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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瘋子, 不想要舌頭,我不介意給你拔下來。”

    鶴岐還沒做反應,陳見津的巴掌率先扇到了鶴時序的臉上, 頗為嫌惡地說,湛藍色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可鶴時序不怒反笑, 直接將那手抓住放在了自己的臉上,緋紅的舌尖濕潤的滑過纖細的指尖, 狐貍眼狡黠地瞇起,嘴里的話說出來卻頗帶著幾分欠揍感:

    “被小津打的好爽, 小津不開心就可以多打打我。”

    陳見津簡直被對面這人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他抬手,一拳頭向著鶴時序那張溫潤公子的臉上揍了過去,鶴時序踉蹌地后退幾步, 跌坐在地。

    而鶴岐則抓住了此時鶴時序愣神的一瞬間,鬼使神差地撿起掉在地上的遙控器,打開了上鎖的車門。

    陳見津蜷縮在車內的身子一麻,雙手撐住了鶴岐的肩,卻被鶴岐不留痕跡的側身,最后還是倒入鶴岐帶著煙草味的懷里。

    和自己有著血緣關系的孩子,溫熱的身體就這樣與自己相貼, 好像自己剝離的骨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體里。

    鶴岐忍不住開始回想陳見津剛出生時的模樣, 卻悲哀地發現那時候自己太過年輕, 忙著爭權奪利, 絲毫沒注意過這個不被自己偏愛的孩子,腦海中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放開我。”

    陳見津皺眉,滿臉不耐地想要掙脫這個和自己有著可有可無血緣關系的父親的懷抱,卻發現對方的手臂愈來愈緊, 自己好似也陷入一個泥沼一般,越陷越深。

    鶴岐感受到懷里的動靜,有幾分恍惚地向下看,入目的卻只有陳見津那張帶著薄怒的緋紅,眼尾有些惱怒的上揚,極具沖擊力的美人臉。

    不知是怎樣,鶴岐的心陡然跳的格外快,他看著那張臉,有些輕柔地撫過與自己相似的地方,喉結滾動,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你要不要和爸爸走。”

    但話音剛落,陳拾的聲音就從陳見津的背后幽幽地傳來,不掩飾一點惡意地看著鶴岐,用力地掰開那雙將陳見津牢牢抱起的手。

    他牽住陳見津襯衫的絲帶,輕輕一帶,將自己的愛人攬入懷中,冷聲警告著對方:

    “爸爸,不應該這么對兒子吧。”

    說著他頓了頓,咽下胃里的那股反胃感,他冷眼看著鶴岐落在陳見津身上覬覦與貪婪的目光,甚至還帶著違背倫理的愛意,像是提醒更像是一種嘲諷:

    “更何況,爸爸也不該用這種眼神看自己的兒子。”

    說罷,無辜的小狗眼里滿是陰狠,他用唇語一字一頓對著儒雅又變態的老怪物說道:

    離津哥遠一點。

    鶴岐深吸一口氣,像是從腦海中的幻夢中徹底醒來,再次披上了儒雅的人皮,他一把拎起在地上揉著腦袋,頭昏昏沉沉的鶴時序。

    但他的眼神渾然沒有放在這個自己一手培養大的孩子身上,狐貍眼反而牢牢地鎖在了埋入陳拾肩頸的陳見津身上。

    再次走入了黑傘之下,鶴岐對這個看起來勝券在握,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亡命之徒的少年,投去一個憐憫的眼神,像是施舍般,傲慢地說:

    “只是寄養而已,有一天我會從你的身邊帶走他的。”

    說著,他晦澀不明地掃過面上鎮定,實則極度緊張的陳拾一眼,嗤笑一聲:

    “畢竟我和他有血緣,你和他不過是假兄弟而已,誰會為了孤立自己的人,而放棄一個有權有勢的親人呢。”

    陳拾聽到這句話眼神陡然變得凌厲起來,他拼勁全力抑制住了要對方閉嘴的沖動,但整個人的身體卻不自覺地顫抖。

    千年的狐貍一眼看出來陳拾內心最害怕的地方。

    他的手輕輕的放在了陳見津的腦后,將下巴抵住對方的額頭,就像多年前他和陳見津在孤兒院里相依為命的那樣。

    陳拾永遠不會告訴陳見津,每個晚上,他都在害怕陳見津的親人找來,害怕陳見津拋下自己遠走高飛。

    甚至瘋狂到翻各種書,想要研究換血,來徹底擁有一條更牢固的紅線。

    怔愣地望著鶴岐遠去的背影,神情恍惚間,他好像真的看見兩人指尖的紅線,他像瘋了一樣地伸手向前探去,想要抓住那條紅線,發了瘋地將他扯斷。

    手上傳來繩索的觸感,他有些愣神地垂眸看,手心確實有一根紅繩,但緊接著左臉便挨上了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在陳拾的左臉上傳來,陳見津眼里的湛藍色湖泊徹底被怒火點燃,他將各種各樣陳拾給他買的電子產品,全都甩到了陳拾的懷里。

    垂眸注視著陳拾的手腕因為被堅硬的外殼撞的青紫,陳見津也無動于衷,此時他整個人都如墜冰窖,有些無力地扶著頭,以一種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陳拾:

    “我以為你改了。”

    陳拾聽到這句話,手攥緊了紅繩,破碎的鋼化膜飛濺,劃傷了他的指腹,但疼痛好似并沒有讓他清醒,明明知道自己裝的定位器對方已經知道,但陳拾還是選擇了裝傻。

    他抬起了無辜的小狗眼,用干澀的聲音說:

    “你在說什么?”

    陳見津徹底崩潰了,湛藍色的眼里滿是無望,他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就準備走,邊收拾邊數落著陳拾的罪行:

    “我以為你醒悟了,我以為按照你的要求,和你結婚,就真的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可我確實沒有限制你的自由,衣食住行我都全包,你說工作的地方飯不好吃,我就五點起來給你做,你說想要住靠海的房子,我就搬來了這里,你說你想養小貓,我也養了,我對你百依百順,給你自由,給你睡,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對方的崩潰像是火藥的引線,一瞬間就點燃了陳拾本就壓抑著搖搖欲墜地情緒,她帶著哭腔地質問道,可聲音卻越來越小。

    反倒是陳見津說著聲音逐漸提高,帶著恨意指著那條紅繩;

    “什么狗屁自由,我的每一個東西,都被你裝了定位器,我真的以為這是你為我求來的祈福紅繩,每天帶著,可最后里面居然是定位器和攝像頭,我不過是你圈養的一只寵物而已。”

    “那你為什么要去見鶴岐?”

    陳拾近乎以尖叫的聲音喊了出來,他難以控制地恐慌離別之日的到來,喃喃自語道:

    “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們不是親兄弟,我怕你離開我,我害怕被拋棄,不要再拋下我一個人了。”

    不要為鶴岐放棄我,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陳見津身體陡然一軟,他軟綿綿地倒下,以錯愕的眼神看著滿臉淚痕的竹馬,他再次跌跌撞撞落進童年竹馬的懷抱,可手上卻被扣上手銬,耳畔傳來帶著愧疚與悔意的溫柔舔舐,身下被扣上另一把鎖:

    “鎖住你了,就不會再出去沾花惹草了吧。”

    第52章

    “咔噠”一聲, 冰冷的鎖扣上,鳥籠禁錮著陳見津,他揪住埋下去的陳拾的頭發, 湛藍色的眼睛是燃燒著的怒火:

    “解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可陳拾只是滿眼絕望地看著陳見津, 像是質問,又更像是一種祈求:

    “哥, 我只問最后一遍,你真的有愛過我嗎?哪怕一瞬間也好。”

    陳見津被冷冰冰的鎖刺得太陽穴刺痛地跳動, 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身下傳來的隱隱作祟的酥麻感,讓他此刻的腦子也一團亂麻,沒有辦法做出回答。

    他深吸了一口氣, 對陳拾的求愛再一次采取了視而不見的態度。

    “你現在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快點把鎖解開。”

    強硬的態度像是印證了陳拾一直以來隱約的擔憂,他那懇求的悲傷眼神陡然變的強硬起來,他搖了搖頭。

    可仍像逗貓一樣,把要是當成了逗貓棒,將鑰匙遞到陳見津的眼前,陳見津見到陳拾服軟, 眉眼威威展開, 向前伸手拿去。

    陳拾看著陳見津的模樣, 輕笑了一聲, 小狗眼里卻滿是苦澀,他伸出緋紅的舌尖,將鑰匙卷了咽了下去。

    以一種倔強的姿態,寧可搭上自己的命都要和眼前的薄情之人剛到底。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陳見津快步走到陳拾身旁, 黑著臉將跪在地上,眼尾不知是被尖銳的鑰匙噎的,還是心中被對方冷漠的刺痛,滲出點點淚水。

    像小時候一樣,每每陳拾想吸引陳見津的注意,就會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樣陳見津的目光就會從別人的身上收回來,以擔憂的目光看向他。

    陳見津蹲在洗手池旁瘋狂干嘔,陳見津面無表情地帶著手套,給陳拾扣著嗓子眼,強制著對方吐出來。

    纖細的手指像巡視領地的國王一般,一點點滑過肉粉色的粘膜,但手上的動作卻并不溫柔,反而極盡暴力,用力地扣挖。

    縱使陳拾嘔到吐黃水,吐到胃里完全沒有任何東西了,陳見津手上的動作仍不停,反而像一個劊子手一樣變本加厲地折磨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拾吐的臉色蒼白,背后布滿了冷汗,但鑰匙卻遲遲沒能出現,鉗制住陳拾雙臂的手陡然松開。

    陳見津有些煩躁地在洗手臺洗手,用冷水洗盡了臉上細密的細汗,內心的恐慌感后知后覺的襲來,望著鏡子里眼睛猩紅的自己,他甩了甩濕漉漉的長發。

    難以承認自己在這種病態的關系里感受到了快感,以對方的痛苦作為自己的養料。

    “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渾身被汗濕的陳拾脫力地靠在洗手臺旁,慢慢滑下,身形單薄地像紙一般,滿臉蒼白,整個人的精氣神像一瞬間被抽走了一般,心如死灰地喃喃自語。

    “人都是會變的。”

    陳見津抽了幾張紙,擦干凈臉上細小的水珠,一眼都沒有投向坐在地上滿眼陰郁的人,用冷淡的口吻說道。

    僅僅是一瞬的思考,陳見津就迅速自洽的接受了自己的陰暗面。

    而在自己腳邊濕漉漉的水鬼,渾身冰涼地爬到了那處,冰冷慘白的手拿著鑰匙,打開了那把緊扣的鎖。

    明明唇角高高揚起,但一雙小狗眼卻盈滿了淚水,空氣里都好像彌漫著咸澀的味道,陳拾像邀功一樣地沖陳見津晃了晃手上的鑰匙。輕聲道:

    “我怎么忍心讓你受一點苦呢。”

    縱使是想要懲罰陳見津,陳拾也下不去一點手,甚至主動用自己的痛苦來取悅對方。

    真賤啊。

    陳拾看著滿臉興致寥寥的陳見津一眼,苦笑了一聲。

    可他卻在這場只有他一個人犯賤的感情里,甘之如飴。

    陳見津看著對方愣神的片刻,纖細的手卻被陳拾主動牽著,放到了對方如細枝,一掐即短的脖頸上,

    “如果我的痛苦能讓你快樂的話,那就請你讓我一直痛苦吧。”

    像獻祭一般,長發的神子,垂眼冷淡地看著苦苦求愛的信徒,卻始終不肯走下神壇一步,陳見津用手玩弄著自己的長發,一縷縷地繞在手指上,宛若戒指一般。

    陳拾朦朧間看著對方手指那纏繞的青絲,癡癡地將自己的手也覆了上去,一點點挑起那纏繞的如鴉羽的發絲,細致地纏繞在手上。

    二人的手指擺在一起,像是真的戴上了黑色對戒的夫妻一般,陳拾的心忍不住砰砰地跳動,緋紅攀上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但冷淡的神子終究不會愛上凡人,陳見津彎腰俯身,無情地抽走纏繞在陳拾手上的發絲,輕輕一扯,卻并沒有扯動。

    陳見津不耐地順著發絲尾端看去,卻被鏡子里的景象驚住。

    長發美人懶懶地用手纏著長發,一點點收緊向上拽,而跪在他腳下的小狗,抿唇,死死地拽住,卻不由自主的身體前傾,青絲此刻也宛若紅線,神子俯視著仰望他的信徒,將他作為牽絲木偶來操控。

    身后另一個人的腳步聲漸漸逼近,陳見津被攬進了帶著檀香的懷抱里,耳畔傳來溫熱的吐息,卻讓陳見津感覺是毒蛇在吐著杏子。

    “別走了,我們就三個人一起生活一輩子。”

    鏡子里,雙生子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一前一后將美人夾在中間,身前是跪下來求愛的狗,身后是宛如毒蛇般纏繞虎視眈眈的鶴時序。

    “你明明可以獨占我,一定要選擇共享這種手段嗎,你真的想讓我的目光投到其他人身上嗎?”

    陳見津挑起跪在他身前的陳拾的下巴,像一位經驗豐富的漁夫,一個個拋出魚餌,只等著對方咬鉤。

    但等來的只是腳上與手上的鐐銬,陳拾笑著將手上藏在衣袖里的手銬拿了出來,扣在了陳見津的腳踝上,而陳見津的雙手則被鶴時序折在了腦后,扣上手銬。

    “誰能真正占有你呢,既然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一樣的。”

    手曖昧地步步攀升,拉鏈聲輕輕響起。

    雙生子帶著輕笑,纏繞著蹙眉難受的美人,兩側皆是溫熱的鼻息。

    “我們把你榨干了,你就不會出去偷吃了吧。”

    第53章

    “你們兩個瘋子, 滾遠一點。”

    陳見津皺眉,薄怒爬上精致的臉,氣的眼尾泛紅, 抬腳想要去踹跪坐在地上的狗,卻反倒得不償失, 被小狗眼彎彎的男人玩味地舔了一口。

    陳拾的小狗眼濕漉漉的,用靈活的唇舌卷著黑皮巧克力, 好似在品味什么珍饈佳肴一樣,吃的不亦樂乎。

    眼見得這條路走不通, 陳見津只能另尋他法,用肘擊身后的鶴時序,但手卻被那人緊緊的握住,陰冷的感覺深入骨髓。

    纖細的手指被那人含進溫暖的口腔之中, 曖昧的用緋紅的舌尖打折轉,陳見津一陣惡寒,想要抽出手來,卻只是被對方將手牽到了胸前。

    陳見津忍無可忍,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咒罵這二人,陳拾則像是一塊撬不開的沉默石頭,對陳見津一切的侮辱都默不作聲, 鶴時序則是輕笑著吐息:

    “繼續罵, 親愛的, 你的聲音很好聽。”

    思緒繁雜, 狂躁的情緒一下子涌上了心頭,連帶著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凌虐欲,陳見津抬起手,擰住了身后人襯衫下的兩粒。

    用力地擰, 用盡全力地扭捏,手下沒有收著一點力,但鶴時序沒有發出任何的痛呼聲,反倒是一片死寂的沉默,陳見津只能憑借身后身體的輕顫,才若有若無地察覺對方的疼痛。

    陳見津手上的東西紅腫的嚇人,幾乎要滴出血來,身前則是被沉默的小狗叼住了自己的磨牙棒,一邊喂狗一邊做櫻桃,意識因蒸騰的熱意而變得格外模糊,他輕聲喘氣,以挑釁的語氣對身后咬牙忍痛的人說道:

    “怎么,要認輸了嗎?”

    “我怎么會認輸呢。”

    鏡子里被拽的臉色發白的人,面對著顯而易見的挑釁,不怒反笑,甚至還將自己主動地送到了對方的手上,用舌尖輕輕卷了一下陳見津的耳畔,曖昧地說我:

    “我可巴不得你弄我,我還怕你玩的不夠盡興呢。”

    說著他將那翹著的硬磨牙棒,從咬地滿眼是淚的小狗嘴里拿出來,親身上陣,用手指細細撫摸著小貓尾巴。

    服侍的美人眼尾露出了點點淚珠,他有些憐愛用手指輕輕撫去,破帶著些無奈的寵溺:

    “怎么還哭了呢,小津。”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陳見津的小貓尾巴在鶴時序手里,對方實在是一個擼貓能手,陳見津湛藍的眼睛舒適地微瞇起來,貓尾巴上下輕顫著,在鶴時序的手上來回磨蹭,喉嚨間也發出和貓一樣的咕嚕聲。

    “快點動。”

    津小貓發出不耐煩的催促聲,貓尾被揉的濕漉漉的,尾巴尖帶著縷縷銀絲。

    鶴時序像是被陳見津完完全全地戳到了萌點一樣,狐貍眼彎起,那股常年泡在政壇里的偽人感淡去了不少,眉眼間都是溫柔。

    “真的很可愛啊。”

    陳見津聽到自己被對方夸可愛,先是一怔愣,也就是這片刻的猶豫,讓鶴時序抓住了可乘之機。

    他一把將陳見津推到了床上,跨坐了上去,挑起面前臉上泛著緋紅的美人下巴。

    理智告訴鶴時序自己應該恨他,他應該竭盡一切手段讓陳見津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然后順理成章地作假成真,成為鶴家唯一的少爺,實現自己的抱負和野心。

    可他做不到,也許從一開始他對陳見津的蓄意接近就并非假意,而是他不愿承認像自己這種薄情寡義,權衡利弊的人,有朝一日也會像愚人一樣墜入愛河。

    咸澀的淚水順著鶴時序的眼尾滑下,滴落在陳見津的嘴角,檀香此時也變得苦澀起來。

    “我其實從來沒有恨過你,陳見津,我只是太愛你了,愛到將愛當做了恨。”

    說著,他將身體徹底埋了下去,悶哼聲在二人之間響起,鶴時序毛茸茸的頭發撫在陳見津的脖頸間。

    明明灼熱的身體緊密相貼,鶴時序卻無端的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在陳見津的耳畔喃喃地說著:

    “比起別人,多愛我一點,求求你。”

    但陳見津只是緊閉著雙眼不發一語,以決絕的姿態,回避信徒的祈求。

    “弟弟,你聽過孔融讓梨嗎?吃東西不應該也讓哥哥先來嗎?”

    鶴時序的左臉上陡然被挨了一圈,動作陡然停了下來,嘶嘶吐著杏子的毒蛇和磨著爪牙的狼犬,就這樣在陳見津的眼前爭斗了起來。

    二人徹底拋掉了身上為數不多的人性,變成了兩只只有野性的猛獸,拳拳到肉,像動物世界爭奪配偶一樣,爭奪著陳見津。

    無情的神子就這樣端坐神座,看著信徒為他爭斗,直到雙生子紛紛掉頭轉向事不關己的陳見津。

    異口同聲地問:

    “你選誰?”

    陳見津還沒開口,陳拾卻率先輕笑一聲,替陳見津回答:

    “既然哥這么能干,不如就由我和哥哥輪流來榨,榨到一滴不剩為止。”

    說著,便自己身體力行,坐在了黑皮之上。

    鶴時序看著陳拾這么不要臉,臉色鐵青,但他很快就換了一種解決思路。

    “小津,還記得我們的初夜也是這樣嗎?”

    溫和如水的聲音像是要滲透著另一旁二人的灼熱,他用引誘性的話語,誘導陳見津將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在淺笑著將絲綢襯衫拉開。

    焦糖色的眼睛里如帶著層層紋路的琥珀,讓人不忍動容。

    可陳拾卻毫不利落的吐槽:

    “裝什么純,你可是趁著哥熟睡,直接把哥的牛子倒膜了。”

    騎貓的動作不停,陳拾撐著陳見津精瘦的腰身,眉眼間泛著緋紅,帶著耀武揚威的開口:

    “你現在可以玩了。”

    陳見津聽到陳拾說的話,懶懶地抬起泛紅的眼皮,看了鶴時序一眼,用唇語說道:

    “在這里,玩給我看。”

    鶴時序半是無奈,又半推半順的去抽屜里取出倒模。

    卻錯愕地發現倒模不見了,而此時衣柜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陳見津不耐地推開陳拾,走到衣柜旁,打開衣柜。

    里面是穿著高定西裝,衣冠楚楚,一副人模狗樣的冷淡精英味的鶴岐。

    但他正含著的就是陳見津,是他的兒子的倒模。

    陳見津眉眼含著玩味的笑問:

    “爸爸用兒子的倒模,偷窺兒子左愛,玩的爽嗎?”

    第54章

    房間里是一片死寂, 陳見津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對自己有著不倫之戀的父親,就這樣偷窺著自己的兒子被玩弄。

    他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只是湛藍色的眼睛里卻滿是嘲諷,陳見津關上了柜子, 阻隔了柜子里男人戀戀不舍的惡心目光。

    背靠著柜子,有些無力地滑下, 坐在了地上,陳見津像是不解地搖頭, 看向雙生子,帶著哽咽地發問:

    “怎么,你們是不是也覺得很可笑,我的父親居然對我有這種畸形的感情。”

    但鶴時序只是低頭沉默不語, 他早已看出,只是圓滑地選擇了沉默。

    反倒是陳拾的小狗眼一亮,有些急切地說:

    “津哥,要是你討厭鶴岐,今天我就可以送他去死。”

    說著陳拾抱上了陳見津精瘦的腰,眼睫輕眨,可憐巴巴地看著陳見津, 但唇角是抑制不住地上揚, 連演都不演對一切和陳見津有血緣關系的人的惡意。

    除掉了鶴岐, 自己就是世界上和津哥關系最近的人了。

    陳拾盯著陳見津那張精致卻又冷淡無情的臉, 癡癡地想。

    但迎接陳拾的,是陳見津格外暴力地推搡,“砰”地一聲,陳拾的后背撞上了衣柜, 疼痛感從肩頸處傳來。

    陳拾并不惱,甚至還誠惶誠恐地繼續爬到陳見津的身前,像只罵不走也打不走癩皮狗,陳見津的手被陳拾牽來起來,主動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溫柔地語氣說著最瘋狂的話:

    “津哥剛剛打我打得還盡興嗎,如果不夠的話,可以繼續掐我,只要哥開心,我也開心。”

    完全將自己當成了陳見津的所屬物,鶴時序嗤笑一聲,對陳拾這種卑微的求愛行為嗤之以鼻。

    他從不認為服軟與懇求就能收獲陳見津的愛,相反強勢與勢均力敵,才能搶奪這薄情之人零星的愛意。

    所以針管再一次沒入陳見津的頸后,鶴時序冷眼看著陳見津的身體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伸手接住了那灼熱的身體。

    陳見津意識模糊之際,仍想掙扎著起來,擺脫雙生子的控制與囚禁,但渾身無力,最后還是陷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

    昏暗的地下室,陳見津被鎖在醫療床上,他昏昏沉沉地不知度過了幾日,甚至想通過自/殘來博取雙生子那淺薄的同情心。

    但沒有一刀成功地落到了陳見津的身上,每每陳見津摸到刀的時候,陳拾便會急切地打開地下室的門,搶下陳見津手上的刀。

    “滾開。”

    被囚禁在地下室的美人冷聲罵著卑微的那人,嘴唇蒼白,但面容并不消瘦,就算他絕食,雙生子也有千百種方法讓他吃飯。

    而地下室也并不陰暗潮濕,反倒布置的柔軟溫馨,像是一個被包裝好的甜蜜陷阱,處處都在引誘陳見津放棄逃跑的想法,甘愿留在他們的身邊。

    “哥,還生氣的話,就請來傷害我吧,我的每一處都是你的,你可以隨意使用。”

    陳見津的眼前是陳拾那帶著卑微期冀的小狗眼,而陳見津的手被陳拾牽著,在對方蒼白的手腕下再次留下了一道刀痕,二陳拾層層疊疊的衣袖下,是這些天里累積起來的,數不清的刀疤。

    可陳拾不覺得痛,他覺得這是主人給自己打的標記,心甘情愿地讓陳見津劃傷他,甚至還期冀更多,他從傷口里尋找歸屬感。

    陳見津卻是直接手一松,刀直接掉在了地上,湛藍色的眼睛合上,一動不動地不愿再理會瘋狂的陳拾。

    縱使被鐐銬銬住身體,寧可將手擰的酸痛,也要背對著陳拾和那扇窺探他的窗戶,抗拒的態度格外明顯。

    “哥是要休息了嗎,那我不打擾哥了。”

    陳拾訕笑,從善如流地將食物放下,又給陳見津整理好被子,才放下心出去。

    地下室外,連著的是一個辦公室,鶴時序自從回到政壇后,工作多到讓他恨不得連軸轉,但是他沒辦法離開陳見津一步。

    明明囚禁人的是鶴時序,可被囚禁的陳見津仿佛也控制了他的所有一般,只要陳見津不在他的視線范圍內,他就會焦慮地發狂,只能將自己也囚禁在與陳見津只有一窗之隔的小房間里辦公。

    他看著屏幕上的數據,鶴時序的手指滑過陳見津實時的心跳曲線。

    平穩的不成樣子,卻不知是偽裝出來的順從,還是對囚禁生活的麻木。

    “我們放他走吧。”

    陳拾進來,看著衣冠禽獸一臉風輕云淡的抿茶,輕聲說道。

    “他還是不肯吃飯?”

    鶴時序生硬地將話題引走,眼睫微垂,擺明了拒絕陳拾的姿態。

    手不禁地捏緊,陳拾手里那張他和陳見津的幼時合影,此刻已被陳見津剪去了陳拾的一半,他看著這張被剪的照片,那種被拋棄的恐慌感再次涌上心頭,冷汗將照片浸濕。

    “就算囚禁他,我們也不會得到他的,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現在,比起愛你,他可能更恨你。”

    “滾出去。”

    一句話讓溫潤的鶴時序直接暴怒,文件夾迎面沖著陳拾扔了過來。

    鶴時序難以忍受不被陳見津愛的假設,他打開門,走進了地下室,想要開口,質問陳見津究竟是恨他還是愛他。

    但在靠近那熟睡的長發身影后,鶴時序卻膽怯了,他不敢以鶴時序這一囚禁他的始作俑者的身份發問。

    清了清嗓子,有些猶豫地望著陳見津冷淡的臉,鶴時序用陳拾的聲音,有些別扭的開口:

    “我和鶴時序,你更愛誰?”

    “都不愛。”

    冷淡又斬釘截鐵地回答從床上的長發美人床來。

    這個答案莫名的讓鶴時序松了一口氣,就算現在不愛,也無法決定未來,但起碼現在天秤沒有傾斜,他和陳拾站在的是同一條起跑線上。

    可鶴時序心里又莫名地發堵,縱使偽裝了,他心中人盼望著陳見津能將他和陳拾那個賤人分割開來,認出他。

    但陳見津沒有認出他來,鶴時序那蠢蠢欲動的心此刻占了上風,他率先開口:

    “你沒有看出我是誰嗎?”

    但話音剛落,鶴時序就渾身一僵,后頸的緋紅胎記處,被貼上電極片,電流無孔不入侵蝕著鶴時序,陳見津眉眼間帶著諷意,輕笑開口:

    “裝陳拾上癮嗎?你可連替身都沒資格當,不過是個垃圾而已。”

    第55章

    陳見津滿眼諷刺地嘲諷著手下的人, 將那電極片更朝著緋紅的疤痕處壓緊。

    任憑手下的鶴時序身體不斷顫抖,眼角失神的流出淚水來,他的手也不停歇, 反到變本加厲地折磨手下的人。

    “我……錯了。”

    鶴時序雙腿早已癱軟地站不穩,不自覺地跪下, 陳見津卻冷著臉將他一把撈到了胸前。

    那失神的眼睛里陡然閃爍起了幾絲亮意,焦糖色的眼睛盈著淚珠看向陳見津。

    是原諒他了嗎?

    但他完全想錯了, 陳見津纖細的手目標明確地滑向了鶴時序的衣服夾層里,取出了鑰匙。

    “咔噠”一聲, 腳上的鎖被解開,陳見津輕蔑地拍了拍被電的神志不清的鶴時序的臉,冷聲嘲道:

    “陪你演了這么久,也該你來體驗一下了吧。”

    說著, 陳見津拿起了一旁的遙控器,給鶴時序的四肢上了鐐銬。

    鶴時序那張溫潤貴公子的臉此時滿眼淚痕,不住地搖頭,嗚咽著懇求。

    可陳見津只是無動于衷地加大了手上遙控器的電量鍵,名貴的西裝褲上多了一片深色的潮濕。

    貴族公子哥被下城區來的賤民弄的一塌糊涂。

    “我始終認為玩具的設計者,也應該來體驗一下。”

    陳見津輕輕地說著,像是憐憫般地拂過了鶴時序的臉, 白熾燈光透過窗戶投了進來, 冰冷地硬照在二人之間。

    沒有寬恕, 只有不死不休的恨。

    這就是鶴時序在電擊的痛苦中, 拼盡全力所看到的。

    遠比電擊更為痛苦。

    “我…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狡黠的政壇老手在醫療床上,不顧狼狽的自己,再次無望地耍賴,試圖用一貫擅長的假面, 再次博取重新來過的機會。

    “有用嗎?鶴時序,無論再來多少次,你都學不會尊重,學不會對權勢的放手,我們永遠只會走向不死不休的結局。”

    “好好享受吧。”

    再一次,陳見津從鶴時序身邊離開,不顧身后嗚咽的哀求,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走的蹣跚卻堅定。

    而門外站著的是一臉平靜的陳拾。

    “我什么都聽到了。”

    陳見津挑眉想要開口,卻被陳拾率先打斷,他面色溫和平靜,手上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

    沒有人關注地下室里鶴時序的哀嚎,陳拾率先注意到的是陳見津干裂蒼白的嘴唇。

    他有些擔憂地將面遞過去,卷起一筷子來,舉到陳見津的唇邊,眉眼間皆是卑微的討好:

    “你好久沒吃飯了,現在吃一點吧。”

    碗碎裂的聲音在平靜的地下室里陡然響起,熱騰騰的面變成了地下一大坨惡心的臟污。

    “現在開始走懷柔路線了,之前干什么去了,我想要的,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沒有回答,陳拾率先做的是趴在地上,一點點收拾好灑掉的面。

    陳拾不敢抬頭看陳見津一眼,當他看到陳見津手腕的紅痕,與青黑的眼下,和蒼白干裂的唇。

    他的心就仿佛在滴血一般,自己和小時候那個慫恿孤兒院的小孩孤立對方的小孩,沒有任何區別。

    現在他依然在因為自己的私欲傷害對方,甚至引以自豪的是為對方好。

    他牽起陳見津的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有一個巴掌。

    哽咽地哀求著冷淡地俯視著自己的陳見津:

    “哥,你打我吧,怎么樣都行,這都是我的錯。”

    “滾開,你這種垃圾也配我打?”

    陳見津抽出來被陳拾死死囚在胸前的手,緊接著一腳踹到了陳拾的胸前。

    陳拾悶哼一聲,仿佛有一個重錘砸到了自己的胸口一般,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心臟的劇烈跳動讓他頭暈目眩。

    “哥還想要打的話,可以繼續,下手越狠越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躺在地上的陳拾艱難的吐出這句話,陳見津皺眉,像是打量一種甩不掉的有害垃圾一般,他蹲下來,揪住陳拾的頭發,瞇眼打量對方的慘狀。

    但陳拾率先感受到的不是頭皮傳來的刺痛,而是陳見津長發拂過自己臉頰帶來的清香,他本能的靠過去,但迎來的只是尖銳的玻璃碎片。

    血液噴涌而出,陳拾滿臉錯愕地看著面無表情,對著相處了七年的自己,下了死手的陳見津。

    他完全失聲了,只有淚水還在無聲無息地流。

    長發的美人背對著白熾燈光,黝黑的皮膚上,濺上噴濺的血跡,左手握著染上獻血的尖銳玻璃碎片,湛藍色的眼睛好似深海的漩渦,審判這惡人的罪行。

    陳見津用手指捻去唇邊的血跡,將玻璃碎片和沾血的衣物隨手丟到了陳拾的身上,多天的滴水未盡,讓陳見津不禁眩暈,眼前明暗不明。

    但陳見津的唇角卻帶著愉悅的笑容,他踉蹌地撿起陳拾身上的玻璃碎片,沖著對方最在乎的臉,再一次劃了下去,而后嗤笑地說:

    “下地獄贖罪吧,垃圾。”

    血液在陳拾的喉間不斷的翻涌,他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嘔吐,意識模糊地最后一個瞬間,他像是好意的提醒,又像是蓄意的報復:

    “外面都是狙擊手,你一出去就會死。”

    “更何況,身為你的父親,我也不會讓你走。”

    身后一聲槍響傳來,鶴岐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子彈沒入了陳見津的小腿。

    疼痛一瞬間襲來,失血加重了陳見津的眩暈,他咬著牙,向著大門處爬過去。

    紅底皮鞋的聲音再一次壓迫性地在地下室想起,鶴岐輕輕抽著香煙,慢條斯理地走到陳見津地身前。

    擋住了陳見津的去路。

    “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你就這樣對我嗎?”

    陳見津滿臉冷汗,湛藍色的眼睛帶著十足的怨恨,看向眉眼帶笑,抽著香煙的儒雅男人。

    鶴岐不語,只是對著陳見津吐出了一個煙圈,看著陳見津被煙圈嗆地眼圈發紅,才有幾分得趣地輕笑出聲。

    他蹲下腰,輕輕拂過陳見津的側臉,只是那動作并不像慈愛的父親輕撫自己的兒子。

    到更像愛而不得的情人在摩挲自己的掌中之物。

    “好兒子,為什么不能乖乖地呆在父親身邊呢?”

    陳見津惡心地皺眉,可還沒等陳見津發作,走廊的盡頭,另一道身影從黑暗里走了出來。

    嘴里說著的確是放蕩不羈的話:

    “喂,老男人,放開我的弟弟。”

    第56章

    陳見津輕咳幾聲, 鼻尖冒出細汗,腳腕處的傷口仍在不斷地失血。

    陳見津的上身陷入了一個帶著古龍香水味的環抱里,腳腕卻被另一雙手握住, 湛藍色的眼睛垂眸向下望去。

    對上的是那雙熟悉的蜂蜜色眼睛,長發被宋緒時挽在手上, 腳上步步上攀的是柏斯甜的手。

    陳見津皺眉,多日的囚禁與絕食讓他虛弱不已, 面色蒼白,他微微轉頭, 想要緩解身體上的酸痛,如蝶翼的眼睫無力地垂下,迷迷糊糊地喊著:

    “渴。”

    輕柔的聲音剛剛落下,陳見津的唇上便被印上了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吻。

    血色沾染了蒼白的唇, 逐漸變得紅潤起來,宋緒時宛若獻祭一般,用血渡自己的神。

    縱使缺血的眩暈襲來,宋緒時也只是唇角輕揚,溫和地注視著懷里的弟弟:

    “有沒有好一點。”

    陳見津輕輕地點了點頭,宋緒時準備攔腰抱起陳見津,卻發現他的腳踝處還有另一個不速之客的身影。

    “選一個吧。”

    桃花眼帶著些許挑釁地上揚, 看向對面金色卷發甜心情敵, 剛剛還喝合作無間的盟友, 此刻便為了一個男人, 拔劍相向。

    陳見津腳腕處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他疼的不耐皺眉,腳腕上印上了一圈緋色印記,蜂蜜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陳見津。

    柏斯甜抿唇, 眼里是閃爍的淚光,他張了張嘴,最后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但陳見津心知肚明。

    無非就是要他選自己。

    可這次終究會讓他失望了。

    從小到大因為被柏家收養,一直以來對柏斯甜處處忍讓的陳見津,只屬于柏斯甜的叮當貓,違背了永遠服從柏斯甜的指令。

    “帶我走吧,哥哥。”

    陳見津的雙臂挽上了宋緒時的脖頸,桃花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懷中的陳見津一眼,從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此刻居然也顫抖著聲線,笑中帶著哭腔:

    “我好高興啊。”

    宋緒時將頭抵上陳見津的額前,眼里滿是堅定,他閉上眼,輕輕蹭了蹭對方的額頭。

    “我永遠都不會辜負你的。”

    “怎么,假兄弟也開始演起兄弟情深了?這是我的兒子,身為他的父親,我有權決定你是否能帶走他。”

    鶴岐提著槍,步步逼近,儒雅的臉上早就脫掉了人淡如菊的假面,此刻是一片猙獰,那雙精明的狐貍眼寸寸掃過陳見津那張與他相似的臉。

    他知道他不該強留一個想走的人,也沒有理由留下一個和他失散多年,甚至對對方多次羞辱的兒子。

    但是他回想起了那天他偷走鶴時序抽屜里陳見津的倒模,慢慢放進身體里,鶴岐正沉溺于這種背德的快感中,卻陡然聽見門口傳來了動靜。

    他渾身一僵,暴露的恐慌一瞬間涌上心頭,他只能迅速地拉開衣柜,而后躲進去。

    可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拉開衣柜,吞咽著口水,貪婪地捕捉著自己的兒子被其他人玩弄。

    他不愿承認,無論是那個時候還是現在,鶴岐都在幻想,能和陳見津親密接觸的人是自己。

    鶴時序警告自己的話仍縈繞在耳邊,他閉上眼,仍能想起對方告誡口吻中的得意:

    “他會愛上任何人,也會和很多人上/床,但這些人里不會有你。”

    血緣給予了他們最親密的聯系,也附贈給了他們之間最遠的距離。

    鶴岐的胸前劇烈起伏,眉眼緊閉,眉頭緊皺,再次睜眼,臉上的表情變成了老練的狠辣,手槍陡然向陳見津射出子彈。

    他得不到的人,別人也別想得到。

    “喂,老頭,你的對手是我。”

    但令鶴岐感到錯愕的是,那個一直抓著陳見津腳腕,苦苦哀求不放的少年,此時陡然松開,替陳見津擋下了那枚子彈。

    好…痛啊。

    柏斯甜望著陳見津的背影,蜂蜜色的眼里盈滿了苦澀的淚水,他想像從前一樣嬌縱地叫陳見津回頭。

    但這次他知道,他已經出局了,柏斯甜低頭無奈地輕笑一聲,將腰間的手槍取了出來,對準了鶴岐。

    肩膀上的傷口不斷滲出血液,染紅了白色的襯衫,柏斯甜的嘴唇輕顫,心宛如有鈍刀子再割。

    “懦夫,這就放棄了?”

    鶴岐對柏斯甜這種放手的行為嗤之以鼻,他以一種嘲諷地口吻譏諷眼前的圣父。

    “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給他自由。”

    柏斯甜看著皺眉的鶴岐,有些可笑的搖了搖頭,笑鶴岐那注定畸形而無望的愛意,也笑自己后知后覺的清醒。

    “吧嗒”叩響扳機。

    世界變黑的前一刻,柏斯甜躺在血泊里,看著頭頂刺目的白熾燈,想著的是多年前的仲夏夜,他和陳見津一起在山野里追螢火蟲,自由爛漫,無拘無束。

    陳見津,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自由,那么搭上我的性命,我也會給你。

    “我總感覺心上好像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摸著心口處,陳見津揉了揉眉心,有些擔憂。

    宋緒時回望了一眼地下室,他心中隱隱約約有了猜測,慣然喜歡用調笑取笑世界上一切癡情人的他,也只是用沉默,無聲地回答了陳見津的問題。

    “想好之后去哪了嗎?”

    生硬的轉移話題的方式,陳見津抬眼瞥了宋緒時一眼,輕笑一聲,也回開著玩笑:

    “去浪跡天涯。”

    注意到陳見津還能如此戲謔地開口,宋緒時莫名地松了一口氣,他拿出車上的醫藥箱,一點點地給陳見津包扎起傷口。

    陳見津像一只慵懶的貓一樣將下巴擱在名為宋緒時的貓爬架上,寂靜的車廂間,過去劍拔弩張的氛圍此刻也不接俺的溫馨起來。

    猶豫了許久。

    習慣漂泊的浪子,最后還是打算問出那個他渴望已久的問題。

    你浪跡天涯的未來里,會有我的痕跡嗎?

    但迎接宋緒時那滿腹期待的問題的,只是一支沒入脖頸的冰冷針頭。

    “抱歉,我還是更習慣一個人。”

    宋緒時最后見到的是面色冷淡的陳見津,一如婚禮那次一樣,在他的人生里,他永遠不會被選擇,這次也不例外。

    公路上,陳見津開著車飛馳,車里放著的是搖滾音樂,他跟著音樂搖擺,少見的露出了幾分少年人的肆意來。

    但很快,他的車就被一群士兵攔了下來,他搖下車窗,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這里是反叛軍,舉起手來。”

    第57章

    看著面前的槍口, 陳見津挑眉,舉手,任憑著士兵將他圍起來, 押送到處于中心的房間。

    熟悉的墨綠色軍裝,只是此刻胸前的胸牌不再是過去的了, 而是反叛軍的標識,對方的眼睛上劃上了一道疤痕。

    看到被押送過來的長發美人那一刻, 燕琛錯愕地睜大了那雙鳳眼,有些難以置信地向陳見津快速走了過去。

    白色絲綢襯衫上全是血跡的人, 長發隨意地搭在臉龐,湛藍色的眼睛里泛著紅色血絲,赫然是一副亡命天涯的暴徒模樣。

    他看著顫抖著抬手想撫摸自己臉的燕琛,嘴角輕勾, 湛藍色的眼里是明晃晃的惡意,吹了個輕佻地口哨,惡劣地諷道:

    “在監獄里過的開心嗎?”

    聽到對方的話,燕琛原本要撫上那張久違的臉的手突然一愣,面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激動轉變成死寂的黯淡。

    他向后退了一步,沉默地移開了眼, 將要撫上的手訕訕地放下, 抿唇不語。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陳見津卻笑著把他的手牽起, 放到了自己的臉龐,像只貓一樣,溫柔又黏人地磨蹭著。

    他怔愣在原地,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但很快他的臉色便從柔和的緋紅,變成了痛苦的蒼白。

    眼前的陳見津,也從剛才溫柔地撫慰他的愛人,變成了一個個扳斷他指骨的惡魔。

    燕琛臉色蒼白,布滿了因疼痛而產生的細汗,士兵們察言觀色,槍直接一把對準了中間的陳見津。

    “放下,全都放下。”

    燕琛的手無力地垂著,鳳眼里閃爍著淚珠,看到陳見津再次被槍口對準的那一刻,過去種種回憶涌上了他的心頭。

    不可以,不可以再讓陳見津陷入危險之中。

    心理陰影讓燕琛條件反射地大吼著要士兵放下武器,眾人被他發瘋的樣子下了一跳,但也只能乖乖地放下。

    “瘋狗病還沒治好嗎,燕琛?”

    陳見津冷笑著對著不自知流淚的燕琛說,燕琛遣散了士兵。

    他流著淚,像條與主人失散多年的狗一樣,爬到了陳見津的腳下。

    他抱住陳見津的腿,無助地流淚,喃喃地說:

    “我好想你。”

    纖細的手指卷著臉龐的長發,陳見津冷眼打量著在他腳下哭哭嘀嘀的狗,一腳踹到了燕琛的胸前。

    尖頭紅底的皮鞋踩在燕琛的脖頸上,慢慢捻著,直到燕琛臉色發白,不自覺地因窒息而翻起白眼,陳見津才施施然地丟下一句:

    “燕琛,我們的仇可沒完。”

    說完,陳見津便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頗為自覺地拿起了桌上的葡萄,手指上汁水淋漓,再昏黃的燈光下,亮晶晶的顯得格外誘人。

    而燕琛也倒真像狗看見骨頭一般,鳳眼眸色微暗,慢慢地爬了過去,含住了那指尖,緋紅的舌輕輕伸出,慢慢討好的舔舐。

    沙發上的美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討好自己的小狗,“嘬嘬嘬”地喚了幾聲,眼睫垂下,手指輕輕地勾了勾燕琛的下巴。

    燕琛眼睛亮亮地抬起頭來,配合地玩起了角色扮演的游戲,“汪汪”地對著含笑的美人叫了兩聲。

    “啊,乖狗狗。”

    陳見津溫柔地摸了摸燕琛的頭,滿意地看著那雙完全陷入溫柔陷阱的鳳眼,而湛藍色眼睛的余光卻警惕地掃著周圍,心下細細思索著能從哪個地方出去。

    陡然牙齒磕碰到了手指,陳見津曖昧地輕扣了一下對方嘴里的軟肉,在燕琛嗆地眼眶發紅,不斷咳嗽的時候。

    陳見津才慢條斯理地取出手指,打量著燈光下那道紅色的血絲。

    垂眸打量某個不合時宜醒來的部位,陳見津有些煩躁地“嘖”了一聲,將傾斜而下的長發,撩到腦后。

    這下真是一時半會走不了了。

    他抽出皮帶,金屬皮帶掉落在地,發出冰冷的“啪嗒”聲,窗外下起了大雨,窗戶被打地噼里啪啦的作響。

    燕琛不自覺地吞咽口水,動物的本能讓他感受到了壓迫,不自覺地想要向門口移動逃跑。

    陳見津笑著拍了拍沙發上的另一個座位,長發順著手臂垂下,好似搭上了一條黑色的輕紗,柔和的聲音里是不容置疑地強迫:

    “你弄出來的,不應該你來解決嗎?”

    說著,陳見津起身,慢慢走到燕琛的身旁,拽住了要逃離人的頭發,陡然低頭,細細打量那張兇惡的臉下的膽怯,他輕笑著拍了拍燕琛的臉:

    “怎么還想要逃跑呢,那更是要好好懲罰了。”

    漂亮臉蛋的長發少年只是嘴角輕輕勾起,燕琛的身體就本能地顫抖起來,過往地記憶一瞬間涌上了心頭。

    陳見津用手捏著燕琛的肩膀,將皮帶束縛在了對方的脖頸處,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手表,頗為輕佻地逗弄著對方:

    “真抱歉,我還要趕路,時間不夠,我們速戰速決。”

    明明是在道歉,卻聽不到一點誠心的意思。

    燕琛還想要逃,但陳見津僅僅是拉動皮帶,他就只能像一只被牽起來的狗一般,乖乖地被破開身體,嘶啞地哭喊著忍受疼痛。

    “太吵了。”

    耳畔全是對方的哭鬧聲,陳見津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拿起一旁的衣服就塞進了燕琛的嘴里。

    對方身體因為強烈地撞擊,忍不住的抖動,淚水順著燕琛的臉頰,流入陳見津的指縫,但陳見津毫無憐憫之心,仍是自顧自地玩樂與使用這具健碩的身體。

    看著對方抽搐地翻著白眼的癡樣,陳見津戲謔地調笑道:

    “都參加反派軍了,怎么還是沒一會就這樣,一點也不耐玩。”

    最后那句不耐玩仿佛觸發了燕琛腦海里的關鍵詞一樣,原本迷迷糊糊的燕琛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起來。

    他有些焦急地爬起身來,陳見津挑眉,也跟著站起來,像遛狗一樣,看著自己的小狗要翻找些什么破爛出來。

    不過結果卻大出所料,燕琛翻找出來的東西,是越雪池留下來的催/情/藥。

    還沒等主人的命令,燕琛便一把注射空了整根針管,可憐巴巴地對著主人敞/開:

    “我很耐/玩的。”

    陳見津完全被燕琛這幅求/糙的樣子取悅到了,他挑起燕琛的下巴,摩挲著,戲謔地開口:

    “軍長,士兵們知道你在這里被我/糙/嗎?”

    第58章

    陳見津的長發像絲綢一般搭在黑色真皮沙發上, 懷里睡著的是燕琛,湛藍色的眼睛毫無留戀地從燕琛的臉上收回。

    他拿起地上的黑色襯衣,看著上面的臟污, 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頭,煩躁地將衣服甩在地上。

    他抬眸, 瞥見一旁的衣柜,他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燕琛一眼, 慢慢輕手輕腳地移到衣柜旁邊,拉開了衣柜。

    在陳見津找到了一件黑襯衫準備穿上的時候, 精瘦的腰被一雙溫熱的手臂摟住,背后貼上了燕琛的臉。

    對方像狗一樣蹭了蹭陳見津的后背,溫熱地吐息打在陳見津的后背上,陳見津不忍瑟縮了幾分。

    “大早上起來就偷穿我的衣服?”

    燕琛的鳳眼上挑, 用兇巴巴的臉說出撒嬌的話來。

    “你知道我要走吧。”

    灼熱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從背后傳來,陳見津的身體不由得一僵,他狀似若無其事地穿上黑色襯衫,不加遮掩地開口。

    “我知道,我求你不走,你會不走嗎?”

    燕琛松開了禁錮著陳見津的雙臂,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他仰躺在床上, 瞇著眼打量著站在那里的陳見津。

    黑皮美人, 背后是層層疊疊的傷疤, 長發像瀑布一樣順著脊背而下,他貪婪地掃過每一寸裸/露的皮膚,直到陳見津套上襯衫,隔絕了對方的一切眼神, 燕琛才有些遺憾地挑了挑眉。

    “無論怎么樣,我都會走,我以為你心知肚明。”

    陳見津轉過身,彎下腰來,摩挲著滿心滿眼看著自己的燕琛的下巴,輕輕地拍了拍燕琛的臉,撇了撇嘴,聳肩給出了殘忍的答案。

    昏黃的燈光下,陳見津從眼前的鳳眼里看到了點點閃爍的淚光,但轉瞬即逝。

    “我知道,所以我給你準備了票。”

    燕琛從床上翻下來,從床頭的柜子里拿出了兩張票,遞給了陳見津,揚了揚下巴。

    陳見津舉起票來,借著燈光打量著防偽標識,切切實實地看到了,他才能松了一口氣,把另一張印著燕琛標識的票遞了過去,頗為坦率地說道:

    “你知道,我不會帶你走的吧。”

    聽到這句話,燕琛的鳳眼眼眶泛紅,他夸張地捧著自己的心口處,作出一副受傷的樣子,臉上明明是笑著的,悲傷卻仿佛要溢出來一般。

    “雖然早就料到了,但是你這樣說出來,我還是很難過。”

    湛藍色的眼睛看著燕琛顫抖的雙唇閃爍了幾下,陳見津還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燕琛卻先他一步地將自己的票扔進了火堆里。

    “只有你一個人走,而我送你走。”

    陳見津有些不解的歪頭,他慢慢靠近,二人鼻息相交,如蝶翼的眼睫輕輕掃過燕琛鼻尖,薄唇輕啟,卻被燕琛抵住。

    “鶴家宋家為了找到你,已經把你當通緝犯通緝了,越雪池代表教會的勢力早已掘地三尺,除了反叛軍,沒人能安全地護送你出去。”

    關心的話說得卻硬邦邦地像威脅,燕琛內心有些懊惱,下頜肌肉緊繃,冷冰冰地給自己找補了一句:

    “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威脅。”

    鳳眼濕漉漉地再次示弱,陳見津起身,深深地看了滿臉愧疚的燕琛一眼,恍惚間,似乎回到了他們初見的那一次一般。

    “我知道。”

    冷淡的聲音聽不出起伏,但依然可以見得沒有生氣。

    燕琛長舒了一口氣,陳見津將床頭的鑰匙放在了燕琛的手里,沖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帶我走吧。”

    外面是塵土飛揚的荒野,路邊是守衛的反叛軍,尸體和餓俘像垃圾一樣躺在路邊,陳建軍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而后有些不忍地收回了眼。

    燕琛瞥了一眼陳見津地臉色,漫不經心地開口:

    “世道亂成一團糟了,沒有人能救得了這些平民百姓。”

    說著,他看到了陳見津緊抿的雙唇,是提醒也是擔憂地說:

    “不要想太多,你拯救不了任何人,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永遠不再回來,擺脫那些垃圾的天龍人。”

    燕琛越說情緒越來越激動,卻陡然被陳見津冷淡的質問打斷,他看著燕琛的鳳眼,問出了那個問題:

    “為什么幫我?”

    湛藍色的眼睛宛若漩渦一般吸引地燕琛不自覺地沉溺其中,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平復心情,不自然地移開眼睛,輕聲說:

    “只是贖罪而已。”

    “我想讓你自由,竭盡我的所能,盡可能的彌補。”

    陳見津一眨不眨地盯著燕琛那張痛苦與愧疚交織的臉,像是一臺精密的測謊儀器在檢測對面的人是否說謊。

    “如果這是謊言的話,你確實很擅長說謊,因為沒有絲毫的破綻。”

    陳見津挑眉,慢慢將身體靠后,燕琛聽到了陳見津的話,心像是被捅了一把軟刀一般,止不住地鈍痛,他有些慌張地想要解釋,但陳見津卻快他一步地繼續補刀:

    “燕琛,你和其他人沒什么不同,你也是垃圾。”

    燕琛的表情立刻僵住,他緊抿嘴唇,鼻子發酸,竭盡全力地不讓眼淚落下來,只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盡職盡責的司機。

    目的地到了,陳見津下車,在燕琛的陪同下登上了飛機。

    “我以為我們之間會有一個擁抱。”

    燕琛唇角上揚,眼尾泛起緋紅,他張開雙臂,湊近陳見津,卻迎來的是無情的推開。

    “我們是仇人,不是朋友,燕琛,這不代表我們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長發像奪魂的繩索一樣,纏繞住了燕琛的脖頸,讓他覺得難以呼吸,他想拼命地扯掉,卻只是覺得越來越收緊。

    他已經沒有勇氣伸出手牽住陳見津身后的衣角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背影離去。

    “老公,你不要上去,我懷了你的孩子,留下來陪我們不好嗎?”

    越雪池的聲音陡然出現在二人身后,燕琛錯愕地回頭,他完全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風聲,讓越雪池知道了。

    更何況對方此刻模樣真的像一個怪物一樣,精靈似的女人,大著肚子來到這里,挽留即將遠走高飛的老公。

    浪漫的愛情故事,如果妻子不是瘋狂的男人就更好了。

    “越雪池,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你,更不會在乎我們之間的孩子,只不過一個未成形的肉球而已,隨你怎么處置,但我的建議還是打掉。”

    陳見津用著輕佻的語氣隨意地決定了一個孩子的去留,步步堅定地登上了飛機。

    “讓飛機停下來!”

    越雪池發了瘋一樣地揍燕琛,甚至拿出了不同的毒藥想逼燕琛就犯,但對方只是帶著幾分無奈卻隱約得意地笑著:

    “飛機訂好了航線,除非到目的地,不可能停下。”

    可他沒有如愿以償地看到越雪池發瘋的神情,相反這個一貫神經質的男人,此刻臉上一片空白,像被抽去了靈魂一樣,雙眼空洞著望著遠方的天空。

    嘴里喃喃地說:

    “飛機爆炸了。”

    第59章

    “謝謝來參加我丈夫的葬禮。”

    盤著銀發眉眼精致的男人, 眼睫低垂,滿眼悲傷地向來往的賓客敬酒。

    “陳見津沒有死。”

    身著黑色西裝的燕琛走進了葬禮,眼下青黑, 嘴唇干裂,臉色蒼白, 一副潦倒至極的模樣。

    鳳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將自己當做遺孀的越雪池,看著對方真的認為陳見津死了, 他有些忍不住地磨了磨牙齒。

    “證據呢?燕琛,五年了, 沒有人找到了陳見津,尸骨無存。”

    越雪池深吸了一口氣,聽見那個曾經狠狠地在他的心上剜了一刀的男人的名字,他依然忍不住地眼眶泛紅。

    他伸手攤向燕琛, 滿臉都是質疑。

    “他死了,但不代表他不能復活。”

    宋緒時搖晃著酒杯從門外走來,不同于過去衣衫大敞的浪蕩姿態,此刻他衣服上的每一顆扣子都扣地嚴嚴實實,儼然一副為愛守節的模樣。

    他手上拿著芯片進來,在幾人面前搖了搖,桃花眼里盈著的滿是不管不顧的瘋狂, 宋緒時瞇起眼睛打量著手上的東西, 說道:

    “我可以用數據模擬出他的意識, 在給他找一具身體, 他就會復活。”

    “但那是假的,那不是陳見津。”

    越雪池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殘忍地戳破了宋緒時一直以來所做的幻夢。

    “但我已經瘋了, 我完全沒有辦法忍受沒有陳見津的生活,五年了,我每天晚上都能夢到那天的新聞報道,飛機墜毀,尸骨無存。”

    宋緒時臉上流滿了淚水,一邊說著他一邊卷起了衣袖,手腕上全是割痕,他指著手腕上的割痕,跪下來,苦苦哀求眼前神色冷淡的越雪池:

    “失去他的每一天我都再寫手上劃一道割痕,而我已經失去我的弟弟五年了。”

    “放手,宋緒時。”

    越雪池看著眼前發了瘋的宋緒時,有些嫌惡的閉眼,緊接著就想要把手抽出來,但宋緒時只是順著越雪時的力道,進一步捏緊了手腕。

    鳳眼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盯著眼前的越雪池。

    “有陳見津的消息,務必告訴我。”

    越雪池的唇張了張,最后還是合上了,抿唇,輕輕點頭:

    “我會的,但很抱歉現在任何消息都沒有。 ”

    宋緒時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越雪池一眼,帶著些許失望地轉身。

    “抱歉,鶴時序來不了,我來替他出席。”

    剛剛應付完難纏的宋緒時,緊接著來的就是鶴岐,對方依然不改過去的儒雅,只是頭發大多都已花白,滄桑了許多。

    “鶴時序得了癔癥,他始終相信陳見津沒有死,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他放棄了鶴家繼承人的身份,他們去國外領證,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惜的是他不是在蔚藍海岸邊的別墅,而是在精神病院。”

    鶴岐三言兩語解釋完鶴時序的處境,從一旁拿了被威士忌,開始大口啜飲起來。

    “酗酒不會讓一切好起來的。”

    越雪池挑眉淡淡地提醒道,鶴岐抬眼看了越雪池一眼。

    “我不是在關心你,我只是想提醒你議會要換屆了,你應該注意形象,作為越家一貫的合作盟友。”

    “謝謝你的提醒,但我也只是一個失去孩子五年的父親而已,尤其是我還是一個對著自己的孩子有著不倫情感的父親。”

    鶴岐舉起酒杯向越雪池遙敬了一杯,燕琛被鶴岐那句話惹毛了,脖子處的青筋暴起,咬牙握拳想要追過去,卻被越雪池攔了洗起來。

    越雪池也沖著他搖了搖頭,燕琛深吸一口氣,平復掉心中的怒氣,深深地看了越雪池一眼:

    “不管你在謀劃些什么,但不要覺得我們是好惹的,沒有了陳見津,每個人都是不被鐵鏈拴著到處亂咬的狗。”

    —

    “來參加自己的葬禮,感覺怎么樣?”

    被問的男人,搖曳著手上的龍舌蘭,如蟬翼的眼睫輕顫,湛藍色的眼里滿是笑意,如鴉羽的長發搭在肩上,身著雪白的西裝,黑皮的頸間帶著一串金絲串起的珍珠項鏈。

    他輕輕摩挲著圓潤的珍珠,另一只手撐著臉,看著對自己的臉盯入迷的黎文禮,眉眼彎起,笑語盈盈地答道:

    “很奇怪,但感覺并不賴。”

    黎文禮盯著恃臉行兇的人,臉上攀起緋紅,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他觀察著周遭的情況,有些緊張地摩挲著手中的杯子,擔憂地開口:

    “你知道我們的處境吧,如果你不做這些事的話,我們就可以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我父親的遺產夠我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話音剛落,對面的陳見津就皺眉,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將冰塊扔進龍舌蘭里,被冰的舌頭微麻,才帶著快意的笑繼續說:

    “在飛機上,柏斯甜的姐姐把飛機炸掉的那一刻,你把我救了的那一刻,我就不可能不回來了。”

    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濺出了幾滴龍舌蘭的酒液,陳見津轉過身來,雙手抵住黎文禮的肩,手指慢慢滑到對方的心口處打著圈,眼里是一種篤定:

    “你會幫我報復他們的,因為你愛我。”

    黎文禮的身體隨著陳見津慢慢下滑的手,陡然僵住,他搖了搖頭,想開口否認,但他的心卻命令他難以說出任何拒絕的話語。

    “愛是一種讓人違背原則的行為。”

    看到黎文禮的模樣,陳見津輕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松。

    “他姐姐想殺你,不過是因為柏斯甜為你成了植物人而已,他是他們家的希望,如今只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和消毒水為伴。”

    “那我呢,黎文禮,就因為我的親人全都拋棄了我,我就注定只能被這些人玩弄,當做禁/臠嗎?”

    陳見津聽到黎文禮的論調,有些好笑地笑了,但是嘴角卻嘗到了點點咸澀,他垂眸,盯著遠處一個湛藍色眼睛的小孩,慢慢走了過去。

    在草地上瘋跑的男孩立刻注意到了那個和自己很像的男人,他想要快步跑過去,細細地看清楚,卻被越雪池攔了下來。

    “思景,這里人很多,乖乖到房間里等我好嗎,不要亂跑。”

    越雪池柔聲對著兩人的遺腹子說道,帶著些許眷戀地撫摸著孩子的側臉,但陳思景的下一句話卻讓越雪池的銀色眼睛錯愕地睜大:

    “爸爸,我看到了一個和我長的很像的男人,長發,有著一雙湛藍色的眼睛。”

    第60章

    陳見津遠遠地看著小孩拉著越雪池的衣角急切地說著些什么。

    他挑眉, 煙圈淡淡地飄在空中,陳見津伸手戳破,像頑皮的幼兒一樣玩弄著。

    “你已經暴露了。”

    黎文禮有些焦急地扯住陳見津的衣角, 滿臉不解的看著他:

    “你知道后天你就要重新參加選舉了嗎?現在暴露并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你所要做的是準備好選舉, 而不是和自己的孩子認親。”

    “我知道文禮,你不用擔心, 我會拋棄你。”

    陳見津說著牽起黎文禮地手,將它慢慢放在自己的心口, 手下是鼓動溫熱的心跳,讓黎文禮恍惚間覺得自己摸到了陳見津那飄渺的靈魂。

    “等我選舉以后,等他們付出他們應該付的代價,我們就結婚。”

    湛藍色的眼睛像一潭深淵般讓黎文禮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 手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是一枚戒指。

    他撫摸著戒指的紋路。年少喪失雙親的他,很難以抗拒組建家庭的誘惑,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陳見津淺笑著摸了摸黎文禮的頭,動作輕柔,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強迫, 如蝶翼的眼睫微垂, 看著選舉的日期, 陳見津的嘴角淺笑, 逐漸消失不見,面無表情地說:

    “親愛的,謝謝你的體諒 。”

    —

    “鶴總,這是新來的實習生的名單。”

    鶴時序揉了揉眉心, 穿著高定西裝,神情恍惚地看著手上的名單,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明亮整潔的辦公室里,他再一次看到了五年前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身影,陳見津穿著校服,坐在窗邊,手上玩著鉛筆,而自己則在一旁與他并肩講題。

    鶴時序慢慢走過去,他不想驚擾長發的憂郁美人,只是躲在后面偷偷窺視著,卻沒想到對方陡然回頭。

    嘴角輕勾,眉眼彎彎地牽過鶴時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鶴時序情不自禁地彎下腰來,想要親上對方的臉頰,但那張溫柔地臉,很快就被吞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陳見津的表情也不再是溫柔地撫慰,反倒被怨恨填滿。

    “你殺了我,居然還想要我吻你?”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沒有料到鶴岐會來殺你,柏斯甜的姐姐,會給飛機裝炸彈,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救你。”

    “我已經死了,你沒有機會了。”

    陷入火海的人冷冷地瞥了鶴時序一眼,將手指放在了他的唇瓣之上,殘忍地指出了對方偽善的承諾。

    鶴時序不自覺地流出眼淚,他跪在地上,懇求著長發的神明憐憫自己,留下來,只是對方再一次像在婚禮上,拋棄了自己。

    “鶴先生,你沒事吧?”

    迷茫地睜開眼,鶴時序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鼻尖里涌進來的是陣陣格桑花香,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抓住了陳見津的手。

    眼前的男人與陳見津格外相似,湛藍色的眼睛,高高束起的長發,順著肩而下,可眉眼并不如陳見津凌厲,反倒多了幾分順從的柔和。

    “我沒事,你是?”

    鶴時序拍了拍衣服,再次恢復了那種矜貴的公子哥模樣,他的眼皮微抬,漫不驚心地打量著眼前笑著的男人,內心默默地居高臨下地做了評判。

    一個很有背景的實習生。

    “鶴先生,這是你剛剛掉的藥吧。”

    陳見津彎腰將地上的藥瓶撿起來,笑著遞給了鶴時序,小拇指輕輕劃過鶴時序的掌心。

    真是明目張膽的勾引。

    鶴時序內心默默腹誹,不留痕跡地將對方的手從自己的掌心處扒開,焦糖色的眼里滿是警告,嘲諷般地輕輕彈了一下陳見津身上的名牌西裝:

    “不要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我對你這種人見多了,只會讓我感覺到非常惡心。”

    說完,鶴時序皺著眉,故作姿態地扇了扇鼻子前濃稠的格桑花香:

    “偽劣的仿制品。”

    嗤笑一聲,滿懷惡意地諷到剛剛見證過自己最狼狽樣子的男人。

    “拿著你的下三濫的做派去勾搭你的sugar daddy吧。”

    陳見津挑眉看著鶴時序的背影,眼睫微垂,嗅到衣服上的格桑花香味,他皺眉輕笑了一聲。

    “看來某人真成精神病了,正品和偽劣品都分不出來。”

    黎文禮姍姍來遲,鼻尖冒著細汗,拳頭緊握,他難以抑制心跳,恐慌在他的心頭彌漫。

    他卑劣地承認,自己既然為此時鶴時序沒有認出陳見津來感到竊喜,黎文禮多年以來舒展的眉頭此時微微展開。

    他牽起陳見津的手,陳見津笑著與黎文禮十指緊扣,但在二人抬腳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口卻陡然出現了另一個不速之客。

    “你好,黎先生,我想和你談一談。”

    銀色盤發的男人,著一襲絲綢金絲襯衫,倚靠在門口,手邊牽著一個湛藍色眼睛的小孩。

    黎文禮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將越雪池看作了自己領地的闖入者,他向前一步,率先擋在了陳見津的身前。

    但陳見津反倒從容不迫地拍了拍黎文禮的肩,示意他放松下來,面上帶著笑意地輕聲應了越雪池的邀請。

    “我會跟你們一起去,但不要牽扯到我的愛人。”

    陳見津面上帶著不卑不亢從容的笑,像安撫小狗一樣,湛藍色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黎文禮有些擔憂,但只能帶著無奈的怒氣從陳見津的身邊離開。

    越雪池的心突然一陣絞痛,他控制不住地捂住心口卻無事于補,明明面前這個人除了湛藍色的眼睛像陳見津,其余的地方都和陳見津大相徑庭,但越雪池發現自己仍然克制不了自己嫉妒的心情。

    “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不是嗎?”

    陳見津慢慢從門口走了出來,越雪池身后全是教會的圣徒,身著西裝,腰間別著槍械,等著他這只可憐的小綿羊,羊入虎口。

    “一個和你很像的人,就很不會做選擇。”

    餐廳里,音樂聲美妙悠揚,望著那雙與逝去的愛人近乎等比例復制的湛藍色眼睛,越雪池感受到自己的脖頸處仿佛有一雙大手,奪走了自己全部的呼吸。

    “這是你找我來這里的原因嗎?”

    陳見津抓住了越雪池逾距的手,冰冷的溫度讓越雪池瞬間清醒,銀色的眼睫微垂,手指蜷縮在掌心,他深吸一口氣,抬眸,卻悲哀地發現他永遠不能對著那雙湛藍色的清澈眼睛撒謊。

    挑眉看了一眼旁邊乖乖喝牛奶的小孩,陳見津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尖銳地問道:

    “越先生,這是打算給小孩找繼父嗎?”

    話音剛落,陳見津那雙湛藍色的眼里,就滿是嘲諷地繼續說:

    “不過丈夫頭七剛過,就這么饑渴,可不太好吧。”

    陳見津歪著頭湛藍色的眼睛仿佛一片深海,濕漉漉地看著越雪池。

    真是莫名其妙的可愛。

    越雪池內心腹誹,他竭盡全力控制住自己那雙就要摸上對方的頭發的手,不怒反笑,銀粉色的眼里帶著瘋狂的期待:

    “我怎么覺得你就是我孩子的生父呢,陳見津。”

    許久未曾出口的名字再次被叫出口,越雪池有幾分恍惚地舔了舔牙齒尖。

    他滿懷期待地打量眼前人的表情,卻發現對方只是疲憊地揉了揉眉頭,然后遞過來了幾根發絲,輕笑著嘲弄越雪池無謂的等待:

    “那你去查吧,結果不合你意,可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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