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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孤女“霧霧,看著我……”……

    云濡年神情陰冷地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看著水霧跳到了褚楓的身上,用雙腿夾著他的腰腹,要男人抱著她,心中的酸水像是要咕嚕嚕地冒出來,將他整個人淹沒腐蝕。

    褚楓托住了女生軟綿綿的臀部,呼吸都變得更急促了一些,肌膚發著燙,大腦昏昏沉沉的,F在水霧無論命令褚楓做什么,他只怕都能夠毫無保留地聽從她的條件。

    水霧用手心拍打著褚楓的臉,有些不高興:“你變丑了!

    她不喜歡男人的胡子,看起來臟兮兮的,又扎人又難看。

    褚楓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在心中產生了些許自卑感:“對不起,霧霧,我這就去刮胡子!

    云濡年沒有離開,就那樣直勾勾看著里面甜膩膩的兩個人,聞言冷嗤了一聲,眼眸里帶著幾分嘲諷。

    水霧卻在此時伸出手,握住了褚楓的手腕,烏眸像是一輪漂亮的滿月:“褚楓,我來幫你刮胡子吧!

    褚楓的心臟微動,情愫在身體內生根發芽,他的唇角揚起了有些傻的笑意,笨拙地點頭:“好,好!

    男人去衛生間取了刮胡刀,水霧則晃著小腿,看向門口的云濡年,蹙著眉,不太開心:“你身上好臭啊,你自己聞不到嗎!

    她神態天真,毫不在意地口吐惡言。被一個Alpha標記了之后,別的Alpha在她的眼中都會變得沒有一絲魅力,甚至他們的信息素也會令女子覺得排斥。

    云濡年臉上的神情冷冽了下來,對于omega將他用完就嫌棄的行為十分不悅。他的信息素是一種不算好聞的血腥味,與他醫生的身份也算相配,此時氣息略顯冒犯地充斥在房間之內,與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在暗處爭斗。

    一個天天不知道掩飾的omega從他的面前亂轉,將他的易感期誘發出來也不奇怪吧。

    云濡年扯了扯唇角,知道是女生在趕他離開,可男子卻上前幾步,俯下。身,在水霧的唇瓣上輕吻了一下:“半個小時后,我來接你。不要做壞事,否則下一次,我就不會背著慕臨帶你來見他了!

    云濡年起身,在褚楓出來之前,離開了房間。

    …………

    水霧沒有幫人刮過胡子,剃須的泡沫被她亂七八糟地涂在了男子的臉上,女生唇角帶著些惡作劇的笑意,比起幫他,更像是在戲弄他。

    褚楓也由著她,將臉遞給少女,讓她隨意地玩他,等水霧覺得無聊了,才終于用刮胡刀幫男人刮起了胡子。

    她本來就不會做這種伺候人的事情,刀片一不小心便割破了男人的皮膚,滲出了一道血痕來。

    “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水霧連忙心虛得去碰他的臉,烏溜溜的眸子在眼眶之中亂轉。

    褚楓卻沒有生氣,他皮糙肉厚,這一點疼不算什么,他也不在乎自己被刮成了花貓,反而帶著幾分寵溺地鼓勵道:“沒關系的,霧霧,還剩下一點,再幫我刮干凈吧!

    水霧笨手笨腳得又不小心劃出了一道口子,才被褚楓用那張被女生親手清理干凈的臉頰將她親了個遍。

    水霧瞇著眼眸,在唇中發出淺淺的聲音。

    “這樣親舒不舒。服!蹦腥梭w貼地詢問。

    水霧的手指拉扯著褚楓的頭發,抓撓著他的皮膚,點了點頭,又要驕矜地否認:“嗯,不是很舒。服,你再努力一些嘛。”

    于是褚楓便更辛苦地討好她,吻她,使盡了花樣得讓她覺得快樂。(只是親吻)

    聽到了水霧的要求,Alpha吻得更深了一些,親得更加細致,一邊含糊地問道:“這樣可以嗎?這里要不要親一親?”

    “要的!彼F貪婪地說著,哪里都要好好親一親,很不知足。

    男人親得好了,水霧就會獎勵地摸摸他的頭發,夸一夸他。褚楓每到這個時候總會特別激動,要更加證明給她看,他能夠取悅她,讓她開心。

    房門是在此時被推開的,背著叔父和男人做壞事的omega被抓了個正著。水霧輕聲尖叫了一聲,褚楓卻以為是自己親得太厲害,含住她不放,男人的頭發被人從后面緊緊拽住,將他從女子的身上硬生生扯開,用力拎著他向后甩了出去。

    女子的裙擺落了下來,水霧捂著唇,看著突然出現在房間內的慕臨,眼眸濕紅,好像是她被欺負了一般。一點都不聽話的omega還在望著地上的褚楓,兩個人就像是一對被慕臨強硬拆開的小鴛鴦,眼中都是對彼此的擔憂。

    “慕臨,你不要傷害她!瘪覘髌鹕,想要從慕臨的手中“解救”水霧,卻被暴怒的男子抬腿一腳踢在了心口。

    慕臨將想要往前爬的女生扣在了懷里,神情冷冽:“想要去哪里,嗯?”

    水霧不自覺地流著眼淚,看著唇角滲出血液的褚楓時,心口也不禁感覺到了相似的疼意:“褚楓……叔父,你不要打他,你救救他。”

    女子的下頜被男子捏起來,讓她看向他的眼眸,慕臨神情平靜,淺淺勾起唇,嗓音之中卻潛藏著幾分殘忍:“霧霧,我是不是告訴過你,若是你再來找褚楓,我便會當著你的面,殺了他!

    她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慕臨即便不忍心,也必須要管教她。

    水霧害怕地搖著頭,她咬著唇,說著不要,眼淚墜落下來,哀哀戚戚得同慕臨求饒:“叔父,我錯了,都是我太任性了,你不要殺他好不好!

    水霧摟著慕臨的手臂,綿軟的身體依附著他:“叔父,我不見他了,我以后只與叔父在一起,叔父可以把我關在房間里,我再也不會偷跑出來了。”

    水霧哭泣地央求著慕臨,可男子卻不會再輕易被女生的甜言蜜語哄騙,也不會再隨意相信她的承諾。她就是一個會騙人心軟的小騙子。

    “噓!蹦脚R將食指放在了女子的唇瓣中間,唇角的笑意冰冷,他看向地面上爬起來的褚楓,將手中的短刀抵在了女子的臉頰旁。

    褚楓的瞳孔微縮,他果真僵硬住了身體,像是化為了一具古舊的石像。

    慕臨將手中的刀放入了水霧的手中,哄著女生:“霧霧,自己答應了的事情,便要自己完成。去,親手殺了他,我就原諒你今日的欺瞞!

    水霧的手哆嗦著,握不穩手里的刀,她還想要同慕臨撒嬌,讓叔父像是從前那樣為她妥協?赡脚R顯然并不會無底線地寵溺水霧,男子扣住了女子的手背,幫助她握緊了短刀。

    他心思如此狠毒,像是看不慣任何人在他眼前恩愛,要“有情人”互相殘殺。

    慕臨睨視著褚楓,眼眸中的情緒明明白白地揭示著:今日,在這個房間內,褚楓與水霧之間,只能夠活下來一個人。

    褚楓跪在地面上,放棄了抵抗,猶如引頸受戮。他緩慢地用膝蓋移動著身體,向前跪行著,來到水霧的旁邊,俯身,親吻在了女子的腳背上:“霧霧,不要怕。”

    別害怕,沒事的。

    褚楓抬起頭,愛憐的視線落在了水霧的身上,明明他好像并沒有認識她太長時間,可為何,他的心會感覺到如此的不舍與痛苦呢。就好像,他曾經失去過她,很多很多次了。

    他主動仰起頭,趴在了女子的膝蓋上,將脖頸湊到了女子手中的刀刃上。可當利刃刺破了肌膚時,褚楓心里卻還在想著,若他死了,水霧該怎么辦呢,還有誰會照顧她,誰能夠給她做東西吃,又有誰會吻她呢?

    霧霧,我的霧霧,他怎么能夠丟下她,獨自一人死去。

    “霧霧,看著我……”褚楓低低地呢喃,看著我的模樣,記住我……

    女子的手被握著揚起,水霧的眼眸瞪圓了,鮮血濺落在白皙的臉頰上,她在那一刻閉上了眼眸,可觸感仿佛能從刀刃一直傳遞到手上。

    [生死相依(已升級):殉情并非古老的傳言。]

    在上一個副本結束之后,這個道具便升級了,只是水霧一直沒能搞懂它有什么作用,在女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道具欄閃爍了一瞬。

    水霧聽到自己發出了猶如小獸一般痛楚的悲泣,刀墜落在地板上,女生顫抖的身軀被慕臨摟在了懷中。男人的掌心撫摸著omega的脊背,哄著她:“已經沒事了,霧霧,褚楓已經死了,你不會再愛他了!

    慕臨很清楚自己懷中的女生就是一個沒有心的小騙子,她根本不可能為了褚楓傷心,她只是被標記了,才會身不由己。

    Alpha死后,她就又會變得乖巧懂事了。

    水霧靠在慕臨的懷中,細弱的肩輕顫著,失去愛人的難過令她的心猶如被割成了一塊又一塊,她幾乎難以呼吸,好像也想要隨著男子一同離去似的。

    但是……

    她不想死。

    水霧的手指絞緊了,不敢去看地上的人,她還要完成任務回家,不可能被愛意綁架,為褚楓殉情。他已經死去了,被他愛著的她,才更應該好好活下去呀。

    慕臨將水霧抱到了床上,將她推到了床褥之中,把女生的腿握著彎曲起來,吻上了她。

    她不就是貪圖褚楓給她的那點歡愉嗎,褚楓能夠取悅她,他同樣可以。

    水霧覺得,她好像要融化在男子的唇。舌之中了。難過和恐懼似乎都從被攪成漿糊一般的大腦中消散了,她逐漸忘記了痛苦,也忘了褚楓。

    女生累得哭泣著睡著了,偶爾身子還會輕顫一下,像是在夢中仍舊受了委屈,實在可憐極了。

    慕臨tian干凈了唇邊的水漬,低下頭,在女生的唇角輕輕吻了一下。Alpha撫摸著水霧的臉頰,眸中的色澤愈發深沉,其實你根本就不在乎褚楓的生命,不然,也不會連一點難受都無法忍耐,只因為一己私欲,便忘記了他的警告,或者說,哪怕他會因此殺了褚楓,她其實也不在意。

    因為他們都只是一些擅闖入她家中的星盜,她誰都不會喜歡。

    慕臨拍著水霧的背,輕輕哼著歌謠,哄著女生入睡。他這次回到中央星,便是要處理家族內的事務,慕臨從前向往著自由與不受拘束的生活,而如今的他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力量,漂泊了太久,他也想要停歇下來了。

    或許,留在這里,陪著她,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

    褚楓死了。

    云濡年有的時候會覺得,下一個人,便會輪到他了。甚至這都并不是一種多疑的猜測,而是一件很明顯的事實。

    他去地下室看過薛洺朔,男子已經幾乎陷入了瘋癲,只會在喉嚨之中重復著霧霧、霧霧……指甲在籠子里刻著女子的名字,讓人看一眼便覺得神經扭曲。

    云濡年為水霧送去了藥,藥里加了糖,能夠幫她治療失眠和心悸。

    在褚楓死去的第二天,她對男人的依賴感便降低了許多,只有在噩夢中才會窺到對方猙獰可怖的容顏,看到Alpha幽深的眼眸,聽到他質問她,為何要殺了他、為何不愛他。

    水霧在夢魘之中驚醒,神色都顯得憔悴了許多。

    她捧著藥,有些懨懨的,也不愿意再說話,被慕臨養育得像是即將枯萎的花。

    云濡年的掌心按壓在水霧的腿上,讓她蜷縮起了大腿,棉質的睡裙垂落下來。

    “不是說過你每日應當下床走半個小時,做運動鍛煉雙腿的肌肉嗎!痹棋δ甑吐晢柕溃菩臎]怎么控制力度地揉捏著女子的雙腿,幫她按摩著腿肉。

    水霧疼得眸中閃爍著淚花,她有些心虛,知道自己就是一點苦都吃不了,總是能偷懶就偷懶,能讓男人抱就要男人抱著走路。

    云濡年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緒,嗓音里帶著些許輕嘲:“若是以后我不在了,誰還會在你的耳旁嘮叨你,只怕別的Alpha都只會巴不得你永遠都是一只瘸腿的小美人魚。”

    水霧被苦得吐出了一點舌尖,聞言想了想,在唇角揚起了一點笑意,那還不好嗎,就不會有人逼著她再喝這些苦藥了。

    云濡年要被她這幅開心的小模樣氣得半死,這么希望他走?他偏不想讓她如愿,沒良心的omega,誰死了,也不見她真的傷心,倒會害怕詭魂索命。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忍耐著對她溫柔。

    男子的手掌上移,用力握住了omega的腿根,豐腴飽滿的腿肉從他的手指間泄露了出去。云濡年俯下。身,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藥碗上:“喝不下去?我已經加了糖,還要人喂!

    水霧搖了搖頭,還沒等她說什么,云濡年已經低頭含了一口藥,渡入了女生的唇中。

    無所謂了,云濡年在心中想著,是否會死去,他都已經不在乎了,F在,他只想讓他的病人知道,不要惹惱她的主治醫生,否則,她便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云濡年在親吻著水霧的時候,覺得自己似乎是應該痛恨著她的。星盜的專職醫師雖然不算是什么有前途的職業,偶爾也會令云濡年抱怨于病人的不配合,但他還沒有想過斷送自己的職業生涯。

    不,或許也是有過的,當他面對著眼前這個嬌小姐時,偶爾也會想,若是他被聘請為她的家庭醫生,他一定不會慣著她,會給她定制標準的時間表,逼著她復健,將那一雙漂亮的腿治好。

    然后……云濡年吻著omega的唇,覺得像是他這種沒有醫德的醫生,大概會被病人的家屬告上法庭吧。

    云濡年知道慕臨的恐怖性,從前背叛了他的人,沒有一個逃脫過懲罰。他其實為自己想好了退路,云濡年在偏遠的行星有房產,這些年的積蓄也足夠生活,或許此時他便應該通過從前準備的后路逃離,遠離已經深陷于泥沼之中的慕臨與這個omega污染源。

    可是……Alpha骨子中好像就帶著幾分自大與貪心,令云濡年不僅是想要離開,還想要帶著懷中的omega一起走。

    她既然可以屬于任何人,那么,為什么不可以屬于他?

    云濡年帶著幾分執拗地想著,并且付諸了行動。

    他并沒有提前與水霧商量,因為他知道,自己與omega并不是兩情相悅,他的行為甚至不能夠被稱為私奔,而充其量只能夠描述為綁架。云濡年一直看不上粗魯暴戾的星盜,可他顯然已經不知不覺學習到了星盜的行為模式。

    喜歡的東西,就去偷去搶,不論她是否屬于他,囚在家中之后,便是他的東西了。

    當云濡年于某日夜里迷暈了水霧,將她帶到了一艘小型飛行器上時,慕臨猶如冤魂厲鬼一般劫持了中控室的信號。水霧醒來后,便只發現自己正被慕臨抱在懷中,抬起頭便能夠見到密密麻麻的星子,與一輪皎潔無垢的明月。

    水霧微愣,她往慕臨的懷里縮了縮,因為夜間的溫差還小小打了個噴嚏:“叔父,我們怎么會在這里……”

    她記得,自己不是正在裹著小被子睡覺嗎?

    慕臨將女生樓得更緊了些,用脊背幫她遮擋著寒風,聞言自然而冷淡地說道:“嗯,帶你出來看星星!

    是,是嗎……

    水霧閉上了唇,不再多問了,她仰起頭,并不覺得那些從出生開始便看到大的天空有什么特別。非要說哪里不一樣,便只能說在這個詭譎的位面里,這些星空沒準都只是一些3D貼圖。

    水霧打了個哈欠,這幾日都沒怎么睡好,感覺有些困了。女生將臉頰埋在了慕臨的胸口,還要甜甜地說道:“叔父,霧霧喜歡和你一起看星星……”

    她話都沒說完就睡著了,令慕臨不由淺笑,明知她說的是謊言,卻很受用:“那以后每一年,叔父都陪你看星星!

    ——————————

    過了幾日后,水霧才發現,云濡年好像不在了。慕臨沒有提及Alpha的去向,水霧實際上也并不怎么在意,現在每天給水霧做飯、喂藥、按摩的人都變成了叔父。

    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能夠把藥偷偷倒掉,卻沒想到慕臨卻比云濡年更加嚴厲,還要強迫著她拄著拐杖走路,每次都要逼得水霧哭出來,才愿意給她一個抱抱。

    “再堅持幾分鐘,叔父就給你買珍珠項鏈!蹦脚R像是用小魚釣著貓,哪怕每次都會被omega磨得對她親親抱抱,每日的復健時長卻沒有縮短哪怕一分鐘。

    水霧的婚約時間快到了,連她的家族中都傳來了信息,要她準備好嫁人,不要在訂婚儀式上丟人。

    慕臨每次便總會拿訂婚來給水霧提要求,在水霧的耳旁低聲說著漂亮的新娘應該也不想坐在輪椅上參加婚禮吧,要她必須能夠獨自站立半小時才行。

    汗水浸濕了碎發,烏色的發絲黏在臉頰上,顯得omega如此楚楚可憐。

    水霧搖著頭,黏在慕臨的身上撒嬌:“霧霧……霧霧要叔父抱著霧霧去參加婚禮!

    她只是不愿意受累,才會用這種方式逃避鍛煉,可她并不知道,Alpha卻將她的話語當了真。

    “霧霧還是沒長大的小孩子嗎?就不怕被賓客見到了丟人?”慕臨輕輕捏了一下女生的鼻尖,低聲訓斥。

    水霧卻不管:“誰敢笑話叔父,我就去罵他。”

    慕臨低低地笑,卻是真的不再逼她,將女生抱回了房間之內,說了一句“好”。

    訂婚的前一日,慕臨訂制的幾件婚紗被送到了別墅之中。

    水霧選了一件露背的,被慕臨否決了,為她挑選了一件布料更多的繡著月桂花的白色婚紗。

    水霧覺得有些不高興,男人看似溫柔,事事滿足她的需求,骨子中卻藏著不容他人抗拒的專制。水霧似乎擁有選擇,實際上卻根本沒有挑選的權利。

    女生的小脾氣太大,分明最厭煩omega侍寵生嬌的慕臨卻不知自己何時已經習慣了哄著她。男子將水霧摟在了懷里,親手用圣潔的婚紗一點點覆蓋住女生纖儂合度的身體:“露背的婚紗會冷,霧霧不是不愛喝藥嗎,感冒了又該哭鼻子了!

    水霧撅著嘴唇,這才不再和慕臨鬧別扭,同意了在訂婚當天穿他選的這件婚紗。

    水霧身后的家族好像真的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也沒有人去探究她的家庭教師為什么消失了。

    直到訂婚的日子來臨時,水霧的身旁都仍舊只有慕臨一個人。他開車將omega送到了訂婚宴上,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而水霧只需要出現在儀式上,說一句“我愿意”就可以了。

    水霧在訂婚宴上才第一次見到了她的未婚夫,青年留著銀白色的短發,白色的瞳眸像是得了某種罕見的病癥。

    水霧終于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她的視線從未婚夫移到了正將她抱起來的慕臨身上,之前不曾注意到的事情一樣樣自眼前浮現。

    慕臨與她的未婚夫,都是銀發。只是慕臨的瞳色與發色都顯得更加高貴,而水霧的未婚夫看起來卻像是低了一等,是血脈不純粹的劣質品。

    水霧只想要完成系統要求的任務,卻連未婚夫的姓氏都沒記住。

    是慕。

    她的未婚夫姓慕,慕臨的慕。

    水霧不是被偶然挑中的倒霉蛋,她是提前便被選中的受害者。

    “……叔父?”水霧輕輕喚道,她有些迷茫,而慕臨則淺笑著低眸,“嗯?”

    慕臨自然當得起這一聲叔父,只是他并非女生家族那一邊的親屬,而是男方那一邊的長輩。

    她嫁過來,同樣可以喚他一聲叔父。

    水霧聽到婚宴上,似乎響起了賓客的吸氣聲與竊竊私語。道路的盡頭,未婚夫的臉上維持著標準的、猶如打印上去的笑容,像是一具被細線拉扯的人偶,仿佛npc一般完成著既定的任務。

    他們交換了戒指,承諾了余生相伴,而當未婚夫將戒指套入水霧的手指中時,她都還神色懵懂,像是單純的孩童,好像一直都游離在外。

    只是訂婚,按理來說也不應該有什么新婚夜。

    可水霧卻被慕臨帶回到了慕家的古堡之中,被放置在了主臥的大床上。

    鋪著深紅色絲綢的喜床中,女子乳白色的肌膚猶如潑灑上去的牛奶,婚紗還穿在她的身上,水霧覺得有哪里不對,可從未好好治療雙腿的omega哪里都逃不出去。

    房間門被打開,進來的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襯托得男子肩寬腰窄、氣質清冷。他慢慢向水霧走過來,摘下了指尖纖薄的手套,此時能夠站在這里的人,本應該是水霧的未婚夫,而不該是未婚夫的叔父——慕臨。

    男子俯下身,在看到水霧臉上的表情時,不由低笑了一聲:“霧霧,不認識叔父了嗎?”

    水霧咬著唇,淚眼朦朧,卻再也不敢喚出那個禁忌的稱呼。

    慕臨摸了摸女子的眼角,刻意帶著幾分惡意的說道:“霧霧不是說,自己是小瞎子,看不到嗎?”

    修長的指尖危險地摩挲著脆弱的肌膚,揉出了一點濕潤,讓水霧不由害怕地繃緊了身子,再一次丟臉地認輸:“對不起,叔父,我,我不是故意騙人的!

    “霧霧,有了未婚夫,還讓叔父親嗎?”骨節分明的手指游弋至女子的唇瓣,而水霧只能顫顫巍巍地點頭,討好得將男子的指尖含在了唇里,“讓的!

    “乖孩子!蹦脚R吻了下去。

    訂婚之夜,未婚夫沒能夠進入婚房,自己未來的妻子卻被名義上的叔父將渾身都親吻了一遍。

    【嘉賓任務完成,直播關閉!

    第102章 血族你的血仆中混入了叛徒,找到他!

    城中失蹤的人數變得更多了,掉漆的公告牌上張貼著警署的提示信,要求平民在夜間減少外出,聲稱林中有食人的野獸出沒。

    可冬日的糧食短缺,窮困潦倒的平民為了挺過這個煎熬的冬日,便仍舊需要走出家門討生活。

    這一批的奴隸戴著腳銬穿過了被森森白雪覆蓋的森林,在血月的映照下仰起頭,便見到了道路盡頭,矗立在懸崖旁的尖頂古堡。

    城中有隱晦的傳聞,這座薔薇古堡內住著一名殘暴不仁的女公爵,她因想要維持美貌而用人血沐浴,被送入其中的奴仆都會被她折磨得體無完膚。這座古堡猶如一只吞噬著人的兇獸,貧民沒有一人能夠活著走出來。

    可即便如此,為了生存、或者許多不得不妥協的理由,每年仍舊有許多人甘愿賣身,主動葬身于墳墓之內。

    慘白的雪地之中,只留下向古堡的方向前去的腳印,似乎連附近的獸類都在懼怕著這片領地之中的女主人,不敢靠近。

    奴隸們低著頭,不敢言語,古堡的鐵門被推開,花園內腥紅的薔薇反季節地盛放著,令人懷疑花匠到底使用了怎樣的肥料,才能夠令它們在寒冬時節仍舊嬌艷欲滴。

    奴隸終于踏入了神秘的古堡之內,隔著一道門,室內與室外幾乎是兩個季節。溫暖包裹住了幾近凍僵的身軀,墻壁上的浮雕與油畫奢靡而典雅,珍貴華美的古董擺放在客廳之內,連地上鋪著的地毯都價值千金。奴隸們赤著雙足,他們毫不懷疑,這里的任何一個物件都要比他們的性命更加昂貴。

    身著燕尾服的管家用挑剔的視線檢驗著這一批血仆的質量,半響冷漠的神情才略微舒緩了一些。這次被送來的奴仆共有六人,皆是一些體格挺拔、身材健壯的青年,不是那種風一吹就倒,還需要公爵大人幫忙養身體的廢物。

    就是太臟了一些,管家在心中想著,血液都仿佛要被弄臟了,必須要多洗幾遍,才能允許他們接近主人。

    處理安頓好了這些新來的血仆,管家才變了一個神情,悄無聲息地經過走廊,走向了女主人的臥房。

    古堡中很安靜,奴仆們知道公爵大人不喜吵鬧,因而都猶如幽靈一般神出鬼沒,藏在暗處。

    管家終于走到頂層那間屬于主人的臥室門外,敲了敲門。

    室內沒有回應,管家禮貌地等待了片刻,便直接探出手,打開了門。

    房間內的光線有些幽暗,窗戶打開著,風掀起薄紗,將蠟燭的光吹得搖曳不止。血液一般的天鵝絨帷幔之后,幾米長的柔軟大床上,穿著絲綢睡衣的女子猶如一具承載著欲望的畫作,乳白色的大腿筆直而修長,濃密彎曲的烏發散落在身下,肌膚下透著一層薄薄的糜艷的薄紅。那張秾麗的猶如神祇又猶如魔女的容顏流露出了幾分令人心折的哀愁,幾乎令人想要在她的身前跪下來,將心臟都掏出來奉獻給她,只為了令她流露出一絲笑意。

    水霧失眠了。

    在這個破副本里,她一到晚上就沒有了一點睡意。

    清雋儒雅、膚色蒼白的管家半跪在女主人的面前,輕輕牽住了女子的手,卑微地親吻了上去:“主人,您的身體太過虛弱了,古堡內來了新的血仆,請您嘗一嘗他們的血液,或許會有合您胃口的仆人。”

    水霧在這個副本之中不僅患了失眠癥,還得了厭食癥。

    [獵食]

    [副本簡介:黑夜已至,狼人請睜眼。

    通關要求:你的血仆中混入了叛徒,找到他。]

    水霧成為了住在薔薇古堡中的一位血族女公爵,吸血鬼無法食用人類的食物,水果、蔬菜、肉制品……一切都味同嚼蠟,唯獨能夠分辨出血液的味道。

    管家抽出了一把干凈的匕。首,割在了自己的指尖,血滲透出來,他將手遞到了女公爵的唇邊:“主人,喝一點吧,一直不肯喝血,您的力量會衰弱的!

    水霧蹙著眉,她顯然并不是那種沒有理智的低劣血族,哪怕鮮血遞到了她的面前,她都僅僅是面露嫌棄,不悅地偏過臉頰:“不想喝,臟。”

    管家抿了抿唇,血族這位脾氣最詭譎怪異、沉睡了千年的女公爵前段時日剛剛從棺材中蘇醒,作為水家世代的奴仆,湛書君被迫前往此處陰森的古堡,來服侍這位殘忍暴虐的公爵。

    只是湛書君不曾想到,家族文獻記載中的性情古怪,是這個古怪法。身為血族,卻患有厭食癥,因而貪得無厭,要奴仆為她挑選一批又一批的血奴,挑剔任性、不知饜足。

    湛書君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臟?作為一個以血為生的怪物,卻要嫌他臟嗎。

    管家蜷縮起了手指,收斂起了眉宇間那一絲不悅與遺憾:“主人,新來的血仆不懂規矩,身子骯臟,我還需要將他們調。教好,才能夠獻給您!

    水霧慵懶地抬起眼瞼,柔媚又無情的烏眸落在湛書君的身上,眼中裝著他,又沒有他:“現在就將人洗干凈帶過來,我餓了。”

    湛書君的血液嘗起來就像是米飯的味道,沒滋沒味,十分寡淡。水霧本來就對喝人血有抗拒心理,不是餓極了,她便不想碰他。

    她支起手臂,睡衣細細的肩帶滑落下來,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鎖骨,斜斜地倚靠在床榻上。比起一般的血族,女子的膚色雖然也很白皙,卻并不是那種猶如尸體一般的慘白,而是一種仿若瓷器、玉石似的瑩白,像是某個國家千嬌百寵的公主,而并非心臟已經無法跳動的吸血鬼。

    湛書君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幫他的女主人將肩帶重新整理好,低下頭:“是!

    ———————————

    新的血仆們被帶入了浴池之內,足有幾十平方米的池子中灑滿了花瓣,霧氣氤氳,空氣中彌漫著淺淡的香氣

    旁邊穿著廉價布料、手腳生出凍瘡、身上沾滿灰塵污漬的奴隸在此處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古堡的女主人似乎十分慷慨,允許他們使用香料與薔薇花洗干凈身子,可實際上,這種行為不過是對食材提前進行腌制,避免血液的味道不合口,令女公爵厭惡。

    驕奢yin欲、自私冷血。

    洗干凈了的奴隸排排站在一起,他們的腳踝上都戴著鐵制的腳銬,幾乎要把肌膚磨出血來,浸了水進去,微微動一下便會產生尖銳的疼意。

    管家走了進來,男子的視線冰冷,像是在挑挑揀揀著一塊合格的豬肉,他的神情中帶著幾分厭倦與嫌惡之色,眸色沉沉,仿若蒙了一層霧氣。

    血仆們沉默著,湛書君在遲疑了片刻后,眼眸落在其中一位黑發碧瞳,模樣較好的男子身上。

    “你,和我來!闭繒Z氣冷硬,簡短地說道。

    血仆還算安分聽話,乖乖跟在湛書君的身后,沒有提多余的令人煩躁的問題。

    湛書君其實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在來到這座古堡之前,他對這位血族女公爵自然不會存在什么好印象。千年的時間足以令一個家族徹底忘卻了曾經奴仆的身份,若是女公爵不曾蘇醒,湛書君便仍舊是家族中繼承家業、受人尊敬的長子,而不必卑躬屈膝地來到這里,伺候一個隨時都能夠撕扯開他脖頸吸血的血族。

    湛書君很清楚自己正在助紂為虐,走廊中,他回過神,還是對身后的血仆囑托道,讓他在女主人的面前保持安靜,乖順一點,聽從主人的命令,不要反抗與掙扎。

    他是在關心著這名可憐血仆的性命,還是在憂心女公爵不能愉悅地進食?

    房門被推開,湛書君站在門口,令血仆走入了房間。

    幽冷的香氣逐漸逸散開,奴仆低著頭,最先看到的是圓潤潔白的腳趾,踩在絨毛地毯上,泛著淺淺的粉。

    女子的腳步聲很輕,血族沒有呼吸,直到她走到他的身前,冰涼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頜,血仆的喉結才緩緩動了動,抬眸看向這個在傳言之中喜愛用處女處男的血液洗澡、以此永葆青春的老妖婆。

    男子的神情愣住了,他穿著血仆被統一分發的干凈衣服,不曾穿戴任何裝飾物,身上卻沒有奴仆身上的畏縮與窮酸感,反而像是清水出芙蓉、唇紅齒白的一個小白臉。

    他本以為自己是忍辱負重、深入魔窟、委曲求全,可郗鏡未曾想到,這個吸血的惡魔,竟然長了這樣一張……勾魂攝魄、蠱惑人心的容顏。

    郗鏡這一刻甚至有些懷疑,眼前的人真的是傳聞里的血族女公爵,而不是一只畫皮妖嗎。

    郗鏡屏住了呼吸,在心中暗暗升起警惕與戒備,反復告誡自己,不可被這一張美艶的面皮欺騙,才漸漸平復了心跳的速率。

    第103章 血族“蹲下來,你太高了!薄

    水霧緩緩湊近了他,那張過分精致艶麗、以至于不似人類的容顏倒映在郗鏡的眼眸之中,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與活人的氣息,令男子不由產生了一種恐懼的戰栗感。

    水霧嗅聞了一下郗鏡身上的味道,血仆被洗得很干凈,身上是討她喜歡的薔薇花香。

    女子細長的指尖劃過男子的臉頰,血族女公爵的眼眸是一種極其黝深的烏色,似乎能夠將眼前之人的魂魄攝入瞳眸之中,連光線都無法逃離,令人如墜深淵。而在瞳仁深處又泄露出一抹腥紅的色澤,透漏出嗜血的欲望,昭示著瑰麗外貌之下怪物的身份。

    郗鏡維持著溫順的姿態,令自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聽話而懂事的奴仆,在尚未得知血族公爵的弱點之前,他最好偽裝成人畜無害的模樣,討得她的歡心。

    從漫長的沉眠之中剛剛蘇醒的血族似是有些營養不良,手腕只有纖細的一截,個子還沒有她的奴仆高,可挑剔的視線冷淡地落在郗鏡身上時,又能夠令人輕易辨別出誰處在更高傲的地位。

    血仆此時仍舊是平凡的人類,胸膛內的心臟吵人地跳動,水霧像是在挑挑揀揀得對待一件不喜歡的食物,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了男子的喉結。

    郗鏡的雙腿釘在原地,喉結卻不禁動了動,似乎預知到了危險的氣息,身體的器官下意識地躲避。

    水霧蹙了蹙眉,眉宇中浮現出了幾分不悅:“不許動!

    她實在太不講理,不能夠容忍任何一絲令她不喜的事物,傲慢得連郗鏡細微的身體活動都要盡數掌控在股掌之中。

    郗鏡并不是刻意要違背水霧的命令,只是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便很容易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比如血管內液體的流速,又比如克制不住的吞咽。

    女子的指尖壓在血仆脆弱的喉嚨處,手指覆蓋上去,收緊:“我說,不許動,你聽不懂這句話嗎?”

    在那一刻,驚懼感幾乎要令郗鏡下意識地反抗,他的性命在血族面前就像是一根脆弱的細線,被女子輕輕一扯就能夠斷折。在那短短的幾秒中,郗鏡令自己維持著馴服的姿態,勾起唇角,用那張俊美的容顏輕輕蹭了蹭血族女公爵的手背:“主人,請原諒我的冒犯,我會聽話的!

    水霧并沒有用力,那隱隱的窒息感更多是郗鏡放大的錯覺。女子神色中帶著幾分倦怠,她很久都沒有吃飽,饑餓令水霧的心情實在不算太好,畏光與被迫晝夜顛倒的作息也令她的性情變得易怒而古怪。

    她檢查著自己的食物,半響才不情不愿地用尖銳的指尖在男子的脖頸處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水霧仰頭看著郗鏡,又有些不高興,命令道:“蹲下來,你太高了。”

    郗鏡緊繃的肌肉緩緩放松下來,產生了一陣酸疼感,他幾乎以為,古堡的女主人會直接割斷他的脖子。

    郗鏡蹲下身,單膝半跪下來,抬起頭,心臟中泛起淺淺的屈辱感。郗鏡是一國的王子,雖然在皇室之中不受重視,才會鋌而走險來到薔薇公爵,妄圖利用誅殺血族的功績作為爭權奪利的手段,可男子在國度中卻也自小被眾星捧月,受人奉承,從未受過這般委屈。

    郗鏡壓下了眼眸中的野心與不馴,眼睫低垂下來,顯出幾分脆弱之感,心甘情愿得為他的主人奉獻自己的一切。

    這個角度,不必讓她費力踮著腳,水霧勉強還算滿意,接下來便是要克服她對吸血的厭惡之情。

    女子俯下。身,烏發的尾端輕輕撫過郗鏡的臉頰、鎖骨,令他的身體輕顫了一瞬。

    水霧的進食姿態也帶著幾分貴族的懶散,并沒有露出狼吞虎咽的模樣,郗鏡的心尖懸著,等待著鐮刀落在他的脖頸上。作為血仆,血族應該不會將他們一次便吸干,而是會循環利用,畢竟哄騙著大量人類來到這座古堡之中也并非易事。

    可即便如此,郗鏡面對著這個吸血魔女時,仍舊會心生畏懼,怕下一秒,喜怒無常的吸血鬼便會咬斷他的喉嚨。

    只是……事情和郗鏡想象之中的不同。

    柔軟的唇瓣是最先貼在肌膚上的,很輕,像是一片羽毛,帶著幾分試探,怯生生的,比起啃咬、進餐,更像是親吻。

    郗鏡跪著的腿有些發軟,他只覺得,這個血族女公爵實在過于邪惡了,她不僅要占有他的身體,甚至還要蠱惑他的心靈,要令他喪失自我,為她俯首稱臣。

    郗鏡咬著唇,他的意志格外堅定,才敢于深入敵穴,他自認為,無論遭遇到怎樣的威脅與刑罰,都不可能放棄抵抗。

    女子探出一截紅潤的舌尖,tian砥了一下滲出的血液,是甜的。每個人的血液都有獨特的味道,而水霧覺得,眼前人的血液像是蜂蜜或者糖漿。

    水霧對于自己新獲得的尖銳犬牙還沒有太深的認知,因此一開始只是像吃著棒棒糖一般吮吸著,像是在男子的頸部留下了一個個細密的吻。

    郗鏡的指尖逐漸扣入了手心的血肉里,他的脊背緊繃著,努力令自己忽略女子身上的馨香與那正在吻著自己的唇……不對,她根本就不是在吻他,她分明只是在將他當做食物,吸食他的血液!

    似乎嫌棄這樣親他不舒服,身前的血族女公爵逐漸摟住了他的肩膀,半個身子都軟綿無力地依偎在了他的胸前。

    荒yin、放蕩……郗鏡在心中審判著這個邪惡的血族公爵,臉頰卻逐漸彌漫起了潮紅,額角也滲出了薄薄的汗液。

    他控制著自己的手,垂落在身側,沒有主動去扣住女子的腰肢,郗鏡還謹記著,她并非是一個美貌的人類女子,而是一只披著人皮的惡魔。他若有半分做得不適,她都有可能直接奪去他的生命。

    吸血鬼對于血液的需求中蘊藏著癡迷,水霧一開始還只是小口小口地品嘗,漸漸得,那點滲出來的血卻開始無法再滿足她。

    她本來就處在饑餓的狀態之中,虎牙不由抵在了裂開的傷口出,牙齒陷進去,妄圖擠出來更多的血液供自己吸食。

    郗鏡的身子顫了顫,唇瓣中泄露出了一聲隱忍的悶哼。男子猶如祖母綠的眼眸里浮現出了一絲迷茫,像是不懂他的身體為何會突然變得這般奇怪。

    血族是極其狡猾的物種,他們的牙齒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的物質,令獵物感受到一種極致的愉悅感,讓他們心甘情愿地留下來,甘愿變為血族的傀儡。

    牙齒探入到了血肉的縫隙之中,輕輕咬著他,要他流出更多的血來喂飽她?邵R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絲的疼意,他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忍耐著接受野獸的撕咬,可這一刻,一切卻與想象之中的截然不同。

    不知何時,似乎是嫌姿勢累,水霧坐在了男子屈起的大腿上,整個身子都窩在了郗鏡的懷中,雙手摟住了他的脖頸,吞咽的聲音黏膩而曖昧,喝不完的血液從唇角滑落下來,滴落在了郗鏡凹陷的鎖骨之中。

    湛書君靜靜守在門口,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眸色漸深。他并不是第一次目睹血族吸血,甚至他本人也曾經不止一次用食,但從前湛書君一直覺得在獵食之時,他們顯得兇殘、暴虐、丑陋,猶如失去理智的野獸。

    可直到站在這個旁觀者的視角,他才再次感覺到了血族女公爵的怪異。她吸血的模樣……顯出一種糜麗的澀情感,不像是在獵殺,倒像是在與情人玩一場血腥的游戲。

    郗鏡的大腦搖搖欲墜,在理智與混沌之間掙扎著,他好像突然被放置在了高空之中的細繩上,一腳踏空,便會墜入至深不見底的煉獄。

    他的手緩慢地抬了起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節節崩塌,全線潰敗,血仆顫抖的手掌扶在了女主人纖細的腰身上,身體一陣發冷一陣發熱。郗鏡甚至逐漸喪失了對于威脅的感知,失血令他的指尖一片冰冷,可他卻根本不曾想過逃離與抗拒,反而主動擁住了美艶的劊子手。

    郗鏡的喘息與低哼聲逐漸高低錯落地填滿了整個臥室,男子被身體的感官所欺騙,在眼角垂落下了一滴眼淚。他不再將懷中的女子當做敵人,而在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絲依戀。

    男子被徹底欺騙了,將死亡當做了圣典中記載的沒有任何憂愁的神祇的國度,把懷中正在殺死他的血族公爵看作了渡他的神女。

    水霧有些不知饜足,她瞇著眼眸,覺得她像是在吃著甜點小蛋糕,終于飽餐了一頓。

    直到門口的湛書君走入室內,用低啞冷淡的聲音說道:“主人,再繼續下去,他很快便要死了。”水霧才終于緩緩松開了唇中咬著的食物,抬起頭看向了男子。

    第104章 血族“是不是我的小狗?”……

    女生紅潤的唇角與白凈的臉頰上都帶著些血跡,烏眸單純,像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動物。

    湛書君是早已經死去的人,作為水氏一族的血仆,他自然也是一只劣等的吸血鬼。他的先祖曾與這位血族女公爵簽訂了契約,以世代為仆換取永生的機會,人類是貪婪而卑劣的種族,得到了漫長的生命之后還無法拋棄繁殖的欲望。

    湛書君是血仆與人類的產物,當他降生于世間時,血族公爵已經沉睡了。而在很久之后,湛書君才發覺自己身上殘留的詛咒,長生不是饋贈,是一項包裹著糖紙的鴆毒,每三十個自然日,他都會感受到烈火灼心的痛楚,他的心臟自降生之日時便被迫向水霧效忠,唯獨得到女主人的滿意,他才能夠從這般煎熬之中解脫。

    否則,遲早有一日,湛書君會像是他的父親、兄長一樣陷入癲狂。

    但水霧遺棄了他們,直到千年之后,她才終于醒來,在記憶的角落中想起了她“忠誠”的奴仆。

    血族公爵顯露出的純白都只是迷惑人心的假象,湛書君最不該被她蠱惑。男子冷靜地走過去,蹲下。身,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之中拿出潔白的手帕,認真地幫水霧擦了擦臉頰。

    她像是吃東西還會弄臟嘴的小孩子,水霧仰著頭,任由湛書君幫她擦干凈血污。

    郗鏡仍舊陷在迷惘的癡纏之中,明明已經唇瓣發白、身體虛弱、命懸一線,卻仍舊探出手臂,緊緊地摟住水霧的腰肢,主動將自己的脖頸遞過去,想要懇求著女子再用力咬一咬他。

    好像黏人的狗一樣。

    水霧微微蹙眉,手心拍在郗鏡的臉上,將他往后推了推,她才不要將他直接吸成人干,想一想就覺得渾身發抖。

    所以郗鏡此時最好不要再勾引她了。

    湛書君的動作頓了一下:“主人,我先將他帶下去,再回來服侍你。抱歉,他是第一次,不懂事,我會嚴厲教導他們規矩的!

    水霧矜持地點了點頭,她從郗鏡的身前站了起來,血仆還想要探出手,指尖在觸碰到女子的腳踝時,便被湛書君扭著手臂壓出了房間。

    一路上,湛書君沉默寡言,而當郗鏡離開了水霧之后,渾渾噩噩的意識也終于逐漸清醒了過來,失血令他的眼前一陣發白,心中這才隱隱發覺到了血族的可怖之處。

    郗鏡原本以為,那只是一個兇殘而暴虐的怪物,只要找到弱點便存在誅殺之法,可有了剛剛的經歷,男子才明白,她真正令人戰栗恐懼的,是無形之中魅惑人心的能力。

    湛書君將郗鏡重新關進了地牢之中,他并沒有與男子有過任何的溝通與交流。湛書君站在鐵制的牢門之外,低眸冷冷地注視著牢獄之中的人,眼前卻浮現出了臥室之中,血族女公爵坐在他的大腿上,饜足地吮吻著血液的模樣。

    他分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只是手臂抬了起來,指尖莫名觸碰了一下他的脖頸。

    郗鏡的血,有那么好喝嗎?

    不同人的血液,差異就那么大。湛書君主動將自己的肌膚劃開,遞上去讓水霧吸吮,她卻厭倦得連碰都不想碰,可在對待郗鏡的時候,卻能夠將他吸干嗎?

    因為他是個血族與人類混血的劣等品?因此連血液都格外低劣嗎。

    湛書君知道他不該這樣想,他的眉宇蹙起,甚至產生了一絲不解,疑惑他為何會突然升起這種仿若是卑微……或是嫉妒的情緒。

    他從不曾將自己看作奴仆,湛書君一直都認為,他遲早有一日會徹底掙脫束縛,得到自由。湛書君本該憎恨著自他出生開始,便捆縛著他的枷鎖,又怎可能真的對血族女公爵有一絲半毫的效忠之意。

    湛書君關上了牢門,重新沿著走廊回到了水霧的臥室。

    血族公爵的力量深不可測,女子的性情怪異,湛書君不想激怒她,哪怕至今為止,水霧看上去似乎都很好脾氣,但謹慎的湛書君不會因此而在無法自保的時刻肆意試探。

    ——————————————

    水霧正坐在窗邊,看著古堡下的薔薇花園,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她的臉頰上,為她的容顏增添了一抹妖異的瑰麗感。

    她的神情有些懶洋洋的,剛剛吃飽后,便感覺到了一陣無聊。

    長夜漫漫,亦格外寂寞,她看向走入臥室中的湛書君,勾起唇,命令他去花園中為她采摘一支最鮮艷的薔薇。

    湛書君自然不會違逆她,他走下了樓梯,打開古堡的大門,倒懸的蝙蝠停歇在房檐下,深夜之中,顯得陰森而詭譎。

    湛書君走入腥紅的薔薇叢中,俯下。身,為他的女主人挑選著花朵。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脊背上落了一道視線,坐在窗邊的女公爵正在看著她的奴仆為了取悅她是怎樣盡心盡力。

    湛書君摘下了一支薔薇,尖刺戳穿了他的指尖,一滴血滲出來,令薔薇花瓣的色澤仿若更加濃郁了些。

    他偏過身,仰起頭,風吹亂了女子的長發與裙擺,令窗邊的女主人顯得格外憂郁而纖瘦,盲目的文人見了她,或許還會書寫出一篇愛慕的歌謠,幻想她悲傷而凄美的往事。

    那些人不會想象到,在那具皮囊之下,是一具早已腐爛的枯骨。

    湛書君重新走回了女子的臥房,哪怕是劣等的血族,他的耐力也要比人類強上許多,呼吸亦沒有絲毫急促;蛘哒f,湛書君原本便也不再需要呼吸。

    他用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掰斷了薔薇花枝上的尖刺,才將那支精挑細選的薔薇遞給了血族女公爵。湛書君在細節之處總是偽裝的很好,即便知道花刺可能根本不會對水霧造成任何傷害,他都會細心地提前處理好,任誰都不會看出他藏有異心。

    水霧接過了男子手中的花,她臉上的神色淡淡,指尖捏著花枝,輕慢地用花瓣掃過湛書君的臉頰。

    微癢的觸感劃過眼眸,觸碰到眼睫、鼻尖,馥郁的香氣令人有一種想要咳出來的欲望。湛書君勉強忍住了,停在原地,直到薔薇劃到唇瓣時,才抿了下唇,將那片花瓣氤出了一抹濕潤。

    水霧用薔薇花拍了拍湛書君的臉頰,像是在戲弄著合心意的玩具:“你覺得,這支薔薇就是花園里最好看的一朵了嗎?”

    永生的歲月無疑能夠讓人類積攢下大量的財富,湛書君的家族幾乎富可敵國,在外界,他也是受人尊敬、追捧的少爺,從前只有其他人在他面前點頭哈腰、伏低做小,如今的境遇卻像是徹底反了過來。

    湛書君忍受著羞辱,甚至不曾在面容上顯露出一分抵觸與抗拒:“主人,若您不喜歡這支薔薇,我可以為您再去花園中采摘一朵……”

    花瓣游曳至男子的喉結,酥麻的癢意令湛書君仰起頭,噤了聲。

    水霧的眉眼涼薄,隨意將碰觸過男子的薔薇從窗戶處丟了下去,支著側臉:“既然知道,還待在這里做什么?”

    或許是因為晝夜顛倒與無聊寂寞,也可能是因為血族種族的影響,水霧顯得有些喜怒無常,喜歡折騰人取樂。

    湛書君又被她使喚地爬了幾次樓,最好看的花本來就是個偽命題,水霧也根本不會去看它們的區別。女子的指尖攆下了一朵花瓣,隨意灑落在空中,唇角終于流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她的手指染上了紅色的花汁,見血族女公爵似乎滿意了,湛書君才輕輕握住了女子的手腕:“您的手臟了,我幫您洗一下吧!

    他拿了干凈的絲綢手帕,用水浸濕,將水霧的指腹上的汁液細細擦凈,水霧低眸看著他,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說道:“那幾個血仆你要好好看管,他們之中混入了叛徒,我要你將那個小老鼠找出來。”

    涂抹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抬起了湛書君的下頜,尖細的指甲在男子的臉頰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子:“若是你漏掉了一只,懲罰便由你來替他承擔。”

    湛書君的身體緊繃了一瞬,便令自己恢復成了恭順的模樣,男子低垂著眼眸,馴服得仿若家犬:“是,我明白了,主人!

    ——————————————

    湛書君走出了房間,他心中的戒備與警惕心愈來愈深,血族女公爵或許擁有著他不清楚的能力,才能夠足不出戶,便得知了血仆中藏匿著叛徒。

    她是已經懷疑他了,還是在借此警告他?

    湛書君走向了地牢的位置,而恰好,他的確知道一個叛徒的身份。

    郗鏡——生母病逝、深居簡出的二皇子,這個國家能夠認出他的人自然極少,而湛書君作為貴族與富商之子,卻曾在某個宮宴上見到過他。

    牢門的鐵鎖被打開,湛書君卻并不是來揭穿郗鏡、將他押送到血族公爵面前的。恰恰相反,湛書君的眸中浮現出冰冷的寒光,他是來與郗鏡談合作的。

    …………

    郗鏡的血液雖然味道還不錯,可人也不能一直吃甜食。畢竟,被吸過血的人類也需用補血的食物養一養,才能繼續被送至水霧的餐桌上。

    白日。

    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玻璃,唯獨客廳的一角窗戶并未拉上窗簾,溫暖的日光落在地毯上,空氣中的細小灰塵起起伏伏。

    經過了一番調。教的血仆被帶到了客廳之中,身材筆挺、五官俊朗的男子慢慢走入日光下,面貌輪廓似乎都染上了一層圣潔的金光。

    當男子的心中逐漸泛起困惑時,敏銳地聽到衣衫摩擦的輕微聲響,才看到了窩在沙發之中,蜷縮著雙腿,穿著一身單薄白色連衣裙的女子。

    她的身姿顯得格外纖細,露出的腳踝和手腕細伶伶的,皮膚薄的幾乎像是透明,憂愁的細眉輕蹙,顯出幾分羸弱之感。

    凌爻有一瞬幾乎錯以為,她是被囚禁在此處的人類少女?珊芸炝柝秤忠庾R到,能夠衣著整潔,不佩戴任何鎖鏈坐在沙發上的人,比起可憐的奴隸,更合理的身份應當是這座古堡的女主人。

    水霧因為失眠而心情有些陰郁,她看著那束陽光,像是望梅止渴,人類需要恒星,但此時它的光卻只能夠灼燒她。

    肩寬腿長、比例優越的男人長著一張劍眉星目、正義凜然,一看便能夠令人交付信任的容顏。

    他站在那縷日光之中,像是圣教廷壁畫上雕刻的阿波羅。有種觸碰便會灼傷人的錯覺。

    “過來。”猶如柔弱小白花一般的女子伸出手,輕聲說道。

    她的嗓音也很好聽,尾音帶著些繾綣,令人耳尖不禁有些發癢。

    凌爻走了過去,水霧便牽住了他的手,男子的手指顫了顫,但接觸這個吸血魔鬼并沒有引起任何異常,他的肌膚沒有被腐蝕,身體也沒有被焚燒。

    或許是照了太陽的原因,男子的手掌暖融融的,水霧輕嘆了一聲,雙手握住他,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將臉頰貼了上去。

    好溫暖。

    像是太陽。

    凌爻的身體緊繃起來,他等待著女子吸食他的血液,可水霧卻仿佛患有肌膚饑渴癥一般,只是蹭著他的手,又抬起手臂,要他給她一個擁抱。

    凌爻性情溫和,憐憫弱小,他會無私地幫助任何人,無論是平民、乞丐、或僅僅是路邊的一只流浪貓。

    身為教廷的圣騎士,他此時應該想盡辦法誅殺眼前的魔鬼,她是地獄之中的生物,戕害了太多無辜之人的性命?僧斔蛩笾畷r,那顆赤誠的心卻令凌爻下意識迎合,調整了一個令女生舒適的姿勢,任由水霧將他抱住。

    水霧將臉頰埋在了男子的胸口,好像擁抱著他,便接觸到了太陽一般。

    她現在并不感覺到餓,更像是嘴饞得想要吃點小零食。她將男子拉下來,牙齒觸碰到凌爻的脖頸,輕輕咬了咬。

    齒尖陷進去,昭示了此時仿佛沒有安全感般黏在他懷中的人,的確便是那個殘忍的血族女公爵。

    凌爻的心中升起了厭惡與不喜,他能夠斬殺兇獸的長劍無法帶入古堡,只能放置在教廷之內,他的右手試探地抬起,停在女子的后頸處。

    他無從判斷,若是他擰斷她的脖子,這位血族會不會如同人類一般死去。

    血管被咬破,水霧含著他的脖頸tian了幾口。

    男子的血也熱乎乎的,沒什么奇怪的味道,帶著一點果蔬的氣息,顯得天然又健康。

    水霧很快便覺得這樣抱著凌爻也很累,便命令男子坐在沙發上,讓他來摟抱著自己,而她只需要低頭喝血就可以了。

    她又嬌氣又懶,從前吃飯要人喂,現在也要奴仆主動將自己的血液奉獻到她的唇邊。

    凌爻的手臂有些發燙,城鎮中已經失蹤了許多人,他想象過,住在古堡之中的血族或許會將人的血肉生剖開,猶如野獸一般伏在人的身上吞咽鮮血。可……凌爻挺直著脊背,沒有去碰觸沙發的靠背,整個人都坐得格外板正,窩在他懷里的血族含著他的脖頸,有一下沒一下地吮吸著,一口血液慢吞吞得好久才要咽到肚子里。

    就像是挑食、不愿意吃飯的小孩。凌爻為自己的聯想而感覺到荒謬,但他的確并未失去太多的血液,她咬著吃了好久,男子卻幾乎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還沒有被野獸撕裂開腹部流的血多。

    凌爻的意志格外堅定,血族牙齒中分泌的津液令他的烏眸逐漸有些渙散,可他并沒有失態地懇求。懷里的血族像是醉血一般閉上眼眸,靠在他的胸膛上慢慢睡著了。

    凌爻小心地摟著女子的肩,她看起來像是毫無防備心,似乎此時他即便將利刃捅入她的心臟,她也不會察覺。

    水霧睡了很久,夢境黑沉,睜開眼眸時,她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便聽到了身。下男子的一聲悶哼。

    凌爻不知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抱了她多久,被壓迫的雙腿血液不循環,泛起了一陣刺痛感。

    凌爻的脾氣其實十分好欺負,他很愿意照顧別人,老實得甚至沒有將水霧放在沙發上,而是一直任由著女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沒有動。

    水霧揉了揉眼睛,卻半分沒有被感動到,在她睡得這么熟時都沒有搞小動作,他并非是叛徒,還是心思深沉藏的比較好沒有輕舉妄動?

    “你以后不用再回到地牢里了,隨便挑選一個房間住吧!彼F決定以后睡不著就都使用他來暖床。

    凌爻一怔,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樣輕易便得到了更加親近女子的機會,但這對他而言顯然是一件好事:“謝謝。”

    ——————————————

    蝙蝠從窗戶外飛進來,爪子中握著一張邀請函。

    為了迎接水霧的回歸,恭賀她的蘇醒,幾個血族家族聯合為她舉辦了一場晚宴。

    水霧興致缺缺,但待在古堡里實在太過無聊,連這種無趣的宴會都顯得更有意思一些。

    晚上的時間總是很漫長,她又開始想要折騰湛書君,以此來讓她得到短暫的愉悅。

    水霧不喜歡穿鞋,于是古堡之中便鋪滿了最柔軟的羊羔毛地毯。這些都是由湛書君為她提供的,不需要她吩咐,這位最忠誠的仆從便會先一步領會主人的意圖。

    在拍賣會上能夠令貴婦人一擲千金的寶石被水霧隨手扔在了地板上,湛書君推開門,目不斜視,等候著這位任性的血族今日又想出來的新游戲。

    水霧的身上穿著量身定做的絲綢長裙,油畫一般的裙擺貼在赤luo的小腿上,她的臉上掛著單純的笑意,將珍珠項鏈扯斷,看著瑩白的珠子一顆顆滾落在她的腳邊。

    她身上的裙子,和這遍地的珍寶自然也是湛書君為她買的。當年她將湛氏的先祖轉化為血仆,便是要讓他們供養她的。

    湛書君突然想起了自己初見她時的情景,心臟處烙印下的契約能夠令湛氏的人得知她的蘇醒,而他們在她醒來時,便必須以奴仆的形式去服侍她。否則契約反噬,違背契約的人就會變為一捧黃土,回到他們原本應該得到的結局。

    但人類便是這樣陰險狡詐的生物,湛家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象著如何脫離她的掌控,逃離世代為奴的命運,背叛她,殺死她?烧考冶仨氂腥饲皝碜鳛榕舻呐`,與她虛以委蛇,湛書君最終成為了這個人。

    他推開古堡的大門,腐朽的氣息迎面而來,積壓的灰塵格外嗆人,老鼠、蜘蛛、蝙蝠不請自來,成為了此處的房客。湛書君走到了最頂層,越接近她,他死寂的心臟便似乎重新跳動了起來,纖薄的紗簾在月色下猶如幽魂一般舞動著。

    而那位活了千百年的女公爵坐在棺材之中,彎折著雙腿,抱住了膝蓋,垂落至腳踝的烏發圈住了身子。

    腐蝕失色的衣料已經碎裂開,女子雪膚紅唇,仰起頭看向他,像是精怪化成的人,純潔、詭譎、艶麗。

    湛書君將她從棺材中抱了出來,親自為她打掃了房間,趕走了那些借宿的小動物,又召人將古堡重翻修了一遍。

    湛書君為她修剪了過長的、走路都會不小心踩到的頭發,幫她剪了手指甲,涂抹了指甲油。

    女子此時這幅驕矜傲慢的模樣,仿佛是由湛書君一手養育而成的。

    水霧將請帖遞給湛書君,她決定去參加宴會,可她需要一身最華美的衣裙,與最珍貴的首飾,如今她擁有的這些都太過普通,根本配不上她的氣質。

    她要讓所有人清楚,她重新回歸了,她要艷壓群芳,成為宴會上絕對的主人公。

    “而你,身為我的血仆,你也代表了我的臉面,湛書君,你一定要比其他的血仆都更加恭謹、溫順,讓每個血族都艷羨、嫉妒我!彼F提著苛刻的要求,她如此虛榮,湛書君在她眼中仿佛只是一個用于攀比的工具。

    湛書君已經在家族中取用了太多的錢財供給這位血族的女公爵,甚至他的父親與兄長都對此有了意見。放置在收藏室、保險柜里的珍寶此時都正被水霧踩在腳下,好像大顆的鉆石在她眼里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玻璃珠。

    湛書君不由自省,自己是不是將女子的胃口養叼了,才令她越來越不知饜足,猶如填不滿的無底洞。但好在,現階段,他還是能夠滿足她的需求。

    湛書君點點頭,他的身上同樣殘留著一絲自傲,至少作為血仆而言,他絕不會給她丟臉。

    這樣想著,湛書君的眼眸又冷了一些,不過短短數日,他怎么便開始習慣以奴仆的思維來想自己會不會給主人丟臉了?他應該思考的,明明是怎樣在宴會上聯合同謀,一起為水霧設下陷阱才對。

    湛書君幾乎像是精神分裂一般壓制著自己內心的思緒,表面仍舊偽裝的平靜無波。

    而當他想要幫水霧重新收拾干凈臥室的地面時,卻聽到女子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道:“我還需要一個男伴,明日你將那幾個新來的血仆都打扮得好看一些,教好他們規矩,我要在他們之中挑選一個人,陪我一起參加晚宴!

    湛書君的神情一怔,男伴?

    湛書君抬起眸,視線落在水霧的身上:“那些低劣的血仆只是人類,他們怎配成為主人的男伴?”

    湛書君本以為,陪伴水霧參加宴會的人只有他。

    水霧勾起唇,眼尾微彎:“你提醒我了,湛書君,你可以告訴這些血仆,最后誰能夠成為我的男伴,我便將給予他初擁!

    叛徒總是跳得最歡的人,水霧在心中想著,他們最好為此打起來,打得最兇的,顯然便不會是什么好人。

    湛書君的眼睫垂落下來,半響后,默默應了聲是。初擁……

    他是殘缺的血仆,無法再得到初擁,湛書君永遠不可能被轉化為真正的血族,而他求而不得之物,卻會被水霧這般輕易地給予給別人。湛書君的心臟有些不舒服,令他蹙了蹙眉,懷疑每個月那場煎熬的疼痛是不是提前了。

    水霧從桌面上隨手取了一只筆,筆尖落在了湛書君的唇邊,嗓音驕縱:“你這是什么表情,湛書君,天天一副悶葫蘆的模樣丑死了,唇角上揚,你不會笑嗎?”

    水霧故意找著麻煩,用黑色的筆在男子的臉頰上勾勒出了一個上揚的弧度。

    湛書君微愣,配合地露出笑容,卻是皮笑肉不笑的商人標準的表情。水霧自然不會滿意,女子在他的臉頰上涂涂抹抹,畫出了小貓胡須和黑眼圈,心情這才好了點,真心實意地笑出聲。

    “好了,不許洗,明天你就保持著這幅模樣去見那些血仆。”水霧才不在乎湛書君是否會丟臉,她只想要自己開心。

    湛書君心中有些無奈,三歲的小孩子才會做這種惡作劇吧。他很懷疑,水霧活的這么多年是不是都用在睡覺上了,以湛書君的觀察,她沒什么社交,平日里都待在古堡之中,說不定心理年齡還沒有他大,才會喜歡惡劣地捉弄人。

    ————————————

    聽聞他們有機會以男伴的身份參與血族的宴會,血仆的心思各異,空氣中都仿佛凝結了無聲的詭異氛圍。

    而作為代價,則是會被轉變為畏光、不死的吸血怪物。

    水霧像是為每天安排了不同的食物表一般,品嘗過兩個人之后,這日她讓湛書君送來的是另一個新鮮的食物。

    與前兩個還算比較聽話的血仆不同,被帶到水霧面前的男子手腕和腳腕系著鏈子,一張臉桀驁不馴,看起來倒真的像是被關押的罪犯似的。

    尹欷樾打量著眼前的血族,來到這個古堡這么久,他倒是第一次見到這只吸血鬼。不愧是血族之中的公爵,看著和人類幾乎沒什么區別,卻能夠令他寒毛豎起,猶如刀鋒架在他的脖頸上,令他感覺到了一陣心臟緊縮的危險感。

    只是不知血族的宴會上,和她一般的公爵會有幾人。

    能夠傷害到吸血鬼的有附魔的銀器、教廷的十字架、圣水以及陽光。但尹欷樾懷疑,對付這種級別的吸血鬼,十字架、圣水、陽光恐怕都只能夠暫時壓制她,真正能夠殺死她的方式,還是需要使用獵魔人的武器穿透她的心臟。

    尹欷樾測量著自己與女子之間的距離,這個位置,他只需要兩秒鐘就能夠用手中的鐵鏈勒斷她的脖子?蛇@種想法最終也只能夠存在于腦海之中,實際上,尹欷樾一動沒動,當水霧命令他跪下來時,也只是挑了挑眉,不算愉悅地反駁:“怎么,站著不能喝嗎?”

    水霧討厭不聽話的人,她直接伸出腳,踢了一下男子的膝蓋:“我要你跪下來,聽不懂嗎?”

    血族公爵的威壓落在尹欷樾的脊背上,令他有一瞬幾乎沒能忍住眸中的殺意。

    給一個血族下跪對于獵魔者來說顯然是一種極大的羞辱。男子臉上的不情不愿令水霧不由升起了一絲征服欲,她握緊了栓在尹欷樾脖子上的鐵鏈,用力拽了一下,令他被迫俯下。身,不得不彎折著脊背與她對視。

    水霧勾起唇角,好像終于找到了新玩具一般,烏眸中浮現出了些愉悅感:“已經進入了古堡內,還學不會乖順嗎。湛書君是怎么教你的,身為狗還敢對主人擺臉色。”

    尹欷樾眼睛的形狀很鋒銳,像是一柄出鞘的劍,鼻梁高挺,唇卻有些薄,野性難馴。

    “說得有些太難聽了吧,人類和狗你都分不清嗎。讓人類對你下跪,會令你很有成就感嗎,血族大人?”尹欷樾裝不出聽話的模樣,反正血族里不是也有喜歡這個調調的嗎,要讓他違心得對這些血族諂媚,倒不如讓他挨上兩鞭子。

    水霧的力氣變大了,這顯然是出于血族力量的加成。她攥緊了手心,拽著“狗鏈”,將尹欷樾的身子拉扯得一個踉蹌:“我會讓你認清自己的身份的。”

    她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牙齒直接咬在了尹欷樾的鎖骨上,疼痛傳遞至神經末梢,可在血肉被撕裂的痛楚中,卻有一種截然不同的甜意蔓延開。

    尹欷樾下意識想要掙扎、反擊,脖頸的鏈子卻又被拽了一下,窒息感令他的身子一軟,水霧便又咬在了另一個位置。

    從前女子的吃相很淑女,沒有亂咬,都是在一個地方吸血,而此時,水霧并不想要照顧男子的感受,整片鎖骨、脖頸、甚至是下頜、臉頰都沒有被放過……

    尹欷樾的瞳孔微縮,一開始他還尚且有些力氣掙脫,可當血族咬的地方越來越多時,那股令他憎惡而恐懼的快意卻逐漸支配了他的軀體,讓他的眼眸蒙上一層水汽,雙腿也漸漸站不住。

    血液流淌下來,又被女子的舌尖卷走。尹欷樾的血有一種像是燒烤或熏制的肉類的味道,雖然本人倔犟又不會討人歡心,但血液的味道卻令水霧很喜歡。

    在女子的齒尖咬住脆弱耳垂的那一瞬間,尹欷樾的腿徹底軟了下來,“咚”的一聲清脆的聲響,男子的膝蓋磕在了地板上。

    尹欷樾遽然清醒了一瞬,他仰起頭,將水霧壓制撲倒在了地板上,掌心扣住了她的脖頸,神情憤恨,而水霧卻是一口咬在了男子的手上,吮吸著流淌出的血液。

    粗。喘聲在房間內響起,尹欷樾眼圈赤紅,他的上衣被撕裂開,半邊胸膛都是密密麻麻的咬痕。水霧拽著鎖鏈,讓男子低下頭,而她有些失去了節制,牙齒咬破了尹欷樾脖頸的血管,空氣中逸散出腥甜的血腥味,血液染紅了水霧的裙子。

    水霧用殘存的一線理智,低聲質問道:“是不是我的小狗?”

    尹欷樾的大腦混沌,向血族求饒的話語被他咬在了唇中,他的雙腿跪在了女子的腰側,在唇縫中擠出來兩個字:“不……是!

    明明服軟就能夠逃脫折磨,尹欷樾卻偏偏不愿意。

    水霧也不由有些生氣,她叼住了男子的臉頰磨牙,威脅道:“我會在你的臉上留滿牙印,讓你只要出門,別人便都會看到你是一只被刻下了烙印的小狗。即便如此,你也不肯承認嗎?”

    尹欷樾骨頭很硬,他的容顏上帶著幾分恨意:“死心吧,你盡管咬,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自甘下賤,做你的狗。”

    不同位置的血,味道亦有些微妙的不同,水霧氣得掉了一顆眼淚,只覺得這個血仆真的太壞了,湛書君也很沒用,說好的讓他將人調。教好,怎么這個食物還是這么不聽話。

    水霧的眼眸落在了男子被他自己咬得有些紅腫的唇上,像是被誘惑了一般,視線定定地停留了幾秒。

    不知道這里的血,嘗起來是什么味道。

    會更加甜嗎?還是更加嫩呢?

    既然尹欷樾讓她隨便咬,那水霧也應該好好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她的厲害才行。

    鬼使神差得,她低下頭,唇碰觸在了男子的唇上,有些軟,冰涼涼的,她張開唇,齒尖試探地碰了碰,然后……用力咬了下去。

    “唔……”尹欷樾的額角滲出冷汗,他的身體戰栗著,疼意讓他的喉嚨中不受控制地溢出低吟。

    他的烏眸清明了一刻,似乎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水霧正在做什么。

    這個……吸血鬼女瘋子,她在咬哪里?

    第105章 血族主人,不要遺棄我……

    尹欷樾的父母都是被血族所殺,自小無人教養,獵人公會也只負責教他獵殺的技巧,他的確對人類的社交習慣不太了解。但……唇瓣是只有有情人才能夠觸碰的私密部位吧,這個吸血鬼咬人就咬人,為什么要對他耍流氓?

    尹欷樾抬起手,抵在女子的肩上,他犧牲自己被她吸血就算了,可沒有想過連貞潔都一起奉獻出去。水霧握緊了他的手腕,不滿他的掙扎,一條腿擠進男子的腿縫內,膝蓋抵住他,齒尖咬得更深。

    唇瓣上的血液稀少,水霧含吮了一會兒,皺著臉頰,流露出了一絲貪戀的不滿足,舌尖便探了進去。

    尹欷樾偏過頭,渾身都像是要燃燒起來,眼尾紅了一片,緊守著牙關,不肯讓女子得逞。不要臉的血族,沒有人性的怪物,他身上那么多地方她還不夠咬,偏要挑人體最嫩的部位下口。

    他真想現在就直接割掉女子的腦袋,捅穿她的心臟。可實際上,尹欷樾卻只能無能為力得任由女子玩。弄,嘴巴也不知不覺地張開了,舌。尖吐出來,烏眸濕潤,像是被親壞了一樣。

    水霧咬在了男子的舌。尖上,就像在吃著一塊果凍,糾纏著舔砥,或輕或重地嘬著。

    尹欷樾被吃得頭暈目眩,心臟怦怦地亂跳,身體軟綿綿得用不出力氣,像是漂浮在云朵上。

    他心中恨著吸血鬼的放蕩,連人類的初吻都不放過,身體卻背叛了意志,歡欣鼓舞地接納她,吞咽著女子唇中的津液與自己的血液。

    血腥味很難吃,難以想象血族怎么會把這當成美味。尹欷樾不知何時逐漸反握住了女子的手,將血族女公爵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細膩柔軟的手指緊攥在手心中,像是一只兇悍的鬣犬,不肯服輸,于是反客為主,動作笨拙而充斥著侵略性,報復一般攪著她,學著她的動作闖入了隱秘的唇瓣之中。

    好甜。

    尹欷樾仿佛突然從中尋找到了幾分樂趣,像是品嘗著陳釀佳肴,主動汲取著她唇中的甜水。

    怪不得血族女公爵喜歡吃他的舌頭,原來味道這么好,真是會享受。

    水霧不喜歡不聽話的仆人,也同樣討厭太過主動的食物。她有些被親疼了,偏開臉,直接便扇了男子一巴掌:“誰讓你亂動的!”

    尹欷樾悶不做聲,水霧不讓他親嘴,他就啃女生的臉蛋,糊了她一臉的口水后,又移到她的脖頸……一時之間,簡直分不清臥室中哪個人才是吸血鬼。

    哪里有食物反過來吃主人的道理,水霧捂住了尹欷樾的唇,纖長的食指與中指探了進去,掐住了男子的舌頭,指尖直接戳到了尹欷樾的嗓子眼。

    男子干嘔了一聲,無辜又憤恨地瞪視著她,行為舉止卻像是一條上癮的狗,癡迷地往主人身上蹭。水霧很渣女得用完就丟,她用男子的襯衣擦了擦手指,便將人直接推開,自己站起身,帶著些不悅地喚湛書君的名字,讓他將尹欷樾帶回地牢。

    她顯然并沒有看上他,卑賤的奴仆便應該回到他本應該去的地方。

    尹欷樾還沒有學會卑躬屈膝,突然慘遭“退貨”,他也仍舊沒能徹底放下心中的傲氣,為自己重新爭取到留下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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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尹欷樾押送回地牢之后,湛書君便自覺地回到水霧面前,在她的身前跪了下來,將手中的戒鞭遞過去,低下頭甘愿受罰:“對不起,主人,是我的過錯,讓血仆冒犯了您,請您責罰。”

    湛書君實在過于乖覺,沒有給血族女公爵任何借題發揮的機會。

    水霧從他的手中拿起了戒鞭,輕輕摩挲著鞭身,她當然不會假裝大度地原諒他,女子面露不滿,責問道:“這是你第幾次向我道歉了,別人家的血仆也像你這般無能嗎?我是不是應該將你發賣出去,再換兩個更聽話的血仆過來?”

    水霧顯然不清楚,她的血仆有多么省心懂事、能力出眾。湛書君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在她開口之前便能夠做好一切,供給她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幾乎是將她當做公主在養,一百個血仆加起來,可能都比不上湛書君一個人有用。

    可湛書君不會反駁、頂撞自己的主人,他只是有些誠惶誠恐地俯身,眼尾發紅,卑微地懇求道:“不要,我知道錯了,主人,不要遺棄我……”

    湛書君當然并非真的是舍不得奴仆的身份,只是他現在還需要水霧來緩解他的痛苦,自然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段被迫離開古堡。

    湛書君等待著女子的審判,可水霧卻一直沒有說話。男子的脊背愈發彎折,他似是在心中自我做了艱難的屈服,自尊徹底被碾碎成泥,湛書君幾乎趴在了地面上,吻在了水霧的腳背處:“主人,請留下我吧,求您了!

    水霧有些不在意地退后了一步,她沒有變態到要強迫人來tian她的腳。可湛書君卻似乎以為是她要拒絕他,男子扣住了女主人的腳踝,甚至讓水霧踩在了他的臉上,吻在了她的腳心:“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主人。”

    水霧紅著臉,縮回了自己的腳,女子轉過身,背影看上去有些無措:“哼,我就勉強再相信你一次,若是下一個血仆再不能令我滿意,我一定會好好懲罰你!

    水霧仿佛落荒而逃一般便要離開房間,而直到走到門口時她才想起來,這里分明是她的臥室,要走也應該是湛書君被趕出去。

    女子的秀美挑起來,驕矜地瞪向湛書君:“我要休息了,你還不滾出去,難道你還想要留下來給我暖床嗎?”

    湛書君沒有想到,自己這般輕而易舉便被放過了,他似乎直到此時都沒能夠弄懂血族女公爵的脾氣,聞言站起身:“我愿意。”

    水霧后知后覺才意識到,男子的意思是愿意幫她暖床。她的耳尖微微發燙,有些羞惱:“不需要,還不走,要我親自趕你出去嗎?”

    …………

    地牢之內,鮮血淋漓。

    足有兩米高的血仆猶如一只未開化的野人,硬生生打斷了幾個鞭子后,他才勉強能夠聽懂幾個指令,能夠跟在湛書君的身后,來到了整潔明亮的大廳之中。

    破碎的鋼琴音在空氣中響起,黑色的裙擺拖曳在地面上,女子坐在白色的鋼琴前,素指纖纖,音符不成調,顯出了幾分迷亂的瘋癲之感。

    鐵鏈摩擦著地板的聲音響起,最后一節樂聲戛然而止,水霧側過身,看過去,眼睫顫了顫。

    血仆身上的肌肉很結實,青筋虬結,頭發很長,亂糟糟地遮擋住了臉頰,而下半張臉則被一個黑色的止吠器禁錮住,一副猛犬兇戾、請勿靠近的模樣。

    他好像不太會說話,表面看著有些可怕,但湛書君不會將沒有經過調。教的危險物種帶到水霧的面前。男子還是能夠聽得懂指令的,水霧嫌棄他高,讓他蹲下時,他也老老實實地照做了。

    據賣家說,這個男人是野外撿回來的狼娃,吃的東西多,在夜里還會像狼一樣吠叫,許多貴族都嫌棄他、不肯買他,這才將他低價送到了薔薇古堡。

    水霧有些不高興地看向湛書君:“你怎么沒有把他的毛發處理干凈!

    老虎吃雞肉之前都知道拔毛呢,這讓她怎么下嘴呀。

    湛書君微愣,他歉意地向自己的女主人道了歉,剛想要將血仆重新帶下去,將“食材”清理干凈時,水霧又改變了想法:“算了,你幫我找一只剪子來吧,我幫他剪頭。”

    水霧是心血來潮,古堡內本來就很無聊,她只是為自己找一些有趣的事情。

    可湛書君卻似是有些不滿:“主人,血仆身份低賤,怎配讓您親自沾手……”

    血族女公爵的眉宇壓下來,氣勢沉郁:“湛書君,你是在管我嗎?”

    湛書君這才自知失言,他能夠管轄整個古堡的各項事宜,卻唯獨不應該妄圖影響他的女主人,替女子做任何決定,要求對方按照他的心意行事。

    血族女公爵一向肆意妄為,在她的眼中,似乎人情世故、尊卑有別都是一紙廢言,在某方面而言,幾乎猶如頑劣的孩童。

    湛書君的眸色有些黯淡,分不清心中復雜的情緒。他為女主人遞上了黃金制成的剪刀,水霧這才重新流露出笑意,隨意夸了他一句,便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新的奴仆身上。

    沒學會太多人類語言的男子在喉嚨中發出了呼嚕聲。他被填飽了肚子,獵食者的本能便被壓制了下來,他被狼養大,對人類社會的一切一竅不通。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夠傷害女子,否則便會挨打。但實際上,男人的脾性其實也并不算兇戾,只有當饑餓到極點的時候,他才會沖破束縛捕獵,而現在他被喂得很飽,于是哪怕水霧拿著剪刀在他的腦袋上比比劃劃,他也并沒有將她撲倒。

    第106章 血族嗯……就叫小狗好不好?……

    打結的頭發簌簌落下來,男子粗獷而鋒銳的眉眼便逐漸顯露了出來,他的眼窩很深,鼻梁高挺,有種異域混血的氣質,看起來很兇。

    獸用的止吠器不但沒有令他顯得更無害一些,反而像是提醒了飼養他的人要警惕,告誡主人他是個會撲人咬人難以管教的惡種。

    剪了一會兒,水霧便又像是想到了有趣的玩法。她從自己的梳妝匣中找出了漂亮的頭繩,讓高大的男子坐在凳子上,而她的唇中愉悅地哼著調子,像是過家家給洋娃娃梳頭一般,將男子半長的頭發編成了小辮子。

    水霧轉到男子的面前,欣賞著自己的作品,不由拍了拍他的腦袋:“真漂亮!

    男子咕嚕了幾聲,黃褐色的獸瞳瞇了起來。

    水霧想了想,從餐盤中取出了一顆葡萄丟了過去,獸性未褪的男人便主動張開嘴,抬起腦袋咬住了那顆葡萄。

    水霧不禁彎起眼眸,像是逗一只大型犬般,手中端著水果盤,將食物喂進男子的唇中,每次他吃完,水霧便會摸摸他的腦袋,差一點便說出來“好狗狗”幾個字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幕與訓狗太過相似,水霧突然伸出手:“握手。”

    男子仰起頭,有些呆愣地看著她,頭微微向一側歪著,半響后才伸出手,將手搭在了女子的手心中。

    “啊……”水霧輕輕叫了一聲,男子的指甲很長,又很鋒利,在水霧的手上不小心劃了一道口子。

    男子縮回了手,神情中浮現出了幾分慌亂,似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眼眸落在水霧手上的傷口處,原本圓形的瞳孔卻逐漸變為了豎瞳。

    仿佛被引誘了似的,他緩緩湊過去,止吠器禁錮住了能夠撕裂開獵物皮。肉的牙齒,男子的舌頭探了出來,沿著

    止吠器的縫隙,舔了舔女子肌膚滲出的血。

    好甜。

    銘刻在血脈中的基因被牽動,男子的動作逐漸變得粗魯,將那一點血絲tian干凈了之后,仍舊不知滿足地tian砥。

    有些癢,還有一點細細的疼意。

    水霧揪住了男子的舌頭,翻來覆去地看了看。

    他瞪圓了眼眸,伸著的舌頭收不回去,津液沿著唇角流淌下來,又難受又奇怪。

    “居然有倒刺欸。”水霧新奇地說道,她樂此不疲地玩了許久,才終于肯放開手。

    重新得到了舌頭掌控權的男子神情中帶著些委屈,哪怕仍舊覬覦著血族血肉的香氣,卻乖乖得再也不敢張口咬她了。

    水霧卻捧著男子的臉頰,上上下下地觀察他:“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呀,會說話嗎?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睜著干凈的眼眸,似是聽不懂。

    “沒有名字嗎?那我便幫你取一個名字吧,嗯……就叫小狗好不好?”水霧嗓音中帶著幾分惡劣,欺負著男子不懂人類的語言。

    他眨了眨眼睛,水霧便將自己的手遞過去:“想吃嗎,小狗?”

    男子貪婪的視線落在女子手心處已經快要愈合的傷口處,點了點頭。

    水霧便又摸了摸他的腦袋,誘哄道:“可以喂給你吃哦,但你要聽話,只有讓我開心了,才有飯吃,知道嗎?”

    男子遲疑片刻,才慢慢點了點頭。

    水霧揪弄著他腦袋后的小辮子,讓男子仰起頭。雖然模樣不修邊幅了一些,到好在身子洗得還算干凈,水霧總覺得他身上仿佛也一種狗味,說不上好聞,但也不算特別讓人討厭。

    男子溫順得沒有動,水霧為了吃飯舒服,便直接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俯下。身,牙齒咬破了脖頸處的肌膚……

    “呸呸呸……”水霧蹙著眉,偏過頭,干嘔了一聲。

    水霧擦了擦唇,難以形容她剛剛到底喝到了怎樣的血液。又酸又苦,像是檸檬汁與苦瓜汁混合在了一起,實在很難想象,怎么會有人的血能夠難喝成這個樣子。

    水霧臉色蒼白,彎著腰咳了幾聲,男子神情中浮現了些許無措,他想要抬起手扶住她的腰,又想起他的爪子會抓傷她,于是只尷尬地浮在半空中,沒敢真的碰到她。

    水霧泄憤般得在男子的胸口上扇了一巴掌:“你怎么這么難吃呀!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虧,在古堡里白養著他,他卻不能讓她吃飽。

    胸口的鞭痕被打裂開了,男子悶哼一聲,無辜地看向水霧,他皮糙肉厚,倒是不怎么疼,只是不知道女主人為何突然生氣了。

    水霧從他的腿上跳下來,便叫來湛書君,讓他把這只小狗帶回去,也沒有說給他安排房間。

    男子有些不想離開,他的世界很單純,在他的眼中,水霧渾身都散發著一種令他流口水的香味,哪怕吃不著,聞聞也是好的。

    當湛書君拎著他身上的鎖鏈,要強行帶他離開時,他還險些獸性發狂,要呲著牙咬人,最終還是在水霧呵斥下,男子才有些委屈得安靜了下來,重新被帶回了地牢之中。

    在此之前,男子都是隨遇而安的,他自小被狼養大,在野外生活,平時都是睡在山洞里,生吃獵物的肉,喝著溪水。因此無論怎樣惡劣的環境對于他而言都稀松平常,只要不會餓肚子,就什么都能夠忍受。

    而此時被關押入地牢之中的男子卻緊握著欄桿,獸瞳中蘊含著焦躁,單純的心中被一種陌生的渴望與思念填滿。尚未被馴服的狼還未分辨出主人與食物的區別,只知道自己想要靠近水霧,去到她的身旁。

    刺耳的摩擦聲令人毛骨悚然。

    男子在墻壁上磨著爪子,有些執拗得在心里想,也許把這些女子不喜歡的指甲磨平,她便會再將他帶出去了。

    第107章 血族她不是一向都喜歡戲弄他嗎?……

    水霧接過了湛書君遞過來的杯子,漱了漱口,臉頰上寫滿了不高興與一點疑惑。

    “那只小黑狗身上真的沒有什么病嗎?你找個醫生給他看一看吧!彼F不禁說道,血液的味道那么地獄,他的身上別是帶了什么傳染病。

    片刻后,湛書君才反應過來女子口中的“小黑狗”是誰,他覺得,自己的女主人顯然有些太過低估他的專業性了。

    “血仆在進入古堡之前,都經受過系統的病理檢測,我不會為您送上被污染過的食物。”湛書君的管家素養不容置疑,通過奴仆的血液給一個血族下毒不切實際,他沒必要因此引起水霧的不快。

    與“小黑狗”相比,湛書君的血都要顯得好喝許多了。

    水霧抬起手臂,讓湛書君向她走過來,女子的手指拽在男子的衣領上,將他整個人推到了柔軟的床褥上。

    她還沒有填飽肚子,便只能夠退而求其次,用湛書君來充饑。

    水霧的大腿跨在了男子的腰肢兩側,坐在了湛書君的腹肌上,身子彎下來,指尖輕輕玩弄著他的耳尖——像極了不好好吃飯,將食物玩在手中,卻遲遲不入口的壞小孩。

    湛書君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了些,臉頰向旁邊偏著,忍耐了片刻,終于忍不住說道:“主人,別、別玩了,我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咬我吧,唔……”

    在血族的歷史上,幾乎沒有血仆背叛主人的先例,因為由人類被轉化為的奴仆會對主人產生生理性的迷戀。因湛書君是血仆與人類孕育的產物,因而這種癡迷才被減弱了許多,他此時很懷疑,若現在是他的父親站在這里,只怕已經會控制不住地趴在女子的腳邊tian她的腳了。

    血液中蘊含著血族的力量,湛書君握住了女子的肩膀,恐懼與渴望交織在一起,令他的心臟泛起了被緊揪在一起的疼意。

    過了片刻,湛書君看向窗外的殘月,才想起來,今日似乎是他的病狀發作的時間。他的手不由向外推拒著,喘息地拒絕:“主人,請,請等一下……”

    血管內的液體仿佛都在燃燒了起來,湛書君的一只手緊緊揪住了床單,脖頸的青筋突起,原本儒雅的容顏也漸漸因疼意而扭曲。他不應該讓主人見到他這幅丑陋的模樣,湛書君將自己的唇瓣都咬出了血,大腿屈起,在女子的身。下掙扎著,將床單抓出了一道道的褶皺。

    水霧懲罰地咬得更深了一些,血族的皮膚都很涼,幾乎感覺不出任何熱度,這也是她不太喜歡湛書君的原因。和他相擁的時候,水霧只能夠感受到一陣冷意,就像是抱住了一整塊冰。

    可作為血族,她畏懼陽光卻又貪戀陽光,感受不到溫度卻又渴望溫暖,湛書君因此才總是不得她的歡心。

    但是此刻,男子的身體似乎逐漸滾燙了起來,猶如自內部點燃了焰火,反而產生了幾分舒服的暖意。

    水霧抬起頭,看到了湛書君痛苦的神情,他的瞳眸深處浮現出了嗜血的腥紅,男子忍耐著,想要藏起來逐漸顯露出來的尖銳牙齒。

    唯獨主人給予的鮮血,才能夠令煎熬的血仆獲得平靜?蓻]有血族女公爵的允許,湛書君絕不會自作主張索取。

    “主人,我今日…不太舒服,請恕我無法繼續服侍您……”湛書君努力抑制著喉嚨的渴意,用僅存的理智說道。

    原本紳士穩重的管家此時眉宇中含著隱忍,薄唇血肉模糊,顯露出一分壓抑的痛楚,水霧眨了下眼睫:“你被感染了病癥嗎?”

    血族女公爵看起來單純又無知,似乎真的不清楚男子的苦痛都是拜她所賜。

    湛書君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女子纖長的脖頸處,眸中的腥紅蔓延,他的手指扯破了床單,劃傷了自己,可他卻還要向水霧解釋著他的卑賤。

    他以為,這更像是女主人對他的戲弄,血族都是這樣惡劣的生物,要看著他被打碎自尊,只能夠向她搖尾乞憐。

    可女子的手卻放在了他的唇邊,水霧的烏眸像是一面鏡子,令湛書君有一瞬幾乎要忘記了她的危險性。

    “所以,你想要喝我的血。咬吧,但是你只能夠tian一點!彼F還以為他是被染上了狂犬病呢,原來血仆需要主人賞賜的血才能夠不被疼痛侵蝕。

    好麻煩。

    可湛書君的確很好用,雖然水霧有些怕疼,卻也不至于吝嗇到連一滴血都不肯給他。

    男子的眼睫顫了顫,他的瞳眸中倒映著水霧的影子,幾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她。她剛剛是說,允許他吸吮她的血液嗎?

    血族一向高高在上,將血仆看得比腳底下的泥更加低賤,他們以折磨人為樂,又怎會如此好心?

    或許,在他碰觸到她時,狡猾的女公爵便能夠尋找到理由責罰他,她不是一向都喜歡戲弄他嗎?

    湛書君的手臂輕顫著,他的衣服幾乎要被冷汗浸濕,骨頭像是被一節一節打斷,有時甚至會令人萌生出一種悲切的死志。

    男子捧住了水霧的手,他想,哪怕這是一個陷阱,他也會盲目地踏進去。

    溫暖的口腔含住了一根指節,獠牙的頂端在女子的肌膚上戳破了一個小口子,吮出了一滴血。

    只是淺淺的一點血液,便令湛書君猶如浸泡在了溫水之中,骨頭都酥麻了起來,疼意消退,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湛書君仰著頭,定定注視著他的女主人,姝麗的女子似乎有些疑惑:“怎么不喝了,這樣就行了?”

    水霧每次吸血,都要喝好多,雖然她的確有些磨磨蹭蹭的,但也很清楚血族對于血液不知節制的貪婪。

    湛書君點了點頭,他張開唇,雖然容顏狼狽,卻已經又恢復到了往常溫文爾雅的模樣:“是,抱歉,冒犯您了!

    沒有感覺到一點疼意呢,扎針都比這個更疼一點。水霧的壞心思變好了一些,她彎起眼眸:“那我可以繼續用餐了嗎?”

    湛書君微愣,心中那股逐漸泛起的異樣情緒又被他冷靜地壓了下去。她只是為了吸血方便,才會給予他片刻的解脫而已……可笑他竟會為那一瞬的施舍而心生感動。

    若他因此而對血族抱有任何期望,動搖了計劃,才最為愚蠢。

    雖然心中冷靜地嘲諷,男子表面卻偽裝得格外溫柔。湛書君主動撐起自己的身體,摟住了女主人的腰肢,很有服務意識得將自己的脖頸送到女子的唇邊:“是的,請繼續食用我吧,主人!

    第108章 血族“郗鏡,穿上它,跳舞吧。”……

    水霧睡在了湛書君的懷中,或許是白天熬著沒有睡覺,或許是吃飽喝足后便想要打盹,女主人趴在男子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眸,睡得很熟。

    與其他的血族一樣,湛書君的天性也是晝伏夜出,只是在家族中時處理業務,需要與人類交流,因此習慣了夜晝顛倒,熬過白日的困意。

    也許是混血種的緣故,湛書君并沒有那樣懼怕陽光,只是仍舊會對恒星的光線感覺到生理性的厭惡。

    他的胸膛已經不再會跳動,兩個人貼在一起,像是兩具尸體在彼此取暖。湛書君的手臂正摟在女子的腰側,不知何時放上去的,怕吵醒水霧,他便一直都并未改換姿勢……可湛書君其實本不該對血族女公爵做出太過僭越的行為,男子試圖松開手,水霧的臉頰卻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發出一聲不滿的輕哼。

    她很難伺候,不允許別人的敷衍,霸道得在睡夢中都不許湛書君違逆她的心意。

    湛書君便只好將手掌放回原位,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一夜未眠,艱難地渡過了漫長的黑夜。

    第二日醒來時,水霧是很舒服了,湛書君卻覺得他渾身的骨頭都差點要斷了,支撐著床褥起來時,臉色蒼白,活像是被妖精吸干了所有的精氣。

    ——

    郗鏡作為人類世界的王子,自小經受皇室的教育,自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當他想要取悅人的時候,也有的是方法。

    血族的宴會能夠接觸到更多的秘密,從前這些吸血的種族隱匿在暗處,他們甚至可能披著人皮,扮作貴族生存在人類的身旁。而無知又可憐的平民們卻對此一無所知,日日與野獸為伴,當青澀的少女傾慕某個男人時,或許在下一夜與情郎相會時便會被當做食物吞吃入腹。

    相比而言,反而是薔薇古堡的女主人過于不加掩飾,明明白白地顯露出了詭譎之處,游蕩到此地的人類陸續失蹤,才令郗鏡盯上了她,要斬斷血族的頭顱,當做自己登上王座的基石。

    但若是能夠進入血族的聚會之中,郗鏡便可以借此揭穿更多潛藏的陰暗怪物的真面目,理清他們的人際關系,甚至有機會能夠將這些吸血鬼一網打盡。

    作為未來王朝的統治者,郗鏡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國度存在這些可怖的能力強大的長生種。

    能夠孤身深入敵穴,來到薔薇古堡臥底,郗鏡的骨子之中便帶著幾分叛逆與冒險精神,吸血鬼的宴會愈是危險重重,他便愈想要深入其中,在險境之中奪取珍貴的情報。

    于是為了能夠被選作血族女公爵的男伴,郗鏡用盡了渾身解數,偽裝得乖巧懂事,自我馴服,才終于令湛書君將他帶出了地牢,重新見到了那位美艶的女公爵。

    她正在裝模作樣地拿著一本書籍,兒童書,里面還帶著插畫。她看得津津有味,紅唇中不時溢出些歡快的笑容,就好像那些畫給兒童的繪本有多么令她愉悅。

    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血族故作天真,似乎對于人類的童話很感興趣。

    水霧抬起眸,看向了郗鏡,她的烏眸染上了些許濕潤的水色,顯出幾分隱約的意興闌珊。眼前的人類是供她打發時間的物件,水霧的雙手中捧著書,書頁上繪畫著一個穿著白裙、紅鞋,旋轉舞蹈的女孩子。

    “我不明白,為什么穿著漂亮的紅舞鞋進入教堂、墓地時,便會被天使懲罰她不停地跳舞呢!彼F的烏眸落在郗鏡的身上,等待著人類回答她的疑問。

    血族顯然并不懂圣教廷的宗。教信仰有多神圣,也不知道穿著紅鞋進入圣殿、參加葬禮都是褻瀆。

    她將書頁一張張扯下來,撕成碎屑:“喜歡一件東西,想要日日穿著它,以最美的姿態面對所有的場合,這也是罪過嗎?”

    血族女公爵似乎真的不解,她的唇角勾起惡劣的笑意。她顯而易見的貪婪、自私、愛慕虛榮,就應該是故事中那個一直跳舞,最終被劊子手砍斷了雙腿的壞女孩。

    但現實中,受刑的“女孩”另有其人。

    水霧讓湛書君做出了一個加大碼的高跟鞋,水霧踩上去,便猶如小女生偷穿了媽媽的鞋子。但今日這雙鞋并非是給她穿的,女子赤著足,纖長的手指中拎著一雙紅舞鞋,走到了郗鏡的面前。

    男子渾身僵硬,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在答案揭曉之前,卻自欺欺人地期望那猜想不會成真。

    但故事并不會按照郗鏡的希望進行,因為正在書寫故事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古堡的女主人。

    “郗鏡,穿上它,跳舞吧。”水霧彎起眼眸說道,想著如此古怪而邪惡的法子來折騰他。

    郗鏡沒有立刻接過那雙舞鞋,似乎仍舊在垂死掙扎。水霧臉頰上的笑意卻褪去,冰冷蔓延至眼角眉梢,顯露出作為血族獨特的冷漠感:“你是想要我親手幫你穿上鞋嗎?”

    “怎么能夠讓主人服侍我,我自己穿!臂R深吸了一口氣,勾起唇,皮笑肉不笑,接過了那雙高跟鞋。

    他是男人,毋庸置疑,在將雙腳塞入那雙紅色的“舞鞋”之中時,他突然便能夠理解灰姑娘、小美人魚,和那位必須不斷跳舞的女孩了。

    郗鏡的容顏微微有些扭曲,俊逸的臉龐和過分艷麗的高跟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良好的身體素養還是很快便令他學會了保持平衡。

    不過如此,貴族婦女小姐們都能夠穿著它完成整場宴會而不失儀,而他可是一國的王子,更不該對一雙高跟鞋投降,儀態全無、東倒西歪。

    水霧蹙著眉,露出了一點被丑到了的神情。她重新叫來了湛書君,讓他去裁制一件大碼的裙子過來,為郗鏡穿上,讓他不要再以這幅奇怪的形態荼毒她的眼睛。

    第109章 血族這幅模樣帶出去,一定會給她丟臉……

    郗鏡擁有著一張較好的容顏,穿上華麗的貴族蓬蓬裙,哪怕他仍舊留著短發,看起來卻仍舊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迫于水霧的命令,他不得不穿著那雙高跟鞋在大廳之中旋轉,聽不到血族女子的聲音,他便不敢停下來。

    他的雙腳漸漸磨出了血,逐漸覺得這雙舞鞋分明是一件刑具。郗鏡甚至開始痛恨起了發明高跟鞋的人,他想,有朝一日他登上了皇位,第一道指令一定是禁止高跟鞋出現在皇城之中。

    郗鏡逐漸開始頭暈目眩,頭頂的水晶吊燈變為了斑駁的萬花筒。

    高跟鞋原本就很難保持平衡,長裙又是另一個男子所不擅長的領域,不太意外的,郗鏡踩到了裙擺的邊緣,像是斷了翅膀的蝶一般摔落在了地面上。

    他的裙擺散落一地,像是一朵綻開的花,將他包裹在其中,男子的容顏上浮現著幾分屈辱,模樣實在我見猶憐。

    水霧慢慢走了過去,蹲下。身,向他探出了手。她像是可憐他,來拯救他的人,可郗鏡還沒有忘記,也是她對他施加了酷刑。

    即便郗鏡心中冷漠得不為所動,可現實中,他卻還要握住她的手,感謝她的垂憐。

    水霧并沒有扶他起來,她笑得天真而殘忍,恐嚇道:“你中途停了下來,我是不是該砍斷你的腿。”

    郗鏡的身子僵硬住,唇角的笑意變為了畫上去的虛假弧度:“主人,若是沒有了雙腿,我該怎么繼續為你跳舞,取悅你呢。”

    他小心地低頭,在血族女公爵的手背上落下了一個吻,祈求道:“請饒過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不會再犯錯了!

    男子的保證往往很廉價,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不犯錯。

    但水霧還是善良的愿意給予他一個機會,她要郗鏡教會她晚宴的舞步,當然,是由她來跳男步,而郗鏡來跳女步。

    堂堂一個王子,怎么可能屈居跳女子的舞步呢。郗鏡的心中含著恥辱與憋悶,可實際上,他的腳下卻聽話地踩著女步,指導著水霧怎么擁住他。

    他本來就很高,踩上高跟鞋就變得更加高了,兩個人顛倒的步伐便難免顯得不倫不類。

    郗鏡委婉地提醒,水霧便冷酷地說道可以鋸斷他的一截大腿,這樣他便能夠變矮了。于是郗鏡只好閉嘴,因為實在別扭,水霧終于允許男子tuo掉高跟鞋,女子踩在了男子的腳背上,又壞又惡劣得讓他就這樣帶著她跳舞。

    郗鏡只覺得,他的雙腳已經疼得麻木,像是不再屬于身體的器官,他的手搭在水霧的肩上,額角都是滲出的冷汗。

    終于,水霧跳累了,踩著他,踮起腳,牙齒咬在了他的脖頸。郗鏡的雙腿一軟,差點便跪了下去,男子的手臂逐漸摟在了女主人的腰肢,眸中被快意的貪戀浸染。

    他好像已經忘記了雙腳的刺痛,也忘記了自己來時的目的,只追逐著那一抹幸福。在水霧離開的時候,還戀戀不舍地摟住懇求她,求她不要走,再吸一些他的血。

    “主人,你不是喜歡看我跳舞嗎,我可以跳給你看,再喝一點吧……”此時的郗鏡再也沒有了一絲王子的模樣,整個人都變為了血族的傀儡,燒灼難耐的肌膚只有碰到水霧才能夠緩解。

    水霧都要比他更有自制力。

    這幅模樣帶出去,一定會給她丟臉的。

    ————————————

    郗鏡被重新帶回了地牢時,住在隔壁,野性難馴的尹欷樾不由笑出了聲。

    真是廢物,被帶走前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現在不還是被人隨意丟棄了回來。

    尹欷樾站起身,用手腕上的鏈子敲了敲鐵桿,叫住了湛書君。既然是公平競爭,那么所有人便都有機會,總不能一直將他關起來,不帶給那位血族的女公爵挑選吧。

    湛書君實在很不喜歡尹欷樾,就像是某種天性之中的抵觸。獵人公會是所有血族的敵人,他們不會管面前的人是欺男霸女的血族或是備受壓迫的血仆,只要是吸血鬼,他們便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滅殺,是所有血族最為厭惡與恐懼的組織。

    獵人公會能夠制作出殺死血族的武器,血族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束手就擒。前段時間,血族襲擊了獵人公會的一個據點,唯一躲避起來、逃過一劫的幸存者說,那個屠殺了所有人的血族,很像是當初殺死尹欷樾父母的人。

    尹欷樾潛伏進薔薇古堡,一方面懷疑古堡的女主人便是殺死他父母的兇手,另一方面,若她不是罪魁禍首,他也能夠通過她尋找到真兇,順便將這些惡心的吸血怪物都一起弄死。

    出于個人的喜惡,湛書君并沒有將尹欷樾放出來,他打算等到最后再將他帶到血族女公爵的面前。他并不想讓水霧帶著這個人去宴會上,說不清為什么,就是單純的不喜。

    可能這也是一種職場霸凌吧。

    …………

    凌爻在古堡內生活的很好,他是唯一一個被允許擁有自己房間的血仆,身下的被褥十分柔軟,比教廷中苦修士的生活還要舒適,幾乎要磨平一個人的意志。

    凌爻有些困惑,他原本以為,孤身深入血族的古堡,他會受盡磨難,可實際上,這些時日里,血族女公爵只見過他一次。

    之后,他便被養了起來,一日三餐都會按時按點送過來,還都是一些補血的食物。雖然偶爾會令凌爻覺得,他像是一只被豢養起來的牲畜,但作為圣騎士,他也并非是不食肉糜之人,貧苦的平民在生活過不下去時甚至會以賣血為生,而在這里,他甚至還能夠吃飽穿暖,不需要忍凍挨餓。

    凌爻自然不會因此便將血族當做好人,他只是有些困擾,有時,他甚至寧愿古堡的女主人能夠對他更加殘忍一些。

    房間的門沒有鎖,他能夠離開自己的房間,只要不去打擾水霧,凌爻還擁有著一定的自由。

    他是無法忍受日日待在臥室之中的,泯滅了自己的信念,貪戀起豬狗一般的生活。凌爻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他要解救出深陷于薔薇古堡內的平民,帶他們離開。

    在試探了幾日之后,凌爻便離開了房間,開始尋找那些失蹤在古堡之中的人。

    白日的古堡安靜得嚇人,沒有一絲人氣,走廊的窗戶上都掛了厚重的窗簾,令生活在其中的人幾乎無法辨別時間。

    與他的房間不同,走廊中其他房間的門都是緊鎖著的,凌爻的手中拿著一根細長的鐵絲,插。入了鎖孔之中。教廷的騎士大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光明磊落的,但偶爾的時候,也會靈活應變,不拘小節。

    門被打開,一種古怪的氣味從房間中逸散出來,凌爻的神色微變,大步走進去。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之中,凌爻的瞳眸微縮,蹲坐在床腳的人已經撲了過來。形容枯槁的男人烏發散亂,雙手的指節緊緊攥住了凌爻,眼眸向外凸起,他的手臂上被自己用指甲劃出了好幾道口子,瘋癲地注視著他:“主人,主人在哪里,帶我去見主人。求求再喝一點我的血,我的血很好喝的,不要拋棄我……”

    他的嗓音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癡迷,片刻后看清凌爻的臉,又變為了丑陋的嫉妒。他暴虐地撕打著男子,憎恨每一個能夠接近血族女公爵的人:“殺了你,殺了你們這些勾引主人的人,主人就能夠只喝我一個人的血了……”

    他嘶啞地笑著,精神顯然已經不太正常。

    凌爻控制住了男子的雙手,他環視了一眼昏暗的屋子,屋里所有能夠傷害人的尖銳物件都被收走了,因此他才只能夠用指甲來劃開肌膚。

    男子的力氣很大,凌爻都差點制不住他,也從側面顯示了,這個人并沒有被餓著,體力仍舊很好,只是仿若陷入戒斷反應一般神智不清醒。

    凌爻恍惚中突然意識到,可能并非是古堡的女主人不允許他們走,而是他們現在……不肯走了。

    門口發出了一聲細微的聲音,幾乎像是錯覺,因為凌爻的五感過于敏銳,才及時偏過頭,回眸看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女子穿著黑色的長裙,膚色在對比下顯得愈發猶如霜雪一般白皙。她就那樣靜靜看著他,像是一個柔弱的鬼魅。

    凌爻的雙手一松,原本被他禁錮住的男子便撞開他,沖了過去,他下意識蹙起眉,脫口說道:“小心……”

    小心,是讓誰小心呢?

    男人撲在了水霧的身上,握住了她的手腕,癡狂而迷戀地看著她,祈求她來吸他的血。

    水霧神情冷漠,眸中浮現出了幾分嫌惡,在男子湊過來想要吻她時,凌爻終于走到她身旁,護住了她,將男人拉扯到了一旁。

    教廷的圣騎士正真而善良,守著自己的一套善惡觀,連血族都會不忍心地保護。

    水霧勾起唇,站在原地,看著凌爻走出來,重新關上了門。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之中,水霧沒有問凌爻為什么要悄悄打開鎖上的房間,凌爻也沒有詢問像是那個房間內的男人還有多少。

    客廳中,水霧扔給了男子一本故事書,要對方坐在沙發上,而她枕在了男子的大腿上,要他講故事哄她睡覺。

    失眠這種事情發生在血族的身上有些罕見,但卻一直都在困擾著水霧。

    睡眠不足,脾氣便會變得很差,然后惡性循環。

    凌爻作為枕頭的確很合格,人類的身軀沒有湛書君那樣冰冷,他的聲音也很溫柔,像是在教廷之中聽著禱告,聽著聽著,便能夠令人昏昏欲睡。

    水霧醒來時,已經是深夜,故事書放在了一旁,凌爻的呼吸清淺,閉著眼眸。水霧抬起了手,指尖纏繞住男子的發絲,又游弋至他的臉頰,捏住了他的鼻子。

    凌爻有些無奈地睜開了眼,握住了水霧的手:“我醒著!

    水霧的指尖下移,檢查了下他的脖頸:“湛書君將你養好了嗎,可以繼續讓我吃了嗎!

    凌爻不知自己該給出何種反應,他無法精準判斷出自己血液的流逝,但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仍舊虛弱?擅鎸@個喜怒無常的血族,凌爻不認為自己應該提出拒絕。

    他沉默以對,于是水霧便將他的沉默當做了同意。不喜歡就應該說不,沒有人會將他的沉默當做委婉的抗拒。

    水霧壓在了他的身上,與古堡的女主人相比,男子要顯得更加魁梧,當她想要吸血時,體型的差異時常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應該是那個真正的血族。

    但水霧沒用多少力氣,就輕易地壓制住了高大的騎士。騎士為了守護而生,他幾乎不曾傷害誰,而血族看起來與人類太過相似,這便令他的心中泛起遲疑,最終變為一種近乎奉獻的給予。

    水霧沒有咬在他的脖頸,這并非源自于憐惜,而只是想要品嘗其余部位的血液是否有不同的滋味。

    鎖骨處留下了兩顆小小的牙印,并不疼,凌爻突然懂得了那些屋子中的人為何會仿若上了癮一般對她如此貪戀。

    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感覺,他的理智很清楚,她才是一切罪惡的源泉,身體卻會控制不住地依戀她,仿佛她才是給予他生命的主人。

    血族女公爵喝血時總要將氣氛弄得曖昧不堪,也或許,這曖昧也不過是男子自己揣度出的,人類不該以自己的思維來詬病血族吃飯的方式。

    也幸好凌爻并沒有見過其他的血族,否則他便會發現,的確只有水霧會這樣黏糊糊地賴在人類的懷里,鎖骨吃完之后,又咬住人的胸膛。

    凌爻系得嚴嚴實實的衣襟被扯開了,這令他看起來不再神圣而不可侵犯,反而染上了幾分墮落的色澤。密密麻麻的深色咬痕遍布在他的肌膚上,女子東咬一口西咬一口,若不是凌爻最終沒有過分地容忍她,只怕血族的女公爵還想要嘗一嘗更嬌嫩的位置。

    被阻止了之后,水霧顯然有些不太高興了,她沒有喝太多的血,是挑食,也是并不太餓。她將凌爻推下了沙發,高傲地看著有些呆愣的男子,用腳尖踢了踢他:“不是不讓我喝嗎,你可以走了!

    凌爻本應該離開的,他該想方法制作藥劑讓這滿古堡里面關著的平民恢復正常。凌爻并不想讓自己去揣測血液奇異的價值觀,但可悲的是,他又的確在與水霧的相處中發覺到了女子對食物的挑剔,甚至能夠稍微理解到這位血族女公爵的想法……她不喜歡太邋遢的食物,過于冷漠的會不悅,太黏人的也討厭。

    甚至那些被遺棄的食物,都可能是嘗了一口后,因為口感不佳便被拋棄,再沒有碰過第二下。

    也許這些占據了屋子,還要浪費糧食的人類被凌爻弄走,古堡的女主人還會覺得更開心一些。

    凌爻知道自己現在正在為著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找理由,他清楚自己一定也受到了影響。血族是欲。望的魔鬼,他們牙齒中分泌的津液會迷惑人心,讓人類變為擁護他們的傀儡。

    可凌爻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思想,就如同,他現在明明應該起身離開,卻仍舊半跪在地板上,緊攥著手心,與體內想要留下來的渴望做著斗爭。

    水霧卻已經不再管他,她又閉上眼睛睡著了,她長時間失眠,又長時間嗜睡,生物鐘完全紊亂。

    當水霧再醒來時,只感覺到身旁有一個視線在注視著她。

    她以為是凌爻,她明明已經讓他離開了,原來他也并不聽話。

    可她這一次錯怪凌爻了,蹲在她身前的是那只沒有名字的黑犬。

    很大的一坨狗縮在一起,獸瞳中含著貪婪,饞得流口水。

    他的神情中滿是食欲,撲鼻的都是香味,以前在野外,獵殺兔子、麋鹿和孤狼時,他都從來沒有聞到過這么香的氣息。

    “啪——”

    水霧直接甩了他一巴掌,黑犬被打蒙了,滿含貪婪的眼眸變得清澈了一些。

    “啪——”

    又是對稱的一巴掌,聲音清脆,但是不怎么疼。體格龐大的黑犬終于被打清醒了,不再將眼前的女子當成食物了,低低嗚咽了一聲。

    他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么了,他餓了,想吃東西,他的爪子已經被自己徹底磨平了,可水霧還沒有到地牢中來接他。

    他聽不懂湛書君的話是什么意思,只是想要見她,他覺得,水霧能夠給他食物。

    于是他便掰開了鐵欄桿和鎖鏈,走了出去。

    男子力氣大到這些東西根本困不住他,只是因為他一直都很乖順,湛書君之前才沒有發覺。

    他在中途還迷了路,終于迷迷糊糊走到客廳,便看到了睡在沙發上的水霧。

    她的呼吸沒有起伏,皮膚冰涼,好像死去了。但是很香,皮肉都沁出了一種香氣,讓男子不斷吞咽著口水,他想,若是她死了,他便可以吃她了。

    但是男子雖然蠢,卻并不像是野外的那些野生動物一樣愚笨。

    他知道,如果他下了嘴,吃了這一頓,便沒有下頓了,他會被趕走,繼續扔到野外自己捕獵。

    從前他覺得,哪種生存方式都無所謂,他隨遇而安,幾乎沒有什么欲望。但不知為何,他現在更想要待在女子的身旁,可能是因為,他怕離開她,以后就再也遇不到這么香的氣味了吧。

    不能吃,tiantian解解饞應該沒關系吧?當黑犬終于沒能夠忍住誘惑,想要湊過去tian一tian水霧的肌膚時,女子便睜開了眼眸,啪。啪給了他兩巴掌。

    從上次訓過這個男人之后,水霧便讓湛書君制作了一些肉干。水霧站起身,找出了一碟肉干,用手指捏著,遞給了黑犬:“吃吧。”

    水霧從前看過很多訓狗視頻,她的唇角帶著涼薄的笑意,絲毫沒覺得自己用訓狗的方式訓一個人有什么不對。

    男子彎下了腰,他看了看餐碟中的肉干,雖然那里的肉更多,他卻明白,只有水霧喂給他的,才是他能夠吃的。

    他咬了一口,男子其實知道,怎樣控制著不要咬到水霧,但心里的貪婪作祟,讓他沒有忍住,舌尖一卷,偷摸tian了一口女子的指尖。

    水霧沒有慣著他,她冷著臉,便將手指往男子的喉嚨口里捅去。

    “嘔……”黑犬干嘔了一聲,可憐巴巴地看著水霧,一臉無辜。

    水霧便又再喂了一條肉干給他,男子不長記性,偷偷摸摸還想tian她,水霧于是便繼續把手指捅進去。

    幾次之后,男子終于變得蔫噠噠的,再也不敢下口了。他老老實實吃著肉干,終于被教會,水霧不是他的食物,哪怕再香,也不能偷吃。

    水霧這才拍了拍男子的腦袋,冷淡地夸道:“乖!

    黑犬很喜歡被摸頭,他的眼眸亮起來,學著女子的聲音,重復道:“乖!

    水霧輕笑:“嗯,乖狗狗。”

    “乖狗狗!

    男子鸚鵡學舌,毫不知情自己被比做了狗。

    水霧做什么都三分鐘熱度,她將那些肉干都遞給了男子,便趕他自己回去。

    明明黑犬離開地牢時,便是想要找水霧填飽肚子。而此時他明明都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卻不知為何,卻仍舊眼巴巴望著女子,不想要離開。

    他似乎在期盼著什么,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黑犬最終低著頭,抱著懷里的肉干,有些沒精打采地走回了地牢。

    此時的地牢里,尹欷樾正在陷入震驚之中,哪怕是獵人公會,也找不出像是黑犬這樣體格強勁之人。尹欷樾靠在鐵欄桿上,原本以為今日的古堡會被他攪弄出什么意外,還在想著要不要趁機做些什么,便看著男子又走了回來,懷里還捧著些肉干。

    尹欷樾的骨子里就帶著一點欠欠的性子,在黑犬經過時,他突然探出手,在男子的懷中順走了一根肉干,叼在了嘴里:“喂,大晚上你大費周章跑出去,就是為了偷根肉干的?”

    第110章 血族輕易被水霧的三言兩語哄好了!

    男子的豎瞳驟然縮緊,眸中浮現出森冷的殺意,狼都是護食的,是他的東西,誰都不能搶。

    尹欷樾險而又險地躲過了一拳,咬緊了口中的肉干,模糊地說道:“不是吧,一根肉干而已,你至于嗎?”

    黑犬沒有說話,卻神情冰冷,掌心處處向著男子的咽喉、心口等致命處而去。

    湛書君神色冷冽地走入地牢之中時,黑犬與尹欷樾已經打成一團,臉頰腫成了豬頭。尹欷樾原本還躲閃著,后來也被打出了火氣,黑犬不給他肉干,他偏要往嘴里塞,到了最后,兩個人幾乎像是野獸一般撕打著,直到湛書君前來,才將把對方往死里打的兩人分開。

    湛書君看向黑犬,蹙緊了眉宇,他不過一時不查,竟讓這血仆逃了出去騷擾主人。能夠硬生生掰斷鐵欄,他真的是普通人類嗎?

    尹欷樾覺得自己簡直是無妄之災,那只粗魯的黑狗好像有什么失心瘋,他揉了揉青紫的臉頰,湛書君這回又有理由光明正大將尹欷樾關起來,不許他去見水霧了。

    畢竟他此時丑成這幅模樣,實在有礙觀瞻。

    黑犬站起身,他皮糙肉厚,互毆了一頓之后,還和沒事一樣。男子將地面上灑落的肉干撿了起來,拍了拍,緊緊握住,視線掃過湛書君與尹欷樾,一字一頓,神情認真:“我的,誰都不給!

    尹欷樾翻了個白眼,躺在地上想著,那只蠢狗逃出去卻沒受到懲罰,他是不是也該尋個機會去血族女公爵面前晃晃,尋到機會試探她是否是他的仇人。

    湛書君重新關緊了牢獄的門,在黑犬的身上帶上了更沉重的鐵鏈,訓斥道未經允許,不可私自去見水霧。

    黑犬沒說話,他不會聽湛書君的話,他餓了,就會去找她。

    他又變為了一個悶葫蘆,也不管湛書君是否又將他層層栓了起來,自己抱著肉干開始吃了起來。

    ——————————————

    湛書君為他的主人送來了參加宴會的禮裙,每件衣衫都繡滿了華美的刺繡,鑲滿了流光溢彩、價值千金的寶石。

    而這些繁復精美的衣裙穿在女主人的身上,卻似乎只淪為了裝飾稀世珍寶的陪襯。

    傳聞中,血族的貴族階層便代表了他們的實力,而他們的血脈力量愈強,容顏便會愈美。

    這個定律似乎能夠在水霧的身上得到驗證,湛書君明明已經服侍了女公爵許久,卻偶爾仍舊會被她的容貌晃了心神。

    在那些血仆被送來之前,水霧只對折騰他感興趣,而此時,女公爵的視線已經很少落在他的身上,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那些性子不老實、卑賤低劣的血仆身上,似乎他們才變得更合她的歡心。

    女主人折磨人的花樣十分磨人,湛書君本該為她終于不再難為他而感到高興,可不知為何,男子的心中卻逐漸醞釀起憋悶與煩躁,并無歡喜。

    湛書君向水霧匯報了凌爻越界的行為,在他看來,這些血仆太過放肆,小動作太多,心思復雜,直接趕出去才最好。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便是將血族女公爵拖拽入永世的煉獄之中,分明薔薇古堡越亂越好,他卻厭惡起了那些血仆層出不窮的小動作。

    水霧輕笑著,卻并沒有生氣:“那些房間中的人我早就想丟出去了,是他們總會自己找回來,凌爻能處理了他們,我還覺得輕松了些呢。”

    “不過,你說的對!彼F彎起眼眸,“凌爻背著我做壞事,我的確應該好好懲罰他。湛書君,你去幫幫他,務必要在最恰當的時刻將他捉個人贓并獲!

    湛書君抿著唇,他知道自己不該違背水霧的意愿,卻仍舊沒忍住開口說道:“凌爻既心思不純,為何不將他直接驅逐出薔薇古堡?”

    水霧眼角眉梢的笑意冷了下來,她冷冷地睨向湛書君,嗓音涼。骸澳闶窃谫|問我嗎?”

    水霧在心里知道,她需要完成辨別叛徒的任務,但她自己并沒有發覺,血族的習性逐步侵染她,令她漸漸變得愈發驕矜而任性。

    湛書君低垂下眼睫,恢復了恭順的模樣:“我不敢,請您不要生氣,我會立刻完成您的命令。”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浮現出了幾分幽怨,就如同被傷了心后,在外殼披了一層堅強而滿不在乎的偽裝。

    水霧抬起手,指尖觸碰到男子的臉頰,在他的肌膚上輕輕劃過:“湛書君,你是嫉妒了嗎?”

    男子的眼睫輕顫,嫉妒?卑賤的血仆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嫉妒的點?

    湛書君沒有說話,任憑女子挑起他的下頜,只有對待在意之人才需要嫉恨,而他分明只想要讓他的女主人去死。

    水霧的聲音柔軟:“沒有人會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湛書君!

    她幾乎像是在哄著他,紆尊降貴,向他這個血仆解釋,給予他溫柔。

    男子不再擁有呼吸與心跳,于是似乎只能夠通過微妙的神情變動來體會到他內心的波動。湛書君攥緊了手指,血族女公爵一直以來都不曾對他說過這種話,她高高在上,任意妄為,因為能夠輕易掌控他的生死,連哄騙都不屑。

    身為奴仆,本不應該被一兩句言語便動搖心智,像是被人摸摸頭就搖尾巴的狗。

    她難道真的會在意他嗎?他在她的心中,真的可能有一席之地嗎。

    哪怕湛書君仍舊冷著臉,不會承認,但以他開始盡心竭力得在暗地里幫助凌爻,又幫忙策劃讓女主人能夠將叛徒抓個正著的做法,便可以知曉,他顯然已經輕易被水霧的三言兩語哄好了。

    …………

    舞臺上搭了戲幕,而水霧就像是其中唯一的觀眾。

    凌爻有與圣教廷暗中傳遞信息的方法,純白的鴿子從窗外飛進來,落在了男子的手臂上。

    他給它喂了一些食物,便將寫好的信紙綁在了它的小腿上。凌爻的性格善良到猶如圣父,無法對在他眼前受難之人視而不見。

    他的鴿子順利地飛了出去,中途沒有受到任何飛禽猛獸的襲擊,一切都顯得那樣順利。白日的薔薇古堡防守松散,凌爻偷偷將失蹤之人一個個運出了古堡。

    被供養著好吃好喝待在古堡里,因為血族女公爵的挑剔甚至連血液都不必供奉,許多平民都根本不愿意離開,對于古堡的女主人產生了一種不正常的迷戀。為了方便運輸,凌爻還特意給他們下了迷藥。

    血族天生便對低等的動物存在著威懾力,湛書君的能力特殊,能夠聽懂動物的言語,方圓百里的生物都是他的眼睛。

    若沒有湛書君的暗中幫助,那些圣教廷的人連森林都進不來。

    可女主人想要觀賞一場戲幕,于是湛書君便只能夠細心安排。

    當凌爻將最后一個血仆運出了古堡之時,走廊上的蠟燭突然被一根根點燃,女子的裙擺逐漸自黑暗之中浮現。水霧的容顏半張掩在陰影之中,半張被燭火映照著,顯得綺麗而詭譎。

    凌爻的身影頓住,他緩緩轉過身,擋住了身后的人,風雪從后門的縫隙中灌進來,染白了他的黑發。

    “凌爻,你在偷偷放跑我的食物嗎?”水霧語氣輕快地說著,愉悅地釣魚執法。

    負責接應的圣教廷之人立刻遠離薔薇古堡撤退著,這是凌爻提前交代他們的。整個計劃都顯得太過順遂,幾乎像是有神祇的助力。

    但幫助凌爻的顯然并不是虛無縹緲的神,而是這座古堡的主人。

    凌爻在這一瞬間想過魚死網破,以性命做賭注試探血族的能力。女子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猶如審判的鼓點,在水霧走到男子面前的最后一刻時,凌爻卻緩緩低下了身子,半跪在了地上。

    “主人,對不起,是我背叛了你,請你責罰我吧。”圣騎士彎折下了脊梁,妄圖以賠罪來熄滅女公爵的怒火。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凌爻自以為,水霧并非性情暴虐的血族,也不以弒殺為樂,他不愿將一些純良、善意的詞匯與一個吸血鬼聯系起來,可當凌爻做出這樣的行為時,的確以為,這樣便能夠得到寬恕。

    [你已尋找到一名叛徒。]

    人贓并獲,犯人也已經認罪了。

    可任務尚未完成,顯然,偷偷進入古堡中的小老鼠不止一名。

    凌爻的認錯態度良好,女子用指尖輕輕挑起了男子的下頜:“你讓人盜竊了我的食物,凌爻,我吃不飽,你該怎么賠給我呢?”

    凌爻努力不去適應血族的邏輯,讓自己壓下那股絕不該出現的愧疚感:“主人,我可以代替他們!

    舍已為人的圣騎士向血族露出了自己的脖頸,充滿奉獻欲地說道:“請食用我吧!

    水霧勾著唇,她的喜好不加掩飾,凌爻的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會侍寵生嬌。

    “即便……我將你渾身的血液都吸干,也沒有關系嗎?”血族女公爵用單純而好奇的語氣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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