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一名受害者耳邊似乎又回蕩起兇手的……
案發(fā)地位于九龍以北,距離孚美新邨不過5公里。午夜時分,又淅淅瀝瀝下著小雨,除去一兩名夜蒲結(jié)束、喝得醉醺醺、東倒西歪的后生仔女,只有三三兩兩的軍裝警還在路上巡邏。
越靠近金山郊野公園,人煙愈發(fā)稀少,季思福一路貼著限速行駛,5分鐘后,一個神龍擺尾,眾人順利到達金山郊野公園。
季思福同許學(xué)禮分別從主駕駛和副駕駛下車,跟著從后排鉆出來的卻是大嘉、鐘子晴同廖溫妮。
細嘉去了哪里?
當然是在Dr.羅車上啦!
臨上車前,大嘉不知發(fā)什么癲,借口有專業(yè)知識要同廖溫妮請教,拉著廖溫妮坐進了季思福的后排。不想暈車、又借此機會想試坐豪車的子晴美滋滋要去拉Dr.羅的副駕駛位,阿Jo卻以“壽星女應(yīng)眾星捧月坐中間,不應(yīng)落單”為理由,強行將子晴推進了季思福的后排,許學(xué)禮順勢坐進副駕駛,師父見車滿員,立刻發(fā)動。
最后只有無人在意的細嘉上了Dr.羅的豪車,同阿Jo肩并肩坐一起。
警戒線外除去一兩名聞訊而至的小報記者,并無圍觀市民。下車后,廖溫妮迅速換好裝備,走向正在采集環(huán)境證據(jù)的法證職員。
“冬天仲要返工,真是冬陰功!”大嘉沒料到半夜還要加班,身上只有一件白T。
“你同我收聲啦!”許學(xué)禮一邊兇人,一邊將西裝外套脫下,扔到大嘉頭上,轉(zhuǎn)身走向站崗的軍裝警,“師兄,什么情況?”
軍裝警指著不遠處拿著獵槍、穿著醒目橙色背心的一行人介紹道:“最近野豬猖獗,野豬狩獵隊今晚在這一區(qū)巡邏時,發(fā)現(xiàn)了死者。”
許學(xué)禮看了眼警戒線內(nèi)已開始工作的法醫(yī),“子晴,你去幫手。”
“細嘉、師父,你們?nèi)ネ瑘蟀溉寺淇诠!?br />
“大嘉,你去附近找居民,他們有可能目擊到情況。”
“Yes,sir!”
鐘子晴熟練地走向法醫(yī)科的運輸車,從后備廂中拿出鞋套戴上后,舉起了警戒線,下一秒,她立刻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夜晚的郊野公園萬籟俱寂,唯有深處的樹林里傳來一陣嗚咽聲。
“嗚嗚嗚嗚……”少女趴在泥地里,努力抬頭正視不遠處的小車。她的嘴巴被膠帶密封,四肢均被黑色布條捆住,手腕皮膚因不停掙扎而破損。
“老實點!”一個男人猛地將少女的頭拍到地上,又坐上她的后腰,用全身重量壓制她的反抗,下一刻,冰冷的刀刃貼上了少女的右臉頰,“喂,又不是很過分的要求,你為什么偏偏不答應(yīng)?不如,在這里劃一刀?”
對利器的恐懼讓少女暫時停止掙扎,刀刃的溫度通過皮膚向四周蔓延,牙齒不受控制地打戰(zhàn),屈辱的淚水噴涌而出,少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住。
“乖,”那人突然彎下腰,用上半身覆蓋住少女的脊背,又將頭貼到她的耳邊,熱氣混合著臭味不停噴到少女的臉上,“放心,美好的東西,我舍不得劃花。”
刀刃果真離開了少女的臉頰,危險暫時解除,她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那冰涼的觸感便又出現(xiàn)在了她的脖頸處,“不如試下這里?”
“刺啦!”劇痛襲來,一小股血緩緩流出。那人果真用小刀慢慢在少女的脖頸處劃開了一道口,耐心程度仿佛不是在施暴,而是在精心雕琢他最得意的藝術(shù)品。
“咦,好命哦,不是動脈,”那人故作驚訝,立刻將刀刃下移一寸,“這里呢?”
“刺啦!”又是一道口子,見仍舊只流出了一小股血,那人繼續(xù)用刀刃拍打少女的后脖頸,“哇,你平時常做善事啊?又不是動脈!”
少女抖得越厲害,那人就越發(fā)得意,他伸出手指慢慢在少女的脖頸上摸索,直至觸碰到一個突突跳動的東西,“脈搏!這次神仙也難救啦!”
說完,那人痛快的地劃了少女一刀,鮮血迫不及待地從她體內(nèi)噴涌而出,大地貪婪地吮吸著血與淚混合的養(yǎng)分。
少女體內(nèi)的鐘子晴只覺喉頭腥甜,氣管里被某種液體充滿,變得奇癢無比。過往的畫面像走馬燈一般在她腦中播放,子晴漸漸地失去知覺……
“Madam鐘,當心,”正在進行尸表檢驗的法醫(yī)官偶然一回頭,便看見女警面色蒼白,腳步虛浮,他立刻脫下手套,起身扶住子晴,又從后備廂里掏出一個保溫杯,“喝點參茶提神,新杯,我沒用過。”
“多謝。”鐘子晴擰開瓶蓋,咕嚕咕嚕灌下肚。
經(jīng)歷過數(shù)次通靈感應(yīng),她本應(yīng)習(xí)
以為常,可兇手近乎變態(tài)的施虐行為,仍舊讓她無比膽寒。
究竟是何等喪心病狂的兇手,才會對一名手無寸鐵學(xué)生痛下殺手?
“Madam鐘,過來看,”羅晟見女警臉色恢復(fù)如常,便再次戴上手套,蹲下身指著受害者,“一共4處刀傷,右手前臂1處,脖頸3處。”
鐘子晴順勢看去,只見受害者如通靈感應(yīng)中那樣,面朝下趴在地上,上身的米黃色毛衣被鮮血染紅,下身的牛仔褲上端向內(nèi)卷成了麻花狀,雙手同雙腳均被同種材質(zhì)的黑布捆綁著。
羅晟將束縛死者的黑布取下,小心翼翼地裝進物證袋,遞給身旁的法證部化驗師李卓仁,“死者踝關(guān)節(jié)同腕關(guān)節(jié)有環(huán)狀皮下出血,是約束傷。”
瞥到女警眼神停留在死者上肢,羅晟忙解釋道:“右前臂是抵抗傷。”
“抵抗傷?”鐘子晴彎下腰,看著死者右手臂上不到5cm的細小傷口發(fā)呆,看來在她產(chǎn)生通感之前,兇手已經(jīng)著手對受害者施暴。
“當兇手使用兇器施暴時,受害者出于求生本能,下意識用手抵抗,此時造成的損傷就是抵抗傷,”法醫(yī)側(cè)著身子,耐心同女警解釋,“根據(jù)死者遇害的姿勢以及抵抗傷的位置,可以初步判斷,兇手體型大過死者。”
“嗯!”子晴點點頭,這的確同她感應(yīng)到的情況一致。
“剩余3處刀傷集中于脖頸,2處是威逼傷,1處是致命傷。威逼傷,顧名思義,是兇手為了壓制受害者反抗或者阻止受害者呼救時,使用兇器威脅受害者造成的損傷,”羅晟指著受害者后脖頸的兩條短創(chuàng)口說,“這兩條平行的切割傷就是威逼傷,它同抵抗傷一樣,通常不致命。至于致命傷,不用我解釋,madam鐘你也懂啦”
鐘子晴回憶著通靈感應(yīng)最后的畫面,再看著死者脖頸上觸目驚心的大創(chuàng)口,忍不住捂住脖子,“所以死者很有可能死于頸動脈破裂?”
羅晟蹲得有些發(fā)麻,站起身,抖了抖腿,“沒錯,準確地說,是頸動脈破裂導(dǎo)致的失血性休克,這里便是殺人第一現(xiàn)場。”
“死者的褲子被褪下,很有可能遭受過……”法醫(yī)官看了眼子晴稚嫩的臉龐,想換一個更委婉的說辭,但想到女警過去的專業(yè)表現(xiàn),清了清嗓子,“很有可能遭受過性-侵,不過具體的情況,需要等我回警署解剖后確定。”
鐘子晴只覺胃里一陣翻涌,耳邊似乎又回蕩起兇手的獰笑,竟然奸-尸,真是變態(tài)!
在一旁對血跡進行檢驗的李卓仁抬起頭,“郊野公園下過雨,很多痕跡證據(jù)都找不到。
“死者旁邊有一枚血足跡,長度為40碼,很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回去后我會根據(jù)鞋底紋路同市面上的鞋進行比對。”“初步的血跡預(yù)實驗同種屬試驗顯示,現(xiàn)場的可疑斑跡是人血,不過是否均屬于死者,還要做進一步分析。”
“喂,子晴,有驚喜,”廖溫妮提著現(xiàn)場勘察箱走過來,“距離死者50米的位置有一段剎車印。”
剎車應(yīng)?難道是她在通靈感應(yīng)中看到的那輛車牌號為HC66233的小車?
鐘子晴心激動地砰砰響,繼續(xù)引導(dǎo)道:“兇手很有可能使用了某種交通工具將死者運輸?shù)酱说兀偈┍!?br />
“沒錯,”廖溫妮點點頭,“郊野公園荒無人煙,無疑是最適合的行兇場所。”
將法醫(yī)同法證的初步結(jié)論整合后,鐘子晴迅速跑往警戒線外,將情報一一匯報給許學(xué)禮。
“結(jié)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剎車印、鞋印以及血跡,這里應(yīng)當就是案發(fā)現(xiàn)場,”許學(xué)禮搓了搓脖頸,揚聲問遠處走來的周嘉倫,“大嘉,有收獲沒?”
周嘉倫三兩步跑過來,搖搖頭,又點點頭,“許sir,雖然沒有人目擊到兇案情況,但有意外收獲。”
許學(xué)禮一巴掌拍在大嘉背上,“講!”
“距離金山郊野公園1km外有一所中華基道學(xué)校,是一貫制寄宿學(xué)校。禮拜日是返校日,據(jù)校監(jiān)反映,有名叫黎慧心的中一生一直未到學(xué)校報到。”
“聯(lián)系過她家人,黎慧心吃完晚飯便離開家,按照慣例,天黑前她應(yīng)當?shù)綄W(xué)校,”大嘉從懷中掏出一張相片,“根據(jù)她家人描述,黎慧心離家時的穿著同死者很像,這是學(xué)校提供的黎慧心相片。”
鐘子晴接過相片,臉色一變,“許sir,黎慧心就是死者!”
看來今晚運氣不錯,不費吹灰之力便查出了死者的真實身份。
第72章 第一個嫌疑人求愛不成,痛下殺手……
因受害者為未成年人,許sir特意同現(xiàn)場的小報記者交涉,一定不能泄露任何受害者隱私,尤其是涉及兇案細節(jié)的部分。現(xiàn)場記者紛紛表示,不會取夸張標題博眼球,只為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死者的臉因長久埋在泥地里有些模糊,但經(jīng)過阿Jo仔細整理后,可以清晰看出,死者的外貌同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所出具的黎慧心相片99.9%吻合。黎慧心父母對她離家時穿著的敘述,也同死者的裝束一致。最后由法證部進行快速DNA檢測,死者的確是黎慧心。
殮房內(nèi),阿Jo拉開雪柜,冷氣慢慢散去,黎慧心的尸體逐漸清晰。難怪通靈感應(yīng)中她四肢被束縛也不肯屈服,少年人都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能勇敢地面對世間所有不公。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黎耀華目光一接觸到女兒的尸體,兩眼一翻暈過去。
黎父并不是第一個在殮房暈倒的受害者家屬,大嘉同細嘉眼疾手快將他架起,“許sir,我們先扶黎生上去休息。”
黎慧心的母親譚敏之狀態(tài)稍好些,她雙腿發(fā)軟,坐到地上,白著一張臉,右手攥著心臟,唯有眼神無比堅定,“Sir,madam,拜托你們一定要抓住殺害慧心的兇手。”
鐘子晴將譚敏之扶至一旁,卻不經(jīng)意瞥見她衣衫上的補丁、腳上泛白的皮鞋。黎家家貧,夫妻二人寧愿節(jié)衣縮食也要供女兒讀書,最終卻落得個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慘下場,子晴心一酸,柔聲道:“放心,我們會將兇手繩之以法,你先同我上樓休息。”
“不用,madam,我自己可以,不耽誤你做事。”譚敏之拂開鐘子晴的手,跌跌撞撞朝電梯走去。
受害者家屬退場,Dr.羅將事先準備好的文件拿出,“許sir,《尸體檢驗鑒定書》。”
許學(xué)禮:“Dr.羅,關(guān)于黎慧心的死,我還有幾點想同你溝通。”
“許sir,你的問題呢,鑒定書里都有,看完再問我也不遲。”法醫(yī)官如今最害怕的人便是‘許萬個為什么’,他將《尸體檢驗鑒定書》塞給鐘子晴,頭也不回地進了殮房。
阿Jo只好一臉尷尬地替上司解釋,“Sorry啊許sir,Dr.羅有好多尸體要剖,暫時不得閑。”
說完,阿Jo便將A組剩下的人推進電梯里。
回到大屋,黎父仍舊昏迷,執(zhí)勤的文職警察主動將他夫妻二人帶去醫(yī)務(wù)室休息。
季思福見人齊,從神龕里抽出15支線香,分給4名愛徒,要求他們立刻拜關(guān)公。
大嘉捏著三根線香,表面虔誠,嘴里卻念念有詞,“有必要日拜夜拜嗎?我們是緝拿兇手的重案組,不是整日搞迷信活動的神棍,如果出事都是命中注定,好好查案才是正途。”
“你懂什么?小心關(guān)二爺聽到不保佑你。”季思福沒好氣地抽出大嘉手里的線香,啪地插到香爐里,又轉(zhuǎn)身對上司說,“許sir,我去看看黎生醒沒,好同他落口供。”
確認季思福出了大屋后,許學(xué)禮才拉過一把椅子,放心大膽地坐下:“師父只是希望我們平平安安,他再也承受不住手足離世的慘劇了。”
“師父后生那陣,辦公室連神龕都無,他常把‘拜佛求神不如自己勤力’掛在嘴邊。”
“只不過世事無常,他帶的那班警員一個接一個出事,師母也因此纏綿病榻,師父覺得是自己作孽,報應(yīng)到親近之人的身上。”
“與其講師父迷信,不如講是他年紀大了,為了心安,才將諸天神佛視為精神寄托,”許學(xué)禮看了一眼季思福離去的方向,長嘆一口氣,“師父無數(shù)次同我講,如若不是師母一息尚存,他早就想一死了之。”
原來每日掛著笑臉、和藹可親的師父,心里卻如此苦。昔人已逝,卻將生者永遠
地留在了沒有他的地獄中。
“哎,講遠了,”許學(xué)禮見三名下屬情緒都有些失落,忙打斷道,“子晴,你先同大家念下法醫(yī)科的結(jié)論。”
鐘子晴收攏思緒,將《尸體檢驗鑒定書》翻開,“根據(jù)法醫(yī)科的解剖結(jié)果,黎慧心的會陰-部有損傷,但沒有出血,所以受害人應(yīng)當是死后遭受了猥褻或強-奸。”
“奸-尸?真是變態(tài)!”大嘉從辦公桌上一躍而下,皺起眉,“不過兇手有在受害者體內(nèi)留下任何能化驗出身份的東西嗎?”
鐘子晴搖搖頭,“很可惜,死者的陰-道擦拭物上未檢出精斑。”
“沒有精斑?”細嘉插嘴道,“那就有兩種可能,一,兇手極為謹慎,使用了避-孕-套,二,兇手殺死受害者后,才猥褻了她。”
大嘉瞪大雙眼,“哇,第二種情況就更變態(tài)了,用慘無人道的手段將黎慧心凌虐致死,卻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奇怪的癖好?”
鐘子晴將幾種可能的情況寫在白板上,繼續(xù)念道:“死者體內(nèi)有少量的胃內(nèi)容物,呈食糜狀,死亡時間應(yīng)當是進食后3小時。黎慧心吃完晚飯便離開家,死亡時間應(yīng)當是8點左右。”
“鑒證科沒有在現(xiàn)場提取到不屬于死者的指紋,黎慧心體內(nèi)也沒有兇手的精斑,”許學(xué)禮的視線一一掠過白板上的分析圖,“我們暫時只能寄希望于法證部,希望他們能通過現(xiàn)場的腳印和血跡找出一點線索。”
“許sir,黎生仍舊昏迷,不過黎太情緒很穩(wěn)定,她愿意做筆錄。”季思福突然出現(xiàn)在大屋門口,幸好他回來得晚,否則一定會察覺到幾人面部表情的不自然。
許學(xué)禮收回視線,轉(zhuǎn)頭吩咐道:“子晴,你同大嘉去替黎太錄口供。”
“Yes,sir!”
這次錄口供的對象是受害者家屬,鐘子晴擰開審訊室的暖光,又用一次性紙杯接上溫水,遞給譚敏之,“麻煩仔細回憶下黎慧心同你們分開前的情況。”
譚敏之喝了一口水,緩緩開口:“慧心一向是禮拜日返校,她在家中食完晚飯,我同耀華便將她送上小巴。小巴直達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門口,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一公里外的金山郊野公園。”
“為了確認她平安到達,我們還特意記下了小巴的車牌。”譚敏之掏出一張紙條,上面清晰地寫著【PD6033】。
一公里的距離,短嗎?短!子晴四分鐘不到便能跑完。
一公里的距離,長嗎?長!長到隔開了生死。
子晴只覺心頭有些刺痛,她在筆記本上歪歪扭扭記下小巴車牌后,繼續(xù)問:“黎慧心平時有沒得罪人,例如同學(xué)?老師?或是別的街坊?”
“慧心從來不與人起沖突,街坊都夸她是乖女,”譚敏之擦掉眼角的淚水,帶著哭腔,“我們家境不好,送慧心讀到中一已經(jīng)很吃力,慧心好懂事,念書努力,成績優(yōu)異,老師和同學(xué)都喜歡她,應(yīng)當沒有與人結(jié)仇。”——看來黎慧心的社會關(guān)系簡單。
想到死者有一副好顏色,大嘉忍不住問:“黎太,麻煩你仔細想想,黎慧心過去有交往過男友嗎?或者,有沒有男仔追過她?”
“男友就無。接到通知,我便知道慧心兇多吉少,這是之前我替她收拾書包時,翻到的一封求愛信,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幫助,”譚敏之皺眉從隨身手袋里掏出一封信,“慧心還小,她心里只有念書,對感情的事一向避之不及。”
“多謝配合。”大嘉接過求愛信,只見信封的署名是‘LovealwaysPeter’。
見問不出其他線索,子晴便將譚敏之和清醒后的黎耀華送出了警署。
“法證部回復(fù),現(xiàn)場提取到的血跡均屬于黎慧心,”許學(xué)禮拿著新鮮出爐的《物證檢驗鑒定書》追到警署門口,“血足跡同剎車印還在比對中。”
大嘉將求愛信遞給許學(xué)禮,“許sir,譚敏之提到,有位叫Peter的男同學(xué)曾經(jīng)追求過黎慧心,不過黎慧心只鐘意念書,應(yīng)當沒有接受Peter。”
許學(xué)禮接過求愛信,摩挲著上面的英文名,“你懷疑Peter求愛不成,痛下殺手?”
“沒錯,”大嘉點點頭,“我想同子晴去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調(diào)查,或許黎慧心的同學(xué)和老師知道內(nèi)情。”
想到通靈感應(yīng)中,兇手具有壓制力的體型,子晴忍不住提出看法,“許sir,譚敏之提到,黎慧心死前搭乘過小巴,會不會兇手根本是陌生人?例如小巴司機?”
“不排除這種可能,”許學(xué)禮看了眼身后趕來的季思福同細嘉,吩咐道:“子晴,你同大嘉去學(xué)校,調(diào)查這位英文名為‘Peter’的同學(xué)。”
“師父,你同細嘉去運輸公司,調(diào)查黎慧心搭乘的小巴司機有無問題。”
“Yes,sir!”
……
得知鐘子晴同大嘉來意后,校監(jiān)面有難色,“Sir,madam,我們的確應(yīng)當配合你們查案,但你們貿(mào)然前來,又沒有確切證據(jù),我們無法提供學(xué)生隱私給你們,sorry啊。”
校監(jiān)的話合理但并不合情,子晴同大嘉只能兩手空空朝學(xué)校外走。
“Madam,這里!”
鐘子晴回頭一看,轉(zhuǎn)角處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生,正沖著他們招手,“Madam,認識下,我是黎慧心的好友繆雅文,慧心的事,我最清楚。”
鐘子晴挑眉,“你認識Peter?”
“當然,”繆雅文點點頭,“Peter就是李彼得,他追求慧心有一年了,無論慧心如何拒絕,他都陰魂不散,而且昨夜他一直沒來學(xué)校。”
“Madam,李彼得人高馬大,殺慧心一定不成問題!”
鐘子晴同大嘉對視一眼,難道真是這位叫作Peter的男同學(xué)求愛不成,痛下殺手?
第73章 少年情真美救英雄,好經(jīng)典的橋段……
英文名Peter的李彼得家住九龍窩打老道,離警署不遠,小巴等待時間長,的士又太貴,子晴同大嘉索性步行前往。
下午三點半,正逢附近學(xué)校放學(xué),鐘子晴看著路上三三兩兩著制服、背書包的年輕面孔,悲從心起,明明都是一般大小,有的行走在陽光下,無憂無慮地和同學(xué)嘻哈打鬧,黎慧心卻被黑暗吞噬,永遠地長眠地下。
原來這樣尋常又普通的學(xué)生時光,也會變成一種奢侈品。
“子晴,我懷疑自己判斷錯誤,你的猜測才是正確的,”大嘉敏銳察覺到身邊人情緒的波動,“李彼得同黎慧心不過都才中三,人之初,性本善,一個學(xué)生仔真的會因愛生恨,對同學(xué)痛下殺手嗎?”
“大嘉,還記得殺害陳靜嫻的譚見翔同何文迪嗎?一個16,一個15,同這些學(xué)生一般大小,”鐘子晴聯(lián)想到之前的案子,收回視線,“有時候我也很迷茫,究竟一個人的品質(zhì),是先天注定,還是后天養(yǎng)成?”
如果是先天注定,她同顧念琛明明一母同胞,為何兩人差別如此大?如果是后天養(yǎng)成,又如何解釋大嘉同細嘉明明在同一個家中長大,卻仍舊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大嘉看子晴情緒有些低落,打趣道:“先天后天我就不知,你整日想這些高深問題,做警察真是屈才,不如轉(zhuǎn)行去當哲學(xué)家?分分鐘成名啊!”
子晴果真被逗笑,揚起手做勢要打,“胡說八道。”
“哎,晴姐,你大人有大量,放過小弟行不行?”大嘉雙手捂住頭求饒,不知不覺二人已走到了李彼得家樓下,“濤龍花園,進去先。”
因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的校監(jiān)未透露李彼得家具體住址,子晴三兩步跑到保安崗?fù)ぃ崎_窗,“你好,請問李彼得家住哪一層?”
“李彼得?”大廈保安收起報紙,取下老花眼鏡,看了眼面前的兩個年輕人,皺眉道,“你們找他有事?”
懶得廢話,鐘子晴選擇最行之有效
的方式,利落地摸出委任證,“西九龍重案組,有事需要同他確認。”
“哇,李彼得好學(xué)生來得哦!”保安嗅到八卦氣味,將頭探出窗,“Madam,你小聲告訴我,是不是李彼得犯事了?”
說完,不等鐘子晴回答,保安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我就知道,有些人表面是好學(xué)生,背地里卻壞事做盡,嘖嘖嘖。”
如果不是有任務(wù)在身,鐘子晴真的很想介紹這位想象力豐富的保安去《爆周刊》當記者。
“當然不是啦,”子晴不會隨意透露案情給無關(guān)人士,瞥到報紙上‘《少年警訊》火熱報名中……’的新聞,眼珠子一轉(zhuǎn),編出一個借口,“《少年警訊》欄目選拔觀眾,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推薦李彼得參加,公共關(guān)系科事務(wù)繁忙,正巧我們手頭無案子,便被調(diào)來考察他。”
保安立刻轉(zhuǎn)變語氣,上嘴唇碰下嘴唇,夸贊的話仿佛不要錢似的朝外蹦:“李彼得真是乖乖仔!念書厲害又勤奮,去年掛八號風球,學(xué)校放大假,他呀,居然都去圖書館溫書,真是沒的說……不過前幾日他外公去世嘛,不得已請了兩天假在家中守孝。”
自動過濾掉保安比翻書還快的表情變換,子晴敏銳捕捉到有用信息,“李彼得兩日都沒外出?”
保安斬釘截鐵地說:“當然!我親眼所見哦!”
大嘉癟癟嘴,伸出手穿過窗戶,拿出桌上的報紙,“頭先你還在看報紙哦!會不會記錯?”
“哎,阿sir,我是人嘛,人當然會記錯!但是機器就不同!”保安側(cè)過身,露出滿墻的閉路電視屏幕,解釋道,“為了業(yè)主的安全,我們每晚都會反復(fù)查看監(jiān)控,李彼得這幾日都沒離開過家,不信我回放給你們看咯!”
32倍速看完監(jiān)控,除去到樓下迎接拜謁的客人,李彼得確實未離開過家。
“麻煩你將這幾日的監(jiān)控拷貝一份給我們,唔該!”李彼得的確沒有作案時間,但保險起見,還是帶回警署存檔比較好。
“當然沒問題!”保安一口答應(yīng),卻突然沖不遠處招手,“哎,Peter,過來下,madam有事要同你確認。”
只見電梯口出來個一襲黑衣、烏云壓頂?shù)纳倌辏忧缈觳缴锨埃澳憔褪抢畋说茫俊?br />
“Madam,sir,咩事啊?”子晴走近才發(fā)覺李彼得面容凹陷、雙眼通紅,看來外公去世對他打擊很大。
既然李彼得沒有作案時間,子晴轉(zhuǎn)而將他當作證人詢問:“你的同學(xué)黎慧心于昨夜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金山郊野公園,想問你是否有線索?”
“慧心出事了?”李彼得瞠目結(jié)舌,臉色由黑轉(zhuǎn)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上個禮拜六還同她見過面,怎么會出事?”
“上個禮拜六見過面?”子晴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禮拜六學(xué)校未上課,你們?nèi)绾我娒妫俊?br />
李彼得雙眼紅得更厲害了,“Sir,madam,你們不是同我講笑吧?慧心好端端在學(xué)校讀書,怎么會出事?”
子晴感受到少年眼中的絕望,將他從地上扶起,“已經(jīng)確認過身份,死者的確是黎慧心。李彼得,你們上個禮拜六為何見面?你是否暗戀黎慧心?”
“慧心不僅成績好,而且人靚心善。讀小學(xué)時,我因為胖經(jīng)常被同學(xué)欺負,是慧心替我出頭,從那時起我就暗戀她,”李彼得抿了抿嘴唇,“不過慧心腦子里只有念書,沒有心思談戀愛。我們經(jīng)常禮拜六相約去麥記寫作業(yè),周日我也會特意繞路去連心村,同她一起搭小巴回學(xué)校。”
難怪李彼得會署名‘LovealwaysPeter’,美救英雄,好經(jīng)典的橋段。
“如果不是昨日我家中有事沒去小巴站,慧心一定不會出事。”說到傷心處,李彼得低下頭,攥緊了拳頭。
“Peter,別太自責,一切都是兇手的錯。”少年眼中流露出的愧疚不似作假,子晴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下李彼得,“多謝你的配合,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出真兇。”
“嗯!”李彼得抹了一把淚,轉(zhuǎn)身上樓。
大嘉目送著少年進了電梯,忍不住感嘆:“想不到黎慧心表面乖乖女,卻背地里同李彼得來往。”
“喂,你積點口德啦,十幾歲的少男少女有些青春懵懂也不奇怪。”子晴啪地給了大嘉一掌,她進入西九龍重案組半年,但凡涉及感情糾葛的案件,通常都因一方出-軌、家暴而令人作嘔,像黎慧心同李彼得這般真摯、誠懇的少年感情,就顯得格外珍貴。
大嘉搖了搖頭,“李彼得也蠻可憐,看他那副樣子,估計一時之間走不出來。”
何止是一時,恐怕是一世,子晴想到師父偶爾露出的愧疚,喃喃道:“也許活著的人才一直待在地獄中。”
“子晴,你分析別人的感情真是有一套,”大嘉想到整日孔雀開屏的法醫(yī),忍不住提醒,“但好像輪到自己的感情卻像個瞎子。”
“自己的感情?”子晴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大嘉知道她親生父母同哥哥那堆破事?
沒理由啊,這些事她連師父同許sir都沒講過,大嘉沒理由會知道啊!
大嘉見子晴半點不開竅,泄了氣:“哎,我隨便講講,你隨便聽聽,不要放在心上。”
“真是搞不懂你。”子晴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在播放哀樂的濤龍花園,沿著原路返回警署,大嘉則借口打探腳印和血跡的消息,溜去了法證部。
“喂,有好東西便宜你,嘗嘗看,”鐘子晴一進入大屋,細嘉便遞上一個小碗,“炳記新出的木薯糖水,又甜又糯!”
“哇,味道一流哦!”子晴忙到頭暈肚餓,一勺接一勺地將木薯咽下,滿足饑腸轆轆的胃。
細嘉吃得香甜,頭也不抬地說:“子晴,你記得去后勤處領(lǐng)止瀉藥。”
“健胃消食片?”子晴放下勺子,滿臉不解,“我又沒生病,領(lǐng)健胃消食片做什么?”
話音未落,從廁所回來的季思福聞到香味便大驚失色,“有沒搞錯啊!木薯你們也敢吃?”
子晴更困惑了,“師父,木薯為什么不能吃?”
“你們有沒有常識啊?木薯有毒啊!”季思福痛心疾首。
“啊!!!”子晴立刻趴到垃圾桶前摳吐。
“我知道啊,”細嘉點點頭,“木薯皮含有氫氰酸,食用會頭暈、惡心、嘔吐嘛!”
“你知道還讓我吃?”子晴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質(zhì)問,“細嘉,看不出你心腸如此歹毒。”
“哎,那你就錯怪細嘉,”季思福看了眼仍舊埋頭苦吃的細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街口有家豬腳飯你知吧?細嘉每周都要去一次。”
鐘子晴:“就是今年上過10次市政總署黑名單通報的豬腳飯?”
季思福點點頭,“沒錯,你懂他的人生態(tài)度了吧?”
“我一周才去一次而已,不會出事,”細嘉將碗中的糖水一飲而盡,“為美味受苦,值得!”
“我今日總算明白為何細嘉你肥過大嘉,以后有這種好事一定別便宜我!”子晴搖著頭感嘆,師父的食物只是難吃,細嘉的食物卻要命。
吃過健胃消食片,除去有些胃脹,子晴暫時無礙。
師父同細嘉去運輸公司調(diào)查的情況顯示,黎慧心搭乘的小巴在中途拋錨,當時所有的乘客都下了車,黎慧心也不例外。所以黎慧心很有可能是在下車后遇到了兇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黎慧心同兇手去了金山郊野公園。
“咦,人齊就好,”幾人還原完黎慧心的行蹤,許學(xué)禮便著裝整齊地走進大屋,“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報警,有學(xué)生路上被人猥褻。”
“不排除同殺害黎慧心的是一個人的可能!”
第74章 第二名受害者吃比天大,或許才是細嘉……
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是香江罕見的一貫制學(xué)校,學(xué)生從6歲到18歲不等。當子晴在一樓報案室見到受害者時,不由得雙手攥拳、臉色鐵青,竟然是一名8歲不到的
小學(xué)生!
衛(wèi)可宜扎著兩個羊角辮,背對著大門坐在板凳上,雙腿因無法踩到地面而不停地晃動。子晴瞧不見衛(wèi)可宜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女孩不停起伏的雙肩和幾乎濕透的制服。
報案室里的警員將衛(wèi)可宜團團圍住,有的抽出紙巾替她擦淚,有的搖動撥浪鼓哄她開心……
最外圍倒有個穿便服的人,胸前掛著個相機,探頭探腦想擠進包圍圈。
子晴快步上前,原來是數(shù)月未見的《爆周刊》主編肥波。
“喂,有沒搞錯!你挖料直接上警署啊?”子晴一把將肥波拖到墻角,“業(yè)績壓力這么大?”
“誤會啊!”肥波看到鐘子晴,露出討好面容,“Madam鐘,這單case我有份嘛!當然要來錄口供咯!”
“這單case你有份?”子晴看了下肥波的身材,考慮到受害者情緒,將他一把拉出報案室,推進安全通道,“肥波,你猥褻小朋友啊?你是不是人啊?”
“Madam,冤枉啊!”肥波舉起相機,滿臉討?zhàn)垼拔衣愤^金山郊野公園,聽見有人喊救命,趕緊幫她報警,不信你問衛(wèi)可宜啦!”
真是要被這些記者的離譜用詞嚇死!子晴松開肥波,“拜托你下次講清楚點啊!”
肥波被誤會,不生氣,反而連聲道歉,“Sorry啊madam,我習(xí)慣用夸張手法報新聞,講話也難免受影響。”
“所以你是見義勇為?”鐘子晴上下打量肥波,沒想到曾經(jīng)為了搶新聞無所不用其極的記者,也是能變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勇士,“有沒有看到兇手的外貌?”
“小衛(wèi)叫救命的聲音好洪亮,我趕過去的時候,衰人早被嚇跑了,”肥波將相機取下,遞給子晴,“不過我有拍到他的背影,里面有菲林,你們洗出相片自己看啦。”
子晴接過相機,忽然想起上個月《爆周刊》的重大預(yù)告,隨口問道,“之前你們預(yù)告的殺警案幕后黑手,怎么沒有下文?究竟是不是同我?guī)煾赣嘘P(guān)?”
“當然不是啦!行內(nèi)都知道季sir是好警察來的,怎么會是幕后黑手?”肥波眼神躲閃,一口否決,“madam,沒想到連你也被我騙到啊!我們本來同大作家約稿寫刑偵文,誰知他放鴿子,害我們開天窗,真是倒霉到家!”
果然被師父說中,既然只是連載小說,又同十年前的殺警案毫無關(guān)系,子晴便送肥波出了警署。
回到報案室,由于衛(wèi)可宜的監(jiān)護人還未趕到警署,子晴暫時不可以帶她上樓做筆錄。
倒是站在衛(wèi)可宜身旁臉圓乎乎的女警,一看見鐘子晴,滿臉驚喜,“Madam鐘,記得我嗎?”
“你是?”鐘子晴瞇起了雙眼,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這一號人物。
女警雙手做出握摩托車把手的姿勢,口腔發(fā)出轟隆隆啟動引擎的聲音:“香檳大廈!鐵馬戰(zhàn)車啊!”
“是你!”原來是查荔枝角街碎尸案時,替她通知許sir到現(xiàn)場的交通警,“怎么調(diào)來做文職?”
謝凱欣雙眼亮得出奇,“因為想離偶像近點啰!就同上司打報告轉(zhuǎn)來西九龍。”
“偶像?”有八卦味道,子晴來了興趣,“哪位師兄?”
謝凱欣故作老成地搖搖頭,“不是師兄,是師姐。”
“指紋組的madam林?”西九龍最索督察林美詩,不知是多少癡男怨女的夢中情人,“我同她有交情,不如介紹你們認識?”
“錯!”謝凱欣一口拒絕。
“那是誰?”鐘子晴好奇極了,難道西九龍還有她沒聽說過的風云人物?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謝凱欣嘆了口氣,“不過好可惜,進重案組我還沒資格。”
突然收獲迷妹一枚,子晴臉漲得通紅,“加油,我在重案組等你!”
“可宜!你沒事吧?”一個青年女子沖進了報案室。
衛(wèi)可宜轉(zhuǎn)過身,撲進了女子懷里,“媽咪!”
簡單同衛(wèi)可宜的監(jiān)護人衛(wèi)敏琦溝通后,子晴將她們帶回了大屋。
衛(wèi)可宜靠在母親懷里,情緒鎮(zhèn)定許多。子晴看著女孩眼瞼上的淚痕,從細嘉抽屜里翻出一個波板糖,剝開遞給衛(wèi)可宜,溫言道,“可宜,有媽咪在,什么壞人都傷害不了你,慢慢把事情講出來就好。”
衛(wèi)可宜直起上半身,回頭看了眼母親,得到眼神鼓勵后,開口道:“Madam姐姐,我昨天生病沒去學(xué)校,今天上學(xué)路上,有個壞叔叔騎著摩托車突然靠近我,夸我漂亮。”
“我講了三次不認識他,壞叔叔還是把我打橫抱起,帶進了金山郊野公園。”
“我拼命掙扎,可是壞叔叔力氣好大,又不聽我解釋。”
“老師講過,遇到壞人要及時呼救,我就用盡全力大喊,壞叔叔被我嚇跑了!然后有個好心的胖叔叔路過,把我?guī)砹司稹!?br />
看著女孩天真爛漫的樣子,子晴心里一軟,伸出大拇指夸贊道:“可宜,你講得很棒!也很勇敢!不過還能替madam姐姐回憶下,壞叔叔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嗎?”
“與眾不同?”衛(wèi)可宜的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有!壞叔叔身上好臭!一定很久沒洗澡!”
“狐臭?”大嘉自言自語地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了嫌疑人的特征。
“Madam姐姐,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報警?”衛(wèi)可宜突然低下頭,“之前學(xué)校高年級的姐姐放學(xué)路上被人非禮,有老師講,一定是因為她長得太漂亮。”
“當然應(yīng)該報警!”同還沒有形成是非觀念的學(xué)生灌輸受害者有罪論,這種人簡直是老師里的敗類,鐘子晴氣得拍桌,“壞人不會因為你漂亮就非禮你,也不會因為你不漂亮就不非禮你。以后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第一時間報警!”
衛(wèi)敏琦也皺起眉,“可宜,究竟是哪位老師說這種混話,我要同學(xué)校投訴,他的行為操守有問題,不適合做你的老師。”
子晴繼續(xù)說道:“可宜你記住,老師只代表他在所教授的科目上暫時比你懂得多,不代表他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是正確的,你要學(xué)會用辯證的思維看待每個人。”
“子晴,可宜才8歲,能聽懂‘辯證’這些名詞?”在一旁記錄的大嘉忍不住插嘴。
“警察叔叔,你可不要小瞧我!”衛(wèi)可宜終于露出笑容,恢復(fù)了少年天真無邪的模樣。
“喂,干嘛叫我叔叔,叫子晴姐姐,我很老嗎?”大嘉放下筆,裝出兇巴巴的模樣,搶過衛(wèi)可宜手里的波板糖,“小朋友,沒良心,不準你吃我的糖!”
真是幼稚鬼!子晴啪地奪下波板糖還給衛(wèi)可宜,“我明明拿的是細嘉的波板糖,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大嘉梗著脖子嘴硬道:“我們兩兄弟來得,不分彼此啊!”
在一旁認真繪制嫌疑人肖像的細嘉如夢初醒,“怪不得我的零食都莫名其妙人間蒸發(fā),原來是你偷吃?”
大嘉尷尬地撓著頭,“嘿嘿。”
依據(jù)衛(wèi)可宜的描述,細嘉初步繪制出了嫌疑人的畫像,子晴將母女二人送出門,“衛(wèi)小姐,回去之后,你好好照顧可宜,有什么新的情況,及時同警方聯(lián)系。抓到嫌疑人,我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多謝!”衛(wèi)敏琦牽著衛(wèi)可宜走出了警署。
……
子晴根據(jù)大嘉的筆記,迅速在白板上提煉出兩單case的共同點:【案發(fā)現(xiàn)場均處于金山郊野公園】【受害者都是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的學(xué)生、年齡偏小、手無寸鐵】【車】【猥褻】
子晴收起記號筆,轉(zhuǎn)過身對上司說:“許sir,我懷疑這兩起案子是同一人作案!”
“黎慧心的案子發(fā)生在夜晚,衛(wèi)可宜的案子卻發(fā)生在白天,兇手竟然在短時間連續(xù)作案!”大嘉忍不住感嘆。
“簡直是挑釁!”許學(xué)禮一拳擊中墻壁,“師父,通知PTU加強這一區(qū)的巡邏。”
“大嘉,繼續(xù)去法證部打探腳印和血跡的消息。”
“子晴,你同查s
ir關(guān)系好,將畫像送去公共關(guān)系科,通知各大小報刊登嫌疑人畫像。”
“Yes,sir!”
鐘子晴送完畫像,大屋內(nèi)只有細嘉低著頭在桌前埋頭苦吃。
摸摸肚皮,子晴也有些餓,忙湊過去想分一杯羹,卻在看清細嘉碗里的食物后,大驚失色,退后兩步,“有沒搞錯,你又吃木薯?有毒啊!”
細嘉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我有特意咨詢過Dr.羅,只要控制攝入量,不會中毒。”
鐘子晴滿臉問號,出手奪過糖水,“喂,就算沒毒,你也不能攝入太多糖分啊!這個月你的腰又肥了兩寸啊!”
“如果這也要忌口,那也要忌口,我活著的意義在哪里?”細嘉不以為意,搶回糖水,“為美味少活幾年又有何妨?”
子晴徹底被噎住,吃比天大,或許才是細嘉sir的做人準則!
第75章 第二個嫌疑人金山郊野公園布下天羅地……
忙完差不多到飯點,看著一屋子累得身心俱疲、趴桌難起的警員,季思福從筆記本上撕下巴掌大的一張紙,“喂,吃什么,我去打包?”
想到一樓張貼的“今日上新”食譜,鐘子晴感覺仿佛有香噴噴、熱乎乎的美味佳肴通過咽部、食道,最后落到胃中,她抬起頭,笑得見眉不見眼,“師父,D餐,唔該!”
“識貨!今日D餐是羊腩煲,黑草羊搭配冬菇、冬筍和馬蹄,滋補又祛寒!”季思福轉(zhuǎn)過身,用簽字筆指著另外兩人,“大嘉、細嘉,你們呢?”
細嘉將碗里的糖水一飲而盡,摸著渾圓的肚皮,拒絕道:“師父,這頓我減肥。”
“減肥?擺明羊肉膻味重,你不鐘意,其他餐又冷冰冰,不合你胃口,”大嘉無情戳穿胞弟偽裝,“師父,我要最便宜的A餐就好。”
不等季思福叩門,許學(xué)禮捏著門把手,打開督察辦公室門,“師父,A餐,唔該。”
季思福唰唰寫下幾人的點單,“喂,A餐是蔬菜沙拉,今日搞不好要加班啊,你們頂不頂?shù)米。俊?br />
大嘉攤開手,“下周有新品發(fā)布會,我的存款剛好夠買最新款的錢包,只能省著點吃啦。”
“哎,年底要交下學(xué)期費用,兩個細佬妹和三個仔女啊!”許學(xué)禮嘆了口氣,翻出空空如也的錢包,“胃不頂住,荷包就頂不住啊!”
“受不了你們!”季思福看著點菜單搖搖頭,“這頓我請!”
“師父請那就不同,”大嘉趕在季思福邁出大屋前將他攔下,改口道,“我換D餐!”
“師父請你就獅子大開口啊?”許學(xué)禮一把將大嘉扯到身后,話鋒一轉(zhuǎn),“師父,我換C餐加D餐。”
季思福翻了個白眼,“C加D,你以為買維生素啊?”
許學(xué)禮換上討好笑容,“哎,晚上加班,先留好夜宵嘛!”
“鈴鈴鈴!”電話聲打破了大屋里嘻嘻哈哈的氛圍,子晴收起笑容,撈起聽筒,“喂,西九龍重案組。”
“Madam鐘?”電話那頭的女聲既陌生又有些熟悉,“我是衛(wèi)敏琦,衛(wèi)可宜的媽咪。”
“衛(wèi)小姐?什么事?”鐘子晴話音剛落,眾人便自覺湊到她身邊。
電話那頭衛(wèi)敏琦的聲音有些慌亂,“我同可宜回家后,發(fā)現(xiàn)她上衣口袋里有張紙條,可能是作案人留下的。madam,可宜會不會有危險?我真的好擔心啊!”
“衛(wèi)小姐,你別慌,我立刻去你家!”鐘子晴柔聲安撫住衛(wèi)敏琦,一回頭,方才還無精打采的許sir同周家兄弟,此時竟精神抖擻,整裝待發(fā)。
等季思福大包小包提著外賣回來,大屋里已空空如也。看著白板上張貼的“師父,事態(tài)有變,衛(wèi)可宜家見!”便簽,季思福無奈搖了搖頭,原樣下到1樓,用鈔能力說服飯?zhí)寐殕T將外賣保溫。
衛(wèi)可宜家住景華苑,雖然離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不遠,但金山郊野公園是她上學(xué)的必經(jīng)之地。
除去狹小的洗手間,整間屋不到5平,家具一目了然:一張上下床、一個簡易單人衣柜和一張供衛(wèi)可宜學(xué)習(xí)的折疊桌。
房間雖擁擠,但所有物品擺放井井有條,墻壁上還貼著幾張母女二人的出游照。
鐘子晴很快在心中勾勒出一幅“母女相依為命,努力將生活過得更好”的畫面。
由于衛(wèi)可宜已睡下,衛(wèi)敏琦將幾人帶到樓道,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Sir,madam,你們看。”
紙條上歪歪扭扭寫著幾行大字:妹妹仔,我好鐘意你啊!明日同一時間,金山郊野公園,叔叔給你零花錢啦!不見不散!”
捏著紙條,子晴仿佛能看見無恥的歹徒站在天真爛漫的女孩身后,張牙舞爪發(fā)出獰笑,這簡直是對警方赤-裸裸的挑釁!
“Sir,madam,可宜會不會有危險啊!”衛(wèi)敏琦滿臉擔憂。
“衛(wèi)小姐,你放心,這段時間我們會安排人保護可宜,她不會有事的。”許學(xué)禮難得放低身段,安慰道。
“這段時間?”衛(wèi)敏琦如驚弓之鳥,“如果你們警方抓不到人,過段時間怎么辦?可宜會不會也被殺死?”
眼前是一言一行皆被女兒安危牽動的衛(wèi)敏琦,耳邊似乎有可宜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嚕聲,子晴心中冒出個念頭,她湊到上司耳邊,左手掩住口鼻,“許sir,不如……”
許學(xué)禮沉下臉,“你的辦法雖然一勞永逸,可實在冒險,我不能同意。”
“Sir,只要能抓到猥褻者,我愿意!”衛(wèi)敏琦想也不想便打斷。
許學(xué)禮看了眼心急如焚的衛(wèi)敏琦,微微揚起下巴,“子晴,把你的計劃講給衛(wèi)小姐聽。”
“衛(wèi)小姐,雖然我們已經(jīng)繪制了嫌疑人的畫像,但靠地毯式摸排抓人太慢,”鐘子晴解釋道,“為今之計,最快速的方法,便是布下天羅地網(wǎng),請君入甕。”
“你的意思是,需要可宜做誘餌?”衛(wèi)敏琦瞬間變了臉色,她因為擔憂女兒安危而答應(yīng),又因為同一個理由而拒絕,“Madam,可宜只有8歲,如果她出事,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媽咪,”衛(wèi)可宜突然從屋內(nèi)蹬蹬蹬跑出來,抱住衛(wèi)敏琦的大腿,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答應(yīng)madam姐姐啦,我想快點抓到兇手!”
衛(wèi)敏琦蹲下身,看著剛睡醒的女兒,心化成了一汪水,“可宜,你知不知道,你面對的不是人,是壞人,是傷害過你的壞人!”
誰知衛(wèi)可宜竟擼起袖子,彎曲雪白的手臂,努力鼓出不存在的肱二頭肌,“可宜知道,但可宜想做個勇敢的人,不僅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媽咪!”
女兒小小年紀,卻滿心滿眼都是母親,衛(wèi)敏琦將衛(wèi)可宜擁入懷中,淚流滿面,“Sir,madam,可宜愿意,我就愿意,你們千萬要保護好她!”
大嘉滿嘴打包票:“衛(wèi)小姐,你放心啦,可宜一定不會出事!”
幸好公共關(guān)系科還未來得及將嫌疑人照片正式發(fā)給各大小報通緝,許學(xué)禮借來兩隊PTU部署在金山郊野公園外圍,而他則帶領(lǐng)A組同B組探員,穿著迷彩服,埋伏在衛(wèi)可宜的必經(jīng)之路上。
幸好此地植被繁密,否則警員數(shù)量眾多,輕易就會被嫌疑人發(fā)覺,打草驚蛇。
金山郊野公園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待天亮后嫌疑人現(xiàn)身,即刻行動。
……
一輪紅日攀上山頭,照醒了林間棲息的鳥雀,撲棱棱一只雌鳥振翅高飛,天亮了。
大嘉趴在草叢里,打了個呵欠,“好困!”
下一秒,一雙凍得通紅的手捂住了大嘉的臉龐,“喂,醒醒。”
大嘉一個激靈,立刻清醒,“子晴,嫌疑人真的會出現(xiàn)嗎?”
“他昨日未能得逞,才塞了一張紙條給衛(wèi)可宜,死馬當活馬醫(yī),不試試怎么知道有沒有結(jié)果?”子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喂,可宜來了。”
衛(wèi)可宜像昨日一般,背著書包,站在遇襲的路上,只是她的上衣口袋中,多了一根電-警-棍。
這
是衛(wèi)敏琦再三要求下,鐘子晴塞給衛(wèi)可宜的防身物,不求她面對嫌疑人時能靈活應(yīng)用,只為讓衛(wèi)氏母女二人心安。
“各單位注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目標,黑色外套,本田CBX650P款摩托車,車牌號為DH33455,”耳機里傳來許學(xué)禮的聲音,“聽我指令行動,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下一秒,遠方傳來了轟隆隆的馬達聲。
鐘子晴循著聲音望去,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騎著一輛摩托車向衛(wèi)可宜駛來,同細嘉繪制的嫌疑人畫像幾乎一模一樣。
女孩站在原地,左手攥著包帶,右手放在上衣口袋里,臉色因害怕而有些發(fā)白。
中年男人駛近后卻并不停車,只是不停繞著衛(wèi)可宜兜圈,待女孩嚇到面如土色后,才嘎嘎踩下剎車。
中年男人翻身下車,晃悠悠朝他的盤中餐走去,子晴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只是沒有上司命令,她不敢擅自行動。
“各組注意,action!”耳機里許sir一聲令下,埋伏于各處的警員,齊齊行動收網(wǎng)!
只是誰都沒想到,下一秒,衛(wèi)可宜從包里掏出電-警-棍,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男人的小腿。
“啊!”中年男人連聲慘叫,捂住小腿,啪地摔倒在地。
大嘉順勢將中年男人壓倒在身下,掏出手銬,將他制服。
子晴則將衛(wèi)可宜攬在懷中,檢查她有無損傷。
“你們聞到?jīng)]?好像有人烤肉?”對講機里傳來細嘉的聲音。
子晴看了眼懷中的小女孩,笑道:“小衛(wèi)很勇敢,用電-警-棍制服了嫌疑人。”
“啊?”
……
大嘉將萊利士推進審訊室,毫不留情地鎖進約束椅,“老實點!”
“Sir,我想同妹妹仔交朋友而已,不會這也有錯吧?”萊利士進了警署并不害怕。
“交朋友?”大嘉冷笑一聲,坐到對面,“你四十幾,同小學(xué)生交朋友,編瞎話也要講基本法則吧?”
“是!我是想干點壞事,”萊利士一臉無奈相,“阿sir,我又未能得逞,最多判罰幾百個小時的社會服務(wù)令。”
審訊室的反光鏡后,鐘子晴左手牽著衛(wèi)可宜,問道:“你仔細看,是昨天那個壞人嗎?”
“是!”衛(wèi)可宜眼神堅定,斬釘截鐵地說。
有了受害人的指證,萊利士痛快地認罪。
看著簽字畫押的嫌疑人,大嘉繼續(xù)問道:“之前的殺人奸尸案也是你干的吧?”
萊利士一臉迷茫:“啊?”
大嘉怒從心頭起:“你連續(xù)兩次在金山郊野公園犯案,敢做不敢當嗎?”
“阿Sir,你講清楚嘛,”萊利士如夢初醒,“報紙上登的殺人奸尸案嗎?我有看過,不過同我有咩關(guān)系啊?你們警方斷案也要講證據(jù)啊!”
大嘉看著死不認罪的萊利士,臉色鐵青,“你現(xiàn)在不認罪完全OK,等我們把你的鞋印和摩托車同犯罪現(xiàn)場的證據(jù)比對出結(jié)果,你可別后悔。”
萊利士看著摔門而去的大嘉,吹了聲口哨:“Sir,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76章 交通事故繆雅文在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門口……
直到法證部的比對結(jié)果出爐,子晴才明白萊利士進了警署為何仍舊囂張——不僅他的摩托車和黎慧心遇害現(xiàn)場的剎車印不吻合,他的鞋碼也同樣和現(xiàn)場的血腳印有出入。
竟然真的是模仿作案?
不過萊利士雖未對衛(wèi)可宜構(gòu)成實質(zhì)性傷害,但其騷擾行為,仍舊被認定有猥褻性質(zhì),且犯罪證據(jù)充足,重案組即刻準備將案件移交法庭提訊。
大嘉解開手銬,厲聲警告道:“出去之后不準再犯案,聽懂沒有?”
“Sir,講很多次啦,我只是想同女學(xué)生親近,用錯方法而已,殺人奸尸就不同,要坐監(jiān)的!”萊利士扭了下酸軟的手腕,“哎,不怕告訴你,我是看了報道,才想到可以去同學(xué)生妹做朋友。你有時間教育我,不如去警告小報記者啦。”
香江的記者幾乎拿“新聞自由”四個字免罪金牌,萊利士這番話除了添堵,一無是處。
對于這種只會欺負弱小的流氓,鐘子晴可不愿意慣著,她從懷里掏出一張禁制令,拍到桌上,“萊生,你恐怕以后都不能親近女學(xué)生了。”
“咩哇?”萊利士臉色大變,只見白紙紅頭的禁制令上赫然寫著:自即日起(1992年12月16日),禁止萊利士【身份證號:Z683364(5)】進入校園一公里范圍內(nèi),直至另行通告為止。
將萊利士移送至區(qū)域法庭后,鐘子晴在警署對面遇到了收工回家的謝凱欣。
年輕的文職女警換掉制服,穿著便裝站在小吃攤前,雙手捧著一份臭豆腐,一口接一口地塞進嘴里,雙眼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冒熱氣的油鍋。
若不是她的圓臉太過引人注目,子晴怎么都想不到眼前這個白襯衫上沾著辣醬、一副貪吃模樣的年輕女子是報案室的謝凱欣。
“Madam鐘!”謝凱欣聽到腳步聲,抬頭大聲叫住準備溜進警署的鐘子晴,然后扭頭對攤販說,“多打包一份,唔該。”
“沒問題。”攤販今日運氣好,剛推著小車走到警署對面,就遇到了將他生意包圓的饞嘴顧客。
“多謝,”鐘子晴接過香飄十里的臭豆腐,想到未完成的工作,“我……”
“哎,不用解釋,不打擾madam鐘你做事。”不等鐘子晴開口,謝凱欣便將她推進了警署。
子晴還未走到大屋,便聽見細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哇,好香!”
“香?”大嘉皺起眉,捂住口鼻,“好臭啊!”
“你懂什么?”細嘉循著香味跑出大屋,迎頭撞上“香味”來源,他雙眼放光地看著子晴手里剛剛吃完的小吃盒,“哪里買的?”
鐘子晴將空盒扔進垃圾桶,擦干凈手,頭也不回地說:“對面有家臭豆腐攤……”
話音未落,細嘉轉(zhuǎn)身進了安全通道,蹬蹬蹬跑下樓。
“喂,你回來得剛剛好,”許學(xué)禮從電梯里走出來,“繆雅文在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門口被撞死了。”
大嘉啪地由內(nèi)朝外打開門,滿臉震驚:“黎慧心的好友,告訴我們Peter是李彼得的那個繆雅文?”
不等眾人反應(yīng),大嘉繼續(xù)猜道:“會不會是李彼得蓄意報復(fù)?莫非他的不在場證明是假的?”
“根據(jù)濤龍花園的閉路電視同左鄰右舍的證詞,案發(fā)時李彼得的確在家。不過繆雅文同黎慧心關(guān)系親密,我們不能放過一丁點可疑之處。細嘉曾經(jīng)被交通部借去畫像,子晴,你同他跑一趟,”許學(xué)禮眼神一一掃過下屬,最后落到細嘉的空位上,“人呢?”
鐘子晴指著窗外,“對面買臭豆腐。”
許學(xué)禮走到窗前,探身看向街對面,只見細嘉正邁著碎步向小吃攤靠近。
攤販用長筷將剩余未炸的豆腐趕進油鍋,“Madam,最后一份了。”
謝凱欣用竹簽挑起盒里炸得金黃流油的臭豆腐,笑瞇瞇塞進嘴里,“打包,唔該。”
細嘉看了眼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謝凱欣,“喂,你吃不吃得完啊?”
“吃不完,”謝凱欣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所以打包咯。”
“吃不完浪費多可惜,”細嘉表面善解人意,實際卻包藏私心,他從懷里掏出錢,塞給正在打包的老板,“賣給我好啦。”
謝凱欣變了臉色,一手搶過打包好
的臭豆腐,一手掏出錢扔給細嘉,“先到先得,你明天再來吧!”
“哇,madam謝私下很會穿哦,”大嘉趴在窗邊感嘆道,“黑夾克、白襯衣、里面套著一件灰色高領(lǐng)針織衫,她一定看了最新的《潮流》!”
“噓!”子晴看了眼臉色逐漸發(fā)青的上司,捂住了大嘉的嘴。
街對面的小吃攤前,細嘉雙手攥著打包袋,“多吃多占,難怪長一身肉。”
謝凱欣用力將打包袋拽回,“我胖?你回家照鏡子吧!”
攤販常往來于此地,忙充當和事佬,“細嘉sir,madam,不要為了一份臭豆腐失了和氣啊!”
“你同我收聲啦!”細嘉同謝凱欣異口同聲吼道。
“你是警察?”細嘉挑起眉。
謝凱欣有樣學(xué)樣,“所以你是重案組的周嘉謙?”
“細嘉,回來做事!”和同僚在警署門口為一盒臭豆腐吵嘴,傳出去一定丟光A組的臉,許學(xué)禮揚聲道。
上司發(fā)話,細嘉只好松開手,哼了一聲:“好男不和女斗!”
“不是不斗,是斗不過,”謝凱欣將打包袋撈到懷里,“細嘉sir,你示弱的方式真特別。”
“你……”細嘉臉漲得通紅,想到上司命令,匆匆進了警署。
“哇,Madam謝性格真有趣。”只要沒有實質(zhì)性傷害,大嘉其實很樂意做壁上觀看胞弟吃癟。
……
以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為圓心,半徑1km外拉起了警戒線,細嘉帶著子晴穿過圍觀市民、小報記者和處理事故的警員,走到交通意外調(diào)查組督察李云浩身邊,“李sir,什么情況?”
李云浩雙手叉腰,指著停靠在路邊的旅游巴士說:“繆雅雯騎單車轉(zhuǎn)彎下坡時,突然失去平衡,連人帶車駛?cè)ο蜍嚨溃さ乖诘孛妗偤糜休v載游客上山的觀光巴士路過,受視線影響,繆雅文被卷入車底,頭部被車輪碾過,當場死亡。”
“繆雅文沒有佩戴頭盔?”鐘子晴皺起眉,按照常理,如果騎行有佩戴符合安全標準的保護頭盔,并不會發(fā)生如此慘痛的交通事故。
“沒有,”李云浩揭開地上的白布,露出繆雅文慘不忍睹的遺體,“不僅沒有佩戴安全頭盔,并且根據(jù)學(xué)校門口的閉路電視顯示,出事前,繆雅文有戴耳機、雙手離開自行車柄的危險行為。”
“我們暫時會以‘危險駕駛導(dǎo)致他人死亡’拘捕司機,”李云浩看了眼被兩名警員夾在中間、垂頭喪氣坐在警車上的巴士司機,“不過根據(jù)我們的初步調(diào)查,事發(fā)時司機依照交通規(guī)則行駛,沒有任何超速行為,所以這次應(yīng)當是交通意外,待結(jié)案后,我們很快就會釋放司機。”
沒有產(chǎn)生通靈感應(yīng),看來繆雅文的死真的是一場意外,暫時沒有新情況,A組連軸轉(zhuǎn)數(shù)日不得合眼,機器也需要休息,更何況是人,許sir索性放大家回去睡覺。
只是中華基道會學(xué)校有學(xué)生接連出事,子晴心里難受,索性將手頭整理好的案件信息帶回家繼續(xù)核查。
“喂,休息下啦!”林禮娥從廚房盛出一碗冒著熱氣的湯,端到客廳,招呼正窩在沙發(fā)工作的愛女停工。
“哇,花旗參!響螺片!”鐘子晴接過湯勺,逐一將碗中食材撈出,“娥姐,會不會太夸張啊?”
“大小姐,你如今不用化妝都可以去動物園演熊貓,我保證沒人認得出,”林禮娥將鐘子晴捉到門口的穿衣鏡前,指著她眼下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說,“睡眠不足,收工還熬夜看卷宗,花旗參響螺片燉雞最適合你,既滋補又明目。”
鐘子晴撓撓頭,“我才18,師父講年輕人太補容易流鼻血!”
“18?”林禮娥翻了個白眼,“你在你親生媽咪肚子里待到快10個月才出生,要加1歲,你的生日在12月,過幾日便是冬至,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冬至大如年’,所以你如今是20歲,是時候找個男仔拍拖啦。”
“得得得,我20歲!”鐘子晴連聲討?zhàn)垼瑳]想到穿越到異時空,也逃脫不了虛歲的魔咒,“不過我工作好忙,都沒有時間認識男仔。”
“警署沒有合你心意的嗎?”林禮娥看著愛女將湯水一飲而盡,忍不住細數(shù)起鐘子晴身邊的男仔,“大嘉太瘦,細嘉太肥,阿Jo又傻里傻氣,Dr.羅倒是各方面都OK,不過他年紀大過你,家境同我們又懸殊……”
“咝咝……”或許真的太累,鐘子晴竟捧著湯碗,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林禮娥從臥室里拿出一床薄被,輕輕搭在愛女身上,嘆了口氣,“不過最緊要是你鐘意,就算一直不想拍拖也完全OK。”
伴著娥姐的聲音,鐘子晴卻再次被拉入了金山郊野公園的命案現(xiàn)場。
查案方向出了問題?
一定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第77章 沙展面試你是怕自己年紀小,不能輕易……
“娥姐,你看見我的資料沒?”鐘子晴揭開薄被,見身旁沒有卷宗,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雖然許sir允許他們將工作帶回家,但遺失尚未結(jié)案的資料又不同,分分鐘害整組人背上處分。
“你頭先睡著,資料灑了滿地,我替你整理好放在餐桌,”林禮娥放下手中的抹布,將一堆整齊疊放好的資料遞給鐘子晴,隨口問道,“不過你們的案子同孝布有關(guān)嗎?”
鐘子晴接過資料,滿頭問號,“孝布?咩黎架?”
“喏,”林禮娥順手指了下資料第一頁,“事先聲明,我沒偷看啊,這一頁剛好掉在地上,撿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瞥到了。”
鐘子晴低下頭,資料第一頁赫然是由法證部拍攝的物證圖,其中以捆綁受害者四肢的黑色布條最為清晰,“就是古裝片里家里有人去世時,孝子賢孫戴的尖頭帽?通常不都是白色的嗎?”
“大多數(shù)是白色沒錯,但如果逝者五行旺火,就需要使用黑色的孝布。你老豆走那年,你也戴過,不過那時你年紀小,不記得也正常,”林禮娥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你阿公生前是九龍有名的喃嘸師傅,我從小耳濡目染,對守靈、戴孝這些傳統(tǒng)殯葬風俗還算了解。”
“香江如今日新月異,大家生活壓力大,逐漸擯棄掉舊俗,改用最經(jīng)濟的方法舉辦葬禮。就像77年北角殯儀館發(fā)生惡性搶劫事件后,全香江的殯儀館都禁止通宵守靈。”這倒是很符合香江人務(wù)實的精神態(tài)度。
林禮娥一開口便滔滔不絕,鐘子晴忙打斷道:“娥姐,孝布,重點是孝布。”
“你別急,我馬上就講到孝布啦,”林禮娥從臥室里翻出一疊褪色的黑色棉布,“吶,這是你老豆去世那年我留下的,同你物證圖上的布是不是很相似?”
黑布是兇手用來捆綁死者工具,所以案發(fā)前應(yīng)兇手當有親友過世?鐘子晴一把抱住林禮娥,吧唧親了一口:“娥姐,你真是我的福星。”
“喂,不要把口水沾到我臉上啊!”林禮娥假裝嫌棄地擦了一把臉,“慢著先,你聽我講完。講究習(xí)俗的家庭通常會把孝布分發(fā)給親屬,直系親屬通常會疊成帽子戴在頭上,而近親屬則會系在腰間。”
“子女要戴重孝,長度在一米左右,孫輩的孝布就不會超過半米,就像你這張物證圖上布條的長度為49cm,意思是親疏有別,其他親屬的孝布就更短。”
“孝布由主家自行準備,通常紋路、材質(zhì)都不同。”
沒想到轉(zhuǎn)眼間娥姐就替子晴縮小了兇手的范圍,她匆忙打電話同上司匯報,跟著馬不停蹄地趕回了警署。
“哎,子晴,你來得正好,”廖溫妮拿著一摞資料坐在許學(xué)禮對面,“經(jīng)過我們連日比對,兇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剎車印應(yīng)當屬于大霸王運輸車,相信能對你們縮小兇手范圍有幫助,不過血鞋印很遺憾,是由報案的民間野豬狩獵隊隊員留下的。”
“Winnie姐,我也有新發(fā)現(xiàn),”鐘子晴將物證圖取出,將頭先娥姐科普的殯葬知
識原封不動講了一遍。
“所以只要調(diào)查各大殯儀館近期的死者名單,然后比對孝布的紋路和材質(zhì),再拿到參加葬禮的家屬名冊,找出死者孫輩中恰好擁有大霸王運輸車的人士?”廖溫妮面有難色,“不過殯儀館向來生意好,排查起來可不是項小工程。”
許學(xué)禮瞥到子晴小幅度嘆了口氣,忙安慰道:“有一點希望也不能放棄,否則死者如何瞑目。Winnie,到時就辛苦你們幫忙比對下。”
“沒問題。”
見廖溫妮出了督察辦公室,鐘子晴忙站起來,“許sir,我去問公共關(guān)系科拿殯儀館聯(lián)系方式。”
“差點忘記正事,”許學(xué)禮摸了下脖頸,“馬sir叫我通知你同大嘉,明日準備面見遴選委員會。”
……
周六天氣晴朗,很適宜爬山郊游,可惜子晴要迎接她工作以來的最大考驗——沙展面試。
雖然她在警署上過公開課,進攝影棚錄制過節(jié)目,但前者只需和平級警員分享對敵經(jīng)驗,后者則更簡單,臺下連觀眾都無。而此次面見遴選委員會,則需要一對三,用急智應(yīng)對三名陌生上級的考驗。
當鐘子晴推開考場大門,看清主席臺上的考官面孔后,心下一沉。
也不知是否上天看她一路走來太過順風順水,有心整她,三名面試官中竟然有向來同許sir不睦的D組督察趙sir和E組督察吳sir。坐在三人中間位的黃警司倒是鮮少同許sir吵架,因為他通常都擺出上司架子命令許學(xué)禮寫書面檢討。
鐘子晴只好將五官都調(diào)至150%靈敏度,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見招拆招,小心應(yīng)對宿敵,不,嚴苛考官。
趙sir問她作為CID,是否不明白其他部門運作,子晴搖搖頭,直接背出了指紋組的“翻轉(zhuǎn)內(nèi)側(cè)捺印法”。
吳sir問她是否只擅長武力制敵,不會動腦子推理,子晴便根據(jù)三位上司的衣著,隨口講出他們的上班行程。
黃警司問她是否離開警校日久,早已將理論知識忘光,鐘子晴便將《警察條例》倒背如流。
幾次刻意刁難輪番轟炸下來,三名面試官只好繳械投降。
D組督察趙sir看著鐘子晴推門而出的背影,羨慕道:“許學(xué)禮這個炮仗頸,竟然能撿到個文武雙全的寶貝,真是好命!”
黃警司嘆了口氣,“哎,我勸你們還是同他好好相處,聽馬sir意思,他明年搞不好要升總督察。”
一墻之隔的另一間考場里,大嘉遇到的竟然是由公共關(guān)系科警司查景和領(lǐng)銜的面試組,剩余兩名分別是B組督察梁君彥同鑒證科督察林美詩。
既然都是A組的常客,大嘉九分的緊張變?yōu)榱耸值乃尚浮?br />
查景和收起笑容,漫不經(jīng)心地問:“周嘉倫,談?wù)勀銥槭裁聪胱錾痴埂!?br />
這也算問題?大嘉放松極了,“因為沙展人工豐厚,我要孝順父母,還要買靚衫……”
“你同我收聲!”梁君彥見查sir臉黑成碳,忙替換了個更簡單的問題,“根據(jù)資料顯示,你在讀晚間學(xué)位課程,是想提高自己的專業(yè)水準嗎?”
大嘉絲毫沒察覺到空氣中的不對勁,“不是,是因為我鐘意的女仔有高學(xué)歷,我想配得上她……”
一直到面試結(jié)束,幾位上司都不明白,明明只是按照程序走個流程,周嘉倫為什么會神奇地搞砸。
直到許sir通知鐘子晴面試過關(guān),她才如夢初醒,她竟然順利通過了升級試的所有關(guān)卡。
許學(xué)禮瞧出子晴笑得勉強,忙將她叫進督察辦公室,拉上百褶簾,“子晴,你究竟擔心什么?”
“許sir,我真的可以嗎?”子晴從沒懷疑過自己的能力,可她只有18歲,進入警隊還不到半年,她真的能勝任沙展這份工作嗎?
許學(xué)禮確認門外無人偷聽后,才壓低聲音安慰道:“當然可以!師父人不在,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沙展其實只是警隊中的低級職位,你未來的路還很長,要學(xué)會習(xí)慣。”
“況且就算你升職,工作強度同現(xiàn)在也無分別,只是錢多少少,一樣要在我手下做事。”
許sir這種出來做事就當督察的天之驕子,哪里會理解一個小小警員的擔憂,這是職位高低、工作難易同薪水多少的問題嗎?鐘子晴簡單向許學(xué)禮道謝,選擇去安全通道透氣。
去B組送完《尸體檢驗鑒定書》的法醫(yī)官在樓梯間遇到了失魂落魄的鐘子晴,忙出聲道:“Madam鐘,有事?”
鐘子晴望了眼年僅26歲便成為九龍法醫(yī)科話事人的Dr.羅,嘆了口氣。
同許sir一樣的麟子鳳雛,哪里會明白她的煩惱。
“Madam鐘,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為一切未知的將來擔心,過好當下才是正途,”聯(lián)想到頭先阿Jo播報的八卦消息,法醫(yī)官柔聲問道,“你是怕自己年紀小,不能輕易服眾?”
完全沒料到會被法醫(yī)官看穿心事,鐘子晴猶豫著點點頭,“嗯。”
羅晟松了口氣,笑道:“警隊如果只講資歷,同其他政府部門有什么差別?其實你完全不必擔心,據(jù)我所知,警隊不乏少年得志的警官,比如近年來風頭最盛的O記利警司。”
“利警司?”鐘子晴一臉茫然,這又是哪一號人物。
“1977年,19歲的利朝嘉大學(xué)畢業(yè),投考警隊成為見習(xí)督察,靠著有勇有謀,連破大案,10年內(nèi)連升四級,如今已成為統(tǒng)管整個O記的總警司,”羅晟耐心將故事娓娓道來,“況且你如今在讀學(xué)位課程,將來不僅夠資格做沙展,就算是督察,也未必沒可能。”
“你18才做沙展,很平常啦,放寬心。”見女警眼神中仍舊有幾分猶豫,羅晟繼續(xù)鼓勵道,“利sir19歲可以做督察,你為什么不行?難道你能力差過他?”
“他可以,我為什么不行?”鐘子晴低頭喃喃,幾秒后,她抬起頭,眼神堅定果敢,話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他可以,我也一定行!”
看著女警逐漸遠去的背影,羅晟沒來由地攥緊拳,“就算別人不可以,你也一定行!”
第78章 殯儀館為什么案發(fā)現(xiàn)場捆綁死者的黑布……
鐘子晴在法醫(yī)官的鼓勵下順利解決掉心魔,而搞砸面試的大嘉卻正在面對上司的疾風驟雨。
許學(xué)禮捏著大嘉的衣領(lǐng),抓小雞一般將他提到辦公室,啪地關(guān)上門,“大嘉sir,你好嘢!到嘴的鴨子都能飛?”
“許sir,我這件高領(lǐng)毛衣是飛甩雞毛的92年冬季新款啊!全港一共只有兩件。”大嘉心疼地從上司魔爪中解救出衣領(lǐng),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皮椅上。
許學(xué)禮看著眼中只有名牌衫、絲毫不關(guān)心前途的下屬,鼻腔里噴出的氣都帶著火焰,“我拜托你啊!升上沙展人工翻倍,你想買多少名牌不行啊?”
大嘉自知理虧,卻仍舊梗著脖子辯解:“遴選委員會題目刁鉆,我過不了也正常吧!”
“刁鉆?我頂你個肺啊!”許學(xué)禮氣得臉紅脖子粗,將辦公桌拍得啪啪作響,“如果子晴講這話我就信,你明明走運抽到好人考官組,竟然有臉同我講刁鉆?”
“子晴的考官是誰?”大嘉嗅到八卦氣息,頓時來了興趣。
“能有誰?不就是D組同E組的兩個廢柴,外加黃警司那個叉燒啊!”在A組地盤內(nèi),許學(xué)禮放心大膽對不喜歡的同僚和上司破口大罵。
“子晴竟然能在他們的圍追堵截下全身而退,”大嘉搖頭感嘆,“晴姐就是晴姐,修養(yǎng)功夫到位!”
“別岔開話題!”許學(xué)禮伸出食指,瘋狂戳大嘉太陽穴,發(fā)出致命三連問,“為什么考沙展這種送分問題你也不會答?捍衛(wèi)正義、保護市民安全這種白癡也知道的答案你不會講?只會講人工豐厚,大嘉sir,平時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腦子不好呢?”
“我的確是為錢啊!講大話欺騙上司,違反《警察條例》啊!”大嘉連聲喊冤,“許sir,你進入警隊便是督察,沒體驗過普通警員的生活,理解不了我好正常。”
“吶,面試前我問過自己一個問題,能不能像你一樣,把所有的狂風暴雨都擋在大屋外,從來不向下屬抱怨,”見許學(xué)禮陷入沉思,大嘉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答案是no,我做不到,我只想做個完成任務(wù)就能準時上下班的小警員,不想承擔太多責任。”
“從前A組沒有子晴,我
同細嘉沒得選,只能逼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參加升級試。升職,真的不太適合我。”
或許是習(xí)慣了下屬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模樣,許學(xué)禮驚覺他竟從未了解過大嘉的真實想法,只是一味地替他做世俗意義上最好的決定。
看著大嘉眼中流露出的專注與堅定,許學(xué)禮嘆了口氣,算了,只愿意做只鵪鶉就做吧,沒有誰規(guī)定只有升職加薪才算成功。
見上司態(tài)度逐漸松動,大嘉恢復(fù)了往日的油腔滑調(diào),“子晴過關(guān)就OK咯!師父可以放心退休,許sir你都可以安心穩(wěn)坐釣魚臺。”
或許是近期后勤處重新裝修過警署的緣故,督察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加強了不少,一墻之隔的大屋里,季思福正樂呵呵地恭喜子晴,“真是后生可畏,18歲的沙展,至少能進警隊新秀榜前10。”
“長江后浪推前浪啊!”細嘉將畫板上夾著的素描紙捋平,“以后我同大嘉都要叫你聲madam啦。”
這聲“madam”把子晴鬧了個大紅臉,“喂,以后不準叫我madam,否則同你翻臉啊!”
“Yes,madam!”師父同細嘉異口同聲地拒絕子晴的要求。
鐘子晴:“……”
……
香江一共有7間殯儀館,A組分為兩隊,子晴同大嘉負責調(diào)查位于油尖旺區(qū)的4間,許sir則帶領(lǐng)細嘉,開著季思福的車排查九龍以外的3所,而師父則穩(wěn)坐大后方,肩負起同各大殯儀館負責人聯(lián)絡(luò)的工作。
福澤殯儀館前臺負責接待的殯儀經(jīng)紀,一看到子晴同大嘉打簾而入,立刻笑臉相迎,“先生,女士,家中有人過世?我們價格最公道,一次訂購三場葬禮打9折哦!”
誰會想要這種折扣啊!呸呸呸,子晴心里默念‘言者無忌’,亮出證件,“西九龍重案組,同你們老板溝通過。”
目光一接觸到兩人胸口的委任證,殯儀經(jīng)紀立刻收起笑容,板著臉從抽屜里拿出兩本泛黃的賬簿,“Madam,最近三個月舉行葬禮的名單都在這里。”
“喂,有沒有具體的賓客信息啊?”大嘉接過賬簿,隨口問道。
“阿sir,我很忙的,簽到表、禮金各種信息都有,上面沒有的就是沒有,你們自己看啦,”殯儀經(jīng)紀一揮手,滿臉不耐煩朝門外走去,“不要妨礙我拉客,我們這行手停口停,以為誰都同你們一樣不用做事也能領(lǐng)高薪啊?”
大嘉氣得面紅耳赤,一巴掌拍在柜臺上,“什么叫不用做事?你嘴巴放干凈點啊!”
“算啦,同他斗贏對你也沒好處,”眼見大嘉想要追上去同殯儀經(jīng)紀理論,子晴忙出手抓住他垂在后背的帽子,強調(diào)道,“狹路相逢,命貴者讓路。”
“又是你成日掛在嘴上的幸福者退讓原則嘛!”大嘉搖搖頭,翻開賬簿,“哎,就當我替自己積攢功德。”
100天的葬禮名單,如果一家家排除,不知要查到幾時。幸好賬簿里清楚記下了各家葬禮所使用的孝布顏色,紅色代表喜喪,白色較為常見,黑色較為罕見,這幾乎排除掉了一半的可疑人士。
饒是這樣,子晴也看得頭暈眼花。
“喂,子晴,你來看!”大嘉捧著另一本賬簿,大叫道。
子晴伸了個懶腰,接過賬簿,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萊利士?”
“香江幾百萬人,會不會同名同姓啊?”大嘉單手托腮,打了個呵欠。
子晴抿抿嘴,低頭查看賬簿,“萊利士是葬禮死者的孫子,大嘉,一個巧合是巧合,兩個巧合就是線索,如果他家使用的孝布同案發(fā)現(xiàn)場的一致,就有極大的可能是兇手!”
“難道他之前猥褻衛(wèi)可宜,是想要通過制造輕罪,達到掩蓋重罪線索、轉(zhuǎn)移我們注意力的目的?真是既狡猾又愚蠢,”大嘉逐漸挺直后背,擔心道,“不過以這里殯儀經(jīng)紀的態(tài)度,未必會配合我們。”
大嘉的擔心不無道理,當子晴在2樓的更衣室表明來意后,殯儀經(jīng)紀嗤笑道:“Madam你真是為難人,我們是殯儀館,不是入境處,為什么會留有每個辦完法事的客戶聯(lián)系方式?難道一家會連著死人?”
“阿牛,你這種態(tài)度對人,難怪最近一周都無客上門,”更衣室里一個身穿紅黃大袍、頭戴黑帽、道士模樣的人厲聲怒罵殯儀經(jīng)濟,又轉(zhuǎn)眼笑呵呵地對鐘子晴說,“Madam,sir,我或許可以幫到你們。”
“你好,怎么稱呼?”子晴松了口氣,幸好還有熱心的工作人員。
“我是這間殯儀館的喃嘸師傅,”道士滿臉堆笑,“頭先聽你們講,想要喪布?找我就對啦,我家開棺材鋪,什么類型的喪布都有。”
子晴擺擺手,“師傅,我們不是要普通的喪布,是想要在殯儀館做過法事的萊家的聯(lián)系方式,拿到他們家使用的喪布。”
“不用這么麻煩,”喃嘸師傅走到墻邊,啪嗒一聲打開角落的鐵柜,“喏,最近一年做過法事的喪布都在這里。”
看著滿柜分門別類疊好的喪布,大嘉目瞪口呆:“哇,師傅,你的愛好好特別哦,鐘意死人東西?”
喃嘸師傅失笑,“阿sir,我吃死人飯的,萬一死者找上門,我也有東西證明是他親屬請我做法事。”
“萊家,第134號,”喃嘸師傅戴上老花眼鏡,拿出鐵柜最上層的一截孝布,“就是這塊。”
“多謝。”接過孝布,子晴同大嘉馬不停蹄趕去了法證部。通過比對紋路和材質(zhì),證實萊家使用的孝布同案發(fā)現(xiàn)場捆綁死者的黑布屬于同一種。
萊利士的猥褻兒童案尚未過堂審判,他剛辦理完保釋手續(xù),還沒來得及走出法院的大門,便被鐘子晴提回了警署審訊室。
“Madam,sir,我講過很多次,我不是兇手!”萊利士雙手抱胸,一臉無辜,“是!我色膽包天,我變態(tài),可是我更膽小啊!殺人奸-尸哎!要在牢里待到死的啊!”
大嘉將《物證檢驗鑒定書》扔到桌上,“那你解釋下,為什么案發(fā)現(xiàn)場捆綁死者的黑布,同你家葬禮使用的孝布是同一種?”
“哇,葬禮賓客上百人,偏偏懷疑我?”萊利士雙眼掃過鑒定書上的喪布圖,瞳孔不自覺地收縮,忽然捂住前額和雙眼,抗議道,“你們故意搞我吧?光這么強,想害我得白內(nèi)障啊?”
總有嫌疑人不到黃河心不死,大嘉不是第一次遇到難啃的骨頭,打定主意要同萊利士熬夠24個鐘,看誰心理防線先崩塌。
“嘀嘀嘀!”鐘子晴腰間的BB機響了,她低頭一看,臉色大變。
【運輸署回復(fù):萊利士名下無機動車。】
沒有機動車,就意味著兇案現(xiàn)場的剎車印同他無關(guān)。
可惡,難道又是巧合?
第79章 黑車交易梁sir同肥波躲在安全通道……
季思福打電話去運輸署查詢,不僅萊利士名下沒有機動車,連他近親屬的戶頭都沒有大霸王存在過的痕跡。由于無法證明兇案現(xiàn)場的車轍印同萊利士有關(guān),只能暫時釋放他。
送萊利士出警署后,子晴照例在一樓等電梯,卻隱隱聽見身側(cè)的安全通道內(nèi)傳出一陣熟悉的人聲:
“吶,梁sir,你驗驗貨啦。”
“哇,汪總編,你的貨真是沒話說,便宜我啦。”
“梁sir,識貨哦!不過我要多謝你啊,這期《爆周刊》銷量一定不愁啦!”
“汪總編,不用客氣,互惠互利,下次有新貨到記得及時聯(lián)系
我!”
梁sir?《爆周刊》?
子晴好奇心起,忍不住透過安全門的縫隙偷窺:梁君彥左手捏著一個牛皮口袋,不停同面前的男子交頭接耳。等等!梁sir身前肥頭大耳、滿臉橫肉、滿臉堆笑、胸前掛著相機的人,不正是《爆周刊》總編肥波?
梁sir幾時同肥波關(guān)系如此親密?
兩人又為何放著光明正大的辦公室不待,偏偏鬼鬼祟祟躲在密不透風的安全通道里?
再聯(lián)想到二人對話里的【貨】、【銷量】、【互惠互利】,鐘子晴心涼了半截,難道……梁sir同肥波躲在安全通道里進行不道德交易?
難怪港劇里都講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得到堂堂重案組督察,竟然膽大包天到用內(nèi)部消息換取違禁品?
梁sir怎么會走上這條不歸路?他明明是個運氣好、人緣好、性格好的“三好警察”啊!
要捂住耳朵蒙住眼睛當鴕鳥?還是直接舉報去毒品調(diào)查科?
“叮!”電梯門不合時宜地打開了,子晴看著轎廂內(nèi)張貼的禁毒宣傳海報,心里有了決定,梁sir數(shù)次出手相助,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同僚滑向墮落的深淵!
鐘子晴用力推開安全門,故作吃驚地問:“咦,梁sir,肥波,你們躲在這里做什么?”
“沒,沒干什么,”梁君彥表情有一絲慌亂,他迅速將手背到身后,“喂,聽許sir講你面試過了?”
肥波順勢雙手作揖,“Madam鐘,恭喜恭喜!”
“梁sir,消息夠靈通哦!”子晴見二人毫無懼意,嘆了一口氣,勸道,“剛才你們的對話我全都聽見了,去自首吧!”
“自首?為什么要自首?”梁君彥和肥波露出同款疑惑表情,異口同聲地問。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子晴一把抓起梁君彥的右手臂,指著他手中的牛皮口袋說:“梁sir,沒猜錯的話,里面是肥波帶來的違禁品吧?看外觀,分量不輕。”
“子晴,你誤會啦!我們口中的貨,其實是相片,”梁君彥撲哧笑出聲,索性拆開牛皮口袋,倒出一沓相片,“我們組最近在查一單黑車交易的case,雖然找到了失車,但一直沒拿到交易證據(jù)。正巧《爆周刊》也在跟進這通新聞,汪總編今日是來送他拍到的相片!”
原來是一場烏龍,子晴松了口氣,“不過你們好好的辦公室不待,躲到安全通道來做什么?”
“哎,真是瞞不過你,”梁君彥這才伸出左手,張開五指,露出燃燒的煙頭和燙得皮肉綻開的手掌,“后勤處新出的通告,即日起警署禁煙,違者罰款一千元,我煙癮犯了,就拉著汪總編來安全通道吞云吐霧咯。”
禁煙?究竟是哪位擁有超凡入圣領(lǐng)導(dǎo)力的上司,下了一條如此高瞻遠矚的命令?子晴忍住笑,微微挑起左眉,提醒道:“梁sir,安全通道也是警署的一部分哦。”
梁君彥立刻掐滅煙頭,將相片塞給肥波后,伸出雙手指天發(fā)誓,“子晴,給我次機會,保證沒有下一次,不要去后勤處舉報我啦!”
肥波拿到相片,立刻見縫插針替自己表功,“Madam,我有把你的話放在心上,我們周刊報道黑車交易案,算是擔負起報刊的社會責任了吧?”
“下次一定提名你拿好市民獎,”子晴笑著拍拍肥波,卻在瞟到相片內(nèi)容的一瞬間,全身戰(zhàn)栗。相片中的黑車正是她在黎慧心體內(nèi)看到的那輛大霸王,車頭有個熟悉的凹坑,化成灰她都不會認錯!
子晴立刻問道:“梁sir,肥波,你們有這輛大霸王的車主信息嗎?”
“這輛大霸王?這里全都是大霸王哦。”肥波將相片一一攤開,數(shù)張八寸相片上,竟然都是同種型號的大霸王,不過新舊、車牌各有不同。
“哎,子晴,這些黑車都沒有在運輸署辦理任何相關(guān)手續(xù),我們暫時無法查出歷任車主信息,”梁君彥插嘴道,“買家提供了交易中間商的相片,不過根據(jù)入境處的記錄,他已經(jīng)離境去了大陸,我們正在聯(lián)系大陸警方幫忙通緝,不過應(yīng)該需要一段時間。
有車就有希望,子晴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梁sir,這些車你們都找到了嗎?”
梁君彥點點頭,“都在地下停車場,用白色警戒線封起來的那一片就是。”
那就好辦了!子晴在心中想出應(yīng)對說辭后,雙眸愈加明亮,“梁sir,我們組在兇案現(xiàn)場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過一段大霸王留下的車轍印,我想同你申請,由法證部逐一對這些黑車進行鑒定。”
“OK!”梁君彥一口應(yīng)下,子晴準備好的說辭竟無用武之地。
鐘子晴吃驚地問:梁sir,你不問我理由嗎?畢竟大霸王并不是稀缺車。”
“不需要啊!”梁君彥攤開手,露出笑容,“我經(jīng)常靠第六感找出真兇,你擁有這種能力也不奇怪。”
她怎么忘了,眼前這位督察,是吉星高照梁君彥,不是禍不單行許學(xué)禮,幸好許sir不在,否則一定被氣到跳腳。
梁sir這關(guān)易過,被子晴一個電話call來警署的法證部Winnie姐卻不好騙,她叉腰看著停車場里數(shù)十輛大霸王,面有難色,“子晴,大霸王在香江很暢銷,你這種大海撈針的查法,很難有進展。”
“Winnie姐,兇手極為謹慎,沒有在現(xiàn)場留下腳印、指紋以及其他皮膚組織,唯獨只有一段車轍印,”子晴精心準備的說辭終于派上了用場,“事后他一定會想辦法處理掉容易暴露身份的車,想要銷毀一輛車并不容易,通過黑市交易顯然是極為明智的做法。如果能在車內(nèi)化驗出兇手,甚至死者的皮膚組織,就能補上證據(jù)鏈,指證嫌疑人。”
“有點道理,不過從外觀來看,這些黑車交易前都被特意清洗過,很可能化驗不出你想要的結(jié)果。”廖溫妮被說服,立刻帶著一幫手足開始地毯式的檢查。
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子晴特意隱去她認出兇案現(xiàn)場那輛大霸王的事,任由法證部對數(shù)十輛黑車依次進行檢查。
畢竟就算她實話實說,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真的“看到”了兇案發(fā)生的場景。
女媧娘娘保佑,經(jīng)過十數(shù)個小時的車輪戰(zhàn),竟然真的在其中一輛大霸王的副駕駛位驗出了黎慧心的皮膚組織。
許學(xué)禮看著案頭新鮮出爐的《物證檢驗鑒定書》,起身掩上督察辦公室的門,對坐在辦公桌旁的季思福感嘆:“師父,真的好邪門,還記得死在鷹巢山上的金昌義嗎?子晴當時也是莫名其妙就找出殺人真兇!”
“許sir,不要慌,有很多事以如今的科學(xué)暫時無法解釋,”季思福靠著椅背,雙手十指交叉,一副過來人模樣,“就好像B組的梁sir,他擁有與生俱來的好運氣,子晴也許擁有極強的第六感,她天生是做CID的料。”
“哎,人比人,氣死人,”許學(xué)禮苦笑著搖頭,又迅速自夸道,“我是天才的上司,也算擁有慧眼識珠的天賦。”
一墻之隔的大屋里,被稱為“天才”的子晴正站在白板前梳理線索,大嘉則照例在桌上打坐,“可惜黑車交易的中間商沒找到,否則我們就有證人指認萊利士。”
“哎,大陸地廣,如果躲進深山,可能幾年也找不到人,”細嘉單手托腮,盯著白板嘆了口氣,“我同許sir在鉆石山殯儀館碰到黎慧心的父母,他們正同殯儀經(jīng)紀下定金,兩人一身素縞,看上去比認尸那日又瘦了一大圈。”
“如果一直找不到中間商,黎慧心就一日不能下葬,我們能等,黎生同黎太怎么辦?永生永世被喪女之痛折磨嗎?”大嘉氣得從桌上一躍而下,“不如直接移交法院,我們雖然沒能在車上化驗出萊利士的皮膚組織,但是有孝布為證,有合情的推理,應(yīng)該也能說服陪審團吧!”
“不行!”子晴擦掉淚,轉(zhuǎn)過身,雙眼通紅,“只要有1%的概率不能把萊利士釘死,我們都不能移交法院。一旦萊利士脫罪,我們?nèi)绾螌Φ闷鹄杌坌耐母改福俊?br />
大嘉泄了氣,“那有什么辦法?”
子晴抿抿嘴:“想辦法讓他自己承認!”
大嘉滿臉驚恐,“子晴,詐供是犯法的!我不想你還沒正式升沙展就停職啊!”
細嘉也附和道 :“許sir都不會允許你扮鬼嚇人!”
“你們放心,這次我有分寸,一定不會沖動行事!”子晴眼神堅定,“再狡猾的狐貍,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第80章 甕中捉鱉死差佬怎么會知道他犯案的全……
“你又打算演戲?”許學(xué)禮用手擋住寫了一半的檢討書,“子晴,不,我叫你晴姐,你別害我啦!”
見上司如驚弓之鳥,子晴搖搖頭,“不是演戲,是用犯罪過程模擬讓萊利士承認罪行。”
許學(xué)禮臉色稍霽,皺眉看向下屬,“行得通嗎?萊利士做事謹慎,不像阿DEE那種后生仔,隨便嚇嚇就講實話,他一定不會輕易上當。”
上次子晴扮紅衣女鬼嚇阿DEE,將B組一幫警員關(guān)在天臺吹冷風受凍,雖然老好人梁君彥發(fā)完火后沒向上司告狀,但整組人同一時間感染風寒,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必有蹊蹺,隨便打聽打聽,一傳十,十傳百,最后整間警署都知道是A組干的好事。
許學(xué)禮免不了被馬sir罰寫檢討,如果再鬧一次,搞不好要落個停職審查的下場。他幾十歲的人受處分沒事,這幫十幾二十歲的下屬,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了破案讓職業(yè)生涯染上污點,實在太過可惜。
鐘子晴解釋道:“許sir,表面上看萊利士做事的確滴水不漏,他選擇的作案地點是人煙稀少的郊野公園,沒有在現(xiàn)場留下指紋同腳印。至于唯一會暴露身份的車轍印,他選擇通過黑市處理掉交通工具掩蓋。做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算是完美的犯罪。”
“可他為了徹底洗脫嫌疑,不惜犯下輕罪,使我們相信漏洞百出的猥褻犯不可能是天衣無縫奸殺案的真兇。可也正是這畫蛇添足的行為,讓我們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仔細想來,他性格中有強迫癥似的完美主義傾向。如果我們能夠拿出更多證據(jù),他為了洗清嫌疑,一定會講更多話,多說多錯,只要能找到他話里的漏洞,我們就能精準擊破他的布防,”余光瞥到許sir桌面上被擋了一半的檢討書,子晴伸出右手指天發(fā)誓,“我保證不扮鬼嚇人!”
大嘉同小嘉也擺出同款姿勢:“許sir,我保證不把其他警員反鎖在天臺吹風!”“我保證不拉審訊室的電閘!”
得到保證,許學(xué)禮眉心稍微舒展,“行吧,一定注意分寸,不能踩過界,不然這次我保不了你們。”
“Yes,sir!”得到上司首肯,三人歡天喜地出了大屋,有個愿意遮風擋雨的上司,果然不錯!
審訊照例是大嘉唱白臉讓萊利士放下戒備,子晴唱紅臉誘他露出馬腳,細嘉則待在裝有反光鏡的觀察間,等待時機,上場配合。
因猥褻侵犯罪被判8星期即時監(jiān)禁的萊利士,第三次進入審訊室,熟門熟路地坐進約束椅,“Sir,你故意整我啊?我已經(jīng)認罪了,麻煩你們有時間多去查案子,不要盯著我不放。”
“整你?”大嘉咔嗒鎖上萊利士的雙手同雙腳,“如果不是我把你接出來透氣,你現(xiàn)在還在坐監(jiān)。”
“透氣?”萊利士右嘴角向上勾起,“那我應(yīng)該感謝你咯?”
“感謝就不用,”大嘉彎下腰,指著他脖頸上清晰可見的五指印說,“聽說監(jiān)獄里的罪犯也有等級之分,過去我還不相信,今日看到你才知是真的。”
萊利士被說到痛處,臉色一沉,“胡說八道,我不小心撞到墻而已!”
“撞到墻?什么時候墻壁也進化出手指啊?”大嘉偏過頭,對著萊利士的右耳噴出一口熱氣,“聽說監(jiān)獄里的犯人最討厭性犯罪者,如果大家知道你不光犯猥褻罪,還犯有**殺人罪,又會怎么對你呢?虐待?圍毆?”
“奸殺犯?證據(jù)呢?”萊利士被激怒,雙眉倒豎,雙手用力錘向桌面,“阿sir,你無緣無故羞辱我,信不信我出去后投訴你啊!”
“大嘉哥,你消消氣,萊生的確沒有作案嫌疑啊!”鐘子晴將大嘉拉至一旁,又扭頭同萊利士道歉,“萊生,sorry啊,我同事今日心情不好,見諒,見諒!”
“他心情不好就折磨我取樂?”萊利士占據(jù)道德制高點,抱怨道,“Madam,我雖然是犯人,但也有基本人權(quán)吧?”
子晴假意安慰道:“當然!”
下一秒,細嘉推門而入,“周嘉倫,同我出去一趟,許sir有事找你。”
“子晴,你替我繼續(xù)審訊,按上面的流程來。”大嘉遞給子晴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信箋后,轉(zhuǎn)身出了門。
子晴接過“劇本”,笑瞇瞇對鎖在拘束椅中的萊利士晃了晃,“萊生,走完流程,我就送你回赤柱。”
見針鋒相對的警員退場,審訊室內(nèi)只剩下笑容甜、眉眼彎、好說話的年輕女警,萊利士緊張的肌肉松弛下來,“OK!”
“多謝萊生配合!”子晴捏著信箋,莞爾一笑,“萊生,這份犯罪過程模擬是大嘉sir所寫,我不太熟悉,為了節(jié)約時間,就不改動里面的稱呼咯?如有冒犯,請多見諒。”
萊利士微笑著點頭,“Madam,你態(tài)度好,我不難為你,講吧。”
“哇,大嘉哥寫得好像劇本,他真是想象力豐富!”子晴搖搖頭,收起“假劇本”,摸出一把未開刃的刀,貼上萊利士右臉頰,“不如,在這里劃一刀?”
萊利士被凍得一激靈,“Madam,不用模擬得這么真實吧?”
“當然要啦!”子晴故作天真道,“不做足功夫,大嘉哥會生氣,萊生,你配合下啦。”
萊利士縮縮脖子,遠離刀刃,“好吧。”
“乖,”子晴彎下腰,將頭湊到萊利士耳邊,噴出一股熱氣,“放心,美好的東西,我舍不得劃花。”
萊利士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不對,這些話好耳熟!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只覺脖頸處一涼,女警捏著刀問道:“不如試下這里?”
“咦,好命哦,不是動脈,”子晴迅速將刀下移,繼續(xù)加碼道,“這里呢?”
“哇,又不是動脈?你常做善事啊?”
“不如試下這里?”看著萊利士因緊張而繃直的背脊,女警伸出冰冷的右手,強忍住惡心,在萊利士的脖頸上摸索,直到碰到一個不停跳動的突起物,“脈搏!這次神仙也難救啦!”
萊利士面色發(fā)沉,女警熟悉的用詞將他帶回了幾天前陰冷的夜晚,他被約束椅鎖住的四肢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死差佬怎么會知道他犯案的全過程?難道當時有人在現(xiàn)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萊生,講完。”子晴將刀收好放進口袋,手從中掏出時帶出一張相片。
萊利士眼神隨女警而動,待看到相片上熟悉的大霸王車時,全身汗毛倒豎。
不可能!他們怎么會找到大霸王?明明已經(jīng)處理掉了,一定要冷靜!
確認萊利士看清相片內(nèi)容后,子晴慌張地撿起相片,裝出冒失模樣,“Sorry啊萊生,我東西掉出來了。”
果然是巧合,萊利士松了口氣,“大嘉sir想象力豐富,他適合去做捕風捉影的小報記者。不過故事始終是故事,成不了真,大嘉sir的故事有一個很大的漏洞,我只有一輛摩托車,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把死者從鬧市區(qū)運到金山郊野公園?”
萊利士見女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得越發(fā)得意,“難道她會乖乖坐后座?死者不是年幼無知的小孩,怎么會任由陌生人擺布?”
“下次寫犯罪過程模擬,我一定記得提醒大嘉哥不要犯低級錯誤,”子晴突然捂住嘴,“萊生,你好聰明哦,我剛才有哪句話提到,兇手是用車將死者從鬧市區(qū)帶到金山郊野公園,再痛下殺手?”
“為什么不是殺人之后,再拋尸至金山郊野公園?”
“萊生,你好像不是聽我講述犯罪過程模擬,而是親身經(jīng)歷哦?”
女警的三連問幾乎讓萊利士瀕臨崩潰,他用力按住不停發(fā)抖地雙腿,抿抿嘴,“Madam,這些細節(jié)小報雜志都有寫啊,我有看過,不然怎么會模仿作案,犯下猥褻罪?”
“模仿作案?萊生,你的謹慎程度,真是令我咋舌。”子晴收起天真的偽裝,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細嘉再次粉墨登場,他抱著一堆報紙雜志走進審訊室。
“萊生,近日報道過‘金山郊野公園兇殺案’的報刊都在這里,”子晴咔嗒一聲解開萊利士的雙手,將報紙雜志放在他雙腿上,“不如你親自找給我看,究竟是哪一家報社寫了,兇手是用車將死者運至金山郊野公園后,才殺人奸尸?”
萊利士嘴唇發(fā)白,雙手顫抖著翻起眼前的報紙雜志。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心中的絕望也越來越深。
沒有,一份都沒有!
“如果你不是兇手,又怎么會知道警方?jīng)]有公布過的細節(jié)?”子晴指著天花板閃爍著紅燈的攝像頭,“萊生,我提醒你,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啊!”萊利士用力將報紙雜志揮到地上,抱頭痛哭。原來這間審訊室里最恐怖的人,不是表面暴躁的大嘉sir,而是一副天真模樣的madam鐘!
大嘉應(yīng)聲而入,拍拍女警,拿過接力棒,“講講吧,究竟你為何盯上了黎慧心?”
萊利士徹底泄氣,淚水從雙眼涌出,苦笑道:“原來她叫黎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