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鶴第一次見到沈南星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樣。
仿佛那無論小事大事都要好好吵一吵，蠻不講理且充斥著瘋狂的潑婦一般。
這樣的沈南星讓顧玄鶴感覺到了陌生。
“顧玄鶴！”
“我都說到這里了？！”
“你難道不想要殺了我嗎？！”
沈南星用手做出了抹脖子的動作。
她不相信，自己把如此殘酷的真相和盤托出，顧玄鶴竟然不為所動！
怎么可能，那可是師兄一直在意的事情，師兄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絕對不會！
她眼底的慌亂，以及不安都被顧玄鶴看在眼中。
至于為什么不說話，純粹就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還有什么沒有交代完的事情。
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得不到回應的沈南星會陷入驚慌。
而這份驚慌會促使她說出更多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自己并沒有帶任何一把劍。
用劍氣殺了沈南星的同時，可能會因為異動引來不該來的人。
而這也會導致尚還沒有準備好的大戰提前。
“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了，師兄你直接殺了我就好！”
沈南星說完這句話的瞬間，突然低下頭咬了一下自己的指甲，更是忍不住的嘀咕著：
“沒有什么了吧……”
“應該沒有什么了吧……”
她神經質一般不停地去思考著，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起頭：
“說起來，你那位好徒弟第一次去的那個什么鎮來著，還是我聯合皇甫那個家伙專門給他找的葬身之地。”
“只是，你竟然去了！甚至還把他帶了回來！”
“我都沒有和你挨的那么近過，他憑什么？！”
她這副歇斯底里的嘶吼讓一直坐在她對面，聽著她說話的顧玄鶴的耳膜嗡嗡響。
要不是她有著良好的修養，顧玄鶴壓根不想要坐在這里。
他可不希望沈南星說話的時候唾沫星子飛濺，濺到自己臉上，自己能直接膈應死。
大概率會不管前因后果，直接把她殺了。
“我當時就不該慫恿他們的。”
“我以為你有了一個徒弟，能讓你的生活變得有趣一點，不至于沒日沒夜的縮在洞府里去處理那暗傷。”
沈南星說到這里時狠狠的咬了一下牙，像是在泄憤，又像是對于自己決策的不滿。
“可是我發現我錯了，我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你的身邊，哪怕你的徒弟和你是同性！”
“可是……我后來才想起來。”
“那些喜歡你的家伙，也都是男的！”
“你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他們，讓他們一個個都喜歡你？！”
顧玄鶴能感受到沈南星話語里的不解。
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
就像是當年，他明明是想要保住【凌霄】的，但是他卻以為自己在害他。
“其實猶格·索托斯告訴我，你這兩年一直在抵抗侵蝕的控制，其中應該有人幫你紓解。”
“他猜測的那個人選就是你徒弟。”
“我其實不太相信。”
“畢竟兔子不吃窩邊草，而且你也是一個尊師重道的人，你這樣的人不可能對自己的徒弟下手吧……”
沈南星繼續叨叨著。
很快，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
就連雙眼也開始失去了聚焦的能力，仿佛墮入了一個只屬于他的世界。
只是這個狀況并沒有持續很久，
沈南星很快就恢復了之前的模樣，眸子里依舊是偏執的瘋狂。
“對！對！我都說到這里了，玄鶴師兄你還不動手，應該是還在控制中！”
“太好了、這真的是太好了！”
“這樣的話，直接殺了我就好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衣領解開，將白皙的脖頸暴露出來，只為了讓顧玄鶴下手快準狠。
“玄鶴師兄，用你的劍，殺了我！”
“直接砍脖子，砍這里，我一定會死掉的！”
她說的興致勃勃。
仿佛她給出的辦法并不是用來殺自己的一般。
沈南星給出的是命令。
顧玄鶴體內的侵蝕感受到了這命令，猩紅色的劍芒開始在指尖凝聚。
只是還沒綻放，就被顧玄鶴搓搓手指給碾碎了塞回身體內。
這樣細微的動作自然沒有被陷入癲狂、一心求死的沈南星看見。
顧玄鶴毫無征兆的端起了茶杯。
只是他并未放在唇邊，只是拿在手里。
也不知道是抓不穩還是刻意的緣故，那精致的茶杯先是摔在了桌子上，緊接著滾落在了地面上。
一聲脆響，讓沈南星瘋狂的模樣得到收斂。
她有些愣愣的看著碎掉的茶杯，呆呆的看著顧玄鶴將其中一塊尖銳的碎片拿起。
“沈南星，你確實該死。”
在聽到顧玄鶴聲音的那一瞬，她整個人如釋重負的笑了。
因為沈南星確定，現在和自己說話的顧玄鶴并沒有在自己的控制中。
從始至終，她心心念念的玄鶴師兄一言不發的聽她說完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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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發怒，也沒有動手，更沒有質問。
玄鶴師兄的情緒控制還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既然玄鶴師兄不被侵蝕控制，就不可能因為侵蝕的緣故被凌國那個國師艾莉控制。
她的玄鶴師兄，在這一點上從未變過。
他還是那么強，那么令人可靠。
“她在哪里？”
顧玄鶴這句話出口的瞬間，沈南星愣住了。
她不理解顧玄鶴口中的那個“她”到底是誰？
什么時候又來了一個小妖精和自己搶師兄？
師兄不是只吸引男人嗎？
“凌國國師。”
顧玄鶴見沈南星有些迷茫，專門解釋道。
他會殺掉沈南星。
也會讓那個凌國國師一并去死。
沈南星也不把凌國國師艾莉當成同僚，反手就把一枚扇形的深藍色鱗片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推了過去。
“這個上面有她的氣息，有了這個，師兄你就能找到她。”
“下面，師兄可以給我一個痛快了嗎？”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顧玄鶴手中的那茶杯碎塊憑空出現了一道猩紅色的劍氣。
沒有直貫長虹的宏達，也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模樣。
像是切菜一般，直接劃過了沈南星的脖子。
沈南星只感覺脖子一涼，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脖子，卻看到了滿手血腥。
“其實那個觸手說的是真的。”
“我和我徒弟好上了。”
“他現在是我的道侶。”
沈南星瞪大了雙眼，她竭力想要張開嘴說些什么。
可一張嘴只有血沫不停地吐出，鮮血浸染了她的衣服，她試圖扶住自己的脖子，或者從隨身空間里拿一枚丹藥，讓自己再有片刻的時間。
她還有話想要說！
可是她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手驟然垂下，整個人失去了生機。
那份原本屬于沈南星的侵蝕，像是流水一般源源不斷的流入顧玄鶴的體內。
再次睜眼時，他原本烏黑的眸子已經徹底變成了猩紅的模樣。
顧玄鶴拿起了那枚鱗片，揚起的笑容帶上了前所未有的邪氣，讓人莫名感覺到了陰冷。
那股陰冷，仿佛夜半走在小樹林中，陰風陣陣惹人心寒。
“呵，直接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你做了那么多壞事，讓你充斥著遺憾死去也有些便宜你……”
顧玄鶴笑了。
他的笑聲帶著些許的嘶啞。
他望向了自己的手。
那手，沒有沾染絲毫的鮮血，卻帶著莫名的血腥氣。
“可我，真的、真的……好想要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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