聳肩,無視了那些軀體,“優秀的狙擊手很難培養,組織可舍不得隨意消耗代號成員。”
恰好有研究員拿了一份報告來找她,她隨手簽了個字,才回到之前的話題,帶著諸伏景光繼續向前走去:“放心吧,蘇格蘭,組織大費周章把你調到這里,自然不是因為這種小事——你可是深受boss看好的精英,就連琴酒都難得對你表示出了贊賞!
雖然她說“不一樣”,可向來都把情緒隱藏得很好的千面魔女在細小的用詞上出現了一點紕漏。
由于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諸伏景光向來對人的情緒感知靈敏。也因此,從“我們”和“相對”幾個詞間,結合對方略有些復雜的情緒,他得出了一個推論:在對實驗體的態度上,貝爾摩德有一定的微妙的同理心。
很顯然,她認為,在boss眼里,她依舊是消耗品,只是可以多用幾次罷了。
就連傳聞中深受bos重的貝爾摩德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諸伏景光對此倒也并不算太意外。畢竟,看到眼前的景象,只要不是那種以虐殺為樂、完全脫離了人類范疇的兇殘惡人,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除了那些惡人之外,也就只有純粹的既得利益者會為眼前的“加工廠”而感到欣慰了。在階級的最高點,這些普通人對他們而言恐怕只是家畜和冷冰冰的數字。
諸伏景光并沒有空閑去細想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名字——即使在殺死羂索后簡要的總結會上,所有人都對名單有了一定的猜測,一大串姓氏中甚至包括了前任首相的家族。
他跟在貝爾摩德身后穿過長長的走廊。兩側房間墻壁都是玻璃的,各種各樣的“拆解”正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我以為組織至少會把這種工作安排在公海上。”他勉強維持著鎮靜的假面,像是隨口提及。
“正式的更換配件一般如此,這邊只是過了明路的……為了人類醫療事業做貢獻的實驗室罷了!苯鸢l女人紅唇微揚,指尖輕柔地拂過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身側的那個房間,“別誤會,這里的很大一部分人是自愿的,為人類發展付出自己的努力……也能讓自己得到報酬!
她對自己的問題有問必答,諸伏景光反而感到越發緊繃:把這樣的機密呈現在他這樣原本并不涉及組織核心管理層的成員面前,簡直像是不打算讓他活著離開這里似的。
他不動聲色地避開貝爾摩德的觸碰,順著她的指引看向身側的玻璃房間。剛剛結束“實驗”,還在麻醉效果中的少年躺在床上被推了出來,帶頭的實驗員還和貝爾摩德打了個招呼。
“喏,我記得,這位小先生就是自愿參與的!苯鸢l魔女的殷紅的指甲刮過床上少年正直青春但一片慘白的臉,“用自己的腎臟之一和一點點健康上的小問題來換取光明的未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挺劃算的,不是嗎?”
那張臉相當眼熟,諸伏景光微微蹙著眉低頭端詳,在看到對方病號服上的銘牌時瞳孔微縮。
眼前的少年,赫然就是當初受到基金會資助的山本同學。他在九條有雅的生日宴上見過這個少年——而彼時的山本還正活力十足,在他詢問時大倒苦水,抱怨基金會的女學生們因為“自愿出賣身體”得到了資源的傾斜。
“……自愿么!彼粗鴮嶒瀱T們把少年推走,唇角微微下壓,最終還是移開目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貝爾摩德你還挺有幽默感。”
一切饋贈都已被標好價碼,在不同的時間通過不一樣的方式加倍收回。
“有幽默感不是好事么?”貝爾摩德同樣收回目光,撥弄了一下金發,語帶笑意,“總比什么都沒有要好一些吧……”
有自愿走上餐桌換取利益的機會,總比躺著被推上來、被敲骨吸髓還無法得到任何回報要強。
“你會明白的,蘇格蘭!彼Z調悠然,細長的鞋跟敲打在地面,喪鐘聲在悠長的廊道上回蕩,“從某種意義來說,自愿和幽默感其實是一種東西,對生命都有重要的意義……”
在面對必須直面的困境的時候,“自愿”和“幽默”都能讓人稍微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