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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戚鵬被關在天牢之中,有老道安排,姜璟和桑咸順利探監。

    看到他們兩人,戚鵬十分驚訝。

    “你被關在牢里,看來消息不怎么靈通啊,都沒人來跟你說這件事?”姜璟站在牢房前,看了兩眼。

    作為關押犯人的地方,光線不大好,只有很窄的一個通風口,成年人根本不可能爬過去。而且陰森森的,有種不太好聞的氣味。

    被關押了這么多天,戚鵬整個人變得憔悴,頭發凌亂,衣衫臟兮兮。牢房里沒有廁所,只有個用來上廁所的恭桶,吃喝拉撒都在一個狹窄的房間里進行,不能洗澡,再帥氣都會在這種環境里變得邋遢。

    戚鵬茫然,他抓抓凌亂的頭發,長時間沒梳打結的厲害,亂糟糟,跟稻草似的。

    再次見面自己竟然是在這種處境,不可謂不尷尬,心情復雜。

    他頹廢,“看來我還是太低估了。”

    姜璟:“你以為把事情擺到皇帝面前,肯定會懲治幕后指使者。沒想到皇帝老了,面對兒子變得猶豫,心慈手軟,不愿意揭開這道遮羞布,這一拖延,叫你成了眾矢之的,淪落到這個境地。”

    戚鵬張張嘴,說不出話來,悵然道:“陛下是個明君。”

    姜璟有點想翻白眼,沖著這樁事,不論老皇帝年輕時多么英明神武,顯然現在只是個昏聵的老頭子。

    皇子膽大包天把手伸向災民的賑災銀子,居然想要睜只眼閉只眼。

    明明犯錯的是皇子,矛盾中心莫名其妙就被轉移,變成戚鵬是否與妖人勾結,把賑災的功臣下獄。

    “你們國師向皇帝諫言,不可寒了功臣的心。于是皇帝拜托他來找我們,準備在祭天儀式上當著朝中眾臣的面施展法力,所有針對你的彈劾不攻自破。”姜璟簡單講了一下自己和桑咸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問他:“對于這位國師,你了解多少?”

    戚鵬皺眉沉思,片刻后搖搖頭,“我不知道。”

    桑咸問:“是不知道國師的事,還是不知道有國師?”

    戚鵬回答:“我不知道原來還有國師。也許是因為我不在京城,長期駐扎在外對京中消息滯后,且國師深居簡出,因而不知曉吧。”

    國師這個職位相當微妙的,因為不是常規職位,帝王可以按照心情冊封。

    不論有沒有真本事,都可以只對皇帝一人負責,而不搭理其他人。

    戚鵬不知道很正常。

    姜璟又問:“你回京時有沒有見到皇帝?”

    戚鵬搖頭,“并無。”

    姜璟詫異,“你押送著對賑災銀子出手的犯人回京,皇帝都沒見你一面,聽你報告賑災的事情?”

    戚鵬點點頭,“是我上折子稟告陛下這件事,陛下并未召見過我。”

    姜璟思考片刻,問:“你覺得皇帝有沒有哪里異常?”

    此話一出,戚鵬神色驚訝,桑咸也把目光投向她。

    戚鵬:“大仙這話是何意思?莫非懷疑陛下……?”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吞了回去。

    桑咸:“你想到什么?”

    姜璟若無其事道:“隨便打探打探。難道只準老道擔心,不準我擔心。雖然這一路都沒施展過任何法術,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老道長,能言善道,心境通透豁達,可從他不經意展露的言語,明顯是個修行之人。”

    “一個身懷法術,能言善道,且深得帝心的國師,要是心懷不軌,恐有大災。”

    “尋常的修煉之人,恐怕根本不耐煩伺候皇帝。”

    伴君如伴虎,皇帝這種生物年輕時候或許是個明君,到了晚年通常都會登化,伺候一個老登別提多費心。

    現在還扯出皇子的事情,更是考驗登化程度的時候。

    反正姜璟肯定是不愿意圍著一個老登轉的,老道他圖什么啊。

    昏聵和老登并不沖突,反正難受的不是皇帝自己,盡是身邊的人倒霉。

    姜璟問:“皇帝沒見你,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

    戚鵬愣怔怔,“稍有疑惑。只是聽聞陛下已經多日不曾上朝,百官有事都是上奏折,或是單獨求見,只是陛下很少見罷了。”

    “是什么原因知道嗎?”

    戚鵬苦笑:“擅自窺探陛下,揣摩上意是大忌。”

    姜璟面無表情看著他。

    戚鵬躊躇,片刻后低聲道:“據聞是陛下身體不適,精力不濟,便免去了早朝,在勤政殿內處理所有要務。畢竟是這個年紀……”

    話題跳過,再說下去戚鵬可要受不了。

    桑咸體貼的轉移注意力,“說起來戚將軍真是無妄之災,分明有功,卻遭到這種待遇。”

    戚鵬:“您和大仙居然愿意為了我專門跑一趟,戚某感激不盡!”

    桑咸道:“戚將軍不必多禮。你救災有功,本就不該受此等冤屈,不過舉手之勞,能幫到你真是太好了。”

    戚鵬望著桑咸,直愣愣,竟發起呆來。

    “戚將軍?”

    戚鵬回神,“慚愧。別人說這句話我還能厚著臉皮承認,從您嘴里說出來,實在不敢當。慈州之災最大的功臣是您和大仙,我不過是個打雜的,因著一起行動,沾到光。”

    “本想為你們據理力爭,不敢一人獨占功勞,沒想到反倒成了被攻訐的理由,驟然下獄。”

    “是我太小看京城里的水。不過要是再發生,我還是會這樣做,實在不敢獨自一人冒領這份大功。”

    姜璟和桑咸出現讓戚鵬看到希望,精神頭好了很多,又說了兩句話,兩人離開天牢。

    乘坐國師府的馬車返回。

    因為走在大街上的話,桑咸肯定會被認出來,到時候又是神棍開許愿法會,而且街上人多,不比國師府,到時候怕是要沒完沒了,連宵禁都未必能攔得住熱情洋溢的百姓。

    馬車搖搖晃晃,兩人面對面坐著,都沒有話。

    過了一會兒,桑咸的聲音幽幽響起,“你現在這副神情讓我想起一件事。”

    姜璟回神:“什么事?”

    桑咸皮笑肉不笑:“在山妖體內時。”

    姜璟:“……”

    完全是秒懂。

    指的是她忽然擅自行動,控制腦斧襲擊自己,把桑咸嚇得夠嗆。

    這件事距離現在并沒有太久,記憶猶新著呢。

    桑咸懷疑她有別的想法,但是不說出來,又準備擅自行動。

    能讓小仙男露出這個表情,可見當時留下的心理陰影之深。

    “只是覺得可能是我太敏感,不想隨便說出來讓你擔心。”姜璟說道。

    她小心撩起窗簾一角,沒有暴露桑咸的臉。

    街道上百姓正在裝飾什么,一副熱熱鬧鬧,準備過大節的架勢。

    姜璟看了一會兒,其實出門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只是沒問,沿路都是這樣,難免好奇了。

    放下窗簾,微微拉開一點門簾,問外面的車夫:“我看街道上正在張燈結彩,在準備什么?”

    “您有所不知,朝廷準備舉行祭天儀式,這些都是為了儀式做準備。陛下說要與百姓同慶,讓大家伙都沾沾福氣。下令京城每家每戶,每條街道都要如此,不可有遺漏。”

    “原來如此,看來這一場祭天儀式會非常盛大。”

    “可不是嗎。”

    等待祭天儀式的日子,每天都有人到國師府求見桑咸。

    真的是絡繹不絕。

    好不容易熬

    到舉行儀式的這一天,就連桑咸都松了一口氣。

    老太太說的對,就連當爹媽的都沒有這樣有求必應。

    小仙男不忍拒絕真正有困難的人上門求助,但每日接待一堆人,有的根本沒有遇到困難,就是單純來許愿的,還有的會提出十分離譜的請求,為了不錯過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只能每個都見,心累。

    為了表示對祭天儀式的重視,姜璟和桑咸都必須盛裝打扮,衣服是國師府提供的,據說敲定祭天儀式的日期后,皇家專用的繡娘日以夜繼趕制出來。

    因為非常豪華,穿在身上十分隆重,且沉。

    這點重量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但穿成這樣活動實在不方便。

    禮服上有很多用來約束行為的設計。

    舉行祭天儀式的地點是天壇,文武百官都整整齊齊的列隊站著,天臺前唯有皇帝一人。

    姜璟和桑咸是直接飛過來,落到皇帝身后。

    展示法力嘛,很直觀了。

    然后只要什么都別做,老老實實當個背景板,看著皇帝完成整個祭天儀式就好了。

    可就在皇帝插香的瞬間,姜璟猛然感覺到毛骨悚然,一種莫名壓力當頭壓下來,身體瞬間變得沉重,如陷泥淖。

    姜璟立馬看桑咸,顯然小仙男也有同樣的感覺,神色不對頭。

    老皇帝卻什么都沒感覺到一樣,緩緩轉過頭。

    看清他模樣,姜璟瞳孔地震。

    老皇帝的樣子似曾相識,當然不是指模樣,而是狀態。

    柳生死后睜開雙眼,撇去他眼底的怨毒憎惡,和老皇帝多么相似。

    柳生是失敗品,老皇帝就是成功品。

    老皇帝志得意滿,“朕為天下之主,朕在,自當令天下歸一,開疆擴土,掃平蠻夷,護我江山社稷永世不衰!今有仙人下凡,朕在此立誓,天地為證,日月為鑒,仙魔鬼神共聽之!”

    老道不知道何時出現,雙手畢恭畢敬奉上一把奇異匕首。

    老皇帝拿起它,對著兩人微笑,“朕之心愿,還望仙人成全。”

    “京城內已經設下陣法,若仙人不肯為天下百姓的福祉獻身,祭天儀式已經開始,不能中斷,朕便只能用全城百姓來代替。”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仙人這個身份是有光環濾鏡的。

    在場每個人,從滿朝文武大臣到皇子皇孫,都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發展。

    皇帝冷不丁冊封了一個國師,給予超高規格的待遇,信任有加,并不算多么稀奇的事。只要翻開史書讀一讀,皇帝年輕時英明神武,年邁后行事昏聵是常有的。

    體驗過人間至高無上的權力,手握無數人的生殺大權,看到旁人看不到的絕佳風景,志得意滿,自稱為天子,可到底是凡夫俗子,壽命有限,并不能超脫世俗,一樣會生老病死。這個時候就容易生出一種渴望,那就是長生不老,對死亡的畏懼空前強烈。

    尋仙問道就成了求得長生的重要途徑。

    皇帝忽然冊封一個老道為國師,禮遇有加,在其他眼里只能證明所謂的天子的的確確是老了。

    反正國師不是正經職務,不會來搶官員的位子,現在又有皇帝護著,正是最受寵信的時候,沒必要上前硬碰。

    聽聞有仙人降世,不少人其實以為是底下人為了哄皇帝高興編造的祥瑞。

    反正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流程就是這樣,吹捧唄,架的高高的,頂禮膜拜。今天來參加祭天儀式的眾人以為就這樣,腹稿打了許多遍,可誰能夠想到,事態發展竟然會急轉而下。

    皇帝居然要殺仙人祭天,以求長生不老!

    若是不應,便用京城全城的百姓性命來代替,鐵了心要通過血祭達成目的。

    站遠的聽不清,站近的文武重臣皆是嘩然。

    如此喪心病狂,根本就是要把他們的親屬一網打盡!

    驚濤駭浪,如至冰窖,渾身動彈不得更是叫不詳之感達到頂端。

    整個祭天現場只有皇帝和老道能夠動,其他人都像按下暫停鍵,唯有腦內風暴不止。

    皇帝拿著那把造型奇特的匕首,仔仔細細的欣賞,喜愛之情不言而喻。

    因為他看得不是匕首,而是送他登上長生不老的鑰匙。

    正如反派死于話多,此時此刻老皇帝有很多話想說,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叫他如何不志得意滿。蒼老詭異充滿死氣的面容精神煥發,他想起自己剛剛登基,坐上這天下時的感受。

    老皇帝舉起匕首,躊躇滿志,大肆笑,“仙人又如何,今日之后朕就是新的仙人,永享天下!”

    老道微笑恭維:“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老皇帝:“國師實乃朕之心腹,此計成功,朕準許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同享天下!”

    老道:“貧道不敢當。這天下唯有陛下有資格。”

    老皇帝顯然十分受用,看到桑咸錯愕的目光,哼哼兩聲,“倘若沒有國師,朕聽聞有仙人下凡,必定欣喜若狂,傾盡一切請仙人入京,奉為座上賓,只求長生不老之法。還是國師懂朕,指點迷津,令朕醍醐灌頂。”

    “朕為天下之主,何必像那些凡夫俗子對仙人頂禮膜拜。”他的表情猙獰起來,“朕為天下之主,自當一爭長生,而非匍匐在地,懇求仙人垂憐青睞!”

    老道輕聲道:“陛下,時辰已到,為免夜長夢多,還請盡快完成儀式。”

    老皇帝幡然醒悟,滿肚子話咽下去,待事成之后再得意也不遲。

    說著,舉起匕首就向桑咸走來。

    “仙人慈悲,不忍拒絕世人,想來也不會拒絕朕的心愿。待朕挖下仙人心臟,完成長生不老之法,自會為仙人立廟歌頌,謝過仙人的一番成全。”

    桑咸凝望老皇帝的面容,分明是已死之人,被強行維持最后一口生氣,死氣遍布全身。難怪戚將軍言陛下已經多日不上早朝,只在勤政殿處理事務,有人求見很少能夠進去。

    想來是老皇帝早就駕崩,是老道使了邪門法子挽留他的魂魄。經歷死亡令皇帝萬分恐懼,長生不老成了他的執念。親身體驗過老道的法術,對他自然信賴萬分,言聽計從。

    只要能夠活下來,長生不老,老皇帝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老道費了這么一番功夫,難道就是為了助人為樂嗎?

    看了看站在皇帝身后側,一身仙風道骨的老道,他就像個影子,冷眼看著老皇帝瘋狂,桑咸沉重道:“你不可能成功的。”

    老皇帝的笑容微微一滯,“仙人莫非是要不顧滿城百姓的性命,與朕對抗到底?”

    他譏誚:“看來就算是慈悲為懷,號稱有赤子之心的仙人,在自己的性命和旁人的性命之間,也是選擇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朕選擇用仙人的性命來成全長生不老的心愿,理所當然。”

    桑咸凝望老皇帝的眼神透出悲傷,是為被當做人質威脅他的滿城百姓,也是因為老皇帝豁出一切的偏執和歇斯底里。

    這就是瀕死之人求生的渴望,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

    老皇帝剛要動手,就感覺到地面震了震,養尊處優的他差點沒能站穩,踉蹌一下。一直站在身后側的老道仿佛真的成了影子,冷眼看著,絲毫沒有上前攙扶的意思。

    老皇帝全然沒有注意,他已經被徹底沖昏頭腦,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心里已經只剩下執念。

    他要長生不老!

    舉起匕首又動手,地面再次震動,打斷了他的動作。

    一連兩次,時機又這么剛剛好,老皇帝神色難看,死氣從眼底彌漫,越

    發猙獰。

    冷眼旁觀的老道忽然開口:“虎力圣君的法力似乎有些超乎尋常,不是普通修行之人。”

    姜璟雖然受莫名力量壓制,渾身動彈不得,也不能說話,但她可沒有閑著。法力通過腳底流入大地,向京都方向延伸過去,眼看老皇帝要動手,心中著急,難免制造出一些動靜。

    這股壓制她的力量的確厲害,但沒有那么厲害,她能感覺到法力還是可以用的,真正令人忌憚的是滿城百姓。

    她無法確定,一旦暴力抵抗,是否會叫京都所有人淪為替死鬼,替老皇帝承受攻擊。

    就他剛才的宣言,很有這種意思的味道。

    意識到自己的行動暴露,姜璟干脆也不藏著掖著,加大法力輸出,勢如破竹,地面震動的更加劇烈。

    老道的面色果然變得凝重,不再作壁上觀,冷眼看著老皇帝動手。

    這震動對他而言無所謂,腳底板猶如粘在地面,可對老皇帝而言,十分不便,整個人搖搖晃晃,為了不摔倒竭力維持平衡。

    整齊排列站立的文武大臣好些已經因為震動而摔倒在地,在壓制力量下靜悄悄的,橫七豎八。

    老道上前,握住老皇帝的手,“陛下,貧道助你一臂之力。”

    造型奇特的匕首猛然刺向桑咸心口之處,看得姜璟殺氣大作,然而小仙男的胸口根本沒有流出半點血。

    老道感覺到不對勁,想要拔匕首,可老皇帝卻在這個時候失去力氣,拽不出來。

    在他的眼皮底下,老皇帝握住匕首的手迅速失去水分,變得干癟發黑,猶如風干的枯樹樁,迅速朝上蔓延。目睹這個變化,老皇帝發出驚恐慘叫聲,“朕的手!朕的手!!”

    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干尸,渾身水分迅速消失,宛若他消失的生命力。

    “國師,快救救朕!”

    老皇帝聲音嘶啞難聽,尖銳高亢,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已經面目全非,完完全全就是鬼物的模樣。

    老道畢恭畢敬:“遵命,陛下。”

    抬手一攝,隨手抓來一個站在前面位置的皇子,在他驚恐的目光中遞到老皇帝面前,“陛下,請。”

    老皇帝毫不猶豫張口吸取兒子的生命力,他干癟的身體一點點充盈起來,恢復剛才的模樣,可皇子的身體一點點干癟干枯,最后徹底化作干尸,被老道毫不憐惜的扔在地上。

    這回不需要老道催促,老皇帝雙手握住匕首的柄,奮力往里面推進,面目猙獰道:“仙人,你的心臟,朕收下了!”

    直到匕首徹底捅進去,只剩下柄露在外頭,桑咸都沒有流出一滴血。

    老皇帝愕然不解,“這是怎么回事?!”

    老道亦是錯愕,這把匕首的威力他是深有體會的,就連地官都抵擋不住。靠著這把邪器逃過地府追查,斬殺了諸多搜捕他的地官。因著不俗的偽裝能力,還能幫他隱藏氣息。

    一介被貶下凡的仙人,根本不可能中了匕首還平安無事!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被匕首捅在胸口的桑咸安然無事。

    他還抬起手,握住刀柄,用力拔了出來。

    匕首似乎感覺到威脅,忽然劇烈顫抖起來,想要掙脫桑咸的手,終于撕開偽裝冒出驚天邪氣,陣陣不詳的紅光一閃一閃,符文隨著紅光迸發出心跳般的脈動。

    桑咸始終不為所動,牢牢握住匕首,送到眼前仔細端詳,“此乃大兇之器,詭異不詳,怨念深重,使用它必遭不幸。”

    他看著老道,“為何攛掇皇帝?”

    老道目光透出深深忌憚。“被貶下凡的謫仙竟然還有這般本事?!閣下當真是好生了得!今日之事閣下打算如何收場?莫非要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親手斬殺這天下之主?除非屠滅皇子皇孫,否則他必然不會死!”

    桑咸依舊看著他,“為何攛掇皇帝?”

    匕首被他抓在手里,紅光閃爍,劇烈顫抖,可始終逃不出他的掌心。

    含真仙君,一款執拗的鐵頭仙人。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在祭天儀式上殺仙人換取自己長生不老。

    這個行為在滿朝文武百官眼里極其炸裂,在神仙眼里也很炸裂。

    跟騎臉扇漫天仙神的嘴巴子有什么區別,但凡老皇帝還有點理智就做不出這樣離奇的操作。

    尤其是他經歷死而復活這種事情后對仙神之事深信不疑,荒謬感更是拉滿。

    老道不是那種裝神弄鬼專門忽悠老皇帝的神棍,是個真正的修煉之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的背后更值得深思。

    姜璟稍微深思幾分,都覺得老道捅馬蜂窩的行為真夠炸裂。

    見桑咸看起來似乎沒事,姜璟微微松口氣,聽見這兩聲質問,看老道的目光不禁露出沉思之色。

    整件事處處透著古怪,老道真要有長生不老的法子,干嘛不自己用,反而獻給老皇帝。能夠攛掇皇帝干出這種事情,肯定不是那種有犧牲奉獻精神的人,所以肯定有所圖謀。

    他故意讓老皇帝當自己的替死鬼?

    一時間,姜璟的腦子里閃過諸多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替他人做嫁衣裳,借刀殺人等陰謀劇情。

    動作絲毫不慢,力量注入大地向著京城方向,老道注意力被桑咸吸引走,不能浪費了。

    姜璟還猛然發現一個槽點,桑咸可以動。

    小仙男還是藏有底牌的。

    老道的關注力一直落在匕首,對桑咸的質問保持沉默,絲毫沒有好心為敵人解惑的意思。反倒是老皇帝,滿心以為馬上就能得償所愿,結果匕首刺下去仙人毫發無傷。長生不老的夢想距離實現近在咫尺,何況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有退路。

    關鍵時刻,老皇帝的腦子無比清明,以坐擁天下多年的帝王身份,向悲天憫人對凡俗百姓心懷仁善的仙人發出質問。

    “仙人手持利器對著朕是何意?”

    “朕乃天下之主,為著江山社稷嘔心瀝血數十年,不敢有絲毫懈怠。朕為天下付出的每一分心血,都蘊含朕的期許和希冀。”

    “朕希望天下是盛世之天下,人民是盛世之民,國泰民安,四海升平。”

    “當朕剛剛坐上這皇位,滿腔的熱血和抱負,意氣風發,發誓要成為盛世明君,名垂青史。”

    “朕這幾十年兢兢業業,敢當著天下,當著漫天所有仙神的面,此生不曾辜負帝王職責!”

    老皇帝聲音鏗鏘有力,眼神炯炯犀利,氣勢威嚴,與方才滿口長生不老的昏聵皇帝判若兩人。

    “仙人以為朕為何渴求長生不老?國師不過是促使朕做出這個決定,讓朕看到達成此事的希望,是朕自己想要!仙人又何妨,朕為天下嘔心瀝血時,仙人可曾為這天下做過什么?為苦苦掙扎的黎民百姓行過什么好事?”

    “仙人身居廟宇受百姓跪拜,受人間香火供奉,可曾低頭看過腳下苦苦哀求的凡夫俗子,可曾真正憐憫凡愚不易?!”

    “前朝轟然倒塌,中原大地陷入兵荒馬亂,歷經二百載方才有本朝建立。朕自先皇手中接過重擔,勵精圖治,堪堪有些起色。二百載的傷痛想要將其撫平,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和努力!”

    “既然天上真的有仙神,敢問這二百載的混亂時期,仙人都在做什么?是高高居于天庭之上,看地上的螻蟻垂死掙扎,中原大地被兇蠻踐踏,被惡虜蹂躪,被南夷掠奪欺壓?!多少英勇的少年郎命喪外族之手,尸體被褻瀆烹煮,淪為口中餐!多少婦孺淪為兩腳羊,如同貨物被販賣殘殺!”

    “仙人看著這番光景,難道都不

    會感到心虛嗎?難道都不會感到羞恥嗎?”

    “你們受人間香火供奉,卻只會冷眼旁觀,冷心冷血冷肺!二百載,中原大地死了多少人!”

    老皇帝發出犀利質問,凜然氣場直逼桑咸,士氣高漲。

    “如今本朝依舊受北方兇蠻的威脅,掠奪殘殺邊境百姓,肆無忌憚,惡虜南夷對本朝亦常有輕蔑不敬之舉。朕之心愿,是讓本朝徹底威震四方,蠻夷跪俯,再不敢騷擾邊境百姓,更要萬邦來朝,重現天朝上國之天威!”

    “求遍漫天仙神,仙神垂眸不語,二百載的苦難和混亂不見仙人降世!”

    “朕自己來當這仙人又何妨!朕若長生不老,必將率領本朝橫掃周邊所有蠻夷,讓天下徹底歸一!”

    “仙人這些日子四處奔走,區區微末施舍,與朕的宏圖大業相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

    “渺小,太渺小!”

    老皇帝神情嘲諷:“還是說,這就是仙人慣用的伎倆,隨便施舍一點指頭縫漏出的好處,就想叫凡夫俗子感恩戴德,頂禮膜拜?既這般心善,怎不見仙人為天下百姓的福祉舍身取義?”

    “歸根究底,仙人也愛惜自己的性命!”

    桑咸眉頭蹙起,定定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仙人可是覺得朕說的不對?不知仙人有何高見,朕洗耳恭聽!”

    桑咸的目光在老道和老皇帝之間來回移動,最后定定看著老皇帝,斬釘截鐵道:“你說的不對。”

    “哦?”

    桑咸指出:“就算真有仙人的心臟給你,你也不可能長生不老,想要成仙不要想著靠走捷徑,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老皇帝:“……”

    桑咸繼續:“不光人族出身的仙神不能插手凡間,其他的仙神也不能擅自插手凡間。”

    他舉例子:“水神天生天養,并無種族,世間獨一無二,天庭建立前,水神無所約束,形式肆意無所顧忌,所經之處常常有洪水肆虐,令大地猶如一塊洼地。入駐天庭后,受天規約束,不能再肆意制造洪水,并分出權柄,誕生更多司水之職,平衡水系一脈。”

    “人族的供奉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只是你們自作多情而已。”

    “況且……”桑咸困惑不解,“不論是怎樣混亂的時期,凡人當中都有一批人錦衣玉食享受萬民供奉,為何要仙神心虛羞恥?把前朝搞垮的也是你們自己,卻要天上的仙神來承擔罪責?”

    他是心懷仁善,悲天憫人,但又不是傻瓜。

    “我憐憫人間有疾苦,愿意對遇到困難的人伸出援手,僅僅是覺得舉手之勞而已,并不值得稱贊。相信其他幫助過凡人的仙神大多也是這樣想。我既不是以此為生,也不是有所圖謀,會答應,自然也會拒絕,也有不想的時候。”

    桑咸盯住手中握的邪器匕首,“天庭和天規都不是忽然之間有的,人族自治曾經也是遙不可及的夢想。這柄匕首似乎來歷不凡,邪性過重,必定會反噬使用者。”

    “究竟是從哪里得來這種東西?”

    他的目光轉向老道,眼神變得嚴厲,“你有何目的?”

    躲在老皇帝的影子里,一切讓老皇帝出面,幾乎將自己隱身。

    如果不是老道插手,從中作梗,老皇帝根本不會有今天這一幕。

    老道果然不會輕易承認,他對老皇帝拱手,畢恭畢敬道:“一切都是為了實現陛下的宏圖大業,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

    老皇帝:“國師懂朕!”

    老道:“陛下,預計有誤是貧道的過失。”

    老皇帝:“國師可還有計?”

    老道:“陛下安心,稍微和預計有些出入,但問題不大,您看。”

    老皇帝看著桑咸若有所思,片刻后暢快大笑,“仙人既然擺脫束縛,為何不將朕與國師拿下?是不想嗎?”

    桑咸不語。

    老皇帝眼角露出喜色,“看來是不能!”

    老道欣然:“看來老天爺也是站在陛下這一邊。”

    老皇帝的表情忽的一變,沉聲道:“那便勞煩國師將禮器取回給朕。”

    老道不疑有他,上前就要取匕首。

    桑咸凝神看他,手中匕首散發紅光,越發不詳,他的面色也越來越難看。

    老道:“失禮了。”

    說著就要伸手搶奪匕首,桑咸不愿,兩人打起來。

    邪器發出尖銳鳴叫,紅色邪氣意圖侵蝕桑咸,頂著三方壓力,桑咸始終沒有松手,卻在看到老道忽然位子一轉,站到姜璟身側掐住她的脖子時,露出破綻。

    “兩位果然感情深厚,患難見真情。”老道搶走匕首,畢恭畢敬獻給老皇帝。

    老皇帝伸手就要拿,手指即將碰到時,忽的一頓,先前反噬的經歷終究是讓他心生忌憚。

    “不如由國師替朕動手?”

    老道一頓,“陛下,若是貧道動手,長生不老的福澤便落不到陛下身上了。”

    老皇帝定定看著他,老道面不改色,半晌后,老皇帝才出聲:“那便罷了。國師一片苦心,朕如何能夠辜負。”

    當他重新拿起匕首,眸光格外暗沉,猛然刺向老道心臟。

    被老道擋住,似乎早有防備。

    老道:“陛下這是何意?”

    老皇帝:“國師這又是何意?”

    疑似突然內訌對峙時,現場驟然爆發的力量叫他們雙雙暫停。

    天壇修建的很是平坦整齊,地面鋪滿石板,豪華大氣,從地下涌出的力量叫這些全都崩裂,一下子變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如同被犁了一遍。

    一直不能動彈的姜璟用格外恐怖的眼神看他們倆,皮笑肉不笑,“你們倆都別吵,我來給你們評評理!”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鎮住全場的莫名力量消失一空,所有人重獲自由。

    老道終于面色大變,一改勝券在握,真正把姜璟放在眼里。

    他一直是把所謂的虎力圣君當成添頭,桑咸這個被貶下凡的謫仙才是真正目標,重點關注對象。桑咸能夠掙脫部分束縛獲得行動力老道并不奇怪,到底是天上下來的,藏有底牌不足為奇,可姜璟是實實在在的凡人,哪怕有法力在身,本質依舊是凡人,竟然也如此難纏。

    姜璟冷冷道:“京城那邊的陣法已經破了,再想用他們威脅已經沒用。”

    她不動聲色將桑咸擋在身后,一人直面老道跟老皇帝。

    剛剛還在內訌爭執的兩人果然立即將矛頭對準姜璟。

    老道:“虎力圣君果然非同凡響,這一聲圣君沒有白叫。竟然直接破了貧道設下的陣法,救出京城百姓,只是圣君現在恐怕法力所剩無幾,難以與貧道抗衡。即便重獲自由,有何意義。”

    老皇帝果斷下令:“既然如此,國師何不立即鏟除虎力圣君,為朕掃清阻礙。”

    他瞇眼掃視文武百官,凡是被看到的狠狠冒出冷汗,根本不敢有異動,心底暗暗叫苦。

    這個警告的眼神如有實質,擺明誰敢冒頭,誰就得死。

    他們可不是虎力圣君,更不是仙人,有一身法力傍身,只能保持沉默,靜觀其變。

    老皇帝的兒子們更是安靜如雞,既想要爹死,又不想自己被牽連,剛才兄弟是怎么死的,他們可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難怪出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沒有把人怎么樣,還以為是老了變得心慈手軟,原來所有子嗣都成了替死鬼,當然少一個都心疼。

    這要是直接打起來,得死多少個!

    指不定在場的全滅,老皇帝最后一個死。

    要是仙人輸了,老皇帝真的獲得長生不老之軀,反倒可能饒了他們。

    可誰敢賭老皇帝對子嗣還有多少呵護之心。

    從那一幕來看,分明是半點也無。

    或許死而復生那一刻起,老皇帝就變成沒有感情的怪物了。

    “吼——”

    一頭巨大的白虎從天而降,落下的瞬間擲地有聲,地面微微顫抖,目光炯炯有神盯住老道跟老皇帝,虎視眈眈,蓄勢待發,鋪天蓋地的殺氣涌向兩人,空氣都為之凝滯。

    老道毫不猶豫道:“陛下已經與整個天下綁定氣運,若殺他,朝廷氣運便會流失,以最快的速度分崩析離,百姓流離失所,屆時沒了朝廷鐵騎庇護,北方蠻族便會揮兵南下,踐踏中原大地,屠戮百姓!虎力圣君怕是當不起這份因果,承受不住這份罪業!”

    “若貧道身隕,陛下立馬就會駕崩!”

    “虎力圣君可想好該怎么辦?”

    姜璟眼神冰冷,“難怪敢在祭天儀式上搞出這種事情,原來是有所倚仗。倘若仙人因此被觸怒,降下懲罰,這份罪業便會落到仙人頭上。我真是低估了你們,果然是成大事者

    不拘小節,心不夠狠,如何快刀斬亂麻,達成所愿。”

    老道微微一笑,“圣君謬贊了,貧道雕蟲小技,自然是有所倚仗才敢行事。倒是圣君出乎貧道意料,一介凡人能夠這番法力,著實超乎尋常,也許哪天這一聲虎力圣君成了真呢。”

    “陛下所求與圣君無關,只要你不插手,一切也就過去了。待他日陛下立不世之功,不會忘記圣君今日的恩情。”

    姜璟斬釘截鐵:“我不信,也不愿!”

    老道惋惜:“圣君何必這樣倔犟。”

    老皇帝不耐煩了,“既然虎力圣君不肯,非要趟渾水,國師何必與她廢話,一起收拾了就是!朕已經浪費太多時間,又生出這樣的變故,為免夜長夢多,速戰速決!”

    他看被姜璟擋住的桑咸,傲然道:“仙人說世上不會有這樣便宜的事情,朕自然明白!以我朝一國氣運,助朕飛升成仙,長生不老,現在唯欠仙人之心臟,引動天下氣運!”

    “仙人不肯做的事情朕來做!仙人不敢做的事情朕來做!仙人懼怕的事情朕亦要做!”

    “求的天下歸一,再無戰事!”

    “朕問心無愧!”

    老道微笑,“陛下宏圖大志,心懷天下,貧道佩服!”

    “吼——”

    白虎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老道與老皇帝皆是面色一變,身體瞬間僵硬。

    下一秒,白虎張開血盆大口,沖老皇帝咬過去。

    所有人都是神情驚恐。

    “不要!”

    這一聲是桑咸發出來。

    他身體顫抖,全靠意志力才站著,方才邪器刺的那一下并非毫無效果,現在眼前發黑,耳朵里也是轟鳴響,強撐著打起精神,沒有倒下。

    白虎狠狠咬住老皇帝的肩膀,流出的不是鮮紅液體,而是有些凝結的黑紅色,痛苦讓老皇帝面目猙獰,另一只手揮舞著匕首就要刺向白虎,被厚實的虎爪摁住,動彈不得。

    邪器落到地上,散發詭異紅光,一閃一閃。

    下一秒,白虎松口撲向老道,揮舞虎爪排上去,攻擊落空。

    老道閃身出現在另一個位置。

    白虎繼續攻擊,連續幾次都落空,論逃跑老道可謂信手拈來,怎么都打不著他。

    “吼——”

    一怒之下,白虎又咆哮一聲,虎爪拍上去的瞬間,落在地上的邪器猛然飛起,主動迎了上去。

    尖銳鋒利的匕首直接刺穿虎爪,白虎吃痛的發出咆哮聲。

    姜璟扶住桑咸,感覺有點不妙,白虎怎么都甩不開刺入掌心的邪器,紅色邪光向周圍侵蝕蔓延,她清楚感覺到令人不舒服的東西正在擴散。

    老道有點本事,但不多的樣子,至少正面戰斗的能力不是很強,才要搞這種陰招。

    老皇帝就是個吉祥物。

    那柄來歷不明的邪器興許才是本場最大的boss,它能自己動,意義完全變了。

    姜璟親自出馬,毫不猶豫握住邪器將它拽出來,這東西猶如活物,被抓住的時候還在奮力掙扎,不肯離開白虎掌心,迸發更強烈的紅光,燙的姜璟掌心立即發出滋滋聲。

    身后有動靜,她毫不猶豫反手一揮,邪器頓時劃傷老道,果然是他背后偷襲。

    白虎揮爪撲上去,再次被躲過。

    “虎力圣君當真一點都不在乎天下百姓的安危?”老道狼狽倒地捂住傷口,發出質問。

    姜璟嘲諷:“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是訛我呢!只說皇帝死了天下氣運會崩潰,可沒說打不得碰不得,待我把他打的半身不遂,只要不死,想來也是無礙的!”

    “正好文武百官都在場,皇子龍孫也在,直接挑個合適的人選在祭天儀式上登基,就說仙人賜福,合情合理!”

    “老東西,別以為扣帽子就能讓我顧忌,就是天下氣運崩潰,那也是你們兩人的錯,玩弄一國氣運砸了鍋!”

    “我現在就想知道,如果他不是皇帝了,九五至尊這個位置換成別人,你口中的氣運還能不能綁在他身上?”

    姜璟意味深長,“既然道長你有這樣神奇的能力,為何只把本國氣運與皇帝綁定?你怎么不干脆把其他國家的氣運也綁定到老皇帝身上?如此一來,他就是天下共主,人族的無冕之王,豈不是四海歸一,天下太平?”

    文武百官:有道理!

    老皇帝也愣住了,猙獰痛苦的面容都一剎那停頓,懷疑的神色看向老道,“國師,圣君言之有理啊。”

    老道表情微微扭曲,終于繃不住,咬牙道:“一國氣運不同尋常,豈是說綁定就能綁定!”

    姜璟冷笑:“皇帝的兒子都站在這里,先給封個號,不論是北方蠻族還是南方夷族,一句話的事,然后把他們跟領地的氣運綁定!你要是辦不到,就是在騙人!”

    她抓著邪器,做出要折斷的動作,察覺到危險,匕首發出尖銳的嘶鳴聲,紅光大漲。

    老道冒汗,“圣君莫要胡攪蠻纏,如此匆促之下,如何能……”

    姜璟根本不聽他狡辯,“要說血統不對,我想整個京城應該能找出懷有其他族血統的人,拉過來拜皇帝為父,再給個封號也是一樣!我不想聽你的狡辯之詞,只看結果!”

    她居高臨下,“我可不是那邊的老東西,被你一通忽悠找不著北!真要有這樣神奇的本事,你為何不把氣運綁在自己身上,再拿著這把匕首捅了我旁邊的傻瓜,自己飛升成仙與天同壽!”

    “這樣天大的好處,你憑什么拱手相讓?就因為他是皇帝???你若成了仙,皇帝算什么!”

    姜璟噴濺毒汁,“你們這些搞詐騙的就愛來這一套!先是拍馬屁,把人吹的天上地下舉世無雙,捧的人飄飄然!一般人根本不會信,偏偏皇帝就是吃這一套,特別是快死的,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信的不得了!”

    “什么一國氣運系于一人身上……”姜璟忽然停下來,眼神古怪的打量老皇帝,直把人看的毛骨悚然。

    她若有所思,“既然氣運全都綁定在你身上了,那豈不是只要把你做成活僵,再澆點水泥灌注,就可以永鎮山河,以后再不會氣運崩散飄搖不定,世代享受太平盛世?”

    背景板的文武百官皇子龍孫以及侍衛甲乙丙丁目光忽然炙熱。

    老皇帝頭皮發麻,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朕不是!朕沒有!”

    他催促老道:“國師快說你沒有!”

    老道:“…………”

    他說不出話。

    如果不能綁定氣運,就沒了可以威脅的依仗。

    如果可以綁定氣運,眼前這個活閻王會讓他跟老皇帝知道什么叫做絕望。

    進退兩難。

    姜璟在匕首如鮮血般殷紅的詭異邪光中,將它掰斷成兩半。

    “老東西,你遇上詐騙了。”

    老皇帝:“………………………………………………”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匕首斷裂瞬間,紅光暴漲,數不清的猙獰面孔冒出,宛如一張張扭曲面具,令人毛骨悚然。

    它們嘶吼,掙扎,雙目泣血,怨毒的目光聚集到一起,任誰被這樣注視都會頭皮發麻。

    “啊——”

    一聲聲哀嚎仿佛從地獄深處傳出,痛苦凄厲,尖銳刺耳。

    文武百官侍衛甲乙丙丁都是普通人,承受不住靈魂震蕩的沖擊,紛紛露出痛苦之色,有的直接靈魂離體,驚懼交加不知所措。痛苦面具似嗅到美味,毫不猶豫撲過去,意圖啃食生魂。

    “定!”桑咸一聲厲呵,雙手結印,將漫天飛舞的痛苦面具們通通定身。

    他面

    色難看,對老道投去嚴厲眼神,“這些都是被邪器斬殺的生靈!如此數量,難道就不怕地府算賬!”

    “貧道既然選擇走出這步,就沒有后悔余地,更不能懼怕地府!”老道毫不動搖,他面色慘淡,目視斷裂的邪器十分悲痛,多年心血一朝被毀,如何能不肝腸寸斷。

    “虎力圣君!沒想到貧道算準了皇帝,算準了謫仙,卻沒能算準你這個變數!一介凡人竟比仙人還要難以對付,當真是鐵石心腸,心狠手辣!”

    他發了狠質問,睚眥欲裂,“難道就沒有一瞬間懷疑過自己的決定!萬一錯了……”

    “吼——”

    白虎發出一聲咆哮,它張開血盆大口用力一吸,邪器中透出的紅光猶如流水般向它涌去,包括那一張張痛苦面具。被桑咸定身控住不能動彈亂竄,襲擊生魂,此刻成了白虎的助力。

    桑咸駭然,下意識變換手印,連同白虎一起定住。

    姜璟顧不上老道的廢話,抬手一拳揮去,重重打在白虎腦袋上,“蠢貨!什么東西都吃!快吐出來!”

    白虎不肯,奮力抗拒,雙目里都是被奪食的憤怒。

    姜璟扔掉邪器,兩手用力掰開白虎嘴巴。

    原本憤怒的老道愣住,看著眼前忽然內訌的場景,陡然發出笑聲,“看來貧道尚有一分運道!”

    斷裂成兩截的邪器紅光更盛,嗡嗡作響,在奇異的吸引力作用下彼此將斷裂口拼湊到一起,詭異愈合。

    “吼——”白虎發出怒吼。

    姜璟毫不猶豫一掌打上去,白虎又是一聲咆哮,震耳欲聾。

    抓起白虎尾巴就是一通掄打,轟轟轟聲不絕于耳,沒有半點手下留情。這玩意兒雖然出自她的靈魂,算是半身的存在,但經過初期的懵懂可愛后,逐漸暴露出骨子里的暴戾兇性,桀驁難馴,只打一次根本降伏不了它。

    她與白虎心意相通,清楚感覺到它的情緒,唯有暴打制服。

    “國師這是要去哪里?!”

    姜璟跟桑咸的注意力瞬間轉過去。

    老道握住匕首,一聲嘆氣,“陛下何必損人不利己。”

    老皇帝面容已經全然沒有生前的樣子,皮膚青黑,死氣纏繞,他死死瞪著老道,皮笑肉不笑,“說好的侍奉朕,肝腦涂地,看來都是信口胡說。大難臨頭各自飛,國師也只能顧全自己。”

    老道面不改色,“陛下與貧道緣分已盡,天意如此,怨不得任何人。”

    老皇帝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他,面容枯萎若老樹皮,粗糙丑陋,“國師好口才,這般能說會道,哄騙了朕。”

    老道:“是陛下愿意相信,貧道才有機會取得陛下信任。各取所需,何來哄騙。”

    他語氣平淡,“若非貧道妙手,陛下早就駕崩,哪能撐到今天。”

    老皇帝呵呵笑兩聲,沒有說其他。

    白虎被暴打的直喘氣,眼底還有殘留的暴戾,但已經染上畏懼之色,不情不愿的張嘴吐出痛苦面具。重獲自由,痛苦面具們驚慌失措,就連恐怖陰森的氣息都弱了,竟瑟瑟發抖的躲到桑咸身后,血淚泊泊。

    桑咸抬手,露出一邊的袖子,語調溫和:“來,我送你們去地府,那里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

    痛苦面具如蒙大赦,魚貫而入,最后一個縮進去還將袖子整個合攏。

    看到老道手里的邪器,白虎蠢蠢欲動,躍躍欲試,尾巴不安分的動了動,目光如炬。

    老道哂笑:“圣君這白虎雖威風,助益良多,卻主大兇,桀驁難馴,日后若是壓制不住,必定反噬己身。機緣再大,不能徹底掌控反而對自己有害,福氣太甚,擔不住,反受其害。”

    話音落下,手中匕首迸發紅光,邪氣大旺。

    果不其然,白虎猶如打了雞血般奮力掙扎,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咆哮,意圖沖向老道。

    匕首作為邪器大兇,卻似乎能夠增強白虎的力量,對它有莫名吸引力。

    姜璟面色一沉,按住白虎腦袋用力往地面一摁,將整個碩大的腦袋都摁到地里去,盯緊老道冷冷道:“不勞道長費心!”

    老道咳咳兩聲,似有虛弱之意,“看來今天想要脫身,貧道必須拿出點真本事。”

    “兩位難道就不好奇嗎,貧道為何要哄騙陛下在祭天儀式上對仙人下手?當著天庭諸仙神的面做出這種事情,與騎臉扇仙界的耳光無異,必定引發震怒。”

    “貧道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惹怒諸天仙神。”

    “祭壇是貧道親自監工打造,正是為了今天。”

    姜璟面無表情,“因為根本不是祭天的祭壇。”

    唯有這個解釋才合理。

    “祭壇拜的是鬼。”老道的聲音跟姜璟有些重合。

    話音落下,猶如觸碰到開關,現場氣氛霎那陰森。

    天地變色,有極為危險恐怖的東西即將降臨般,陰冷逼人,一波三折,最受折磨的就是在場的普通人,無論哪一種對他們來說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如此濃郁的陰氣跟死氣,任由生者暴露在里面,很快就會變成活尸。

    桑咸果斷以法力將人護住,姜璟蓄勢待發,嚴陣以待,準備迎接任何危險。

    老道有些狼狽的樣子驟然顯得高深莫測,盯著姜璟跟桑咸,“我們還會再見面。”

    在兩人錯愕的目光之中,老道的身影猶如氣泡般消失不見,天地也恢復成原來樣子,再沒有半點危險即將降臨的樣子。

    陽光明媚,照的人暖融融,無形間驅散陰心頭陰冷。

    被擺了一道!

    以為有隱藏boss要順著祭壇降臨,結果人家是順勢跑了,根本不留戀!

    姜璟安靜兩秒,狠狠一腳踩到白虎后腦勺,將它整個腦袋踩的更深。

    桑咸嘆口氣,“沒有直接在這里打起來算是件好事,不然能有幾個人活下來很難說。”

    他解釋給姜璟聽:“生者逝世后的亡靈雖然名義上都是歸地府管轄,但總有些厲害的大鬼不愿接受轄制,圈定地盤自立為王。冥界地域廣闊,有許多地方尚未被探索開發,找這些大鬼的麻煩純屬吃力不討好,只要別鬧出大事,平日里也就懶得理會。”

    “這個老道恐怕投靠了其中一個大鬼,得到庇護,才敢這樣行事。”

    姜璟思索,“難道他專門設計你,是因為背后大鬼的命令?”

    桑咸搖搖頭:“不知。也許是他自己的主意,也許是聽命行事,總之現在人已經跑了,抓不到他。”

    “我沒猜錯的話,地官應該快要趕到。”

    “咳咳咳咳咳咳……”老皇帝虛弱咳嗽,他已經面目全非,宛若即將灰飛煙滅的枯樹樁,絲毫不見方才的意氣風發志得意滿。轉眼間美夢破碎,遲到的死亡即將到來,萬般掙扎都是空。

    “仙人……”老皇帝聲若蚊蠅,他的雙眼已經看不見,一片混濁,固執的對著桑咸所在方向。

    “既然天上真有神仙,為何人間還要在亂世之中苦苦掙扎數百年……神仙不仁,不慈,冷眼旁觀,朕之心愿,何錯之有?”

    他開始風化,碎屑紛紛揚揚,不甘的靈魂固執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神仙高高在上,人間的疾苦難道不曾叫你們動容過半分?”

    “若動容過,為何不曾出手?”

    桑咸沉默片刻,緩緩走到老皇帝面前,單膝半跪,“仙神不能直接干涉人間。”

    “人吃羊肉,大量圈養羊群,羊神是否有理由因此憤怒?反之,羊妖為吃人肉大量圈養人族,人神大怒,討伐降罪于羊妖,在人族看來理所當然。”

    “萬物有靈,難道只準許人族有仙神飛升?天庭不是人族的天庭,根腳眾多,天庭吸納了他們,若不能維持平衡,彼此制約,一定會大亂。”

    “天庭尚未建立前,大地蠻荒一片,兇獸遍地,人族常常被吞吃,夾縫中艱難求生。如今人族昌盛,再無過去那般憂心兇獸之禍,山海經被束之高閣,鮮有人鉆研,正是天庭之功績。”

    “如今

    戰亂的緣由歸根究底是人禍,各地各自供奉神仙,人族內部信仰也不同,若仙神插手,便成了仙神之戰。”

    “屆時,陛下大概又要問,凡人的事情,為何仙神要插手干涉。以凡人之力不過是刀槍棍棒,仙神下場卻致使大地滿目蒼夷。凡人的事就應該讓凡人自己決出勝負,將損失降低到最小。”

    老皇帝呆若木雞。

    一聲苦笑中,徹底灰飛煙滅。

    終究是一葉障目,太想當然。

    中原大地各處供奉的仙神不同,蠻族有自己的信仰,夷族也有。

    當神仙開始直接干涉凡間,那么有朝一日神仙也會成為信徒開戰的一個理由。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老道前腳剛逃走,地官后腳趕到場,就差了那么十幾秒,罪魁禍首桃之夭夭,時間掐的剛剛好,可見逃跑經驗之豐富。

    祭鬼的祭壇,尚未消散的陰冷鬼氣,以及飽受驚嚇精神萎靡不振的文武百官皇子皇孫侍衛甲乙丙丁,地官瞅見犯罪未遂的現場,立馬明白自己來晚了。

    深深嘆口氣,對姜璟與桑咸鄭重拱手,“在下元英,乃負責此地的地官,驟然感受到有異動,趕來探查,勞煩兩位與我說一說這里發生的事情。”

    桑咸禮貌回禮,“此事說來話長。”

    他示意被自己法術護下的眾人,對元英歉意道:“發生太多,尚有一堆爛攤子,實在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眾人死里逃生,驚魂未定,元英驟然冒出來又把他們嚇一跳,這心臟真的受不了,個個更加萎靡,神色憔悴,對桑咸的依賴正是最為強烈的時候,現在拋下人消失不見,保管要亂成一團。

    問題太多太多,比如說京城那邊的后續該如何處理,獻祭整個城的法陣到底怎樣了,皇帝突然灰飛煙滅,接下來誰繼位,諸如此類,該怎么記錄今天這件事也是個問題。

    現在誰都沒有主持大局的資格,一旦桑咸消失,回神為了爭奪皇位的皇子們就能立馬把狗腦子打出來。

    桑咸不一定要處理這些事,但他在就是定海神針。

    分明是兩人合力對付老道,為何更依賴桑咸,首先因為他是男人,現場上至皇子皇孫,下至侍衛甲乙丙丁,都是男人,天然更愿意服從男神仙,虎力圣君是勇猛,法力高強,依舊叫他們下意識排在了桑咸后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白虎太兇煞了。

    把這樣兇煞的白虎一頓痛打,虎力圣君顯然更加殘暴可怕。

    姜璟一腳踩在白虎腦殼上,冷冷看著它掙扎,發出委屈的嗚咽聲,似乎隨著老道消失不見,激發白虎兇性的東西也不見了。

    蹙眉半晌,抬起腳,看著白虎艱難抬頭,一張虎臉沾了灰塵臟兮兮,抖抖毛,可憐的蹭著姜璟身子,試圖喚醒她的憐愛。

    姜璟不為所動,目光冷酷,白虎瑟縮,剛被暴打過的疼痛還沒有消失,不敢得寸進尺,退到桑咸身邊求安慰。

    “是元英心急了,見諒。”英姿颯爽的地官表示理解。

    發生地點與卷進去的人員非同凡響,處理不好會對整個國家造成巨大影響,確實該妥善些。

    一名白發蒼蒼的官員適時站出來為桑咸分憂解難,他的地位很高,祭天的時候站在前排位置,僅次于皇子皇孫,看的分明,也聽的分明,反應十分迅速,畢恭畢敬彎腰行禮,“陛下驟然駕崩,然國不能一日無主,還請上仙指點迷津。”

    迅速挑個人出來代為主持大局,桑咸只要鎮場子就行,完美。

    沒有一句廢話,言簡意賅。

    桑咸為難的蹙眉,目光忍不住掃過在場的皇子皇孫。

    凡是被視線掃到的都是下意識昂首挺胸。

    都是本能反應,反應過來后意識到這是決定下一任皇帝的關鍵時刻,有仙人親自指定,其含金量能叫幸運兒和平度過最為動蕩的時期,穩如泰山,便是朝堂上的老臣也不能在新皇帝面前倚老賣老,唯有低頭臣服。

    并且只要在皇位上干的好,在名留青史的皇帝當中也能有獨一份的傳奇色彩。

    不得不說皇室血脈對權力的渴望深入骨髓,迅速一掃頹廢萎靡,目光炯炯有神,相信桑咸要是叫他們開口介紹一下自己,每個人都能把自己夸出一朵花來。

    迎上他們熱切到快把人燒穿的目光,桑咸更為難了。

    這確實是個難題。

    姜璟干脆發問:“你們皇帝沒有立太子?”

    白發蒼蒼的老臣恭恭敬敬:“圣君有所不知,太子忤逆,已經被廢。”

    不用等姜璟追問,十分有眼色的說起來:“陛下久病未愈,一直由太子監國,因妖道一事兩人發生爭執,陛下聲稱太子公然忤逆,實乃不孝,廢去太子之位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出。”

    姜璟挑眉:“有多忤逆?”

    老臣面不改色,“陛下想冊封妖道為國師,奉為座上賓,然太子聲稱妖道來歷不明,實在可疑。”

    姜璟一點不給老皇帝面子,“事實證明太子是對的,皇帝才是鬼迷心竅的那一個,既然太子沒錯,就放出來,選個良辰吉日登基吧。”

    老臣下意識看桑咸臉色,各自有支持者的皇子們眼中紛紛透出希冀。

    見狀,姜璟冷笑:“怎么,我說的話不管用?”

    所有人頓時感覺脖子涼颼颼的,渾身一顫。

    “不敢!”

    桑咸禮貌對眾人道:“諸位按部就班便是。關于老道一事我需要與地官找個地方仔細說說,告辭。”

    三人一虎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實際上依舊在附近,只不過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普通人瞧不見他們而已。

    居高臨下,俯視祭壇方向。

    老道哄騙皇帝向冥土大鬼祭祀,將刀子對向桑咸,圖謀不軌,三言兩語便講清楚。

    元英聽后面色凝重,對兩人重重行禮,“此事真是多謝二位!元英沒能及時察覺,晚來一步,若非二位,那老道已經釀成大禍!”

    姜璟擺手示意她起身,“我們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元英正色道:“我沒猜錯的話,那老道是地府一直在通緝的那個,所犯罪行累累,今日沒有你們,他也會哄騙皇帝向大鬼祭祀,獻上全城百姓的性命。種種事跡已經不是一例二例,剛開始只敢在貧瘠小地,后來胃口越來越大,到如今把主意打到中原一國之主頭上。仙友此番卷入,大抵是那賊人一時興起,貪心不足。”

    桑咸了然:“原來如此。所以才會錯估了我倆,一番計謀付諸東流。”

    他頓了頓:“他背后依靠的是哪個大鬼?”

    元英搖搖頭,無奈:“這老賊行事奸滑,滴水不漏,雖然犯下諸多惡事,卻極為小心謹慎,往往會潛伏起來,待事情爆發,地官才陡然驚覺,趕去時已經人去樓空,只留滿地狼籍。”

    她又困惑,又憤恨,“他似乎總能提前知曉地官的行蹤,叫我們懷疑過是不是內部有誰泄密,可查來查去并沒有找到可疑之人。”

    元英咬咬牙:“真是可恨!”

    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姍姍來遲,心中便涌上無盡懊惱。

    桑咸安慰:“賊人狡猾,仙友已經盡力,若非仙友及時趕來,我等興許還要迎來一場惡戰。”

    姜璟疑惑問:“那老道獻祭人命做什么?”

    元英:“自是為了討好背后的大鬼,以活人為祭品換取利益。”

    說著,元英俯瞰下方祭壇,殘留鬼氣如清晨不起眼的薄霧,又看了看其他人,一個個受了些驚嚇,但都活蹦亂跳的。

    “總之今日兩位仙友大功德一件。”

    姜璟好奇問了一句:“你們地官是怎么選拔的?”

    元英一愣,“地府有時會向停留冥土的鬼招收地官,凡是符合資格的鬼都能報名參加,通過后入職為地官,從最低階的鬼差做起。”

    她解釋:“鬼差人數不是一成不變的,缺人手的時候就會招收補齊,不愿意再轉生,或是想要在地府

    求得一份工作的鬼很多,能通過考核的少之又少。雖然地府并不是在選拔圣人,可要求也頗高。”

    英姿颯爽的地官笑了笑,仿佛是在譏誚,“我就是不愿意再轉生的,剛巧趕上地府招收地官,索性去試了試。沒想到成功入職,真是叫我意外。地府果然跟人間很不一樣,更看重個人的能力。若在人間,生為女人就是最大的錯,與仕途徹底無緣。”

    “入職的地官當中,女人占了三分之二,那些個從人間來的男鬼習慣了生前待遇,各種嚷嚷,以為能夠憑借性別排擠女性地官,把位置空出來給他們,結果被好一通收拾,根本沒誰慣著他們。”

    元英嘖嘖:“褪去外界的寬容和厚待,本質上不過是如此平凡普通的男人,被地府的考核篩選出去后就想通過鬧事為自己爭取特權,覺得是女人不安分,搶了他們的位置。”

    “真是笑死了!”

    姜璟聽過一個地獄笑話,說女孩子不用害怕死后世界,根據女嬰的死亡率,地府大概率是母系社會。

    現在屬于一語成箴,聽見真的了。

    雖然地府選拔地官不是在找圣人,但女性無疑更有優勢。男人活在世人的寬容和優待之中,連會撒尿都能受到夸獎,而女人則從小就被要求成為完美無瑕的圣女,從性格善良到道德沒有瑕疵,只要有一點不好,就會被筆誅口伐。

    甚至連女孩子自己都認可了這個規則,無法容忍“女性”有一點的不善良不道德。

    在能力差不多的情況下,自然是女性地官更多些。

    元英向姜璟發出招攬,“你若是有興趣,我可以代為引薦。”

    姜璟:“活人也可以?”

    元英點點頭:“人手不足的時候會臨時招收一批活陰差,晚上工作,白天正常生活,待死后正式入職。能力高強的,自然用不著卡這么死。”

    姜璟道謝:“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暫時沒有這個意向。”

    元英遺憾:“沒關系,以后要是感興趣了也可以找我。”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意外總是猝及不防。

    一股駭人威壓驟然籠罩,陰冷,恐怖,蘊含無盡惡意,瞬間侵襲在場所有人。

    以姜璟、桑咸以及元英為中心,向周圍輻射擴散,下方一眾文武百官禁軍士兵連一聲慘叫都尚未來得及發出,便被沖擊的生魂離體,身軀砰砰倒地,無知無覺。

    乍一眼看去,那陰風席卷的生魂宛若天女散花,細看一張張臉面目扭曲,極其驚恐。

    迸射,收縮,都是一瞬間,輻射擴散后挾裹離體生魂猛然回彈,重重撞擊中心三人。凡人生魂脆弱,又是被硬生生震出軀體,一旦他們為了掙脫威壓束縛使出法力,定會波及周圍,震碎這些無辜的靈魂。

    桑咸不會這樣做,元英不會這樣做,姜璟也不會,但白虎沒有這層顧忌。

    剛壓下的兇性在陰冷邪氣刺激下,再次萌生暴戾,在姜璟體內嘶吼著,想要離體發泄。

    姜璟一邊對抗威壓,一邊竭力壓制白虎,神色痛苦。

    下一秒,從地下迸射的力量撕裂虛空,三人狠狠墜落,強大吸力也帶走了周圍所有生魂。

    終究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墜落的失重感籠罩全身,無所適從,類似的感覺姜璟經歷過,心情截然不同。無形颶風生生生剮著全身,如刀鋒般,冰冷刺骨,寒意正在侵襲身體,鉆入血肉經絡,在四肢百骸擴散。

    她想伸手去抓桑咸,避免被風吹散,使出吃奶的力氣碰不到人,反倒是元英,一把拽住她的腳踝。

    地官是幽冥地府的官方人員,本質上來說也是鬼,還是鬼中之鬼,陰氣逼人,這一抓,姜璟感覺到腳踝被鬼抓了,哦不,她就是被鬼抓了,難以言喻的陰冷瞬間扎入血肉。

    姜璟狠狠一哆嗦,差點沒能壓住白虎。

    于此同時,颶風驟然顛簸,如同強氣流碰撞,桑咸也伸手探向姜璟,想要抓住人,只差一點點,因為這波劇烈波動失之交臂。

    離心力將三人狠狠甩出去。

    姜璟果然和桑咸失散了,身邊是死死抓住她腳踝的元英。

    為了不被沖散,她真的很用力,姜璟感覺腳踝處被老虎鉗夾了一樣,脫鞋子一看,果然青黑指痕印在白皙皮膚上十分猙獰。

    姜璟抽氣,以她現在身體的強度,這得費多大力氣。

    “咳……”元英尷尬,對她不好意思一笑,左顧右盼掃視一圈周圍,正色道:“我們被抓入了冥土。若我所料不錯,動手的應該是某個潛藏冥土的大鬼。”

    姜璟摸了摸青紫指痕,皺皺眉,重新穿上靴子,“是那老道背后的大鬼?”

    元英神情嚴肅,“很有可能。”

    她眉宇間布滿凝重,推測,“定是那大鬼把人救走后不甘一番籌謀付之東流,又從老道口中得知消息,決定親自出手,將我等一同擄入冥土。”

    此話言之有理,姜璟也是這么懷疑。

    在人間干不掉她和桑咸,把人抓入冥土,有場地優勢加成,又能一定程度削弱敵方。

    如果沒有元英,她和桑咸被抓入冥土,兩人又是失散狀態,絕壁比山妖那場危機還要兇險。

    元英又道:“我們動作要快點,凡人生魂不能在冥土待太久,一旦身軀死亡,想要還陽就麻煩了。”

    參加祭祀的文武百官皇子皇孫禁軍士兵全都一起遭了殃,生魂落入冥土,還失散了。

    姜璟抬眼掃視周圍,頭都大了。

    要以最短的時間找到失散的生魂送回人間,工作量可不小。她滿懷希冀看向元英,冥土可是地官的快樂老家,趕緊找同僚一起幫忙啊!靠三個人要找到什么時候。

    元英:“……”

    姜璟敏銳意識到什么,心生不好預感,以眼神發出詢問。

    元英:“冥土廣沃,我們落入的是大鬼地盤……”

    姜璟言簡意賅:“能搖人嗎?”

    元英斬釘截鐵:“搖不到。”

    這下輪到姜璟沉默,看元英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地官聽起來這么高大上,地府公職人員,好像不太靠譜的樣子。

    看懂她的眼神,元英無可奈何,憋屈,“我試試。”

    隨機掏出一張符紙,法力灌輸,靈光亮起,元英對著符紙道:“大鬼作祟,速來!”

    符紙自動折疊,化作紙鶴,振翅盤旋幾周,好似找不到方位,最后重新回到元英手中。她神色無奈,眼底都是了然,意料之中的事情,“大鬼在自己地盤設置了法術禁制,不會讓旁人在這里為所欲為,我們只有出了范圍才能聯系到地府。”

    元英放棄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精力,對姜璟道:“你是活人,雖有一身不俗的法力,但也不能在冥土久待,這里的氣息會侵蝕生氣,一旦徹底淪陷便會成為真正的死人。我們先把失散的生魂收集起來,我來送你離開冥土,至于另外一位道友,我來想辦法找到他……”

    “不!”姜璟打斷她,“我要去找他。”

    “老道的目標是他,抓我們進冥土的大鬼肯定也會找他!”

    背后隱藏的大鬼主動出手,總不能是為了玩捉迷藏的游戲。

    桑咸一日未能返回天庭,便一日是待罪之身,他若被大鬼奪了仙基,吞噬仙元,只能算應劫,天庭會嘆息,卻不會為桑咸報仇,哪怕是符魚也只能暫時咽了這口氣。

    符魚跟月庭湖水君打過招呼,興許還跟地上旁的什么仙神打過招呼,但冥土絕對是視野盲區,而且是游離于地府之外的大鬼。

    元英是地官,率先憂心生魂理所當然。

    姜璟感覺腦袋脹痛,白虎在她的腦海里嘶吼,掙扎著要出去。

    真的越來越有兇獸的樣子,果然小時候才是最可愛的。

    “唉……”

    姜璟聽見幽幽一聲嘆息,“你為什么不聽勸呢。”

    腳踝處的鈍痛感瞬間加劇,冰寒鬼氣炸開,陰蛇游走,四肢百骸被凍住,冷到極致,這寒意直擊靈魂。姜璟呼出的熱氣迅速化作白霧,鬼氣化成的巨蟒狠狠將她纏住,用力絞緊,似要將她活活勒死,猙獰蛇頭吐著信子,蛇目冰冷殘忍,滿是無情。

    英姿颯爽的地官猛然撕破臉皮,暴露真面目。

    姜璟確實是愕然的,但好像又不是那么意外。

    對方玩味,“你什么時候懷疑我?”

    還能是什么時候?姜璟心想,來的太湊巧了唄,剛好老道前腳剛走,地官就趕來了,正好收拾善后,合理解釋整個事情。

    但那個時候只能算有點可疑,也許就

    是這么湊巧。

    大鬼親自抓人,元英的可疑程度直線上升。

    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確定。

    “表演用力過猛……”姜璟吐一口氣,感覺五臟六腑都有森冷寒意游竄,場地優勢真不是說說的,對鬼有著巨大增幅,對她有成倍的壓制,光是維持生氣就已經耗盡全身力氣。

    她一針見血指出:“你是男人吧。”

    對方不語,微微瞇眼。

    姜璟嘲諷,“男人裝作女人,總愛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特別是打心眼看不起女人的男人,自以為偽裝的天衣無縫。”

    對方的身形緩緩變化,撕下一張面皮,露出屬于男人的臉,他似乎被姜璟的嘲諷刺痛到,神色不虞,“哦?難道那些不是你們女人的想法,不是你們女人愛聽的?我看你分明聽得很高興,戳中你的心窩。”

    “女人在凡間一敗涂地,匍匐在男人腳下,卻盤踞了地府各個位置,被踐踏的自尊心一下子站起來了。”

    對方嘲笑:“男人教導女人要溫順恭謹,灌輸道德羞恥,這些都成了女人競爭地官的有力品行,將男人狠狠擠了下去,多么痛快啊!”

    巨蟒持續勒緊,想要絞碎姜璟的每根骨頭,將她擠成一灘爛肉。

    姜璟呵呵:“奪權失敗被趕走的敗犬。”

    對方面色一冷,目光陰冷,巨蟒渾身鱗片微微張合,如同最鋒利的刀片,深深刺入姜璟皮膚,蛇身用力絞緊。

    姜璟根本不放過他,狠狠扎心,“我猜地府只想招收能干事的,但你們卻拿出生前的習慣,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在地府的眼皮底下發展成一團勢力,不滿足于現狀想要繼續往上攀爬,犯了大錯,被一股腦清算,抓的抓,逃的逃。”

    “狠狠跌了跟頭后意識到在地府力量才是最大的依仗……呵呵,憑什么地府是正統,自己不能是正統呢,如果自己的力量更強,誰是正統還不一定,對吧?”

    對方冷笑,目露兇光,“你說得對,所以,我會好好利用虎力圣君這份力量。”

    鮮紅的血液染紅巨蟒鱗片,仿佛沸騰的油,用力絞緊姜璟的蟒蛇發出痛苦嘶吼,下意識松開,滿地打滾,下一秒被拽住尾巴用力摔打,直接充當武器揮向那男鬼。

    “什么……!”他大吃一驚,及時閃過,但被濺到幾滴鮮血。

    觸碰到皮膚立馬似硫酸一般,迅速侵蝕。

    蟒蛇身軀很大,甩起來也是虎虎生風,重重摔打幾次后渾身骨頭碎成了渣,特別軟,姜璟嫌棄的丟掉,揮動沾滿自己血液的手就沖上去對著男鬼出拳。

    風馳電掣,迅雷不及掩耳。

    拳拳到肉。

    男鬼不可置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還有……”

    姜璟一拳砸中他的臉,腦袋重重后仰,面目扭曲。

    “你瘋了嗎,竟然燃燒自己的精血……”

    姜璟大罵:“我就是把自己燒死了也不會便宜你!”

    一想到要被個鱉孫吃了增加實力,她就火大,然后小宇宙燃燒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顯感覺到實力迅速提升,冥土對她的場地壓制減弱,燃燒的力量叫周遭陰氣退卻,但她知道這份力量只是暫時的,一旦燃燒完精血,她就萎了。

    男鬼忽然毛骨悚然,鬼蟒廢了,他被捶的重傷,燃燒的精血對他傷害極大,幾乎是瞬間反轉,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區區凡人,怎會有如此力量!

    女人這么殘暴兇狠,簡直像披著人皮的野獸。

    “你、你想干什么!”

    姜璟抓著他的腦袋就往白虎嘴里懟。

    “快吃!”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從落入冥土開始白虎就異常興奮,陰性的東西對它來說仿佛是興奮劑。

    剛出來正要揮爪攻擊,嘴里冷不丁被懟了個鬼頭,白虎一怔,瞳孔收縮,沒有立馬一口悶,反而冷靜下來,用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姜璟,那副謹慎小心的樣子,似乎怕姜璟給自己投毒。

    它的記憶很好,清楚記得姜璟揍過自己多少回,也記得被毒打的滋味。

    事出反常,感覺有詐。

    “吃啊!”姜璟又催促。

    白虎瞳孔又是一震,下意識往后退兩步,對男鬼投去萬分懷疑的眼神。

    明明沒出來的時候那么躁動,放出來卻一反常態,感受到白虎傳來的情緒,姜璟凌亂了一下。

    好家伙,成長飛速,又學會新的了。

    姜璟一把揪住白虎后脖頸,一手攥著死狗一樣的男鬼往大貓嘴里懟,“吃!”

    “吼——”白虎發出一聲咆哮,口水噴男鬼一臉,拼命把腦袋往旁邊扭,就是不肯就范。

    一人一虎較勁,一個拼命塞,一個拼命躲,被作為獵物狂塞的男鬼驚恐萬分。

    命懸一線,他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求饒:“我錯了!我不該打你的主意!”

    他被揍的幾乎沒有一塊好骨頭,如果是人早就嗝屁,但作為鬼,而且實力不算弱的鬼,顯然不會這么容易沒。

    “我只是偶然出現,跟抓你們的幕后大鬼并非一伙!”

    鬼也怕死,被老虎咬死吃掉顯然太可怕,他飛快道出實情:“負責那片區域的地官確實叫元英,我只是偶爾扮成她的樣子蒙蔽旁人!以地官的身份行事方便,就是遇到天官也方便脫身!”

    “京都被人布了獻祭生靈的大陣,又與大鬼有關,拖住了她的腳步,趁著這個間隙渾水摸魚,要是成功說不定能撿漏!”

    “誰能想到趕來的地官竟然是假冒,正適合偷襲!”

    他痛哭流涕承認自己的錯誤,“是我有眼如盲,不識高低,把主意打到您身上!”

    男鬼驚懼交加,他感覺到這莫名出現的白虎比暴打他的女人還要危險,就像遇到天敵,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栗畏懼。如果被白虎吃掉,他真的可能會徹底消失!

    一時糊涂想分杯羹,從別的大鬼嘴里搶奪獵物,落得這個下場!

    姜璟不置可否,“你剛才想做什么?”

    男鬼遲疑,沒有立馬回答。

    姜璟抓著他腦袋往白虎嘴里塞。

    男鬼大叫:“我想引誘你走遠點!!他是大鬼的獵物,找過去一定會跟背后的鬼對上,我不是對手!”

    所以用生魂不能在冥土呆太久為理由,引誘姜璟先收集生魂。

    一下子這么多生魂落入冥土,找起來費時費力,足夠讓冥土的力量消磨她,那時候才是萬無一失。

    可姜璟卻想先去找桑咸。

    姜璟點頭,“謝謝解惑。”

    下一秒男鬼慘叫:“住手!住手!我能幫你!我真的能幫你!活人在冥土很容易迷路,你一個人找不到他!”

    姜璟有點被說動,冥土是塊完全陌生的領域……

    慘叫聲戛然而止。

    一股精純的能量在體內擴散,緩緩填補燃燒精血造成的損失。

    意識到其中沒詐,白虎不再抗拒,遵循本能一口吞了男鬼,陰性的能量入腹,讓它舒服的瞇起眼,尾巴不自覺甩了一下。

    姜璟盯著白虎眼睛看,抬手拍了它一下。

    白虎沒有躲,圓圓的耳朵動了動。

    姜璟:“走吧,找下一個獵物。”

    在吃掉第一個鬼之前,就連白虎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興奮。

    現在白虎懂了,聽到可以繼續吃,瞇起的眼睛都睜大了,不敢置信,小心翼翼。

    碰上姜璟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意識后退。

    姜璟又拍它腦袋一下,“走。”

    小時候的白虎可可愛愛,隨著長大越發叛逆,三番兩次意圖反噬,然后被揍。姜璟思考過為何會這樣,難道是因為白虎汲取了自己心中的惡念而誕生,所以注定會暴戾?

    當白虎有了更加完善的思想與心性,便注定會與自己爭奪主權?

    直到這一刻,姜璟終于明白。

    威風凜凜的大白虎發出虎嘯,震耳欲聾,騰空跳躍,一爪一個惡鬼,敞開肚皮放肆吃,興奮的仿佛來到快樂老家,遍地都是美味佳肴,爽歪歪。

    最佳打野獵手,天生懂得如何制服獵物。

    一番廝殺既讓它揮霍了過剩的精力,又得到極大滿足,白虎十分高興,下意識走回姜璟身側,親昵撒嬌的蹭蹭,圍著她轉圈。

    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白虎猛然僵硬。

    故作無事的蹲坐,抬起爪子舔舔。

    姜璟長長出一口氣,抬手,還沒落到白虎毛茸茸的腦袋上,假裝舔爪的大貓已經迅速躲開。

    被揍出心理陰影了。

    姜璟頓了頓,一把抓住白虎的抬起的前爪,果然感受到抗拒。

    “對不起。”

    “是我的錯。”

    姜璟一字一語道歉。

    白虎愣住,尾巴不自覺在地

    面摩擦了一下。

    為何感覺白虎越大越叛逆,因為在把它當做貓養啊。

    寵物貓自然不需要任何攻擊性,只需要溫順粘人就好,活潑也可以的,有點野性也能接受,小時候的白虎就很符合這些條件。懵懵懂懂的小白虎粘人可愛會撒嬌,就算有點兇性也無傷大雅。

    但它不是寵物貓,是白虎。

    它有矯健的身軀,鋒利的爪子,它有強大的戰力,它還有超強的學習能力。

    這樣的白虎怎么可能一直像寵物貓,它有野性,有攻擊性,還有智慧,學習周圍的點點滴滴,挖掘自己的天賦。

    孩子會長大,不能一直拘在身邊,要求它像小時候那樣可可愛愛。

    而她與白虎的關系比母親與孩子更加親密。

    她與白虎是一體的。

    姜璟真誠道歉:“你第一次當白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會按照本能行事。我第一次擁有白虎,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不知不覺把你當成寵物貓看待,有時甚至是工具。”

    “你是我的半身,是我的伙伴,你會從稚嫩漸漸變得成熟,不會一直都是稚嫩無知的小白虎。”

    “我以家長的身份約束你,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需求,真正將你視作半身。”

    “你會壓抑,抗拒,叛逆,是理所當然的。”

    “對不起。”

    姜璟握住白虎兩個前爪,凝視祂的眼睛,認認真真說:“我們和好吧。”

    白虎呆愣愣,圓圓的耳朵動來動去,一會兒聳成飛機場,一會兒高高豎起,就像有蟲子騷擾祂的耳朵。

    半晌后,祂哼了一聲,扭開頭,勉勉強強點了下腦袋。

    姜璟笑了,用力抱住大白虎,“謝謝!”

    煽情時間很短,畢竟是非常時刻。

    姜璟道:“我們在附近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生魂,就算全都散開了,那么多人,不該一個都碰不到。生魂的氣息在冥土里應該非常顯眼,可惡鬼們的表現就像完全沒有出現過生魂。”

    “而且把我們抓入冥土的大鬼好像把我們忘記了一樣。”

    “桑咸與生魂也許在一個地方。”姜璟說出一個推測,神色也凝重起來,“有那老道的情報,大鬼肯定知道桑咸的軟肋是什么。這些生魂里包含了整個朝廷的重臣,一旦全部身亡,必定引起軒然大波,最壞的可能直接導致國家混亂,被外族趁虛而入。”

    “雖然外頭還有個廢太子幸免于難,危機時刻未必不能力挽狂瀾,不過……”

    “大鬼要是拿生魂來威脅桑咸,大概能成功。”

    姜璟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好極了,燃燒精血的后遺癥被完全撫平,甚至更加強。白虎的暴躁與蠢蠢欲動隨著吞噬惡鬼漸漸消退,就仿佛之前反應那么大全都是給餓的。

    姜璟反省。

    其實何止是白虎暴躁,她也暴躁了很多。

    現在有種前所未有的冷靜清醒感。

    冥土不適合活人久待,現在渾然沒有那種感覺了,白虎吞噬惡鬼煉化的精純能量十分神奇,到姜璟這里陰極生陽,陽氣濃郁的不可思議,驅散冥土空間帶來的一切不適感。

    “我們去找桑咸。”姜璟拍定。

    白虎凝神,仔細感應周圍,尋找鬼氣最濃最強的方位。

    冥土真的很大,仿佛無邊無際,這里是遠離地府的偏僻地區,大鬼也不會張牙舞爪的隨意泄露自身氣息,招來地府圍剿,尋找起來頗有難度。

    冥土沒有太陽,一直昏昏暗暗的,很難判斷時間流逝,有惡鬼補充能量,姜璟根本不感覺餓。

    直到一道劍氣打碎冥土空間的壓抑沉悶。

    甚至直接劈開冥土的天空,讓人間的太陽照進來,灰蒙蒙的氣息如同雨露,瞬間被照的灰飛煙滅。

    桑咸竭力向劍氣劃出的裂縫飛去,奮力送出生魂,身后是恐怖的大鬼氣息,黑壓壓一大片,光芒照上去瞬間被吞噬。

    耗盡力量劈出這道裂縫,再把生魂送回人間,桑咸終于支撐不住。

    屬于冥土的死亡氣息纏繞上他,迅速吞沒生機。

    大鬼一把掐住他脖子,高高舉起,滿身戰斗留下的傷痕,昭示方才究竟經歷怎樣激烈的戰斗,他神色猙獰道:“該結束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當大猛A是種什么體驗

    上方劍氣劈出的裂縫緩緩愈合,照進冥土的陽光一點點變小,大鬼的氣息猶如潮涌撲向裂縫,透過這條通道生生將已經被送出去的生魂搶回冥土。

    桑咸遍體鱗傷,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

    一條條漆黑小蛇從衣領內向上蔓延攀爬,與白皙皮膚形成鮮明對比,觸目驚心,鬼氣侵蝕給他帶來無盡痛苦。

    侵蝕的源頭正是心臟處,曾經被邪器匕首刺穿過的地方。

    當通往人間的裂縫徹底愈合消失,似乎也宣告希望徹底破滅。

    被鬼氣夾裹的生魂發出尖叫,痛苦悲鳴,下方的惡鬼們歡呼雀躍,發出陣陣大笑。

    “鬼王大人!”

    “鬼王威武!”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惡鬼們起哄,肆意宣泄情緒。

    大鬼志得意滿,猙獰一笑,露出滿口白牙,“本王籌謀已久,豈會讓這天賜良機從手中逃走!”

    “為了救走那些凡夫俗子的生魂,最終落得這個下場,真是愚蠢!”

    他惡意滿滿,“仙君放心,本王一定不會辜負你多年的苦修,讓你這一身血肉仙基仙元好好發揮作用!”

    話音落下,便開始吞噬,點點星光從桑咸身上冒出,源源不斷撲向大鬼。

    桑咸脖頸處自下向上攀爬的漆黑小蛇如活過來般,扭曲蠕動,讓他神色更加痛苦。

    “你……想做什么?”桑咸艱難問。

    “做什么?”大鬼自認為勝券在握,難免自負,他發出狂言,“自然是向地府奪回屬于本王的的東西!”

    似是想起不好的回憶,大鬼面目扭曲,神情蒙上一層濃濃的陰霾,掐住桑咸脖頸的手越發用力,咬牙切齒道:“天下本就是男人的天下!”

    “不。”桑咸否認。

    大鬼回神,危險看他,“你說什么?”

    桑咸毫無退避的念頭,盯住大鬼眼睛一字一語:“地府沒有屬于你的東西,天下也從來不只屬于男人。”

    大鬼:“……”

    死到臨頭還跟自己犟嘴,也算開了眼界。

    大鬼皮笑肉不笑,“仙君果然真性情。不知道你這份真性情得罪了多少人,要趁著你被貶下凡叫你永遠回不了天庭。說來還是托了仙君的福,讓本王少走多少年彎路。”

    他陶醉的聞了聞桑咸的氣息,眼底都是興奮:“妙啊!當真是妙!”

    忽的,他愣住,下意識想甩掉手上的人。

    桑咸反手抓住大鬼。

    大鬼憤怒:“你做什么?松手!”

    桑咸神色冷靜,“把你掠來的生魂全部送回人間。”

    大鬼:“做夢!”

    桑咸不語,繼續催動本源。

    大鬼威脅:“你難道真的不怕死!?”

    桑咸平靜:“什么都不做,我會被你吃掉,何必替你留著。”

    他重復:“把你從人間掠來的生魂全部送回。”

    大鬼面色變了又變,意識到對方居然來真的,要與自己玉石俱焚。到底是曾經修成正果的仙君,意志品行都非常人所能及,即使面對死亡也能保持冷靜,做出取舍。

    他咬咬牙,“好,本王答應你。”

    桑咸不為所動,“馬上。”

    大鬼眼神瞬間變得兇狠,“不要以

    為本王真的怕了你!強弩之末,就算你想拉著本王一起死,又能催動幾分力氣!”

    桑咸不說話,用行動證明決心。

    大鬼怒極反笑,“好好好,你要賭是吧!賭本王與你誰先倒下!”

    結果卻與他想的完全不同。

    桑咸身上迸發出強烈仙光,那是仙人特有的力量體現,凡是被這光芒照到,如同火灼般痛苦,下方起哄雀躍的小鬼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瞬間灰飛煙滅。

    大鬼面色驟變,想要甩掉桑咸卻被狠狠抓著。

    下一秒,屬于仙人的力量徹底綻放,猶如最美麗絢爛的煙花,照得大鬼皮開肉綻,身軀迅速融化。

    被劍氣劈出裂縫的地方再次崩裂,炸出一個窟窿。

    鬼氣消融,被困的生魂紛紛掙脫束縛,爭先恐后向著光亮處逃去。

    大鬼驚駭,為了給生魂爭得生機,桑咸自爆了。

    “吼——”虎嘯聲震耳欲聾。

    尚有一絲意識的桑咸愣了愣,嘴唇顫抖,聲若蚊吟,“對不起……”

    像斷線的風箏往下墜落。

    大鬼費了一番精力什么都沒得到不說,還被重創,氣急敗壞,意識到這場爆炸絕對會引來大量地官探查,只能收斂起所有的憤怒與不甘心,運起剩下的力量準備撤退。

    姜璟又怎么會放過他。

    白虎迅捷如雷,瞬間出現在大鬼逃跑路線上將其攔截,爪子重重拍上去,將猝不及防的大鬼狠狠拍到地面。

    姜璟接住墜落的桑咸,將力量傳給他。

    溫柔的小仙男無力躺倒,斑駁血跡觸目驚心,落入冥土的這些時間里他與大鬼發生了激烈的戰斗,最后落敗也不忘記初心,拼盡全力將生魂送回人間。

    自己沒了氣息。

    符魚來得很快,桑咸以生命爆發出的力量就是最大訊息,二話不說趕過來。

    “不夠,不夠……”姜璟拼命給桑咸輸送力量,可無論輸送多少,小仙男都沒有動靜,軟軟的躺在她懷里。

    她雙手顫抖,渾然不顧自己,為了救回桑咸燃燒起自己精血。

    冥土的大鬼凄凄慘慘,被白虎踩在腳底奄奄一息。

    符魚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

    他沒有猶豫,果斷上前抱起桑咸,“走!”

    姜璟剛追上去,一眼掃到趕過來的地官,白虎叼起大鬼扔過去,沒空解釋。

    行色匆匆,救人要緊!

    *

    所幸有姜璟護住桑咸神魂,符魚趕來的及時,桑咸命保住了,但人沒醒。

    什么時候醒,不知道。

    自爆后還能保住一縷神魂,已經是萬幸。

    地府的后續調查送到符魚手里,這次的事件地府有失察之責,難辭其咎。

    那大鬼借助老道之手做了不少臟事,一門心思提升自己力量。

    臨走前白虎把大鬼扔給地官,很多事情順藤摸瓜查出來。

    對方奪權失敗倉皇逃走,蟄伏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返回地府,奪取地府權力。為此籠絡了一大批同樣不滿地府的男鬼,都認為現在地府運行的體系不合理,沒有給予男鬼更多權力,還讓他們與女鬼同事,競爭上崗。

    更可恨的是,他們不得不逃走,女鬼反而堂而皇之留下來,霸占原本屬于他們的位置,占據了地府更多職位。

    他們就像陰溝里的老鼠,躲在地府難以觸及的偏僻角落偷偷發育,引誘無知凡人祭鬼,獻上活祭。

    渾水摸魚,竊取死于戰爭的亡魂,為了得到更多亡魂有意識激化矛盾。

    他們做的很隱蔽,生前便十分善于陰謀詭計,死后更加歹毒陰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因為曾經做過地官,對地官的行事作風十分了解,也很了解地府的規則,不斷鉆空子躲避追查。并且暗中接觸在職的地官,發展暗線,都是從重男輕女的人間活過來,真的太容易對盤踞地府的大量女性地官產生不滿與忮忌。

    有人拒絕,有人被挑唆成功,沒有完全倒過去,畢竟是個野鬼,尚未真正成氣候,但偷偷給予了方便。

    這次針對桑咸的計劃并非臨時起意,有人偷偷聯系大鬼,將桑咸的情報泄露出去。

    至于這人是誰……

    姜璟語氣陰沉:“百花神君?”

    符魚搖搖頭,“我們都知道百花神君最為可疑,但他已經被關禁閉,大可以推脫說是屬下擅作主張。上次圣君廟十二花神找上門,沒能討的好,本就懷恨在心,得不到歲枯榮索性毀了,讓含真再也回不去天庭。”

    符魚的眼神也泛著冷意,“含真歸期未定,尚需在人間駐留一陣子,我與各處地水陸仙神都打了招呼,唯獨沒有想到地府。為了鏟除含真,竟然跟叛逃地府的野鬼勾結。”

    “那鬼與十二花神并無直接接觸,現在事跡敗露,十二花神只肯承認自己不忿含真的無禮,背后多嘴說了幾句,拒不承認自己有意泄露含真被貶下凡,引野鬼對他出手。”

    符魚頓了頓,“憑借野鬼幾句似是而非的證詞,撼動不了百花神君,也指控不了十二花神,且含真畢竟尚未回歸天庭,依舊是待罪之身。就算告到天帝跟前,也無法把十二花神怎么樣。”

    他看著姜璟。

    姜璟福至心靈,了然道:“是不是還反過來指責你帶凡人和被貶下凡的罪仙上天庭,壞了規矩?”

    符魚頷首。

    姜璟:“那你可能還要再受點委屈。”

    天庭有天規,符魚脾氣再怎么不好也不能在天帝的眼皮底下胡亂犯規。

    但姜璟又不是神仙。

    她和白虎跑去堵十二花神。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十二個花神不多不少,坐在一起開茶會呢。

    見到姜璟的霎那,臉色都不好,不等花神發難,姜璟已經掄起拳頭揍上去。

    二打十二,絲毫不帶怕的。

    這些狐假虎威的東西,果然戰斗力不怎樣,估計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打過幾次架,身份高貴嘛,出生天庭的花仙直接被百花神君點為花神,能有什么戰斗機會。

    華而不實的神位,就是個樣子貨,看著漂亮。

    慘叫聲此起彼伏,引來一群吃瓜神仙,誰都沒有上前阻止。

    “這位小友當真是活力四射。”

    “百花神君也該好好管管手下的花神,被個孩子打的還不了手,未免過于不成器。”

    “吾觀這位小友他日必成大器。”

    然后十二花神果然向天帝告狀了。

    生平第一次受這樣的委屈,哪里咽得下這口氣。

    百花神君被天帝寵壞了,而十二花神也被百花神君寵壞了。

    總以為天帝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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