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會后悔嗎?花粉融進血液里,想要……
花粉融進血液里,想要借宿薇娜絲身體的細胞紅樹意識體被她飛快絞殺。
鋒利的指甲撕碎一條條枝干,雙手遍布傷痕,茂盛的枝干枝葉盤桓在她身側,修建成密不透風的繭。
黑暗驟然襲來,薇娜絲抬頭。
毫不猶豫伸出手扯下頭頂的樹干。
然而枝葉枝干縱橫交錯,被困在小小的繭里,她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少。甚至感覺到呼吸不暢。
巨大的細胞紅樹下掛著的繭像它還未出生的孩子。
繭內薇娜絲不斷扯開纏縛住她身體的東西,眼神像燒紅的釘子,瘋狂撕扯。
指甲斷掉,指尖的指骨白森森。
明明只是一顆毫不相干的樹……
“停下,薇娜絲!停下!”命運卡牌發出警告,并予以薇娜絲腦部重擊。
然而命運卡牌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她什么也聽不見。腦袋劇烈的疼痛也令她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
她看起來已經沒剩多少理智。
命運卡牌思考片刻。
最后干脆直接脫離薇娜絲,它也不再顧忌這完全不存在于薇娜絲命運發展的意外,吸收起這細胞紅樹的力量。盡管這實在算不上是好現象。
按著原本的命運軌跡,薇娜絲依舊會接觸到拿尼加,但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更不應該出現這莫名其妙的樹。她的命運中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這棵樹。
再加上還有一個脫離掌控特別嚴重的因素——薇娜絲!
它是命運的信使,這樣大幅度的偏離是它的失職。
命運卡牌干脆放出了自己的力量,覺察到繭內另一外來物,看不見的黑暗中枝條上花苞瘋狂開了又謝謝了又開,濃度頓時躍至幾倍。
命運卡牌迫切地地希望一切重回正軌,修正錯誤。
命運與細胞樹的力量扭和在一起,薇娜絲單薄而渺小。陡然變粗的枝干卷起她的雙臂,脖子上也勒了枝條。
她的動作漸漸變得遲緩。
是啊,敵人那樣強大,她始終孤身一人苦苦支撐,終究會耗盡最后一絲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
漸漸地,濃郁的花粉,缺氧的環境,薇娜絲不再有力氣扯下纏縛的枝條。任由怎么也掙脫不開的束縛纏繞過來,頓時撐滿整個繭內,前方無路可走。
再怎么努力,都無路可走。
她的雙臂被高高吊起,如同在黑暗中等待審判的罪人。
她的反抗似乎也到了終局。
這是沒什么可評說的,平凡的,弱小的一生。掀不起任何波瀾。
……
選擇順應,選擇低頭,選擇命運給出的安排照著往前走。不要自討苦吃。
……
濃重的黑暗里,薇娜絲什么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會后悔嗎?
她沒了力氣,眼皮半闔。
只是用發鈍的手指骨頭磨著枝條。
樹枝將她勒得嚴嚴實實,只是她的生命似乎得到了某種支持,一直保持微弱的心跳,不會死去。
可大量的花粉已經進入她的血液,不至于變成那副怪物的模樣,卻會出現別的反應。
……
薇娜絲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又被關進了地牢里。
因為她不忠,對丈夫不忠對家人不忠。她仍舊想離開揍敵客。她所有的承諾都是謊言。
她串通了婚禮策劃諾伊斯向外界傳遞消息,但是諾伊斯卻聯系了不靠譜的同伴,而沒有撥通她留下的電話號碼。
那些不自量力的人被揍敵客發現,全部被關進了地牢里。
她被指認。
“薇娜絲做了不該做的事,所以應該接受懲罰。”伊路米說。
這在揍敵客
理所應當。
“她會死嗎?”柯特抬頭問大哥。
伊路米歪歪腦袋:“柯特怎么會這么想,她是我們的家人。”
柯特點了點頭:“那就沒事了。”
他是第一個發現薇娜絲離開房間的人。
但他已經認可了薇娜絲作為家人,他重視這份關系,家人不應該離開。
所以,那不叫監視,也不叫出賣,那只是他作為家人應該承擔的責任。
薇娜絲耳邊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黑暗。熟悉的鞭打聲。
與上次唯一的不同是,婚禮照舊。
新傷口覆蓋了舊傷口,而這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再沒有機會離開揍敵客……
但她不會為自己的所做作為后悔。
她還有一條路。
薇娜絲身體動了動,勉強扶著墻從地牢站起。
地牢并不大,是一個規整的長方形,她面朝距離最遠的那道墻,又后退了幾步,直到后背挨著墻。
然后,將所有力量擊中在腿部,頭往前伸。
目光中有一團火焰。
掙脫所有的束縛——
“砰!”
墻上的血色化作火焰,欲將一切焚燒殆盡!
……
命運卡牌:……?
回溯,重新定位劇情。
……
薇娜絲好像做了很長一個夢,再睜開眼,她正躺在柔軟暖和的被窩里。
房間是淺色裝修,吊燈上散發著柔軟漂亮的光暈,窗外偶有清脆活躍的鳥叫。
她好像已經在這個房間里生活了很久。
伸出手,她手指白皙瑩潤,身體也已經恢復,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受傷?
她受傷了嗎?
也許只是一場夢。她將夢與現實的界限混淆在一起。
她的腦袋有些疼,她好像忘記了一些事。
外面傳來輕微的聲響,薇娜絲穿好衣服將自己打理妥帖,脖子上戴著紅色礦石項鏈。
腦中忽地泛起模糊的片段。
關于一個白發男人,那才是利威。
伊路米用念針修改了她的記憶,還將利威替代成了他自己。
這個時候她該怎么做,最好的做法也許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
薇娜絲的指甲穿透了枝條。
……回溯。
薇娜絲看了眼白橡木化妝柜上的首飾盒里放著的紅色礦石項鏈,與今日的著裝不搭,便沒有去取。
按照往常慣例,又對著鏡子仔細將鬢角的發絲固定到耳后,理理領口的褶皺,才伸出手取出戒指戴在手上。
轉身離開房間。門被碰上的瞬間,桌上紅色的礦石項鏈消失不見。
早餐的飯桌十分安靜,薇娜絲座位旁是伊路米的位置,他們已經成婚一年。
伊路米。
薇娜絲腦袋里浮現一個黑色長發雙眼無神的男人身影。
她是在拉波島上學的時候遇到了伊路米,兩人互有好感,于是開始約會,然后順理成章訂婚。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這是她理想的生活,而非有任何逼迫。
不過伊路米比較忙,常常不在家。薇娜絲已經適應這樣的生活。
桌上的基裘夫人談起花房里的紅薔薇最近開得艷麗,吩咐了傭人會每天給房間換上新花束,如果她有什么喜歡的花可以吩咐傭人種好養好再挑出最漂亮的幾朵插在花瓶中,就不用再往花房跑。
基裘夫人關切了幾句她的身體,優雅放下茶杯:“生病了身體弱,就待在房間里安心養身體。”
早餐后,傭人又送來藥,像是某種植物的根莖。吃完后迷迷糊糊絲睡了會,醒來又沒什么事可做,腦袋也發沉。
開著窗戶吹了會風才覺得精神些,可很快就被傭人發現,窗戶又被關上。
隔著玻璃,外面的世界好像離她很遙遠。薇娜絲坐在窗前發了會呆,隨手從一旁的小木桌上取出一本雜志解悶。
這是一本外語雜志,上面是很基礎的簡單語法教學。
書上說。
我喜歡看書,書中有智慧。
我的丈夫也喜歡看書,我們有一樣的愛好。
我的丈夫很愛我,我也很愛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會在生日的時候送給我花朵,他夸我像一支美麗的薔薇。
我有一個孩子。我將他養育成人。
我愛爸爸媽媽。
我們是幸福的一家人。
我們的家庭會繁茂生長。遮風避雨的巨樹。
“唰——!”
薇娜絲一把撕了書。
……回溯。
薇娜絲將書放回小木桌上,她覺得這門語言很有意思。
當晚,伊路米回來了。團聚的餐桌上,基裘夫人偶然提起孩子的事,伊路米說會努力。
黑暗中,薇娜絲側著身體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身后是伊路米。
自從他希望有個孩子,而她一直不能懷孕后,他待在家里的時間越來越多,晚上也更頻繁,每次他進到臥室躺在床上,薇娜絲就開始抗拒和害怕。
他像一個計算好的機器,就算是**,也沒什么特別大的表情,讓薇娜絲覺得這簡直就是個人偶娃娃,陰森恐怖。
她也不想嘗他嘴里的味道,清水一樣
睡覺時候伊路米的雙手像繩子一樣,會死死捆住她,只是想要睡覺變換姿勢就會吵醒他,她不想吵醒他,她根本沒辦法睡一個好覺。
她應該喜歡伊路米才對。
再一次。
薇娜絲嘗著口中的清水味道,將手捅進了他肚子里。
她的指甲變得很長很鋒利。
……回溯。
薇娜絲受傷的手指環住伊路米的腰。
起初,她是開心的,畢竟這是自己深愛的男人。但是很快,她又變得迷茫。
雖然記憶中,她真的愛伊路米,但是與他實際相處起來,她并沒有那種愛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基于她所應該做出的反應,對于所愛之人的反應。
“你在想什么?”
薇娜絲頭發被扯過,對上對方黑漆漆的眼睛。
伊路米以她不專心為由,將她關進地牢反省。
出來的那天,薇娜絲認了錯,然而從廚房找了一把刀藏進枕頭下。
當天晚上用它插進了伊路米的脖子里。
……回溯。
薇娜絲將針插進伊路米心臟。
……回溯。
薇娜絲將餐刀戳進她脖子。
……回溯。
伊路米在外出差,大概有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日子繼續往前走,生活本就是如此,夫妻也總有厭倦的一天,只不過是她先厭倦。
這一切似乎沒什么問題。
薇娜絲吃完藥變得渾身乏力。這次睡了
很久。
醒來后還是沒什么精神,甚至沒辦法去窗前看看外面的世界。
這次只能靠在床上,又伸手從一旁的柜子上取出之前翻看過的雜志,她最近愛上了學習這種語言。
但窗外的太陽無法照射到這里,窗戶又小,便只好打開臺燈,
書上說:“我是一棵樹。”
“一棵樹?”
這令她莫名憤怒,卻不知憤怒的點為何。好像討厭的東西爬滿了她全身,束縛住她,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要一根一根,一根一根,全部揪下來!
身后的樹枝好像伸了過來,薇娜絲抽出枕頭下的刀就狠狠劈下!
可房間里什么都沒有。
薇娜絲握緊手里的刀,這給了她力量。
對面,小小的窗戶框住方塊的風景。
她要出去。
她要出去!
薇娜絲將手里的刀劈在窗戶上,逃出這個房間。
……回溯。
房間里開著燈,但是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她有些困,想睡覺。
但是她卻從床底下摸出斧頭。
薇娜絲去開門,門也鎖了。
一斧頭劈在門上。
門被劈碎。
……回溯。
房間里沒窗戶,鎖著門。薇娜絲拿起椅子砸鎖,一下一下,手上的手指流出血液,卻讓她更加精神。
眼中閃著興奮的光。
門開了,外面站著仆人。
她拿著的椅子變成了斧頭向他們劈過去。
……回溯。
房間開著燈。
沒有窗戶,沒有門。
她應該休息。
薇娜絲從床下摸出一盒火柴,點燃了床單。點燃了自己。 。
……回溯。
房間有窗戶,有門。
可四處都是熊熊大火。
外面下了雨,可怎么都澆不滅,林子也著了火,沖著天,要將一切都燒成灰燼。
……回溯到劇情最初。
薇娜絲躺在著火的床上,大笑。
……回溯。
薇娜絲眼神嘲諷。
……回溯。
“你也就這點本事。” 。
黑暗的繭中,仿佛什么正在裂開,還有火燒焦的氣味。
薇娜絲又可以活動了,手指扯住寸寸枝干。扯裂他們。
命運卡牌化作鋒利的刀刃砍斷了她的手指,枝干又纏上來,薇娜絲就長出尖牙去咬。像一只野獸。
“咔!”
她長出的尖牙咬碎了枝干,不在意地將汁液咽下。
嘴部位置也得了些空隙,這期間,她的手指已經重新長出來。
命運卡牌化作刀片想切掉她的牙齒,薇娜絲卻直接咬住了它。
割開了嘴唇,卻又很快痊愈,薇娜絲用牙齒嚼碎它,哪怕像是在嚼一塊刀片,割得她鮮血淋漓也不在乎。
狠狠咬下。
像是要生生嚼碎這可惡的,壓迫在她身上的。
命運的血肉。
薇娜絲笑著抬起頭,她看不見天空。
但是她知道,它就在那里。壓在她的腦袋上,將她的頭往下按。
在她徹底死去之前。
她絕不會,絕不會低頭。
……
不知又過了多久,要知道,黑暗中很難感知到時間,有時候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睜著眼睛,得偶爾用手去摸,確認自己睜著眼睛。以防閉上后再也醒不過來。
并順手摘掉長在眼睛里的花。
機械地咀嚼著。
雙手扯開枝干,繭內的花粉濃厚到積了厚厚一層。
鼻尖傳來濃郁的熟悉的氣味。
她的腳下躺著一具尸體。
薇娜絲雙眼發紅。
動作更加粗魯瘋狂,似乎已經完全喪失理智。
……
繭內的情況外界并不知曉。
此時,揍敵客已經將怪異的情況處理完畢。出乎意料的是,并未付出什么昂貴的代價,僅僅是兩根手指。
薇娜絲并沒有從繭內出來。
可他們用了任何方法,都沒辦法打開這個巨繭。
將繭安置在透明堅固的玻璃箱里,伊路米有些苦惱,就在今日,剛來到此處準備使用其他辦法打開這個繭的基裘夫人和席巴一開門,就聞到一股似曾相識濃郁的氣味,來自于這個繭。
基裘夫人皺了皺眉,忽地,臉色一變,席巴的目光望過來,他明顯也意識到了什么,兩人轉向伊路米。
基裘夫人神色鄭重,幾乎是命令道。
“盡快將這東西送到協會實驗室。”
“?”伊路米不解。
“伊路米,你知道人魚是用來做什么的嗎?”
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問法。
基裘夫人很久以前見過一次完整人魚的模樣,但并不止一次見過人魚。她見過人魚肉。
再漂亮的生物,當被發現它能提供更多價值,特別是這種巨大科研價值能滿足幾乎難以實現的“偉大”成果時,也會成為一堆碎肉。
“是培養基。”基裘夫人說。
能與人的意志產生鏈接,萬能的,可自我調節的,令生物培育幾乎百分百成功率的,培養基。
配適所有大陸生物,以及黑暗大陸生物。甚至包括未發現的生物。
這種材料讓實驗室對人魚趨之若鶩,可以想象會產生何種殘忍暴行。
但很快就出事了。
當年她與席巴出過一次任務,到達的任務地點的時候發現實驗室所有人都已經死亡,那塊作為培養基的肉上,帶著深重的詛咒氣息。
母體已經死亡,這是一塊死肉,但它上面好像還存在某種意志,能產生某種未知鏈接。
“還有……”
基裘夫人語氣頓了頓,想繼續說下去,卻沒出聲。
這種氣味……只有在某生物生長于人魚肉上的時候,才會產生這種氣味,而活著的人魚,無法成為培養基。
“薇娜絲已經死了。”
席巴說。
第192章 最高興痛快的事這塊樹繭……
這塊樹繭很快被送到了獵人協會。
送到時候,繭外的樹枝上已經生長出密密麻麻的紅色七瓣花朵,像一個巨大花球。紅色的花粉已經可視,飄散,掉落,附著,外罩的玻璃箱子泛著淡紅,里面好似飄揚著不詳的血霧。
最先接到消息的是黛米,她一直在緊張關注這個消息。脖子上戴著紅色礦石項鏈。
當初被獵人協會救下后,養傷期間,因為紅色礦石項鏈的緣故她已經想起來一切,她得想辦法救出薇娜絲。
還好,協專的副會長是個很熱心的人,說可以幫助她。
最近,協專的人一直留在揍敵客附近區域的研究院分部。帕里斯通也在這里。
他很愿意為可憐的求助無門的弱小羔羊們提供復仇幫助,伸張正義。
黛米是第一個趕過來的,看到那個巨大花球后,她立刻出門跑到樓梯間按通了一個號碼。
“成功了。”黛米的聲音快要哭出來,“你們成功了。”
電話那頭的人也驟然松下神經,雙眼濕潤。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
而另一邊,不慌不忙處理完手頭事務才過來看到花繭的帕里斯通并不太驚訝,看到還活著的伊路米,也并不意外。
只是在聽到花繭里關著的是薇娜絲的時候,帕里斯通露出的一種神奇的難以表述的神色。
“薇娜絲?”帕里斯通反問。
伊路米注意到他的異常。
“你似乎很驚訝?”
“不,你看錯了。”帕里斯通笑笑。
樹繭很快被送進實驗室,帕里斯通想著,他也許應該去了解一些事情。
……
母親,對于這個世界的薇娜絲來說沒有特別多的意味。
她和她的兄弟姐妹們是通過基因培育而成,畢竟人魚并不能生育,它們生長與黑暗大陸,由黑暗大陸孕育而成。
就像是航行至新大陸的探險者貿然上岸可能染上未見過的致死病癥,而長期生活在新大陸的原住民卻早已習以為常,也許體內已經有了抗性。
長期,甚至以數千年計的時間長度,各自獨立發展,黑暗大陸與正常人類社會這種隔閡只會更深。
人類難以于黑暗大陸生存,但人類于黑暗大陸生物而言同樣可怖,他們不是生物,是資源,是難以獲取代價巨大的資源。
用于欲望,用于傾軋。
薇娜絲的“母親”是第一只來自黑暗大陸的人魚,登上人類地界,她就變成了資源。同時也染上了新大陸的“病癥”。
力量被壓制,變得虛弱,無數的實驗讓她變得更虛弱。她應該變得虛弱。
如果抱金于市的人是個無法反抗的小孩子,那金子就不是她的了。
——仇恨,不惜代價的仇恨。
甚至以艱難生存的子女為代價,其實很難說,那些是她的子女。但那又確確實實從她血肉里生長出來。
但這樣的錯誤應該被終止,那些瓜分了她血肉的人應該付出代價,每一個人都不得好死!
薇娜絲有時候會被隔著玻璃仔細看自己的“母親”。
那是一個沒有半人高的罐子,只有腦袋的部分探出來,在用透氣的玻璃罩蓋上,下身部分常常是特殊的不透明的材質,薇娜絲不愿去想下半部分里裝著什么東西。
母親這個樣子已經很久了。
并不是每個人魚都能看到“母親”,薇娜絲是特殊的,因為她常出入于機密性最高的實驗室,所以才有這個機會。
有時候還能和她說說話。
“你冷嗎?”薇娜絲手指點了點罐子,里面像是裝著冰塊。
“有一點點。”
盡管遭受了這樣的非人待遇,但是她說話的聲音依舊溫柔,就像海水一樣。
啟發于母親,薇娜絲清楚這樣能讓人放松警惕,能達成目的,但是她脾氣又不好,難以忍耐,大概只能學個三分。
從不怨恨,低頭認命,順從聽話。
仇恨,憎惡!
她從來沒表現出來。
無限壓縮扯成一條鋒利的線,于某天突然斬斷那些人腦袋!
不斷增殖又被賣出的血肉帶著意志詛咒,向所有人復仇。
這種復仇詛咒也沒人比薇娜絲更清楚它的效力,她那滿腿長滿魚鱗渾身腥味的“父親”更加清楚。母親的詛咒纏著他,有很多手段。
“那么,你的選擇是什么?”那道聲音向恨不得變成一團火焰將所有都焚燒殆盡的薇娜絲問道。
薇娜絲的手指不知道長出來了多少次,劃破的嘴角同樣如此。
“咔——”輕微一聲。
她嘴里的命運卡牌似乎終于碎裂。
“你的母親選擇了復仇。”
你和她是同樣的選擇嗎?
薇娜絲感覺腦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拔除。
系統已經知道它自己究竟是什么,它正在碎裂,最后會化作薇娜絲真正的力量。
它很想為薇娜絲歡呼,但是它說不出話,它知道薇娜絲等待這一天等待了多久,如果薇娜絲能強大一些,她就不必經歷那樣多無力痛苦的時刻。
它知道薇娜絲吃了很多苦,更讓人絕望的是,日子從來沒有變好。未來也從未有變好的盼頭。
所有壓抑著的,在這一刻都會得到解放。
薇娜絲眼中不覺流出淚水。
她的手很疼,胳膊很疼,嘴巴很疼。渾身每一處都疼。
一大塊枝干牽連著血肉般的根須被她扯下!她仿佛能聽見痛苦哀嚎。
“很痛苦吧,這些日子很痛苦吧,毀滅他們,選
擇復仇吧。”
那道聲音說著,期待地看著薇娜絲張開嘴。
“新生活。”
憤怒的薇娜絲,聲音卻十分平靜。四周安靜下來。
嘴里的刀片似乎變得更加鋒利,薇娜絲嘴角頓時被割開巨大傷口。她伸手將它再塞進嘴里,臉上的傷口慢慢長好。
她發紅的眼睛堅定而清澈。
“我要新生活。”
不止是為了她自己。
鼻尖的熟悉氣味,混合著青草和梔子花香氣,濃郁到發苦,刺得她眼睛疼。
這是生物生長與死去人魚培養基時才會發出的氣味。沒有培養基,細胞樹會先吃她。沒有培養基,她的血肉不可能恢復得如此快。
沒有培養基,她沒辦法和這顆細胞樹對抗。
沒有培養基,她已經死了。
但她沒有死。
細胞樹的力量已經沒辦法阻擋她,培養基正源源不斷汲取力量,然后送給她。
她一個人等不來那道讓她選擇的聲音出現。
那道聲音告訴她,如果選擇新生活就需要離開這個世界。
苛刻而吝嗇。
也許是吞下了命運卡牌的灰屑碎片,薇娜絲腦中頓時出現了這個世界所遇見的讓她無比痛恨與眷戀的人與事。
眷戀不舍的更多一些。
“你不想擁有力量報復那些欺辱你的人嗎,殺了他們,你還擁有強大的力量,在這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你依舊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
“在這里,你還能見到你在乎的人,不必拋棄他們,去往新的世界,這很像是逃避不是嗎?你要做一個懦弱的逃兵嗎。”
“……我知道了,你是在和我作對嗎?這可一點也不明智。與我做出的相反決定,靠這樣的方式徹底擺脫我嗎?甚至不惜拋棄一切離開這里。”
薇娜絲嗤笑一聲。
這聲笑徹底刺激了命運卡牌。
“你不能離開這里!不許!不準!你不應該離開!!留下!”
完全完全完全脫離了掌控!她甚至不會留在這里!它一絲機會也沒有了!
人魚的詛咒鏈斷裂,還會消失,不止一條人魚,其他的人魚怎么辦,它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全亂了!
“我說,我要新生活。”薇娜絲再次確認自己的想法。
隨著她的聲音,嘴里的命運卡牌化作脆弱的紙片,耳邊沒了嘰嘰喳喳的聲音,她的血液好像重新流動起來,充滿生機與力量。煥發新生。
“太好了。”系統微弱的聲音離開。
她好像被擁抱了一下。
“恭喜。”
耳邊傳來拉克的祝福。
薇娜絲鼻尖發酸。
然后是……
薇娜絲用指甲切割開樹繭,外面的光線照進來,繭內除了她,還躺著一具尸體。
尸體上開滿了花朵,淺色的發絲,瑩白的皮膚,穿著白色衣服,安靜地沉睡著。
薇娜絲手指發顫,不由自主摸上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時被戴上的紅色礦石項鏈。
這條項鏈在她剛進入命運卡牌劇情演練的時候見到過,那個時候她立刻就意識到了異常。
而后又在繭中聞到那熟悉的氣味,人魚作為培養基的氣味。再不可能得猜測也成了真。
尸體與她有一模一樣的面龐。
“我們……成…功了。”薇娜絲紅了眼眶,蹲下身體摘下項鏈戴在她脖子上。
她需要她堅持下去,所以她不可能會放棄,她也從不打算放棄。
薇娜絲的嗓子被卡牌割傷,灼熱的力量燙在傷口上,難以發聲。她有些后悔不該匆忙吞掉命運卡牌,導致她甚至說不了幾句話。
“是啊,我們成功了。”
玻璃箱子外站著的人說道,她梳著溫順的低馬尾,穿著溫柔無害的淺色針織衫,她在見到薇娜絲的那一刻,身影就開始逐漸變淡。
她認真打量了薇娜絲一番,這副模樣令她有些懷念,以前她也會這樣魚死網破。
在這個樹繭被送到實驗室前,她就已經覺察到身上某種禁錮松開。
在黛米打電話給她之前,她就知道她們已經成功了。
面見到這個世界里這個時間線的自己,親眼見到她的掙脫,這令她所做的一切都死而無憾,令人幸福。
繭內的薇娜絲望過去,也不算特別驚訝。
對方依舊長著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對方手指里夾著一張世界卡牌,目光落在繭內死去的薇娜絲身上。
“是她先找到我的,她從那片樹林里逃出來后就被伊路米抓到了,因為命運卡牌的指引。那個惡心的東西。”
她的神色軟下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脾氣很硬,比我硬。和揍敵客所有人都綁了關系,不幫她把命運卡牌撕了,就一起死。”
“撕了卡后,我就出現在了她的手機里的論壇上。倒是誤打誤撞找到了唯一生機。”
繭內的薇娜絲愣了下。她意識到命運卡牌的問題太晚了。
如果沒有辦法,她也會這么做。
“只是可惜,光靠我們兩人還不夠,我們沒辦法去到新世界,也無法選擇新生活。”玻璃箱外的薇娜絲說道,她的聲音里倒沒有多少遺憾。
“命運真是吝嗇又刁鉆。”她面帶諷意,“恨不得連最后的生機都掐滅將我們徹底困死……”
玻璃箱子外的薇娜絲走近,將手放在玻璃上:“于是我想辦法撕了命運卡,在論壇上找到了你。我是未來時間線上的你。”
“兩個人不夠,就三個人,三個人不夠,就四個人。總有辦法,只要有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
盡管這個時候的薇娜絲已經在揍敵客待了好多年,像一位真正的優雅夫人,狀態沉著穩重。
剛剛,她已經很順利打發走了帕里斯通。
但她又好像沒有一點變化,僅僅只是狀態沉著穩重,她的眼睛里和薇娜絲有同樣的東西。
渴望自由,不甘低頭。
“那個東西困不住我們。永遠也別想困住我們。”
繭內的薇娜絲摸了摸自己嘴角,那里似乎還有發疼,被燙傷,被割傷的痛楚。
“我把…它……吃了。”
它一時半會兒再沒辦法影響她。
“做得好。”
對方溫柔一笑。
“前陣子我從黛米那里聽到了你的故事,她的脾氣比你硬,你倒是比她倔。”
盡管她們都是薇娜絲,但每個世界總會有細小的差別,性格也會有差異。
“那棵樹嚇到你了吧,辛苦了。”看得出來,繭內的薇娜絲受了不少皮肉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們一直聯系不上這個時間線的薇娜絲,也沒辦法與她商量細胞樹的謀劃。
不過還好,她們夠了解自己,也相信自己。而論壇上的薇娜絲狀態提醒也給了她大致的行動判斷依據。
繭內的薇娜絲搖搖頭,眼睛卻有些發紅。
“我沒事……你們……”
“不用擔心我們,我和她很高興,這是我們這輩子最高興痛快的事。”對方揚起大大的笑容,身影變淡。
繭內的薇娜絲看到她的脖子上戴著黃色的,燦爛盛放的向日葵。
她們一直向著希望,向著新生活。
終于有一次,她們的犧牲完全存在意義,她們一起,改變了不可能扭轉的命運。
繭內薇娜絲伸出手印在玻璃上,與對方重疊在一起。
“我與……你們……感同身受。”
玻璃箱外的薇娜絲看著繭內的薇娜絲,笑容依舊。身影淡到漸漸消散于空氣中。
“當然,因為我們是一個人。”
“而以后,每個薇娜絲都不再會是一個人。”
真是,太好了。
第193章 番外一:過去時間線命運分叉點一過去……
過去時間線命運分叉點一
*
薇娜絲腳步慌張,手里抓著剛從庫洛洛那里搶來的藍色液態礦石耳珠。
剛剛,她往庫洛洛心臟插了一刀,還搶走了他的寶貝。他應該已經死了。她終于擺脫了這個混蛋。
黑夜中薇娜絲白色的身影像一團飄揚的白霧,似能隨時離開這片森林,又要被這片黑壓壓的樹林鎖住。
腳下踩著松軟的泥土,茂盛而鋒利的草葉劃在她腳腕上,褲腳除了紅色血跡,還有泥漿與草汁,不小心帶出來的某種植物果實。
這片樹林太大了。
她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聽從著命運卡牌的方向指引往樹林深處跑去。
上次命運卡牌幫助她從庫洛洛那里逃脫,上上次幫助她脫離西索,這次說不定也可……
薇娜絲目光一頓,前方似乎有人。
猛地定住身形,后退了半步,發現那人正快速靠近自己,修長的身影似鬼影般。
來不及轉頭就跑,薇娜絲直接就撞在一堵墻上。
緩緩抬頭。
伊路米的目光壓迫下來,突然,他笑了。
“薇娜絲小姐落單了嗎?”
絲毫沒有幫助意味的友好詢問語氣,只像是看到了遇到落單的獵物。
“……這就是你指的路?!”薇娜絲質問命運卡牌。
“伊路米更安全,建議可以尋求他的幫助。”
“你有病吧!林子這么大!!”林子這么大,特地遇上一個人,概率得有多低。
她只是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所以讓卡牌指路……
薇娜絲從未清晰地意識到,她被坑了。
“伊路米,我們商量一下,我可以給你報酬,你帶我離開這里。”薇娜絲用盡全力嘴角扯開一個勉強的笑。
樣子很可憐,像是跑丟了又被找回還帶著一身傷的警惕小花貓。
“……好啊。”
伊路米嘴角笑容不變爽快答應了薇娜絲,但沒有和她談報酬的事。
薇娜絲心知肚明這對于伊路米來說并非交易。
伊路米向后招了招手,他的身后還有人,很快薇娜絲看清了是誰。
是奇犽。
奇犽雙眼無神,對這里發生的一切毫無反應。
他同樣失去了記憶,完全不認得她。畢竟奇犽也只是個沒有念力的小孩子。
薇娜絲又被伊路米帶到之前他找到奇犽的位置,同樣在這個森林里。
那是一個簡易的獵人小屋,這里的獵人單純指外出打獵以此為生,房間里還掛著獵來的鹿皮,裝著箭的箭囊。
但是除了他們三個人,一晚上都沒有人再回到這個小屋,薇娜絲并不想詢問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
第二天一早,伊路米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根繩子。
薇娜絲在庫洛洛那里受夠了壓迫,在伊路米要綁住她手腕的時候當即表示了反對。
“看來薇娜絲還是比較喜歡我的念針。”
伊路米果斷扔掉手里的繩子。
在伊路米的規劃下,三人成功沒有與林中任何其他勢力相遇,安全被帶回揍敵客。
薇娜絲一開始并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她發現伊路米家真是大得離譜,連能躲的山頭都歸他家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更嚴重的是,他們倆還得結婚。
薇娜絲想方設法離開,計劃三次,被抓到了三次,最后一次她甚至已經跑到了大門口。
每次,她都會被關進地牢里要她反省錯誤,告訴她錯在了哪里,要如何修正,她好像是個只會搗亂不懂事的壞小孩。
在第三次逃跑被抓后,揍敵客專門給她安排了個教規矩的老師。
薇娜絲荒謬地感覺自己可能穿越到了什么奇怪的朝代里還得被容嬤嬤教養規矩。
這就是“豪門”嗎?真的很封建。
更嚴峻的是,比起教授規矩,這位老師更重要的任務恐怕是監視。
日子就這樣無意義過去,焦灼的心臟在她胸口燙了一個大洞。
薇娜絲愈加難以控制情緒,從之前的勉強做戲應承,到后面差點和這位老師直接打起來。
她是打不過對方的,甚至找不到一把刀。而對方手里的教棍卻能直接把一顆巨樹敲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特地交代過,這個老師要把她煩死。
從喝水穿衣,到語言舉止,完全沒有隱私,她就像背后靈一樣跟著自己,糾正她的錯處,薇娜絲做噩夢都有她的聲音。
在婚禮之前,薇娜絲找不到任何縫隙。除了伊路米來找她的時候。
但是伊路米會放過她嗎?
“如果玩夠了就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
晚上,被子里的薇娜絲轉過身,哭著拉住伊路米的手。
她一個人根本逃不出枯枯戮山。
薇娜絲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伊路米執著,她根本和他不熟。
如果是執著她的身體她的皮囊那她也認倒霉,但是不能就這樣把她關在這里,甚至還要結婚。
“什么叫做放過?”
“就是放我離……”
“小薇真會開玩笑。”薇娜絲感覺他冰涼的手指像蛇一樣蜷縮在她的額頭,勾著她額角的發絲順到腦后,“是否我看起來讓你覺得是個無能的丈夫?”
眼淚對伊路米完全沒作用。
薇娜絲分不清更討厭與伊路米相處,還是與那位老師相處。
又一次。
薇娜絲將一朵黃色的花一股腦插進花瓶里,身后的老師將格格不入的花朵用剪子剪去,抽出來扔在地上。
“薇娜絲小姐的審美水平仍需精進。”
將椅子放在桌前。
薇娜絲早上時候起來要對著窗外坐會兒,但窗前還擺著一個大桌子,她一個人搬不動,所以她放置的靠椅與桌子的距離便近了些。好像這樣她才能更接近外面的世界。
可桌椅的距離再次被糾正。不該這么近。
“桌椅距離要在三十厘米為佳。”
就連她坐的椅子放在哪里都要管!
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薇娜絲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
她生活在這個房間里,但是這個房間里沒有一絲空氣。但是她殺不掉這里的任何一個人。
婚禮前夕,薇娜絲注意到她和伊路米的婚房窗戶逼仄狹小得像是一間囚房。
看到那扇小窗戶外豎立的鐵欄桿的時候,薇娜絲徹底崩潰了。
此時正是婚禮前一晚。
在情緒崩潰的時候,某種劇烈的情緒占據上風,不理智的大腦像是一面脆弱的玻璃,也正好的入侵思維的好時機。
薇娜絲徹底被念針控制,完成了這場婚禮。
那塊血紅的礦石項鏈是唯一屬于她的東西,揍敵客倒沒取走。薇娜絲每天堅持戴在脖子上。
對于完全掌控的人,伊路米總是覺得似乎有哪里還不夠,她像是他的人偶
娃娃。
說什么,做什么,穿什么,吃什么,看什么書,**用什么姿勢,什么時候睡覺,什么時候起床,見到他該說什么,離開要如何問候,歸來要如何接待,房間風格該如何等等等等。
伊路米苛刻而變態的掌控欲完全體現在弱小的另一半身上,并且樂此不疲。
兩人的房間裝飾十分簡約冷淡,平直無趣又直接的線條,將房間劃分成一塊一塊,像是監獄的欄桿。
薇娜絲喜歡溫馨的小屋,但是她沒有權利布置自己的房間,也無法添加任何裝飾或是家具。她也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甚至包括衣柜,她的衣服與伊路米的衣服放在一起,一覽無余。
她的通訊器完全被伊路米接管,兩部通訊器相連,他隨時可以查看上面的所有信息,上面只存了伊路米一個人的聯系號碼。
任何要向外界發送消息的操作都必須得到伊路米的授權,包括給他打電話。
伊路米偶爾會有些無聊,但在擺弄薇娜絲的時候,他總能找到無限樂趣。
她像是一只觀賞魚,活在沒有水的玻璃魚缸里。
不過,在紅色礦石項鏈的作用下,薇娜絲很快想起來了之前的事。
此時她已經在揍敵客待了快半年。
介于她的表現,揍敵客對她放松了警惕,薇娜絲裝做什么都沒改變的樣子每日照常食用餐桌的上的食物,她知道里面有輕微的毒素,會令她精神萎靡。
她會像往常一樣去花房摘些花朵,按照老師的指導搭配好顏色錯落放進白瓷花瓶里。
夏日里,天氣炎熱,她不再去花房,外出地點便改成了在湖邊的小亭子。她可以在這里待上半個小時。
她聽到了一個消息。
揍敵客還有一個孩子被關在地下室,叫做亞路嘉。
亞路嘉的身上有一個怪物,可以實現任何人的愿望但是要付出無法預計的代價。
不過最近這種癥狀似乎有些緩解,令揍敵客上下氛圍輕松了不少,甚至家里已經同意安排新的傭人送去照顧亞路嘉。
畢竟這也是他們的孩子,如果能多一個新的玩伴再好不過了。
整整兩個月,新傭人都沒有出事,纏在亞路嘉身上的怪物似乎正在漸漸消息。
亞路嘉出生后不久就被關在地下室玻璃房中,如果有可能,家里還是希望它能在太陽下長大。
而且現在伊路米已經成婚,亞路嘉甚至沒辦法看到新的家人。
……
薇娜絲想辦法通過向拿尼加許愿離開了揍敵客。離開揍敵客后的新地點很危險,差點又撞到想躲開的人。
然而不久,她就又被找到了。
辛苦躲過旅團和西索,萬萬沒想到,她腦子里怎么也拔不出來的念針定位到了她。
僅僅不到三天時間。
在一艘舊船的船艙里,縮在黑暗角落的薇娜絲被發現。
“因為那是我特質的念針,我猜測過小薇應該不會輕易放棄逃跑,所以特地制作了沒有實體的念針,在插進你身體的時候,它就已經融化在了你身體里。”
對于快要崩潰的薇娜絲,伊路米平靜解釋。
“這次你離開家,父親母親很生氣,家里也因為拿尼加被弄得亂糟糟。”
“回去后大概需要將你鎖在屋子里三年,這是懲罰。”
三年之后,也許薇娜絲不會再想到逃跑這件事。他會制作出更好的念針。
伊路米摸摸薇娜絲腦袋:“幸運的是,你的丈夫依舊愛你,我們回家吧。”
薇娜絲腦中的命運卡牌對她說,看吧,這就是她的命,這是命運早就給她安排好的既定劇本,不論她跑多少次,她都會被抓回來。她的每次逃跑注定都會以失敗收場。
“接受命運吧,薇娜絲,至少他們還愿意憐惜你。”
“你獲得了伊路米的喜愛,只要接受這一切,就可以活得輕松很多,還有一個年輕有為實力強大的丈夫永遠保護你。”
“這所有一切也許錯的是你,是你鉆牛角尖,所以才讓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你有這副皮囊,這樣的體質,注定就是要當一個玩物的呀。”
……
薇娜絲決定帶著揍敵客所有人去死,包括這個惡心的,命運卡牌。
第194章 番外二:關于未來時間線的薇娜絲……
未來時間線的薇娜絲
—
在單方面被某個時間線的自己聯系上的時候,薇娜絲正閱讀著手上的書籍。
薇娜絲來到揍敵客已經四年。時間將她徹底改頭換面。
陽光在她的身側投下溫柔的暖色,沒了往日不禮貌的沖動和怨懟,對公公婆婆尊重恭敬,對丈夫忠誠順從,對小叔子關心友愛……她是個合格的兒媳,合格的妻子。
翻了幾頁書,薇娜絲夫人面色平靜,不太感興趣便隨手放下。
然后拿出通訊器完成任務。
一年前,她終于有了通訊器自由。雖說依舊不能向外界發送消息,但總會不會被隨時監控她在手機上的所有操作。
這是一個很龐大的工作。
她需要找到并將壇里出現的同一世界的所有不同時間的求助貼做好分類,粗略判斷究竟發生了什么,然后給出指引,或是道具,解決她們的問題,再賺得積分。
畢竟現在她已經不會再使用命運卡牌,也沒辦法打開系統。
時間并不會讓一切變得越來越好。
“我回來了。”房間門被打開。
薇娜絲放下通訊器,迎上伊路米給了他一個擁抱,踮起腳尖親吻在他的下巴:“親愛的,我很想你。這次要在家里待多久?”
“看起來小薇真的很想念我,這次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待在家里。”
一個月?
薇娜絲笑容微滯。有點久了。
薇娜絲嘴上說:“那真是太好了。”
伊路米攬住薇娜絲的肩膀往里走。
“前陣子比較忙,薇娜絲一個人在家會寂寞嗎?”
不寂寞。恨不得他死外面不要回來。
“有一點點。”薇娜絲回答。
伊路米側頭,停住腳步:“只是一點點嗎?”
“很寂寞。”
“我就知道,薇娜絲離不開我。”伊路米滿意點點頭,說著,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薇娜絲只能緊挨著坐在他旁邊。
傭人正好送來洗好的新鮮水果。
伊路米取了一顆葡萄送進嘴里,又取出一顆遞到薇娜絲嘴邊。
薇娜張口咬住。
伊路米的手指卻沒撤回,直接戳進她的嘴里,勾住她柔軟潮濕的舌頭。
他歪著頭撐著腦袋:“這樣才是寂寞的樣子。”
“舔。”
薇娜絲垂下眸子。
當初結婚的時候,她試圖通過婚禮策劃人員往外送消息,然而對方很不靠譜,不僅沒有按照她的提示操作,反倒自己找了人過來揍敵客,結果直接被一鍋端。
她的消息也沒有送出去,那顆藏消息紙條的珍珠被柯特發現。
被關進地牢又出來后,她就被伊路米用念針控制了記憶。
曾經她從樹林里逃出來后曾在波拉島有一段美好的時光,還遇到了愿意在一起的人。
伊路米代替了利威的記憶。
有一段時間她仿佛真的愛上了伊路米,伊路米似乎也沉迷其中。這種虛假成為了最美好的存在。
她甚至在意識到異常后通過這種虛假的介質,從伊路米那里打聽到了亞路嘉的事。
但很快,伊路米變得更加斤斤計較,她說出的每句話,每個字都要被他細究,一旦有差漏就會覺得她對他不忠。
他甚至已經不滿足于“成為”利威,甚至經常為此莫名其妙生氣,然后懲罰她。
薇娜絲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懶得再去考慮這是不是算作懲罰。
只是很討厭他還要在家里待一個月。
伊路米說:“因為我是你的丈夫,有權利掌握關于妻子的一切細節。”
她毫無隱私可言。
他的控制欲強到令人難以忍受。
但這是“愛”。
嘖。
薇娜絲的目光落在房間中唯一的亮色上。那是一
束黃玫瑰。
每一件小事,伊路米都要與她講條件。
她與伊路米的房間其實很單調無趣。
她喜歡溫馨的小屋,但哪怕是小小的要求也不容易征求到伊路米的同意,他特別喜歡這種刁難,就好像她親自送上去供他拿捏的把柄。
拿捏住需求的感覺令伊路米不舍放棄。
就像是殺人委托一般,有求于他,他便可以提條件。
那個時候的她當然無法忍受這種生活,也不是沒想過逃跑。
可不論如何,總是會被找到,她的命運軌跡如此。
可惜她發現真相太晚,等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她已經被困在了這座孤島沒有任何人能幫她。甚至不能選擇死去。
頭一次,她感到無比疲憊。
薇娜絲按著揍敵客的要求成為合格的家人,也不再有出格的舉動。只是不想再應對太多麻煩事。
既然總要走到這一步,其他的無聊小穿插情節似乎已經不太重要。
她變得透明的靈魂只是住在一個熟悉的軀殼里,軀殼在做著陌生的事。
—
伊路米回來的第二天早上,薇娜絲靠在床上翻了幾頁書,將卡牌放在手心再打開通訊器論壇的時候,看到了一條不一樣的消息。
她感受到自己變得透明的靈魂重新活了過來。
甚至想多吃幾碗飯。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薇娜絲與伊路米相處十分和諧。
甚至對方決定擁有一個孩子后,她也選擇了欣然接受。并積極與基裘夫人取經,準備起相關事宜。
介于她的表現,伊路米松口讓她可以外出旅游放松一段時間。
畢竟這是她唯一的愿望,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出門了。
當然了,她的身邊要跟著監視她的人。
薇娜絲挑了一個黑衣執事跟著自己,剛下飛機就重新買了通訊器聯系了老朋友。
伊路米說得很對,她與伊路米的婚姻從來不存在忠誠這種事,那玩意她一開始就沒有。
他有沒有?關她屁事。
薇娜絲躺在酒店床上,扯住被子堪堪遮住自己,抽了一口煙,又嗆到直咳嗽。捂住脖子,卻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喉嚨里里溢出止不住的笑。
一旁的西索拍了拍她脊背,瞇起眼睛。
“你變化很大,薇娜絲。”
薇娜絲不可置否,對他眨眨眼睛。
“婚姻會開啟第二人生,你沒聽說過嗎,還是說……”那張實在漂亮的令他心動的臉靠近過來,柔軟的嘴唇一張一合。
“你害怕插足伊路米的婚姻了?”
西索無奈挑眉:“怎么可能。”
說著,西索捉住薇娜絲的手,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能包住她的兩只手。
“薇娜絲不打算和他離婚么?”
“說不準呢。”
西索的眸光驟然變得危險。
“那代表不了什么。”
薇娜絲卻并不在意,摟住西索縮進他懷里,她說話的時候,濕熱的氣息落在他鎖骨又很快變涼。
她閉上眼,依偎著他:“西索的懷抱更溫暖。”
她現在的目標已經不是逃離,她得想辦法盡快找人幫忙毀掉命運卡。
比起在論壇上的另一個薇娜絲,她的情況要比她嚴峻得多,這也是為什么當初她會絕望到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現在,此時此刻,在她這里,命運卡牌已經通過拿尼加重創了系統,她已經很久沒辦法聯系上系統了。
至于這張卡牌,也更難處理。
從酒店房間里出來后,守在門口的執事沉默地跟在薇娜絲身后,什么也沒說。
薇娜絲心情不錯,哼著歌。
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那么現在只要不擇手段毀掉這張卡即可。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單靠西索一個人還不夠。
“你那邊還撐得住嗎?”薇娜絲在論壇問道。她這里得有些時間才能處理好卡牌的事。
對方回復:“不用擔心,我沒問題。不過按照道理來說,哪怕去不了新世界也總能去你的世界,可我沒辦法過去,我會想辦法再找一次拿尼加。”
拿尼加。
薇娜絲知道他。
但是她被永久禁止接觸拿尼加。
說起來還是命運卡牌透露給她關于亞路嘉和拿尼加的存在,讓她對成功離開這里抱有新的希望。
“好,注意安全。等我這里成功撕掉卡,也許會有新轉機。”
她知道對方的處境也許并不好,卻也不會說一些萬一失敗了怎么辦,她們都很清楚。不論成功或失敗,她們都會這么做,也并不感到后悔。
—
很意外,她的另一位老朋友竟然在波拉島。
薇娜絲選擇了自己過去找他,不過在赴約之前,去了趟學校。也沒進去,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就離開了。
其實她與利威的感情并沒有那么深,但是人死后,所有的記憶好像都變得不可磨滅。在記憶中,他似乎對她越來越重要。她非他不可。
但是不僅不能報仇,她還要與伊路米一直生活下去。
她也沒辦法再為他報仇。黛米會死。
只要不在乎黛米就可以了。
她沒辦法不在乎。
在這漫長的麻木時光里,她變成了陌生的另一個人,真正的她,與她絕交。
她的對手是誰?命運。
龐大的對手,可以預想會是一場激烈的斗爭。她一個人遠遠不夠。
現在她看到了希望,卻也不知道未來如何。
也許會有一個契機離開這里,也許依舊無法去往新世界,也許要繼續經歷逃亡輾轉,才能毀掉這張卡。也許她只是一塊踏腳石。
她會很辛苦。
然后呢。
薇娜絲接過店員兩杯奶茶,微微點頭禮貌道謝,一杯給“監視”她的執事,一杯給自己。
全糖,很甜,她很開心。
薇娜絲喝了幾口奶茶,在附近公園找到長凳坐在上面,四周綠意盎然。
忽地,目光一頓,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對方也望過來并很快走近。
“親愛的主人,我就知道你還是放不下我。”
薇娜絲吸了口奶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對于庫洛洛毫無心理障礙。
一切都值得。
第195章 禮物修文,加了一點對話,情節不變……
一切都戛然而止。
薇娜絲從花繭里走出來,腳踝上拖著一截細細的枝木,就像是未剪斷的臍帶。
剛剛與她對話的另一個自己已經消失于空氣中,轉頭望去,同樣在花繭中的另一個自己依舊蜷縮
于其中。
只是隨著她從花繭中走出來,花繭上的朵簇迅速凋零,露出蒼硬的枝木,只有那具尸體周身依舊花木繁郁。
薇娜絲伸出手,想要將在她身上生根發芽的枝木花朵摘下,卻不想青色的枝木攀附著她的胳膊直接延伸而出。
她現在是一個怪物嗎?
薇娜絲又將枝木收回去,盯著自己手瞅了瞅,她似乎與細胞樹的力量產生了融合。
好事。還挺時髦的。像電視上看到的樹妖,嗯,人魚和樹妖,所以她現在是個什么東西?
薇娜絲咂咂嘴。
雖然離人籍是徹底一點關系也扯不上了。
命運自她這里產生了分叉,她可以選擇去新世界獲得新生活。薇娜絲知道,這一刻來之不易。
屋子里很安靜,這個重要的時刻只是一個平凡的下午。短促恍然。
雖然一直想要獲得新的生活,但到了真的觸手可及的時候,薇娜絲一個人站在玻璃箱里莫名坐立難安。
就像當初選擇去上學,理由一大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也只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好日子在她這里就是奢侈品,過一天少一天。很珍惜。
“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一點說明也沒有,難道要等什么七星連珠庫庫往我身上照,還是什么突然走著路就掉進另一個時空以此開啟新生活嗎?”
“或者要找個班上最后猝死去往新世界?畢竟最近就屬這樣的穿越方式概率比較大。”
薇娜絲自言自語,空氣似乎顯得熱鬧了些。
“不對,如果要猝死去往新一個世界這和投胎有什么區別,微死?那還挺簡單的。多加點班就行了。”
“等等,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我被騙了吧?腦子里真的什么也沒有啊!!”薇娜絲捧住腦袋。
新生活?
新世界?
所以怎么去?
薇娜絲目光呆滯,這下真要坐立難安了。
想了想,薇娜絲還是決定先帶著尸體離開這里,腳上的枝木拖在地上嘩嘩作響,實在不方便。正準備一把扯掉,腦中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宿主?啊啊啊啊啊等等,我居然還在!”
“!太好了又見到了你了我好想你。”
“我以為我要死了!都告完別了……哎呀這真是又突然詐尸怪不好意思……!”
自被伊路米的念針控制后,薇娜絲很久沒有聽到系統的聲音了。正準備和他聊幾句。
突然,系統尖叫。
“我任務呢!!!”
“我那么大一個系統呢!!!清空了,全都清空了嗎!!比宿舍檢查時候的垃圾桶還干凈啊!!”
尖叫聲頓時消失。
“……我是啥?”
系統呆滯喃喃,發出和薇娜絲同樣的靈魂質問。
“……我在哪里?”薇娜絲試圖接話。
一人一系統喃喃:“……我要干什么?”
忽地,系統一個激靈,仿佛又與他的宿主達成了某種契約。
它那繁雜的系統任務主角任務亂七八糟的任務面板統統消失,干凈的面板上出現唯一任務。
【任務目標:去往新世界
任務進度:40%
任務時限:3年】
好消息:終于和宿主同一個目標了。
壞消息:除了這,依舊啥也沒有。
薇娜絲皺了皺眉。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不過她現在沒有任何案例可參考,只能自己想辦法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答案。
當然,在此之前,她還有一些事情得必須處理。
這么想著,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薇娜絲又帶著尸體回到了花繭中,伸出手撫摸在枝干上,花繭上那條被她打開的細縫很快被修補,蒼硬的枝干迎來新的生機,瞬息之間,發出新芽結出花苞,并,燦然綻放。
繁茂更甚。
枯萎的干花敗葉化作養分,迎接新生。
帕里斯通進來的時候,房間里一副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玻璃箱中的巨大花繭同樣如此。孤單地,被禁錮在透明的世界里。
哦對了,還少了一個人。
那個“薇娜絲”,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
帕里斯通瞇起眼睛。
唇角與眼尾彎起的弧度恰到好處,天生如此,一副溫和有禮的紳士好模樣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叩叩叩。”
穿著條紋西裝的男人一手插兜,伸手直接敲在玻璃上。
“薇娜絲小姐,好久不見。”
“……”薇娜絲沒出聲。
“唉……薇娜絲小姐這樣冷淡的態度真是令人心碎,在下一可直記掛著你都快要思念成疾,就連你扔掉的訂婚戒指也好好保存,等到某一天親手再戴到你手……”
聽到這些虛偽惡心人的話,薇娜絲就來氣。帕里斯通注意到花繭上的枝干猛地一縮,舌頭上的字繞了個圈。
他微笑著,語氣帶著懷念:“薇娜絲小姐的脾氣還是這么直接。好惡分明。”
但是帕里斯通可不會滿足于薇娜絲只給出這樣的反應,甚至不與他說一句話。
他的語氣聽起來略顯失落。
“好吧,既然薇娜絲小姐不愿與我溝通,那我們明天再聊。或許還可以叫上黛米小姐一起。如何?”
赤裸裸的威脅。
玻璃箱中的花繭枝條驟然伸張暴漲,張牙舞爪,立刻撐滿了整個空間,很快就要撐爆溢出來,透明的玻璃箱中枝干涌動仿佛像活著一般游動,帶著威脅意味,發出刺耳剮蹭聲。
仿佛站在巨大前的帕里斯通隨時會被吞沒,絞殺。
“有屁快放。”
這個人渣什么都干得出來。
帕里斯通望著玻璃箱中扭動的怪物,目光閃爍著興味。
他道。
“薇娜絲小姐……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沒興趣。她被這混蛋坑很多次了。
薇娜絲瞇了瞇眼睛,忽地,玻璃箱破碎,一只枝干迅速向帕里斯通襲去。
她想知道自己能力程度如何。
帕里斯通絲毫不慌,任由枝干將他裹挾。
他迷戀伸手地捉住枝條尖端,這本是枝干,但細細觀察就會發現上面附著著魚鱗一般的紋路,摸上去,倒像是活的。
“真美。”
變態!!
枝條上去就要給他一巴掌。
帕里斯通卻一副溫和的安撫模樣。
“這細胞樹是我實驗室里還算拿得出手的研究樣品,短短時間里,沒想到與人魚的基因嵌合如此完美。甚至……還存在繼續融合生長可能性。”
“基因嵌合?”
當初那個老不死的也用了這個技術,生產出很多殘次品。她的誕生也許和這個技術同樣有關。
“薇娜絲小姐感興趣嗎?我講給你聽。”帕里斯通十分善解人意。
“……”對于帕里斯通善解人意的邀請,薇娜絲沒說話。
不過態度已經安靜下來,面前的巨大怪物看似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真是丑陋啊。又是如此美麗。
帕里斯通仰頭看著面前的景象,面帶愉悅,耐心講起基因嵌合技術。
基因嵌合技術。
帕里斯通的話提醒了她。
薇娜絲想起來在作出選擇之前,她的身體就有了變化,這樣看來,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并非與選擇有關,而是與她體質有關。
所以作出選擇后,她究竟是哪里產生了什么變化?
【去往新世界】任務進度40%……
薇娜絲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由于未剪斷與細胞樹的臍帶,她依舊能感受到細胞樹的力量與她融合,她也并未完全消化細胞樹的力量。
要不是因為這里不能長待,帕里斯通在這里,伊路米也知道她在這里。否則她更愿意在完全吸收細胞樹的力量后再離開。
但是,如果她的猜測正確,也許她應該留在這里做個驗證。
她是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的人,她必須盡可能將清晰準確的可靠情報留給下一個薇娜絲。
薇娜絲召喚出黑色卡牌,將
拉克未注滿得那張連接在枝干上。
“薇娜絲小姐覺得如何?”簡單講完基因嵌合技術,帕里斯通摸了摸帶著魚鱗紋路的枝干,好像面前的怪物是他的孩子一般。
柔軟的枝條“啪!”一聲打在他手上,留下滲著血印的紅痕。
“不好意思,我看到變態就想上去打一頓。”
薇娜絲毫無誠意道歉。
帕里斯通:“……”
“如果你每天能讓我打一頓,這個交易也不是不……”
帕里斯通笑出聲。
“哦呀,薇娜絲小姐這樣的報復手段未免顯得……”他語氣頓了頓,“太可愛了些。”
帕里斯通指尖撫過手背上泛紅的傷口邊緣。微微彎腰,看似十分有誠意。
“在下十分榮幸能與薇娜絲小姐每天親密接觸。”
“……”薇娜絲被惡心了一秒,很快就反應過來。
只見那枝干扭捏地晃了晃,似有羞澀。
“帕里斯通先生有奇怪癖好么……哦!我也很榮幸每天能毆打帕里斯通先生,令人心情舒暢。”
帕里斯通:“……”
薇娜絲最終還是與帕里斯通做了交易。
隨著融合的加深,她會親自提供給帕里斯通實驗體。
要求是,只能在她提供的實驗體上進行實驗。
不準碰花繭,也不準強行打開花繭。花繭必須要留在獵人協會,不準被帶回帕里斯通的私人實驗室。
作為交換,讓黛米安然無恙離開這里。并提供給她一個通訊器。
帕里斯通心情不錯離開花繭實驗室。
一路上兩邊的人向他彎腰打招呼,大都真心實意。
“帕里斯通先生。”
“副會長下午好。”
帕里斯通這段時間在獵人協會的地位可謂是坐了火箭,從不起眼的普通職員,到如今的副會長。
再加上他極具親和力的樣貌和社交手腕,哪怕來到這個獵人協會下屬分會研究室不久,這里的人已經完全信服他,哪怕是那些難搞的實驗研究員。
薇娜絲確實幫了他大忙。
這項基因嵌合技術是他實驗室里一項重大實驗項目。在他未來的博弈計劃里,也許會派上用場。
至于下一步的實驗進度——
就定為“嵌合與剝離”好了。
帕里斯通笑得春風和煦。
基因嵌合技術的進一步研究,人魚,細胞樹,薇娜絲,他全都要。
至于好不容易獲得力量的薇娜絲又失去了一切……會找他哭鼻子么?還是會恨不得殺了他?
真是令人有探究欲的好問題。
不過這樣的結果對于薇娜絲就屬于噩耗了,所以也沒必要提前告訴她。就當是他為她精心準備的驚喜小禮物。
“薇娜絲喜歡么?”
他熱切地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
維德已經很久沒辦法和薇娜絲聯系上。
自從上次老四回來后,也不愿意再去找小妹。
戴維斯宅邸修建于大陸某處的深處裂隙,常年難有陽光照射進來,總是浮著陰郁的潮氣。這是薇娜絲很討厭的一點,在這里住的久了,靈魂好像也變得濕噠噠。
但當初大哥怎么就是不愿意搬離這里。
當然了,薇娜絲也是后來才知道大哥他們壓根沒辦法離開這里,還想將她一輩子也困在這里。
不過在這樣的地方,倒是長著大片的白薔薇,穿著白色襯衫的維德翹著腿靠在椅背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擺弄著白薔薇,圣潔得像是墜落進黑色深潭的純白云朵。
妹妹。
找不回親愛的妹妹真是令人不安。
維德身后隱在黑暗里的宅邸靜得如同墳墓一般。像是一個黑洞,能吞掉所有聲音,與生機。那是他們一家人所居住的家,多希望親愛的妹妹能盡快歸家。
一直看著她,卻無法觸摸。
思念寸寸纏繞在維德皮膚上,就像失去水的人魚,鱗片會干涸到翹起,唯有真實的觸碰才是潤澤的水源,滋養著他干涸的皮膚。
“沒關系,總會回來的。”
維德合起手掌用力碾碎白薔薇。
一束陽光久違地照射下來。
維德目光一頓。心中產生某種微妙的感覺。
某種連接斷開了。
維德猛地站起快步走進宅邸,腳步毫不憐惜踩在白薔薇上。
走到一半又猛地停住。
這種斷開的連接是否意味著……!
面前不遠處的門被一把推開,一個長著鯊魚齒的小孩子飛奔過來,眼神晶亮。
“大哥,我們是不是終于能離開這里了!”
—
當初基裘夫人與席巴判斷薇娜絲已經死亡的時候,伊路米并沒有出事。
性命相連看起來只是一個謊言。
如此,婚約被順利取消。
花繭也被送到了獵人協會。
如今在外界看來,薇娜絲已經死亡,現在仍舊存活的只是一個花繭怪物。由獵人協會負責。
不過這畢竟是揍敵客提供的實驗體,伊路米要求花繭只能于該處研究室不能隨意轉移,獵人協會答應下來。
畢竟像是這樣的實驗體,轉移過程同樣復雜,如果出了事,更不好處理。
現在半年已經過去,獵人協會的研究似乎有了新進展。
“帕里斯通先生,這是最近的研究成果,細胞樹與人魚的融合已經相當完善,而這方面的技術應用同樣十分順利,接下來可以重點進行剝離技術實驗了。”
帕里斯通面帶微笑認真地聽著研究員的匯報,予以對方充分尊重。
剝離技術實驗?
那得在他的私人實驗室進行才行啊。
花繭內。
覺察到與細胞樹的能量輸送徹底斷開,薇娜絲睜開眼。
這半年來她僅有的活動范圍便是在花繭中,沉睡是她常做的事。
伸手取下黑色卡牌,現在細胞樹的力量已經被完全吸收消化。讓系統查看進度后,發現去往新世界的進度已經來到了75%。
四張黑卡,現在已經用念力填滿了三張,還剩一張。
她得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
薇娜絲抬手撫上脖子上戴著紅色礦石項鏈,這是黛米離開前留給她的。
她送給了黛米自己的花朵,目前根據感知,她很安全。在黛米這件事上,帕里斯通遵守了約定。
不過若是她離開了,帕里斯通說不定會去為難黛米,為了保證黛米的安全她必須處理好這件事。
另外,她還從黛米那里知道了另一事。
薇娜絲正考慮著,突然,花繭的實驗室房門被打開。
第196章 瞧瞧,他看見了什么這半年里,伊……
這半年里,伊路米偶爾會過來看看花繭。
就快要到手的獵物卻突然化作虛影什么都沒了,仿佛一切又回到從前的模樣,驟然的變化,讓他最開始都有點睡不著覺。
每晚沒什么事可做,就取出專門為薇娜絲打造的特質念針看,針尖泛著寒光,伊路米只覺得可惜。
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本該是他的東西。
伊路米盯著花繭,花繭比之前送來的時候又大上了一圈,蜷縮在枝干上的花開了又謝,已經鋪滿了玻璃箱底。
紅色的花粉浮堆積在縫隙處,作以猩紅的底襯。
伊路米面無表情,這種顏色對他來說很熟悉。
據研究員所說,花繭內部的生物已經融為一體,里面現在究竟還存活著什么樣的存在誰也不好揣測,更不能輕易打開。
里面的東西揍敵客未必怕,也不是沒有更激烈的手段也許能打開花繭,或是再將花繭帶回揍敵客。
但牽扯到黑暗大陸,家人的態度十分堅決。
再加上那位副會長的態度……伊路米下意識不太喜歡他。
盡管伊路米猜測薇娜絲也許還活著。
“哪怕是有東西還活著,但是活著的究竟是什么就不好說了。”研究員如此回應。
還活著的,究竟是什么呢?
伊路米走近一步,從花繭裂開的縫隙往里觀察。
變成怪物的薇娜絲?那他就有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將她關起來,關在揍敵客地牢的最深處。
變成了怪物,她也不會再往外跑甚至無法見光,只能待在地牢里,只能見到他一個人。
“……!”
伊路米后知后覺,略顯木楞的神態忽地一閃,好像開竅了似的。
……他怎么一開始就沒想到這樣的好辦法呢!
最好是能讓她的身體有外顯的非人類特征,正常人不會接納她,她無法融入正常生活,就只能躲在見不得光的角落里,他會慷慨地為她提供幫助甚至承諾不收戒尼。
伊路米想了想薇娜絲那副熱烈生動又倔強的模樣,她總是有使不完的勁。
卻只能被他關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黑暗深處……
伊路米喉嚨動了動,眼中投下一片陰影。
不知怎地,他想起薇娜絲哭泣的樣子,眼睛蒙上一層水膜,鼻尖像被冷風吹過,聲音是含在喉嚨里,手指蜷縮,很動人。當初在地下實驗室的時候,就已經令人蠢蠢欲動。
伊路米摩挲指尖,指縫間仿佛還殘留著禁錮住大腿時候的要溢出來的柔軟觸感。
不過他將她帶到揍敵客后,她倒是很少哭,由此看來,他對她應該還是不錯的。
至于那個討厭的白毛讓他產生了一種想要嘗試的感情,現在想想,這種普通人世界的情感并無法滿足他的需求,反而耽誤時間。
他還不夠果斷。
伊路米蒼白修長的大手覆蓋在玻璃上。
花繭的玻璃被實驗室重新更換過,在朝門的側邊的位置有專門的密碼鎖,不過比起最開始揍敵客使用的玻璃材質要脆弱得多。
這間房子里只放著花繭,并無實驗設備,這是薇娜絲的要求。
她可以配合帕里斯通的實驗提供實驗體,但是并沒有同意讓帕里斯通直接在她身上做實驗。
這里更像是花繭的暫存處。
伊路米偶爾過來此處也基本不會遭到阻撓,有時候都不會有陪同人員,畢竟這是揍敵客送來的東西。
帕里斯通則是將這種松懈當做煙霧彈,掩飾他的實驗重心,明面上他對基因嵌合技術毫無興趣。當然了,最重要的是薇娜絲已經答應配合他。
他知道薇娜絲在某些方面實在是擁有太過正常的道德水準。這很方便他拿捏她。
“卑劣的壞人可不會因為可憐的一無所有弱者的善良而手下留情。”只會得寸進尺。
如果薇娜絲真的撕毀約定,比起實驗技術進展,說不定帕里斯通會對重視之人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而更感興趣。
在她面前親手殺掉?還是殺掉后再若無其事像問候早安那樣告訴她這個噩耗?當面告訴還是打電話?或是其他場合?
哪一個劇本更有意思他都挑不過來了。
遺憾的是,半年過去了,薇娜絲依舊遵守約定。
帕里斯通放心地將此處安排得漏洞百出。
沒有實驗設施也沒有嚴格的檢查,更無閑雜人等。清凈,一覽無余。
不論緣由為何,伊路米對此結果比較滿意。
他不喜歡別人覬覦他的東西。
伊路米手指用力,玻璃墻面
自他手指往外延伸出碎裂紋路,甚至都沒有觸發警報。這似乎也在印證花繭內似乎并無生命跡象的結論。
花繭的裂痕如同他手下的紋路一般延伸著。
越來越大。
碎裂的玻璃倒塌在里面,揚起紅色的花粉揚塵,這只是普通的花粉。
花繭內部的模樣終于見得天日。
花繭內的枝干層層疊疊,將薇娜絲的四肢與身體圍困住,或是生長在她身體上。不過枝木已經干枯,像是結痂的傷口。
她安靜地閉著雙眼,花粉降落在她的皮膚和頭發上,睫毛上厚厚一層,好像變成了紅色。
略帶苦澀的枝木青芽氣味蔓延,由于許久未見陽光,她的皮膚和嘴唇呈不正常的蒼白病氣,發色愈淺,快要透明,微微起伏的胸口預示著她似乎還活著,但身體虛弱,唯余微弱呼吸。
像是一尊還活著的神圣的女神像,被獻祭給巨樹怪物。
薇娜絲裝的。
黛米告訴她,利威死在了伊路米手上。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薇娜絲鼻頭發酸。
陽光的,白色的,溫暖的,像是一只乖巧忠誠的大狗狗……她和利威甚至沒有確定關系太久,但就像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需要數著指頭過一天少一天的正常日子一般,難能可貴的正常情感她十分珍重。
如果是利威喜歡上別人這種程度的失去,薇娜絲也許不會這么難過。
愧疚和痛苦爬滿了她的身體,她十分清楚利威是因為她而死。
利威死前很擔心她的安危,黛米帶著囑托來救她,正好遇到了另一個薇娜絲,兩人一拍即合。
“她和我說過要對帕里斯通保持警惕……薇娜絲,我是不是又…拖累你了。”
當時分別的場景并非依依不舍,黛米在這間房子里垂著腦袋,很是喪氣。
副會長說放她離開的時候,她正憂心要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一方面是薇娜絲變成了這個樣子,另一方面是另一個薇娜絲消失了,而她一個人留在獵人協會孤立無援。
她得想辦法帶薇娜絲離開這里,結果副會長就說她可以離開這里了。而后她就能完全回歸正常生活。
“黛米小姐的工作能力很強,我個人是很希望你能繼續留下,不過……反正,黛米小姐好好活著吧,可不要讓別人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那樣我也會很難做的。”
帕里斯通別有意味的話幾乎是明示。眼中卻閃爍著莫名的期待。
黛米很想和薇娜絲一起共渡難關。她總能幫上忙。但她的存在似乎讓薇娜絲變得為難。
她知道,薇娜絲重視她,是想保護她,才讓她離開。盡管自薇娜絲來到研究所后她們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
帕里斯通口中“犧牲”這個詞,讓黛米難安。什么樣的犧牲?是已經發生了還是……
黛米沒辦法辜負這份情誼。
只是感到無力和難過。
枝條輕輕敲了敲玻璃門,黛米打開鎖。
一朵充滿生命力的像火焰般漂亮的花朵被送到她手上。
“喜歡黛米,不要難過。”
這好像昭示著薇娜絲也和這朵花兒一般生機勃勃,充滿希望。
黛米愣了一瞬,好像陷入溫柔的令人安心的懷抱。
這是薇娜絲切開手腕用血液供養出來的花朵,是她送給黛米的禮物。具有輕微迷幻作用,可以幫助安眠安撫情緒,也能讓黛米漸漸忘卻這些煩惱的往事。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通過它隨時感知黛米的氣息來確認她是否安全。
只是現在薇娜絲的狀態不好,不能當面與黛米說話,擔心會加重她的擔憂。
黛米明明擁有正常的生活,薇娜絲不想再牽連她,讓她掛念。
已經夠了。
她很感激。
黛米摘下紅色礦石項鏈放到枝條上,擦干眼淚牽了牽枝條,是最后的告別。
在離開前,捧著花的黛米紅著眼睛與薇娜絲轉告。
“利威不希望你為他報仇。”
黛米很清楚利威在死前所惦記的事情是什么,是薇娜絲的安全,但她拿不準薇娜絲是什么態度。那個人很強。
如果能夠選擇,復仇絕不會是第一選項。
來不及,沒有用,說不定薇娜絲還會陷入更危險的境地。這絕不是她和利威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就這樣直接干脆地告訴她吧。
不要報仇。
那枝條乖巧地在空中點了點,好像生出智慧的懵懂小生物。
黛米才放心地破涕為笑。
“……晚安,薇娜絲。”
門輕輕被碰上。
輕輕的,溫柔的聲音,散發著溫暖的熱度,卻像火球砸在薇娜絲的心口上。
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枝條扭曲著,薇娜絲差點當晚直接離開找伊路米拼命。
但理智又拉住了她。
黛米的安全,兩個“薇娜絲”的犧牲,需要幫助的另一個薇娜絲,還有著好不容易得來的可以獲得新生活的機會。
透白的光源自通訊器屏幕發出,黑暗的繭里,薇娜絲咬著嘴唇在論壇上面與另一個薇娜絲分享自己的經驗。
【黑卡是關鍵,在撕卡之前盡量想辦法用念力將其充滿,至于充滿后的下一步,我會盡力想辦法驗證。另外,為保證順利,盡量在遇到伊路米要將你帶去揍敵客之前,將卡成功撕掉。】
【有點難……我會想辦法。】
那邊又發過來消息【一般人的念力很難充滿這個卡牌,也許,我應該主動去找找帕里斯通?那個黑心神經病我真的很煩他啊。】
【等等,盡力是什么意思,你那里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不算大麻煩,我也不知道。】薇娜絲回道。
【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哈哈,我還不了解你嗎,你還不了解我嗎,別小看我。】
白色的光照射得薇娜絲眼睛疼。
伊路米很強。
薇娜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對手。大概率不是。
哪怕她成了一個怪物,除非是碾壓級的力量對抗,否則對方的戰斗技巧都足夠讓她難以應對。
更何況,細胞樹的力量基本都是被黑卡吸收了,她也就沾了些基因嵌合的光還有做出選擇后體質內回歸的不多的力量。
既然選擇了新生活,復仇方面必然沒有太多余地。
她很想既要又要,但這樣的好事落不到她這個倒霉蛋頭上。
她無法對利威的死亡視而不見。
她做不到。
躺在花繭里的薇娜絲蒼白易碎,睫毛輕顫,似乎死去的蝴蝶要再次蘇醒。伊路米伸手去試探她的鼻息,卻看到神圣閉目的面龐垂下兩行清淚。
他的眼中閃過某種異樣的神采。
手指轉了個方向,薇娜絲的臉頰是冷的,眼淚是熱的。
醒了嗎?還是沒醒?
伊路米托起薇娜絲的臉頰湊近,念針抵近,對方卻毫無反應。
念針在皮膚上擦出紅色痕跡,取開的時候卻不小心劃破了蒼白的嘴唇,頓時小部分殷紅,她的唇上似乎開出一朵花。
花香彌漫,場面浪漫,伊路米的目光被刺目的紅色吸引,層層花香勾引著他低下頭。
伊路米不太懂浪漫這種事,但依舊覺得現在是個不該浪費的好時機。
呼吸漸近,哪怕薇娜絲也許只是個毫無知覺的植物人,或是真的或者的神女神像,他的欲望收放與克制從來都在掌控中。僅僅是他選擇這么做。
那便做了。
看不見的身下,在層層錯亂環繞的枝條遮擋下,頂端尖利的枝條探出,緩緩而上,就快要抵達他的心口。
只需要狠狠一刺!
薇娜絲睜開眼。
眼眸中金紅流轉,伊路米愣了下,薇娜絲雙手掙脫干枯的枝條,緊緊環住他的腰,主動往前咬住他的嘴唇。
就是現在!
門突然被打開。
節奏驟然被打亂,伊路米立刻清醒反應過來,薇娜絲連忙藏起尖利枝條。
“揍敵客先生這是?”
帕里斯通望著緊密相擁的兩人,依舊紳士。
瞧瞧,他看見
了什么。
本計劃著要如何轉移薇娜絲,卻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到了實驗室的聲響。匆匆趕過來卻看到……
第197章 進度99%帕里斯通的腦袋很好用……
帕里斯通的腦袋很好用。
他之前正計劃將薇娜絲轉移至私人實驗室,唯一的難點在于難纏的揍敵客前來追究,但不是不能談,他猜測揍敵客先生也許同樣計劃為薇娜絲尋找新的安置點,這會是他們合作的基礎。
但現在……
穿著條紋西裝的男人目光在兩人相擁的腰間頓了一秒,沒有去看薇娜絲,側頭望向伊路米,微笑。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一般來說,他是個和平愛好者。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真是不好意思。”帕里斯通毫無誠意道歉。
隨著帕里斯通開門,從他身后涌進一批念能力者嚴陣以待。
雙方對峙。
薇娜絲看到跟隨帕里斯通進來的其他念能力者,目光閃了閃。
這不打起來能忍?
悄悄收起在伊路米心口尖銳枝條的薇娜絲好像在在帕里斯通身后的人里看到了誰,面色一白,不自然地轉過頭。
然而手指卻捏緊了他的衣服,面上一副痛苦迷茫的樣子抬頭望向伊路米。
“伊路米……”
聲音干澀,她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不過從她的目光里依舊能感受到她的眷戀與未盡之語。
伊路米……帶我離開這里。
伊路米眨了眨眼睛。
雖然他與薇娜絲天生一對,但是他也知道薇娜絲并不對自己有多親密,這副矛盾的樣子讓他倒是好奇轉過頭,對上帕里斯通。
“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伊路米常常一副沒什么表情變化的臉,只是微微側頭,看起來并沒有生氣。
“揍敵客先生什么意思,比起這個,我其實更好奇你對她做了什么?”帕里斯通瞇起眼睛,一副尋常無辜的模樣反問回去。
普通的問題,卻將空氣拉扯得更稀薄。
帕里斯通的身后有幾個正是負責基因嵌合技術的研究員,微妙對視一眼。卻立刻被伊路米鋪捉到。
薇娜絲只覺得目光一晃,只是一瞬間,雙方立刻就打了起來。
她被伊路米背在背上。險險避過一道攻擊。
現在一打起來,雙方就沒了和解合作的可能性。就像薇娜絲所表現的那樣,她乖巧地趴在伊路米背上沒有任何反抗,兩人站在同一邊。
帕里斯通在打起來的那一刻就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計劃,既然已經無法挽回,那就利用這次混亂,將人魚和嵌合實驗體一同送出這里。
倒是省下來了不少事。
所以。
帕里斯通的目光落在對面刺目礙眼,令人討厭的親密無間的身影上。
……
一對多,但伊路米依舊有應對的能力,他身影靈活,下手又快又狠,他眼中不重要的小嘍啰已經被收拾了大半,整個研究所也混亂起來。
不過這里大部分還是研究員,對于這樣的對戰并無強行加入的能力,所以基本還是帕里斯通和伊路米之間的戰斗。
伊路米已經意識到帕里斯通的難纏,現在帶著薇娜絲也無法放開手腳,所以第一策略還是盡快離開這里。
不過帕里斯通顯然很明白他的打算,一時間,伊路米難以脫身。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帕里斯通和伊路米身上。
要說這場戰斗里最特殊的參與者,大概就是薇娜絲。
帕里斯通那方的人同樣明白她這個實驗體的重要性,包括帕里斯通,戰斗起來也會盡量避開她。
雖然雙方都有些放不開手腳,但到底也知道如何留分寸。
不過還好,薇娜絲只是乖巧地在伊路米身后沒有任何動作…… !
就在伊路米即將擺脫帕里斯通時,一道錐心的痛突然從胸口傳來!
尖銳的枝木刺穿了他的心口。
伊路米動作一頓好像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么,可就是這一瞬的遲鈍,帕里斯通幾道空氣刃立刻接上,結結實實打在了伊路米身上。
緊接著,伊路米身后的薇娜絲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完全失去理智,開始無差別攻擊任何人。巨大繁密的枝木立刻爬滿了整個房間。
這一變故來得太突然,饒是帕里斯通都愣了下。
是薇娜絲故意的嗎?故意獲取伊路米的信任然后發動襲擊……?這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她向來很喜歡反水。
心里這么想著,不過轉而攻向薇娜絲的動作卻毫不遲疑。
幾道鋒利的刀刃立刻將她脆弱的枝木切斷,薇娜絲痛得尖叫。攻擊更加激烈。
然而對上薇娜絲的眼睛,卻發現她好像是真的失去了理智,攻擊毫無章
法,帕里斯通在試探到她的真實實力后,很輕易就將混亂解決。
并使用念力將薇娜絲放進了自己的另一重重疊空間里。
薇娜絲肩膀帶著傷躺在一片狼藉的混亂中,如果不是胸口還有微弱起伏,都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死亡。
薇娜絲張了張嘴,望著帕里斯通的目光十分迷茫:“帕里斯通……?”
說著,薇娜絲又努力側過頭,甚至顯得焦急,似乎在尋找什么。
“……伊路米?”
帕里斯通彎腰蹲下身,薇娜絲所有的視線都被他擋住。
不過他轉過她的臉,還好心地撩開遮住她視線的頭發,讓她終于看到躺在不遠處已經一動不動的熟悉身影。
薇娜絲身軀驟然一頓。
帕里斯通手一松,她恐慌地看著他。
“真是讓人分不清,沒想到你與他的感情這么深。”帕里斯通發出簡單的感慨。
哪怕經歷了激勵的戰斗,帕里斯通的氣息很快平靜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色澤光輝亮麗。
他理了理領口,笑笑。
“不像以前求求我嗎?我可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薇娜絲看著他的目光十分絕望,像看怪物一樣,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會成為帕里斯通私人實驗室的實驗體。這段日子里,薇娜絲很清楚他的打算,帕里斯通同樣也很清楚也許薇娜絲已經知道他的打算。
所以才會選擇求助伊路米么。
這樣就說得通了。
帕里斯通直起腰。
目光下垂。他勾了勾唇,惡意開口。
“這一切多虧了薇娜絲,不然也許真能和你的愛人一起逃出去呢。”
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薇娜絲躺在廢墟里身體恐慌地發抖,想要蜷縮,帕里斯通卻不允許,故意用膝蓋惡意地抵住她胳膊,她的眼淚流下來浸濕了他褲子的衣料。
“我想……回家。”
像是蜷縮在他腿邊可憐的,正在哭泣的小羊。發出不切實際的妄想。
“薇娜絲沒有家。”
帕里斯通無情宣布。
發絲遮蓋住薇娜絲側臉,薇娜絲低著腦袋輕輕哭出聲,想將整個人埋住。
看來躲在花繭里的薇娜絲的底氣也只是來源于有花繭這層保護,現在花繭沒了,里面的她依舊這樣脆弱,面對外界毫無反抗之力。
她還是那個她,各種方面。
甚至完全符合帕里斯通對薇娜絲倒霉體質的認知。
完全被命運網羅住的獵物。
帕里斯通帶著薇娜絲離開這里。
而現場卷進來的獵人協會其他成員只能看到四周到處是被削開的細胞樹枝干,甚至都不知道薇娜絲是否還存活。
也許人魚已經和細胞樹完全融合一體,剛剛失去理智就是最好證明,而為了保證所有人的安全,獵人協會副會長不得已將兩者全部銷毀。
薇娜絲垂著腦袋發絲虛掩,看不真切的視線里,她的臉上既無恐慌也無悲傷絕望,甚至愉悅,還松了口氣。
這應該是她最認真表現最細膩的演技了。
哪怕沒有了系統,薇娜絲對于這些依舊手到拈來。畢竟現在她距離這里已經有75%的進度了,只需要填滿最后一張念力黑卡。
帕里斯通來得太不是時候。
而在帕里斯通和伊路米的戰斗過程中,薇娜絲也已經確定自己不是帕里斯通的對手。
所以不如將對伊路米的反水演繹成“意外”,然后隨便亂打一通。
能順利報仇,還能降低帕里斯通對她的警惕,不僅如此,掩蓋的真正能力還能為她爭取更多機會空間。
重傷的薇娜絲很快被帕里斯通的人接應,接下來她會被帶往他的私人實驗室。
按照計劃,與她一同運過去的還有嵌合實驗體。
帕里斯通很利落處理好了嵌合實驗體的事,畢竟這個實驗體基本完全在他的掌控下。
他的處理速度有點太快了。
薇娜絲有點無奈,更無奈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帕里斯通居然和他們一同出發去私人實驗室。
他不用處理后續掃尾工作嗎?
不過……
薇娜絲目光不經意掃過要與她一同被送往私人實驗室的那只嵌合蟻。心里盤算著。
普通人的念力沒辦法填滿她的黑卡,最好是黑暗大陸的生物才更有效果。
盡管她可以用來填滿黑卡的時間依舊充裕,但逃出去后她無法保證是否有精力一遍躲避追殺,一邊防止意外,還要一邊找到能填滿黑卡的生物。
最重要的是,在離開前她必須要保證帕里斯通不會去找黛米的麻煩。
也許有個更好的辦法。
帕里斯通似有所覺轉過頭來,但身后的兩個實驗體已經被打了藥,現在正處于昏迷狀態。
他完全不知道薇娜絲已經盯上了他辛辛苦苦的實驗成果。
帕里斯通的私人實驗室位于一處面積巨大的雨林中,這片雨林要比窟盧塔族隱居的那篇林子要大得多得多,更原生態,更隱蔽,也更落后,無法使用交通工具。
所有的樹高幾乎100米往上,人在這里就像是渺小的螞蟻,走著走著還能看到巨大的腳印。
走過廢棄的被大象襲擊過的生態觀測點,在廢舊垮塌的房屋后不遠處有一條小道,沿著小道,帕里斯通和研究員來到了一處懸崖峭壁。
這里看起來沒有什么特殊的,幾人走到一個小小的洞口前,看起來甚至不像是很深的洞口,只是幾個石塊堆積在一起時候因為不平的棱角難以嵌合而留出的小空隙。
其中一人使用念力將所有人帶入。
一進入,就發現里面別有洞天,這里光照不進來漆黑一片,似乎狹小到難以呼吸,可打開照明棒后會發現這里的空間十分巨大。
洞口上面棲息著蝙蝠。刺耳叫聲不絕。
也許是研究員沒太注意,薇娜絲的手臂不小心被尖銳的石頭劃傷,血液流進了縫隙。
薇娜絲看了眼從縫隙里顫巍巍探出來攀爬上石塊的植被,又安靜閉上眼。
沒過多久,他們到達了帕里斯通的私人實驗室。
考慮到其隱蔽性,如果沒有意外發生,估計一輩子也不會有人找到這里。
薇娜絲的手臂受傷了,很快被包扎好,又用針管吸了她的血液,最后才將她放進透明實驗池中。罐子里泡著一種液體,令她渾身無力。
被泡進液體里的薇娜絲變成了人魚的樣子,不過魚尾比之前大了兩倍,上面生出枝干,好像是什么植物的根系一般,開出的紅色花朵就像是纏繞在根系上的血管。
詭異,又美麗。
實驗人員驚嘆了一番。
他們還沒試過在這樣的狀態下對這種實驗體進行過研究,也會會有很不一樣的結果!
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動靜,薇娜絲才幽幽睜開眼,面前的景象讓她呆愣了片刻,看到自己變異的身體嚇得直接撞在了透明池上。
“砰!”一聲,動靜很大,水池毫無損傷。
薇娜絲也因此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被關在了實驗室的池子里。 !
漂亮的人魚面帶驚慌用力敲擊水池壁,一處敲不破,不行就換另一處,靈活又絕望地游弋在池水中,可惜試了所有位置她依舊出不去。
到最后甚至用身體撞擊池壁。
可她的力量太小了。
帕里斯通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焦急絕望模樣。
“放我出去!”薇娜絲敲擊池壁。
在外面聽不見薇娜絲說話的聲音,但是可以通過她的口型判斷她說了什么。
帕里斯通卻只是一副助人為樂的好青年模樣,隔著透明池壁說道。
“薇娜絲不是需要一個家嗎?這是我為你找到的新家。”
他的身后又抬進來另一個實驗體,是薇娜絲之前看到的嵌合蟻,不過比起她,裝著這只嵌合蟻的設備就嚴密得多,不論從內還是從外,都難以突破。
畢竟這只螞蟻的力量要比人魚強多了。
那些實驗員費力地安裝設備,以防這只螞蟻跑出來。
這無疑又加重了實驗室的危險氛圍,要將她和一個怪物關在同一間實驗室嗎?
薇娜絲又變了一副模樣,焦急地乞求他。
但她的乞求不會有任何作用,現在的實驗階段,將兩者放在一起才更方便,也更有利于實驗效率。
薇娜絲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必須與一個真正的怪物同處一室。
哪怕在帕里斯通離開實驗室前,薇娜絲依舊在哀求。
帕里斯通側過頭,仿佛心軟了一般,鼓勵她。
“我等著薇娜絲與細胞樹分離變回正常人魚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一切都會變好。”
帕里斯通滿意地看著薇娜絲臉色驟然變得愈加絕望蒼白,無神靠在池壁上。這才笑著離開。
接下來的事件里,帕里斯通并不在此處實驗室。
其實按照道理來說,他甚至一開始并不需要跟著來到實驗室,只是他擔心薇娜絲又有什么詭計所以才跟著。
現在嵌合蟻和人魚都已經安全送達,實驗項目也有條不紊推進,這才放下心。
而后便很快離開這里,去處理此次事件的掃尾工作。
—
細胞樹有一個重要的功能——擬態。
不過與細胞樹基因融合在一起的薇娜絲從未展示過這個能力。
被關在實驗室的人魚似乎真的已經失去了希望,在副會長離開的日子里,一開始反抗過,后來也許意識到沒什么用,變得自暴自棄無所謂起來。
研究員們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功夫,畢竟在獵人協會的時候對方哪怕是提供實驗體的態度也算不上好,而為了防止她從實驗室里跑出去,整個水池用了念力做封閉,無法從里面打開,也無法從外面打開。
水池壁下側有個很小的孔只在采集實驗素材的時候打開一兩秒,而這個時候,水池里的控制裝置會將人魚捉住,以此控制住她不能動彈,從而順利采集實驗體。
這與嵌合蟻的研究素材取用裝置有異曲同工之處,只是嵌合蟻是暴力控制,而人魚常常不需要,她會自己配合。
薇娜絲伸出胳膊,眉頭皺了皺。
研究員成功從人魚胳膊上割取一小塊皮膚,人魚很快恢復,不過長久累積下來,池水的顏色在血液的浸染下還是變得紅了些。
配合實驗后,人魚會乖巧離開。
薇娜絲安靜地待在水池壁角落,一整天也不說話,就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看上去像是死了,但其實還活著。
不過這樣的生活和死也沒有區別。
這樣漂亮的生物,有時候實驗員也會忍不住憐憫,不過又會很快意識到這只是一個怪物,甚至不是人類。
心里不忍心歸不忍心,做實驗的時候一點也沒手軟。
薇娜絲靠在水池壁,看起來,她和以前一樣沒什么變化,但實際上,這片池子里已經有小部分都是她的枝干,慢慢地,擬態成水的模樣。
至于從她手臂上切下來的皮膚,也只是她枝干上的樹皮。就像是剪指甲一樣沒什么感覺。
水池里的水漸漸變成淡紅色,其實那其實只是紅色的花粉,正好有致幻作用。
但是這個池子一般情況下打不開,所以研究員們沒有辦法驗證真相。
實驗室門被打開,一個高個子研究員從外面推進來一個鐵箱子,這是給嵌合蟻的食物,一打開,里面躺滿了小動物的尸體。
這個研究員主要負責喂養并研究另一只嵌合蟻實驗體,保證基因融合穩定。
叮鈴哐啷。
對方動作粗魯殘暴。通過喂食管將尸體喂給嵌合蟻。
“能不能安靜點!”研究人魚的研究員忍不住警告。
每次這個混蛋喂食的時候總搞出一些動靜,就像是固定鬧鐘一樣,弄得他十分煩躁,很想一把抄起手底下的實驗器材直接呼到對方腦袋上!
那位高個實驗員咧嘴一笑。
目光在人魚身上巡視了片刻,轉頭緩緩道:“那我們換一換?”
“換個毛線!”
高個研究員沒說話,對著人魚詭異笑了笑,繼續像是虐殺一般喂養嵌合蟻。
薇娜絲并不怕他,也沒什么反應,只是目光掠過那些可憐的沾滿血跡的動物尸體時,手指在枝干上輕輕摩挲。
她在等一個機會。
很快,機會到了,人魚實驗遇到了瓶頸。
從人魚身上采集下來的皮膚和之前從枝干上采集下來的東西,實驗過多次,驗證過多次,結果竟然毫無分別。
這怎么可能?!
研究員申請打開水池。
人魚研究員是個循規蹈矩的老實人,盡管所有人都覺得人魚已經沒辦法再逃出去,但他依舊按照規定要求,認為只有在副會長在場的情況下才能打開水池。
人魚研究員還故意將時間選擇了喂養嵌合蟻的時候,他真的受夠了那個聲音!
反正嵌合蟻餓一頓也不會死!
終于等到打開水池這一天的薇娜絲暫時松了口氣。
她實在沒有機會動手腳,只能通過這個方法。
不過在薇娜絲看到從門外進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她覺得這口氣又松得早了。
帕里斯通再次見到薇娜絲的時候發現對方變化很大。靜悄悄的,對于他的到來無動于衷。
打開水池的時候,也只是往上看了看,一根手指被切下來,血液頓時蔓延開,薇娜絲也只是毫無知覺的樣子,平靜地靠在水池壁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一切都很順利。
“她一直這樣嗎?多久了?”帕里斯通想了想,轉頭問。
人魚研究員點點頭:“快一個月了。”
那不是從他離開后不久就這樣了。
帕里斯通笑著敲了敲了水池壁,像是敘舊般,語氣輕松。
“薇娜絲,這可不像你。”
他用了念力,她可以聽見他聲音。
然而薇娜絲依舊一動不動,甚至沒看他一眼。像死了的標本。
帕里斯通收起笑,將人魚研究員叫出去談話。
兩人正在外面交談著什么,突然,身后轟隆一聲!
人魚研究員和帕里斯通立刻趕回實驗室,卻發現里面已經溢滿了樹枝,薇娜絲像是之前那樣又失控了!
留在實驗室里的嵌合蟻喂養員被殺死。
東西被掃了一地,不過還好,嵌合蟻的裝置依然穩固。
帕里斯通輕而易舉就制服了薇娜絲,并帶上她與人魚研究員立刻趕去監控室看剛剛發生了什么。
監控里。
帕里斯通和人魚研究員離開后片刻,一旁的嵌合蟻飼養員就走到了水池旁,還伸手往水池邊緣摸了摸。
池子里的裝置拉扯著人魚的頭發到水池邊緣,那個混蛋竟然伸手進去摸人魚的臉。
頓時,整個池子長滿枝干溢出來將他刺了個對穿,薇娜絲似乎才反應過來,進而失控。
帕里斯通的臉沉在黑暗里,垂眼看著一旁的人魚研究員。
“我沒這樣做過,我是按照規定來的!我不知道這個混蛋他……!”人魚研究員發著抖連忙辯解。
“請相信我!副會長大人!”
他以前怎么沒有發現副會長這么讓人害怕!
戰戰兢兢胡思亂想中,魚人研究員心里七上八下心臟快要跳出來,可他也實在沒想到那個混蛋竟然……不要連累清清白白的他啊!
可在這種越需要證明清白的時候,他卻偏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敢說。
誰來救救他!!
“……帕里斯通…?”
忽地,房間里出現了另一道聲音。
帕里斯通頓了下,低下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剛剛昏迷的薇娜絲已經醒了過來,目光澄澈。
沒有任何過激舉動,只安靜地待在他懷里,好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薇娜絲掙扎著起身,帕里斯通松開她,然后看著她在房間里找了個箱子把自己裝進去。
但是箱子太小了,她只能把自己的身體裝進去,頭還露在外面。這讓她感覺不太安全。
薇娜絲干凈的眼神望向帕里斯通。
今天帕里斯通的到來出乎她的意料,但沒關系,帕里斯通并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她的能力,所以他無從追究。
見帕里斯通過來了,薇娜絲摸了摸箱子四壁,好像和印象中不太一樣。用缺掉一根手指的手扯住他的袖口。
傷口已經止血了,但手指還沒長出來。
她像小動物一樣望著他。
“我想……回家。”
帕里斯通沉默著摸了摸她腦袋。
薇娜絲受用地閉上眼睛靠在他手心,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帕里斯通將薇娜絲帶回了“家”,是薇娜絲自己選擇的家,她自己跳進了原來實驗室的水池里,安靜乖巧地靠在水池壁,需要她提供實驗素材的時候就將胳膊伸過去。
只是望著水池里的一個虛空位置發呆,也不說話。
讓她出來也不出來,叫她名字也沒反應,也即使不密封水池,她也只待在水池一角。只是安靜乖巧地待著。
這里就是她的家。
不會有人意識不到。
巨大的刺激和“虐待”下,薇娜絲已經瘋了。
而在通過研究發現薇娜絲其實只是由人類強行培育成與人魚的時候,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人魚研究員抓著頭發靠在墻邊,頹然而迷茫。
她甚至救過他。
如果對方只是外來生物……
但她不是。
她從一開始就是人類。
人魚研究員已經沒有太多思路去回想當時的細節。
更沒有人會注意到當時帕里斯通帶著薇娜絲離開監控室的時候,她的余光瞟過監控另一幕:
被毀壞的實驗室正在被清理,嵌合蟻叫囂著饑餓,新的喂養人正將鐵箱里的小動物喂給它。
當時監控里失控的她枝條四溢,哪里能一根一根追究去向,自然也不會發現其中一根細細的枝條在看不見的地方纏住了監控悄悄移動
控制角度。
在監控死角位置,薇娜絲的枝干纏住黑卡并擬態成了鐵箱子里死去的小動物。
現在。
嵌合蟻的力量源源不斷供養給黑卡。
薇娜絲安心扮演好一個精神失常的病人。
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比如其中一個壞處就是帕里斯通常常過來實驗室。
薇娜絲無意于用自己的變化來讓對方產生類似于“愧疚”的情緒折磨他,這只是她當初用以轉移對方注意力的煙霧彈,結果還搞成這種樣子。
她只是覺得挺好笑的。
至于對方的所謂愧疚,薇娜絲毫無感覺,甚至懶得搭理。非必要更不想多費一絲心力。
有屁用,又沒辦法給他真的找麻煩。
薇娜絲百無聊賴等待著黑卡吸取著嵌合蟻的力量,嵌合蟻的念力比她想象得要多得多,充滿黑卡完全沒問題。
到時候她可以將這個經驗分享出去。
黑卡也很快100%了。
亂七八糟想著,薇娜絲忽地神情一動。
好像,有誰找到了這個實驗基地。
第198章 進度100%她自由了
當初由于卡金四王子的出現,旅團關于流星街兒童販賣一案有了新思路,不過庫洛洛失去了念能力也讓人始料未及。
沒再追究薇娜絲逃脫這件事,也無暇顧及火紅眼,旅團的重心放在幫助庫洛洛恢復念力上,另一邊繼續調查流星街兒童販賣事件。
現在已經一年多過去,剛恢復念力不久的庫洛洛再次感受到薇娜絲的位置的時候,頗有一種緣分奇妙的意味。
庫洛洛雙手插兜從雨林山洞的黑暗深處走出,鞋底沾著些紅色,濃郁的血腥氣被留在身后張牙舞爪的龐大黑暗里,站在洞口的他顯得身影渺小,不過他沒往身后看一眼,留下任何眼神。
哪怕有一年多的時間失去了念力,但這并未對庫洛洛造成太多困擾。
他是旅團的核心,只要他還活著,那么旅團就依舊以他為中心,這毋庸置疑。
在庫洛洛失去念力的日子里,旅團的行動依舊有條不紊,只是他這位團長很少出面,身邊也依舊有團員保護。
薇娜絲插在他心口的那把刀當時差點要了他性命,薇娜絲確實差點就殺掉他了。
想到當初她那副樣子,庫洛洛神色莫名,對了,他還記得他這個強盜還被她給搶了。
至今,庫洛洛的耳朵上還有兩道傷口。
“又被我抓到了。”
庫洛洛心情突然變得不錯,像是打招呼一般,他轉頭瞥了眼遠處方向。
他知道薇娜絲就在那里。
他很期待薇娜絲再次見到他會是什么模樣。
身后傳來腳步聲,一高一矮兩人從洞口黑暗中走出來。庫洛洛好整以暇轉過身。
“現在直接返回基地嗎?”飛坦皺著眉頭,抬腳跨過一具尸體。
他很不喜歡這里黏膩的空氣。山洞里氣味更是糟糕。
他身旁跟著的俠客邊走邊將手機收好,往外看了眼,感嘆:“應該要回了吧。話說找到這里可真不容易,好在收獲很大,那些紙質材料也都已經掃描好給大家都傳了一份,分工分析很快就會有結果。”
“回去我要睡覺。”飛坦翻了個白眼,拒絕成為一個兢兢業業的牛馬,“別找我。”
“哈哈哈,別這么抗拒嘛。”
俠客爽朗笑了兩聲,就要去拍飛坦的肩膀,飛坦嫌棄躲開他沾著血的手。
庫洛洛看了兩人一眼,頓了頓,雨林里潮濕的草木打在他褲腳,空氣里泛著潮熱夾雜著果木甜的軟爛氣味。
他溫聲回道。
“先不回。”
“嗯?”
庫洛洛一半臉埋在陰影里,語氣微妙。
“正好順路將旅團遺落在外的人魚小姐帶回去。” !
俠客停下腳步。
薇娜絲已經一年多快兩年沒有消息,可一旦再提起,過往的記憶很快就鮮明起來。
薇娜絲離開后,俠客想過也許偶然會“遇見”對方,只要不是被旅團找到而是個人,那么就不用面對太過復雜的情況。她應該也不會那么抗拒。之前情況特殊,他其實也能理解為什么薇娜絲一定要想辦法離開。
只是最近手頭事忙,他還沒來得及特地去找。
結果……沒想到再次找到薇娜絲的依舊是團長。
俠客有些拿不準庫洛洛將這個消息分享給他們為了報復薇娜絲,還是因為想要盡快救出薇娜絲。
畢竟在這樣原始落后的地方,薇娜絲逃不掉,庫洛洛隨時可以一人過來。
“哈,居然還是被找到了。”飛坦的聲音很明顯在笑,剛剛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
隨手扯了扯衣領,挑眉看了眼庫洛洛背影,抬腳跟上。
這次的行動可少不了他,并且心里已經規劃起這次找到后怎么再防止她逃掉。
算了,他可能都不用太費心。
當初薇娜絲下手可真夠狠的,如果不是旅團及時趕到說不定團長還真要與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這里最不可能放過薇娜絲的大概就是庫洛洛了。
旅團的人也不會放過她。
上次她是裝病,他還真好奇,這次她要怎么辦。
俠客跟上兩人,心里默默嘆口氣。
有時候薇娜絲這運氣,也真是一點不難猜。
帕里斯通私人實驗室外的洞口石頭縫隙中,幾道陌生的氣息毫不遮掩掠過,一根普通枝木安靜附在石壁上,一動不動。
幾人在黑暗中行走了一段時間,很快就來到一處門前。
實驗室外門突然被打開,一旁的守門人轉過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眉心就出現一道孔洞,轟然倒下。
實驗室頓時發生騷亂。
帕里斯通在這里同樣安排有保護人員,不過很快被解決掉。
庫洛洛幾人行動目標明確,勢如破竹,很快就找到了薇娜絲所在的實驗室。
空氣又悶又潮,散發著刺鼻到苦澀的消毒水氣味。
這里的環境整潔干凈,來往人員制服統一,不遠處還沒來得及關上的門內放著巨大而冰冷的實驗器械,消毒水氣味又好像是某種金屬材質的氣味。
俠客心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薇娜絲被關在這里多久了?
面前就是關著薇娜絲的實驗室。
庫洛洛在門前站定了一秒,面無表情抬腳一踹。
屋內剛打開玻璃水池蓋頂的人魚研究員腿一軟立馬轉過身,只手臂支撐著靠在池邊,目光驚恐。
“你們是誰?你們要做什么?”
再次重逢,時間似乎停在了這一刻。
薇娜絲就在他身后的水池里,能看到她安靜的側臉。
“薇娜絲!”
但對方毫無反應。
玻璃水池下連接著實驗裝置,薇娜絲一動不動像是被泡在罐子里標本,只頭發隨著液體飄動,像落進水里死掉的蝴蝶。
與她相隔很近的位置有一個更嚴密的裝置,像是膠囊形狀一般的玻璃倉中關著巨大的螞蟻模樣的怪物,大著肚子,嘴邊還掛著未食用干凈的動物皮毛。
兩相對比,巨大的視覺差異令人感到不適。
而實驗室里擺放的密密麻麻瓶瓶罐罐,罐子里漂浮著明顯是薇娜絲皮膚的物質,還有更多貼著標簽的血液樣本擺了一柜子。
精密冰冷的儀器,專業嚴肅的環境……
飛坦嚴重的輕松笑意早已消失,霎然間,他身影閃現,屋內的研究員直接倒地。
庫洛洛停在門口沉默了下,才抬腳進入。
俠客率先奔過去打開關著薇娜絲的水池蓋頂。
他與她初次見面的時候好像也是如此,她被關在容器里。
那個時候的薇娜絲在布置華麗的水缸里帶著珍珠項鏈與耳飾,眼睛像海水一樣,擺動著巨大漂亮的魚尾,等待著被拯救。
那是他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生靈。
當時他是第一個來到薇娜絲面前的人。好像來拯救她的王子。
“需要幫忙嗎,人魚小姐?”
“看到人魚小姐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他笑瞇瞇地在水缸外和薇娜絲打招呼,他的手機里還留著初次見面時他給她拍的照片。
可現在……
俠客張了張嘴:“……薇娜絲?”
還活著的人魚小姐沒有任何反應,只安靜縮在水池角落里。
活潑又生命力的薇娜絲被關在水缸里會被氣得上躥下跳,會心里罵他,會要他將缸頂的石頭移開。
他現在已經打開了。
可現在的薇娜絲卻毫無反應只是待在角落里,巨大的魚尾沉在水底,紅色的,帶著雜質的水浸泡著她的身體。她像是一枝死掉的被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白薔薇。
安安靜靜,毫無反應。
俠客伸手進去拉她手臂。
兩人的目光短暫相碰,薇娜絲卻好像沒看見他的存在般平靜移開目光,沒有一絲光亮。她海水一樣的眼睛已經死掉了。麻木地,平靜地,一絲陽光的縫隙也透不進來。
哪怕是害怕,驚恐,憤恨呢?
里面什么也沒有。
俠客抓著薇娜絲的手臂,卻好像再也無法觸碰到她。
忽地,一道空氣刃突至身前,一旁的飛坦立刻開傘防御。
屋中三人目光轉向門口,帕里斯通好整以暇筆直地站在門口,紳士而禮貌。
“哎呀呀,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突然造訪……”帕里斯通話還沒說完,庫洛洛手里的骨刀直扎他面門。
下一秒,就襲了上去。
俠客一把將薇娜絲拉起抱在懷里,庫洛洛和帕里斯通打得難舍難分,薇娜絲沒有任何反應。
冷眼望著這一幕,仿佛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只是俠客在帶著她離開這間實驗室時,薇娜絲目光動了動。回了些神采。
黑卡
已經充滿了。
薇娜絲閉上眼,在她的控制下,嵌合蟻肚子里的不屬于它的東西漸漸消失。
她的腦中也傳來了明確的指令——世界卡牌。
四張黑卡的龐大念力可以開啟世界卡牌中任一世界,她可以通過世界卡牌離開這里。
薇娜絲對于這里的任何一人沒有任何要說的話,只想盡快離開。
薇娜絲就要催動,卻忽地發現帶她離開實驗室的俠客又回到了實驗室。緊接著,她肩膀一痛,轉眼間就回到了帕里斯通懷里。
“……”
要死啊!
薇娜絲忍住了快要繃不住的表情。
她扮演一個麻木的精神病人就是為了省電,她真的不想和這里任何一個人多說一句話,做個表情都嫌費勁。
茍了這么久,悄摸摸發育,打槍地不要。
誰也別想阻攔她離開這里的大業!!
眼看薇娜絲被搶走,俠客下意識反擊,卻不想一拳揮過去直接穿透了帕里斯通的身影根本打不中。
是他的念能力!
帕里斯通將俠客困在重疊空間里,就要帶著薇娜絲離開這里。同時實驗室門外又涌進來十多個念能力者迎上旅團三人。
可還沒走幾步,帕里斯通突然被薇娜絲揪住領口。
“我要……回家。”語氣艱難。
他看到薇娜絲胳膊上皮膚泛紅,像血一樣,說著,薇娜絲呼吸急促好像無法喘過來氣,在空氣中好像要窒息了一般。冰冷的鱗片在他手心不安地滑動著。 !
前陣子的一階段基因分離實驗很成功,薇娜絲的魚尾上已經沒有枝條纏縛,從外表上看,已經是和以前差不多的人魚模樣。
帕里斯通離開的身影猛地一頓。
平時見慣了水中的薇娜絲,他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懷里抱著的依舊是人魚樣子的薇娜絲。
那個黃毛將薇娜絲從水里撈出來的時候,薇娜絲的腿沒有變回來!
帕里斯通面色一沉,之前的實驗室不能再回去,他不得不向著另一間同樣有水池的實驗室而去。
偏偏是這個時候。
薇娜絲可沒管那么多。一邊召喚出謊言卡,一邊讓胳膊上藏在皮膚下的紅色花粉致幻。
剛剛她想了想,反正旅團來都來了,總不能來了又走,一點什么東西都留不下吧。還有帕里斯通這個狗,不想辦法折騰他,她也有點不甘心。
反正來都來了。
演好最后一場戲。
“砰!”
一腳踹開實驗室門,帕里斯通將薇娜絲放進新的玻璃容器里,打開了水龍頭。
覺察到水源的薇娜絲翻身進入,將腦袋放在水流下,她終于能夠正常呼吸。
帕里斯通卻頭疼了。
“呼……真是麻煩。”
薇娜絲從水中伸手握住帕里斯通的手,目光好奇。
帕里斯通郁氣沒處發,伸進水里摸了摸她腦袋。他一副救世主的模樣。
“薇娜絲,我又救了你。”
薇娜絲信任地依偎他手心,念著他的名字。
“帕里斯通……”
這讓帕里斯通皺著的眉頭松了些。
雖然很奇怪,但自薇娜絲被關在水池里不怎么說話也對外界沒了反應后,他常過來看她并非是因為愧疚。
薇娜絲,確實毀在了她手里。
但卻又如此合他心意。
比起以往滿腦子點子又膽大的薇娜絲,這樣安靜又聽話的薇娜絲卻更令他心安。雖然確有遺憾,但比起一輩子都擁有的這種可能性,其他的就沒什么重要的了。
將薇娜絲變成這個模樣的他,自然會擔負起她的未來。
帕里斯通理所應當地沒有過問薇娜絲任何意見便決定了她的未來。
“薇娜絲,你該好好想辦法感謝我才可以。”
薇娜絲:“……”
薇娜絲選擇了聽不懂這句話。
水流淹沒了她的腦袋,她又變成了往日那副麻木無神的模樣,只呆呆注視著某一處發呆。
帕里斯通對她這副樣子習以為常。關上水龍頭,將手從水中取出。
門外的腳步愈加逼近這間實驗室。
帕里斯通腦中思索著應對策略,突然,薇娜絲痛苦尖叫起來,一邊尖叫一邊掙扎,好像這水要將她淹死一般,并努力伸出手要帕里斯通帶她離開容器。
“不是……這里!”薇娜絲求救。
下一秒,實驗室門被推開,庫洛洛三人已經趕到。
只是短暫的停頓,帕里斯通拉住薇娜絲手臂將她從容器中扯出,背在身上。
旅團三人的攻擊很快襲至眼前,但背上的薇娜絲并不安分,為了保護她帕里斯通不慎挨了好幾下。
他不由想到當初控制穿透了伊路米心臟的薇娜絲,想到這里,懷疑漸起,帕里斯通眉頭皺得死緊。
她那個時候是真的失控了還是……?她一直在騙他嗎?
帕里斯通臉上出現罕見的遲疑,可不等他想太多,他就又聽到了耳邊薇娜絲窒息的急喘聲。
他也許應該以薇娜絲為要挾先讓這混亂的場面先停下來。
但這萬一就是她的目的呢?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能進她的圈套。
帕里斯通目光一定,戰斗中重新回到容器旁,這次他不管不不顧想要將她扔進容器里。
“不是……這里!”薇娜絲痛苦尖叫不愿進入水池。
帕里斯通并不信任她。
這間隙甚至又讓他挨了好幾下。
帕里斯通心一橫直接扔下去,薇娜絲突然痛苦慘叫。
可這個時候,帕里斯通才突然反應過來過來薇娜絲剛剛那句“不是這里”是什么意思。
也許是水的問題。當初薇娜絲所在的水池里并非全都是水,里面還有其他液體。
可他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動作,或是驗證,帕里斯通卻見水中的薇娜絲已經停止掙扎,伸出水面的手臂也落了下去。
她睜著眼睛看著帕里斯通,身軀一動不動,沉進水底,還未平靜下來的水面模糊了她的面容。
變故來得太快。房中驟然一靜。
薇娜絲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并非麻木,也不是剛剛望向他時的干凈目光。
不妙的預感浮上心頭,帕里斯通跳進水池,濺起的水花刺激著他眼球。觸摸在手心的薇娜絲的皮膚卻已經漸漸變得冰涼。
剛剛不是還……?
帕里斯通懷疑這是薇娜絲的詭計,但為什么…… !
也許是輕輕的“嘩啦”的水聲確實在他耳邊響起,也許是他觸摸到的薇娜絲的身體穿過了他指縫流下。
這一切…是夢嗎?
面前的這一幕在一旁庫洛洛三人的眼中,瘋狂扯動著神經。甚至忘了要怎么反應。
剛剛只見帕里斯通不顧薇娜絲的意愿將她丟進容器里,結果不過片刻,薇娜絲的身體在所有人面前溶解成了血霧,容器里頓時血水一片。
薇娜絲已經成功脫離這個世界。
在系統的提醒下,有了拉克的羽毛祝福,她會進入一個幸運的,安全的世界。當初命運卡牌被毀壞后,拉克的羽毛卡牌也再次回歸。
現在這樣離開,在能保護好黛米的前提下,她也很開心能看到這群混蛋結仇。
這是她送給他們的禮物。
雖然將他們直接臭罵一頓,放句狠話,或者直接放出枝條揍他們一頓會更解氣,哪怕只能揍一下。
但無所謂,在離開之前,比起這些,她更希望自己不要牽連太多人。
仿佛身上的某種枷鎖被掙脫,薇娜絲身體輕盈。
耳邊傳來輕盈的鳥雀聲音,薇娜絲從某處陌生的河流上岸。
這里,是她的新世界。
薇娜絲閉上眼睛,嘴角浮起笑容。
她自由了。
玻璃容器里的帕里斯通低下頭,在他的手機,他看見水中的薇娜絲化作紅色血水。不,是花粉。
可薇娜絲和細胞樹的融合如此之深,是血還是花粉已經不重要。
紅色流動于他的指尖。帕里斯通眼中光亮全無。
他享受于毀滅美好的瞬間,但此刻并不感到愉悅。
自始至終,他沒來
得及和薇娜絲說最后一句話。
薇娜絲也沒有說過什么,她只是在求救。
她什么都沒留下,他也什么都沒留住。
薇娜絲頸上的紅色礦石項鏈掉落進水池底部,只發出輕輕聲響。
什么都沒了。
一旁忍無可忍的俠客給自己插上天線憤怒襲向帕里斯通。
“混蛋!!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