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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忍不了一點欺負我們周家沒人嗎?……

    聲音清如翠玉,帶著清冷的質感,在嘈雜喧囂的環(huán)境里,卻極具穿透力的力量感。

    眾人聞聲回頭,兩個魁梧高大的黑衣保鏢簇擁下,一個身著月色旗袍女人,緩緩走近。

    她目光灼灼,皮膚白皙,臉部線條柔和雍容,柔順長發(fā)高高盤起,露出白靜修長的脖頸,極度精致的五官讓人移不開眼。

    黑色高跟鞋與地面敲擊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整個人透著一股驕矜雍容的貴氣,不疾不徐越過人群,最終在許薏面前緩緩站定,眉宇間清冷恣睢目空一切的神色,與周澤言如出一轍。

    許薏瞬間猜出她的身份,對方卻先人一步,十分親昵地在她綿軟的臉蛋上捏了捏。

    “和小時候還是像的!”

    猜想得到證實,許薏開口喊人:“伯母……”

    白慧珠指著自己的臉嘆了口氣,“我是不是跟周澤言那個混蛋長太像了?你怎么一眼就認出我了?”

    她本在周游世界,那天偶然得知未來兒媳在這辦展,刻意繞路趕來捧場,卻不曾想時隔二十來年的第二次見面,許薏正被人欺負。

    那她可是忍不了一點!

    白慧珠抬手將她額前碎發(fā)別了別,笑的一臉溫柔,“薏薏別怕!我在!”

    曾幾何時,周澤言也是如此護她,信她!

    熟悉的安全感瞬間將她暖暖圍住,她甚至懷疑,周家這種霸道式的暖意融融的偏愛,是刻在基因里的一部分。

    白慧珠在轉身瞬間,斂起剛剛的柔

    聲細語,換上一幅笑意不達眼底的嘲弄。

    “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我們薏薏是窮酸小戶,配不上周家,還被周澤言甩了?”

    她在眾人圍攏的方寸之間慢慢踱到孟斂秋跟前,睥睨的目光里全是審視,“你親眼看到了?還是周澤言親口告訴你的?”

    孟斂秋被她這咄咄氣勢嚇到了,憑借多年混跡名媛圈的經(jīng)驗,眼前的這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絕非如她嬌柔的外表這般溫良。

    更何況,這與周澤言那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和氣場,大體可以斷定這個人的身份。

    “我……”

    “怎么?”白慧珠看著那張招人厭煩的戲精臉,又問:“造謠造到當事人面前,欺負我們周家沒人嗎?還是你準備好了收律師函?”

    “我……”

    孟斂秋剛剛開口,又被無情打斷,“剛剛造謠造的風生水起,現(xiàn)在就只會支支吾吾的我來我去?道歉不會嗎?”

    周家在南城是豪門大戶,更是圈內眾多名媛千金想要攀的高枝,她個一無權二無勢的普通人,是萬萬惹不起的。

    孟斂秋瞬間偃旗息鼓,“對……對不起!”

    “聽不到!”白慧珠冷哼一聲,挑挑眉,“剛剛造謠的時候,聲如洪鐘,生怕別人聽不到的勁兒去哪兒了?”

    孟斂秋抿抿唇,紅唇翕動,“對……”

    話音還未落下,白慧珠再次打斷她,“別跟我說,你造誰的謠就跟誰道歉!”

    她說著,將主位讓給許薏,聲音綿柔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力道,“跟許薏道歉!”

    多年在名媛圈的摸打滾爬,孟斂秋早就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

    對方?jīng)]有用“未來兒媳”亦或是其他稱呼來代指許薏,而是指名道姓,這是一種尊重,更是發(fā)自心底的愛護和疼惜。

    同樣作為女人,她卻自小受夠了白眼冷嘲和擠兌,許薏真的是命好!

    孟斂秋壓下心中翻涌的酸楚和嫉妒,恭恭敬敬地說,“對不起!許薏!剛剛是我口不擇言!”

    眼前這樣的環(huán)境和氛圍,許薏不想因為私事占用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微微頷首,將話題重新引到此次展覽的主題。

    輕柔舒緩的聲線娓娓道來,是她對瓷塑多年的熱愛,執(zhí)著及堅守。

    眾人注意力瞬間被眼前巧奪天工的仕女瓷像吸引,絲毫沒注意到,兩個黑衣保鏢早已悄悄行至人群之外,將孟斂秋這個不速之客轟了出去。

    看著眼前韌性柔軟又有溫度的女孩,謝嶼的心緒有些復雜。

    他早該有察覺,許薏的那位“專屬司機”無論是氣質修養(yǎng),還是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勢和膽識,都與普通富二代天差地別。

    平心而論,兩人無論外形還是性格,亦或是對于事業(yè)的執(zhí)著堅守創(chuàng)新,都是無可挑剔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怪只怪自己的愚鈍!

    許薏于他,是合作伙伴,是可以患難與共同舟共濟的朋友,更像是一個可以信任、傾訴煩惱的鄰家妹妹。

    他看向許薏的目光里有欣賞,有哥哥的濾鏡,更多的是欣喜和寬慰。

    只是這樣的目光,落在白慧珠眼里,卻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她站在許薏身側,打量著眼前溫潤柔和的謝嶼,“這位是……”

    “哦!”謝嶼這才反應過來,躬了躬身介紹自己,“您好,阿姨!我是許薏的朋友,也是合作伙伴,謝嶼!”

    文質彬彬的翩翩公子,倒是與他那混蛋兒子挺不一樣!

    白慧珠機敏地反客為主,“謝謝小謝剛剛對薏薏的維護!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一定要和周澤言開口哦!”

    一句看似玩笑的承諾,亮明了態(tài)度和身份,同時也幫自己兒子解決了潛在情敵的遐想。

    謝嶼沒想到她會護犢子護成這樣,唯有順水推舟承了這份好處,才能讓對方更安心,“謝謝阿姨!”

    許薏全神貫注地接待覽客,全然沒細聽兩人之間的攀談。

    接下來的媒體采訪,她與謝嶼默契配合,款款而談,努力宣揚國風非遺傳承文化,大獲國外友人的贊譽,掌聲笑聲不斷。

    白慧珠坐在二樓的vip室休息區(qū),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忍不住掏出手機給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發(fā)了條信息……

    周澤言接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正與某國當?shù)卣枭虘?zhàn)略合作協(xié)議。

    看著手機屏幕里,來自親媽的信息轟炸,他全然沒有一丁點反應。

    直至出現(xiàn)“受委屈”“追求者”一連串的字眼時,匆匆和徐行交代兩句,撈起外套一路疾馳而去。

    待他風塵仆仆抵達白慧珠入駐的酒店時,卻只有她一人在悠閑地喝著咖啡。

    “這時候知道著急了?”白慧珠長槍短炮地招呼,“活該你追不上許薏!近水樓臺你懂不懂?今天對她而言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缺席!人姑娘也不缺你一個追求者!”

    前有老爺子后有親媽,這倆人一個比一個積極。

    周澤言長腿勾著椅子坐下,垂眸抿了口水,“都說過了,我們需要些時間,你們能不能別跟著瞎摻和!”

    “我摻和?”白慧珠乜他,“造謠都造你頭頂了,你人在哪呢?”

    周澤言放下水杯,“許薏呢?”

    “去參加晚宴了!”白慧珠說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合著你千里迢迢的趕過來,連個電話都不敢打?追女仔臉皮要厚!就你這樣端著,這輩子怕是沒指望了,我怎么會有你這么慫的兒子!”

    周澤言被數(shù)落的沒了脾氣。

    電話不是沒打,一開始無法接通,后來直接就是關機狀態(tài)。

    想著兩人估計會在一起,所以直奔酒店而來,卻不曾想,還是撲了空。

    他站起身,攏了攏衣領,高大身影遮住柔和的燈光,將白慧珠罩在一片陰影里,抬手在老媽精致的發(fā)髻上拍了拍。

    “謝謝周夫人!”

    白慧珠還挺吃這套,帶著幾分嬌嗔叫人趕緊滾蛋。

    晚宴結束的并不算晚,許薏安頓好在晚宴上酒意微醺的謝嶼,急匆匆地再次出門。

    今晚的宴席上,她手機被侍應生打翻的酒杯浸濕導致無法開機,以至于瓷坊的很多工作都沒來得及交代。

    剛剛打車回程的路上,她注意到有家手機店,離酒店也不算太遠,想著去碰碰運氣。

    許薏按照記憶中的方位,穿過幾條鵝卵石的小巷,很快找到那家店,買完手機換好卡,回程時,天空飄起零星小雨。

    靜默在冬日冷雨中的小鎮(zhèn),人煙稀少,不時傳來陣陣鐘聲,更顯清幽。

    四周靜寂,行至第二個巷口時,卻總感覺除卻她輕盈匆忙的腳步聲之外,還多了一串沉重的步履。

    她快,對方快,她慢,對方也慢!

    許薏總感覺背后有雙眼睛盯著自己,森冷的夜風帶著對方粗重的呼吸,掠過耳際,一股股寒意瞬間席遍四肢百骸。

    來時著急,她似乎忘了考慮異國他鄉(xiāng)的治安問題。

    怎么辦?

    她不禁加快了步伐,心跳如擂鼓一般,瘋狂地敲擊著胸腔。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股清脆的鈴聲打破雨夜的清幽。

    是周澤言!

    她快速按下接聽,速度不減,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急促,聲音里都帶著顫。

    “周……周澤言!你是不是到路口了?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電話那頭的周澤言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許薏,我在!告訴我你所在位置或者附近標志性建筑物!”

    許薏顧不上其他,視線迅速在周邊搜索,“右手邊是教堂,左邊是花……啊……”

    啪嗒—

    手機被人從身后打落在地。

    聽筒中周澤言急促的呼喊和車子急剎的聲響,最終被眼前彪形大漢踩在腳下,徹底沒了聲息。

    她不知道周澤言到底在哪兒?更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什么來頭?

    只能轉身奮力奔跑,她要拖延時間,至少要跑出這個小巷才有機會尋求幫助。

    風聲在耳邊呼嘯,本來輕柔的雨絲也因為奮力奔跑,砸在臉上有了力度。

    巷口近在咫尺之時,又忽然閃現(xiàn)一抹黑色身影堵住去路。

    身后的男人笑聲浪蕩,很快跨著大步追上來,“hey!prettygirl!”

    第62章 疼死了!解我紐扣,你臉紅什么?……

    前后夾擊,許薏似乎被關進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牢籠里,要命的窒息感瞬間在心頭蔓延。

    她顫抖著后退兩步,緊緊貼在墻面,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

    “你們是誰?要錢嗎?我可以給!”

    近幾年,國外有些犯罪團伙專搶華人,許薏猜測,兩人大概就是從手機店開始盯上了她。

    為首的高個絡腮胡男人,饒有趣味地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貪戀的目光對上她清凌又惶恐的眼神,鬼魅一笑。

    “不!你很漂亮!

    我很喜歡,孟果然沒有騙我!”

    孟?

    許薏順著他并不怎么標準的英文,瞬間撲捉到什么,“是……孟斂秋嗎?”

    男人似乎并不太喜歡她的聰明,朝身旁的小弟歪歪頭,示意他速戰(zhàn)速決。

    包抄范圍越來越小,矮個男人從口袋里掏出白色手帕,越走越近之際,許薏靈機一動,對著兩人身后大喊:“周澤言!”

    兩人聞聲回頭的剎那,她順著墻角朝外跑,不過沒幾步,卻又被圈禁在包抄圈內。

    高個男人失去了耐性,從身后揪住她衣領。

    只聽“呲啦”一聲,外套撕開一道,刺骨的冷風夾雜著雨絲呼呼往里灌,雪白的肩頸裸漏在昏黃燈光之下,玉脂冰清,瞬間激起男人的邪妄。

    他急不可奈地奪過小弟的手帕,步步逼近,許薏貼著石墻,攢足了勁兒趁人不備,抬腳踹上男人的襠部。

    一聲凄慘的叫聲之后,男人蜷縮著身體捂著下半身哀嚎咒罵。

    一旁小弟見狀不敢再耽擱,大步上前,剛拎上許薏的衣領,身后一道深沉冷冽,帶著嚴厲警告的聲襲來。

    “Donttouchher!”

    兩人聞聲回頭,卻見一個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掩在半明半昧的燈光里,他眉眼壓的很低,側臉露出絲絲戾氣,驟然攥緊的拳頭,骨節(jié)泛著白,大步流星走來。

    是周澤言!

    心底的恐懼和絕望,在這一刻徹底消失,繼而又被擔憂所取代。

    眼前的兩個混混,一看就是常年游走在附近的練家子,周澤言作為一個富家公子哥兒,雖然人高馬大,卻也未必能打得過。

    如果因此受傷或者有其他意外,她沒辦法向周爺爺交代。

    她蹙著眉搖頭,示意他不要輕敵或者輕舉妄動。

    周澤言卻不為所動,壓下眼底的戾氣和攻擊性,唇角勾上幾分柔色,“許薏!”

    三人分列成鼎力局面,周澤言目光銳利,猜到了她想什么,“看準時機,到我身邊來!”

    他說著,趁其不備,抬腳踹向高個男人。

    一聲凄慘的咒罵聲后,小個男人瞬間反撲過來,許薏抓緊時機朝周澤言身后跑,右腿被倒地的高個男人狠狠攥住,瞬間倒地。

    周澤言一個分心,被對方占據(jù)上風,鋒利刀刃劃破衣袖,紅色血液順著手臂流淌到指尖。

    “周澤言!”

    許薏顧不上其他,雙腳亂蹬,抓起地上的石子砸過去。

    周澤言也在此時將小個男人撂倒在地,一個箭步過來,把許薏護在身后。

    兩個男人此時殺紅了眼,紛紛從腰間掏出匕首,從兩側步步逼近。

    眼前的這個中國小伙兒是有兩下子的,他們想要取勝,只能卑劣地朝一旁的軟肋許薏下手。

    兩人先后試探,最終在后偷襲成功,周澤言反應過來時,一把利刃從眼前直擊面門而來。

    “周澤言,小心!”

    他快速閃過近身的搏擊,將人撂翻在地,許薏懸著的心還未徹底落回去,身側另一把利刃又朝她而來。

    與剛剛的境況不同,她無聲無息地站在那里,接受命運的審判。

    周澤言再厲害,雙手難敵四拳,更何況對方手有利刃,他手臂的鮮血已經(jīng)將衣料浸透。

    唯有賭一把,賭自己命不至此,賭對方見血收手,不敢鬧出人命。

    許薏緊閉雙眼,下一秒,耳邊擦過勁風和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響,眼前的明亮被一片暗影籠罩。

    預想中,冰冷利刃的刺痛感沒有到來,卻聽到對面男人一句帶著憤怒和不可思議的吼叫。

    “madman!”

    許薏胸口發(fā)緊,忽然睜開眼,卻見那雙骨肉勻晰的大手,此時緊緊握住刺過來的尖刀,僅距離她胸口有10幾厘米。

    鮮紅血液順著指縫滴滴墜落在地,很快被密集的小雨稀釋,混入地面流淌開來。

    許薏大腦一片空白,“周澤言……”

    聲音里帶著顫抖的哭腔,周澤言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人抬腳拽開。

    警醒的轟鳴劃破夜的清寂,幾輛警車在巷口停靠,很快將地上匍匐的兩人制伏。

    許薏托著他血肉模糊的手心,一時不知該怎么辦,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往下砸,“周澤言,你是不是傻?你不要命了嗎?”

    周澤言忍著割裂般的劇痛收攏手指,藏進袖口,另一只手臂圈上她的腰,將那個顫抖著的身軀抱緊,“沒事了!小傷而已!”

    金屬利刃和柔軟掌心的對決,怎么可能會是小傷?

    許薏哭的更難受,“你知不知道刀傷太深,你的手有可能會廢掉的!”

    “那正好!”周澤言不以為意,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裹在她身上,“殘了,廢了,剛好賴上你!這輩子,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越是努力地開玩笑寬慰她,許薏的愧疚和心疼越是無法釋懷。

    兩人回到酒店時,白慧珠帶著私家醫(yī)生已經(jīng)等在那里。

    待看到自己兒子這觸目驚心的傷口時,白慧珠瞬間紅了眼眶。

    周澤言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平日里作嬌縱恣意的親媽。

    “白女士!”他懶洋洋地喊,分散她的注意力,“教訓人教訓的不徹底,就會徒留隱患!”

    白慧珠果然瞬間充滿斗志,待了解完情況,抱了抱許薏,帶著兩個保鏢殺氣騰騰地走了。

    許薏有些擔心,“伯母……”

    “她沒事!”對于親媽,周澤言一點兒也不擔心,天大的事兒有她老公和她親爹兜底。

    “你這也擔心,那也擔心,心里裝的人和事兒太多了,不如現(xiàn)在全心全意地擔心下我!”

    周澤言“嘶”了一聲,額頭抵在她手臂上蹭了蹭,“疼死了!”

    許薏不敢動,擔憂地看著醫(yī)生,“他怎么樣?”

    “許小姐放心!Ryan只是皮外……”

    “嗯哼!”中年醫(yī)生話沒說完就被周澤言開口警告,“確定是皮外傷嗎?我怎么感覺這么疼?”

    他蹙眉頻頻遞眼色,一向嚴謹?shù)臏t(yī)生瞬間被他整不會了。

    “呃……”湯醫(yī)生尷尬地笑笑。

    多年前周老爺子出國求醫(yī)治療腿疾,他作為老爺子的主治醫(yī)師,和整個周家有了交集和親密的合作。

    眼前的周公子是周老爺子的親孫,為了個姑娘,手傷成這樣,卻依舊不吭不響,他以為他是怕人家姑娘擔心,畢竟英雄救美也得有點兒英雄氣概。

    他得努力幫周公子撐一撐場子。

    但目前看來,周公子好像還不打算走這個路子。

    小情侶之間的情趣他也不懂,只能盡力祝他一臂之力。

    “傷口還是挺深的!”

    嗯?本已松懈的神經(jīng)再次因為這句瞬間拉緊。

    “不能碰水,手不能用力,今晚要注意觀察,有可能會發(fā)燒,另外,飲食清淡,每隔四小時要換藥重新包扎。”

    醫(yī)生每說一句注意事項,許薏眉頭也跟著緊上幾分。

    “湯醫(yī)生,您今晚可以留下嗎?我怕……”

    湯醫(yī)生很是為難地看了看周公子,卻見對方氣定神閑地挑挑眉,“湯醫(yī)生醫(yī)術精湛,后面還排著其他病號,不是很方便!”

    好吧!

    醫(yī)術精湛的湯醫(yī)生笑而不語,拎包走人。

    房門一開一闔,今晚的一切如同一場噩夢,歷歷在目。

    周澤言登機之前,兩人通過電話,原計劃的展覽時間是明天下午,卻不曾想展方變動方案,忽然提前,許薏知道他忙,也并沒刻意提起。

    從他所在那個城市,到離瓷都小鎮(zhèn)大概十來個小時的路程,但他還是不遠千里趕來了。

    也幸好,是他來了!

    “在想什么?”周澤言揮著被層層紗布包裹的手,似是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沒事!安全了!”

    低磁質感的聲線掠過耳際,帶著熟悉的安全感,將她從那場夢魘里強行拽回。

    她享受和他在一起的這種依賴的安全感,卻又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某天,會悄然逝去。

    這種憂郁和糾結猶如兩道火苗,順著不斷變換的風向,一邊壓倒一邊,卻無法找到一個平衡點去釋懷  。

    “周澤言……謝謝你!”

    謝謝你,總在最需要依靠的時候,準時出現(xiàn)在身邊,在最失意落魄的時候,想盡辦法,給予體面和信任。

    他是高高在上,處于事業(yè)頂端的周澤言,千言萬語,最終都只能化作簡單的兩個字,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其他。

    “就這么簡單?”周澤言盯著她問。

    “什……什么?”許薏垂眸。

    黑色大理石臺面,倒映出她局促落寞的臉,落在他流淌著細碎燈火的黑眸里,破碎感與保護欲,在神思里激蕩。

    周澤言壓下心頭想要單方面撕毀協(xié)議的沖動,“總要付出些實際行動吧?”

    她掀眸看他,清凌透徹的目光里,滿是疑問。

    “幫我洗澡!”

    周澤言抬起那支包裹著紗布的手,另一只胳膊舒展開來,小臂手腕上包裹的紗布滲出鮮紅的血漬。

    “淋了雨!還有一股血腥味!太臟,我受不了!”

    他說的理所應當,目光周正,彷佛許薏多考慮一秒,就是心生雜念的色徒。

    兩人之間,牽過手,抱過,親吻過,但如此坦誠相見,是許薏從心理上無法逾越的障礙。

    “徐……徐特助呢?”許薏漲紅著一張臉,對上周澤言狹長的雙眸,“我……不是不愿意,是……”

    她咬咬牙,“是你太重了!我一個人不行!”

    “我傷的是手,又不是不能動!”周澤言盯著她似是滴血的耳尖,笑的一臉浪蕩,“我會好好配合你!”

    話說到這份上,許薏也不好再推脫。

    她忽地站起身,躲開他目光的追逐,“我……我去放洗……洗澡水!”

    浴室門一關,阻隔掉那道綿密的目光,許薏打開水龍頭,靠在門板上,看著眼前波光粼粼冒著熱氣的水面,努力平復心情。

    不管了!洗就洗!

    他手上有傷,不至于像普通人那樣沖涼,大概就是擦擦身子,洗洗頭發(fā)。

    許薏努力做好心理建設,轉身打開門,高大身軀斜倚在門口,將她嚇了一跳。

    “你……做什么?”

    “等你!”周澤言長腿支地,抬抬下巴指了指一旁的行李箱,“衣服在里面,幫我拿一下!”

    音色低沉,在昏黃的燈光里,透著濃稠的質感,在耳邊激蕩,心弦被撥動,奏起狂亂的樂章。

    她側著身子走過去,薄薄的衣料輕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傳遞著兩人一冷一熱的肌膚溫度。

    許薏從行李箱里,翻出一套深藍色浴袍,余光不經(jīng)意落在一旁的平角短褲上,猶豫再三,胡亂卷進浴袍里,似是個小偷一般,紅著臉抱著轉身往浴室走。

    周澤言將一切盡收眼底,跟在身后進門。

    他長腿一勾,厚重玻璃門“砰”地一聲緊閉。

    許薏也跟著響動,脊背瞬間繃直。

    密閉的空間里,濕濡的空氣浸染上曖昧不明的氣息,輕流涌動。

    周澤言站在那里,似是個等著人伺候的大少爺一動不動地展開雙臂,束進黑色西褲里的黑色絲質襯衫,因為他揚起的動作,更加熨貼,勾勒出勁瘦的腰腹輪廓。

    許薏磨磨蹭蹭走上前,細長手指搭上他脖頸處的紐扣時,整張臉瞬間爆紅。

    “解我紐扣,你臉紅什么!”

    第63章 睡了我你…自己能脫嗎?

    帶著揶揄的笑音在頭頂環(huán)環(huán)轉入耳膜,全身上下的每個神經(jīng)細胞猶如瞬間點燃的躁動因子,無法抗拒。

    達到溫控的潺潺水流也在此時戛然而止,靜謐溫暖的空間里,只聞兩人一深一淺的呼吸。

    “誰……臉紅了!”許薏聲音比剛剛的流水還要柔潤幾分,“是浴室太熱了!”

    “哦~”周澤言拖腔帶調,抬手壓住她細軟的手指,“用不用教教你?”

    許薏看著他手腕處的白色紗布沁出一片暗紅,冷臉驚呼,“別動!”

    “你看不起誰呢?不就是個紐扣!”她托著他手臂慢慢放下,不再多想,尖細指尖劃過他凹陷的鎖骨,很快挑開了第一顆紐扣。

    緊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隨著衣領敞開的面積逐漸增大,半敞半掩的衣襟下,大片冷白的皮膚若隱若現(xiàn),賁張微鼓的胸肌塊塊分明,充滿野性的力量感。

    束入西裝褲的襯衫衣擺輕拽出來,將最后一顆貝母扣扭開,整個人又陷入了新的窘迫。

    還有褲子……

    她不敢抬頭,但也能感受的到頭頂之上的那雙灼灼目光,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可……可以了吧?”

    周澤言看著眼前臉紅如醉蝦一般的姑娘,并不打算就此罷休,“你洗澡穿褲子嗎?”

    “我……”許薏換了個說法,“湯醫(yī)生說了,傷口不能沾水,我?guī)湍悴敛帘巢恍袉幔俊?br />
    “不好!”周澤言打算一賴到底,“我不洗澡睡不著,而且還淋了雨!”

    他說著抖了幾下臂膀,三下五除二將襯衫褪了下來。

    柔和的燈光由上傾斜而下,打在他冷白柔滑又充滿力量感的肌膚上,泛著玉澤般的透感,是作為一個女生都必須要羨慕的那種細膩的白。

    塊狀的胸腹肌輪廓溝壑縱橫,卻又張揚著男性荷爾蒙的力量感,這種極致的反差,再配上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很難讓人懷疑,上帝到底幫他關了哪扇窗。

    許薏抿了下唇,很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慢悠悠地伸手去解皮帶,泛著冷光的金屬扣被炙熱的體溫著透,比她手指還要暖上幾分。

    她輕輕搭上去,將一截皮帶從褲耳里抽出,輕柔的力道帶著些許癢意,一下鉆入心扉,周澤言鋒利的喉結微微滾動,呼吸也跟著亂了頻次。

    他抬手蓋在她的手背,聲音散漫倜儻,“注意點!不給名份,別想占我便宜!”

    許薏被這個無賴徹底氣笑了!

    她明明已經(jīng)很小心了好嗎?

    “這澡是非洗不可嗎?”

    “我有潔癖你知道的!”周澤言委屈巴巴,松開她的手,一副任由她為所欲為的樣子,“來吧!占點便宜也沒事!你負責就行!”

    許薏氣鼓鼓地撅嘴,“我還第一次幫人寬衣解帶呢?你怎么不說?”

    “我可以負責!隨時都可以!只要你想!”周澤言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無賴!”

    許薏瞪他,手指將皮帶扣解開,微微躬身向前,散落的碎發(fā)就著這個動作絲絲垂落,輕輕柔柔地掃到他的腹肌。

    酥酥麻麻,一點點地順著肌膚,慢慢爬到心尖,周澤言只覺得渾身上下氣血慢慢凝結。

    他后悔了!

    后悔當初自己太大方給出去的承諾,后悔說要把節(jié)奏交給她!

    他想抱她,吻她!就如現(xiàn)在心頭的那點邪妄,想將她擁在大床上狠狠地占有,情欲合一……

    他們之間錯過太多年,他想好好愛她,寵她,晚上閉眼之前是她,早上睜眼也是她!

    可任何的欲念,在一個他舍不得給她任何委屈的人面前,都是沉重的無力遐思。

    “你……自己能脫嗎?”

    許薏將皮帶從褲耳盡數(shù)抽離,卻不敢再繼續(xù)。

    那是男人腰腹之下的隱秘區(qū),是夫妻和男女朋友之間才會探尋的地帶。

    顯然,在她的認知里,她和周澤言還未到那一步。

    她慢慢轉過身,背對著他,“你自己脫吧,然后坐到浴缸里蓋上……浴巾,手臂不要碰水,我……我?guī)汀阆础?br />
    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繼續(xù)說下去。

    周澤言盯著她恨不得鎖進衣領里的后腦勺和紅到滴血的耳尖,慢慢平復著心緒。

    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直至聽到浴缸的水流層層疊疊溢到地面的聲響,許薏這才慢慢轉回身。

    周澤言浸在水中,平坦寬闊的脊背對著她,絲毫沒有留下一絲尷尬。

    許薏上前,找了兩塊毛巾將他手臂纏上幾圈,氤氳繚繞的熱氣將燈光籠住,小片明亮的空間里,充斥著濕糯的氣息和淡淡的清香。

    酒店的浴缸很大,朦朧白紗之后是巨大的落地窗,依稀可以瞰望整個燈光輝煌的小鎮(zhèn)夜景。

    許薏拿著毛巾,慢慢幫他擦拭完胸膛脊背,“你仰頭靠在這兒,再幫你洗個頭!”

    冷感光澤的大理石的壁磚上,倒影出那道專注的虛影,一種靜謐的幸福感在此時具像化。

    他甚至想到,以后的以后,他家那個寬大的浴缸里,兩人忘情相擁共浴……

    周澤言長長吐了口氣,某些異常反應,已經(jīng)開始躍躍欲試,他不敢再繼續(xù)遐想下去,只能快速轉換話題。

    “跟我媽今天聊什么?”

    花灑將他頭發(fā)淋濕,纖細的指尖打著洗發(fā)水的泡沫在頭皮輕輕按摩,發(fā)出“沙沙”的響動。

    “伯母要我認她做干媽!”

    聞言,周澤言本來閉合的眼眸忽然睜開。

    一個親媽,一個老爺子,是懂怎么跟他填堵填亂的!

    “你……怎么想?”

    “伯母說你小時候很想要一個妹妹,我覺得也挺好,剛好圓了你的夢!”

    許薏剛說完,周澤言眉弓一皺,頭仰的更高,一雙狹長的眸子與她撞在一起。

    不得不說,周澤言長了一副好皮囊,無論任何角度,立體深邃的骨相都有著獨特的氣質味道。

    就如眼前滴著水的濕發(fā),配上**著的上半身,極其無奈的神色,活生生的荷爾蒙高度爆棚的魅力渣男臉。

    許薏怕水會打濕他手臂的毛巾,連忙將頭按住,“躺好!”

    “你想氣死我!”花灑的熱水劃過頭頂,周澤言無奈地“嘖”了一聲,“我們牽過手,抱也抱過,接過吻,你見過有哪個哥哥這樣對妹妹的?”

    許薏本想著逗他一下,最終卻又作繭自縛,把自己繞進去了。

    “許薏!”

    頭發(fā)沖完水,還沒等擦干,周澤言便坐了起來,全然不顧手臂的傷,拽上許薏的手。

    “我們和好吧!”他不想夜長夢多,“除了這個,你想怎么罰我都行!”

    許薏拿毛巾將他臉上滴落的水珠擦了擦,“可以!”

    擦完,她目光囧囧地看著他,“那你松開!離我遠點!”

    “不行!除了這個!”周澤言并不打算給她機會,將人拽的更緊。

    一來一回,傷口又被撕扯開,白色紗布迅速滲出鮮紅的血漬。

    許薏瞬間紅了眼圈,“你快放開,又流血了!”

    周澤言并不覺得疼,一副不問出個結果誓不罷休的樣子。

    他在賭,賭苦肉計,賭許薏對他的感情,如果能加快兩人的情感進度,這點小傷倒也其所。

    “周澤言,你誠心的是不是?”許薏的確心疼,不得不松口,“看你表現(xiàn)!松手!”

    得到特赦令,周澤言如獲珍寶,麻溜地松開手,后知后覺的撕裂般的疼痛從掌心襲來,他不禁扯了扯唇角。

    “許薏,真的好疼!”

    許薏無奈站起身,伸手拿起浴袍展開,然后閉上眼,“你快穿上!”

    周澤言看著她著急無奈被他拿捏的樣子,唇角括起大大的弧度。

    從浴室出來,許薏拎著醫(yī)藥箱,重新把紗布拆開,待看到寬大掌心里,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沁著的血珠,眼淚又忍不住一顆顆往下砸。

    她一邊哭,一邊重新消毒,上藥,晾干,然后一層層小心翼翼地包扎,周澤言不聲不響,只是心疼地盯著眼前的姑娘為了他而心疼。

    他很享受這種被她在乎的感覺!

    也只有在這時,他才能真正感覺到她好像還屬于他!

    后半夜,周澤言發(fā)起了高燒,迷迷糊糊里,他似是置身在一片火海冰川,身體滾燙,卻又冷到瑟瑟發(fā)抖。

    這些時日的高壓工作以及今天的奔波,在這一刻都如山倒一般壓下來。

    模糊的思緒里,他聽到有人喊他,有人喂他喝水吃藥,有雙冰冷的手會探到他額前,一遍遍地查看溫度。

    再后來的后來,他抱著那身柔若無骨的“沁涼”,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周澤言睜開昏沉的雙眼,入目便是蜷縮在懷中睡意香甜的姑娘。

    松軟垂順的頭發(fā),遮住她半張側顏,纖長濃密的睫毛架著雜亂的發(fā)絲,睡意香甜。

    油然而生的滿足和幸福感讓病痛全部消失殆盡。

    他垂眸,盯著她高挺的鼻峰,頭微微下壓,唇角快要壓上額頭的一瞬,懷中的姑娘忽然一個翻身,壓在他手上。

    劇烈的痛感之下,周澤言強忍著沒有發(fā)出半個音節(jié),大概是稍重的喘息驚醒了懷中的姑娘。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似是忽然意識到什么,“騰”地一下翻身下床。

    “怎么?”周澤言活動著手臂,開始賴人,“昨晚睡了我,想翻臉不認?”

    第64章 我教你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

    昨晚她忙活到半夜,最后被他拖著胳膊,怎么到現(xiàn)在就成了兩人同床共枕。

    余光里,周澤言斜斜倚靠在床頭,轉動著酸脹的臂膀,一副誓要追究到底的姿態(tài)。

    “我昨晚燒迷糊了,那么虛弱,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

    “我……”許薏想到蜷縮在他臂彎里睡醒的樣子,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這些天,密集的工作節(jié)奏和壓力之下,她時差甚至都沒來得及倒好,也睡不夠,結果,昨晚兩人從警局錄完口供,加上幫周澤言洗漱,高燒折騰到后半夜,整個人累到筋疲力盡。

    “是你硬拖著我,不要我走的!”

    周澤言并不買賬,“然后?你順水推舟?”

    “閉嘴!”許薏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他額頭,好像還是有點熱,“我去訂早餐,然后吃藥,換藥!”

    額角的沁涼一觸即離,轉身去了客廳打電話,周澤言翻身下床,走到洗漱間,右手的手掌纏著厚厚的紗布,根本無法用力。

    他支著長腿,倚著門,懶洋洋地喊:“許薏!我要刷牙!”

    許薏剛剛定好餐,掛斷電話,轉身卻見豎著幾縷呆毛的周大公子,裹著紗布的手上托著無法擠開的牙膏,一臉無奈委屈地看著她。

    狼狗變奶狗!讓她一時還真無法適應這樣的轉變。

    而周澤言的依賴和理所當然,就好似兩人是多年老夫老妻那般親密無間,本該如此。

    許薏走過去,幫他擠好牙膏,接好水,將電動牙刷開關按開,遞到他左手。

    電動牙刷,不用親自動手!

    很明顯的意思!

    周澤言拖腔帶調地“嘖”了一聲,老老實實漱完口,又單手扯了一張洗臉巾,故意在她面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臉。

    “我上午有個視頻會議,需要剃須!”

    啊?

    許薏剛要走,又領到了新的棘手任務。

    鏡面中,周澤言一臉白凈,唯有下巴和兩腮處露出淡淡的青色胡茬,所以,這種是需要天天打理的嗎?

    剃須這種太過于男性化的程序,她是一竅不通。

    “我……不會這個!”

    周澤言將許薏擠到鏡前,長腿微屈,“我教你!”

    他捉著許薏的手壓下幾泵泡沫剃須膏,均勻地涂抹在下巴處,觸感細軟柔滑。

    然后,輕握著手背,輕輕滑動刀片,剃刀移動過的痕跡,清爽而干凈,許薏慢慢掌握節(jié)奏以后,周澤言完全放手,站在那里慢慢享受。

    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下,眼前的姑娘半踮腳尖,就著力道剃的認真而細致。

    她皮膚是那種透感的白皙,明亮的浴室燈光之下,細密的白色絨毛清晰可見,唇瓣淡粉q彈,高挺小巧的鼻尖之上,一雙清凌的眼睛猶如清泉般透徹見底。

    淺淺呼吸時吐氣如蘭,周澤言一時有些失神,想到兩人第一次接吻時,那股淡淡的清甜在心頭彌漫。

    “好了!”許薏剃完,用洗臉巾重新幫他擦干凈,最后還不忘涂上一層薄薄的須后水,一雙好看的眉眼里全是等待夸贊的自豪感。

    “你看看可以嗎?”

    與她此時心無雜念的專注相比,周澤言都覺得自己腦海里的那些黃色廢料格外齷齪不堪。

    他喉結微滾,目光垂垂下壓,灼著她的眼,細碎燈光流淌的眼底,是他依次遞進的樣子。

    心跳在這一刻,重回先前失衡的節(jié)奏,他輕輕貼近,鼻息之間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時候,時間如同靜止一般沉寂。

    “可以嗎?”

    他猶豫著,卻不敢吻下去,暗啞低沉的聲線里浸染著濃郁的情與欲。

    許薏睫毛垂垂,在他灼熱的呼吸和體溫的禁錮之下,如同跌入烈火深淵,熾烈的愛欲交織將一切雜念和原則燃為灰燼。

    明明剛剛還在搖旗吶喊,下一秒,卻又被周澤言“糖衣炮彈”弄的丟盔棄甲。

    她手指緊緊摳著大理石臺面,身子不自覺地像后倚靠,那道炙熱的氣息,卻猶如天雷地火,勾的她無法自拔。

    短暫的沉默讓周澤言劇烈的心跳再次燃起熊熊光火,他追過去,唇瓣快要貼上去的一瞬,一串清越的門鈴聲瞬間將許薏迷亂的思緒拉回。

    她別過頭,柔軟的手壓在他賁張炙熱的胸膛,推開兩人的距離,然后順勢彎腰從他臂彎里溜了出去。

    “早餐到了!我去開門!”

    這破酒店的早餐,送的可真是時候!

    周澤言半躬著身子,看著鏡子里,那道倩麗身影逃離般地走遠,忍不住括起無奈地輕笑。

    他整了整睡袍的衣袋,邁著散漫的步子來到客廳,兩杯澄黃的果汁搭配著松軟的奶酪面包,還有一份蔬菜沙拉,已經(jīng)擺放在桌面。

    “湊合吃點,然后吃藥!”許薏看出他胃口不佳,“其他的餐點太甜膩,你最近飲食要清淡一些!”

    周澤言剛喝了口果汁,門鈴再次響起,白慧珠帶著兩名保鏢風塵仆仆地進門。

    看到自己兒子精神奕奕地坐在那里吃著早餐,白慧珠瞬間對許薏刮目相看。

    沒想到這丫頭,還挺會照顧!這兒子長大了還得靠老婆管!

    “伯母,您吃過嗎?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白慧珠很有眼力見兒地朝周澤言擠擠眼,“我還不餓!”

    周澤言眼皮撩了一下,“既然不餓,這么早過來做什么?”

    真的是有了老婆忘了娘!白慧珠瞪他,“來跟周公子你說,事情辦妥了!”

    許薏不知道倆人打什么啞謎,卻聽白慧珠又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么樣?兒子,我是不是特別厲害!”

    “嗯!”周澤言勾了勾唇角,這種刁鉆的不吃虧的小手段,還得白女士親自來,“替你老公夸夸你!”

    白慧珠眉眼彎彎對上一臉疑問的許薏,抬手在她小臉上捏了捏,“薏薏,不能聽!臟了耳朵就不好了!你們繼續(xù)吃!”

    許薏也沒再繼續(xù)追問,幫白慧珠倒了杯水,“伯母,我下午有個采訪,你能不能……”

    白慧珠一邊仰頭喝著水,一邊觀察著周澤言微微挑起的眉梢,立馬搖頭,“不能哦,薏薏,我約了閨蜜去米蘭看秀,剛好下午的飛機!”

    “那……湯醫(yī)生……”

    “怕是也不行!我剛問周澤言的病情,湯醫(yī)生好想今天排了手術,還挺忙的!就他這點小傷,就別麻煩人家了!”

    白慧珠說完,非常識趣地抬手看了眼時間,“我要去收拾行李啦,然后去給閨蜜買些伴手禮,薏薏,沒事的,周澤言自己也是可以的!”

    她說完,朝周澤言擠擠眼,站起身急匆匆地走了。

    許薏無奈,只能開口問他,“我下午要出去,你自己……”

    “可以!”周澤言非常懂事,“大不了傷口晚愈合幾天,倒也不會殘了!”

    許薏被他這茶言茶語整無奈了。

    右手手掌有傷口,左手手臂劃傷,而且燒還沒退,把他自己放這里,確實有些不妥。

    可采訪是昨天就定好的,又是展會邀請到的頗有影響力的媒體,許薏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周澤言見時機差不多,這才悠悠開口,“你可以帶我一起去!”

    “你不是還要開會?”

    “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不沖突!”周澤言喝完最后一口果汁,“而且我還需要一個秘書!”  ?!

    許薏很詫異地擺手,“我可不會做這些文職工作!”

    “自謙了吧?許老板!”周澤言慵懶地靠著椅背,一雙長腿大開大合,透著幾分散漫不羈,“連我都搞得定,怎么會搞不定做個會議紀要!”

    事實證明,隔行真的如隔山!

    許薏自認為英文不錯,但對著周澤言和一群海外高管的會議紀要,還是明顯跟不上節(jié)奏。

    尤其一些行業(yè)專業(yè)術語,加上對方語速很快,她經(jīng)常還在記錄琢磨前面一句,下一句已經(jīng)被落下老遠。

    而周澤言全程精神高度集中,操著一口地道的美音腔,言簡意賅,決斷分風劈流,魄力十足。

    十幾分鐘過去了,她看著屏幕上那斷斷續(xù)續(xù),甚至不能連詞成句的紀要頹敗感十足。

    余光里,周澤言感受到這姑娘的各種小動作,嘴角不由勾起幾分散漫的笑,本就沉重壓迫感十足的視頻會議,瞬間如臨大敵。

    他們周總忽然笑了?怎么會笑?是譏笑?苦笑?無奈的笑?還是對他們贊許的笑?

    不對不對!一定是他們看錯了!

    可視頻內的周總,真的有些不一樣。

    今天嚴厲歸嚴厲,但心情看起來很不錯,一些小問題都一帶而過,并未深究,交由徐行處理。

    以往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會西裝革履,今天居然不拘小節(jié)穿著睡衣!

    而且,會議過半,一向喜歡的沉思的周總,今天頻頻走神,目光總朝一旁偷瞥。

    最最最重要的是,周總額頭碎發(fā)之下還貼著個粉紅色的退熱貼。

    這……

    會議的另一端,在周澤言看不到桌下,徐行被幾個海外高管在群里瘋狂艾特。

    徐行默默掏出手機,回:【不是對你們笑!】

    不是我們?那就是旁邊那位?

    哇塞!

    有位會察言觀色的高管,知道今天高秘書臨時有事缺席會議,于是主動討好,今天的會議紀要,是否需要他單獨整理一份發(fā)給大家。

    周澤言長指支在額頭,目光慵懶寵溺地看像一旁的許薏。

    “不用了!我有秘書!”

    臨時被點名,許薏如臨大敵,這個可惡的資本家,她都沒完全聽懂。

    正當她無聲蹙眉抗議時,視頻里的高管不解地追問:“高秘書好像沒有參會!”

    周澤言唇角壓也壓不住的上揚,“有你們未來老板娘這個高級秘書!”

    第65章 周澤言!你混蛋!我行不行,難道你不……

    視頻到點切斷,許薏卻并沒完全松懈。

    會議紀要居然還要整理發(fā)給眾位參會的高管?

    就她眼前寫的這些,不說能否趕上高秘書的一半,怕是連個普通員工都不如。

    這怎么發(fā)?

    剛剛那些云山霧罩的專業(yè)術語和數(shù)據(jù),都如一團漿糊一般,在腦海里越攪越亂。

    “怎么?”周澤言敲了敲那張無奈的苦瓜臉問。

    “你能不能找徐特助重新弄一份,我……”她將手里的筆記本電腦推過去,“我不大行!”

    周澤言看著屏幕上稀稀疏疏,前言不搭后語的紀要,修長指骨虛攏在唇邊,遮住嘴角勾起的笑意。

    “你有必要舍近求遠  ?”

    “你……”

    周澤言坐到這個位子,能力毋庸置疑,到他這里肯定是等待決斷的重要戰(zhàn)略規(guī)劃,像會議紀要這樣瑣碎的小事,他還真不一定能有徐特助細致入微的功底。

    “能行嗎?”

    許薏小聲嘟囔,滿是質疑的語氣惹的周澤言勝負欲滿滿。

    所以,在這姑娘眼里,他就只是個事無所事事,坐在那里等吃等喝的草包總裁。

    他撩起眼皮,大手蓋在電腦屏幕上,傾身靠過來,對上那雙不大信任的眼神,“我行不行,你難道不知道?”

    “我怎么會……”

    許薏想說,他平日怎么工作,她怎么會知道?

    可眼前,周澤言無論神色還是語氣里的戲謔,以及那不懷好意的輕笑里都指向另一層意思。

    “周澤言!你混蛋!”

    她忽然站起身,脖頸和耳垂迅速渡上一層緋紅,作勢要走,卻被他一把拽住。

    她怕扯到傷口,又不得不停下腳步,卻聽他欠欠地問:“我說什么了?”

    他將人拽到自己眼前,“還是你自己想多了?許小薏,你學壞了!”

    此時的許薏特別想拿個膠帶把那張嘴封上,她指了指電腦,破罐子破摔,“這個我不行!你另請高明吧!”

    周澤言輕“嘖”一聲,站起身將人按在座椅上,“我口述,你來寫!”

    他雙手搭在椅背上,修長身姿微俯,低低沉沉的聲音激起陣陣酥麻,掠過耳膜席卷至全身。

    許薏努力集中神思,寫寫停停,偶爾遇到高深難懂的專業(yè)術語,周澤言會停下來耐心解釋,半個多小時后,幾頁密密麻麻的紀要全部整理完畢,毫無遺漏。

    對于周澤言這過耳不忘的記憶,許薏由衷地佩服,“你居然這么厲害呢?”

    剛剛說他不行,現(xiàn)在又夸他厲害!偏偏周澤言還挺吃她這套。

    他長臂還著椅背,一條長腿搭在座椅扶手坐下,將許薏虛攏在懷,“剛剛不是還質疑我不行?”

    炙熱體溫裹挾著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彌漫在鼻息之間,兩人目光癡纏相撞,在靜謐溫暖的空間里迸發(fā)出霹靂光火。

    自然垂落的碎蓋發(fā)絲露出粉紅色的一角,許薏忽然意識到什么,“你剛就這樣開會的嗎?”

    高高在上不茍言笑的周大總裁,額頭居然貼著一片粉色退熱貼,這也太有畫面感了。

    周澤言倒不以為意,拽著她小手貼在額頭,“這是許薏貼的私有物專屬標簽!”

    雖然隔著退熱貼,許薏依舊能感受到他額頭的滾燙,想想下午她本就不大輕松的行程安排,不免有些擔心。

    “你下午可以嗎?要不要……”

    周澤言扯下已經(jīng)干涸的退熱貼,重新又貼上一片,“不要!”

    他信誓旦旦,傲嬌地乜她,“不然,你又會覺得我不行!”

    這件事是過不去了是嗎?

    許薏睨他一眼轉身去換衣服。

    下午的采訪和與埃布爾夫婦的瓷工場的戰(zhàn)略合作簽約儀式,聲勢浩大,會有多家官微媒體爭相報道。

    此次的作品一展成名,許薏自然也不忘趁機科普推崇其他國風非遺文化,就比如,她今天的這身結合古典文化與現(xiàn)代時尚元素的香云紗衣裙。

    雅靜霧靄,與她身上的文雅之氣渾然天成,她并未刻意梳妝,而是將長發(fā)肆意挽起,再由一根發(fā)簪固定,清冷又復古。整個人楚楚婉約,往那一站,很是惹眼。

    周澤言從未見過這樣別致盛裝的許薏,以至于整個人滿心滿眼全被眼前的姑娘占據(jù)。

    “我……是不是太刻意了?”許薏拎著裙擺,在他貪戀的目光里找尋答案。

    “好看!”周澤言抿唇輕嘆。

    好看到他想據(jù)為己有,金屋藏嬌,只能是他一個人的私有物。

    可他的姑娘,是一只雄鷹海燕,心比天高,不是一只可以圈養(yǎng)的金絲雀,他除了寵著,全力支持、遙隔相護,別無他法。

    今天這盛況,不免有業(yè)界精英,他就算燒死,也得跟去做個身殘志堅的“保鏢”。

    周澤言從行李箱挑了緞面印花襯衫,搭配灰色系西裝,未避免過于正式,以絲巾替換掉領帶,將隨性灑脫的貴公子氣質詮釋到極致。

    兩人的穿搭相得益彰,從下車入場開始,瞬間成了媒體捕捉的焦點。

    許薏與埃布爾夫婦作為受邀對象,座位安排在采訪區(qū)。

    主持人拋出話題,三人落落大方依次款款而談,埃布爾作為東道主,對許薏和中國制瓷技藝非常推崇。

    整個采訪氛圍愉快和諧,許薏全程語調不疾不徐,一副不卑不亢的瓷匠風骨,電子屏幕里,不定時切換著她在塑瓷時的視頻及作品圖片。

    到場的媒體和觀眾看的認真,時不時被作品震撼,襲來一陣陣歡呼。

    周澤言坐在毫不起眼的觀眾席,看著臺上,談及制瓷事業(yè)滿面春風自信滿滿的姑娘,比自己事業(yè)進階還要開心。

    “周總!”謝嶼不知何時將座位換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朝他伸手,“幸會!”

    周澤言掀眸看了一眼,目光很快重新聚焦在臺前,“管好你的爛桃花!沒有下次!”

    “對不起!周總!”謝嶼唇線崩的直直的,“白阿姨提前和我打過招呼了,是孟斂秋罪有應得!我其實是想說,謝謝周總對謝氏的照顧!”

    “沒有!”周澤言看也不看他,直接否認,“我沒有特殊照顧過任何人,包括許薏,你們產(chǎn)品質量或者服務不到位,寰宇照舊會按制度辦事!”

    “一定!”謝嶼頻頻點頭。

    主持人妙語連珠,將臺上的氣氛烘托到高潮,聊完工作事業(yè),對于這樣天資聰慧,心靈手巧的美女,話題自然而然向私人情感靠攏來博取熱度。

    提及此,埃布爾夫婦幽默感十足,語出驚人要將許薏介紹給自己的弟弟,勢要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臺下起哄聲四起,周澤言的臉色卻愈加沉重。

    許薏在眾人殷切的目光里,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

    這一下,臺下幾個媒體和觀眾又炸開了鍋,紛紛調侃她與謝嶼,是事業(yè)伙伴也是神仙眷侶。

    坐在真尊面前的謝嶼,如坐針氈大氣也不敢出。

    還好,許薏及時開口解釋。

    “我喜歡的人!他很厲害,上進、善良可愛,也是我一直追尋的目標!”

    我會與他頂峰相見!

    許薏眼睫輕顫,眸光清亮,看向觀眾席的一角,很快與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眸隔空相撞,她所說的,他一定都懂!

    采訪結束后,許薏跟隨媒體一起到埃布爾夫婦工場參觀交流,并與當?shù)刂拼僧a(chǎn)業(yè)聯(lián)盟簽訂合作協(xié)議。

    直至天色擦黑,才結束完行程,重新回到車上。

    周澤言長腿交疊,正在接電話,一張側顏,浸在半明半昧的光線里,更顯立體深邃。

    見她上車,隨便應付幾句便掛了電話。

    “忙完了嗎?”

    此次歐洲之行,除卻簽了合作協(xié)議,還收獲幾筆海外大訂單。

    許薏很珍惜這難得的機遇,緊緊抱著手里的文件資料,“嗯!我得盡快回國安排生產(chǎn),然后……”

    周澤言輕“嘖”一聲,打斷她,“然后盡快與我頂峰相見?”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嚴重懷疑這個男人在她腦子里裝了竊聽器。

    “許小薏,為了盡快得到我,你是真的很拼!”周澤言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抬手在她臉上捏了捏,“還在臺上公然表白,弄的我還挺害羞的!”

    我可去你的吧!

    許薏拍開他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車子一路朝相反方向開,“我們去哪兒?”

    “你不是已經(jīng)忙完了?”周澤言遞過手中的保溫杯,“去放松一下,然后一起回國!”

    許薏接過水杯,道了聲謝,卻聽他幽幽地道:“幫我打開!”

    這個要命的傲嬌鬼,簡直是把她拿妹仔在使喚……

    后半程,許薏在顛簸起伏中慢慢沉睡。

    黑色車身裹挾著朦朧的夜色,劃破沉靜,一路疾馳,在臨近凌晨時趕到另一個城市的聯(lián)排別墅區(qū)。

    她揉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跟著周澤言熟門熟路地上樓,刷臉入戶,這才驚覺,這是他在科斯洲的一處私宅。

    這里與鬧市cbd區(qū)隔海相望,鬧中取靜,是寸土寸金的宜居之區(qū),站在別墅的露臺上,可以俯瞰無敵海景。

    市內溫暖如春,大片明亮燈光將整個空間填滿,更顯寬廣無垠。

    餐桌上,提前備好的飯菜還溫著,周澤言剛剛將人牽到桌前,清脆悅耳的門鈴聲響起。

    周澤言蹙了蹙眉,看到可視屏幕里那

    幾張招人厭煩的臉,很直接按下關機鍵。

    門外的幾人,大概意識到自己不大受歡迎,依舊不厭其煩地按著門鈴。

    “為什么不開門?”許薏有些詫異。

    精心準備的燭光晚餐,看來今晚又要被這群豬隊友破壞掉。

    周澤言凝了凝眉,打開門,幾個膚色各異,身高體長的男人拿著幾瓶酒一窩蜂似的擠進門。

    “surprise!”

    第66章 喊哥哥第一個讓我有那種沖動………

    隨著“砰砰”幾聲,清新果香的香檳依次開啟,綿密的氣泡噴薄而出,酒液四濺,周澤言下意識地將許薏護在身后,躲開這場“香檳浴”。

    “happybirthday!Willliam!”

    兩人熱烈的歡呼吶喊,卻并未等來對等的回應,而主人公一臉不悅,像看二傻子一樣看著幾人。

    寬闊脊背之后,漏出一截紗擺,幾人面面相覷,似是忽然意識到什么,在尷尬中自己開始找臺階。

    “今晚的夜色很棒!適合站在willliam的大露臺上看海景!”

    周澤言眸色清冷,掠過兩人,質問的目光最終落在沈嘉允臉上。

    沈嘉允攤攤手,“兩個二哈給的驚喜!他們很想你!”

    雖然讓一個世紀b王為他卡點慶生,怕是比登天還難,但最近的行程也只有他知道。

    沈嘉允倚著門板,從煙盒里磕出一只煙咬在嘴上,“問你國內的那只二哈!”

    原來是裴大嘴巴!真是交友不慎!

    躲在身后的許薏,一直游離在狀況之外,她輕輕地拽了拽周澤言的衣擺,小聲問:“今天是你生日?”

    “哈哈哈—”

    一串得意大笑聲后,一個深棕色皮膚金發(fā)碧眼的男人走過來,拍著周澤言的肩膀,用蹩腳的中文說,“很丟臉啊!willliam,妹妹居然都不記得你生日!”

    不是不記得!是壓根不知道!

    前者是主觀上不被重視嚴重的問題,后者是客觀的不知者無罪的事實。

    周澤言拍開肩膀上那只手,一臉淡定,“我們中國有個詞叫情趣!懂么?”

    男人顯然對身后的女孩更感興趣,禮貌紳士地伸出手,“hi,prettygirl!”

    許薏禮貌性地要回握,指尖還未碰上,卻被周澤言中途截了回去。

    “心意領了,禮物也到了!你們可以走了!”

    幾只二哈也搞不懂,他們自認為一向出手闊綽又情比金堅的兄弟,怎么會忽然如此小氣,連客套性的讓人坐一下的禮節(jié)都沒了。

    原因只有一個!

    身后的布魯斯一直察言觀色,終于發(fā)現(xiàn)個大秘密。

    眼前的女孩,不就是這兩天在社交軟件被刷爆了的那個巧奪天工的華人制瓷大師?

    他無意刷到了某個視頻,深深地被那個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女仙像吸引。

    卻沒想到,這個了不起的中國女孩,居然是willliam的意中人!

    “你好!”布魯斯是中英混血,中文比喬治要好點,但也不多,“是……許……”

    他費力地想著這拗口的名字要怎讀,許薏禮貌低先一步介紹自己,“許薏!”

    “對對對!”布魯斯興奮地點頭,“許薏,我好喜歡你!”

    嗯?

    倚在門板上的沈嘉允,剛剛要攏火點煙,待看到許薏時,很是自覺地將煙抽走,一幅要看好戲的表情,盯著周澤言諱莫如深的臉。

    “的作品!”

    好在布魯斯這個大喘氣喘回來的及時,訝異和壓抑的氣氛瞬間緩和。

    許薏也很意外,“您知道我?”

    “當然!”布魯斯很是肯定地點頭,“美麗的中國女孩,你火了!”

    事實上,布魯斯說的一點沒錯。

    下午的那場采訪直播,此時正以迅猛的數(shù)據(jù)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瘋狂蔓延,憑借東方美學和超絕的技藝,徹底出圈。

    許薏只當他是個會聊天的高手,眉眼彎彎地道謝。

    甜甜的梨渦淺笑,似是春光里醉人的桃花,布魯斯沉醉其中,詢問許薏有沒有姐姐或妹妹,他也想找個中國女孩做女朋友。

    周澤言一臉不悅,要把人掃地出門,卻被許薏輕松攔下。

    幾個人就這樣登堂入室,在一聲聲“哇塞”里,堂而皇之地坐在了餐桌前,享用起某人提前準備的燭光晚餐。

    四個人分坐長桌兩側,許薏則被單獨放在主位。

    除卻剛剛認識的兩位,還剩一位寡言新銳,氣質疏冷的男人。

    許薏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仔細回想,沉思其中之時,卻被周澤言盡收眼底,“在想什么?”

    沈嘉允閑閑掀眸看過來,一臉篤定地說,“肯定不是想你!”

    許薏順著話音,看到他袖口裸露的腕骨,戴著一個極為樸素黑色發(fā)圈。

    順著那雙青筋隱匿的手朝上看,臉部線條輪廓分明,是那種折疊度很高的濃顏系長相,在黑色皮衣的加持下,透著一股渾然天成亦正亦邪的港星氣質。

    這樣的硬朗型男,沒有任何名貴累贅的配飾,卻只有個女孩的私有物的發(fā)圈,彰顯著硬漢型男柔情似水的極致反差。

    周澤言最受不了他這種“又被我拽到了”的bking樣,反唇相譏,“一個咖糊,只能哄哄小姑娘!”

    咖糊?

    許薏海里滑過前些時日,被聞夏按頭磕的那對綜藝cp——新晉小花和一個被媒體譽為專蹭新晉小花熱度的資源咖!

    那張臉慢慢在腦海里有了印象。

    “你是……”

    許薏磕磕巴巴,還在努力地回想名字,對面的男人喉間溢出幾聲輕笑,“要簽名?”

    “呃……”許薏笑的尷尬,但想到聞夏是他炙熱的cp粉頭子,點點頭,“可以嗎?”

    周澤言臉黑的要死!

    他襯衫西褲,說不上多華麗倒也名貴考究精致,怎么就比不上那個花枝招展的厭世臉bking。

    眼前的兩人一個埋頭簽名,一個帶著點小雀躍等在一旁,周澤言心里莫名有點酸。

    “嗯哼~”

    他故意伸出裹著紗布的手,努力拿著刀叉故意鬧出動靜,對面的二哈果然有了反應。

    “Willliam,你受傷了?”

    聞言,許薏注意力瞬間轉移,從他手里抽回刀叉,“你想吃什么?我?guī)湍悖 ?br />
    周澤言心里美滋滋,嘴巴卻茶的要死,“沒事!你追你的星!”

    沈嘉允雙手抱在胸前,看到自己那個拈酸吃醋的兄弟,無奈搖頭。

    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布魯斯,笑的嘴巴咧到了耳邊,“我還以為Willliam是個異性絕緣體,當年在學校,不知道有多少辣妹都被拒之門外!”

    喬治反駁:“James也很受歡迎!”

    沈嘉允被點名,看熱鬧不嫌事大,攬過周澤言的肩,“那你倆倒是說說,我和他誰更受歡迎!”

    “當然是willliam!你一張撲克臉,嘴又直又硬,我要是女孩也喜歡willliam這種有情趣的貴公子!”

    漂亮!等的就是這句!

    沈嘉允挑挑眉,周澤言一臉茫然地看向對面那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二哈喬治,“話多!”

    “不是嗎?”喬治一本正經(jīng),“當初你拒絕別人的理由都是千篇一律,說自己已有婚約。

    他說這看向許薏,“所以,那個女孩是你嗎?”

    前腳鬧退婚,后腳在國外用這個做擋箭牌擋桃花,倒很周澤言嘛!

    許薏放下刀叉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是!那個婚約已經(jīng)被他退掉了!”

    “啊~”布魯斯吃驚也很驚奇地追問,“那是個怎樣的女孩?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一下,我可以追她嘛?”

    周澤言被這兩個個怨種兄弟攪的沒了脾氣,直接冷臉下了逐客令。

    直至被關到門外,喬治那個二哈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很是懵懂地看著兩人,最終攤攤手默默跟著走了。

    人走了,連空氣都清新了幾分,周澤言凝眉,有些心虛地盯著許薏,“我……手疼!”

    許薏埋頭吃飯,“有止痛藥!”

    “好像還有點發(fā)燒!”

    “有退熱貼!”

    周澤言無奈“嘖”了一下,“我要動用那張免死金牌!”

    他長腿勾著座椅,坐在許

    薏身側,“當初你答應過,要無條件地給予一次解釋的機會!現(xiàn)在!我要用!”

    當初她和他關系降至冰點的那刻,他都沒因此為自己辯解一句。

    現(xiàn)在,就為了退婚這個既定的事實,居然大費周章。

    “當初退婚,我抗拒的不是你,是老爺子強勢給予的這段關系!我們才多大才,就被套上這樣的束縛,失去喜歡別人的權利!”

    “你后面也如愿以償了!那么多女孩追你,你為什么還……”

    許薏話沒說完,挺翹的鼻尖就被他大手刮了一下,“我這人很少做夢,但夢到最多的居然是小時候的你,追著我一直喊哥哥!”

    周澤言捏著她柔弱無骨的耳垂,忽然垂頭貼近,小聲在她耳邊呢喃,“我記得青春期的第一次萌動,是那晚夢到了你!”

    醇厚質感的聲線低低沉沉,絲絲入耳,他呼出的熱氣在耳廓蔓延,很快將全身上下點燃。

    青春第一次萌動,不過是十幾歲,而那時的兩人也就在她毫無記憶的三歲多見過一次,他居然……

    太離譜了!

    許薏越想,臉也越紅,周澤言盯的她避無可避,大手撫著她細頸,抵上她的額頭。

    “這是我從未宣之于口的秘密,雖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認!直至3月份我第一次見你,這種感覺又怦然而動,我才發(fā)現(xiàn),有些東西是天意,也是命中注定!”

    “許薏,不管你信與不信,這么多年,你是第一個讓我有那種沖動的女孩!”

    滾燙的溫度透過相抵在一起的額頭慢慢遞延,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句,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胸腔里最柔軟的地方,

    面對這樣赤裸的坦白,她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體溫,好像比起他,也低不到哪里。

    茫然不知所措之際,卻聽那道酸味彌漫的聲線幽幽地開口追問。

    “你喜歡沈嘉允那種類型?”

    第67章 誰讓我喜歡呢?被周總就地正法……

    本還繾綣纏綿的氛圍忽然被這個名字打斷,許薏終于察覺到,他今晚某些異常的舉動原來是因這個。

    “夏夏是他的粉絲,簽名是幫她拿的!”

    啊~!

    他就說,他家姑娘,眼光怎么會那么差!

    周澤言默默松了口氣,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想要簽名,可以跟我說!”

    他幫她要,省的去接觸那只騷包花孔雀。

    這個人可真幼稚,許薏被他氣的沒脾氣,忽然想到什么,“是不是已經(jīng)過了凌晨了?生日蛋糕都沒有!”

    實話說,雖然自小家庭優(yōu)渥,但周老爺子一直推崇男生就該從磨練中成長,對他極為嚴厲,而父母的夫妻關系遠大于跟他之間的親子關系。

    以往的生日,都是在學業(yè)和事業(yè)中度過,也并沒有多大概念。

    可眼前,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為了補上這份儀式感,正焦頭爛額地嘗試著做份長壽面。

    明亮的暖光燈下,白霧裊裊升騰,渡滿周身,虛虛籠著那道倩麗背影。

    周澤言從未想過,這種普通的煙火氣息是如此恬靜地令人神往心馳。

    這種多姿多彩的生活,大概就是從與許薏久別重逢那一刻,就按下了開關,而后一度泛濫成災,不可收拾。

    他慢慢走進廚房,從身后擁上她的肩,感受著這種具像化的幸福感。

    不過幾分鐘,一碗看起來賣相還不錯的小面端上餐桌。

    許薏有些忐忑地遞過筷子,“我第一次做,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她說完,又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按住他的手,“先別動,還沒許愿!”

    雖然沒有蛋糕沒有蠟燭,可是該有的儀式感一樣也不能少。

    周澤言被她的小巧思觸動,掀眸對上那雙充滿期待的清凌目光,“不用許了!”

    他抬手在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上輕輕rua了一下,“我的愿望已經(jīng)在這兒了!”

    上天待他不薄,能再次重逢再續(xù)前緣,已經(jīng)是畢生最美的愿望!

    可此時的他,還想要得寸進尺一下,“手疼!”

    好吧!過生日的人最大!

    許薏接過筷子,夾起幾根細面送到他嘴邊,盯著周澤言每個細小的咀嚼動作和表情。

    “我第一次做,如果不好吃,不用勉強!”

    蔥香濃郁的小面細膩彈滑,周澤言慢慢咀嚼著,眉峰微不可查地動了動,很快又恢復如初。

    緊接著是第二口,第三口……

    見他吃的津津有味,許薏用湯匙舀了一勺清湯剛要送過去,就被周澤言大手握住,“寶寶!我……不太喜歡喝湯!”

    明明很香的味道啊?許薏有些狐疑,作勢要親自品嘗一下,結果卻被他拽著手送到了自己嘴里。

    “好喝!”

    他微微蹙眉,抽出紙巾擦嘴,許薏趁其不備,夾起幾根面條放到嘴里。

    想要阻攔的半個音節(jié)還沒發(fā)完,卻見許薏已經(jīng)咳嗽著將面吐到紙巾里。

    連面條都這么咸?可想而知那個湯底……

    “周澤言,你是不是傻?”

    周澤言倒了杯清水遞到面前,意有所指,“明明很甜!”

    許薏仰頭灌完一杯清水,將那碗面推到他面前,“那你吃吧,一滴也別剩!”

    周澤言無奈扶額,又拿過杯給自己倒?jié)M,“做飯這事兒,以后還是我來!”

    “對不起哦!”許薏看起來有些懊惱,“我是不是太笨了?”

    周澤言并不打算順著話哄她,“確實挺笨的!”

    低低沉沉的聲線帶著溫柔繾綣的質感掠過耳際,“但,誰讓我喜歡呢!”

    本還頹敗的情緒忽然又被揚到了頂端,他的偏愛包容一如即往的不加以掩飾。

    “周澤言,我沒你想的那么好!”

    “好不好,你說了不算!”周澤言拽著她柔韌的手,依此攤開貼在胸前,“得問這里!”

    蓬勃有力的心跳一下下透過胸腔朝掌心蔓延,與她同樣亂著頻次的心跳交相呼應。

    “周澤言,我需要時間去梳理內心障礙和焦慮情緒,但我也不知道要多久!”

    “沒關系,多久我都等!”周澤言不以為意,“我說過,你按你的節(jié)奏來!”

    “可這對你不公平!”

    一個人單方面付出久了,就會疲乏厭倦,甚至于失去了新鮮感,那時的她,即使跨過了那道坎,兩人也未必會有好的結局。

    周澤言眸光沉沉,“感情本來就沒公平可言,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其他不過是時間問題!”

    對于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他篤定且認真,“許薏,我不介意自己是不是走九十九步的那個,甚至于,你就站在那里,等我來都可以!只要那個人是你!主動權永遠在你那里,隨時開始隨時叫停,我都OK!”  :

    從小到大,只要他認定的事,還從沒輕言放棄過,也從未失手,對于這段感情,也是如此,他從不考慮退路和成敗。

    只要是她,也只能是她!

    許薏本就煩亂的心弦被他胡亂撥弄著,亂了章法節(jié)奏,直至第二天登上歸國的飛機,整個人還在神游狀態(tài)里泛著迷糊。

    寬敞舒適的客艙,周澤言埋頭處理工作,頭頂?shù)拈喿x燈將他整個人浸在朦朧光暈,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許薏就在昏昏沉沉中,看著那張專注的側顏,睡了醒,醒了再睡。

    晚上九點,飛機準時落地,舷窗外夜色深濃,奪目的星光點綴著璀璨夜景,許薏伸了伸懶腰,打開手機,一連串的信息提示音轟炸而來。

    自從得

    知她坐著周澤言的私人飛機回國,聞夏一整個就淡定不住了。

    【薏米,拍幾張內艙照片,我閨蜜坐私人飛機,也就約等于我坐過,我要出去吹牛b】

    【薏米,你說在飛機上和周總玩親親抱抱舉高高,是不是感覺不一樣?…】

    【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被周總在飛機上就地正法了?嗚嗚嗚……你果然不愛我了】

    【薏米,你確定那個小房子還要租嗎?不去跟周總住豪宅?】

    ……

    一開始,兩人還能正常聊上幾句,可后來的話題全部充斥著黃色顏料,再后來,她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兩人從VIP通道出來,周澤言的司機早已等候在側。

    坐上車,許薏報了住址,周澤言眉峰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不回學校?”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工作室剛起步,事情比較多,學校門禁時間總趕不上!”

    許薏邊說邊給聞夏回信息,卻沒察覺周澤言若有所思的雙眸里浸著一絲玩味兒的笑意。

    黑色車身如同利箭一般劃破夜的沉靜,裹挾著璀璨斑斕的燈光,很快到達目的地,是文創(chuàng)園附近的一座公寓樓。

    司機率先下車,幫兩人拉開車門,許薏快步走到車尾找行李箱,卻被周澤言大手按住。

    “到你家門口了,也不請我上去喝個茶?”

    “下次吧!房子是這幾天聞夏急急忙忙找的,還沒收拾好!”

    許薏正說著,一旁的小司機接受到自家周總的眼色,立馬上前將行李箱搶在了手里。

    “許小姐,這還挺沉的,我送您上去!”

    小司機眼疾手快已經(jīng)將行李箱拿在手里,許薏也就不好再推辭。

    轉身的瞬間,自家周總神情復雜地看看他,又看看另外兩個大行李箱,小司機幾乎是瞬間秒懂。

    兩人走在前面,電梯一路上行,最終停在16樓,許薏掏出手機核對著門牌號,按下六位數(shù)的密碼,被身后的男人盡收眼底。

    大門打開,小司機卻還沒上來,周澤言雙手插兜,一個側身溜了進來。

    房間面積不大,是套兩居室,好在格局和采光不錯,而且不臨不把,ins風格的設計,倒是很適合女孩子住。

    周澤言慢慢逛了一圈,最終四平八穩(wěn)地坐在沙發(fā)上,“還不錯!”

    整套房子的面積,怕是連周澤言家的客廳都不夠,但能從周大公子嘴里聽出這樣的評價,想來也是不容易。

    許薏點開水壺煮茶,聞夏的電話就迫不及待地闖了進來。

    “怎么樣?薏米還滿意嗎?先說好,次臥歸我!等回去我就去你那安個小窩,以后咱倆合伙過日子!我今晚加班忙完,明天大概一早就能到南城,給你帶早茶。”

    屋內幽靜,聞夏的大嗓門透過聽筒壓過開水的沸騰聲,直戳戳地鉆入了某個人的耳膜。

    想的還挺美!好在,他當機立斷先她一步!

    正想著,清脆門鈴聲響起,聞夏耳朵極其敏銳,“你第一天才入住?有鄰居來串門兒了?”

    “不是!來送行李!”許薏打開門,卻見小司機滿頭大汗地拖著三個行李箱,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她轉頭看了看周澤言,一種不大對勁兒的預感瞬間襲擊而來,“夏夏,我有點事兒,等會聊!”

    電話掛斷的同時,周澤言閑庭信步地走到門口,毫不猶豫地接過行李箱,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小司機早已腳底抹油鉆進了電梯。

    “哎—你……”

    許薏的目光從走廊收回,帶著質問投向八風不動的周澤言。

    “沒辦法!”周澤言很是無辜地攤攤手,“他老婆給設了門禁!”

    意思是……他也是很無辜地被丟下的那個。

    許薏一臉“你看我信的表情”,“你這司機,得年薪百萬吧?”

    “怎么會?寰宇薪資制度很透明,月薪八千有補助!”周澤言臉不紅心不跳地指著門口質問,“你說他也是,居然敢把老板扔下就走,這個月扣他一半工資!”

    此時已經(jīng)爬上車剛準備起步的小司機,手機收到老板的一條信息。

    “干得不錯!明天聯(lián)系徐特助升職加薪!”

    第68章 別出聲!等…等一下,馬上就好!……

    許薏雙手抱在胸前,眸底映著細碎的光,略帶質問地看向還在安頓行李箱的周澤言。

    “周總這是富貴日子過膩了,要來我這體驗生活嗎?”

    周澤言將三個箱子并排擺在一起,姿態(tài)慵懶地坐在上面,“其實房子太大也不好!”

    簡直是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不聚氣兒!”他環(huán)顧四周,似是非常滿意地點點頭,“你這兒就不錯,緊湊溫馨,很有生活氣息。”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這話有多凡爾賽嗎?

    在南城,一套百平米的房子,可能是壓倒眾多打工族的稻草,大家都會把這個繁華的一線都市當成漂泊養(yǎng)家的港口,卻從不敢想,在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窩,是多么的不容易。

    可眼前的大少爺,放著豪宅不住,卻跟她說這幾千塊租來的小房子更有生活氣息。

    許薏聳聳肩,“我這目前就主臥能住,次臥打算做個書房,連床褥都沒有,周總要是不嫌棄,沙發(fā)倒是勉強可以躺一下。”

    周澤言蹙了蹙眉,余光在主臥來回掃視一圈,大床上,一床奶fufu的淡黃色四件套鋪的整整齊齊,松松軟軟的質感和這姑娘倒是相得益彰。

    轉念再想想,自己的床品全是那種冷色調的奢華冷淡風,突然,就很想試試,這樣的顏色睡起來是種什么感覺。

    “你挺忘恩負義!”他“嘖”了一聲,“居然要救命恩人睡沙發(fā)!”

    提及這個,許薏差點忘了,“你該回去,約醫(yī)生好好做個檢查!”

    “不用!”周澤言攤開纏著紗布的大手,“馬上快好了!你放心,等手好了,我立馬走,絕不逗留!我這不還是為了減輕你的負罪感嗎?”

    我可真謝謝你了!

    許薏沒了脾氣,兀自走到主臥,從柜子里翻了半天,只找出來一條薄薄的夏涼被。

    沒辦法!湊合睡吧!

    她從鋪好的大床上抽走一個枕頭,抱回客廳的沙發(fā),埋頭整理床被。

    周澤言看著她晃動的背影雙眼微瞇,“天這么冷,你真忍心凍死我?”

    “凍不死!”許薏三兩下整理好,然后過去拽自己的行李箱,“尊貴的救命恩人怎么能睡沙發(fā),那我也太不懂事了!”

    “行吧!可不是我逼你的!”周澤言瞬間秒懂,跟在她身后進屋,“其實……你晚上如果老實點,我也勉強可以……”

    “不用勉強!”許薏將行李箱放好,打開,拿出他的睡衣,“我就不打擾周總的美夢了!”

    周澤言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行!別想半夜偷偷溜進來對我圖謀不軌!”

    兩人洗漱完,許薏幫他換好藥,便各自躺上床休整調時差。

    不知是在飛機上睡多了,還是客廳的沙發(fā)有些硬,許薏翻來覆去,越躺越精神。

    索性也睡不著,就想著起來忙會兒工作,但又擔心客廳的燈光太亮打擾到周澤言。

    她輕手輕腳地汲著鞋子走到臥室門口,想把門關上,只是,剛握上門把手,大床上襲來周澤言一聲輕笑,“這么快就忍不住了?”

    他一側手臂撐著身子側臥著,掀開被子拍了拍,“過來?”

    毫無睡意的銳利目光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明亮幾分,低磁醇厚的質感聲線,在深夜里格外繾綣溫柔。

    “我要處理下工作,怕打擾到你!你睡吧!”許薏解釋完,匆匆關上房門,黑暗將那道明亮目光并吞。

    她打開落地臺燈,盤坐在沙發(fā)上,將筆記本放在腿上,著手準備明后天的沙龍活動方案。

    細白手指搭在鍵盤上,剛剛敲下一行字,臥室內周澤言就開

    始喊她。

    “許薏,我要喝水!”

    許薏放下電腦,乖乖跑去廚房倒了一杯半溫的水,端進去。

    伺候著喝完,周大少爺橫平豎直地躺在床上揮揮手,她像個小丫鬟一般關門退出去。

    重新回到沙發(fā)上理順思路,屁股還沒坐熱,屋內又忽然襲來一聲“啊~”

    她又不得不放下筆記本重新推門進去。

    周澤言很是無奈地倚在床頭埋怨,“太吵了!”

    拜托!這里和客廳隔著老遠,還有一扇木門,他不可能聽的到。

    許薏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我看你繼續(xù)作”的樣子,盯著他。

    “我睡眠淺!然后……”周澤言活動著手指送到她眼前,“手也疼!”

    明明睡前換藥包扎過,都沒問題的,許薏有懷疑,但是慎重起見,還是又重新拆開,仔仔細細地消毒上藥。

    細碎的燈光映著她徐徐晃動的長發(fā),在墻面上留下斑駁的光影,指尖輕輕柔柔的觸感和掠過的涼意,似是一片片羽毛掃在心尖,酥酥麻麻。

    “現(xiàn)在呢?”

    周澤言思緒被拉回,“可能是你一開始包扎的太緊了!”

    那就是沒事了?

    許薏快速收拾好藥箱,剛準備關燈,那雙纏著紗布的大手拽上她衣角,“有點認床怎么辦?”

    “周大少爺!”許薏無奈一笑,忍不住規(guī)勸,“該體驗的也體驗過了,要實在睡的不舒服,就不要勉強,我?guī)湍愦蜍嚕 ?br />
    “有沒有可能,你進來……”

    不等他說完,許薏驚愕的目光已經(jīng)睨了過去,卻聽他話鋒一轉,“一起工作!”

    “你那什么表情?”周澤言一本正經(jīng)地看回來。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見她不語,周澤言又故意拿話激她,“你該不會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對我的感情和某些想法,不敢吧?”

    “我?”許薏猶如一個炸毛小刺猬,“你臉皮真的越來越厚了!”

    “既然如此!”周澤言抱著被子朝里側挪了挪,“那就證明一下唄!”

    他說著還十分欠揍地抬抬下巴指著沙發(fā),“把被子抱過來,自己睡自己的,別想占我便宜!”

    許薏被激的沒了脾氣,全然被套了進去,重重地汲著鞋子,抱著被子和電腦回了臥室。

    兩人楚河漢界,一人占據(jù)一邊,靜謐的空間里,只聞鼠標滑動和鍵盤的敲擊聲響。

    周澤言側臥著,頭枕在臂彎里,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那張小臉,濃重的夜色被鋪泄而下的月光,浸滿溫柔,靜謐安詳。

    二十多年來,周澤言第一次有了想要成家的沖動。

    想要日日的陪伴,想要夜夜的相守,想要彼此拼搏后,就回到這個叫做“家”的地方,感受溫暖幸福,暖暖地被愛包圍,并給予她很多很多的愛。

    他看著眼前的姑娘,從精神奕奕地停停寫寫,從努力強打精神抹掉眼角困乏的生理型的淚水,慢慢慢下來,一點點在床頭滑下去,最終,歪著頭沉沉睡去。

    連日的奔波勞碌,在這一刻,徹底卸下,都歸于夜的寧靜……

    許薏第二天是被門鈴吵醒的。

    睡眼惺忪中,那道炙熱中帶著清冽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入目是周澤言呼吸勻稱起伏有致的空闊胸膛,肩頸上環(huán)著他充滿力量感的手臂。

    意識到自己此時正如一個無骨的貓咪一樣盤踞在他懷里,許薏的睡意瞬間被打散,直挺挺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晚睡前,兩人隔著的楚河漢界,到現(xiàn)在全被絞纏在一起的兩床被子所吞蓋。

    她用力地晃了晃腦袋,只記得昨晚的睡夢中,她從冰天雪地走到了春意融融,而后便沉浸在溫暖如春的景色里,慢慢停下腳步。

    再后來的后來……

    兩人最終怎么就睡成了如此親密的模樣。

    屋外,無比清脆的門鈴,聲聲入耳,夾雜著聞夏一貫爽利的大嗓門。

    “薏米,起床啦!看我給你帶了什么?我進來了哦~”

    隨著密碼按鍵“滴滴”聲連續(xù)響起,防盜門“吱呀”一聲打開。

    “怎么搞的!居然還沒睡醒?懶蟲,快起床吃早點,我可是趕半夜的高鐵回來和你一起吃早茶的!”

    屋外,聞夏已經(jīng)進門,許薏整個人這才回過神來,“呼”地一下拽開被子。

    “你……你快走!”

    被角的冷風刮過他冷厲的下頜線,周澤言強忍著困意,看著眼前棄他如敝履的姑娘,“我走哪兒去?”

    此時出去,兩人就算說破嘴皮也解釋不清,腳步越來越近之時,許薏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光著腳跑下去,“砰”地一下關上了房門,將剛走到轉角的聞夏嚇了一跳。

    “薏米,你做什么?”

    許薏靠著門板,調整著慌亂的呼吸,“我……我沒穿衣服!”

    一門之隔的聞夏笑的極為悅耳,敲了敲門,“呵,我當怎么了呢?跟我你還見什么外?再說了,你哪兒我沒看過?”

    她說完,又忽然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你裸睡啊?薏米!你原來可沒有這個嗜好啊?”

    “我……”許薏生怕她推門進來,慌亂之下落了鎖,“等……等一下,馬上就好!”

    她說完,快速沖到床前,將周澤言從床上推起來,無聲地用口型說,“你躲一下!”

    周澤言不疾不徐,剛要開口,卻被她抬手捂住了嘴。

    以往那雙清凌目光里染上慌亂,就眼前這情景,總有種偷情被抓包的即視感。

    想到這個比喻,周澤言本還陰霾的心情瞬間被取悅到。

    他順從地點點頭,示意她松開手,看向那道門,然后同樣用無聲的口型問:“怎么躲?”

    “薏米,你怎么回事兒?”門外的聞夏似乎嗅到某絲不一樣的氣息,耳朵貼在門板上,“你該不會是屋里藏人了吧?”

    周澤言壓不住上揚的唇角,朝許薏挑眉,一副置身事外的安然感。

    “怎么可能!”許薏答的干脆,順勢推著周澤言起身,然后想將人推到桌子下面。

    可惜人高馬大的男人,怎么塞也塞不進去,兵荒馬亂中,又把人推到門后面,然后又覺得不安全,最終,拉開了衣柜門,將人三下五除二塞了進去。

    最后,還不忘用衣物將人掩埋一下,然后毫不客氣地關上了柜門。

    周澤言全程就猶如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被丟到了黑壓壓又逼仄的衣柜之中。

    甚至于兩條長腿還屈疊著,最后還不忘收到一個嚴厲的眼神警告:“別動!別出聲!”

    行吧!他堂堂一個身家百億的跨國集團總裁,也有這么拿不出手的一天。

    安排妥當之后,許薏深深吐了口氣,順了順額前的碎發(fā),這才將房門打開。

    聞夏揚著敲門的手在半空,狐疑地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再仔細看看身后空無一人的臥室,“真沒人!”

    “我不是人嗎?”許薏哼哼地笑著,將人往外推,“好餓呀,走走走,去吃早餐!”

    聞夏目光精準地撲捉到什么,滑溜溜地鉆出她挽著的手臂,一個箭步?jīng)_到臥室,拉開了衣柜門。

    第69章 抱上癮了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哎—”

    許薏半個音節(jié)還沒發(fā)完,就眼睜睜地看著柜門“嘩啦”一下被拉開,一種油然而生的社死感瞬間席卷全身。

    “吆—”聞夏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這不是寰宇集團的周大總裁嗎?這怎么還有躲人家衣柜的癖好!”

    周澤言半仰在里面,將身上蓋著的衣物一一拿開,手指勾著最后一件蕾絲細帶小背心輕輕放到一邊,玩味十足地看向鏡頭。

    “看不懂吧?”他長腿率先落地,然后從柜子里鉆了出來,“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嘖嘖嘖!”聞夏笑的前仰后合,“周總,你說,如果這件事不小心傳了出去,寰

    宇的員工都怎么看您呢!”

    “夏夏!”

    不等周澤言有什么反應,許薏率先追了過來,“他手受傷了,然后……”

    “然后你倆就水到渠成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許薏解釋,“我們什么也沒做!”

    男女之間躺一起,怎么可能會純潔到毫無舉動?

    就周澤言這滿心滿眼的占有欲都快溢到地上了,面對這么白凈漂亮的小仙女,他如果真的什么都沒做,那只能兩個可能。

    要么,是他不行!要么,還是他不行!

    但看她家薏米這不會撒謊的樣子,聞夏很是失望地嘆了口氣,轉頭朝周澤言求證,“真的嗎?”

    “我倒希望是假的!”

    灰藍色的睡袍勾勒著高大的腰身,以往一絲不茍的分頭此時都順毛向前,壓下凌厲,多了幾分慵懶散漫的居家感。

    他雙手插在腰帶前,居高臨下地睨著聞夏,“早茶送到了,你要著急上班就可以走了!”

    天殺的!

    她昨天趕生趕死地忙完,就為了回來和她家薏米一起吃個早茶,布置一下自己在這里的小窩,卻不曾想被這家伙捷足先登。

    而且還恬不知恥地要趕她走?

    開什么玩笑!兩人之間如果必須走一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也輪不到她呀!

    聞夏篤定地睨回去,還沒來得及反擊,卻聽周澤言財大氣粗地拋下誘餌,“最新款限量Birkin隨便選!”

    呵……呵呵!

    聞夏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轉頭換上了一副著急忙慌的樣子,然后略帶歉意地抱了抱許薏。

    “薏米,早茶送到了,人也見到了,沒胖沒瘦,我就放心了!我剛忽然想起來好像還有個方案沒做!先走啦!”

    聞夏來去如風,除卻餐桌上還溫熱的早茶,還帶來了室外的晨露草香。

    兩人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周澤言慢條斯理又心安理得地吃著早茶。

    也是呢!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早茶,吃起來應該格外帶感吧。

    “我今天會很忙,你約個醫(yī)生或者去醫(yī)院換藥!”

    “不用!”周澤言將一顆蟹黃包放到她碗里,“我自己可以!”

    自己既然可以,為什么天天在她面前裝柔弱?

    許薏乜他一眼,門鈴聲卻在此時再次響起。

    她汲著拖鞋,打開門,昨晚的小司機和前陣子的小助理齊齊出現(xiàn)在門口。

    “太太早上好!我們來給周總送東西!”

    然后,兩人側著身子進門,大大小小的衣飾和文件,似是小山一般堆在地上和客廳的茶幾上。

    看這陣仗,這是打算久居啊?

    等兩人將東西安頓好,客客氣氣地關門走人,周澤言也放下了碗筷,猶豫地疊著紙巾擦嘴角。

    “周澤言,你不會真打算一直住這兒吧?”

    周澤言氣定神閑地看她,“為你受的傷,不該你對我負責嗎?”

    “我可以……”許薏覺得那兩個字有歧義,換了個說法,“照顧你,但你沒必要住在這兒委屈自己!而且我這幾天會很忙,不一定能隨時照顧到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周澤言走回臥室,摘下外套和包包,很是體貼地送到跟前,然后展開外套,“你忙你的!記得早點兒回來就行!”

    他說這話的語氣和眼前幫她穿衣的舉動,就如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那般自然。

    許薏看了眼時間,也沒扭捏,抓起包飛快下樓。

    這一忙,倒還真忘了時間,直至天色擦黑,她才忽然想起,家里還有尊手部受傷的大佛。

    而這一整天,周澤言居然連個電話也沒有!

    許薏簡單交代了下明天的工作內容,便急匆匆往回趕,中途經(jīng)過便利店時,買了些半成品的菜。

    她雖然不擅廚藝,但想著在周澤言的指導之下,晚飯還是湊合能吃上的。

    只是人剛走出電梯,一股濃郁的飯香早已撲鼻而來,她循著味道進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正冒著裊裊熱氣。

    周澤言長腿交疊坐在一旁,此時正埋頭看著平板里的數(shù)據(jù),聽見開門聲,這才緩緩抬頭,“挺會卡時間啊!”

    顯然,許薏有被震驚到,“你做的?”

    周澤言一副顯而易見的神情,將平板一推,攤攤手,“屋里還有第三個人嗎?”

    與餐桌上豐富的菜色相比,許薏感覺自己手里的半成品寒酸極了,“你手有傷,不能沾水!”

    “有手套!”周澤言將碗筷遞到跟前,“嘗嘗看!”

    許薏洗完手,先夾了塊排骨,酸甜可口,滿滿的梅子香,又喝了幾口湯,熟悉的味道沖擊著味蕾。

    而周澤言坐在對面,探究的目光里全被“求表揚”三個字占據(jù)。

    “味道不錯!”許薏點點頭,夾了塊排骨放他碗里,“宋阿姨幾點走的!”

    被一眼拆穿,周澤言咬著排骨,勾著唇角,姿態(tài)散漫,“女人啊!還是笨點可愛!”

    周老爺子也不知道從誰那里得知他昨晚睡在這里,今天上午似是審查工作一般,帶著宋阿姨和一堆食材過來了。

    好說歹說,才把人勸走,他本想著借花獻佛表現(xiàn)一番,卻不曾想著姑娘嘴巴是真厲害。

    吃過一次宋姨的菜就能記憶如此深刻!

    想要抓住女人的心,就得先俘獲她的胃,果然沒錯!

    “周爺爺也來了?”許薏有些詫異,“你怎么不留他們一起吃飯!”

    留下老爺子,除了罵他,催婚,他哪里還能如此平靜地享受這得來不易的二人獨處時光。

    “他比你還忙,看你喜歡住這里,著急去房產(chǎn)中介,想要買套大平層送給你!”

    周老爺子風風火火的性格,許薏是知道的,“你怎么不攔著點,再說了,我住這里是因為離工作室近,而且,只是暫時過渡一下!”

    “對啊!”周澤言目光炯炯,意有所指,“我也是這么說的,暫時過渡!”

    畢竟以后兩人的婚房,絕對不會選在這人多嘈雜的老城區(qū),首當其沖,隔音差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意識到這個“過渡”和周澤言嘴巴里的“過渡”不是一回事,許薏追著解釋,“我意思是,工作室步入正軌,我不會經(jīng)常住這里!”

    “我也是這個意思!有什么不同嗎?”

    他說的認真且篤定,但許薏總能從他倜儻散漫的表情里讀出些不同的味道,好像越解釋越是她想太多似的。

    算了,埋頭干飯吧!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許薏洗完手擠了點護手霜慢慢推開,背后那道若有似無的炙熱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燈光昏昧,整個房間充斥著護手霜淡淡的果木清香,兩人視線不期而遇地相撞,似是濃郁的激素涌動,冒著綿密的氣泡,在一點點沸騰。

    想到昨晚她蜷縮在他懷里睡的酣甜,許薏還是有些面紅耳熱,“今晚……”

    她躊躇著開口,卻被一聲溢在喉間的輕笑打算,“怎么?抱我抱上癮了?今晚還要繼續(xù)?”

    “我……”許薏恨不得過去賭上那張嘴,“那是意外!”

    “哦?抱了,也睡了!不給名份不說,還然轉頭說那只是意外!”“周澤言站起身,徐徐走來,最終在她面前站定,微微躬身湊到耳邊,“渣女!”

    微熱的氣息掃過耳際,酥酥軟軟撩動心扉,許薏忍不住朝后退了一小步,撞到墻是,森冷的墻面與耳前的灼熱形成冰火兩重天,讓她進退不得。

    燈光下,高大身影落下大片的暗影,將她團團包圍,眼前的姑娘,猶如驚恐的小鹿,一時間失去還擊的力氣。

    余光越過他臂膀的縫隙,原本被她打算當作書房的次臥,此時已經(jīng)混滿了周澤言的氣息和所有物。

    那張1.5米的小床上,被奢華冷淡的炭藍色鋪滿,與隔壁主臥的暖黃形成力量感和柔潤的對比。

    這是打算要長住?

    周澤言順著目光看過去,很快又落回到她臉上,“我這也是過渡!”

    好吧!周大公子的任性妄為,非要住小屋小床體驗生活,那她也攔不住。

    只是接下來的幾天,這個被她認定為暫時過渡的小屋,卻被周澤言整的越來越有生活氣息。

    花草綠植,各種新奇擺件,舒適便捷的懶人沙發(fā),甚至還在陽臺添置了吊床,而客廳區(qū)域一分為二,成了兩人的辦公區(qū)域,互不打擾,卻又能實時陪伴。

    以往空蕩蕩的房子,慢慢變得

    越來越有家的味道。

    正當許薏逐步適應這種“同居”生活時,周澤言卻要臨時出差。

    接到他微信時,許薏正在教授學員捏瓷,匆忙回了個“好”,待授完課后,卻再也抑制不住想要回去送行的腳步。

    她一路小跑,回到家,彼時的周澤言一身考究的西裝上身,正準備出門。

    見她急匆匆進門,周澤言眉宇之間染上喜色,唇角微揚,“送我?”

    “才……沒有!”許薏嘴硬,越過他進門,“我東西忘拿了!”

    “哦~”周澤言不疾不徐,聲色平淡,“那我先走了!”

    幾聲窸窣的腳步聲后,防盜門緊跟著闔上,屋內瞬間沉靜,仿佛往日的溫馨歡愉都跟著那道身影走了。

    許薏溜回客廳,掩在窗簾后面,看著樓下那個高大身影慢慢移動,最終頭也不回地鉆進車里。

    心臟的某處,好似在車子引擎聲里慢慢缺失掉什么。

    她明明就是回來送他的啊!為什么又愿意承認?

    這幾天,兩人朝夕相對,她能感覺到被抑壓在心底的小火苗在慢慢攀升。

    這種在乎,依賴,真實的觸手可及的安全感,層層疊疊地包裹著她那顆想要塵封的心,讓她沒有機會去想其他。

    她垂眸轉身,回到客廳,那支孤零零的黑色鋼筆靜靜躺在桌面。

    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他批閱文件時大筆一揮,簽下遒勁有力的大字,修長指骨來回轉動著筆桿時的深思。

    盤旋在心頭躍躍欲試的沖動,在這一刻拋開所有顧忌,她抓起那支筆,追下樓去。

    第70章 好乖!過來!

    寬敞舒適的車廂內,清冽的雪松與暖風撞了滿懷,淡雅融融,小助理拘謹?shù)刈隈{駛位,看著自家老板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扣,目光時不時飄向窗外。

    從鬧市區(qū)到機場,路程不近,時間算不上寬裕,他本以為要快馬加鞭趕路,剛啟動車子,卻被緊急叫停,要再等等。

    莫非是等太太一起去送機?

    正想著,那道纖麗身影很快閃現(xiàn)在后視鏡中,而坐在后排的周大老板,停下手中的動作,嘴角揚起得意又篤定的笑意。

    車窗徐徐下降,霞光輝映著他鼻骨高挺的凌厲側顏,那雙越過車窗投射過去的炙熱目光里,浸著預料之中的竊喜。

    許薏壓下微微紊亂的氣息,慢慢走到車前,生硬地擠出一句早已在心底打好的腹稿,“你……忘了帶筆!”

    笨拙的演技如此粗陋,周澤言卻不忍心直接拆穿,“哦?”

    “我以為……”久未開口的嗓音里浸著散漫蠱惑的氣泡音,尾音輕挑,“你是刻意來送我!”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還故意裝成一瞬失落的語氣,從半降的車窗里伸出手,接過了那支鋼筆。

    柔滑的指尖在掌心一觸即離,留下陣陣癢意,心尖似是被小小羽毛掃過那般,讓人心癢難耐。

    暖意融融的密閉空間,忽然變得焦躁,周澤言將車窗徹底降下,目光沉沉地睨著那張素白的小臉,“沒有別的要說的嗎?”

    一種離別的傷感瞬間奇襲而來,許薏忍不住叮囑,“你手記得不要沾水,按時消毒清洗換藥,然后……”

    周澤言顯然并不止想聽到這些,身子微微朝車窗側轉靠攏,朝她勾勾手指。

    本就語無倫次,此時被他徹底掌握了節(jié)奏,許薏想也沒想,鬼使神差地挪著步子朝前走了兩步。

    好乖!

    周澤言扯了扯領帶,眼神里浸著翻滾的熾烈,“過來!”

    兩人一個站在車外,一個坐在車內,中間隔著車門,許薏磨蹭著提步向前,周澤言從車窗探出半個身子,炙熱寬大的掌心直接攀上她細白的脖頸,將人擄了過來。

    纖細腰身貼上車門的一瞬,唇瓣壓下一片柔軟。

    “唔……”

    驚叫的半個音節(jié)被活生生地吻吞回去,若有似無的清洌雪松在鼻息之間無聲蔓延,她長睫沉沉下壓,最終沉浸在這片溫柔蜜海里繳械投降。

    久違的小鹿亂撞的感覺漸漸清晰起來,唇珠被他輕輕允著,如清風細雨,綿綿軟軟潤物無聲,許薏慢慢閉上眼,就在她以為這個吻會逐漸深入時,唇角的那片柔軟卻慢慢抽離。

    粗重的呼吸里滿是隱忍克制,絲絲縷縷地鉆入耳膜,濕濡的唇瓣緊緊抿著,一種意猶未盡的失落在心頭滋滋啦啦地冒著泡泡。

    她慢慢睜開眼,瞬間跌落在氤氳著柔情蕩漾的眸光之中。

    大手掌心很寬,帶著炙熱干燥的溫度,捏著纖細的白頸輕輕揉搓,“許薏,生氣鬧脾氣或者想揍我,等我回來再說,可以嗎?”

    低沉磁性的嗓音夾雜著似是被陳酒泡過的醇厚質感,聲聲入耳。

    他應該能感覺到她的情動,卻依舊會尊重兩人目前這個階段還未定性的關系,這樣的情不自禁,是越界的尺度。

    所有的懲罰,都心甘情愿的接受,也會花心思慢慢哄她,但眼前,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如此。

    最后的旖旎,結束在額前落下的一個輕吻里,脖頸上的禁錮松下去的一瞬,周澤言又重新坐回車里。

    高大挺括的身姿陷入黑色皮質座椅上,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衫,掩飾著剛剛的失控,然后推開了車門。

    修長筆直的長腿逆光站定在落日余暉之中,周身罩上一層橙光濾鏡,增加幾分濃重的油畫感,他抽出一張紙巾,慢慢幫她擦著嘴角暈花的口紅,“我走了!記得好好吃飯,把自己養(yǎng)胖點!”

    那張沾染著裸粉唇色的紙巾團了團,被他塞進口袋,骨節(jié)明晰的指骨最終寵溺地停留在綿軟的小臉上捏了捏,“不然,想揍我都沒力氣!”

    主駕位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小助理,透過后視鏡將一切盡收眼底,如果不是今天親眼所見,他做夢都想不到,以往高高在上,殺伐果斷不茍言笑的周總,居然是個如此小心翼翼溫柔細膩的老婆奴。

    他家太太,一個乖乖小小軟軟糯糯的小女孩,居然如此馭夫有術。

    男帥女嬌,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嘖嘖嘖……

    小助理正沉浸在別人甜甜戀愛中無法自拔,全然沒注意,剛剛還在車外你儂我儂的周澤言,已經(jīng)坐回車里,此時正以審視的目光盯著他后腦勺。

    “好看嗎?”

    “好看!”小助理腦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可言喻的戲碼,隨口應了一句,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整個后脖頸都透著一股森涼的冷意。

    “周……周總!”

    周澤言慵懶地靠著椅背,長腿交疊,看著窗外那道身影消失在樓門口,這才轉過頭來,“開車!”

    黑色車身踏著橙色光影,很快淹沒在車海,許薏的心頭也似空落落地缺了一塊。

    周澤言此次的目的地是南非,與國內有幾個小時的時差,卻依舊延續(xù)著以往的習慣,行程、美食,工作進度以及一些比較解壓愜意的風景照,都會時不時和她分享。

    大概是一起相處的這些天太過于稀松平常,他的氣息已在不知不覺里滲透進她的生活中,所以分別這幾天,日子顯得格外漫長。

    窗臺上,被他照顧的郁郁蔥蔥的多肉綠植,映著明亮的光線,透著綠意盎然的氣息,客廳的收納盒里,全是她喜歡吃的零食蜜餞,冰箱里分門別類,塞的滿滿當當?shù)陌氤善肥澄铮际撬麣埩粼谶@個小屋的縮影。

    許薏努力將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已減少心中那份牽掛,但閑暇之余,還是會忍不住掏出手機,看著他的行程和照片發(fā)呆。

    日積月累下來,她也學著他的樣子,會

    和他主動分享工作生活,以及半路上投喂的貓咪和菜場夜市的煙火氣。

    兩人目前這種狀況,就如分隔兩地的戀中男女那般,只是不會摻雜那些甜膩膩的情話,更多的是分享欲和情緒價值的寬適感。

    許薏很享受這種慢節(jié)奏的感覺,充盈飽滿樸實自然,卻又彼此寄托牽掛。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就在許薏掰著手指頭數(shù)著他歸期之時,周澤言的行程有變,轉機去了另外一個城市之后突然斷聯(lián)。

    失去他消息的這兩天,許薏夜不能寐,每天抱著手機隨時查看信息,以往不定時會頻頻閃亮的手機屏幕,卻靜如深海,心頭隱約著某種不安定的感覺,猶如平靜海面下隱藏著的通天巨浪,不知道什么時候翻涌而起。

    她拿起手機,搜索著那個遠在印度洋彼岸的城市,這才發(fā)現(xiàn),幾天之前,那里發(fā)生幾起大規(guī)模的暴亂事件,鑒于當?shù)鼐Σ蛔悖?zhèn)壓不利,最終連點成線,一發(fā)不可收拾,其中更不乏一些華人被誤傷卷入其中。

    幾天之前?不正是周澤言臨時決定要去的那天。

    她依稀聽周澤言提及,他們在南非的工廠好像就在那個城市,所以這幾天的斷聯(lián),是遇到了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

    一種不安與擔憂在心頭無盡蔓延,她不厭其煩地搜索著最新的報道,想能拼湊出某些訊息。

    一場徒勞之后,她撥通了徐特助的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聽。

    以往最為沉穩(wěn)冷靜的徐特助語氣里多了幾分焦慮情緒,“許小姐!周總那邊確實出了些狀況,我們正在積極和大使館聯(lián)系,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具體狀況雖沒有詳說,許薏也大概猜的八九不離十,作為集團掌權人,關鍵時刻,他絕不會放棄員工,任由其在兵荒馬亂的環(huán)境中自生自滅。

    電話掛斷沒多久,周老爺子派來的車抵達樓下,許薏就在六神無主的恍惚之中,坐上了去往周家的車。

    無比難熬的四十多分鐘,到達周家坐落在一片軒廊亭榭中的老宅。

    強忍著的情緒,在看到滿臉滄桑的周老爺子之后,終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伏在老爺子肩頭,眼淚簌簌滾落,“周爺爺,周澤言會沒事的吧?”

    周老爺子不得不故作鎮(zhèn)定,拍著她瘦弱的肩頭安撫,“放心!小時候給他算過命,周澤言這小子命好著呢,將來兒孫繞膝!他敢不回,我親自過去抓他回來!”

    此時的白慧珠也擔心兒子,但作為周家當家女主人,不得不努力強撐,“薏薏,這些天就住這里吧,我們一起等周澤言回家!”

    許薏收了收情緒,想著周家信息接收,肯定要比他人先一步,點頭應下。

    周家家大業(yè)大,傭人也多,顯得格外熱鬧,而白慧珠為了分散大家低落情緒,還拽上日理萬機的老公,四人一起玩玩紙牌,種種花草,努力營造歡樂溫馨和諧的氛圍驅趕擔憂,日子才顯得沒有那么難捱。

    可毫無盡頭的等待,終究也會在不經(jīng)意間卷土重來,某個細雨霏霏的雨夜,許薏被噩夢驚醒,再也無法安然入睡。

    她一遍遍地翻著兩人的聊天記錄,回憶也如洪水猛獸般席卷而來。

    曾幾何時,那個寬闊炙熱的胸膛,會將她擁入懷里,驅走夢魘的余悸,她慢慢地不在害怕雨夜的驚擾。

    很難想象,以后的以后,如果沒有周澤言在,她的精神支柱和寄托,該會有多么落魄無助。

    那些她曾以為的原則標準和堅持,在那個人毫無聲息地消失之后,全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東西。

    淚眼朦朧之中,剛剛息屏的手機忽然躥出一串陌生數(shù)字,困頓的心跳在一聲聲清脆的鈴聲里漸漸失真。

    她急不可耐地按下接聽的一瞬,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透過聽筒直擊心房,“許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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