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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玉佩在手中緊攥,晁憐靠在木榻的一角卻也止不住顫……

    玉佩在手中緊攥,晁憐靠在木榻的一角卻也止不住顫抖,腦中的思緒混亂,努力想去理清思緒卻越來越混沌,好似被覆蓋上了一層濃霧,她怎么也撥不開。

    想的太多,晁憐的臉色也白了幾分,消瘦的肩胛跟著輕顫,好似那脆弱的蝶翼讓人不忍去觸碰,白貓似是察覺到了晁憐的情緒不對,猛地跳到了晁憐的懷里用一只爪子去抵住了那節露在外面的纖細手腕,毛茸茸的腦袋很輕很輕的蹭了蹭晁憐像是在安慰。

    白貓的安慰起了作用,晁憐略顯急促的呼吸一點一點平穩下來,啞聲道:“沒事的,你會陪著我對不對。”

    喵嗚一聲,白貓竟點了點頭,她既不是人自是能看到在一旁站著的朝思暮卻暫時沒法將人趕走,眼下能做的就只有陪著晁憐。

    其實在那日她并沒有死,傳言貓有九條命,許多人自是不信只會當作是民間的異聞傳說,其實是真的,不過是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它被晁憐撿回來的那年確實還是只普通的貓但跟人呆的久了也開了神智,第一次死的只是它的肉身,朝思暮不忍看晁憐傷心便給她重新找了具肉身,第二次死的便是那副軀殼。

    它軀殼被毀的那一瞬間便被抽離成幽魂,暫時沒有東西可附身只得到處游蕩,因為不放心晁憐便也藏在這寢殿的某個角落,一直到她找到這副新的軀殼才得以出現在晁憐面前。

    這些東西都太過詭異,她一時半會沒想好要怎么去跟晁憐去說,無奈在暗處關注著這一切,等到她想好要如何去開口時卻發生了很大的變故,再次見晁憐時便發覺人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一睡就是半載。

    伍壬在晁憐昏睡的期間也弄清是發生了什么事,一方面是心疼更是在警惕跟它一樣賴在寢殿不肯走的朝思暮身上,她發覺這人的狀態也并不好,時常不知道是在跟誰自言自語,一會瘋癲一會清醒。

    這種狀態持續了得有很長時間,一直到前段時間才穩定些且破天荒跟她搭話,不過她并想搭理便是了。

    伍壬一邊安撫著晁憐的情緒一邊警惕的注視著朝思暮的一舉一動,生怕這人突然做些什么動作傷到晁憐。

    朝思暮的目光落在晁憐僅因為一塊玉佩而痛苦的神情上,心里是說不上來的酸澀感,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

    “你也看到了,小主她很怕你,若你也想小主快些好起來便離開這才對,無需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

    伍壬用心聲給朝思暮傳話,語氣卻很是不善,她當然也不會給這人好臉色看。

    朝思暮很淡的看了眼在晁憐懷里縮著的白貓,眉梢微沉卻也沒說什么,一縷黑霧散開又融入在玉佩之中,心口卻疼的厲害,宛如被刀割開了一道口子,過往的種種讓她感到悔恨卻無能為力,她只能看著晁憐對自己越來越厭惡,她也沒理由為自己開脫。

    平日里冷清的寢殿跟隨著晁憐的醒也熱鬧了起來,胡子花白的太醫拎著個小藥箱就匆忙往寢殿這跑,林默跟在太醫的身后都怕這人跑的太急,一不小心在給摔了,一把年紀了也經不起摔的。

    太醫的步伐雖蹣跚,速度卻一點也不慢,渾濁的眼中也有了幾分清明,心頭一陣酸澀,感慨殿下終于熬過了這一劫,瞿朝也熬過了這場浩劫。

    趕來給晁憐看診的太醫是先前在宮中資歷最老的一位更是從小看著晁憐長大的人,太醫在這宮中看慣了生死離別跟勾心斗角的戲碼,晁憐卻是不同的可憐孩子,心思純善卻活的像顆草般輕賤。

    林默將人帶到了寢殿的門口,推門的手伸出又收了回去,轉身對太醫道:“您先等會,我有事跟您說。”

    兩人就站在殿門前竊竊私語了一陣子,太醫本該欣喜的神色在聽完林默的話后就沉了下來,眉頭皺的厲害,下意識摸了摸胡子,低聲反問道:“林將軍說的可是真話,殿下她”

    太醫正想接著問下去,吱呀的一聲響,沉重的木門被人從里面推開,端著瓷碗出來的侍女一推開門就看到這兩人慌慌張張的模樣,不禁摸不到頭腦,難不成是殿下醒了,林將軍太高興了也出了癔癥。

    兩人的一驚一乍也給侍女嚇了一跳,手里的瓷碗都險些沒拿穩給碎了,侍女也不敢在兩人面前說這些,半響只是奇怪的看了兩人眼,繼而準備離開。

    “站住,你要去做什么?”

    侍女剛走沒兩步就被林默給喊住,默默低下頭,小聲回應道:“回將軍,殿下方才醒了,想吃甜食讓奴婢去準備些。”

    林默先愣了一下,眉間是若隱若現的無奈,神情卻帶著些輕柔,隨即道:“你先不用去了,你跟著太醫去看殿下,其它的我來準備就好了。”

    侍女雖奇怪卻也沒說話,上面吩咐的事她就照著做,一個兩個的真奇怪,尤其是那只貓。

    林默也不忘讓侍女去泡一壺好茶一并送去,她目送著兩人進寢殿,獨自一人轉了個彎去偏殿,大廳中間的桌子上就是她剛買回的糕點,大大小小的用油紙包在一塊,仔細看就能發現全是晁憐最愛吃的幾種。

    自從國事穩定了,她就搬到了這處的偏殿,一是清凈,二是可以離晁憐近一些,她方便照看,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語或詆毀,她并不在意。

    林默是不愛吃甜食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一出宮看到賣糕點的鋪子就總想進去買點回來,她記得晁憐很愛吃這些,大抵是被影響了便養成了這個習慣,每回出宮都回買點回來放著,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

    沉甸甸的糕點被拎起來往寢殿的方向移動,林默的唇角自晁憐醒后總掛著絲弧度,可惜她本人似乎察覺不到。

    林默來的時候就見太醫已經從寢殿中出來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太醫卻憂心忡忡的沖著林默點了點頭,眼底的情緒很是沮喪,好似是在懊惱著什么。

    接觸到太醫的神情,林默大抵也知曉了些,眉梢微沉,很輕很輕的嘆了口氣卻在進門的一瞬間又掩飾的很好,大抵是不希望被人看出來。

    晁憐醒來后也大概了解到了現在的情況,腦中雖還沒完全理清楚卻松了口氣,至少現在的結果很好,至于以后,她還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看到

    她沒想到自己竟睡了那么久,外面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晁易死了,她尚在昏迷,無人能繼承大統,這場仗也是林默去打的,朝廷內外皆稱是狼子野心,林默的部下更是想推舉著林默往上走,林默卻對這些不為所動,一直等她會醒或是在賭。

    晁憐將思緒遷移到此處,一時竟不知她究竟是該笑該哭,她的前半生一直在期望別人,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辭,結果卻是令人唏噓,她在意的,期盼的都在盼著她去死,偶然認識的人卻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晁憐像是吃了苦藥,心里五味雜陳。

    微光下是晁憐脆弱卻又精致的臉龐,幾縷青絲垂在耳側,那人的目光很是哀傷,僅此是遠遠的觀望,林默也覺得心跳漏了一拍,靠近的時候連呼吸聲都下意識放輕,生怕一不小心將人碰碎。

    其實晁憐并沒有她想象中的脆弱,若是那些經歷換在旁人身上,那人可能早就撐不住了,晁憐卻熬到了現在,想到這些林默更多的是心疼。

    晁憐見來人了便拉回了思緒,瞧見是林默,猶豫了半響,低聲道:謝謝你”

    不知為何,一句話說完后都安靜了,林默的腳步也怔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么比較好,良久后才干巴巴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殿下要不要嘗嘗詹氏糕點的核桃棗泥糕?”

    話題轉的太快,難免讓人覺得生硬,晁憐也察覺出林默的局促,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輕聲應了一下。

    “這個我嘗過了,甜而不膩,殿下應當會喜歡的。”

    林默在努力忽視僵住的氛圍,自顧自的接著說,她也不知道殿下有沒有在聽。

    晁憐本因雜事而煩惱的情緒一下就被林默這副樣子給平復了下來,語氣種帶著幾分笑意。

    “嗯,那我嘗嘗看。”

    棗泥做的糕點很好吃,可惜晁憐剛蘇醒的身體吃不了太多,還沒剛吃下去一口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林默見此便急忙倒了杯水,兩人靠的極近,側面看去就像是兩人抱在一起,林默一邊給晁憐遞水一邊輕拍著背,希望能讓晁憐好一些。

    晁憐緩和過來后也察覺到兩人的距離靠的很近,下意識想將人推開,卻因為力量上的懸殊,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林默也察覺到自己的逾越,慌忙道:“對不起,我”

    林默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晁憐先一步打斷,一道輕柔卻帶著試探的聲音。

    “你幫了我很多,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第62章 氣氛一瞬便凝固了,林默被問的說不出話,手上的動作都連著停住,緩……

    氣氛一瞬便凝固了,林默被問的說不出話,手上的動作都連著停住,緩過神來去看晁憐,半響才開口回應道:“我并不需要任何賞賜,這些都是作為臣子應當做的,不敢奢求什么。”

    林默的話很隱晦,嗓音中含著顫意,她不是沒看見在晁憐眼底藏著的探究,可她真的沒什么很想要的,若是有也不該要的。

    晁憐聞言卻輕嘆似的搖了搖頭,眼底的探究之意卻沒散去半分,反而對林默的回答感到一絲欺騙的意味。

    林默為了瞿朝或者說是為了她做了很多,一開始是交易,大抵是想為自己父親平反冤情,愿意去幫助她,可再怎么樣也會有個限度,她相信林默并不笨,若是這戰敗了,她大可全身而退,隨著她父親的舊部趁著這亂世占山為王,絕不會是在這舍棄性命。

    這個道理她是從林默的父親那學來的,林默年少時的遭遇更是在教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敗了逃便是了,何必賭一場幾乎不會贏的局。

    那天她在城墻上觀望,瞧見林默對朝思暮兵戎相向之時有一瞬的恍惚,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許是在這險惡的環境中呆久了,她會覺得林默是在利用她,另有所圖才會為此拼命,例如那個誰坐了都沒落得好下場的位子。

    長**入朝思暮的身體之時,她又何嘗不覺得嘲諷,林默去拼命時她所想的是否更譏諷些。

    晁憐的表情很溫柔,細看卻能瞧見藏在深處又極為隱秘的冷漠。

    “你當真沒想過些其它的嗎?”

    晁憐的語氣跟神情一樣的輕柔,病弱的身軀也會讓人生不出一絲懷疑,僅此會認為是一句簡單不過的問候。

    兩人間的距離貼的太近,林默看著晁憐的臉龐,還同先前般清冷溫婉卻讓她多了分陌生感,好似哪里出了問題,繼續的問話也多了層含義,林默有些不自在的將視線移向別處又很快的移了回來。

    晁憐始終注視著林默的一舉一動,自然沒錯過這一點小動作,面上雖沒任何變化,心思卻沉重了幾分,想從她這得到些什么,可她分明一無所有,思緒的飄散,眸光跟著暗淡。

    一時無言,林默愣了好大一會才將視線重新移回晁憐,準備好的臺詞還沒念出口,觸及到晁憐似哀般的眼神,急忙換了個話題,希望能將這件事給糊弄過去,晁憐剛醒,一下接觸太多會累。

    “再過幾日就是秋游了,殿下想出去散心嗎?我可以陪您去散散心”

    話題繞的太快,晁憐也是遲疑了一下才悶聲應了下來,回過神來時卻更加沉寂了些,秋游對她來說算不上喜歡。

    晁憐在焦慮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咬嘴唇里的肉,小時候最嚴重的一次,咬掉了一塊肉還,后面有刻意的忽視才好了些,眼下卻又止不住的心煩。

    兩人間的氣氛很僵硬,林默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懊惱自己說錯了話,心急卻想不到說點什么補救,下意識就去撓頭,看上去有些傻。

    晁憐將心底的情緒埋藏在深處,抬眸就只瞧見林默在撓頭,一時竟覺得有些可愛,大抵是跟平時反差的太大。

    “罷了,你既然沒什么想要的,那就算我先欠著,等那天你需要的時候在開口”

    話題到此戛然而止,晁憐沒心思再問下去了,她本就沒能給的,不過是這宮中的傀儡,一輩子都只會被束縛在這罷了。

    心思各異的兩人沒再說話,伍壬卻盯著某處看,金黃色的瞳孔中泛著一絲嘲諷。

    朝思暮本藏在玉佩中很安靜,許是不想聽伍壬的譏諷,一直就沒出來過,直到方才見林默拎著東西進來,不知道又從哪鉆出來了,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至少在伍壬的視角來看,她隱約聽到有什么東西咯吱響,原來是某人的牙齒快咬碎了。

    伍壬就窩在晁憐的身側,優雅的舔了舔爪子上的毛,眼神卻沒一刻離開過朝思暮,她覺得有趣的緊,活了那么長時間可是頭一次見這人吃癟。

    “喂?你怎么不說點什么啊?”

    伍壬的聲音很沒禮貌的傳入朝思暮的腦海,語氣多多少少帶著些看笑話的意味。

    咔嚓一聲,伍壬這次是真聽見了,這人的骨頭就是不一樣,捏幾下就咯吱咯吱的響聲,等下會不會直接捏碎啊。

    朝思暮的視線跟下刀子一樣盯著林默的手,拳頭攥的泛白,心里聽到伍壬的聲音,冷冷看了眼伍壬,眼神陰郁的像是快滴出血來。

    伍壬被朝思暮看的有些不舒服,默默的扭過了頭,爪墊踩了踩錦被的一角,喵嗚叫了一聲,晁憐也注意到了在她這撒嬌的白貓,原本憂愁的神情便很快散開,十分輕柔的抬手摸了摸白貓的頭。

    “很乖的小貓,你是從外面來的嗎?”

    晁憐的聲音跟神情都柔軟了起來,撫摸著白貓毛茸茸的皮毛,好似一切都能被治愈,她心底還是很喜歡貓這種動物的,而且這只小貓長得很像月餅,她剛醒的時候都以為是在做夢,現在看來或許不是,大抵是月餅想她了,放心不下她,回來看她了。

    白貓很享受這種撫摸,賣力的蹭了蹭,尤其這雙手的主人是晁憐就更喜歡了。

    咕嚕咕嚕,晁憐對白貓很喜歡,緩緩將貓抱在里懷里順毛,此時的伍壬對看不見的地方瞥了一眼,神情似是輕蔑,心情卻好到翹尾巴,直到林默將手伸過來的時候忽地開始哈氣。

    晁憐也被嚇了一跳,急忙將林默往外推了一下,雖然沒用什么力氣,林默還是往后趔趄了一下,不知道是被她推的,還是被嚇到了。

    陡然被推開的林默有一瞬的失落,瞧著被晁憐抱在懷里的白貓,一時有些欲言又止,這只貓或許跟平常的貓不太一樣,她究竟要不要說

    林默只知曉在晁憐年少時養過一只白貓,十分的喜愛卻不知具體去向更不會知道伍壬,她只覺得這貓有些邪氣,通人言且有意識,這似山中的鬼怪,不過看上去似乎對晁憐并沒有敵意,看上去甚至是親昵。

    手背被貓抓傷的地方還在往外冒著血珠,林默的視線過于強烈,白貓也似有所察的輕睨了一眼林默卻沒出聲。

    林默在心底很是糾結,良久才做出決定,這種妖物留在殿下身邊總歸是不好的,那人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這種事絕不不能發生第二次。

    時間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流逝的很快,不過眨眼間便瞧見那抹夕陽落下,窗外的微弱光亮更是消散。

    晁憐躺了有半載,眼下剛醒卻也總覺得困乏,她想休息可林默一直坐在她這不肯走,表情也很是微妙總給她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愈發沉寂的環境令晁憐更加困乏,終于是熬不過林默,神色很是無奈,半響后輕微嘆了口氣,低聲詢問道:“林你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晁憐一開口就猛地停頓了下,口中的話猛拐了個彎。

    她聽侍女跟太醫都喊林默叫將軍,一時竟喊順了口,心底卻愈發沉重。

    醒來的這一會,她大抵聽了侍女將這半年中發生的事給簡單概括了,晁易死了她也昏迷了,無人能主持大局又遇外邦來襲,林默借她父親遺留下的部下來抵御外敵,好在外敵對瞿朝的環境并不熟悉,不過幾經交戰便敗下陣來,這才避免了國破家亡的下場。

    林默的手段跟身后站著的人都足以讓人信服。瞿朝剩下的老弱病殘也敵不過就改為擁護,不知不覺就有了將軍這個稱呼。

    晁憐想到這處,眸光陡然暗淡,她也知道在林默的部下中有多少人是不服皇親國戚壓迫的,大抵都等著將這早被蛀空的王朝推翻,建立新的秩序,可林默并沒有。

    侍女說是林默自愿做這些,林將軍是一個愛國愛民的好將軍。

    晁憐也不知該作何感想,她暫時也沒看透這人,或許是好的也或許是不好的。

    兩人的思維并不在一個維度,晁憐想的這些都是林默未曾察覺到的,林默糾結的就只有這白貓還不走,她總不能當著這貓的面說它是精怪對晁憐圖謀不軌。

    白貓看著兩人,輕哼了一聲,悠哉游哉的繼續舔毛。

    林默見白貓又在舔毛,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心底就莫名的火氣,說話的語氣也帶著些急躁。

    “沒事,我就是在想殿下想在何時繼承大統,過段時日便是中秋佳節,不乏是個好日子,殿下您覺得呢?”

    隨口說的事,晁憐卻蹙眉,躊躇片刻才開口:“那便聽你的,我這幾日想了解下民情,不知是否是睡的太久,眼下剛醒也總覺得困乏。”

    林默沒聽出晁憐話里的意思,沉重的應了一聲,繼續盯著在晁憐懷里趴著的白貓,恨不得給盯出個洞來,可惜并沒有。

    全程都在的朝思暮,冷哼一聲,低聲不屑道:“難道她就好到哪去了?”

    白貓瞥了眼朝思暮,一下往晁憐懷里鉆的更深了,這兩人怕不是都有點癔癥。

    第63章 火燭快燃盡了,林默便新換了一根,大有種要在這守一……

    火燭快燃盡了,林默便新換了一根,大有種要在這守一宿的架勢,晁憐只覺得一陣頭昏,眼前的光亮忽閃,林默卻還沒走,終于是沒忍住,沉聲問道:“你還有其它事嗎?我有些乏了。”

    林默聞聲才回過神,僵硬的點了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偏殿,若殿下有事可以隨時喊我。”

    晁憐頭昏的厲害,沒怎么聽林默說的話,略顯敷衍的答應了聲。

    吱呀一聲,殿門被沉重的關上,腳步聲也跟著漸行漸遠,晁憐才放松下來,側身躺在床榻上面對著還在燃燒的火燭,暖黃色的燭光倒映在晁憐的雙眸中卻有些朦朧,好似藏著很多心事。

    凄冷的月光逐漸爬上屋脊,白貓從窗戶的縫隙中溜了出去,寢殿中安靜的厲害,晁憐雖昏沉卻睡不太著,她總覺得這少了些什么,哪里跟以前不一樣了。

    林默在走出寢殿的時候才回過神,不禁有些懊惱,殿下很早就暗示過她,可惜她當時想的太出神并沒注意到。

    深秋的晚上是很冷的,寒風刮過帶來的涼意直往人骨頭縫里鉆,林默本就穿的不多又從晁憐的寢殿中出來,猛地一吹風也凍的打了個激靈,看來這個冬天也不會好過。

    林默沒提燈籠,借著微弱的月光,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偏殿本來是住了個小女孩,聽旁人說是殿下從宮外救回來的孩童,一家都死在戰亂跟疫病中是殿下看著可才帶回來的,不過等她來的時候卻沒見過這孩童的蹤影,可能是趁著宮中大亂,想家跑走了,亂七八糟留下了一堆瓶瓶罐罐。

    偏殿就一間房是能住人的,其余的房間都被用來放東西了,林默住的就是那孩童先前住過的,留下的東西也沒扔,全部都放在了角落。

    破舊的瓦罐有股腥苦味,非常淡卻也能被人聞出來,林默住在這的時間不算太短卻忙的沒什么時辰能休息,便沒空觀察這些,今日算得上好日子,她的心情還不錯,饒有興趣的蹲在地上去擺弄瓦罐。

    瓦罐就是最普通的那種,沒有花紋用的料子也一般,大抵就是下人用來熬藥的,怪在這股味一直不散,不知道是熬過什么。

    林默將瓦罐拿到了有光亮的地方,眉頭微蹙,這罐子里是何時有的貓毛,顏色跟那只白貓是一樣的。

    忽然消失的孩童跟通人言的貓聯系在一塊,不禁讓人背后發涼,她還是放心不下來,想著等夜深了,殿下睡的熟了再去看一眼。

    朝思暮見人都走了,眸光便放緩了些許,沉默的坐在床榻的一角,不能去觸碰也不能去打擾,她只能安靜的聆聽著晁憐的心聲。

    旁人的心聲她只覺得吵,晁憐的卻不同,她只感到哀傷。

    她終于聽見這人的心聲了,可這似乎來的有些晚了,若是在早些該多好,若她沒那么固執己見。

    朝思暮能將屋子里的寒意驅散卻再也驅不走晁憐心上的陰霾,因為那就是她自己。

    長夜寂靜卻無人能眠,晁憐將火燭吹滅,黑暗中卻睜開了眼,目光很是虛無的朝著一處,眸底的情緒復雜萬分。

    偏殿中的林默也好不到哪里去,翻來覆去的將貓毛拿在手里看個不停,索性將這殿中的一切物品都給翻了一遍,果不其然讓她發現了端倪,除去這罐子的里貓毛,衣柜中那女童留下的衣物上也有些貓毛。

    不過最令人吃驚的則是在衣柜的隔層中發現了件血衣,衣柜的最底下是有夾層的,一般是用來放些貴重物品,她也只是抱著好奇的心態去翻了一下,誰曾想真讓她找到了這件衣服。

    款式是最簡單的素衣,心口卻被一大塊血污給染的不成樣子,看上去這衣服的主人是被一把匕首捅入心口,血流了很多將整件衣服都給浸透,正常來看這衣服的主人流了那么多血,恐怕早就死透了,可這偏殿中的衣柜里又怎會無緣無故的藏件死人的衣服。

    林然攥著衣服的一角,眉頭皺的很緊,這里似乎發生過不尋常的事,不知晁憐又是否知情,畢竟這里是晁憐的寢宮,倘若真死了個人,晁憐應當是知道的卻從未跟她提起過又或是另有隱情。

    這一天中發生的事太過匪夷所思,林默想將這些給梳理清楚卻越理越亂,心口像壓了塊石頭。

    天色太晚了,殿下應當已經睡著了,她現在去叨擾似乎不太合時宜,可就放在這不解決,她又放不下心,不停在庭院中踱步。

    寒風將林默的思緒刺的愈加清晰,終究是放不下心,還是決定去找殿下問個清楚,萬一真的發生了點什么,她后悔也來不及。

    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從偏殿至晁憐的寢殿由遠及近,一直到那扇小木門前又猶豫了一瞬,末了將門給推開。

    吱呀一聲,推開木門又掀起一陣寒風,林默在進入庭院的一瞬打了個哆嗦,好似這處比偏殿更冷了些,目光正朝著寢殿看去,余光中卻閃過一道人影,速度極快,好似是她的幻覺般,可那身影她卻熟的不能在熟,心跟著提了起來。

    林默的手放在腰間的刀柄處,一瞬整個人也警惕了起來,下一刻若有任何風吹草動便要拔刀相向的架勢。

    “誰在那,出來。”

    壓低的聲音帶著些嘶啞,林默的緊繃被朝思暮看在了眼里,她察覺到林默藏在深處的緊張,沒有打算出現。

    她并不想再做些什么讓事情更糟糕,一切都在往晁憐所期望的方向去發展,她不想打破這種來之不易的寧靜,哪怕這種寧靜是短暫的。

    朝思暮將身影藏匿在黑暗之中,林默是瞧不見她的,目光卻不見得有半點緩和,好似就篤定她在這處般,不禁微微瞇了下眼睛。

    “出來。”

    林默將腰間的長劍抽出后緊握在手中,正對著殿門的方向,依舊不打算將這件事給蓋過。

    院中的兩人就在這僵持,屋脊上的白貓也瞧見了這暮,她也并不打算擾人清夢,簡單看了眼便走掉。

    屋外的寒意像是結了冰,吱呀一聲將這詭異的氛圍給打破,晁憐被林默的聲音給驚擾,無奈起身去開門,誰曾想迎接她的卻是把泛著寒光的長劍,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卻差點被絆倒,身后卻有什么東西扶了她一下,這才避免摔在地上。

    晁憐的臉色算不上好,眸光也染上幾分寒意,啞聲朝林默問道:“你這是想干嘛?”

    林默也沒成想會將晁憐給驚醒,愣了好一會才察覺她這個姿勢的不妥,急忙將長劍給收回刀鞘,不由得緊張起來,慌忙解釋起來。

    “不是這樣的,我是想來跟你確認些事,進來的時候見有人在門前鬼鬼祟祟的,怕是賊人這才持刀防衛,沒成想會將你吵醒。”

    林默的語氣很是慌張,解釋的很快,生怕被晁憐給誤會,畢竟她持刀在人門前,怎么看都不像是常人能做出來的事。

    解釋完卻不見晁憐發話,林默更急了,雙手捏著衣角,還想再解釋一遍卻被打斷了。

    “我知道了,那你來找我是想說什么。”

    晁憐的表情很冷,不知有沒有去聽林默的解釋,她也不想去想這些事,頭疼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寒風給吹的。

    兩人就站在殿門外四目相對,林默有一瞬的哽咽,殿下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說辭。

    “罷了,你先進來說,外面太冷了。”

    晁憐見林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還要糾結多久,索性把人叫進來說,她記得林默之前是個很果斷的人,眼下怎么變了個樣。

    叫人來添了炭火,殿內才暖和了些,暖色的火光照應在晁憐的側臉鍍上層暖意。

    林默將藏在懷里的血衣攤在火盆的一旁,正色問道:“殿下可認識這件血衣,這是我在偏殿衣柜中的夾層里尋到的,覺得不妥才來問殿下。”

    晁憐被炭火烘的暖洋洋的,思緒都連帶著有些遲鈍,余光瞥到血衣的一角,瞳孔猛地一縮,搭在木椅上的一只手陡然攥緊,聲音也有些拔高。

    “你這是在哪發現的?”

    那血衣她不陌生,可為何會出現在她偏殿中的衣里,難道是誰藏起來的,可誰又會那么做。

    林默被晁憐的反應給驚了一下,她沒想到這血衣會讓殿下如此激動,一字一句將她在偏殿中的發現給說了出來,期間又省率了些她不便說的東西。

    晁憐聽完冷靜了下來,深吸了口氣,不愿多留林默也不愿解釋這其中的事情,著急將人給支走。

    無端被趕出來的林默站在殿門外,不知她是否做錯了,殿下的反應很是異常。

    晁憐將血衣拿在手中,眸光幾經流轉,忽地抬頭看向窗外,目光所及之處便是顆枯掉的樹,好半晌才低聲呢喃了一句。

    “你出來”

    朝思暮正靠在窗戶的木梁上思索著林默的所作所為,聞言整個人都僵住了,抬首與晁憐對望,她很確定晁憐是看不見她的,可又為何會感到心慌。

    第64章 “出來。”晁憐一只手扶著額,余光在……

    “出來。”

    晁憐一只手扶著額,余光在窗邊的枯樹上徘徊,語氣卻是篤定,好似她真的在窗邊瞧見了人。

    炭火燃燒的聲音在寂靜中更加響亮,朝思暮不敢動彈,雙手放在身前顯得很無措,一時竟不知道她該不該出聲。

    持續的沉寂在這無邊的夜色中彌漫,朝思暮就站在那,晁憐也在那僵持著,無人來打破這局面。

    “或許是我想多了,罷了”

    晁憐站了有半個時辰,終究是剛醒,抵不過這涼風刺骨。

    同床共枕卻心思各異,晁憐是真的有些疲憊,昏昏沉沉的沒一會真睡了過去,朝思暮躺在一旁,側目注視著晁憐的睡顏,良久扯出抹笑意,她本就不需睡眠,無數的長夜中熬過去,此刻也算不上糟糕。

    笑容中含著幾分苦澀,不過這些并不屬于她了,時過境遷,晁憐再也不是那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公主了,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不再受人牽制。

    她也不再是晁憐記憶中的人了,若她真的會死在那個山林中又該多好,一切都不會發生,晁憐不會變得痛苦,她也不會偏執到毀掉曾經美好的記憶。

    漫長的夜晚卻只能由她一人去苦熬,朝思暮的眸光似是戀戀不舍的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著晁憐的面龐,她怕在未來的某天,她就再也見不到了。

    晨光灑在窗臺,朝思暮卻猛的咳了口血,下意識捂住心口,一貫清冷的臉上帶著痛苦之色。

    朝思暮雖是鬼怪的主人卻也受牽制,萬物皆因果,她做的每一件事都需付出代價,無論是對晁憐或其它。

    幾年前在山林中便與冤魂做了交易,她食言了,心臟上束縛著的鐵鏈在收緊,終究有一天她會自食其果,她只希望能再晚些。

    暖陽灑在庭院的角落,一瞬驅散了黑夜帶來的寒意,林默也從偏殿中醒來亦或是一夜無眠,眼底的青黑很醒目。

    林默看了眼天色,大抵才卯時,殿下應當還沒醒,昨夜有了前車之鑒,她也不敢貿然擾人清夢,路過寢殿的時候就只敢看一眼,輕嘆了口氣,轉身朝殿外走去。

    殿下剛蘇醒,一些事便不宜再推遲,林默一路往朝堂上趕。

    晁憐沒醒的這半年中就只能由她暫為接管,不合禮數卻無可奈何,晁嚴一生就只娶了皇后一人,三宮六院都是空的,哪怕是皇后死后也未立新后,寵幸過旁人。

    先帝子嗣單薄,一共就晁易跟晁憐兩個皇嗣,年輕時又是一人創下的偉業,沒有旁的血親,一番折騰下就剩下晁憐是唯一的血脈,人卻在昏迷,她實在沒辦法,這才代為接管,朝堂上的流言蜚語她并不是沒有聽聞,可她也是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這下晁憐醒了,還是要快些交接的。

    晁憐雖是女子卻在民間有很大的聲望,至于在朝堂也無人敢反抗她便對了,畢竟兵權還在她手上,沒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造反。

    林默將事宜都整理好,朝堂上的眾人卻也只是面面相覷,好似沒聽見一般的默認,而后又陸陸續續的匯報在各地的情況。

    今年許是受上天保佑,風調雨順也沒人禍戰亂,秋收很順利,百姓能過的舒服一些,故而傳來的都是喜報,暫時沒令人不悅的消息。

    林默聽完匯報,簡單的答應了,商量了晁憐登基的事宜,擬定在中秋的前一日,流程卻從簡,她怕有人趁此動歪心思。

    底下的人都沒反應,似乎都是默認,看不見的角落卻有幾人相互對視,眼底的惡意并未遮掩。

    林默能用的人都是父親留下的舊部,流放邊疆后也收編了些本土人,各個都驍勇善戰卻磨滅不了骨子里的野性,不服管教。

    當時正值兩軍交戰,她手邊也是缺人的就沒太在意,太平下來后她便發現了些小問題,不過都是不痛不癢的。

    瞿朝的根基在此刻還算不上太牢固,她還需要用人,暫時沒將這些人給治理好,不過這幾日的動作愈加猖狂,她多少是要防著的。

    林默的心思很細膩,考慮到會有人不服她的做法,重要的事都會交給她信任的心腹去處理,她則需要去弄清些陳年往事。

    與此同時寢殿,晁憐也醒了過來卻算不上好,她做了個夢,至于內容她記不太清了,模糊的是個遠去的背影,她想追上前將那人的面目看清卻猛地跌到深淵中。

    晁憐被驚醒,倚靠在床榻上緩了好一會,輕聲喘著氣,腦中卻想起昨夜的事,目光不由得往窗戶的方向移。

    朝思暮將從心口涌出的血氣往下咽,臉色蒼白,沉寂片刻卻抬手想將擋在晁憐眼前的發絲壟到耳側卻被偏頭躲開。

    晁憐只覺得臉頰旁吹過一陣寒風,無意識的躲了下。

    “殿下您醒了,林將軍來給殿下送早膳了,林將軍正在大廳等殿下,殿下要過去看嗎?”

    侍女端著藥,語氣興奮地自顧自說了很長一段話,晁憐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

    “眼下是何時辰?”

    “回殿下,眼下正是辰時。”

    晁憐應了一聲,想著她醒的晚了,簡單梳洗了一番,慢步朝大廳走去,關門時卻深深看了眼殿內的某處,她雖瞧不見卻不傻,朝思暮是那樣一個偏執的人,怎么會輕易的離開她,大抵是藏在了這宮中的某個角落更大膽些就跟她住在一起也不是沒可能。

    想到這些,晁憐不覺撫上了自己的后頸,指尖摩挲了幾下。

    她本就不信朝思暮會無緣無故消失,林默說的話跟帶來的東西卻佐證了這些猜想。

    晁憐將別在腰間的玉佩拿在掌心中仔細端詳,上面的紋路依舊被雕刻的很細致生動,栩栩如生的獸紋,她熟悉到像是被刻進了骨子里,這樣的玉佩是出自誰手,不必去想。

    有些時候她也在想,朝思暮會的東西還不少,晁憐一直摩挲著玉佩往林默所在的方向望去。

    皇城內外都因晁憐的蘇醒多了幾分喜氣,秋收的結束讓忙碌了半載的百姓都松了口氣,許是前些時候太苦了,眼下捧著手里的糧食,一時都有些不可置信,多虧了神靈保佑,祈禱來年也向如今一般風調雨順。

    集市上的氣氛比往日都要熱鬧,晁憐穿著很厚的衣袍,臉上蒙著塊面紗,一旁跟著滿臉嚴肅的林默。

    晁憐被灌了不少補藥,神色好了些許,挑了個還算好的天氣,準備去宮外看一眼,原本是打算帶兩個侍衛就好,誰曾想被林默給知道了,死活都要跟著她一同出宮,美其名曰帶著她比較隱蔽。

    一路朝集市的北邊走,不知有多少人老是往她這塊張望,無非是林默太過顯眼。

    晁憐有一瞬沉默,余光打量了下林默的衣著打扮,總結是人的問題,林默自幼習武,身材高挑纖瘦,常年呆在深山不見光,皮膚白白凈凈,五官深邃,人長的很好看,除了表情太兇,眉眼間帶著股殺氣,哪怕這樣也總有人會想多看兩眼。

    兩人走到了集市的北入口,晁憐見林默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有多引人注目,猶豫道:“不然你先去南街那看下,我帶兩個人在這自己看。”

    晁憐并不想被人認出,一是她的身份特殊,不便出現在人群之中,二是怕有人會趁亂行刺。

    她帶著的侍衛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的,不會比林默差的太多,保護她還是足夠的,若林默在這招人稀罕,被認出來的可能性會更大,到時人多眼雜,終歸是不好的。

    林默這一路都很糾結,自從被試探過,她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問題。

    她一直在幫晁憐打理朝中的事宜,兵權也在她手中,旁人的眼中來看晁憐就只是個傀儡,事實也是如此,雖然她從沒這樣想,可晁憐會不會覺得,她是在軟禁。

    這話她又直接問不出口,不解釋又有種被誤會的感覺,林默愣是想了好幾個晚上沒睡著,晁憐也在有意無意中躲著她,好幾次去看望都被委婉的勸了回來,侍女的口供很統一,殿下在休息,暫時不便打擾。

    她只能干著急,今天好不容易讓她抓到機會了,死皮賴臉才跟著出宮,一路的心思都在糾結要怎么說,才能表明立場,她對那個位置沒興趣,更是沒將晁憐當作好控制的傀儡。

    無奈這意思就很直白,林默怕說出口又被誤會是在辯解,組織不好措詞,這還沒想好又要被支開。

    林默的表情莫名有些委屈,聲音跟著低落了下來。

    “你是不是很煩我?”

    晁憐:“”

    摸不到頭腦的話,莫名其妙的,晁憐是真沒想到林默會那么問,一時也像是被問傻了,沉默了良久,緩了口氣,抬頭去看在低著頭的林默,低聲反問道:“何出此言?”

    林默又將頭重新抬了起來,站直身子,嚴肅的看向晁憐,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你最近都在躲著我,你大抵也聽到了傳言,可我從未那么想過。”

    第65章 許是聽到了些不該聽的話,原本跟在晁憐身后的兩個侍衛有些尷……

    許是聽到了些不該聽的話,原本跟在晁憐身后的兩個侍衛有些尷尬,兩人四目相對后找了個角落。

    晁憐似是沒想到林默會說這些,先是愣神,隨即扯住了林默的衣袖,壓低了嗓音。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這幾日覺得困乏,不太想見人并沒有躲著你。”

    這街上的人太多,晁憐并不想在這種地方去談論,人多口雜,她怕被有心人聽了去。

    晁憐算是半拉著林默找了家茶館,眼下正是晌午,茶館里的人很少,她徑直帶林默去了二樓的雅間,侍衛就在門口看守。

    半推半就的坐在這,林默有些局促,無意識的摩挲著掌心,視線落在茶盞上,不去看晁憐的神色,她方才說的太過了嗎,殿下似是不信。

    林默眼底的憂慮,晁憐看的清楚,抬手幫出神的林默沏了盞茶,清冷的嗓音帶著些輕柔。

    “我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大抵是好奇多一些。”

    晁憐品了口茶,手上的動作不停,心低卻少了幾分疑慮,她的確有懷著不好的想法去揣測過林默可她跟父皇不同,不會過河拆橋,這樣只會落得個孤立無援的下場。

    她父皇就是忌憚林默的父親,生怕會功高蓋主,過河拆橋的給人安了個反賊的罪名,手段更是狠毒,一度是趕盡殺絕,他的舉動寒了人心,不然也不會在被外敵入侵之時,無人可用。

    晁憐知曉這個道理,她不會走父皇的老路,親手葬送自己的性命,她雖真的怕林默會造反可她本就沒主動權,她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林默若真的忠心于她是在好不過的,若有別的想法,她也會有辦法應對,畢竟她有一絲價值。

    幾日的接觸下,晁憐算是信林默的話,她要做的是穩住林默,盡可能的收買人心將人捆在她這邊,而不是想盡辦法的斬草除根。

    晁憐的眸光深邃,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眉間含著絲笑意,輕聲問道:“那你信的過我嗎?”

    茶盞中飄出的霧氣,模糊了林默的視線,輕抿了口茶水,思緒清晰多了,林默聽出了晁憐話中的意思,沉默了一瞬,眼底閃過抹哀傷卻轉瞬即逝,低聲答道:“我自然是相信殿下的,你跟他是不一樣的。”

    林默的話沒說完,心底才補上下半句,她在見晁憐的第一面時就知道她跟晁嚴的不同,若是做一個愛國愛民的君主,晁憐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不然她也不會為了晁憐去堵上性命,或許在她看來,晁憐是瞿朝最后的希望,值得她去這么做。

    清茶的香氣能撫平人心,晁憐對林默的回答并不意外,想的更多卻還是林默心思。

    朝思暮將兩人間的對話聽的很清楚,心卻沉了下,晁憐似是沒察覺出林默的心思,她卻看的明了,這何嘗又不算是種狼子野心。

    黑霧像是觸手一般纏繞著晁憐的發絲,控制不住的想要纏繞的更多,朝思暮將手放在了晁憐的肩上,目光不善的盯著在恍神的林默,心底不禁冷笑,不是別無所求,多的是野心。

    包廂內的兩人都不曾說實話,晁憐對林默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哪怕現在是這樣,可時間若久了,這吃人的地方,無論是誰呆久了都會變得不像自己,林默也將話藏了一半,她雖忠心于晁憐卻有不能交出手的東西,例如在她手中的兵權。

    林默將茶盞端起在唇邊,許久卻不曾入口,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晁憐的神情,試圖從中探尋到些意味,可晁憐的表情依舊平靜,神情輕柔,好似對她說的話不為所動,思考些別的都沒有。

    瞿朝的根基不穩,軍隊中不服管教的人偏多,一旦有外敵入侵,大抵還是不容易,她可以借著父親的威望,暫時壓制下一部分人,可若是換成別人,多半是沒辦法的。

    無論是從那種層面看,兵權她是不能交給晁憐的,不論是對外敵的警惕,還是對下面人的壓制。

    林默一直摩挲著茶盞,眉頭卻越蹙越緊,一副苦愁的表情,她說的這些話都太虛,她是知曉的。

    晁憐似是察覺到林默的情緒不佳,主動開口道:“你不必擔心,我不會那么想也不會對你做些什么,你是知道的。”

    她不過是個空殼,還能對林默做些什么,大抵是見人太過擰巴,忍不住想逗弄一番,至于旁的事物,她不會去過問,那些事的起因跟經過,她也了解清楚了,于情于理,林默做的很好了。

    林默將茶盞放回原處,抬眸與晁憐對視,一瞬像是下定了決心,嚴肅道:“我知道殿下并不信我,不過沒關系,我可以證明。”

    話音剛落,林默便從懷中掏出了個小瓷瓶,細聽能聽見從里面傳出來的嗡鳴聲。

    晁憐本漫不經心的表情在瞧見瓷瓶的一瞬,陡然變了臉色,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往后撤了幾分,好似要拉開距離,聲音跟著不覺微顫。

    “你為何會有這種東西,你要做什么?”

    瓷瓶里的聲音很小卻讓人聽的神經緊繃,尖銳的蟲鳴像是刻入了骨子,稍微離的近了些都會讓人感到難受。

    林默見晁憐似是很怕這瓷瓶里的蠱蟲,著實是意料之外,急忙將瓷瓶收回了懷里,怕在刺激到人,半響才猶豫的開口。

    “殿下你還好嗎?這是噬心蠱,你若不信,我可以服下子蠱,母蠱則放在你那,若我日后對你不忠,你大可控制這母蠱,我便會死。”

    晁憐對這蠱蟲很熟悉,僅此是看了眼,心口都是一陣抽疼,緩和過后便冷了臉色,低聲道:“不需要那種東西,你把它扔了。”

    林默捏著懷里的瓷瓶,一時拿不定主意,這蠱蟲是她在邊疆之時得到的,一開始覺得有趣就留著了,眼下覺得很適合用在這種地方,可殿下似乎很反感。

    她不能交出兵權,無疑是對晁憐的一種威脅,無論是出于何種原因,晁憐懷疑她是必然的,可若是這噬心蠱,足以表明她的忠心。

    瓷瓶在手中轉了幾圈,林默還是在猶豫,這似乎是最穩妥的辦法。

    晁憐卻不愿再給林默糾結的時間,忽地起身朝外走去,一刻都不愿多留,若是仔細便能瞧見晁憐藏在衣袖下止不住顫抖的手。

    不好的記憶同潮水般將晁憐淹沒,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這些了,不過是已經過去的事,可當它跟現實有半分重影,她都會被瞬間拉回到過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晁憐逃到了隔壁的包廂,靠在木墻的一角,一只手捂住心口,呼吸不禁有些急促,垂眸看著另一只在顫抖的手,思緒卻空的厲害,她什么都想不起來。

    林默被丟在原地,意識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晁憐的傷處,不禁懊惱,不再糾結蠱蟲的事,隨手將瓷瓶留在了木桌上,急忙去找晁憐卻吃了閉門羹。

    包廂的門被人從里面上了鎖,晁憐一個人坐在角落,好似失神,覺得吵又什么都聽不清,她需要一個人待一會。

    林默在門口敲了敲門,聽見里面還有動靜,松了口氣,糾結了一瞬,還是決定不去打擾晁憐的好,殿下應當更想一個人待著吧。

    林默跟兩個侍衛一起在門外守著,反思她是否太冒失,晁憐才剛醒沒多久,恢復的本就不好,她又將很多事催的那么急,殿下大抵也是累的。

    僅此是隔著一道木門,距離卻總會感到遙遠,朝思暮將瓷瓶拿在手中端詳,垂眸將瓷瓶跟里面的蠱蟲一同碾碎,化成一陣黑煙散開在這處,喉間是苦的發澀。

    朝思暮將一絲黑霧打入晁憐的思緒,試圖將晁憐混亂的情緒給撫平,眸底只剩愧疚。

    黑霧會讓人的思緒變得遲鈍,晁憐過了好一會才逐漸平復下來,手捂在心口處,那種抽疼感又如此真實。

    朝思暮將晁憐快要掉下來的大氅,輕手輕腳的往上披了一點,她想跟晁憐說點什么,可她暫時沒辦法開口。

    晁憐本在愣神,下意識抬手往肩膀上碰了一下,咽了口氣,緩緩將頭轉到朝思暮站著的地方,那分明什么都沒有,晁憐抓著大氅的手卻愈加用力,仿佛抓到自己也不會疼一般。

    “你不要再藏了,我知道你在這,一開始就知道,不要再折磨我了”

    晁憐的神情似是恍惚卻又帶著毋庸置疑的肯定,她確信朝思暮就在這,從未離開過她半步,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她一直都有種被盯著的感覺,好似有人藏在暗處看著她。

    抓著大氅的手十分用力,暴起青筋跟骨節,仿佛感覺不到疼,兩人的手重疊在一起,可觸碰不到。

    朝思暮是靈魂的狀態,她若是不想的情況下,晁憐是無法觸碰到她的,哪怕是現在這種情況。

    晁憐卻是固執,一直不肯放手,到頭來就只會弄傷自己,朝思暮似是不忍心,輕嘆了口氣,一只手凝聚,緩緩覆上了晁憐還在用力抓自己的手,一點一點將其拿開,空氣也在此刻凝固。

    第66章 夕陽西下,余暉撒在晁憐的側臉,襯應的整個人都帶著層暖意,……

    夕陽西下,余暉撒在晁憐的側臉,襯應的整個人都帶著層暖意,實則不然,晁憐一個人坐在角落中不言。

    朝思暮被晁憐發現了,她卻還是不想被晁憐看見,隱身在一處角落,安靜的待在晁憐一旁,任憑晁憐說什么她都不肯出聲。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去面對晁憐,知曉真相后的愧疚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再也找不到能彌補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晁憐的身旁,護她余生周全,哪怕是一句道歉,她恐怕都沒資格說出口,她更怕會對上晁憐厭惡的神情。

    晁憐垂著頭,神情被散落的發絲遮掩,無人知曉她在想些什么。

    時間過了很久,門外守著的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侍衛看了眼林默,神色很猶豫,吞吞吐吐道:“林將軍你看都那么長時間了,殿下還沒出來,你要不要進去看看?我倆繼續在這守著就好。”

    侍衛的目光在林默身上來回晃,心底也嘀咕,他不過是當了會差,聽到的東西卻不得了,這種事他這種人,不知道的為好。

    林默聞言看了眼天色,估摸著也有大半個時辰了,晁憐一直不愿意出來也不是辦法,天黑了在外面不安全。

    輕敲了下門,晁憐抬頭看了眼,原本并不想理會,考慮到眼下的情況,終究還是將門給打開,推開門就撞上滿臉擔憂的林默,心里是說不上來的憋悶。

    “我沒事,今天就先不回去了,我許久沒在外面逛過了,不知這有沒有夜市,若是有的話,可以去看一下。”

    晁憐將話說完,一股腦將門關上,不過沒再鎖上就是了。

    林默本想在天黑前回宮,不過既然晁憐想逛的話,待一晚上也無妨,她去叫些人便好。

    “你去叫幾個人來,你去買一匹馬回來。”

    兩個侍衛都被林默給支開,林默在門前猶豫了一會,推開門見晁憐坐在窗口,背對著她在看些什么。

    “殿下有想去的地方嗎?聽說這往前走些就有夜市,現在秋收剛結束,應當是熱鬧的,殿下想去看嗎?”

    瞿朝沒宵禁,晚上算得上熱鬧,一些攤販也會在晚上出來擺攤,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晁憐的思緒不在這,輕聲答應了下,目光依舊落在窗外打鬧的孩童身上,忽然開口問道:“你說她們會一直像現在這般要好嗎?”

    林默被晁憐問的一愣,隨即走到窗邊才瞧見在窗外嬉鬧的孩童,臉上都是因玩耍帶來的喜悅,情緒都在表面,自在開心,沒有一絲煩惱。

    “應當是會的,殿下是覺得無聊嗎?”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晁憐都像是被鎖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不可被外人所窺視,與之而來的是無邊孤獨。

    晁憐想抓住她能留住的任何事物,可惜都會離她而去,夜深人靜的時候又會不會在沒人的地方傷心。

    林默在這一刻,好似能體會到晁憐的心情,她不知要怎么去安慰,晁憐應當是孤獨的。

    窗外的嬉鬧聲隨著夜色的覆蓋,一點一點熄滅,孩童都散開了,晁憐也從自己的思緒中脫身,回神跟林默對視,唇角含著笑意,輕聲道;“那便去看看吧。”

    瞿朝一直都有夜市,不過在前幾年的災禍橫行中埋沒了,眼下好了起來也重新支起了攤子,人自然不少。

    人群涌動,街道上掛著一排燈籠,晁憐坐在棗馬上被林默牽著往前走,一路打量著她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

    小商販的手中拿著個用草編織成的蚱蜢,栩栩如生看的就像真的一樣,手藝很精巧,晁憐便多看了兩眼。

    人太多了,林默牽著馬走的很慢,回首就瞧見晁憐一副新奇的模樣,唇角不覺染上笑意。

    晁憐一恍神,手里便多了個草螞蚱,林默的手覆在螞蚱上,一雙深邃的眼眸在火光的照映下格外的好看。

    “殿下喜歡嗎?”

    晁憐一時發愣,半晌才呆呆的說了句喜歡。

    林默笑起來的時候少了幾分煞氣,輕聲嘀咕道:“殿下若喜歡的話,我也會編的。”

    晁憐像是沒聽見林默的話,捏著手里的蚱蜢,垂下了頭,低聲說了句道謝的話。

    兩人往深處繼續走,晁憐手上的東西就越來越多,林默像是打開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凡是被晁憐多看了的東西,下一秒就會出現在手里。

    出來的很倉促,晁憐沒有帶能裝東西的袋子之類的東西,無奈全在手里拿著,懷里也抱了個虎頭枕,眼睜睜又瞧見林默手里拿了串糖葫蘆回來,急忙道:“不要再買了,拿不下的。”

    林默將晁憐手里的草蚱蜢拿到自己手里,重新給塞了串糖葫蘆,不忘給自己也買了串,咬了口卻不禁皺眉,似乎被酸到了,聲音被嘈雜的人聲襯托的有些模糊。

    “沒事,等會讓他們幾個拿就好。”

    林默說著便隨后指了個在人群中躲著的侍衛,莫名其妙被指到的人,臉上的表情楞楞的,不解的朝兩人走來,一過來就被塞的都是東西。

    “你把這些先拿回客棧,等會拿個口袋再回來。”

    晁憐瞧著侍衛遠去的背影,一回頭又見林默鉆進了烏泱的人群,一時竟有些無奈,她之前可沒發現林默還有這樣的一面。

    手里的糖葫蘆紅彤彤的,裹著一層焦黃的糖衣,晁憐想到方才林默被酸到的模樣,猶豫要不要吃,腿卻突然被什么東西給碰了一下。

    垂眸便瞧見是白天在樓下瞧見的兩個孩童,亮晶晶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望著她,準確來說是她手里的糖葫蘆。

    兩個小孩看著年齡并不大,估摸著就只有八九歲,臉頰上有些灰,臟兮兮的,眼睛卻亮的厲害,晁憐搖了搖手里的糖葫蘆,兩個小孩的腦袋就跟著轉悠,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討人喜歡。

    晁憐看了眼糖葫蘆又看了眼在眼巴巴望著她的兩個孩童,罕見的有些糾結,她其實不愛吃酸的,不過這是林默給她買的,隨便給別人似乎不太好。

    糾結了一小會,晁憐余光瞥見在前面賣糖葫蘆的老翁,心里有了主意。

    晁憐下馬,手里還拿著糖葫蘆,走到了兩個小孩的面前,彎腰對著兩個小孩,輕聲問道:“你們想吃糖葫蘆嗎?我帶你們去買好不好?”

    小孩先是楞了一下,相互對視了一眼,表情認真的仔細看了眼晁憐,齊聲說好,這個人好漂亮,阿媽說壞人都長的很兇,身上臭臭的,這個人好好看,身上也香香的,應該不是壞人。

    晁憐牽著小孩往賣糖葫蘆的老翁的方向走,一路上人太多了,怕人走散便牽著走,不一會就被人群淹沒。

    林默拿著糖畫回來的時候就只見被拴在原地的棗馬,晁憐已然不知去向,一瞬楞在原地,四處張望,隨即抓了個路過的人,焦急問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大概到我肩膀這?”

    路人被抓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正想發脾氣,瞧見林默的臉,火氣突然又下去了,仔細想了一下,抬手往后指了下。

    “剛才有個人拿著串糖葫蘆往那邊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好像還牽了個小孩,你往那邊找”

    路人話還沒說完,林默就著急往那走,已然沒再聽了。

    “怎么都莫名其妙的。”

    晁憐給兩個孩童一人買了串糖葫蘆,瞧著僅是因為串糖葫蘆便很開心的孩童,心情跟著好了些,咬了口糖葫蘆,不出意外酸的人直皺眉。

    孩童卻不覺得酸,吃的甜滋滋的,奶聲奶氣的齊聲道:“謝謝姐姐。”

    兩人的衣服上都帶著補丁,應當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臉色卻紅潤,還是被細心照顧的。

    晁憐叮囑了兩句,不要隨意相信人,夜深了就要早點回家,外面不安全,送走兩個孩童便轉身往回走,林默還在等她,離開久了不好。

    孩童走的時候在晁憐手里塞了個東西,晁憐一邊往回走,攤開手才發現是顆糖,不過已經有些融化了,大抵已經不能吃了,不過她想應該會很甜。

    晁憐回到棗馬那的時候卻瞧不見林默了,想著人可能去找她了,想著在原地等會。

    朝思暮藏在人群中央,遠遠的看著晁憐,手中也捏著串糖葫蘆,她手中這串,應當也是酸的。

    林默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見晁憐,著急的想回去多叫些人來了,一回頭便瞧見在看著她的晁憐,猛地松了口氣,快步走回去,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卻不難聽出藏在里面的擔心。

    “你去哪了?這人很多,不要亂跑,你知不知道我方才有”

    “有什么”

    晁憐見林默是真的很擔心,原本有些愧疚,結果聽人說了一半就沒聲了,忍不住想逗一下。

    林默似是反應過來了,視線往別處移,語氣也軟了下來。

    “沒什么,殿下不要再亂跑了,這不安全。”

    “好。”

    晁憐的神情很溫柔,輕聲答應了下來,眸光落在林默的身上,她似乎有意料之外的發現。

    她就算出了點什么事,還是會有人在暗處看著她的。

    第67章 天啟二十一年,晁憐登基,林默成了護國將軍,手里握著……

    天啟二十一年,晁憐登基,林默成了護國將軍,手里握著兵權,一時風光無限,下面的名聲卻不怎么好聽。

    林默自晁憐登基后就忙的腳不沾地,快要入冬后蠻夷在國境的邊緣搶掠糧食,一時多了很多求援的上書。

    大抵是快入冬了,邊境并不適合莊家生長,尋常時候都是靠著與外界交易來換取糧食,奈何這幾年動亂,蠻夷也不再溫順,狼子野心,伺機而動。

    沒有糧食便去搶,大抵是在賭朝廷會不會為了這點事而出兵,瞿朝的兵力并不凝聚,好不容易才休養生息,開戰只會對瞿朝造成損傷,可若不戰又等于在示弱,蠻夷的野狗會咬的更狠,看來這個冬天也注定不太平。

    林默在御書房中翻閱從邊境遞來的請兵帖,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她需要權衡這一戰的代價,她是否能承受的住。

    一張又一張的罪狀列在晁憐的眼前,隨手拿起一張都是對蠻夷的訴告,晁憐將林默的反應都收在眼底,沉吟片刻,開口道:“既是邊疆的蠻夷,林將軍可有何看法。”

    晁憐的手指扣在木桌上敲了一下,垂眸看了眼在沉默不語的林默,思緒往遠處飄。

    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瞿朝是不宜開戰的,前幾年的戰亂才剛平息,打的支離破碎,好不容易才停下,此時再打起來,哪怕會很難,開春后若有別國來犯,到時也是無力抵抗,屬實算的上死局,不過倒也有別的法子,但具體的決策,終究是由林默去做決定的,畢竟她的手中是無人可用。

    林默將手中的一紙訴狀給攥成團,眸底皆是戾氣,平復了下心情,緩緩開口道:“眼下快入冬,蠻夷沒了糧食便來這搶奪,放任不管是不行的,可若出兵剿滅,必然又是一場惡戰,無論是哪種都不是好結果,臣愿聽陛下的指示。”

    晁憐的瞳孔微縮,余光注視著林默的一舉一動,手指點在訴狀上的糧食二字,輕聲道:“這些蠻夷多是游牧,數量不算少卻分散,先前便有搶奪糧食的先例卻很少傷人,說明他們也不想死,為的就是口吃食,你若愿意給他們口吃的便不成氣候。”

    林默聞言卻不出聲了,心低卻是不信,這些蠻夷都是粗鄙野人,哪怕是給了口吃食,大抵也不會滿足,恐怕會想要的更多。

    御書房內的二人對邊境送來的請兵帖看的很仔細,晁憐的指尖摩挲著腰間掛著的玉佩,眸光隱晦的落在林默身上。

    送來的請兵帖很散亂,分布在不同的邊境地方,沒有大規模的一舉入侵搶奪,大抵都是幾十人匯聚成的小隊伍,趁著夜色對百姓家的糧倉下手,殺人的很少,好似真就只是為了口吃食。

    林默的眉頭自方到現在就沒舒緩過一點,仔細分析了下情況,還是有些猶豫。

    “那陛下的意思是主動給他們送些糧食來示好嗎?”

    晁憐聞言搖了搖頭,抬手指了下殿外的落葉,輕聲道:“這些人就跟那落葉一樣,不愿意離開那塊長不出糧食的荒涼土地,平日里靠放牧為生,可一旦遇到點瘟疫,家畜都死光了,不搶便只能餓死,倘若將他們收編呢?”

    瞿朝的兵力薄弱,那些人既不愿離開邊疆的蠻夷之地,不如送點糧食將人圈在瞿朝的羽翼之下。

    林默將視線落在殿外落下的枯葉,半響才出聲答應。

    進退兩難的境地,這樣也算的上折中,聽起來是合乎情理,具體的就讓她先去試試看吧。

    寒風刮過,晁憐輕咳了一聲,抬手將身上披著的狐裘緊了緊,撇了眼沒關上的殿門,下一秒被林默給關上,手里還多了杯泡好的熱茶。

    “陛下身弱,不能受風寒,殿里的炭火還是得燒的再旺一些。”

    晁憐抿了口熱茶,哈了口氣,盯著哈出的白霧發愣,這幾日降溫的太快,寢殿里熄滅的炭火卻總莫名其妙的被點燃。

    起身回了寢殿,晁憐一進去便感到一陣暖意,不出意外,原本熄滅的炭火又被誰給點燃了,桌子上也放著壺熱茶跟她剛好喜歡吃的糕點,她問過侍女了,她離開的期間并沒人來過。

    晁憐咬了口糕點,正想的出神,腳邊便被什么暖和的東西給蹭了一下,低頭就瞧見是那只長的很像月餅的白貓,毛茸茸的直蹭她,十分討人喜歡。

    朝思暮手里拎著一筐炭,站在窗口往里看就看見白貓被晁憐抱在懷里沖著她叫,一時竟覺得牙根有些癢癢。

    “怎么?你有意見?”

    伍壬瞥了眼灰撲撲的朝思暮傳了句心聲過去。

    晁憐正摸著貓,腳邊一重,低頭這才發覺她腳邊不知在何時又多了只黑貓,瞳孔也是金黃色的,直勾勾的盯著她,著實給她嚇了一跳。

    宮中養貓的人很少,平日里是一只都見不到,偶然跑出來的白貓就夠她意外,眼下這只黑貓又是從哪來的。

    黑貓巴拉著她的衣擺,怎么都不愿撒手,晁憐楞了一下,分出只手將桌上的木盒拉開,拿了個魚干,遞給腳邊的黑貓,趁著間隙又仔細的看了眼黑貓,毛色很光亮,不像是瘦弱的野貓,可能是哪個宮人偷偷養的,不留神讓偷跑了出來。

    白貓離黑貓近了一些,忍不住齜牙哈氣。

    “你可真不要臉。”

    朝思暮用爪子壓住了魚干,猛地跳起給白貓來了一下,碰的一聲響,打的很結實。

    白貓一下就從晁憐的懷里竄了出來,拱起身子朝黑貓哈氣,馬上就要打起來似的。

    晁憐一愣,沒想到會弄出那么大動靜,急忙又從盒子里拿了條魚干,哄小孩似的自言自語道:“沒事的小白,這里還有。”

    魚干遞在嘴邊,白貓還在呲牙,目光不善的盯著黑貓,滿滿的敵意。

    黑貓卻沒動作,懶洋洋的蹭到了晁憐的膝蓋上,語氣玩味的沖伍壬傳了句心聲。

    “快吃啊,小白。”

    伍壬:

    晁憐也沒想到會那么親人,抬起的手猛的收回來,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黑貓的皮毛,手感還是很不錯的。

    朝思暮的心情大好,無端喜歡看伍壬吃癟的模樣,一個不注意,兩只前爪都被抓了起來,身子也跟著騰空,唯獨兩只后爪踩在了晁憐的膝蓋上,身前忽地一涼。

    晁憐拎著黑貓的兩只爪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驚奇的發現這居然是只純黑的貓,渾身上下一點雜色都沒有,威風凜凜的像只小神獸。

    “居然是只純黑的,那就叫你小黑。”

    朝思暮:

    晁憐的視線過于灼熱,朝思暮將爪子用力抽了出來,一下跳到了地上,抬頭望著在看她的晁憐,金黃色的豎瞳中藏著過于復雜的情緒。

    白貓蹭到了黑貓一側,腦袋微微昂起,下一秒心聲就傳了過去。

    “小黑,你怎么不吃啊?”

    朝思暮:

    她之前從沒發現過晁憐取名那么隨意,不對,應當是發現了的,例如那只叫月餅的。

    晁憐低頭看兩只貓,思緒卻越飄越遠。

    她才剛繼位沒多久,朝堂中的人便催著她去娶夫,想盡辦法往她這塞人,自薦枕席的,可謂是絡繹不絕。

    先前被林默撞見偷偷摸摸往她這鉆的人,順手給扔出了,可人卻一點都沒少。

    晁憐看了眼站在殿門外的侍女,一時沉默,不得不說這人的皮相的確很好,面若桃粉,身段纖細,柳若扶風的,若不是聲音粗了些,她還真發現不了。

    “小的見過陛下,我是”

    “出去,不然我就喊人給你扔出去。”

    晁憐一點面子也不想給,光是看一眼都覺得頭疼,這些臣子別的不知道,想盡辦法往她這塞人,確實很用功,可謂是費盡心思,若是將這點心思放在朝堂之上,倒也不至于對蠻夷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人見晁憐的臉色很差,一瞬便委屈了上,好似想往人身上貼,還沒剛靠近,臉上便一疼,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多了三道血痕,口子很深,一直朝外冒血珠,凄慘的一聲嚎叫,人便捂住臉跑走了。

    晁憐看了眼抓人的黑貓,微微蹙眉。

    她的寢宮有重兵把手,尋常人沒手令是進不來的,可這幾日卻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現,或許她該去重點查一查了。

    方才的鬧劇令晁憐的心情有些沉重,索性將門給關上,不放心又從里面上了鎖,做完這一切才坐了回去,臉上掛著憂愁。

    她既已繼位,無論男女,立后或娶夫都是難題,那些人為了皇嗣,絕對不可會輕易放棄的,她卻不想去想這些。

    晁憐的情緒似是感染到了旁人,懷里又是一沉,擠進來了兩只貓,險些沒能抱住。

    晁憐像是被安慰到,摸了摸黑貓的腦袋,抬手時卻有一瞬僵硬,手上帶著層灰,仔細一看她身上也有,可能是剛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應當是被那只黑貓蹭上的。

    晁憐捻了下指尖的灰,觸感很細膩,看起來像是燒炭火剩下的草木灰。

    第68章 晁憐垂眸看了眼黑貓,忍不住蹙眉,這只黑貓似乎有些臟兮兮……

    晁憐垂眸看了眼黑貓,忍不住蹙眉,這只黑貓似乎有些臟兮兮的。

    朝思暮也看見了晁憐手上的草木灰,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爪子,不出意外黑黢黢的,大概是換炭時沾在身上的。

    “小黑,你該洗一下了。”

    晁憐將手上的灰擦干凈,盯著黑貓,眸底閃過異樣的光亮,朝思被盯的有些不適應,偷摸將爪子藏了起來,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沒錯,晁憐見黑貓沒動作,一抬手就抓住了黑貓的后頸,沒有用力卻也掙脫不開,朝思暮不敢伸爪子,怕不留意將晁憐抓傷,半推半就被圈禁在懷里。

    晁憐讓侍女打了盆熱水取了條布巾,一人一貓移駕到了偏殿的小屋,殿內升起了炭火,十分暖和。

    朝思暮看了眼熱水,回眸又看了眼晁憐,金色的豎瞳中似有幾分不可置信,掙扎著往下跳,晁憐卻收緊了手,一下將黑貓按在懷里,一步一步朝冒著水汽的木盆走去,輕聲道:“你看你渾身臟兮兮的,邋遢的小貓是沒人喜歡的,我給你洗一下好不好。”

    黑貓的爪子抵在木盆的邊緣,十分抗拒,一旁守著的侍女見這幕,不禁汗顏,勸阻道:“陛下這種粗活還是奴婢來吧?這貓著實太兇,萬一傷到陛下就不好了。”

    侍女端水的時候就準備自己來的,中途被晁憐攔下來了,非要自己上手不可,她也不敢說什么,可看這貓很兇,若是將陛下抓傷,她是要擔責任的,林將軍特意叮囑過要照看好陛下,現在如何是好。

    侍女往前走了幾步,手快挨到黑貓的時候卻猛地嚇了一個趔趄,慌忙朝后退了兩步,險些跌倒。

    黑貓朝著侍女呲牙,若不是被晁憐抓著身子,恐怕方才就已經咬過來了。

    侍女被嚇的不輕,一時不敢再靠近,遠遠的看著黑貓,神情擔憂。

    “陛下您看這貓一點也不通人性,渾身臟兮兮的,許是流浪的野貓,萬一被抓傷就不好了,不然叫侍衛將它給送出去吧?留在宮里抓到其它人也不好。”

    晁憐聞言看了眼懷里呲牙的黑貓,思索了下侍女的話,一時有些猶豫,這貓的確兇了些,雖然沒對她但攻擊性太強,留在宮中傷到其它人的確不好。

    黑貓察覺到晁憐不出聲了,心下微沉,昂首看了眼神糾結的晁憐,心情很沉重,緩緩收回了抵在木盆邊緣的爪子,一瞬接觸到熱水,黑貓有些蔫巴。

    水聲將晁憐的思緒拉回,垂眸瞧見在水里乖巧泡著的黑貓,眉頭不禁舒緩,興許是怕生,養一段間再說也不遲。

    黑貓入水的一瞬間,清澈的水便渾濁了起來,晁憐摸了摸黑貓濕漉漉的皮毛,自言自語道:“怎么會那么臟,難道是喜歡鉆灶臺嗎?”

    “你以后別往灶臺里鉆了,不然我就不要你了,沒人喜歡臟兮兮的小貓,小黑你聽見了嗎”

    偏殿窗口處趴著的白貓,懶洋洋瞧著殿內的鬧騰。

    林默從宮外一回來就瞧見晁憐懷里抱著的黑貓,不禁瞇了瞇眼,她可不知這宮中何時多了那么多貓,一只就算了,這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黑貓渾身的毛都是濕的,晁憐用布巾很耐心的一點一點擦干,寢殿中在什么時候多了個人都沒察覺,一直到林默走到她面前,遮住了光,抬頭卻發現這人的表情很怪,似乎并不喜歡這只黑貓。

    “陛下這是在干嘛?”

    林默冷眼瞧著黑貓,語氣也有些不悅。

    晁憐下意識用布巾蓋住了黑貓的頭,移開了話題。

    “前些天跟你說的計策可奏效,天越來越冷了,沒有糧食不好熬,若真的不同意,大可拖到雪后再戰,這時更容易一些。”

    林默尋了個位置坐下,順手給晁憐跟自己沏了盞茶,沉聲道:“陛下的計策自然是奏效的,附近幾個稍大點的村落在給與糧食招安后便來了不少人。”

    晁憐聞言松了口氣,手上的動作又慢悠悠的擦了起來。

    “那就好。”

    黑貓被布巾蒙著頭,擦的有些喘不過氣,終于是忍無可忍的抬爪鉤住了布巾的一角。

    晁憐見也擦的差不多了,起身將貓放在了離火爐近了些的地方。

    “下次冷了可以趴在這,不要再去鉆灶坑了,好不容易給你洗干凈,聽到了嗎?”

    朝思暮:

    朝思暮很不適應的甩了甩身上的水,眸光幽深的望著表情嚴肅的晁憐,憋悶的厲害。

    林默對貓的敵意很大,晁憐也察覺到這點卻也無可奈何。

    “那林將軍可還有些別的事?若沒有的話,我有些乏。”

    意識到再次被趕,林默一時沉默,不禁有些失落,晁憐自那天后就跟她有很大的隔閡,大抵是無法被磨滅的。

    “沒什么大事,不過我有些話想對陛下說。”

    林默坐在原地沒動,眸光深邃的望著在看著貓發呆的晁憐,嗓音中含著幾分低啞。

    “陛下可知朝中的議論。”

    晁憐一直不肯往后宮中添男寵,那些人本就意見繁多,不知是從哪里聽來的傳聞,陛下喜好女色,先前便在自己的寢殿中私藏女眷,當時還鬧的沸沸揚揚的。

    林默有多年不在宮中,自然是不知曉先前發生過的事,不過這朝中的謠言卻越傳越邪乎。

    甚至有傳言她是陛下養在身邊的解乏玩物

    饒是她不信也架不住總有人朝她這議論,過于傷風敗俗的言論肯定是謠傳,可若是說陛下好女色這件事,她心底確實是有些猜測的。

    朝思暮將她迷暈想將晁憐劫走之時,她是有意識的,自然聽清了兩人間的對話,中間似乎夾雜著些不同的情緒,她能聽出有些不對。

    晁憐被林默問的一愣,面上也是不解的神色。

    “的確不知,愿聞其詳。”

    林默握著茶盞的手一*緊,視線往別處移,聲音也跟著小了起來。

    “朝中傳陛下好女色才遲遲不肯往后宮招納男寵。”

    殿內十分安靜,哪怕是掉下根針來都聽的清,饒是林默將聲音壓的很低也不妨礙晁憐聽的異常清晰。

    碰的一聲,晁憐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隨即就是瓷器碎裂的聲響。

    林默先是一愣,片刻便反應了過來,彎下腰去撿摔碎的瓷片,余光卻落在晁憐被瓷片劃傷的腳踝。

    林默下意識伸手去觸碰卻手背一疼,手背剛愈合的三道血痕上又覆蓋上一層。

    黑貓很警惕的對著林默,場面一度僵持,晁憐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愣神。

    “陛下?”

    晁憐被林默喊過神,目光往遠處漂移,半響后才沉悶出聲。

    “無事,你是從哪聽來的這些。”

    林默已然察覺到晁憐的異樣,一時竟不知她是否該繼續說下去。

    “那你又怎么看?”

    晁憐見林默不應聲,恍惚中又問了下一句,語氣中卻帶著些許哀傷。

    “陛下臣自然沒有任何看法”

    林默的聲音壓的很低,低頭去撿地上破碎的瓷片,不敢抬頭去看晁憐的神色,她似乎又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如果我說是呢。”

    清冷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林默撿碎片的手一頓,干巴巴道:“陛下是這天下的主人,自是無人能議論的,任何想法都應當是對的。”

    晁憐聞言卻沒出聲,臉上帶著的笑意很冷,宛如冬日里結著的冰霜。

    她若真是這天下的主人,旁人又怎敢議論到她面前,終究是笑話。

    林默將瓷片收拾到一旁,起身時碰到了被抓傷的手背,忍不住悶哼出聲,不知這貓的爪子上是沾了什么東西,火辣辣的疼。

    晁憐被聲音吸引,余光瞥見林默被抓傷的手,回眸看了眼若無其事的黑貓,臉色更差了。

    “你的手還好嗎?”

    林默將手背在身后,搖了搖頭。

    “無礙,一點皮外傷,不過這貓的野性太大,不宜留在陛下這,臣等會給放回宮外可好?”

    林默說話的同時在看那只藏在晁憐腳邊的黑貓,神情很冷,隱約又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晁憐將黑貓往后藏了一下,干咳一聲,低聲道:“可能是怕生,方才摔杯子時嚇到了,多待一段時候就好了。”

    林默:

    她知道晁憐愛貓,沒想到會護到這種地步,

    伍壬趴在窗臺,幽幽傳了句心聲。

    “你這樣,早晚被人偷偷扔出去。”

    朝思暮:

    侍女進來收拾木盆,氣氛著實詭異,林將軍半蹲在陛下的面前,陛下的手搭在林將軍的肩膀上。

    侍女僅此是遲疑了一瞬,麻利的將東西收拾完出去,不忘順手將殿門給帶上。

    晁憐瞥了眼被關緊的殿門,按在林默肩膀上的手使了幾分力,沉聲道:“看著我。”

    林默對上晁憐帶著審視的目光,不禁想要回避卻被按住了肩,一時起不來,靜默中喉嚨動了一下,遲疑喊道:“陛下?”

    “我若說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呢?你會怎么想?你也覺得惡心嗎?”

    一時沉寂,林默不知如何作答,半響只搖了搖頭,喉嚨里卻像是被灌了沙子,壓的說不出話。

    第69章 秋風蕭瑟,林中卻熱鬧,按照往年的慣例,秋末會舉行一場秋游,晁憐……

    秋風蕭瑟,林中卻熱鬧,按照往年的慣例,秋末會舉行一場秋游,晁憐也沒例外,她雖不喜這種活動卻也不好開先例。

    晁憐坐在大帳中央的位子,興致不高的握著酒盅,半晌卻沒入口,視線掃過在座的所有人,心中甚是煩悶。

    腳邊一暖,晁憐一低頭就看到了在桌角藏著的黑貓,眸光才軟了幾分,抬頭看了眼沒人在看著她這,悄悄扔了塊魚肉下去。

    黑貓被魚肉砸到腦袋,不爽的用爪子撓了下,昂首發現是晁憐扔的,不爽的情緒忽然就散了,不過她不吃罷了。

    晁憐只覺懷中一沉,不出意外手下多了份毛絨的觸感,順勢摸了摸,原本無聊的事情,多了幾分趣味。

    不過她記得是將小黑留在寢殿,怎么會偷跑出來,甚至是跑到她面前,這處距離皇宮可算不上近,不知道是怎么找過來的,許是野貓更加聰明些吧。

    晁憐在桌子下偷偷的摸貓,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嚴肅,這種場合她抱著貓,恐怕會惹人議論,更何況是只黑貓。

    “陛下是不喜歡這嗎?”

    林默往晁憐的一旁移了下位置,稍微貼的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跟晁憐耳語。

    晁憐將手中的酒盅放回原處,側目看了眼正朝她蹙眉的林默,輕微搖頭,壓著聲道:“沒,大抵是昨晚沒休息好,眼下有些乏,提不起精神。”

    她知曉林默對她的關心,可她也不能掃眾人的興,朝中的謠言本就繁多,她也不想再聽到些別的言論,終究是對她不利。

    晁憐說完便不動聲色的跟林默拉開了距離,目光也不再往她那看,腦中卻想起她聽到的傳言,關于她跟林默的,雖是無稽之談卻也影響不好。

    受到刻意冷落,林默的表情雖沒有太大變化卻依舊能從漆黑的瞳孔中捕捉到一抹失落,早知就不跟陛下說這些了,擾人心煩。

    林默郁悶的喝了口酒,目光總不受控制的往晁憐的方向飄,自然沒注意到身旁幾人的表情變化。

    稍微靠林默近一些的是副將,中年模樣,胡子隱約泛著白,他是林默父親留下的部將,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足智多謀,驍勇善戰,幾場戰役下來也得到了提拔跟賞識。

    蔣斌身旁是他在邊疆結拜的異姓兄弟,打起仗來也是英勇,連帶著一起受封,今日才得以出席。

    兩人將林默的一舉一動都收在眼底,相互對視一眼,表情著實耐人尋味,前朝關于晁憐的傳聞早就傳遍了,早就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這些他們是不在乎的,皇帝怎么樣跟他這些只誓死跟隨將軍的人無關。

    他們這些人眼中,晁憐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傀儡,兵權跟糧食都掌握在將軍手中,將軍若是想的話,隨時可以讓晁憐讓位,一直沒動手,他們都以為將軍是怕被后人辱罵,落得個亂臣賊子的名聲。

    不推翻這人也行,兵權跟糧食只要還握在將軍手中一天,這天下的主人就還沒定。

    蔣斌在心中暗自想著,將軍是有旁的計劃,一直也不著急去催促,直到他聽到了宮中的傳言,他這才有些急。

    宮中都在傳,晁憐好女色,將軍則是晁憐的裙下臣,帳中人。

    蔣斌在剛聽到這些傳言的時候自是不信的,但也架不住他親眼看到。

    他是副將,時常要待在林默的身邊去商議軍中的大小事宜,林默住在偏殿,他一開始只以為是方便監視這個傀儡皇帝,直到將軍那種天天去獻殷勤似的態度,包括每次吃了閉門羹,臉色極其差的表情,堅定不移的思緒有了些動搖。

    蔣斌給自己斟了杯酒,一口悶了下去,喉嚨中火辣辣的,心里更是憋悶,倘若這傳言是真的,林默又是否會在關鍵時候向著他們。

    多年前的滅門慘案,蔣斌還歷歷在目,帝王無情,他們這些將士在皇帝的眼中的就是一枚棋子,外敵來襲,他們是去送死的,戰爭結束,他們就是一枚棄子,僅此是一句讒言,隨時可以斬草除根。

    蔣默摸了摸手臂上被刀砍后留下的疤痕,眼底閃過一抹赤色,林家被滿門抄斬,他是林家的門生,到底也不會被留下一命。

    他一開始就只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砍刀落下之時只能去用肉身去扛,他胳膊上的傷就是在那時候留下的。

    若不是那些官兵的疏忽,他大抵也活不到現在,蔣斌的視線落在晁憐的身上,眸底藏著隱蔽卻洶涌的恨意。

    許是這道視線過于強烈,藏在晁憐懷中的黑貓似有所察,悄悄探出了半個頭,金色的豎瞳盯著蔣斌,眸底結著層寒霜。

    歌舞升平后是短暫的冷清,晁憐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望著一群騎著棗馬,身后背著弓箭的人往林子的深處去。

    晁憐的身子骨弱,受不得風,她便沒出帳,不知今年誰能拔得頭籌。

    狩獵是場暗地里的較勁,林子中放了只做了標記的野兔,誰能先獵到這只野兔便算拔得頭籌。

    帳外的木籠里關著只幼虎,大抵是山中獵戶捉到的,不知怎么的落到了宮中,拔得頭籌者得幼虎一只,其次便是些尋常的金銀獎賞。

    野兔野雞等較小的獵物記為一分,狐貍跟鹿之類的記為兩分,野獸之類的則記為三分,結束之前按此累計,若無人獵到做了標記的野兔,頭籌則是得分最多的人,點到為止。

    關在木籠中的幼虎似是不安,喉嚨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低吼,爪子不停的撓著木柵欄,試圖將其沖破,可惜還是太小了,力氣微弱,任憑又爪又啃了半天,木籠都是紋絲不動。

    幼虎似是折騰累了又或是知曉了自己的命運,放棄了掙扎,蜷縮在木籠的一角,低聲呻吟。

    晁憐也被這種聲音吸引,不禁起身往帳外走去,離得稍微近了一些,仔細看了眼被關在木籠中的幼虎,下意識摸了摸懷里抱著的黑貓。

    幼虎的體型不算太大,爪子跟牙口卻鋒利,晁憐僅此是看了一眼,還是往后退了兩步,若是被不小心咬上一口,恐怕真的會掉塊肉。

    黑貓也看了眼幼虎,抬眼便瞧見在愣神的晁憐,一瞬有些不滿,爪子按在了晁憐的心口。

    晁憐看的入神,猛地被按住心口,身子僵了一下,垂眸對上黑貓的瞳孔,她覺得有些熟悉。

    “小黑?你也怕這老虎嗎?”

    輕柔的聲音很平靜,朝思暮卻沒回應,假裝沒聽懂晁憐在說什么,自顧自用爪子抓住了衣領。

    晁憐卻看的更仔細了,回想起了見到黑貓時的場景,指尖捻了捻,她總覺得有灰。

    林中的環境復雜,外圍的獵物早被獵戶給打完了,人多又吵鬧,半晌都不見只活物,更別說是野兔了。

    大家都只能往林子的深處走,秋天剛到尾聲,地上堆著不少落葉,枯草枯枝攔路,騎馬在里面很受阻。

    不少人都選擇下馬步行,速度卻慢了下來,若想趕在時間結束之前帶著獵物會到營地便不能走的太遠,一旦到了時間沒回來,成績也是作廢的。

    稍微往里一點的地方,獵物也不多,眾人卻不敢放松警惕,紛紛拉起了弓。

    林默常年生活在深山,平日里又以狩獵為生,打獵這種事,簡直是易如反掌,饒是騎著高頭大馬,穿行在林間也絲毫不見受阻,一路直往深處去。

    離開的速度很快,蔣斌跟在林默的身后,險些被甩開,好險才跟上,他有些話想去問林默,奈何營地中的人太多,怕被旁人聽了去,不保險。

    深林中的獵物繁多,不過剛走沒幾步,林默便停下了馬,抬手示意跟在身后的人安靜,屏氣從身后背著的箭簍中抽出箭羽,搭在緊繃的弓弦之上,瞄準著時機,蓄勢待發。

    風聲呼嘯,掩蓋著弓箭射出的聲響,眾人回過神時就只瞧見在遠處被射穿的野兔。

    林默順手又搭了根箭羽,瞄著更遠的地方,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似乎在瞄準著些什么東西。

    野兔的毛色跟枯葉很接近,十分容易便能藏匿在其中,若是離的遠些,不仔細去看,真的很難被發現。

    蔣斌只瞧見被釘在地上的野兔,沒有察覺到林默在瞄準的地方有活物,下馬往林默的方向走去,刻意壓低了腳邊。

    箭羽如刀刃般破開林中的寂靜,遠處的枯葉堆中突然撲騰了幾下,好半天才歸于平靜,應當是射中了什么活物。

    蔣斌看了眼枯葉堆又看了眼林默,靜默片刻,扭頭環顧四周,確認這周圍沒有旁人,壓低了聲音。

    “將軍好箭法。”

    林默回神時便瞧見在她一旁的蔣斌,為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沉聲道:“既是比賽,你不必跟著我,這處的獵物都被驚到了,應當不好再打,你可以換處地方。”

    蔣斌聞言沒動,目光沉沉的盯著林默,開口道:“我跟著將軍是有一事不解,不知將軍這幾日有沒有聽聞宮中的傳言。”

    林默陡然沉默,深深看了眼蔣斌,神色不悅。

    “斗膽問將軍,若她跟她父皇一般,將軍會如何是好?”

    第70章 秋葉落在林默的肩上,半晌卻沒在飄到該落的地方,時間……

    秋葉落在林默的肩上,半晌卻沒在飄到該落的地方,時間似被這番話語驚到凝固。

    林默沉默了良久,眸光似利劍般打量著蔣斌,眼底的情緒很是復雜,她想過從邊疆帶來的人會生逆反之心,從未想過會是她的身邊人。

    四下無人,林默將手上的弓箭別在身后,居高臨下審視著在焦急等待她答復的蔣斌,神情嚴肅。

    “你今日這番話,我就當做沒聽到過,往后也別再說了,若是被旁人聽到,你這條命,我也保不住。”

    林默說完便不在去看蔣斌是何種神情,掉轉馬頭往林子的更深處遠去,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待一會,理清最近是否又生了變故,為何是她最信任的人,先向她吐露野心。

    蔣斌被拋在原地,愣神望著林默遠去的身影,眸底的晦澀涌動。

    深林中的寂靜被馬蹄聲打破,林默一直往深處騎,目光卻沒凝聚,她腦子里很亂。

    蔣斌是她父親最親近的人之一,流放邊疆后也凝聚了很多人,她尋過去的時候才得以有人可用,倘若說這軍中的人是聽她的,大部分人還是會看在她父親跟蔣斌的面子上。

    若是這般來說,蔣斌有造反的意思,她就算是有心阻止,他到時起兵造反,手上用的人也不會放心。

    林默的思緒很沉,沿途遇見野兔之類的都沒太注意,一個勁的往前,失魂落魄的模樣,漫無目的游蕩。

    夕陽落下,林中的光線很暗,比賽剩的時間也所剩無幾,大部分人都帶著獵物往回走。

    晁憐抱著黑貓在大帳里愣神,她不似父皇對這些感興趣,一直待在這也無事可干。

    黑貓往晁憐的懷里鉆了鉆,抬頭望著一臉憂愁的晁憐,若有所思,隨即跳到了桌榻上。

    桌上放著寫滿賀詞的紙,黑貓一爪子踩了上去,瞬間留下個黑色的爪印,細看像朵梅花,不過是黑的就是了。

    晁憐也瞧見紙上的爪印,憂愁的情緒散開了一些,隨即又皺起眉頭,一言不發的突然抓住了黑貓的爪子,不出意外都是灰。

    黑貓被晁憐盯的不自在,掙扎著將爪子從晁憐手中抽出來,豎瞳中多了幾分警惕,似乎是想起那天被抓著洗澡的事,此刻顯得很緊繃。

    晁憐見黑貓拱起的背,安慰似的抬手摸了摸,眼底含笑,輕聲道:“算了,回去再給你洗,你是我見過最不愛干凈的小貓。”

    朝思暮:

    黑貓聞言一僵,不動聲色的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挨到了硯臺,險些給碰下去,還好被晁憐按住了。

    晁憐盯著紙上的梅花印出神,半響重新拿了張紙,手上拿著筆,懸在半空,遲遲沒下筆,好似在糾結些什么。

    筆尖的墨滴在紙上,一瞬便暈染開,晁憐微蹙的眉頭,忽地舒緩,下筆在紙上畫著些她所熟悉的事物。

    晁憐自幼便苦練琴棋書畫,她對旁的興趣不大,唯獨對書畫有幾分喜愛,無事的時候就喜歡在紙上作畫,不過她父皇并不喜歡,她只能偷偷躲在書房,可惜到最后還是被發現了。

    她有許久沒再畫過任何東西了,晁憐在紙上描繪著腦中的畫面,簡單幾筆便勾勒出一只貓的輪廓,稍加潤色便栩栩如生,仿若活了過來。

    晁憐想了一下,抬筆又在一旁畫了個黑爪印,發愣似的看了一會,手下微動便畫出個小人來。

    小人騎著高頭大馬,手里拿著紅纓長槍,看上去十分威風,晁憐雖沒畫臉卻不難看出這畫的是誰。

    晁憐又在小人的一旁畫了個木屋,她也不知為何要畫,大抵是覺得熟悉吧。

    黑貓將晁憐的畫收在眼底,安靜的在一側等了良久,眸底卻是止不住的煩躁,為何要畫這人。

    朝思暮的目光似是要將這畫上的小人撕碎,深處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挫敗,她等了很久很久,晁憐卻沒再繼續畫下去,筆放回了原處,望著大帳外的人在想些別的。

    紙上的墨水暈開,模糊了小人的身影,黑貓將紙壓在爪子下,伸出尖爪,劃破了邊角空白的地方。

    她記得在晁憐書房中發現的書畫,那時分明就只有她一人的。

    泛黃的宣紙,一張疊著一張,整齊的放在了抽屜中用重物壓著,十分用心的保管著,上面的一筆一劃都寄托著畫主人的思念,描摹的是畫主人最重要的記憶,最后卻被扔在了角落,無人再去將它撿起。

    從最開始的清晰到模糊,一直到畫中的人沒了臉,依舊能看出畫主人的不舍,她快記不清了卻還拼了命的想去將這段記憶留下。

    朝思暮再去看紙上的小人,幾時無言。

    時間飛逝,天色漸晚,陸陸續續有人拎著獵物回來了,放眼看去多是些野兔野雞之類的,沒有看到有鹿之類的,林子的邊緣,大抵是沒有。

    晁憐見人都回來了,索性跟著到外面走了一圈,期間有些熟悉的面孔,大概看了一圈下來卻沒見林默的身影,可能是還沒回來。

    距離規定的時間還差一點,晁憐找不到林默,不禁有些焦急。

    晁憐環視一周,隨機抓了個人問。

    “你有沒有見過林將軍?”

    被問的人,一時沒反應,行了個禮,眼珠往上看,好似在回憶。

    “回陛下,林將軍并未跟人在一起,應當是去林中深處了。”

    晁憐不知為何,莫名感到心慌,林子的深處很危險,可能會有野獸,林默一個人去,半天沒點消息,難免會讓人感到憂心。

    那人似是看出了晁憐的擔憂,猶豫道:“陛下不必擔憂,林將軍不會出事的。”

    晁憐聞言,思索了一會沒出聲,心底還是擔憂。

    林默的身手是好,先前又一個人住在山里,對付些野獸應當沒什么問題,可去了那么長時間沒消息,還是會怕遇到些棘手的野獸,一個人孤立無援。

    擔憂卻也沒用,時間還沒到,許是在回來的路上也有可能,晁憐在心里安慰自己,可依舊心慌。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暮色降臨在這林中,狩獵的人都回來了,唯獨不見林默的身影,晁憐是真有些坐不住了。

    周圍的人都在討論這次誰會拔得頭籌,沒人注意到林默的消失。

    人聲鼎沸,燃起的篝火倒映在晁憐的眼底,橙紅色火舌被風吹過,更顯得囂張,好似要叫囂著將一切吞噬。

    晁憐已然沒了心思去關注是誰拔得頭籌,心事重重的往大帳中走去,一直到蔣斌的身前。

    正獨自飲酒的蔣斌見晁憐朝他走來,微微瞇起了眼,臉上的表情很僵硬。

    蔣斌正欲行禮,還未起身便被晁憐給攔了下來。

    “你跟林默待在一起,你可知她為何還沒回來?”

    蔣斌一怔,他被林默丟在林中后便沒了別的心思,他對那獎賞也不感興趣,索性一個人先回來,躲在這大帳中飲酒,并未出去過,更不知林默的去向。

    “將軍還沒回來嗎?”

    晁憐見蔣斌一臉疑惑的反問,心底更是焦急,甩袖離去,直奔馬廄而去。

    這人太多,晁憐不想讓旁人知曉林默失蹤的消息,稱不適先去休息,悄悄帶著幾個親信,準備去林中找人。

    換做平時,晁憐絕對不會擔心到這個地步,可今日卻心慌的厲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她。

    晁憐帶人從大帳的后方往林子的深處去尋覓林默的蹤影,不敢搞出太大的動靜,怕被人察覺。

    蔣斌自知曉林默失蹤的消息,酒氣頓時散了一大半,主動跟著晁憐去找人。

    順著白天的路線,蔣斌很快找到了林默留下的棗馬,環顧四周卻不見林默的身影。

    棗馬正低著頭吃草,悠閑的甩著尾巴,不像是受到過驚嚇,那這周圍應當是安全的,可林默卻不知去向。

    晁憐意識到這點,吩咐人分頭去找。

    蔣斌卻沒離去,一直跟在晁憐的身后,目光陰冷,不知他留下是想保護晁憐的安危,還是另有打算。

    棗馬吃了會草,慢悠悠的往前走了幾步,蹭在顆老樹上。

    晁憐較為細心,打著火把去看地上被踐踏過的草痕。

    眼下正直深秋,遍地都是枯草,稍微被踩踏幾腳便會留下痕跡,若是去仔細看,不難分辨。

    晁憐借著被踩踏出的草痕,一路跟著往前走,直到來到一處洞窟前。

    幽深的洞窟從里朝外散發著寒氣,僅此是站在外面都會覺得不寒而栗,晁憐看了洞窟又看了眼消失在洞窟前的痕跡,大概可以判斷出,林默應該就在里面。

    晁憐用火把往里照了照,瞳孔一縮,地上分散著些黑褐色的痕跡,應當是血,不過看上去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晁憐正想回去叫些人來,進去搜一下,眼前忽然一黑被人拽了進去。

    火把掉在地上,僅有的光亮被黑暗吞沒,晁憐被人圈禁在懷中,正欲掙扎,耳邊卻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陛下別怕是我。”

    林默一點一點松開對晁憐的鉗制,隨即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朝思暮站在洞窟的入口,臉色十分難看,這處正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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