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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1 章   【VIP】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聽說了一件大事,成周召開了董事會。

    總裁是可以提議召集董事會的,但正式的召集權(quán)是隸屬于董事長的,不過因為成周和成百岑是父子關(guān)系,所以方舟是默認成周可以召開會議的,只是他一般不會行使這個權(quán)力。

    我剛一坐定,成周就發(fā)來了一個文檔,“把這個打印出來。”

    我簡單地翻看了一下資料內(nèi)容,是關(guān)于現(xiàn)行制度的一些補充,主要是在員工工作時常方面進行了重新的界定,明確了員工的工作時長,且要求各部門領(lǐng)導(dǎo)不得私自要求員工加班。

    并且取消了一些無用的審批流程,讓各部門簡化工作步驟。

    這個制度應(yīng)該是參考了外企的一些制度,處罰非常苛刻,且大幅度提高了員工的加班費,讓那些領(lǐng)導(dǎo)們不得不禁止員工加班。

    可想而知,這個制度會在董事會上會掀起多么大的風(fēng)波。這個習(xí)慣了內(nèi)卷勞動力的本土企業(yè),根本不想為同等的勞動力花費額外的費用,即便那是應(yīng)付的。

    在擺放資料的時候,成周就已經(jīng)提前在會議室里坐著了。

    他面色慘白,像是幾天幾夜都沒有吃飯的樣子。

    見到無人敢反駁成周的話,成百岑臉色難看,壓迫道:“成周,你昨天將提案發(fā)給我后,我就已經(jīng)給過意見了,今天各位董事愿意來參加這個會議,也不過是為了給你臉面,你不要不知好歹。”

    還好董事長是個拎得清的,沒有無條件支持太子爺,要不然還真難辦。

    這話一出,會議室瞬間哄堂大笑,我只是在旁邊瞧著都替成周感覺到壓力。

    有年齡較大的董事陰陽怪氣道:“成董,您確實該好好教教孩子了,要是都跟他那么天真,還開什么公司啊。也不知道之后輪到小成總當(dāng)家的時候,方舟會不會改做慈善機構(gòu)。”

    成周這會兒已經(jīng)將東西收拾好了,只簡單一個包,別的什么都沒拿。

    “怎么?舍不得?”成周問道,“你要是舍不得,我還是有辦法讓你回去的。”

    成周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不過眼神卻有些陰翳。

    “別別別。”我連忙擺手,“舍不得的應(yīng)該是你吧,你爸都準備把你踢出遺產(chǎn)了,我只是失去了在這棟樓里工作的機會,你可是真正的失去了這棟樓。”

    有了孝字做臺階,眾人也連忙勸道:“快跟你爸道歉,他年齡這么大,萬一出點意外怎么辦?”

    成周將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怒道:“我還要看你的臉色,總裁這個位子干脆你找人來坐算了!”

    “沒什么可遺憾的,還有比這些更重要的。”成周如此道。

    我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他幾眼,他閉著眼并沒有看我,我也全當(dāng)不知道。

    “那你偏離了主線會怎么樣?和我一樣失去好運嗎?”我還是沒忍住起了惻隱之心,“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做的,就算我不走主線,你和安橙一起走主線不也是一樣的。”

    “別以為方舟多了個舟字,就真是你一人的企業(yè)了!”

    我看了看眾人,也跟在他身后離開了。

    Chloe還想再問,成周卻懶得再說了。

    安橙一看他來,像是老鼠見了貓般立刻撤了。

    等我們出了公司,看著那棟大樓時,我還有些沒有緩過神來,我短暫的職業(yè)生涯就這么結(jié)束了。

    很快各位董事都到齊了,有的看了文件內(nèi)容,有的沒看,只是大多輕蔑一笑,并不當(dāng)做一回事,還有比較胖的直接用這新規(guī)充當(dāng)扇子的。

    在等待救護車到達的時候我整個手都是抖的,幸虧房子的地理位置好,救援來的十分及時。

    期間魏則明有過來探望過我,在了解具體情況之后,他只是笑了笑,讓我不用擔(dān)心成周,至于我的實習(xí)證明,方舟還是給我蓋章了的,短時間內(nèi)我都不用操心工作的事了。

    成周卻冷笑著站了起來,“我以為這場會是為了新制度修改而召開的。”

    成百岑瞥向一旁的董事,那人立刻會意發(fā)言道:“那你是不把我們這些董事放在眼里了?”

    “是啊,小成總,你還是要多聽你父親的意見。”有人幫腔道。

    我吃力地搬著他的身子將他扶到室內(nèi),慌張地打了急救電話。

    雖然我不是個缺錢的主,但只是說起,我都替成周感到肉痛。

    此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生怕因為自己的不當(dāng)發(fā)言導(dǎo)致成周真的離職,畢竟方舟的總裁是真的不可替代。

    我偏側(cè)過頭避開他的目光,他沒有回答關(guān)于我之前那個關(guān)于偏離主線的問題,但不久之后我就知道答案了。

    我看著他一副非要等到我的樣子,想了想,也只精簡收拾了下,剩下的全都不要了。

    “成周!”成百岑再次被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按著胸口栽倒在椅子上,眾人趕緊圍了上去。

    身為董事,他們再清楚不過成周的能力,也都默認了他未來會引領(lǐng)方舟。

    “那假如我一輩子都不愿意跟你走這個結(jié)局呢?”我忍不住問道。

    我不想理她,繞過她去自己的工位收拾東西,安橙卻依然不屈不撓地跟著我,“你收拾東西干什么?你不能辭職的啊。”

    成周點點頭。

    不管這件事他是不是為了我,但總歸不是我讓他這么做的,所以我就只當(dāng)與我無關(guān)。

    上次會議中跟成周嗆聲的人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了起來:“成周,你要記清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個執(zhí)行總裁,還沒有做到董事的位子呢,什么時候等坐到這個位子了,再來說顛覆方舟的話吧。”

    見我還在收拾,他十分貼心地問道:“需要幫忙嗎?”

    “成總,這是怎么回事?”Chloe跑到成周身邊問道。

    “既然會都開了,大家也都百忙之中抽空過來的,就簡單聊一下公司的概況吧。”成百岑抿了一口茶水,定了會議的基調(diào)。

    “從今天起,解除成周執(zhí)行總裁的身份!”

    他用力極大,整個杯子都被他摔成了齏粉。

    我按照電話那邊的指示做了簡單的生命體征檢測,他的呼吸極度微弱,脈搏若隱若現(xiàn)。

    甚至那人的位子就在成周旁邊,還親切地對成周道:“不能給保潔添麻煩,小成總不介意吧。”

    “我和魏楚都被辭退了,過不了幾天應(yīng)該會有新的總裁過來,資料在哪里你都知道的。”成周交代道。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輕輕俯身。

    就當(dāng)大家都以為他是準備屈服道歉的時候,他用兩個本子充當(dāng)打掃工具,將剛才砸碎的杯子給收拾干凈了,而后施施然地離開了會議室。

    沒等到回答,他就直接倒在地上。我看著他就那么直直地摔了下去,發(fā)出了巨大的響聲,完全失去了意識。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聽到成百岑對著助理說道:“還有那個魏楚,也讓她給我卷鋪蓋走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小子是為了什么。”

    成百岑作為董事長是最后一個到的,一旁的助理連忙將制度交到他手中,他看也不看,直接將新規(guī)反扣在了桌面,助理遞給他的茶杯就這么堂而皇之被放到了制度上。

    日子勉強還算過得悠哉,直到某個夜晚,成周忽然敲響了我的門。

    我說完,成周卻對我笑了,“我說了只有你一個女主角,離了你我還怎么完成happyending。”

    我們兩個被開除之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成周不知何種原因也選擇住在了我的對面。我本以為他是有所圖謀,想逼迫我完成劇情,但他也沒有過來打擾過我。

    “抱歉,能不能送我去醫(yī)院?”他試圖在我面前站直身子,但身體過度虛弱導(dǎo)致他像是無法用力。

    成周仍面不改色的,只是一一掃過那些笑的人,整個會議室立刻就噤聲了。

    “那就這么耗一輩子唄。”他眼中的執(zhí)拗非常灼人。

    “那假如我非要堅持呢?”成周冷冰冰道。

    這次在座的所有人是真的被嚇到了,連一句調(diào)侃勸和的話都不敢講了。

    他的眼神極具壓迫力,僅僅是眼鋒略過我,我都覺得頭皮發(fā)麻。

    “你……”成百岑抖著手指著他,“你這個不孝子,滾,以后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你不是不想當(dāng),那就以后都別當(dāng),從今以后方舟一個子都不會留給你。”

    我想了想也是,他的價值觀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我們覺得很貴重的東西,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堆數(shù)據(jù)而已。將這些換算成游戲幣,我突然也釋然了。

    看到他的態(tài)度,各董事都互相對視了幾眼,舒了一口氣。

    成周只是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道:“哦,那就怪他命不好。”

    “你這是怎么搞的?”我皺著眉問道。

    那人說話口齒有些不清,但一個“小”字卻被他說的格外清晰。

    “你這算不算也是偏離主線了?”我問道,“女主有主線的話,男主也會有的吧。”

    我看著成周的臉色驟然從冷漠轉(zhuǎn)化到了憤怒,這是個極快的過程,快到像是已經(jīng)提前準備好了這張情緒臉譜一樣。

    剛一回到辦公室,安橙就湊了過來,詢問道:“怎么回事?剛才成董的吼聲我們這都聽到了。”

    成百岑瞥了他一眼,威嚴道:“坐下,這是董事會,不是你一個小孩子玩鬧的地方。”

    但這也把我嚇得不輕,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類在我面前那么接近于死亡。

    “你是病人家屬嗎?”在送去急救室不久后,醫(yī)生很快就出來了。

    “我是他朋友。”我回道。

    “那麻煩你趕快聯(lián)系他的家屬,病人的狀況很奇怪,他沒有生病。”醫(yī)生皺著眉道,“這么年紀輕輕的,怎么會是器官衰竭呢?”

    第 122 章   【VIP】

    “器官衰竭?”我重復(fù)著醫(yī)生的話。

    醫(yī)生點點頭,繼續(xù)解釋道:“我們剛才給他做了全身的體檢,檢測報告里顯示他的各個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

    “按照他的年齡,即便他的生活作息很差,也不至于到這種程度,他的身體內(nèi)部現(xiàn)在相當(dāng)于是個垂暮老人,外皮年輕,但內(nèi)里已經(jīng)腐朽不堪了。”

    “真是神奇啊,要不是看他的身份證,我都懷疑是他保養(yǎng)的太好了。”

    這樣的驚嘆讓我不自覺攥緊了手,連醫(yī)學(xué)都無法解釋的東西,當(dāng)然是有別的力量在干擾。

    無法搶救,也無法干預(yù)治療,但好在成周很快醒了過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不要通知他的家人,說話時他嘴唇蒼白,但眼神卻很冷淡。

    我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他的想法,并不是害怕家人有擔(dān)憂之類的心思,也并不是因為他在會議上跟父親決裂了。

    “他好不好關(guān)我什么事,全天下的好男人都該和我在一起嗎?你為什么非得讓我和他在一起?”我緊盯著魏則明。

    此刻我非常懷疑他被劇情的力量所操控了,我的印象里,哥哥不該是這樣的,他從不會把我推給別人。

    他雖然是病號,但并沒有失去基本的自理能力,也就不需要我照料什么,我只要每天刷一下存在感就好了。

    只是單純地覺得他們并不重要,甚至在這種生命垂危的時刻,他也并不想看他們一眼。

    他反倒表現(xiàn)得比我還不解:“這小子下手這么慢的嗎?雖然我是舍不得妹妹這么早嫁人,不過你嫁給成周應(yīng)該也和現(xiàn)在沒有什么區(qū)別,而且未來還有了保障。”

    不過有個人卻得到了例外,那個人居然是魏則明。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成周長著一張非常標準的美人臉,只是平時里眼神里的壓迫感太重了,才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

    魏則明撓了撓頭,解釋道:“我不是非得讓你跟他在一起,只是如果你要和一個戀愛結(jié)婚,他是最好的人選。”

    我第一次感覺魏則明這么聽不懂人話,我再一次鄭重道:“我真的不喜歡他!”

    魏則明透過后視鏡看了下獨自在后座的成周,他閉著眼正在假寐。

    “對你,他真的是很上心了。”

    成周沒有理會他的安慰,反而看向我,問道:“你身體沒有問題吧?”

    魏則明低聲道:“笨蛋,他怎么可能是為了這點事特意叫我來,他會缺一個能幫他辦事的人嗎?還不是擔(dān)心你的狀況。”

    “咳咳……不用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只要……魏……有人照看我就沒事。”成周邊咳邊道。

    我皺眉道:“你在胡說什么啊?”

    他這會兒才咂摸過味兒來,遲鈍道:“你真不喜歡他啊?不是害羞?”

    反倒是魏則明洋洋得意:“我就說是醫(yī)院的儀器壞了吧。”

    重要的根本不是劇情,而是男女主之間的感情發(fā)展。

    但在他耳中卻變成了我的不自信,他再次道:“成周肯定喜歡你,我妹妹這么漂亮聰明有想法,他怎么可能會不喜歡呢?”

    我不知道該說這是幸還是不幸,因為是言情小說,所以偏離了主線也可以依靠其他方式彌補回來。

    難道我要說他太深謀遠慮了嗎?想辦法活命也是錯誤嗎?但憋悶之氣還是在心中,不上不下難以抒懷。

    我不愿意跟一個不清楚情況的人講這一切,但我忘了在直男眼中代表著什么。

    我知道他心底里其實暗暗松了口氣,只可惜他高興太早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變好了,但這顯然不是檢測失誤,我十分清楚成周的氣若游絲是真的,他身體里還埋著一個大雷。

    男主受傷,女主在旁照料,這不就是小說中常見感情升溫的劇情之一嗎?

    又一次從隔壁回來之后,魏則明一臉八卦地詢問道:“準備什么時候訂婚?”

    難怪他非要住到隔壁,難怪他失去意識前要來敲我的門,難怪住院沒多久就立刻恢復(fù)正常了。

    這反倒引來了他的大笑。

    魏則明在思考了一會兒后,竟真的要幫成周辦理出院。

    但奇怪的是,這次所有的檢測都在指標內(nèi),醫(yī)生不得不放行了。

    我的話一出,魏則明表現(xiàn)得比我還焦慮,他站起身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問道:“成周有哪里不好的?”

    “就不能是我心善嗎?就不能是我關(guān)愛孤寡鄰居?”我瞪著他道。

    眼皮掀開,點漆似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我,墨色濃郁的似乎要將我吸進去。

    “我已經(jīng)好多了,還麻煩你幫我辦理出院。”后面一句是對著魏則明說的。

    這種冷漠到純粹的的態(tài)度反而讓我有些新奇,我很少有見到有人類能將這些事情分得這么清的。

    魏則明不愧是我哥,非常了解我,剛一回到家,他就問道:“為什么突然生成周的氣?”

    比起之前面如金紙的樣子,他臉上這會兒已經(jīng)漸漸有了血色,看起來好多了。

    “不過你的臉色是不是好多了?”我看向成周問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最后一句話,要不是車里太安靜了,我根本聽不到。

    “這樣看還挺像個小姑娘的。”我不自覺地說出了聲,卻見那長睫微微眨了幾下。

    他繼續(xù)擺出一副過來人的神態(tài)道:“你別擔(dān)心,我很看好成周,爸媽也不會因為他現(xiàn)在離職就輕視他的。你們的感覺是有家人支持的。”

    魏則明寬慰道:“我知道他私自出院你非常生氣,但你相信我,成周他不是一個沒有判斷力的人,他比我們都更清楚自己的情況,離開公司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可是沒理由啊,我怎么看你們都是相互喜歡的,你不喜歡他每天去他家照看他,你不喜歡他,提到他表情那么復(fù)雜?”魏則明不解道,“你明明就超級在意!”

    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仍有些虛弱,但神色清明,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了。

    魏則明也沒有辜負成周的信任,在接到信息后第一時間就來了醫(yī)院,和主治醫(yī)師對接了解情況,院方雖然很重視,但仍舊是那套說辭。

    我感受了下身體的狀況,道:“我沒事。”

    不過這個行為遭到了主治醫(yī)生的抵制,醫(yī)生認為雖然暫時查不到原因,但只要人在醫(yī)院,萬一有什么突發(fā)狀況,也好及時救治。

    聽到他的解釋,我氣更不打一處來了:“我看他就是太有把握了,他遲早會為這個自信心摔個大坑的。”

    將我的父母、哥哥,甚至是安橙,視作是NPC。

    這話聽得我忍不住拿抱枕砸他,“魏則明,你最近是不是看媒婆短視頻看多了,腦子被泡了吧,你先管管自己吧,我用得著你幫我說媒嗎?”

    魏則明長嘆一聲,道:“哥知道你喜歡他,你放心,我會支持你們的。”

    即便是我自己,在我小時候就隱約知道這是個小說世界,也無法做到將這一切都視作虛假。

    “找不出原因,無法救治。無能就是無能,給自己找的什么破理由。”魏則明憤怒地險些將自己手機給砸了,“成周,你別聽院方胡說八道,現(xiàn)在醫(yī)療科技這么發(fā)達,被攻克的疑難雜癥越來越多,一定可以找到原因的。”

    在主治醫(yī)生的強烈要求下,成周不得不再次進行了新的體檢,只要體檢合格就可以出院。

    魏則明的視線被引到了我身上,“楚楚,你也不舒服嗎?”

    我轉(zhuǎn)頭朝后看,他眼睫微斂著,眼下有著遮掩不住的倦意,薄唇也淡得幾乎沒有血色。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還是沒忍住吐槽了下魏則明:“我總算知道他為什么叫你來了,他指東你絕不打西的。”

    “我沒有。”我拒絕道。

    “害羞你個大頭鬼,我有哪次承認過喜歡他?”我忍不住斥責(zé)道。

    我一整個黑人問號了,“你在說什么?我們根本沒有在一起。”

    “嘖嘖,還害羞不讓說了。”他抱著抱枕道,“放心好了,爸媽都很支持的,前兩天媽不是還燉了湯送過來,那就是專門給成周喝的。”

    他含糊過去的,但我卻大致猜到了緣由,喉嚨處像被塞滿了棉花。

    我不得不承認成周的陽謀是真的有效果的,我無法見證他真的因為衰弱死去,只好盡職盡責(zé)地去隔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安橙幫我走主線,我除了倒霉點,身體上目前沒有任何不適。

    開車的魏則明不知道這番眉眼官司,只聽到了笑聲,他問道:“要不要再聯(lián)系一下其他醫(yī)院再檢查看看。”

    我愣了一下,聽到了他的輕笑聲,我趕忙移開了眼神。

    聽到連父母都介入了,我真的生氣了,“不是?你有病吧!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歡他,也沒有跟他在一起,你怎么就聽不懂呢!!!”

    這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我卻也沒有辦法說些什么。

    不過這在魏則明眼中卻成了我喜歡成周的鐵證。

    這個人的心是冷的,像是捂不熱的石頭,石頭怎么會跳動呢。

    我羨慕他的灑脫,也失望于他的灑脫。

    出院的時候醫(yī)生還在不斷囑咐著各種事項,“真是太奇怪了,到家之后一定要多注意病人的癥狀,一旦有不對要立刻送醫(yī)院。”

    “魏則明,你們男的是不是都有點聽不懂人話啊,我看你才需要看心理醫(yī)生吧。”我憤怒道。

    “他能給你一個安定的未來。”

    他看著我,目光中滿是溫和及真誠。我能感受到他是希望我過得好,他想要我有一個平坦的人生。

    他就像當(dāng)初安排工作一樣,也想這樣安排我的人生。

    第 123 章   【VIP】

    “你是我的哥哥嗎?”我質(zhì)疑地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不自知的防備。

    魏則明皺著眉看向我,這是他無語時慣常用的表情,從眉頭的隆起到緊抿的唇都是我熟悉弧度,“你在說什么鬼話?”

    之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他這個表情這么嘲諷,我被他的理所當(dāng)然給氣笑了,“其實你是成周的哥哥吧,不然為什么殫精竭慮要把我跟他湊一對,不然你把我裝盒子里,再在外面打個蝴蝶結(jié)好了。”

    “魏楚!”他怒吼了一聲,我被他突然的吼聲給震到了,他在我面前一向是連大聲說話都很少的。

    “魏則明,不是誰說話聲音大誰就占理的。”我也加大了音量。

    “魏楚,你捫心自問,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傷害過你。從你成為我妹妹的第一天起,爸媽就交代我要保護你,要寵著你,因為你是妹妹,是家人。”魏則明沉下了嗓音說道,“我從來沒有用你去謀取過任何利益,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抱胸冷笑道:“是,你是沒有想要謀取利益,你只是想操控我的人生,我不是你的小號。”

    “魏楚,你只是不明白父母和哥哥的想法而已,我們只是視角不同,等到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所想守護的人,你也許才能明白我的想法。”

    我看向成周,他沒看我,也沒看竹子,他眼中什么都沒有。

    成周的話讓我語塞住了,我不知道該慶幸他們沒有遭受劇情的影響,還是該不幸于他們雖沒有受到影響,卻還是如此待我。

    “你不也拒絕了我嗎?”成周看著我回道。

    他拿起衣服,在臨出門前還在叮嚀著一些瑣碎的日常,像是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爭吵一般。

    但我只看到了他的眼像是蒙了一層薄霧,只有深深的疲憊,其他的我全然看不清。

    我其實有點煩,但聽到他的調(diào)侃又稍稍有了點耐心。

    “這就有些性別歧視了。”成周道。

    抬頭一看,是一把傘。

    “我哥哥還覺得他是為我好呢。”我回懟道,“你們男人總是想當(dāng)然。”

    小區(qū)里的綠化很漂亮,另外還栽種了一小片的竹林,我行到竹林處,被竹葉和雨水清香所吸引,我停了下來。

    “你怎么解決?”我問道。

    我打開了房間內(nèi)的所有燈,燈火通明照在我身上,我卻感覺不到溫暖。

    我得到了一個情理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這個答案,非常的成周。

    親人之間的對峙,沒有勝者,只會兩敗俱傷。

    “魏則明覺得我可靠,這是建立在我喜歡你的基礎(chǔ)上的,他認為我會對你好,成為你的靠山。那只要我告訴他我不喜歡你不就行了。”成周說出了他的想法。

    但已經(jīng)出來了,我又不想回到那個空落落的家,于是干脆從停車場出去了。

    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這片竹林,成周舉著傘幫我打著。

    “你是女孩子,這世界上的惡意太多了,我只是想為你找一個靠譜的人托付終生,想看到你能順遂地過余生,我只是不想讓你在……不想你過之前的日子。”

    我不自覺地蜷縮起手指,嘴角拉平,“你也別假裝無辜,這件事跟你脫不了干系的。”

    透過窗我看到外面漸漸下起了雨,雨下得很急,雨勢突然,到處都是在慌忙躲雨的人。

    “那你也該聽到我哥的想法了,想勸我和你在一起,覺得你可以托付終生。”我捏著杯子道。

    “人類雖贊頌竹子的氣節(jié),但大部分時間不是用來觀賞,就是砍了當(dāng)木材用,也不知道竹子和人比起來,誰能耐用一些。”

    “不開心就別笑了,不愿意就別假裝自己情愿。”他看著我一字一頓說道。

    “畢竟你們吵架的聲音實在是有些大,這的隔音也沒好到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成周道。

    成周并沒有被嚇退或者有其他不該有的行為,而是將我的手拉了下來放到一旁,很快的速度,一觸即分。

    他本來是坐在我對面的沙發(fā)上的,我刻意挪到了他旁邊,拖著下巴微笑著盯著他。

    魏則明走了之后,我也沒有得到想象中的清凈,房子空蕩蕩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可能大部分的親人都是如此吧。

    我沒有看他,反而垂下頭看向地面,說了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竹子是生命力非常旺盛的植物,尤其是夏季,在溫暖潮濕的環(huán)境下,只要遇到充沛的雨水,它就會猛長,每個竹節(jié)都會拼命努力,某些竹子種類甚至一天可以生長超過一米。”

    魏則明上前攔著我,問道:“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出門不安全,你要干什么?”

    我也深覺疲憊,根本不想看到魏則明,轉(zhuǎn)頭拿起手機,我就準備起身走人。

    “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他會這樣做是不是受了劇情的影響?”我終歸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你似乎很喜歡在心理疏導(dǎo)之前請我喝點什么。”我端著他用我家廚房燒的姜茶說道。

    “等下你就裝病,我把你哥叫過來,然后我就跟他將我不喜歡你這件事,打消了他的念頭。他看到剛被拒絕還又生病的你,肯定不會再生氣。”成周全盤托出了他的想法。

    只是我卻清楚這件事只能用作一時。

    成周舉高了傘,看向那些竹節(jié),蒼翠欲滴,堅韌不屈。他又再度看向傘下的女性,翠綠映在她眼中,她竟像是和這片竹林有了相似的氣質(zhì)。

    我腦中閃過剛才我一再強調(diào)自己不喜歡成周的話,我說了幾遍來了,他居然全部都聽到了。

    他思索了片刻,道:“那還是人類吧,畢竟竹子被砍伐下來之后就失去了自我修復(fù)的能力,但人類不一樣,人類的潛力超乎自身的想象。”

    我閉著眼,感受著冰冷和潮濕,沒一會兒,雨卻停了。

    我笑了笑,直奔話題道:“你就是為了我哥來的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要不要順從一下我的家人。你也知道,我是個缺愛的小孩兒,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們。”

    雖然是家人,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們關(guān)心我身體的康健,卻不理會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要是愿意我自然開心,但這是在你自己甘愿的前提之下。”成周道,“我也沒有那么差到讓你一想到我就厭惡的不行吧。”

    魏則明努力地跟我對視,試圖讓我看到他眼神中的真誠。

    想起魏則明沒有帶傘,我拿起傘匆匆忙忙往停車場趕,到了地下停車場之后,我才突然想起來魏則明開著車呢,根本不會淋濕。

    “你要是覺得這個責(zé)任太累了,你可以不用非得扛在肩上,我有能力對自己負責(zé)……而不是把我當(dāng)個皮球一樣踢來踢去,轉(zhuǎn)嫁責(zé)任。”

    “我憑什么莫名其妙被你拒絕啊?”我不忿道,雖然覺得這個主意有點靠譜,但……憑什么啊?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我能干什么,當(dāng)然是躲開你,我本來想著轟你走的,但是一想到這房子是在你的資助下買的,就沒有那個臉讓你出去,所以只能我出去。”

    竹竿在雨中挺立,葉片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越發(fā)青翠了,我不自覺地放下了傘,任由雨水澆在我的頭上身上,不一會兒就把我澆透了。

    “我也不清楚,現(xiàn)在的劇情已經(jīng)偏離原著很多了。”成周敲了敲杯子沉吟道,“他本來是不存在的角色,你的新家人都是為你而生的。”

    魏則明拽著我,“既然你不想見到我,我走,你留著,這是你的房子,不是我的。”

    “你……”魏則明轉(zhuǎn)頭,不待他說出口,我就冷著臉將門給關(guān)上了。

    我笑了笑,道:“確實是,我是脆弱的人類。”

    “我以為這不是心理疏導(dǎo),只是朋友間的談話。”成周如此說道。

    夏日雖然不冷,但雨水帶走了身體大部分的熱量,生物的本能讓我感受到成周是一個熱源,他張嘴呼吸時帶出的熱氣,心臟跳動時的能量,都在攪動我的的本能。

    “你的意思是你要對著我哥說你不喜歡我?”我問道,成周點點頭。

    “我也沒說這件事跟我不相干,你哥哥那邊我?guī)湍銛[平你看可以嗎?”成周道。

    “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是我想辦法去解決了。”成周大大方方道,“我現(xiàn)在是在刷你的好感度,這件事導(dǎo)致你好感值下降,我得拉回好感度啊。”

    在他開門之后,我忍不住說道:“哥哥,其實我理解你的過度保護,因為我在被收養(yǎng)前確實過著不幸的人生,你覺得你有責(zé)任讓我過得幸福。”

    就在我以為成周不會講話了后,他突然開口了:“可你終究不是竹子,你是會生病的人類,遇到雨水澆濕會發(fā)燒,遇到高溫會中暑,你是血肉之軀。”

    他如此大方,我反倒覺得有幾分可信度了。

    網(wǎng)絡(luò)上一直流傳著很廣的一句話,說是東亞的原生家庭很像濕透了的棉襖,不穿冷,穿上更冷。

    “你想干什么?”我狐疑地看向他。

    之后他送我回了家,我簡單擦洗了一下,他才正式開展了話題。

    “怎么在這淋雨?”成周在我身后問道。

    “對人類來說十分惡劣的天氣,反而對竹子來說是滋潤它成長的必要條件。”

    “你這個方法也是治標不治本,他不是被劇情驅(qū)使的,他是真心想要將我托付給另外一個人的,那個人即便不是你,也會是別人,他從心底里就不認為我是個有獨立生存能力的人。”

    成周看向我問道:“可是,你要因為這件事和你家人決裂嗎?”

    我迷茫地不知該作何回答。

    第 124 章   【VIP】

    因為我的猶豫成周直接幫我做了決定,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魏則明,我就如此被迫生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淋了雨緣故,過了一會兒我當(dāng)真頭暈起來了,姜茶一點用都沒有。

    我打著噴嚏在心中暗罵成周烏鴉嘴。

    魏則明來的時候我快要睡著了,閉著眼整個人都迷糊了,只能聽到斷續(xù)的說話聲。

    我感覺頭被人摸了一下,魏則明的聲音傳來:“怎么這么燙?”

    “我是在小區(qū)竹林里碰到她的,手上拿著傘卻不打開,一個人在那兒淋雨,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成周解釋道。

    雖然是真的,但這是什么破解釋,不是純純賣慘嘛?

    和成周的淡然相比,魏則明的聲線中有著掩不住的焦慮,“你怎么不攔著她?”

    原來我就是成周拯救了命運的那個女孩兒,是他將我從那個泥沼里拔了出來,也是他將我放置在了現(xiàn)在的溫床里。

    當(dāng)時我剛被收養(yǎng),并不敢給家里面添麻煩,忍氣吞聲了好久,后來是魏則明自己發(fā)現(xiàn)了。

    “他花錢買的,怎么不一起吃呢?”我有些奇怪地翻了下早餐,樣數(shù)還挺多的,看來一大半都留給我們了。

    “你的意思是我有病,所以才必要要找成周嚯嚯是嗎?”我將筷子拍到桌上,“魏則明,你就沒想過我不需要男人,我需要的是獨立,不止物質(zhì)也包括精神。”

    我將那張照片挑了出來,放在桌上。

    他即刻反駁道:“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他是最合適的,也會是除家人之外對你最好的人。”

    照片上就是魏則明去班上教訓(xùn)過后,又來教訓(xùn)我吵架時留下的。

    魏則明頓了一下,低聲道:“他說要給我們留點空間。”

    但小孩子穿的過于精致很容易導(dǎo)致不合群,我剛轉(zhuǎn)入學(xué)校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欺負我,后來是魏則明來我班上一個個親自教訓(xùn)了一頓,才慢慢好起來了。

    一張張泛黃的照片映入眼簾,大多都是我和魏則明的,偶有幾張全家的合照。

    “那是因為我看出了成周是真的喜歡你。”魏則明一本正經(jīng)道。

    “我看不得別人對你不好。”

    我暗嘲他的老土,手上卻很誠實地翻開了。

    我沉默了下,不知道該怎么跟魏則明講系統(tǒng)的問題,那是因為我是他任務(wù)的一環(huán)啊。

    “你剛來家里的時候很瘦小,明明是大孩子了,但卻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小了兩歲。”他比了一個瘦弱的手勢,“你看著所有的人和物都帶著警惕,我當(dāng)時就在想,怎么會有人這么像貓崽一樣。你的每一次小心翼翼地抬眼,我都感覺是小貓在顫抖。”

    我跟魏則明從小很少吵這么兇,小時候因為被收養(yǎng),我總是很拘謹,長大之后親密了,他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

    但翻到相冊后面,一疊照片突然掉了下來。

    我的生日。

    “你講。”我沖他擺擺手。

    他再次惱羞成怒道:“這是真的,也許不到愛的程度,但他絕對喜歡你。”

    “哈?”我驚愕道,“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吧。”

    從我小時候起到長大,幾乎每一個階段都有,有畢業(yè)大合照,有抓拍時的路人照,看起來都像是不經(jīng)意間的同框,但和起來就不是巧合了。

    去客廳翻看了下果然多了一個包,我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瓶酒和一本相冊。

    我用手摸了一下,是六月一日。

    “但……你那么糟糕的心理,我只害怕你一蹶不振,再也爬不起來。”

    “沒有一個男的會愿意在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女人身上,花費這么多時間和精力,而且當(dāng)他的時間還很金貴時。”

    那張照片里的我衣衫破舊,穿著不合身的的男童裝,和相冊里的公主風(fēng)全然不同。

    等他走后,我吃完藥又睡了會兒,下午的時候陽光正盛,實在睡不著了,這才想起他的話。

    我們兩個僵持在了那里,誰都說服不了誰。

    良久,他嘆了一口氣起身:“我還是先走吧,免得你又不開心。”

    場面一度寂靜了起來,我實在沒忍住摸出手機給成周發(fā)了信息,要求他回來,最后僅得到了一個簡單的拒絕。

    是成周,確切地說是我和成周的合照。

    我聽得出他的真心,但仍是皺眉道:“所以你就認定了成周是那個好人?”

    他立刻現(xiàn)了原形,重重地敲了我的頭,責(zé)怪道:“你現(xiàn)在真是脾氣大了,一言不合就去淋雨,你要真的不開心跟我吵架不行嗎?拿自己身體開什么玩笑?”

    所有照片里,只有一張是例外的,不是同框,是真真正正的合照。

    還真是如同魏則明說的,像個臟兮兮的貓崽。

    “成周呢?”我問道。

    我俯身撿起,笑意卻僵在了唇角。

    不會是想搞什么懷舊,用舊照片來打動我,讓我心軟和好吧。

    接下來就是一陣子折騰,吃過藥之后發(fā)生了什么,我就全然不知了,再醒來之后天已經(jīng)亮了。

    “她不常生病的,我剛?cè)ニ幍臧迅鞣N類型的退燒藥都買了一盒,你看下哪個能用。”魏則明也沒什么經(jīng)驗。

    而且為什么要把我放在魏家,而不是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客廳我給你留了東西,記得看。”

    我也垂下眼回想起那段時光,“是,媽也跟我講過,說你一直都很羨慕別人有妹妹。”

    魏則明在我床邊趴著,我稍一動彈他就醒了,眼還沒睜開,手已經(jīng)放在我額頭上了,睡眼朦朧道:“終于不燒了,還難受嗎?”

    我沒有挽留,臨走之前,他停頓了下不忘再次提醒道:“別亂跑了,注意身體,有問題給我打電話。”

    “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圈子都是些什么烏煙瘴氣的,看人下菜碟的多了去了,你是收養(yǎng)的這件事并不是一個秘密,只要稍微打聽就能知道。就算我們之間和親生的沒有區(qū)別,也抵擋不住他人背后輕慢你。”

    我翻到一張我和魏則明鬧脾氣的照片,我打扮得像是公主一樣,魏則明則渾身臟兮兮的,像是個撿破爛的。

    “當(dāng)時我偷偷去問了媽,說你會不會因為一場大雨,一場寒風(fēng)就沒了。”他輕笑了下,似乎是覺得自己當(dāng)時很幼稚,“媽那么斯文一個人,氣得揪著我耳朵說這是妹妹,讓我少詛咒你。”

    我若無其事地拿過一碗白粥,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

    不待我反擊,敲門聲響了起來,成周的聲音從門后傳出:“我買了早餐,你們出來吃吧。”

    他長嘆一聲:“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你那么受苦。假如你沒有過那么糟糕的童年,我肯定給你支持讓你去拼去闖。”

    “魏楚!你能不能聽我說完。”他輕呵道。

    但我不解的是為什么?

    行吧,我收起手機無意識地敲起了碗沿。

    “對,所以我一直很感謝成周。”

    魏則明反倒是一臉愧疚,憐愛地將我毛躁的頭發(fā)理順,道:“是哥不好,不該跟你吵架的。”

    我惡狠狠地推了魏則明一下,他紋絲不動,最后在我的瞪視之下,他才轉(zhuǎn)身給我讓了路。

    等我洗漱出來后,客廳里只剩下了魏則明一個人。

    “我當(dāng)時心里第一個反應(yīng)是,我終于也有妹妹了。”

    雖然現(xiàn)在有些體虛,但我下意識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只是他仍不嫌棄地攥著我的手,緊緊的,像是生怕一撒手我就不見了。

    “快起來吃飯吧,大小姐。你發(fā)了一晚上的燒,成周也在這陪了一晚上。”他白了我一眼,一副你真是沒眼光。

    那個時候我剛?cè)ゼ依铮瑡寢寣ξ液苁顷P(guān)懷,像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洋娃娃,總是樂此不疲地打扮我。

    “這就是普通的發(fā)熱,退燒藥買了嗎?”成周問道。

    而照片里的另外一人已經(jīng)初具少年風(fēng)姿了,站在我旁邊,簡直像個高貴的王子。

    他正在喝粥,頭也不抬含糊道:“自己帶東西回家吃了。”

    我怔愣著,腦袋還暈乎乎的,并不知道該怎么跟此刻的他相處。

    他眼神恍惚,似乎沉浸在某段回憶里。

    他為什么不把我放置在惡劣的原生家庭里,那樣無法跨越階級的我,碰到他不是更容易被掌控嗎?

    我突然想起了在游輪上成周給我講的那個故事,從包里拿出了那瓶酒來,和我在船上打碎瓶身一模一樣。

    當(dāng)時我在這個家和魏則明吵得第一架,就是他訓(xùn)斥我不懂得告狀,但等我學(xué)會告狀之后,每一次挨訓(xùn)的都是他。

    想到這些趣事,我不由得笑出聲來,一張張慢慢翻看著,回憶著當(dāng)時的場景。

    我吃痛地捂著頭,“魏則明你是不是人,居然打病號。”

    “我們這個階層的真心已經(jīng)是少得可憐了,而且你的精神狀態(tài)我真的有點擔(dān)心,但有成周在,他有尖端的醫(yī)療資源,也有穩(wěn)定的心態(tài),他能拉你走回來。”魏則明繼續(xù)道。

    我轉(zhuǎn)動酒瓶,發(fā)現(xiàn)在刻著年份的地方還有著一行小的數(shù)字,沒有涂層肉眼看不清。

    要不是這會兒安靜,我根本聽不清他的聲音,但聽清楚之后,我也尷尬了起來。

    魏則明這時卻突然開了口,“昨天是我太沖動了,口不擇言,但你相信哥,我絕不是為了轉(zhuǎn)嫁責(zé)任才要撮合你和成周的。”

    “你感謝他干什么?”我不解地問道,“而且魏則明你感謝的方式是不是有點過于特別了,感謝到要把我送給他?”

    為什么要用如此迂回的手段?

    除非這背后有他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

    我拿上那瓶酒,摁響了隔壁的門鈴。

    第 125 章   【VIP】

    成周開門極快,像是早有預(yù)料,就像是早在那邊候著的。

    門剛一打開,他就問道:“談完了?”

    熟稔的如同在我家裝了監(jiān)控。

    我冷呵一聲并不想回答他,而是自顧自的走了進去,開始胡亂翻找起來。

    他也并不阻撓我,而是冷眼看著我就這么把他的家翻的一團亂,直到找到了酒杯和開瓶器我才作罷。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家也沒有亂到哪里去,本來就只有少部分東西,和冷冰冰的樣板間一樣,我甚至都以為要去我自己家拿酒具了。

    我拎著東西坐到沙發(fā)上開酒,這時成周終于有了動作,他抓住了我的手,制止了我的行為。

    就在我以為他終于生氣的時候,他道:“你還在生病,不能喝酒。”

    得到了一個無法接受的結(jié)果,我不自覺松了鉗制住成周的手。

    “別把我當(dāng)傻子玩兒,”我冷聲道,“成周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會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嗎?你為什么可以違背劇情,而不受到懲罰?像女主這種應(yīng)該是劇情里的核心人物吧?你為什么可以私自撥弄修改?”

    我這個人,哪怕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也絕不會讓仇人好過。

    我被嚇了一跳,瞬間松開了他的手。在我松手的同時,那個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我去給你找醫(yī)藥箱。”我腦子亂糟糟地徑自出門,回家來拿醫(yī)藥箱。

    成周見阻攔無效,于是也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們兩個人就像我最初認為的第一次見面那樣,面對面喝著同一口味的酒。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個性,我不是什么陽光少女,陰郁的時候確實也會不太想活,但是在遭遇壓迫的時候,我必然不可能選擇懦弱的自殺。

    他急匆匆道:“你別聽系統(tǒng)瞎說,這些都不重要。”

    “那按照安橙的角度講,她還挺勵志的,從一個炮灰想要逆襲成女主,要是她是主角,那這本就是大女主文。”我不自覺為安橙維護。

    系統(tǒng)并沒有講的很明白,我忍不住在腦中想道:“生存時間是什么?沒有辦法兌換會發(fā)生什么情形,這東西能不能說得清楚點,不要模棱兩可。”

    他這才撩起眼簾,懶洋洋道:“哦?是嗎?怪我演技不精了。”

    如果門打不開,那就砸出一條路來。

    “不知道算不算,反正他跟我道歉了,只不過還沒有改掉想要撮合你我的念頭。”我點了下酒杯,“要不然也不會拿出來這瓶酒不是?分明就是還沒有死心。”

    “你應(yīng)該這樣。”我楚楚可憐地看向他,微垂著頭,露出纖弱的脖頸線。

    我忍耐了會兒,還是沒有忍住:“你能跟我說下是為什么嗎?原生家庭的改變是很重要的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你不惜這樣子逆天改命?”

    “成周,你真可怕。”我回想起那些照片,我的生活他無孔不入,不自覺地摩挲了下手臂。

    “好吧,還是得多謝你。”我舉杯對著成周說道,這次是發(fā)自真心的。

    “女兒紅,呵!”我拿起那瓶酒看著,“最初那么冠冕堂皇的跟我講也是為了今天吧,又想讓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但又不愿意直接跟我講,成周,你還真是又當(dāng)又立呀。”

    “那之后的抽獎呢?旅行?還有方舟的工作?也都是你的手筆了。”雖然是疑問句,但我已經(jīng)肯定了答案。

    在成周的故事里,上一周目的我因為原生家庭及劇情的迫害導(dǎo)致我重點抑郁,后來又因為遭遇npc背叛,也就是安橙的反叛,最后我選擇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沉默不語繼續(xù)喝酒,心中郁郁。

    系統(tǒng)應(yīng)該是在讀取我的想法,在確定我的真心之后,它回道:“既然是小說,就和那些常見的甜文套路沒有區(qū)別。經(jīng)典童話灰姑娘的結(jié)尾是什么,那這個副本的結(jié)局就是什么……”

    密碼鎖打開,我在客廳胡亂翻找著。

    回到他家,成周還坐在那里端詳著酒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提著醫(yī)藥箱的手不自覺攥緊。

    我神色復(fù)雜地看向他,忍不住吐槽道:“你這么演似乎有點假了……”

    我一向不推崇做個傻子富貴人,寧可清醒著痛苦,也不要無知無覺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無法產(chǎn)生資源,自然就是失敗者,失敗者會消散。”

    “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他沒有看我,而是看著那瓶酒說道。

    “對不起。”我看向他的手腕,剛才用力過猛,已經(jīng)發(fā)紅變成指印般的紅痕了。

    成周卻對我的想法很不贊同,道:“魏楚,你這話說的有些沒良心了,我什么時候害過你?”

    “假如這次宿主任務(wù)失敗,再返回任務(wù)空間時,他將因為分值不夠無法兌換生存時間。”

    我目光不自覺在茶幾上的照片上逡巡,這些東西我突然都能理解了。

    “副本的開啟本身是沒有的,只是修復(fù)花了一部分世界本源。”他避而不談我之前的問題。

    我見到男人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了然,而后他開始講述了一個對我而言很神奇的事情。

    我看向他,他垂著眼不看我,纖長的睫羽遮住了他的神色,顯得他有些柔弱。

    我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成周偏側(cè)過頭不看我。

    成周的表情依舊很淡,只是拿起了酒瓶,臉上露出了有些懷念的表情,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喜歡自己親手釀的酒。

    我很怕它無法溝通在腦中編織了一下話語,正準備張嘴發(fā)問,但還好它回復(fù)了我。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他并沒有刻意為難過我,甚至還多次幫了我,只是我總是忍不住陰謀論,覺得他在謀劃些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嗎?”成周抬眼看向我,我第一次覺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如此冰冷,像是無機質(zhì)的機器一樣。

    電子音這會兒顯得有些遲疑,它不自信地問道:“你要幫助我的宿主嗎?”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聽到了自己喃喃的說話聲,有些焦躁,但更多的是壓抑不安。

    成周垂著眼看著那瓶酒,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也就是說我是一個自殺的失敗者?”我懷疑地看向成周。

    成周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平淡地抿了一口酒。

    “在您摧毀世界之后,我的宿主為了幫助您完成任務(wù),主動選擇了這個副本,在副本開啟之后,他扭轉(zhuǎn)您本來的劇情線,使虐文小說改編成甜文小說,大幅度的修改花費了他巨額的分值。”

    “不,你幾乎摧毀了整個副本,要不是因為這樣,也不會被剝奪身份成為副本女主,連一個炮灰都算不上的角色都想來分一杯羹。”成周的目光有些陰沉。

    我有些迷茫回道:“應(yīng)該吧,幫助他不也是在幫助我自己嗎?我也不想在副本里做個npc,連記憶都無法掌控。”

    無需言語,這些表情已經(jīng)承認了他所做的一切。

    他言語里對安橙似乎頗為不屑,仿佛她是個三流貨色。

    一杯涼酒下肚,我心中的燥熱被澆熄,神情逐漸變得清明起來。

    被如此奚落,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但之后他卻坦然承認了。

    他牽過我剛才拉著他的手,和我之前的行為一樣,用力一拽,我根本無法反抗被拉到了沙發(fā)上。

    這個答案顯然并不能取悅我,雖然我知道他說的一定程度上是真的。

    實則我在腦中再度問道:“那怎么能通關(guān)這個副本呢?”

    但片刻之后,我的腦中出現(xiàn)了一個無波動的電子音,“任務(wù)者魏楚您好,我是任務(wù)者成周的系統(tǒng),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他似乎是被氣笑了,道:“你發(fā)生事情的時候我哪一次沒有幫你?還是我做了什么事讓你抓住了把柄?你怎么總是把我當(dāng)做敵對者?”

    “不,你演技很好,剛才一個奉獻者的形象躍然紙上,只是有點OOC了,和你狡詐的生意人人設(shè)不符。”我回懟道。

    “那你說我該怎么演?”他饒有興致道。

    “他會死!”

    我終于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敗在那里,我抬頭問他,“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他還是那副冷淡樣子晃動著手腕,似乎對我跟系統(tǒng)的交談無知無覺,但我清楚作為媒介的他不可能沒聽到。

    我父母常教導(dǎo)我,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本是為了培養(yǎng)我有一個好的心態(tài)。但當(dāng)真的有生死之事來臨時,我反倒不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當(dāng)然了,這是我的人生,我有知情權(quán)。”我攥緊了手回道。

    失去記憶,她不僅失去了爪牙,甚至在這期間,她完全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這跟剝奪了她原本的生命沒有什么區(qū)別。

    我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給他處理傷口。

    我看出他的不愿,便不再提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那重啟副本有什么副作用嗎?既然我上次導(dǎo)致副本崩潰受罰,沒有記憶,你也因為偏離主線身體虛弱,那這有沒有其他的代價。”

    瞬間我明白了什么,再次握上他的手腕,電子音再度響起。

    我從未感覺到聲音如此冰冷,也許是從腦中得到的信息更加直觀,不用經(jīng)過人體器官分析,所以才顯得這么有力。

    我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屏幕,像是游戲商城一類的,最上面的分值空空蕩蕩少得可憐。

    “或者說,上一、周目?發(fā)生了什么嗎?”我仔細回想著他之前的措辭,“還有安橙,你上次說的語焉不詳,我一頭霧水的。”

    如果這真的是楚門的世界,我在找到邊界線的那一刻一定會打開那扇門,走出攝影棚。

    我將酒瓶豎在桌子中間,將瓶身和日期對準了他。

    像是得知人生脫軌后的無助。

    其實對于失憶這件事我十分在意,記憶對我來說是一個人的根本,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塑造成了她這個人。

    古早虐文對我而言不是什么新鮮題材,多半是女主被虐心虐肺,挖心挖肝,跳樓流產(chǎn)等各種非人道劇情。

    不待它說完,成周卻忽然抽回了他的手。

    但這肯定只是一定程度,他隱瞞了不少真相。就像當(dāng)初安橙那件事一樣,我感到了被戲弄后的惱怒。

    我心中重重一沉,便清楚他肯定付出了什么。

    這個世界確實是一本小說,不過不是我想象中我大殺四方的故事,也不是安橙之前講的小甜文,而是一本虐文,還是古早虐文。

    我是副本里的女主,也是他的任務(wù)目標,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他能否存活的關(guān)鍵,所以他監(jiān)視我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成周把玩著酒瓶,和我一樣用指腹摸著那并不明顯的生日日期。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喝著喝著,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最初他跟我說這瓶酒的內(nèi)容。

    本來是來找茬的,現(xiàn)在想想有什么可找呢?他確實幫我從那樣的泥沼里拉了出來。我想起那一家子人的面孔,雖然記憶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但寬大的男童衣服,重男輕女的論調(diào),以及他們張牙舞爪的姿態(tài),不敢想象和這樣的臭蟲們深度捆綁會是多么精彩的生活。

    成周很大度地接受了,只不過又再次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這酒是魏則明給你的?你們和好了?”

    說話間,他好看的眉眼都是淡淡的,一點要發(fā)怒的前兆都沒有。

    一想到這兒,我心中很是燥熱,我奪過成周拿著的酒瓶,不由分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說實話我真不覺得她的作為有什么惡的地方,只是立場不同而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仍是一言不發(fā)。

    我拽著他的手問道:“你究竟付出了什么代價?我不信這個體系的上位者是個慈善家,它花費了能量,必然不會輕易讓我重回之前的身份,你到底干了什么?”

    因為失誤,女主發(fā)生重大偏移,我被剝奪了任務(wù)者的身份,同為任務(wù)者也是同伴的成周,選擇了重新進入這個世界,重開副本,只要我能完成任務(wù),走到HE結(jié)局,就能重新恢復(fù)任務(wù)者的身份,不再游蕩在副本里,做一個無知無覺的NPC。

    “魏楚,就像你說的,誰也不是傻子。我確實最初對你是別有用心,我雖然想要你過得好,但你畢竟是女主角,是我的任務(wù)目標,我得保證你在我可觸及的范圍之內(nèi)。”

    他舉高我的手,我順勢倒在沙發(fā)靠上,表情無辜。

    “我真的沒有壞心思。”我壓低了聲線說道。

    不待成周再多看,我收起了表情,冷漠地用力推開他,道:“我們結(jié)婚吧。”

    第 126 章   【VIP】

    魏楚站在試衣間,看著鏡中那個略顯陌生的自己,眼神不明。

    “不愧是大師工藝,手工縫制剪裁,太適合您了。”帶著白手套的店員幫她調(diào)整了著裙擺說道,“您看是讓您未婚夫直接過來呢,還是戴上頭紗之后再看呢?”

    店員驚艷地看著鏡中的畫面。

    蕾絲的婚紗在強光下顯出珍珠白一般的色澤,抹胸的設(shè)計突出了線條優(yōu)美的肩頸,剪裁干凈利落完美地貼合了她的曲線,腰間褶皺突出了腰線。

    遠遠地看,她像極了一只昂貴的白瓷花瓶。

    不過這位新娘子的表情卻算不上歡快,眼神也是淡淡的。店員不知道這些有錢人之間發(fā)生的齟齬,但是想到外面等候的男人,有錢又多金還專情,她整個人都艷羨的不得了。

    要知道這件婚紗可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不說這手工制作的蕾絲,單是這上面墜著的珍珠,就已經(jīng)是極品了。

    “就這樣吧。”魏楚懶散地回道。

    魏楚冷冷地看了婚紗一眼,嘲諷一笑。

    她仔細看了半晌,發(fā)現(xiàn)這很像是這個辦公室的平面圖,而加粗指向的位置是——

    但有試紗的簾子遮著,一時看不到人影。這本是用來給新郎展示的,營造出婚禮出場的氛圍感,現(xiàn)在卻來充作遮擋的帷幕。

    本來是開放的,上面還被布置成了小花園的樣子,有不少人上去散心。

    “現(xiàn)在嗎?什么事情啊?一定要過去?但是我這有點忙啊,很著急?”那人看著電話也發(fā)愁,一個是未來總裁夫人,一個是總裁辦的電話,真是哪哪都得罪不起。

    無奈之下,安橙只能拖著步子跟在成周后面。

    她摔倒的時候,魏楚去扶她時,她手上被塞了個小紙條。

    不過成周卻不是個敷衍的主,從婚禮策劃到場地選址都事無巨細,尤其是這件婚紗,等了足足一個月,這還是在加塞之后完成的。

    “不會吧,他對自己未婚妻那么好。”

    見魏楚一副深思的樣子,她又咬咬牙看著電腦道:“或者我去幫您跑腿也行。”

    少了那人看著,魏楚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了那人的工位上,敲擊著電腦,點出了天臺的編號。

    安橙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了。”魏楚笑著說道,“不過能不能等下麻煩你給管理處打個電話,讓他們給我換下桌子。”

    “那個,魏總,Chloe姐不放心我拿鑰匙,所有的鑰匙都在綜合管理處呢,您要是想要的話,可以去管理處要一把。”婷婷語速飛快地說道。

    連夏感覺威亞漸緩,他輕舒一口氣抬起了頭,看樣子,他壓對了棋。

    “沒有,不過我不喜歡和別人共用桌子,所以還得麻煩你幫忙處理下。”魏楚敲了下她的桌子道,“哦,對了,我不想自己出面,所以你就說有事請他們過來下,等過來之后再跟他們說我的訴求可以嗎?”

    店員立刻迎了上來,“您終于出來了,魏小姐都等急了,想換衣服呢。”

    “低血糖這么可怕嗎?會不會是那位成先生干的?”

    她求助地看著魏楚,但魏楚只是將她扶正,之后就再也不看她了,只是自顧自地理著裙擺。

    “主神,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只是……”安橙絞盡腦汁地想著借口,“只是這種日子一般閨蜜都會陪在身邊的,我只是怕她孤單而已。”

    安橙沖著魏楚瘋狂擺手,魏楚瞥她一眼,道:“可以。”

    他對魏楚說了句抱歉接過了電話。

    她們非常期待著魏楚給予和偶像劇一般的反應(yīng),猛猛地夸贊新郎,或者兩人執(zhí)手相看淚流。

    突然,她靈機一動將紙條拿了起來,發(fā)現(xiàn)畫的這個東西很像是平面圖,只不過畫得拙劣了些。

    “你跟我出來。”成周睨了她一眼道。

    但沒想到,大老板沒找茬,她這位子原來的主人搖身變成成總未婚妻了。

    這邊魏楚確實已經(jīng)等急了,為了打發(fā)空閑的時間,店員幫她重新梳理頭發(fā),戴上了頭紗。

    方舟一直都有個特例,天臺禁止出入。

    “婷婷,Chloe姐有沒有將我辦公室的鑰匙交給你啊?”魏楚走到工位上問道。

    婷婷像是要表功一樣對著魏楚道:“Chloe姐特別交代了,我們打掃得特別干凈。”

    成周走出了房間,再度恢復(fù)成了那個儒雅的紳士。

    她又拿出了安橙給的小紙條,將反面拉平想找出點頭緒來,但怎么看都不是能拼到一起的。

    但這些都沒有,魏楚只是敷衍地、隨意地上下一掃,像是領(lǐng)導(dǎo)視察般紆尊降貴道:“不錯。”

    連夏恍若被寬赦一般扶著地站了起來,只是他已經(jīng)渾身冒汗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衣服都快濕透了。

    值得一說的是,在她和成周商議完結(jié)婚之后,整個世界的阻力都消失了。

    “啊!”突然有人聽到了尖叫,“有人死了!”

    婷婷耿直地問道:“是桌子壞了嗎?”

    “很美。”成周如此稱贊道。

    “您答應(yīng)過我的,我做的一直都不錯,不是嗎?”“安橙”或者說連夏,謹小慎微地抬起了頭,“魏楚能答應(yīng)結(jié)婚,我也有一定的功勞不是嗎?”

    方舟的綜合辦公室和后勤處差不多,人也忙得很,多數(shù)都不在工位上。

    “我給她的承諾是什么,她的結(jié)局就是什么。”成周道。

    魏楚找了個人搭話,對方聽到要她辦公室的鑰匙,忙不迭地就去翻找。

    紙條不大點,寫著方舟辦公室有東西,一定要拿到!另外反面好像還畫著類似于胡描的東西,方方塊塊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是我認識的人,”魏楚和店員解釋道,提著裙擺走到她身邊,“你來這干什么?想攪黃婚禮也應(yīng)該是在婚宴上。”

    “魏先生哪里像狗了,分明是狼才是吧,他剛才看那個闖入者的眼神,我都被嚇到了。”

    那人猶豫地看了下鑰匙,又想了想過兩天的婚禮,于是對著電話那邊道:“我現(xiàn)在就去。”

    這話一出,試衣間所有的店員都伸長了耳朵,互相交換了八卦的神情。

    言下之意就是主神不會追責(zé),只要魏楚能完成任務(wù),她照舊是任務(wù)者,不會有魂飛魄散的風(fēng)險。

    但成周入職方舟之后,就把這里封了,說是不安全,天臺也就全年關(guān)閉了,連門都打不開。

    “我之前走得匆忙,有些東西好像忘記收拾了,Chloe姐呢?我想問一下她東西有沒有被阿姨清走。”魏楚四處看了幾眼問道。

    他的目光先將內(nèi)部空間掃視了一遍,落到魏楚身上時略停頓了幾秒,最后將視線放到了安橙身上。

    “哇!”在場的店員們都發(fā)出了驚嘆。

    “這不是剛才找魏小姐的那位女士嗎?”

    整個方舟這會兒應(yīng)該沒有不認識她的人,見到她來也是趕忙詢問。

    “主神是不是喜歡上她了?不然他干嘛非得每次電她,還噴香水,充當(dāng)生理性喜歡呢?還制造那么多危機奇遇的,不還是為了吊橋反應(yīng),為了在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

    連夏扶著頭緩緩地站了起來,吐出一口濁氣,制止道:“不用了,我就是有點低血糖,我沒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掛了電話之后,他看著魏楚就那樣翻找著,怕魏楚記不清,他又將電腦里的房門編號找了出來。

    果不其然,她帶魏楚去的正是安橙之前所在的辦公室。

    其實她手上也是有電子版的,只是她研究了很久都沒有研究出個所以然,于是放棄了。

    成周的眼神像淬了冰,要不是顧及著魏楚在這里,真懷疑他會不會干些什么。

    本該是很驚愕的場景成周卻見怪不怪,只是閑庭信步坐到了沙發(fā)上,給自己倒了杯水。

    “是,主神。”連夏將汗水擦在衣服上。

    林文闌當(dāng)即招來一個眼生的小姑娘,道:“Chloe提前請產(chǎn)假了,這是婷婷,你有問題可以找她。”

    “真是長相般配,就是那個魏小姐太冷清了,明明成先生對她那么好,她居然還那樣搪塞,后面成先生也被鬧得不高興了。”

    一路乘電梯向上,看著逐漸拔高的風(fēng)景,魏楚不自覺攥緊了手。

    安橙皺著臉道:“你根本不知道,按照之前你的性格,你死都不會同意嫁給他的,這都是他的陰謀。”

    安橙卻像是被這一眼嚇破了膽,險些栽倒在地上,幸虧魏楚及時地扶住了她。

    方舟不養(yǎng)閑人,上班期間,整個公司都忙碌得很,她的身份也沒有人會置喙,頂多多看她兩眼。

    魏楚的原意本是隨便領(lǐng)個證就算了,但成周說婚禮是一個小說的結(jié)尾,是非常重要的,要是草草了事怕是不會判定任務(wù)成功。

    “什么?”

    魏楚本有些擔(dān)心對方非要留在這,沒想到對方答應(yīng)的非常干脆。

    魏楚看著手上的牛皮紙陷入沉思,這個不是在海島的時候就丟了嗎?所以當(dāng)初是她偷走了地圖?

    “你很關(guān)心她?”成周一句話又讓他再度抬不起頭。

    這位未來老板娘當(dāng)初可是被大老板直接給辭退了的,而不巧,自己就是這個頂包的。當(dāng)時得知這個消息,她還惶恐了好一陣子,生怕自己犯了什么事也失去了工作。

    “魏楚,我能進來嗎?”他雖是禮貌性的問候,但骨節(jié)分明的手已經(jīng)握在簾子處了。

    魏楚突然想到了網(wǎng)上很經(jīng)典的一句話,權(quán)力和金錢,只會通過血緣和X傳播,還真是誠不欺我。

    “難怪新娘子不開心,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魏楚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有被清理過,之前安橙所在的痕跡都不見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試衣間的門再度響起,一個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緩緩走近,安橙瞬間噤了聲。

    吵鬧聲多了,卻見那名女子緩緩坐了起來。

    這哪里是換桌子,分明是投名狀啊。那個辦公室可是之前成總的前未婚妻用過的,她當(dāng)然會不舒服了。

    她最近的精力都放在結(jié)婚上,只想趕緊結(jié)束這場鬧劇。

    辦公室不大,但因為清理得過于干凈了,她花了好一陣子功夫才找到了東西。

    魏楚掏出手機,她還存有電子版沒有刪除,隨后她當(dāng)即借用了辦公室內(nèi)的打印機打印了一份放大版的。

    “下次這種事直接在電話里講就行了,跑來跑去的折騰人。”等電梯途中,那人嘟囔道,“咦,這電梯怎么從上面下來了,總裁辦上面那層只有董事長的辦公室了,難道董事長今天沒用那個專屬電梯?”

    因為沒有人來,這段樓梯也無人打掃,已經(jīng)積滿了灰。

    魏楚思索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店員們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八卦之地。

    成周問店員要了一個空的房間,在店員的八卦目光之下,兩人相攜去了空的試衣間。

    不得不說,成周的眼光搭配真的很絕。

    在店員小心翼翼地將鉆石王冠給她帶上之后,魏楚看上去宛若神女在世,尤其是她冷落冰霜的眼神,更給她增添了幾分高不可攀。

    婷婷年紀不大,看樣子是招來補我的崗的,看到我時她有些緊張。

    成周看都不看他,只是抱臂靠在了沙發(fā)背上。

    “換這個頭飾。”成周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個大盒子。

    沒錯,那天安橙在婚紗店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來到這里。

    “詐尸了?”

    “那也說不準。”

    連夏小心翼翼地偷瞄著坐著的男人,試圖從他的神態(tài)中得出一絲動向。

    她心下按住煩躁,對著婷婷溫和道:“那你先去忙吧,我有事情再叫你。”

    林文闌略過了稱呼這一茬:“成總今天去見客戶,今天應(yīng)該是不回來了,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嗎?需要我?guī)湍?lián)系他嗎?”

    “你最好別再做多余的事情,打亂了我的計劃。”成周道。

    自上次被成百岑辭退之后,魏楚就再也沒有來過了,這次再來,職員們都表現(xiàn)的非常驚喜,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我聽說新郎之前有訂過婚,會不會就是這個女的。”

    “行行行。”那人擺擺手,偏偏還沒有辦法說什么。

    “會不會是成先生下的手?聽說她是他前未婚妻,剛才也她是跟成先生一起單獨在這相處的。”

    但鑰匙有些多,一大串,一時之間找不太出來。

    死神與他擦肩而過,連夏看著那雙黑色皮鞋緩步走到了門口。

    原本給安橙的辦公室又被重新打掃清理出來,成為她的專屬。

    只不過魏楚實在不想摻和這些事了,根本沒再去過公司。

    聽到聲音的所有人都圍了過去,只見一名女子靜靜地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婷婷看著桌子,意識到這也曾經(jīng)是魏楚的桌子,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她也跟未來的總裁夫人共用了。

    “詐什么尸?分明是她暈倒了,快叫救護車。”

    隨著魏楚的語音落下,簾子被掀開,成周闊步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安橙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在公司沒少聽八卦,尤其是關(guān)于自己崗位的更是一清二楚。

    “起來吧。”成周冷漠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怼?br />
    她拽了下裙子,裙身因為轉(zhuǎn)動釘花閃出不同的光暈來,非常奪目。

    不過一會兒,她又試探道:“劇情結(jié)束后,您準備怎么處理魏楚這樣的反叛者?”

    “既然您未婚夫這么滿意,您看看他這身可以嗎?”店員笑瞇瞇道。

    安橙為什么要告訴她拿這個東西呢?

    婷婷瘋狂點頭,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兩位都是客人,店員拿著盒子左右為難,這時卻見男人抽走了盒子,自行打開,里面竟是一個鉆石冠冕。

    “好的,魏總。”婷婷回道。

    魏楚順著店員的目光看了過去,是安橙。

    魏楚瞥他一眼,對店員交代道:“不用了,就是一個試紗而已。”

    店員幫著調(diào)整發(fā)型的時候,背對著門口的她聽到了質(zhì)問聲:“你是誰?你怎么闖進這里的?”

    林文闌也不客氣,從善如流地接過了飯盒。

    “這里是試衣間,我長話短說。”安橙飛快說道,“你不能嫁給他,如果你嫁給他之后就會完成任務(wù),成為正式的任務(wù)者。”

    “他是……”

    終于到了她之前所在的樓層,剛一進去林文闌就走了過來,畢恭畢敬道:“魏總,您來了。”

    “你在說什么啊?成先生分明特別高興,魏小姐說完不錯之后,他眼睛都亮了,只不過他在繃著表情呢,所以看不大出來。”

    虧得因為是夏日婚禮,選的是輕盈款婚紗,不然魏楚說什么都不干了。

    “你去吧,我自己找。”魏楚低聲道,對他擺了擺手。

    那人趕緊問好:“成總好。”

    送走了客人之后,她們還不免八卦一下這一對。

    就在桌子的擋板夾層里,本來是用來放鍵盤的,安橙將東西貼在了鍵盤抽屜的正上面,清理的時候恰好是個盲區(qū),所以沒有找到。

    汗水滴到了地板上,連夏心中轉(zhuǎn)過千百個心思,最后想到成周剛才看魏楚時的眼神,那是男人對女人的欣賞。

    “誒?對啊,剛才那位小姐呢?”

    她眼睛一亮仔細端詳起了牛皮紙,沒錯,這跟公司的平面圖很像。

    定了主紗之后,其他的東西就快了很多,結(jié)婚的日子一晃而過,近在眼前了。

    “我們要不要先報警啊?”

    “魏楚,你真準備嫁給他……”

    “我拿了鑰匙之后就直接回家了。”

    因為成周今天不會回公司了,所以她在其他地方又等了一會兒,確認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走了進去。

    只是魏楚沒想到會是這個東西。

    婷婷被嚇得立刻站了起來,見到魏楚目光正放在她的工作上,內(nèi)心惴惴不安。

    那人正丈二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旁邊那部高層專屬電梯突然響了起來。

    她乘著電梯上了頂樓,天臺沒有電梯,剩下一段路只能自己走了。

    “我現(xiàn)在就過去。”穿著新郎禮服的成周不好意思道。

    “虧得還是個漫畫家,畫的這么丑。”魏楚小聲吐槽道。

    她說話氣若游絲,卻也不要人幫助,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店里,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店員。

    “長得還挺好看的,就是有點沒氣質(zhì)。”

    前臺的小姐姐看到她,甚至還非常殷切地請她吃甜點。

    “是你喜歡的王冠。”成周道。

    他定了定心思道:“我也算是陪著她長大的,她從來都沒有什么壞心思,況且上周目她幫助過我,我也有點佩服她,所以想求您對她仁慈一點。”

    突然強烈的電流穿身而過,連夏一下子栽倒在地,眼前發(fā)黑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將話給說出口了。

    “謝謝。”魏楚從包里拿了份巧克力放在她桌上。

    “這桌子很重要的,麻煩您這邊采購一個合適的,給換一下。”婷婷強調(diào)道。

    “你不覺得他們特別像女王和忠犬嗎?”

    魏楚看了眼衣服,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安橙”慌了神,“主神,是您說只要我扮演好安橙這個角色就讓我將功贖罪的,上個周目是我錯了,我不該當(dāng)逃兵,不該因為受不了虐文女主的生活就私自用道具出逃的。”

    之前安橙和他的訂婚被當(dāng)成了是一場惡作劇,大家都避之不提,成家也不再嫌棄她身份不夠血統(tǒng)不純,成周也官復(fù)原職了,甚至連帶著她自己都升職加薪了。

    但為了不引人矚目,魏楚還是決定速戰(zhàn)速決,快速找到東西。

    “這我知道啊。”魏楚調(diào)整著蕾絲手套道。

    也是因為這個玩意兒,她曾吐槽過安橙的審美特別像老土的直男,只有男老板喜歡在自己背后放一個國家地理圖之類的東西。

    魏楚嘴角抽了抽,實在是懶得解釋。

    魏楚再度來到了方舟,看著那明晃晃的大樓略沉思了下,走了進去。

    “您看,就這個號碼,您按著找就行,房間都是多配了幾把備用的,您直接拿走就行。”他說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婷婷一走,她就立刻關(guān)了門和百葉窗,一寸一寸在那兒摸索著。

    “就為了一個桌子?”綜合管理處的人無奈地看著婷婷,“你知不知道……算了。”

    他將盒子拿到魏楚面前,整體的造型確實和那座小島整體的形象很一致,這次他再交給店員,魏楚果然沒有再拒絕。

    魏楚轉(zhuǎn)過頭看著背后那面掛了畫的墻,原本這是公司的平面圖來著。

    她想到剛才婷婷的稱呼,苦笑了一聲,也是,好歹是個領(lǐng)導(dǎo),說話怎么可能沒有分量。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升職。

    這些竊竊私語都入了兩人的耳朵,安橙鼻子都要被氣歪了,對著魏楚道:“這人太多了,你讓她們出去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哇!這是喜糖嗎?這么貴的。”婷婷看著那個金閃閃的牌子問道。

    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收到了公司不少阿諛奉承的信息,程司發(fā)的尤為惡心,她沒看完就直接把他拉黑了,后來聽說他自己悄悄辭職了。

    男人只留下一句話:“下次在亂說話就是你的死期。”

    “給他送午餐的,想著順帶討論一下過兩天的儀式。”魏楚擺擺手提了下手中的便當(dāng),“既然不在就算了,這個給你吃吧,辛苦了。”

    周圍根本沒人看她,魏楚就這么輕易地找到了鑰匙。

    當(dāng)初她為了找這個平面圖還沒少被折騰。

    現(xiàn)下安橙的話又讓她不自覺地攤開查看,這地圖她看著略有些熟悉,只是仍不知道是什么。

    安橙在著壓迫性的視線之下瑟縮著肩膀,眼睛盯著地上,一動不動。

    連被捅這件事都能原諒,連夏略有些驚訝,主神這么寬宏大量的嗎?還是說?

    她畢恭畢敬道:“魏總,您的東西都給您整理到您的辦公室了,要不然我?guī)タ匆幌掠袥]有丟什么東西。”

    本來這種時刻,閨蜜的角色是應(yīng)該陪在主角身邊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暗淡。

    有了參照地圖,魏楚很快就找到了寶藏的所在地,她仰起頭,目光像是穿越了樓層,來到了頂樓天臺。

    但天臺的鑰匙只有一把,魏楚猶豫了下,還是直接拿走了,順帶著還拿走了自己辦公室的鑰匙。

    作為高奢婚紗店,她們的眼光也都非常毒辣,就這個冠冕的明度、亮度,怕不是簡單的有錢就能拿下來的。

    備婚的日子,她實在是忙的團團轉(zhuǎn),雖然大部分都有其他人代勞,但她這個主角遇到應(yīng)酬的場景,卻也實在是脫不開身。

    這個稱呼讓魏楚挺不適應(yīng)的,她對著他道:“我也不是什么總,你還是叫我魏楚就行。”

    只是有成周摻和的步驟都是一拖再拖,即便是有超能力,在備婚這步也從初夏等到了盛夏,眼瞅著再不結(jié),秋天都要來了。

    “你是魏楚的閨蜜嗎?她的閨蜜是上個周目的NPC,你是安橙嗎?”成周意味深長說道。

    正翻找著,辦公室的座機電話卻突然響了,他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要不不在工位,要不然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空接。

    在魏楚轉(zhuǎn)過來的一瞬,安橙的話卡在了嘴里,她眼神中是壓抑不住的驚艷。

    只是在這之后,這家店的店員再看到成周,眼神中都不免帶著些恐懼。

    作為高端婚紗店,她們這些店員也看多了豪門世家的齟齬,難得看到這么登對,新郎又這么深情的,不免都有些小興奮。

    卻見電梯里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精英范兒十足,男人點了點頭,掠過了他,徑自走向了辦公室,步履匆匆。

    那人心道:難得見成總這么匆忙的,是不是趕著見未婚妻啊?可惜了,剛才魏楚小姐就走了,看樣子是趕不上了。

    不過魏總跟魏楚小姐還真般配,剛才就該提前說聲新婚快樂的。

    第 127 章   【VIP】

    得到成周回來的消息,林文闌第一時間迎了上去:“成總,您不是在陪客戶嗎?怎么現(xiàn)在回來了。”

    “魏楚呢?”成周將包遞給他問道。

    林文闌開始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吃午餐,“您未婚妻是來給您送午餐的,見您不在,送完東西就走了,午餐我現(xiàn)在拿給您。”

    成周微微頷首,林文闌飛速將午餐拿了過來。

    他打開一看,餐盒搭配的很是用心,特意用蔬菜做了造型,米飯還捏成了愛心的形狀。

    “哇!愛心午餐啊。”林文闌夸贊道。

    但成周清楚,這等手藝肯定是魏家的阿姨做的,要是魏楚親自上手,估計能規(guī)規(guī)矩矩擺好都算不錯的了。

    不過他心情還算不錯,愿意來送本身就是一個好的信號。

    林文闌松了一口氣,看來成總是真的很在意魏小姐啊,嚇得聲音都抖了。

    “快點!!!!”

    鮮血也涌了出來浸潤了紙張,瞬間又消失不見了,要不是有傷口作證,她險些以為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站起身來。

    尺子上寫著碩大的幾個字。

    刃而薄,不再柔軟了,但依舊還是能被風(fēng)吹動。

    魏楚捂著鼻子揮了揮蕩起的煙塵,視線掃過整個陽臺,總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您的未婚妻來了之后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去轉(zhuǎn)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還吩咐婷婷幫忙換了一張桌子,想來她是準備在結(jié)婚之后繼續(xù)上班的,您日常就能和夫人朝夕相處了。”

    “下次選在干凈的地方,你看你的衣服都臟了,不是灰就是泥,還有鐵銹。”成周道。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第一時間走到了圍欄處。

    魏楚有些驚疑不定,揉了揉眼,箭頭確實還在。

    她本來以為會費點功夫的,但尺子卻根本不像紙張折出來的,更像是鐵質(zhì)或者不銹鋼,韌性很大。

    就兩下子,地磚就被她掀起來了。

    “天臺風(fēng)大,你可以下來吹,坐在那兒不太安全。”成周用著輕緩的語調(diào)說著,一邊說,一邊走近道。

    長久未打掃,即便是露天的場所也透著一股子煙塵氣。久未得到照料的嬌貴花木已經(jīng)死光了,殘木枯枝遍地,地面也因無人整理風(fēng)化了,很有一種末世的既視感。

    指的方向竟然是——下面。

    魏楚沒有再猶豫,直接蹲了下去,只是這地磚雖然松動了,卻也不是簡單的用手就能直接拿出來的。它和周圍的縫隙太小了,她找不著著力點。

    當(dāng)時沒有主神記憶的他,無法接受這件事在他面前出現(xiàn),現(xiàn)在他也無法忍受這件事再度上演。

    剛一踏進天臺,良好的視線就讓成周發(fā)現(xiàn)了魏楚的所在。

    成周根本懶得管這些npc的心事,他拾階而上,他接手了二周目的記憶,生怕當(dāng)時的事件再一次在他面前重演。

    天臺的門是半掩著的,成周直接重重地推開了大門,風(fēng)呼嘯著,哐當(dāng)一聲,門又被反力給推了回去,將林文闌給關(guān)在了外面。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到還沒有來這看過,就上來吹吹風(fēng)而已,你也知道的,我一貫都喜歡這樣,我看到欄桿就想上去坐一坐。”魏楚輕輕拍了成周兩下。

    魏楚摸著紙張的邊緣,一個不甚,她的手竟然被劃破了。

    特別是棋局在收尾階段的時候,他不允許有人來攪亂他的棋局。

    她搖搖頭,揮散了這些荒謬的想法,想要拿出地圖。結(jié)果一個不甚,差點沒被絆倒,原來是剛才踩著的地磚竟有些松動了。

    想到這里,成周掏出手機給魏楚撥打起了電話,但電話那頭直到自動斷開都沒有接通。

    成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住了嘴。

    才剛開始爬樓梯,林文闌就叫苦連天的,他也有潔癖啊。

    之前的他確實不會為魏楚的危險行為而驚訝,他圍觀著她長大,她喜歡刺激,喜歡驚嚇,喜歡神經(jīng)跳動的感覺。

    魏楚想到地圖的催促,來不及看里面裝的什么,就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怎么?擔(dān)心我掉下去?”魏楚松開了一只手抓了抓呼嘯的風(fēng),“沒事的,我印象中我們第一次見面不也是這樣?”

    她話剛出,成周就被釘在了原地,一動不敢動了。

    地圖上黑色線條一閃一閃的,箭頭也變成了幾個短促的小箭頭,堅持不懈地指著地磚的位置。

    好在她今天為了帶便當(dāng),帶的是個大的包,裝進去毫無違和感。

    尤其是魏楚處在一個極度不安的狀態(tài)下,她這周目的心態(tài)雖然比上周目結(jié)束時好了很多,但卻沒有比剛載入時心態(tài)穩(wěn)定。

    “成總,上面因為您的要求封禁了,一向沒有人去的,也無人打掃,灰大的很,不然您還是回去吧,我來幫您看。”林文闌勸道,他十分清楚成周的潔癖。

    魏楚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她輕笑了下,笑聲散落在風(fēng)中。

    她在四處找了一圈,試圖找一個工具出來。

    所以她能做出那樣的行為他并不意外,但現(xiàn)在不可以。

    那個纖弱的身影正坐在圍欄上,風(fēng)帶動她的發(fā)絲向虛空吹去,像是隨時能把她一起帶走。

    作為特助,他覺得自己一向能摸得清總裁的想法,但此刻卻不確定了。

    不過巧合的是,那塊地磚恰巧就是差點把她絆倒那塊,它松動得非常厲害。

    成周的臉色更陰沉了,基本上屬于能滴出水的程度了,他一個跨步直接越過了林文闌,步履匆匆地走了。

    合著還是個智能的。

    在天臺圍欄吹風(fēng)和在游輪圍欄吹風(fēng)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都是掉下去會一命嗚呼的,但不同的是他心境的改變。

    “我只是有點擔(dān)心你。”他緊盯著魏楚說道。

    魏楚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歪了歪頭道:“你怎么這么緊張啊?”

    但誰知,牛皮紙拿出來的瞬間觸感變了。

    魏楚想到那個場景竟然無端覺得熟悉,像是很早之前,她曾經(jīng)這么做過一樣。

    她把手放在圍欄之上,因為年久未保養(yǎng),柱子已經(jīng)被腐蝕了,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

    成周不覺得皺起了眉。

    魏楚不再猶豫,就地蹲了下來,把尺子插進了縫隙里撬了起來。

    魏楚眼見著那張牛皮紙開始發(fā)生變化了,上面的黑色線條開始重新排列組合,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箭頭。

    “夫人真的會來這里嗎?”林文闌拿著一大串鑰匙忍不住問道,他們此刻正乘坐著電梯前往頂樓。

    雖是夏日,但近日里天氣并不佳,太陽被烏云覆蓋了,只有燥熱的風(fēng)不斷呼嘯而過。

    而且它還會自己找角度,把自己彎折過去,勾住地磚,方便她使力。

    就在這時,魏楚突然聽到了電梯的行進聲,她從小就對電梯聲非常敏銳,即便在大風(fēng)中,也能聽到。

    “下次別這樣了。”成周說著不斷地用手幫她梳理著被吹亂的發(fā)絲。

    是一樣的,但又是不一樣的。

    但鈴聲響起的同時,魏楚剛剛打開了天臺的大門。

    成周垂眼視線放在手機上略停頓了幾秒,道:“叫婷婷過來。”

    她反復(fù)轉(zhuǎn)動了下牛皮紙,竟發(fā)現(xiàn)箭頭也隨著在變化,唯一不變的就是指向的方向。

    “最近不是已經(jīng)轉(zhuǎn)運了嗎?怎么還這么衰。”魏楚生怕自己一個失足摔了下去,推了幾步,轉(zhuǎn)而拿出了地圖。

    但地圖似乎是急了,本來在她手中好好待著的,突然間自己動了起來,將自己折成了一把尺子。

    地磚之下竟然放置著一個盒子,上面畫著古樸的花紋。

    她馬上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婚期就在兩天后,他無法接受一絲絲失去她的可能性。

    魏楚朝下望去,高處的風(fēng)景看得人眼暈,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怕是會直接摔得頭破血流。

    天臺的風(fēng)尤甚,風(fēng)大得像是要把人吹飛一樣,魏楚小心翼翼地越過地面的垃圾。

    魏楚一個小姑娘家,怎么可能來這么臟的地方,真不知道是成周不了解他的未婚妻,還是過于……了解了。

    兩個周目的身影再度重合在一起。

    下一刻,成周就已經(jīng)抱住了她,緊緊的,像是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寶貝一樣。

    林文闌停頓的看著厚厚的一層灰上的腳印,那個大小,只能是女性的了。

    她本該在這里面翻找的,仔細找尋一下寶藏的蹤跡。

    這在林文闌看來跟訓(xùn)狗沒有什么區(qū)別,然而成周就這么輕易地被哄好了。

    “還真在這啊……”林文闌看著身后的成周說道。

    魏楚回過頭看向成周,道:“我只是來吹風(fēng)的。”

    娘娘鬧事,皇上發(fā)威,太監(jiān)倒霉。

    成周緊緊攥住了自己的手,深呼吸小心翼翼道:“楚楚,你怎么坐在這里?”

    它仍然堅挺地指著那塊地磚。

    她一個翻身,在林文闌眼皮嚇得直跳的情況下,翻回了地面,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磚之上。

    另一邊成周在打不通電話之后神色有些低沉,林文闌看他不太開心,牛馬的本能立刻get到了他的需求。

    成周看到她的動作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因為還有一段距離落了個空。

    林文闌立刻竹筒倒豆子說出了魏楚的行程,作為特助,他雖然沒有在一旁一直候著,但對于未來總裁夫人的行為她卻是需要了若指掌的。

    魏楚目光在地圖和地磚之間游移不定,地圖似乎是見她半天沒有動作,急了。

    剛才看到便當(dāng)?shù)臅r候不是還開心呢,怎么又生氣了,林文闌在后面叫苦連天,覺得自己活的像個太監(jiān)。

    她也許真的會一時想不開一躍而下,他不能接受失去她的代價。

    林文闌看著成總絮絮叨叨囑咐著,然而下一秒,他一個眼神傳了過來。

    林文闌瞬間清醒,掃視整個天臺。

    第 128 章   【VIP】

    魏楚坐在化妝鏡前,她身著金紅相間的龍鳳褂,任由化妝師打扮著。

    “您是怎么想到傍晚結(jié)婚的?”跟妝師沒忍住八卦道。

    “所謂昏禮,即其陰陽交替有漸之義,正好和古代習(xí)俗一致了。”魏楚摸了摸胸前的黃金飾品道。(1)

    跟妝師道:“現(xiàn)在確實很流行古風(fēng)婚禮,不過能三書六禮、八抬大轎的,放到現(xiàn)代也得是大戶人家了。”

    魏楚笑了下,“其實純粹是起不來,要是跟父母說是這個原因會挨罵,所以找了個循古禮的由頭。”

    “好了。”化妝師將她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起,完美的骨相越發(fā)凸顯,有種凌厲的美感。

    隨著一聲“好”字落下,在門口等了許久的一窩親戚及攝影們都沖了進來,一個個輪番拉著她要拍照,魏楚的父母及哥哥反倒是落在了最后,被襯得像是無關(guān)人士。

    “爸、媽、哥哥。”魏楚越過人群輕聲道。

    但最凸顯的還是他的精氣神,成周本是成熟男人的做派,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得償所愿,竟然有了少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

    魏則明站在最遠處,看著盛裝的魏楚,竟有點陌生,直到妹妹招手,這才磨磨蹭蹭擠了進去。

    魏則明這才搖了搖頭,晃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哇哦!”房間瞬間喧鬧起來了,吵鬧聲像是要掀翻了屋頂。

    男人親吻著,纖長的睫毛遮蓋住了他漆黑的眼珠,整個人的態(tài)度非常虔誠。

    他眨了眨眼,有種說不出的酸澀感。

    說完她就興奮地拿著手卡跑到了門口,魏楚攔都攔不住。

    “不用了,不是什么值得紀念的日子。”魏楚輕聲道。

    “不再多拍點嗎?”攝影師猶豫道,他們這個攝影團隊是出了名的昂貴,以往都是催著讓多拍些的,第一次見新娘不讓拍的。

    這時攝像又跟了過來,要拍依依惜別的場景,父母也上前了,緊緊拽著女兒的手。

    更何況她清楚以成周的自傲,讓他給人跪下那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是不是伴郎團都是熟男的緣故,這些年紀小的伴娘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幾個游戲都是大放水,甚至連婚鞋都被順利地被找到了。

    “我今天漂亮嗎?”魏楚對著他問道,“等會兒你背我出門的時候注意點,別弄亂了我的衣服。”

    接下來就是正常的拍照、敬茶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向執(zhí)拗,保護妹妹的心思太重了些,反而跟楚楚生了嫌隙,現(xiàn)下妹妹要嫁人了他這個態(tài)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什么意見,生怕女兒為此寒了心。

    魏則明看著這樣的妹妹,有種一夜之間孩子長大的感覺。

    魏楚:……

    “或者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他詢問道。

    她的眼神及其鋒利,像是要劃破他的皮囊看到他的內(nèi)里一般。

    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看皮囊,今日更是少見地修飾了一番,說是芝蘭玉樹也不為過。

    因為魏楚沒什么朋友,伴娘都是親戚家的小孩兒,年紀不大,古靈精怪的。

    有風(fēng)吹過,飄落滿地的殘紅。

    “以后照顧好爸媽。”她對著哥哥耳畔輕聲說道,“也照顧好自己。”

    一切都像是美好的畫卷,唯獨……

    “你在這發(fā)什么呆,快上車,要去酒店了。”他被拍了一下。

    男人微屈膝右腿跪地舉起了婚鞋,魏楚看到婚鞋上的碎鉆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但卻比不上男人眼中的光亮。

    “其實還是有一些時間的,在任務(wù)完成之后,并不會直接載出世界,還會留在這一小段時間,度假完全夠了。”成周將她頭上的流蘇整理好。

    “親一個,親一個。”

    “這個就算了吧。”魏楚連連擺手,她一貫沒有這個癖好,即便是在現(xiàn)實中,她想過的結(jié)婚畫面也要刪去這一茬的。

    堵門本就是走過過場,外加成周紅包給得過于大方了些,拿人手短,成周很快就進來了。

    魏則明看到了父母已生華發(fā),而車里坐著的妹妹在認真看著爸媽,也看著身后的她從小生活的地方,像是要把這些都刻進眼底。

    門那頭傳來男聲的高喊:“快開門,塞了紅包的。”

    魏楚回收看夕陽的視線,一旁的成周還掛著笑,問道:“蜜月想好去哪里了嗎?不如我們回之前的小島怎么樣?正好那邊和現(xiàn)在有時差,天氣涼爽,可以避暑。”

    她無奈地笑了笑,目光中是溫柔的縱容。

    魏則明問到這,剛好到了要上車的時候,他沒有得到回答。

    魏則明看著坐在床上的新娘,她正在無聊地擺弄著扇子上的流蘇,看也不看這場為她而上演的情景劇。

    “啊啊啊啊啊啊,原來娶到喜歡的女孩兒,真的會像是凱旋的將軍一樣。”

    我們都一臉懵地看著他,他也不說話,直到站在了我身后,他才悄聲道:“和第一張全家福的站位一樣。”

    魏楚已經(jīng)聽到那些小女生的討論聲了:“姐夫這也太帥看吧,渣蘇感。”

    就連魏楚的父母和哥哥也沒忍住被氣氛感染了,露出善意的笑來。

    溫?zé)岬氖治兆×宋撼龅哪_踝,成周將她的腳輕輕托起放在膝上,而后輕柔地將鞋子穿上。

    明明前不久還是個因為吵架會去淋雨的小孩子,怎么這幾天一瞬就變成大人了。

    魏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眶熱熱,她簡單收拾了下心情,最后拍出了張?zhí)貏e漂亮的照片。

    幾個妹妹笑嘻嘻地堵在門口,“不開,不開,太少了不夠。”

    不過一聲呼喚,魏媽媽已經(jīng)紅了眼眶,上前拉住女兒的手,不住地打量著,輕柔地為她整理耳邊的碎發(fā)。

    整個過程不算緩慢,但所有人都被這個溫柔繾綣的氛圍給觸動到了。

    “快堵門,新郎來了。”有探子來報。

    最后妹妹看到他時,輕輕搖搖頭,用口型道:“原諒你了。”

    這種感覺還不待細品,熱鬧就將它打散了。

    當(dāng)溫?zé)岬挠|感貼上腳背時,魏楚真的驚了。

    “哥你怎么不過來?之前不是就你催我催得最勤快了,這會怎么看都不看我?”魏楚對著人群招手道。

    魏則明仍愣在原地,滿眼都是魏楚最后的那個眼神,很像是在做此生的訣別。

    魏楚扭過頭,深深地看著他。

    直到魏則明背起魏楚去婚車前,她才有種嫁人的真切感。

    “姐,接親最大的樂趣就是堵門了,怎么能不堵呢,你放心好了,我們肯定不會故意為難姐夫的。”穿著伴娘服的某位遠方妹妹說道。

    “你也是,要照顧好自己,以后多回家。”魏則明道。

    “這個就不用了吧,沒什么好去的。更何況我們不是要結(jié)束了。”她倚著車窗說道,頭發(fā)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擺動著。

    “以后要是成周欺負你,你就回家,哥會給你撐腰的。不管你嫁沒有嫁人,永遠有你的房間。”遲疑了會兒,他才又繼續(xù)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合照的時候,魏楚實在是沒忍住,悄聲說道:“你怎么真的親啊。”

    魏楚端正了下坐姿,看到成周時有些微微出神。

    “不用堵門。”魏楚拿著不知道哪個伴娘塞手里的扇子道。

    房間里的人迅速將門給關(guān)上了 ,該在的不該在的都被關(guān)進了房間里,一群人鬧哄哄的,虧得房間夠大,暫且還站的開。

    “不用了。”魏楚只想婚禮能正常繼續(xù)就行了,并不準備弄這些花哨的東西。

    “嗯。”魏則明干巴巴點點頭,他像是語言系統(tǒng)紊亂了,過了很久才回道,“很漂亮。”

    攝像師還想再多拍一些做紀念,被魏楚擺手揮退了。

    本來是按照站的姿勢就這么隨意拍一下的,但魏則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非要跟爸爸交換位置。

    “要親一下腳面。”不知道是誰先起哄道,隨后起哄聲不絕于耳。

    成周俯身到她耳邊,話中尤帶笑意:“我自愿的。”

    鞭炮點燃,禮花響起,車亮緩緩開走。

    “之前跟楚楚講話,你這個嘴噠吧嗒的就沒停過,今天怎么回事,妹妹都要出嫁了,還不多說兩句。”媽媽沒忍住拍了下兒子。

    爸爸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地看著,但看神色也是充滿了不舍。

    這一刻,他有些懷疑了自己當(dāng)時的勸說了,這當(dāng)真是為了妹妹好嗎?

    “其他人讓一下,一家人先合個照。”攝影師指揮道。

    一定是黃昏這個時間問題,搞得他都感性起來了,魏則明看著紅色的夕陽想到。

    然而下一刻,他真的跪的。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免被起哄:“要單膝下跪給新娘穿婚鞋,不然不讓走。”

    見新娘神色平平,攝影師腦補了一系列豪門聯(lián)姻、婚姻不幸的事件,沉重地點了點頭。

    魏楚想起了他給我那本相冊,她的肩膀突然被捏了下,哥哥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耳邊:“別哭,你今天可是漂亮的新娘,只是嫁人了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回來了。”

    魏楚瞥他一眼,見他眼神都是柔和的,不由得再次想到,心愿得償,他是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看來能完成任務(wù)他是真的很開心,魏楚如此想道,而后伸出了腳。

    “姐姐也好美啊,太配了,簡直是偶像劇的現(xiàn)實版。”

    隨后她輕輕搖頭,“不,我哪里都不想去。”

    “嗯。”魏楚輕輕點了點頭。

    她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滄桑,像是大幕拉開表演了許久之后的演員,在謝幕之時的疲憊。

    夕陽的殘紅給她覆蓋了一層光暈,她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陰影中。

    “所有的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

    第 129 章   【VIP】

    黃昏之時,血色殘陽掛在城堡的尖頂處,整個城堡都被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本不古老的建筑被暈染的像是在舊時光的畫卷里。

    其實最初成周選定的婚禮場地是在國外,那種典型的歐式城堡,完美符合婚禮宣傳頁上的場景,但因為魏楚實在不想折騰,他最后選定了這處。

    雖是新時代的建筑,但有綠藤攀爬,白花點綴,看起來也很有時光的韻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魏楚看著天邊,云彩被暈染成了瑰麗的紅和紫,像是被打翻的調(diào)色盤,最后顏色交纏,變成了濃郁的暗紅。

    這色澤像是在天邊燃起了一場大火,火舌將一角燒得發(fā)脆卷邊,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這場火,會將所有的一切都燃盡。

    “這天氣怎么看著這么不吉利……”司機抬頭看著天,沒忍住說道。

    “我覺得還蠻好的,紅艷艷的。”魏楚勾起一抹笑來,她的笑容比天邊的夕陽更加冷艷。

    這點子事情在豪門中屢見不鮮了,甚至都算不上激烈的,唯一能調(diào)侃上兩句的,也不過是當(dāng)?shù)母畹刭r款了。

    昂貴的婚紗有著巨大的裙擺,為了效果,能夠走出如花般輕盈搖曳之感,又給她搭配了一個恨天高。

    “在神明注視之下,我們將聽到他們對彼此的宣言。”

    由暗紅轉(zhuǎn)為磚紅,顏色繼續(xù)變淡,最后轉(zhuǎn)化為夢幻般的淺粉色,這才停止了變化。

    坐在末尾的連夏站起了身,此刻的他誰都沒有看,只是看著天邊的殘陽,有白鴿乘著風(fēng)正在自由地飛著。

    “你以為集團間的權(quán)力爭斗是一個女人能左右的,不過是新老掌權(quán)人之間交手的借口罷了。方舟的發(fā)展壯大早就跟成百岑沒有關(guān)系了,一直都是成周在掌握方向。但是老爺子老當(dāng)益壯,看不慣兒子一直把持著。成周呢,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就一直讓成百岑在董事長位子上坐著。”

    像是凌冽的刀劍,雪白的刀刃出現(xiàn)在人眼前時,人們雖驚嘆于殺意凌然,但也會折服于劍上寒光的漂亮。

    當(dāng)人們徹底坐定之后,管風(fēng)琴奏起了低沉的音符,年邁的牧師拿著經(jīng)書拾階而上。

    “之前不是這位小成總已經(jīng)被趕出方舟了嗎?怎么突然又被迎回來了,而且還娶了魏家的養(yǎng)女。”

    “好。”魏楚繼續(xù)維持著笑容,跟著跟妝師去了單獨的化妝室。

    “要我說還是老成想不開啊,就這么一個兒子,這么爭權(quán)奪位的有什么用呢,最后還不是要留給兒子,我要是有這么能干的兒子,我做夢都得笑醒。”

    “魏楚你先。”魏則明指揮著伴郎伴娘送上戒指。

    這美不在于長相,而在于氣質(zhì)。

    這哪里是娶了位灰姑娘,分明是位越女啊。

    “只能讓成周娶了魏家養(yǎng)女,就連這婚禮也是他下了血本的,還不是為了向兒子示好。”

    “哦。”牧師應(yīng)道,等會又沒忍住嘀咕道,“這可是老傳統(tǒng)啊,正好新娘父親也在這,要不然讓他上來下?也不耽誤事。”

    工作人員急得要命,在一旁拼命提醒牧師流程,但奈何他這會兒子頭暈?zāi)X脹的,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現(xiàn)在我們開始切入正題。”魏則明接過工作人員給牧師的手稿道。

    只見新郎目光灼灼,眼中是奇異般的熱烈,幾乎是入了迷了般在注視這個場景。

    “這么說新郎還是個情種了,要美人不要江山。”

    這幾句話下來,氛圍一下子就活絡(luò)起來了。

    這么專注,又是這么浪漫溫馨的場景,她本該感嘆一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但當(dāng)新娘路過時,她無意中得到了一個眼鋒,卻被嚇得低了頭。

    成周這才滿意地收回了視線,也趕去換裝了。

    因為是在教堂舉行的,所以整場儀式并沒有設(shè)宴,只是觀禮,所有的安排都是為了婚禮的效果,并沒有考慮賓客們是否麻煩。

    但都比不上門開的那一剎那,音樂緩緩變調(diào)為大氣的婚禮進行曲。

    不過成周也在附近包下了的一座酒店,等到結(jié)束之后多的是寒暄吃飯的機會。

    臺上的牧師年紀大了,又有些近視看得不太清,扶了扶眼鏡看清后,才悄聲問一旁負責(zé)流程的工作人員:“新娘不該挽著父親入場嗎?再由父親將新娘親手交給新郎。”

    整整五分鐘沒有任何流程繼續(xù),這在婚禮上其實屬于重大事故了,但兩個話事人沒有一個提出異議的,就只是在那兒干站著。

    魏楚邁著步子緩緩走向前,她每走一步,兩邊坐著的賓客都隨著她的步伐站起來,注視著她。

    那人被噴了之后,默默地閉上了嘴。

    魏則明即興道:“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好友們,今天我們相聚于此,是為了見證魏楚與成周的神圣結(jié)合,婚姻是愛的承諾,是一生的誓言。”

    成周也隨著兩人的視線看向天際,“先去換裝吧。”

    有好事者轉(zhuǎn)頭看向新郎,想看看能娶到如此佳人的他作何反應(yīng)。

    成周卻還留在原地盯著天空,微微皺眉的那刻,天空的色調(diào)卻突然變了。

    但想來能參加這場婚禮的,也不是為了一頓飯而來的。

    成周的臉色其實算不上難看,只是眼神中略顯得陰翳了些,牧師只看上一眼就已經(jīng)開始鼻尖冒汗了,兩眼發(fā)暈了。

    魏楚也無所謂,只閑閑地站著,另有伴娘們幫她整理著那龐大的裙擺。

    他大致看了下手稿,決定將誓言和交換戒指的環(huán)節(jié)一起進行。

    大家都不由得驚呼了一下,終于明白了成氏集團的太子爺為什么會選中這位做自己的妻子。

    她輕吐一口濁氣,但實際上她并沒有想象中走得那么穩(wěn)健。

    陽光透過哥特式的彩繪玻璃灑下光暈,由圣壇至門口處的木質(zhì)長椅上綁滿了白色的緞帶,上面點綴著象征著純凈的白玫瑰和百合,銀質(zhì)的燭臺,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相信褒姒妲己那一套呢?腦子壞掉了吧。”

    魏楚穿著的婚紗上銀色的刺繡散發(fā)著流水般的光暈,她光芒尤甚。

    “我就是新娘的哥哥,也是新郎的朋友,聽到這個稱呼你們應(yīng)該就知道,他們能走到這一步,一大半都是我的功勞。”

    墜著珍珠的頭紗將她的面目遮住,只隱隱綽綽露出一個輪廓來,但只一個照面,大家便清楚了便折服于她的美。

    新娘身披白紗,低垂著眼,每走一步都要停頓一下,似乎是有些擔(dān)心會摔倒,但奇怪的是她身上的飾物連動也不動,分明是走得既輕又穩(wěn)。

    有著特殊視力的他能將一切盡收眼底,魏楚的每一步,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甚至是每一下呼吸。

    這個說法卻招致了多數(shù)人的嗤笑,引來了反駁。

    成周喉結(jié)微動,沒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

    這個問題得到了一致的嗤之以鼻:“你怎么還問這么弱智的東西,喜不喜歡重要嗎?對比權(quán)力和財富,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再加上另外的元素,她其實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zhàn),以致于越走眼神越冷然。

    明明是傍晚,但門開的時候卻如正午驕陽,刺眼得讓人無法直視,仿若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在了那一瞬。

    另換了一套西裝的成周在一旁緩緩站定,這位剛剛奠定了自己身份的掌權(quán)人視線掃過賓客們,大家很有默契地停止了閑聊。

    “我當(dāng)時都以為成家要冒出個私生子來了。”

    工作人員長嘆一口氣,道:“牧師,您忘了,這個流程被新娘取消了,她說自己不是貨物,不需要轉(zhuǎn)交來轉(zhuǎn)交去的。”

    但實際上他這會兒的耐心極好,并不介意在圣壇處多耗費一些時間。

    外面的天色漸漸昏暗了,禮堂穹頂?shù)乃粽凵涑鲆鄣墓猓挥骋r出了圣壇前的一對璧人。

    工作人員看了下新人的臉色,急忙道:“您可別說了。”

    “而且他們向牧師宣告忠誠,不如直接對著我宣告。”他賣了個關(guān)子道,“因為神明不一定找新郎麻煩,但他膽敢背叛我妹,我的拳頭一定會找他麻煩。”

    怎么說呢,她總覺得這兩人不是在進行婚禮,而是在進行一場博弈。

    走到圣壇前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那你們說,新郎到底喜不喜歡新娘啊?”

    “由于突發(fā)狀況,現(xiàn)在由我來接替司儀的位子。”魏則明拿著麥克風(fēng)說道,“你們可能會好奇,這人誰啊,怎么突然挑了出來,但我想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了。”

    “我怎么聽說是因為他非要娶這位,他老子才把他趕出去的,最后實在是他太倔了,沒辦法了才同意的。”

    反倒是成周不以為然,十分欣然地接過她的手。

    除了皺眉的父母們,就連魏楚和成周都不由得帶上了笑。

    最后還是魏則明看不下去了,直接上了臺,接替了頭暈?zāi)X脹的牧師,至于老眼昏花那位,直接被人攙了下去。

    “這次完全就是成百岑發(fā)瘋,想證明自己的實力,把兒子趕走了。結(jié)果不到一個月,又巴巴地把人請回來了。”

    魏則明調(diào)侃般的話語讓全場的騷動都停了下來,甚至還有笑聲隱隱傳出。

    只是前面的家人們都不由得屏息了,內(nèi)心道:怎么馬上就要開始儀式了,楚楚的眼神變得這么兇呢?

    他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這周目的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伴娘拿了婚禮誓詞遞到她手里。

    魏楚垂眸,看到了交疊的雙手,包裹性良好的長款蕾絲手套,讓那雙手顯得秀氣而精致。

    但只有她清楚,那腕間傳來明晰的異物感——那穩(wěn)穩(wěn)壓著她、被她多次摩挲所哄暖的小巧匕首。

    第 130 章   【VIP】

    “姐,誓詞。”伴娘看著魏楚小聲提醒道。

    為了營造出場效果,她頭上戴著亮閃閃的鉆石冠冕,身上裸露的部分也涂了亮片,婚紗上更是綴滿了珍珠。

    這本該有些喧賓奪主的,但伴娘卻只看到了她的雙眼。

    泉水一般干凈透徹的雙眼,泉水一般寒涼的雙眼。

    “不用了。”魏楚輕輕推開了那外形漂亮甚至還略帶香氣的誓言卡。

    魏楚清楚里面是什么內(nèi)容,不過是不走心的誓言,和假大空的海誓山盟。

    “這……”伴娘憂慮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說不出來東西。

    婚禮前夕,她親眼看著這位姐姐死活寫不出來東西,最后無奈之下她借助了下網(wǎng)絡(luò),才給填滿了。

    賓客們期待地看向她,這下子是該要訴鐘情了吧。

    一個要松手,一個還死拽著,要不是一只手握著兇器,還真當(dāng)是什么難舍難分的場景。

    魏楚的手臂一緊,不自覺往回收手,但片刻后,她又松懈了力道,沒有動彈,任由他繼續(xù)動作著。

    這點分神卻引起了成周的不快。

    成周摩挲著戒環(huán),內(nèi)環(huán)刻著兩個人名字的縮寫,有點俗氣,但他很喜歡。

    魏則明眼神沉沉地盯著他,但看到妹妹沒什么動作,他便繼續(xù)聽著。

    她看到魏則明試圖過來,卻被不知名的東西給隔開了。

    成家父母本微微板著的臉也露出一個笑來,誰不喜歡自己兒子被夸得天花亂墜呢。

    整個教堂都回蕩著它的響聲。

    “它們雖能激發(fā)人的潛能,但也會帶來更多的負面情緒。”

    這目光不像是溫柔繾綣,倒像是準備挖心掏肝,這是什么祭祀前的特殊儀式嗎?

    反倒是魏家父母的呼喚聲及魏則明的詢問,讓魏楚有絲恍神。

    負責(zé)固定頭紗是冠冕一個躍起飛到了一旁,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咕嚕嚕地轉(zhuǎn)著。

    他的長相沒有變化,卻無端多了冷意,像是極寒之巔的白雪一樣,屬于人的溫度隨著血液逐漸流失。

    兩人爭執(zhí)間,魏則明是看得最清的。

    成夫人也一副要心臟病發(fā)的樣子,但無論他們怎么動作,都喚不來他的一瞥。

    他拉至自己胸口,垂眼道:“它猛烈跳動時,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活人。”

    “是紅酒。”魏則明立刻想出了個拙劣的借口,“紅酒不小心撒了。”

    粉鉆被血侵染,也變成了紅色。

    新娘將匕首插進了新郎的胸膛。

    “是嗎?”底下的賓客紛紛看向圣壇,魏楚的婚紗這會兒已經(jīng)變成了血色婚服了。

    這聲呼喚卻像是什么開關(guān),成周即刻收起了那副溫柔多情的氣若游絲樣貌,站直了身子,毫不理會胸口處還在噴涌的鮮血。

    不少人點了點頭,成百岑甚至還露出了格外肯定的目光。

    但首先,他知道應(yīng)該讓他們維持這副姿態(tài),最好想辦法擋住,不能讓大家發(fā)現(xiàn)這個異狀,否則……否則他的妹妹會……

    魏則明良好的視力讓他注意到她不是在拔出匕首來,而是用力擰了一下。

    “我曾在少女時期幻想過自己結(jié)婚的場景,身披白紗,在彈著鋼琴的伴奏中緩緩走入教堂,和相愛的人許下共度一生的誓言。”

    就在眾人視線再拉回那對新人時,卻發(fā)現(xiàn)圣壇前早已換了一副場景,臺上的新人已經(jīng)抱在了一處。

    由于兩人滿身是血,一時間竟分不清是誰受了傷,但不妨礙他們發(fā)出尖叫來。

    魏則明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形式有些不對。

    好家伙,夾帶私貨不是,自家人是司儀就是了不起哈。

    這話莫名得到了魏則明的認可。

    “我們新郎就是吧。”

    魏則明滿腦子都是遮不住了,兩人分開之后,那血腥的場景一下子展露在賓客面前。

    只有成周的聲音還依舊如初。

    “那是什么?”成百岑率先指著魏楚的婚紗發(fā)問,“怎么有點像血?”

    “什么主神?”魏則明不自覺問道。

    “別說了,我參加這么多婚禮,就這婚禮誓詞真是獨一份的,兩個人還真是……詭異的般配,合該是兩口子。”

    “主神大人,你這是還沒有玩夠嗎?”魏楚用力拽回了自己的手。

    成周從伴郎手里也取下了戒指,不同的是那是一顆粉鉆,在燈光下正閃著柔和的光。

    魏楚才恍如初夢般收回了手,而男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甚至試圖將她的手抓回,魏楚卻非常冷酷地躲開了。

    “什么回答……魏楚,你這是在干什么?”魏則明壓低了聲音道。

    剛才她及其精準地一下子扎到了成周的心臟上,心臟本就是密布著血管,這會兒她一擰,傷口擴大,血液無法控制的噴濺出來了。

    他輕聲開口道:“我一貫是有些輕慢于喜歡、愛戀這類情感的,不過是激素的分泌而已,是人類為了繁衍而衍生的本能。”

    “要戴戒指了。”她右手扶著左手的蕾絲長手套如此說道。

    魏楚取下伴娘手中的戒指,緩緩地看向成周,他那雙眼睛也正在柔柔地注視著她。

    他將魏楚的手攥在自己手中,指尖劃過她藏在里面的匕首。

    “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那是西式婚禮,中式婚禮一般不在教堂而在酒店,而且客人們一般都忙著摟席,為了防止他們不觀禮,還會不發(fā)筷子。”

    不過……魏楚此刻垂著眼,似乎陷入了深思中。

    “真難聞。”魏楚看著自己被浸濕了一大片的裙擺,冷漠地就準備收回手。

    她的手此刻已經(jīng)被血污染紅了,但無名指上卻多了一個戒環(huán)。

    魏則明說完不再講話,等待著他說出后幾句話的賓客愣了一下,后面的困苦、疾病都消失不見了。

    底下有人驚嘆道:“這要求也太苛刻了吧。”

    這個男的不是病了要死了,就是破產(chǎn)了,妹妹還跟著他干什么,受苦嗎?還不如早早回家呢,魏則明干脆地將手卡拋到了一邊。

    她一個繞手,卻沒有躲開對方的擒拿,成周仍然壓在她手腕處,“你還沒有回答我。”

    除了成家父母,底下的賓客們又笑了起來,成周也溫柔地注視著她。

    再次的發(fā)問卻只換來了一個劈手,魏楚直接用右手將他的手打飛了,甚至用力過猛,幅度之大,導(dǎo)致自己的頭紗也掉了。

    賓客們只沒有看得很清,只以為是戒指交換完了,雖然司儀沒有呼喚流程,但沒有他的組織,他們也不自覺地歡呼起來了。

    “他要知世故而不世故,歷圓滑而彌天真,我得到答案之后覺得這也太難了,這世界上有這樣人嗎?”

    “這就是我的回答。”魏楚感受著指尖沾染的黏膩,她睫毛都不眨一下道。

    魏則明看著這幕,開口道:“成周,你是否愿意娶魏楚為妻,這輩子不論順境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者疾病,你都愿意始終愛她、陪伴她,直到生命盡頭。”

    就在他腦中飛速想著怎么處理時,魏楚的手動了,有鮮血噴濺到她的白紗上。

    他十分明白,如果此刻將兩人拉開,所有人都會看到——

    魏則明看著妹妹素白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處,手掌緊貼著,兩人目光都注視著那處,有種說不上的古怪。

    魏則明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手心處似乎塞著什么東西,鼓鼓囊囊的,他也不在意,只以為是紅包之類的東西,還準備好將閑雜物品接過來。

    她沒有回答剛才那個答案,只是伸出的手舉起了戒指,這似乎就是魏楚的答案。

    成周舉起無名指,男士指環(huán)上鑲嵌的細小鉆石發(fā)出了熠熠的光,他鄭重道:“我愿意。”

    “要交換戒指了。”他輕聲提醒道。

    看著這幕,又看著臺下的賓客,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魏楚用右手緩緩地褪去左手的手套,剛剛要褪至手腕處,成周再次按上了她的手,沉沉道:“你還沒有說你愿意。”

    “但我長大之后,我開始不再期待了,甚至是有點恐懼,我無法想象什么樣的男人值得我步入婚禮殿堂。”

    “但這還不夠,這僅僅是外在的。我還得需要他擁有博覽群書的文化素養(yǎng),但也不能過于古板讀成了個書呆子,他還得風(fēng)趣一些。所以還得擁有玩樂的癖好,最好能跟我玩到一起去。”

    “消極、憂慮、不安,許多人會為了這短暫、無疾而終的愛戀,放棄唾手可得利益,造成很多滑稽的事故。”

    成百岑這才看清了兒子胸口處的傷口,他大叫道:“快叫救護車,快報警,兒子,你放心,爸爸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新婚快樂!”禮炮聲和歡呼聲同時響起。

    “嘖。”魏楚看著那紅色寶石有些生氣。

    他輕打了一個響指,所有的聲音都靜了許多,像隔了一層薄膜一樣,傳到魏楚耳中,已經(jīng)幾不可聞了。

    但成周卻死死拽著不放,被傷到了心臟,其實按照人類的身軀,他這會兒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了,但此刻他依舊穩(wěn)穩(wěn)地抓著魏楚的手。

    他清了下嗓子道:“魏楚,你是否愿意嫁給成周為妻?”

    “新娘子也太會夸了,說明對新郎很滿意啊。”

    成周也配合著伸出了左手,亮閃閃的指環(huán)被魏楚推進了他的無名指上。

    伴郎拿著宣誓詞舉了舉,他輕瞥了一眼,對方就很知情識趣地離開了。

    魏楚也確實在繼續(xù)聽著,只是不斷地用體溫溫暖著手套里的匕首。

    “但僅僅是愛好相似也不夠的,我還需要他擁有一顆善良的心,女孩子總是喜歡善良的人。”

    “我幻想中的另一半要有帥氣的外表,完美的身材,大提琴般的嗓音,當(dāng)然還要有不俗的家世,畢竟我不能扶貧。但他也不能完全依靠家里,還得自己有實力。我又沒有辦法確定他是不是個酒囊飯袋。”

    “但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觀點那么片面,人類確實需要喜歡和愛。不論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它確實讓人心情高漲。”

    新娘怎么不看新郎啊,他們略有些不滿。

    賓客們不由得露出了笑意來,看向新郎,難怪會將地點定在這個地方,原來是為了滿足新娘的少女夢啊。

    “成周就是啊。”

    “總而言之,在我看來,性價比不高。”

    不待成家人聲討他,魏則明卻看到圣壇前的那對新人不動了,他們還僵持在那個動作上,像是凝固了一般。

    臺下傳來一陣子掌聲,魏則明也露出了欣慰的笑,他繼續(xù)道:“成周你來。”

    然而魏楚略一思索,便開口娓娓道來:

    但臺上的魏則明卻說不話來,直面所有的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他們現(xiàn)在處于真空地帶。

    “這種場合分神會讓你喪命的。”

    他沒有起伏的聲音喚回了魏楚的思緒,但她回神的第一刻就是扔掉手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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