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素回頭望奚如松一眼,已猜到了七八分他打算說什么,一時心下煩膩,待要直言拒絕,又覺得總得顧奚笪和黎秋英的面子,終于還是道:“奚前輩請說吧。”
奚如松道:“昆侖派以音攻配合惑心之法,想在比武中取勝,固然極不公平,但他們的弟子自作自受,受了傷損,也算是報應不爽……我知道,齊小仙君對天外樓的十二金鈴陣耿耿于懷,如今見昆侖派使這異曲同工的法子,總歸是想要揭破鼓面,打這個抱不平的。”
紈素耐著性子道:“奚前輩的意思呢?”
奚如松艱難地道:“還請齊小仙君莫要在鳳鳴大會上發難,等此事塵埃落定,再去昆侖派尋訪不遲。”
他見紈素一挑眉,似要開口,生怕被拒絕了,立即解釋道:“十二年前,天緣派因移魂弦功暴露之故,竟隱隱被武林正道除名。我與笪兒也受追殺,幸得重霄觀相助,才得保全。而如今,江湖人多半沒接觸過天外樓的人,只怕是不懂什么‘十二金鈴陣’。若齊小仙君揭破了昆侖派的這法門,一樣的音攻,一樣的類似于攝心大法的原理,武林中只會認為是天緣派與昆侖派私下有了默契,把移魂弦功傳給了昆侖派。這一盆臟水,我們不接也得接,又無法出面辯駁……奚某出于私心,請求齊小仙君。昆侖派要玩賴的,此事卻不與咱們相干。咱們只管靜觀其變,等鳳鳴大會結束之后,離了人前,您再向昆侖派發難,追究天外樓和昆侖派的關系不遲。”
紈素嘆一口氣,道:“這只怕不成。”
奚如松口氣難得的愈發柔軟起來,道:“齊小仙君自廬州相遇時起,便深厭我草菅人命,這一點奚某心知肚明。奚某不敢再托大,也自知沒這個面子向齊小仙君央告……但,若是笪兒向齊小仙君請求呢?移魂弦功是他創設的絕學。他才是令江湖人忌憚的‘心魔琴’啊。”
紈素望向奚笪,待要問他“你怎么看”時,又不愿讓他為難。她嘆一口氣,道:“奚前輩以為,這場子里各派的長老,底下坐著站著的江湖人士,全是外行,一個個都是傻子嗎?昆侖派前面三場勝兩場時,場面已經有異了,只是那幾場勝負結果出得很快,加上年輕弟子們對戰,各派長老們面子上也要擺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所以暫時沒看出問題來罷了。到虛空上來挑戰昆侖派三人時,若是他勝了,讓昆侖派止步于此,我如今自然也不節外生枝……但到這個時候,明眼人只怕皆已看出,昆侖派的打法有些蹊蹺了,只苦于看不穿他們的具體做法而已。”
奚如松的臉色難看起來,若有所思,默然不語。紈素接著解釋道:“昆侖派在最后的擂臺挑戰之前,如今還有一場門派比武,而且如今尚不知道會對上哪一派。況且現在還不知道,新規矩里打算怎么判定哪一派,出人站擂主的臺子,哪兩派站第二第三的臺子……不樂觀的來看,興許又是兩場這樣的比武。昆侖派如今勝了少林派,對江湖人來說已經覺得頗意外了。若再要一路贏上去,必將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到時候,真會沒一個人能發現問題所在嗎?”
喬攬勝接口道:“是啊,大家都不傻,也都不是外行人。就算看不出來他們的把戲,那么多武林前輩,總看得出他們的弟子其實沒有那么強的實力。如果他們一路就靠這一招贏上去,站到了最后,必將極受矚目。奚兄,就算齊小仙君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里這么多人,難道眼睛都是瞎的嗎?”
紈素望他一眼,接著向奚如松道:“奚前輩,就算昆侖派做戲做得極好,在后面的比武中不被發現任何端倪,還請你別忘了,到后幾日擂臺階段時,大長公主家的寶貝小兒子還要上臺比武呢……若他上了臺,發現看不見對手方位,鬧將起來,也不是好纏的。”
奚如松嘆息道:“如此說來,這事確實需要立即制止了。那么,還請齊小仙君注意分寸些,莫要弄得盡人皆知……這可以嗎?”
紈素點頭道:“這是自然。”便轉頭向奚笪道:“青青,一會兒你要不要隨我去醫棚去探望一下剛才那位受傷的女弟子時滟姑娘?”
奚笪剛要點頭答應,奚如松卻截斷話頭,道:“我信得過齊小仙君的判斷,不必派笪兒盯著……笪兒如今只怕不宜出現在昆侖派人面前,免得正將這盆臟水接到自己頭上來。”
幾人正商量著,臺上一聲鑼響,新一輪比武開始了。這次是武當派對上白浪幫。
照過往戰績來看,這一場其實沒什么懸念。但這一次,方才那在看臺上嗑瓜子的高個子女弟子,自報家門叫盧菱的,倒真是表現頗為亮眼,竟力克武當第四代弟子中的首徒,已束發入道的靜明道人,贏得臺下采聲一片。白浪幫的另一個男弟子則敗得很輕易。
玄城道長為表公正之意,親自上了比武臺,問那女弟子,要從哪一派拆借第三人來參與對戰?
喬留見了,向紈素悄悄笑道:“一樣是要拆借別派弟子來幫忙,白浪幫因對上的是武當派,倒不需要私下去求人了。玄城仙長讓她在這里當眾喊話借人,只要帶的弟子夠多的門派,哪一個肯駁玄城仙長的面子?且看她怎么說罷了。”
卻見盧菱端正行禮,向玄城道長笑道:“白浪幫事先不知本屆鳳鳴大會的新規矩,未做提前準備,與各派皆未有默契,如今不敢隨意開口借人。但偏巧,小女子家中有個弟弟,自小因家里嬌慣得緊,怕他吃苦,未允許他入門派,只請了武師在家里學武。如今他便在臺下坐著觀賽……可以讓他上場,替白浪幫打這最后一場嗎?”
玄城道長對她頗為欣賞,笑得唇髭微翹,道:“自然是好的。只不知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盧菱望向有遮陽棚的坐席方向,笑盈盈大聲道:“梁兒,上來!”便見棚子底下走出一個人來,縱起輕功,三兩步便上了比武臺。此人身量修長,劍眉星目,面如冠玉——不是盧梁,又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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