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春天春天到了,請一直幸!
新年過后,一年的尾聲也隨著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畫上句號。
從玉樹瓊枝的冬天,到杏雨梨云的春天,冬去春來,又迎來了新的一年,三月開始,萬眾矚目的時裝周也揭開了序幕。
持續(xù)了四天的會展大獲成功,除了TR.24名設(shè)計師出席外,還邀請了歐洲一些知名品牌和創(chuàng)始人,國內(nèi)外當(dāng)紅明星藝人。
在壓軸出場的珠寶系列吸引了所有流量和熱點后,所有人都把注意點放在這兩個頗具靈氣的設(shè)計師中,她們母親和女兒的身份上。
甚至有報刊連報道都打好草稿,話里話外都是在夸贊明日之星,設(shè)計新秀,說時小姐年紀(jì)輕輕才華橫溢,卻唯獨在提起時夫人時總要提起她母親的身份,好像那一個詞遮掩住了她全部的光輝。
謝幕典禮時,一身收腰露背禮服裙的時瑜踩著燈光登上禮臺,她眉眼彎彎地笑著開口:“恭喜你,時云意女士!
時云意接過女兒手里的捧花,精心打扮過的面容在那句稱呼中有了片刻的停頓,但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眼尾彌漫開濕潤的薄紅,彎唇道:“謝謝你,時瑜小姐!
有記者問為什么TR.要把知冬集Edurne和等春詩Azure這兩個不太相關(guān)的系列放在一起。
時云意回她:“人們總說春天像新的一年的開始,其實也可以理解為冬天是春天的序章。”
舞臺的燈光打在女人的臉上,為她的臉部輪廓鍍上一層溫柔細(xì)碎的金邊,她笑容恣意矜傲,眸光溫和卻有力量,耳畔的寶石耳環(huán)隨著輕輕晃動的幅度折射出熠熠的光,像翩翩欲飛的蝴蝶。
時云意笑著說:“隆冬過后就是春天,那些不圓滿的事情也應(yīng)該隨著化掉的冰雪一起流入時光的長河,生命和季節(jié)都有始有末,祝每一位女性都崢嶸昂揚!
她站在那,耀眼又奪目,此時不再是誰的妻子,也不是誰的母親,只是她自己,那個在擅長的領(lǐng)域里閃閃發(fā)光的自己。
時瑜坐在臺下看著,鋪在臺面上的影子仿佛媽媽骨骼里張開的翅膀,她眨去眸底氤氳而出的亮晶晶的水光,
在心里說,飛吧,媽媽。
飛到屬于你的舞臺上。
*
這句話在熱搜上掛了好幾天,整個TR.的市場額翻了好幾番,仿佛又回到了老爺子還在時的鼎盛程度。
時云意這下徹底忙得腳不沾地,剛下飛機就飛往另一個國家都是常有的事情。
時嶼安反而是最開心的那個,因為他姑姑頂上去,他終于可以偶爾喘口氣,轉(zhuǎn)頭跑去瑞士滑雪,又變成了半個肆意閑散的少爺。
時瑜重新去了趟醫(yī)院,不過這次是許懷洲陪著她一起去的。
她的醫(yī)生是一個不到三十歲,年輕又溫柔的海外畢業(yè)的心理學(xué)博士,見到她,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哎呀!小魚妹妹,好久沒見你來了!
時瑜才坐在圓凳上,女人的目光在那張小臉上下掃過,柔聲笑道:“最近看著很不錯吧?”
女孩愣了下,下意識抬手摸向自己的唇角:“很明顯嗎,周醫(yī)生?”
“當(dāng)然了,親愛的。”
被稱作周醫(yī)生的女人彎了彎唇,簽字筆在病例單上輕點了下,她繼續(xù)道:“你第一次來的時候,坐在那兒話很少,好像我問一句答一句,除此之外別的什么都不想說!
周醫(yī)生對時瑜的記憶格外深刻,她不像別的病人那般,進(jìn)來時要么說著說著就情緒崩壞地流眼淚,要么控制不住發(fā)脾氣,只有她格外平靜,纖長的睫一根根垂著,連神色也平靜。
說話時帶笑,道謝時也帶笑,那雙杏眼里卻一點光都沒有,情緒輕輕淺淺,不達(dá)眼底又毫無波瀾,往往這種把所有心事藏在心底的病人一般是最難診療的,因為人不是封閉的容器,是一個需要流通的導(dǎo)管。
眼淚裝在心里容易生病,而有些人心情是好是壞,從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來。
如今和過去天差地別,周醫(yī)生對上那雙蘊著光的杏眸,眨眨眼,幾分調(diào)侃的笑意浮上眼底:“門外那個是你男朋友吧,剛才關(guān)門的時候看見了。”
時瑜顫了下濃密卷曲的睫,小幅度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那段時間也是他一直陪著我。”
“那也是你很努力,親愛的,”女人打斷她的話,在末尾處補了句,“因為你本身就是一個很棒的女孩。”
她話語一轉(zhuǎn),笑臉盈盈的:“我也看了視頻,小魚設(shè)計師~”
時瑜彌漫開緋色的面容顯得更加不好意思:“謝謝周醫(yī)生!
周醫(yī)生又聊了幾句,簽字筆在病例單上龍飛鳳舞的隨意劃過,這次只開了一些普通的輔佐睡眠的藥,叮囑她失眠很嚴(yán)重再考慮吃,畢竟藥性再小,是藥也三分毒。
離開之前,她起身抱了她一下:“我們這個科室一般不說再見兩個字,寓意不太好,希望下次再見面時是在醫(yī)院外,某個陽光明媚的一天!
她笑著說:“祝你幸福,妹妹!
*
時瑜推門出去時,許懷洲正在外面等她。
看見她走出來,男人清冷的眉眼柔和下來,獨屬于她的溫柔笑意一點點從眼尾溢出又漾在眉梢,帶著清淺的色澤,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般專注。
眸光在空中交匯,時瑜平穩(wěn)的心跳輕輕悸動,她彎起眉眼問道:“等很久了嗎?”
許懷洲上前牽住她的手,溫度順著掌骨傳遞到她的手心,他柔聲說:“沒有!
時瑜拿了藥走出醫(yī)院,停車場旁有一棵長勢極好的櫻花樹。
三月暖陽穿透枝丫,撒在車窗上折射出彩虹般熠熠的光影,櫻花樹抽了新枝,嫩綠的枝條上掛滿了粉色的花影,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卷曲,泛著朦朧又柔和的光暈。
空氣中淡淡的花香擴散到鼻尖時,時瑜伸手想去觸碰頭頂幾乎半透明的花瓣,只是很可惜因為距離太高沒碰到。
下一秒,她忽得被人環(huán)住腰肢騰空抱了起來,那未收回去的指尖正好碰到了矗立在枝頭的,那抹嬌嫩的仿佛云霞般的粉色。
春風(fēng)微微拂面而過,花枝搖曳,帶動一場花瓣雨漫天飛舞,又打著轉(zhuǎn)兒輕柔地落下,有一小片被風(fēng)卷進(jìn)她的手心,時瑜的眸光里有粉色晃過,她輕聲道:“春天到了呀!
原來春天已經(jīng)那么直觀地降臨在這座城市。
其實剛分開那會,她對時間的定義還不是那么明顯,分別似乎有獨屬于它自己的時差,她和許懷洲在初雪彌漫的冬天在一起,又在悶熱潮濕的夏天分手,過了金風(fēng)玉露的秋,等待一個四季輪回,又到了春天。
它橫在冬與夏之間,像極了夾在幸福與痛苦里搖擺不定的自己。
春天再次到來時,時瑜下意識的就覺得,好像他還會在校門口接她下課,又或者她推開別墅的門,許懷洲會從書房走出來,笑意溫柔地問她今天是選漂亮的晚餐,還是好吃的晚餐。
所以那段時間,她總是很容易在初春想起他。
許懷洲抱著她,那雙映在天光里的眸子里,所有的溫柔和縱容繾綣地柔和,他聲線微揚,尾音勾著笑溫聲說:“春天已經(jīng)在我懷里了!
*
時瑜再也不用向許懷洲反復(fù)詢問他會不會一直愛她,因為那些愛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她的手心。
她感受到無窮無盡的愛,就不會再懼怕連綿不斷的陰雨天。
她小時候覺得長大好遙遠(yuǎn),想快點變成成熟的大人來分擔(dān)媽媽的眼淚,等被時光催促著真正成為一個大人時,又恍惚發(fā)現(xiàn)原來成長要拋棄那么多難以割舍的人和事情。
生活里本來有很多討厭的褶皺,遇見許懷洲后,那些討厭的褶皺又變成了映在天光里的寶石上面,像彩色的漣漪般折射而過的漂亮的光影。
她在日記本里寫到:
第一條,愿望是努力和許懷洲一起活到九十九歲。
第二條,老了也要變成一個漂亮的老太太,希望許懷洲以后依舊很帥。
第三條,和許懷洲一起養(yǎng)一只小貓和小狗。(暫時沒想好養(yǎng)什么)
后來,時瑜扶著腰把第二條后面半句話憤憤劃掉,改成:
我發(fā)誓許懷洲變成什么樣我都會永遠(yuǎn)愛他:)
再后來,那行靈動漂亮的小字后又多了一行筆力蒼勁流暢的字跡:
許懷洲會努力保持小魚最喜歡的模樣
后面也跟著一個小小的笑臉。
要一直走到哪里呢,未來也會變成什么樣呢,她以后會養(yǎng)什么品種的小貓和小狗,下一年初雪那天要許什么愿望,時瑜也想不出來,不過那些問題都不重要了。
她在愛里生根發(fā)芽,就已經(jīng)有了面對任何事情的勇氣。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后,或許某天陽光正好,天光燦爛,身后有一樹的花開,她抬頭,然后眉眼彎彎地笑著說:“許懷洲,你看那片云朵好像元寶呀!”
春天到了,我最親愛的,最可愛的,最柔軟的小魚小姐,請一直幸福地走下去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