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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i人偶遇奇怪的同行者

    i人偶遇奇怪的同行者

    *

    打電話預訂好房間后,我和太宰治回酒店收拾好行李,剛好趕上十一點的JR線。

    太宰治拿著手機對比地圖研究路線,做攻略的態度比之前幾次遇到案件還要認真。

    “我看看,要做8小時的JR線和巴士才到斜里町,然后我們要自己租車開車五六個小時才能到那家旅館。”

    “不是到斜里町的遠音別村就行了嗎,怎么還要那么久。”

    我驚奇地問。

    太宰治揮揮宣傳單,“雪紀沒有認真看啊,旅館的地址不在西邊的斜里町的遠音別村,而是在東面,相當于翻過山的另一頭。”

    “那個地方只有大海和熊瞎子了吧,還有國道。”

    我吐槽,“真的不是被騙了嗎,會有人預訂旅館嗎。”

    “有什么關系,只要和雪紀在一起哪怕是大地的盡頭也無所謂吧。倒不如說這個旅館的地址很合我的心意,如果只有我們兩個客人的話更好,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啊不是,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放飛自我。”

    太宰治沒事人一樣微笑,我死目,“你已經把心里話說出來了啊。”

    但這么說還真有點期待。

    列車緩緩啟動,街景飛速倒退,名副其實的雪國列車駛向熟悉而陌生的遠方,壓過枕木上的石子火星四濺,很快市區離我們遠去了,變成我更熟悉的雪原,兩個月之前這片還是金黃等待豐收的田地。四百公里的路程說遠不遠,太宰治說自己開車能更快一點,但我選擇了鐵軌。

    我喜歡四通八達的鐵軌,沿著軌道上的方向走永遠不會迷路。

    到達斜里町時已經是晚上八點,我們計劃在這住宿一晚明天開車去溫泉旅館。

    事已至此,先去找家居酒屋暖暖身子吧。

    小小的居酒屋里坐滿了人,除了幾個一眼就是游客的人以外大部分聽口音都是本地的居民,說著我們聽不懂的俚語。沒有菜單,只有幾塊小黑板掛在墻上,太宰治和伙計連比劃帶猜半天才點好了酒菜。

    酒一端上來就是熱好的,放在盛滿熱水的器皿里,碗沿一圈坑坑洼洼的缺口。太宰治喝了一口后眼前一亮,又叫了一壺。

    看他那么喜歡我也來一杯,竟然是自釀的濁酒,辛辣的味道直沖鼻子。

    “在這就能看到遠音別岳了。”

    見我怒目而視太宰治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巍峨的雪峰矗立在我們眼前,對比之下山腳下的城鎮是那么渺小,仿佛從山上掉下來一滴雪粒就能把人砸得粉碎。

    “有發生雪崩的可能嗎,看著就好危險。”

    “怎么會,又不是光禿禿的石山,有樹木做緩沖不會滾下來的。”

    “有哦,這里真的發生過雪崩。”在一旁自飲自酌的男人說。

    他就是我說的一眼就知道是游客的人,標準的金發老外,一頭玉米臟辮和香腸嘴,搞得我想采訪下他會不會rap。

    他回頭先把我倆全身掃描了一遍,在太宰治身上停留幾秒后見我傻傻的才繼續搭話:“我聽這里的人說,這個地方八年前發生過一起雪崩。是在一天的夜里,他聽到飛機的轟鳴,以為是對面島上又開著轟炸機挑釁了,結果聲音越來越大好像貼著他的耳邊砸下炸彈似的。那人嚇壞了叫醒妻兒準備逃跑,打開窗戶看到滾滾白煙還有雪屑砸到臉上,原來是雪崩。”

    我摸了摸酒杯的杯沿,上面粗糙的花紋歪歪扭扭的畫著富士山,“那有人員傷亡嗎。”

    男人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露出難過擔心的神色,在昏暗而人聲鼎沸的居酒屋里格格不入,男人微微動容,又有點輕蔑。

    太宰治和男人碰了下杯,真心實意道:“希望我們旅游的這幾天不要有雪崩。”

    “……你不要烏鴉嘴好嗎。”我扶額嘆氣。

    第二天租好車出發時,我們又偶遇了那個金發老外,原來他也是要去那家溫泉旅館。

    太宰治很失望,他看好的超小眾紫砂地被別人發現了。但魚唇的歪國仁看不出他心情超差似的,還熱情地和我們握手:

    “這么巧不如我們一起搭伴走吧,我叫格拉斯洛林,法國人,目標是環游世界。”

    和我握完手后他撩了下頭發,那一刻的柔媚連我都自愧不如。

    是酷兒嗎,他不會也在找小眾紫砂地吧……想到這我覺得有必要肯定他的價值,問:“你的唇彩顏色很好看也不油,是什么牌子的?”

    太宰治百無聊賴地站在一旁,昨天興致勃勃做火車都不睡覺的好像是另一個人一樣,見我和格拉斯談好了租車平攤的價格后才甩著車鑰匙叫我們:“走吧。”

    我熟練道歉并解釋:“抱歉,他只是覺得二人世界被破壞了而已,但我覺得還是節省預算更重要。”

    格拉斯:“……sorry.”

    很好,一路上格拉斯自覺充當司機,我和太宰治可以自由地坐在后排卿卿我我了。

    道德素質,不存在的。

    ——

    還未到旅館,只在公路上看到的景色就已經很美了。

    太宰治把我叫醒時我正枕在他的大腿上。一開始我還能和格拉斯說幾句話,太宰治的手環繞在我的腰間一下一下地拍著,嘴里哼著小調。他眉目舒朗,道邊的雪山和枯樹一幕幕在他鼻尖劃過,讓我只能看到他的臉。

    他睡著了,靠在我的肩上。

    很輕的重量,難以想象這樣輕飄飄的一顆頭顱里的精密構造讓多少人心生忌憚,而他就靠在我的肩上。

    臉蛋灼傷了一樣的燙,放輕呼吸的我在外人看來應該像追星成功的少女,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

    格拉斯從后視鏡看了一眼,隨手挑高了車內溫度道:“做一個無知的傻女人真好,男的說去哪就去哪,不怕他把你賣了嗎。”?他好沒禮貌!

    “治君才不會把我賣掉呢,他舍不得。”

    鏡子里的格拉斯無聲冷笑,從口袋里掏出他安利給我的唇彩抹了一下,我氣呼呼地沒理他,格拉斯像是徹底對我失去了興趣,認定我是個蠢貨了。

    行至斜里町道東著名的[通向天國之路]時我還有精神下車拍照,把太宰治叫醒后又請格拉斯和我們一起。

    “我不用。”格拉斯擺擺手,嘴里叼一根煙。

    又下雪了,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將迎來持續暴雪。

    筆直的大道好像從山上一貫而下的瀑布爭流,路邊“seeyou”的招牌成了我倆的重點拍攝對象,招牌后的松樹枝頭掛著厚厚的積雪,幾乎要將樹壓塌。我才拿出相機要拍,風一吹枝頭上的雪就刮到通紅的手背上,照片拍花了。

    格拉斯倚在車邊,趁著太宰治調試對焦對我意味深長道:“多拍幾張照吧,好好享受和情人旅行的幸福時光……以后說不定就不常有了。”?他在警示什么?

    不管了。

    他還怪熱心咧,或許是太宰治偶爾冒出的黑暗氣息給了他錯覺,把我當成被壞男人蒙騙的蠢貨了。

    稍作休息后我們回到車上,這回打盹的人是我。

    沒過多久太宰治把我叫醒:“醒醒,車拋錨了。”

    漆黑的海浪翻涌拍滾著這條沿海公路,一邊是高聳的山壁一邊是無際的大海,望不到頭的公路上只有我們一輛車三個人。幸好離旅館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他倆決定推車,讓我去旅館叫人。

    很可惜,老板不在,只有同樣來旅游的一家三口,其中唯一的勞動力大叔看著就很不靠譜。

    格拉斯一腳踹在車上,朝我發火,“嘖,我看不靠譜的是你吧,不會進去找人嗎,在前臺看一圈沒人就回來了,你自己推車吧。”

    他的態度變得好惡劣,像是徹底認定我是無腦無戰力的鑲邊角色,那種對女性的反感和嫉妒在壓抑一天后終于擺在明面上。拉開沉下臉色預備開嘲諷的太宰治,我的眼淚說來就來。

    “真的很抱歉。”我囁喏說,迎風流淚的代價是紅腫的淚痕。

    格拉斯的臉也慢慢紅了。

    “嘖,……好像我欺負你似的,推車推車。”

    撞開擋在我面前的太宰治,格拉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為什么要瞪太宰治?),格拉斯突然干勁十足。

    當然我是不會干推車這種累活的,我只會在兩人汗如雨下時把懷里尚且溫熱的飲料遞給他們。

    看到我從大衣里拿出緊貼著身體捂熱的玉米飲,格拉斯的手滯在半空,被我塞一罐飲料后差點脫手。

    “那個,謝謝。”他別別扭扭道。

    “不用,我們快進去吧,旅館里有啤酒哦。”

    我就像每個不記仇還貼心善良的女生一樣笑容燦爛。果然無往不利的美貌配上單純的性格是對男人的大殺器啊,太宰治的眼刀都要殺人了格拉斯還在傻笑。

    格拉斯的好心情一直到發現我們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才停下,期間除了結識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時嚴肅一會兒深思一會兒,又在我關切的話語和看到我突然靠近放大的臉時開始傻笑了。

    看到我和太宰治進了一間房時,他的眼睛暗了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快。

    已經開始肖想了呢。

    和好心情的格拉斯不同,今天一整天格外安靜的太宰治一進門就把我按在門板上,令人窒息迷醉的深吻后,太宰治咬著耳垂問:

    “演戲好玩嗎,還需要我配合你演粗心大意的男友嗎。”

    咬牙切齒,像是恨不得把我的耳朵撕下來。

    很有趣,有趣到這一天太宰治都沒心情耍寶折磨我的神經,他的表演欲無處安放,光顧著盯著格拉斯和看管我了。

    這就是他之前把我關小黑屋的代價呵呵。

    我大無畏地點頭。

    “好玩,下次還玩。”

    “好,真好。”險些維持不住風度的太宰治磨著牙說,靈活的手指輕輕一拽就把針織開衫的扣子解開,一口咬在棉紡連衣裙的露肩部位。

    “啊!”

    “小聲點,讓你的傾慕者聽見了多不好。”

    太宰治抬眸眼中帶著懲戒的意味,卻加大了嘴上的力道。

    “為什么我們不玩點更有意思的游戲呢。”

    第92章 要好好教育i人

    要好好教育i人

    *

    啊哦,好像玩脫了。

    被禁錮在玄關這小小的方寸之間,身后是冰冷的門板身前是生氣的男友,似乎無處可逃。

    強硬的北風呼嘯著拍打脆弱的玻璃,聽得我的腦袋跟著隱隱作痛。想起來方才在外面那么久還沒戴帽子還覺得雪花落在鼻尖上很好玩,一開始不覺得冷,進屋里被暖氣一吹就感到一陣眩暈,頭痛欲裂。

    絕對,不是被吻得缺氧的緣故。

    只是感冒了,嗯。

    抵在胸前的手被人抽出勾在他的脖子上,一個脆弱的完全敞開的胸懷就展現在他面前。不過太宰治不著急,他似乎立志要把我的嘴唇親得異常腫脹,方便晚上在餐廳吃飯時向所有人宣誓主權。

    水聲,衣服的摩擦聲,交叉的喘息,手指穿過頭發時吃痛的悶哼聲。

    難為太宰治貼心地手指托著我的后腦勺不讓堅硬的門板給腦袋撞出個大包,我投桃報李往后拽他的頭發不過分吧。

    軟軟的蓬蓬的頭發,五指完全深陷進去時自然彎曲指尖用力,將頭顱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這個人就是我的了。

    只要我想,現在就可以殺了他,他就完完全全只屬于我了。

    太宰治的眼睛竟然比我先濕了,淚水浸透的羽睫撲簌著一眨一眨,我見猶憐。

    “唔,雪紀。”

    小動物一般的聲音。

    “雪紀,好喜歡。”

    終于舍得松開被凌虐的嘴唇,太宰治埋首在我頸窩喘息,呼哧呼哧的熱氣化成水珠落在鎖骨上,我突然覺得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使不上力氣,慢慢地另一只手向下滑落至他纖薄的肩胛骨,兩個人默契的告一段落。幾分鐘后他抬眸時雙眼狡黠,“雪紀其實喜歡我粗暴點吧。”

    松開按在腦袋上的手,揪住太宰治的衣領,跨步邁向太宰治前方扭身把人摔在門板上,這回輪到我兇猛地惡狠狠親上去。

    “混蛋,今天讓你看看什么叫粗暴!”

    ……

    再說一次這是在玄關小小的方寸之間,也就意味著我們可以清晰地聽到外面走廊的聲音。

    這家旅館不大只有十幾個房間,我們這一排的房間有私湯,對面和二樓沒有,一樓盡頭就是公用的溫泉。我們的房間差不多在走廊的中心位置,左右前面都有人入住。

    格拉斯住在我們隔壁右邊一間,毛利先生和小學生柯南的房間在我們的正對面,他的女兒住在格拉斯的正對面。

    現在,我們左邊的房間也有人入住了。

    貓似的腳步聲非常輕巧,如果不是我們倆在玄關親熱加上太興奮導致感官無限放大絕對聽不出來。

    說到感官靈敏,我似乎還隱約聽到毛利先生喝酒發瘋的豪言壯語,影影綽綽地傳來。

    ……隔音不會這么差吧,要死了。

    我當即閉上嘴死活不張開,任由太宰治怎么求都不管用。

    “別鬧了,我怕他們聽到。”

    打掉太宰治在腰間亂動的手,我小聲道。

    但我低估了太宰治的變態指數,那雙常年失去高光或者溫涼審視蕓蕓眾生的眼睛“biu”地一下亮起來,和他每次惡作劇時一模一樣。

    太宰治一面手伸進衣服里掐我的小肚子,一面刻意貼近放大他的漂亮臉蛋企圖迷惑我的神智,嘴巴一張一合宛如埃及艷后向愷撒大帝諫言時花瓣般的嘴唇,用極致的美色和智慧勾起人的欲/望野心。

    太宰治說:

    “聽到不是更好嗎,雪紀叫起來很好聽哦。”

    啊!

    他往哪摸呢!

    我差點真的叫出聲了,幸好反應快及時捂住了嘴,淚花卻不受控制地滑落。

    不要了不玩了,我瘋狂向后退要走,誰知他早就準備好眼疾手快撈住大腿勾著腿彎往他身上拉。

    就這么撲到他懷里了。

    “哎呀,怎么這么不小心差點摔倒,幸虧我扶住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么,做人怎么這么不要臉!

    憤慨的注目是最好的興奮劑,包著一汪水的眼睛湛藍如旅館公路外的大海,太宰治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他突然不著急了,放任手中纖細有力的小腿磨磨蹭蹭往下掉,然后在對方以為能跑開的時候再猛地往前一拉,順理成章地就把足以把手指深陷進去的軟肉抓在其中。

    大腿根部,格外敏感的部位。

    現在我只有一條腿站立支撐重心,太宰治的一條手臂從后方松松攬住,緊張刺激不亞于雪崩時從懸崖墜落。

    在這個地方,能依靠的只有身邊的人。

    更緊密地依靠在對方懷里,兩手緊緊纏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泫然欲泣。

    “治君,你抱抱我,我害怕。”

    “哦?我不是已經抱著雪紀了嗎。”

    我說的不是這種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

    “哈哈哈,雪紀的演技退步了,就不能多裝可憐一會兒嗎。”

    太宰治大笑,松開捏著后腰的手后身體后傾、后傾——

    “啊!”

    淚花徹底落下來,簌簌地流著淚,太宰治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我哭,男人的惡趣味。

    “我不喜歡墜落的感覺,你別這么玩。你,你討厭死了。”

    失重的感覺是那么真實,好像我真的抓不住這顆救命稻草要倒下去了,然后在尖叫的剎那太宰治又拽著手將我拉回來,這回變成了雙腿環在腰間的姿勢,他還順勢又把我抵在門板上,手在身前的部位大力按摩著,毫不留情。

    糟糕的姿勢,但我已經顧不得有多曖昧多粘人了,緊緊地攀附在他身上,藤花爬上了花架。

    “你現在真的很纏人呢,和自大的口氣完全不一樣。”

    長腿抵在前方承受女朋友的重量,太宰治騰出一只手替驚魂未定的森雪紀擦干眼淚,不能嘴硬時的雪紀真的乖巧極了,哭得像只小花貓。

    沒辦法這就是他慣用的手段啊,讓犯人精神崩潰吐出他想要的情報,連十分之一的功力都沒用上呢。

    砰砰砰,有人敲門。

    撞擊透過門板傳達到我的后背,就好像那人站在我身后敲擊我的后背似的,而前方是太宰治,我的腿還纏在他的腰上。

    “喂,森小姐在嗎,我聽見有女生尖叫的聲音,你還好嗎。”

    是格拉斯,他聽見了。

    太可怕了,太丟人了,我還沒沉穩到這種地步,饒了我吧。

    “嘖,真是魅力四射的大明星啊,走到哪都有人噓寒問暖鞍前馬后。”

    一股濃濃的酸味,我卻來不及嘲笑他。

    因為太宰治說著撤回支撐我全身重量的那條腿,直挺挺地站立,這下我真的只能全靠自己掛在他身上了。

    雙腿交叉纏在腰間,不得不更用力自然也更明顯察覺到變化,偏偏太宰治好整以暇地一臉好笑的望著我,連雙手都插進口袋里。

    這下真的只能全憑我自己才能不跌下去,而門后該死的格拉斯還在不知死活的敲門。

    “森小姐,你沒事吧。”

    有事,太有事了。

    太宰治你這是趁人之危。

    那里開始濕潤逐漸變得一塌糊涂。

    終于受不了,森雪紀痛哭著奮力往他身上竄,卻怎么都躲不開攻勢,妥協著崩潰出聲。

    “求你,求你了治君我錯了,讓他走吧,我再也不玩了,你快點讓他離開。”

    “真的嗎,不會舍不得吧。”

    兩根手指。

    “嗚——真的,我們不鬧了好不好,對不起。”

    這樣才乖嘛。

    兩個人有再多矛盾也不能牽扯到旁人,和戀人有什么說不開的呢。如果非要引來第三者,他會很生氣很生氣,所以務必一次就給足森雪紀教訓,讓她再不敢犯。

    要有充足的二人世界,不如說讓她的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任何風吹草動,覬覦的眼神和陌生的朋友通通鏟除。

    太宰治微笑著加入第三根手指,另一只手也在前方揉捏起來。

    要好好教育一番呢。

    “啊,雪紀剛才不小心摔倒了,沒關系。”

    他竟然開門了,雖然插著防盜鏈只有一條縫,但他開門了!

    我瘋了一樣的拼命往后躲,太宰治的手臂卻青銅柱一樣箍在腰間叫我不要輕舉妄動,他側開身將我們倆的身體都藏在門后,只露出半張臉和格拉斯說話。

    “不用看了,我自會照顧好我的女朋友,嗯?”

    “……哼,但愿如此。”

    格萊斯悻悻離開。

    心提到了嗓子眼,放大的感官似乎連攪動手指的水聲都能聽見,真的受不住了。

    總算,總算關門了,人走掉了。

    完全失去爭強好勝的心,酸軟的雙腿無力地放下來卻還要踮著腳配合太宰治的動作,真的沒力氣了。

    淚水將睫毛眼皮糊作一團,只能看到窗外白茫茫的山谷和眼前噙著笑意的青年,眼中只能看到他。

    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想要縮成一團卻被強硬打開,不知過了多久意識都變得模糊,直到被帶著水漬的手指掐一掐臉蛋。

    很快滿臉都被太宰治手指上的水液涂滿。

    他好像還不滿意。

    我崩潰地揪住他被我哭得布滿淚痕的襯衫求饒道:

    “治君,去床上,我們去床上好嗎。”

    第93章 讓i人給予他

    讓i人給予他

    *

    我忘了這家溫泉旅館是傳統復古的裝修。

    傳統和室的裝修連床墊都沒有只鋪了兩床被子,兩個人的重量壓在一起硬邦邦的疼。藺草的香氣從身下的草席傳來,本該是清明自在的氣味,可我的鼻子現在只能分辨出太宰治的洗發水和繃帶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還有兩個人呼吸間夾雜的汗味。

    在這種時候聞到草席香,有種幕天席地的錯覺……包括新造木質房梁刷上桐油的味道,還有溫泉的流水聲……要死了才不是在野外呢。

    “嗯,雪紀喜歡這么刺激的玩法嗎。”才換衣服到一半太宰治就忍不住俯下身親親我,笑著說:“下次可以試試,等春暖花開的時候。”

    “你夠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丟臉,太丟臉了,可不能一直這樣。

    我掙扎要坐起來,身上只有繃帶好好纏繞著的太宰治按住我的肩膀往下壓示意我躺下,還機智地抓過另一個枕頭墊在腰部。

    于是現在我就只能看著天花板發呆了。旅館似乎為了還原原汁原味的北國風貌,只準備了煤油燈,沒有燈帶光禿禿的天花板就像禁閉室平整的墻面,找不到一絲缺口,連窗戶都是一層格窗一層玻璃,推窗見雪。

    啊,太宰治拉開障子了。

    “這樣亮亮的就能看清雪紀的表情了。”

    他心滿意足道,臉上興奮狂熱的癡態的一閃而過,緊接著又回到我身邊,跪坐在面前捧起我的臉親吻。

    這次的吻要輕了許多,仿佛是交響樂中短笛空靈的前奏。

    午后溫吞吞的日光直射屋內,我們屋外就是十萬雪山,日光不足以把積雪融化但讓我害羞就足夠了。

    青天白日做這種事已經很超出我限度了,還要拉開遮擋的障子,連我把手擋在眼前都不允許,實在是,實在是……

    “這么完美的身體為什么不能好好欣賞呢。”

    太宰治就好像真的不懂人情的幼兒那樣問,可那輕輕的不容置疑的語氣和從鼻尖一直向下滑落的手指,好像不是這樣。

    我的衣衫勉強完好,他卻不是,太宰治無所顧忌地抓住我的手在他身上撫摸。這里皮膚是光滑的,那里皮膚是新生的更嬌嫩些,還有某處殘留疤痕的凸起,太宰治指引*著我找到他身上繃帶的打結,然后把那一圈圈繃帶纏下來。

    以前洗澡時也見過完整的軀體,但現在親手把繃帶解開……和浪蕩的武士解開游女的腰帶有什么區別。

    吉原連歌聲靡亂下流的,那聲音像是斷了線的、帶著泣音低吟、被人刻意弄碎揉亂的棉花,又突然拔高高亢,欲語還休。過了一會兒太宰治再次在我眉心落下一個吻,我才反應過來是他在唱歌。

    歌是那次留美把我騙到歌舞伎町時聽到的調子,沒想到他一次就記住了,這種形容男女鴛鴦的曲子放在眼下來唱再好不過。

    “治君。”

    我突然豁然開朗。

    獻出的人是他,渴求的人是他,使盡渾身解數誘惑的也是他,是我給予他才對。

    畢竟我剛才已經在他手中放縱過一次了,潮水褪去,猶不滿足的人是他。

    ……

    都有點不忍心下手了,森雪紀臥在榻上不住的喘息,纖弱美麗的小動物攤開肚皮時豺狼虎豹也會允許她先告饒兩聲,再張開鋒利的犬牙的。

    這充滿愛意信任的眼神……

    太宰治抱著森雪紀滾到塌上時沒控制好力道差點摔了她,好在森雪紀反應迅速一咕嚕就滾進床鋪里了。

    這可不行。

    好在沒多久森雪紀就在他的攻勢下放開緊拽被單的手,噙著淚的眼睛哪怕他放肆的把陽光放進來照在她裙擺散亂的小腿上也顧不得了,她衣著完好,在他眼里卻如赤子。

    為了公平,太宰治先把礙事的東西換掉了。

    ……

    誒,雪紀怎么坐起來,怎么靠在我懷里,怎么拉著我的手——

    我借著太宰治的手換掉裙子。

    呵,據說開鎖只需0.5秒的手抖得跟什么似的,太遜了,連剛才把我抵在門上的從容都沒了。

    原來只是前半部分學力滿分嗎,關鍵時刻還要靠老師作弊啊。

    好在這個學生很好學,再次指引他時已經能機靈地把剩余衣物換掉了,整個人開始躍躍欲試。

    先從最基礎的習題開始吧,我可是優秀的私塾老師。

    “怎么樣,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這樣做嗎,怎么一聲不吭。”

    太宰治很喜歡靠在我身上,在我被禁錮在家每天只能寫作時,他就喜歡從書桌和肚子之間的縫隙鉆進去,頭貼在腹部或更朝上的位置午睡。我只是還原了一下場景,他卻一點剛才的從容都沒有了。

    是因為之前有遮擋的原因么,現在未免太刺激了。

    “好歹伸下舌頭啊,你剛才不是都上手摸了,啊!。”

    太宰治直勾勾地看著我,張嘴咬了下去。

    “老師,是這樣弄嗎,和平時練習的題目一樣,只是更直白了。”

    “對,就是這樣,還有另一邊也和剛才一樣做就行。”

    “好的老師,我學會了。”

    真是求學若渴。

    雙手死死攪住太宰治的脖子讓他的頭再低一點,同時上半身不住地往前送,很快已是水淋淋的一片,似乎可以開啟解題的下一個步驟了。

    先接吻吧。

    坐在他的懷里接吻,好像比剛才脅迫式的吻更令人激動,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滾到了窗下,寒氣順著墻面貼上背部,一面是數九的嚴寒一面是熱情到發狂的戀人,夾在中間只能發出貓叫似的聲響,比剛才太宰治唱的歌還要靡靡之音。

    “老師的聲音好好聽,能再哼給我聽嗎。”

    “這應該問你才對,我更喜歡你的。”

    說著手不輕不重地按壓一下。

    “嘶。”

    他喘了一下。

    果然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你也別閑著,剛才是怎么做的再輕一點就行,讓老師興奮起來。”

    命令似的語氣更得人心,眼睜睜看著手里的東西變得滑膩,對方的手也聽話的伸了進來。

    我配合地抬了抬,更深地蜷縮進他懷里,現在我比他高差不多半個頭。

    非常合適的位置,好學生要學會舉一反三,太宰治亦是如此。

    雙管齊下。

    耳邊似乎聽到流動的泉水淅淅瀝瀝,第二次了……房間自帶的私湯應該能遮掩住這種聲音吧。

    “很乖巧哦,治君,老師獎勵你一下吧。”

    拍拍軟蓬蓬的頭發我說。

    太宰治的眼睛里蒙上一層白霧,這是他平時最喜歡看我無助迷茫的表情,原來這么可愛,怪不得總是欺負人。

    “嗚,老師想怎么做呢,接下來的步驟學生第一次學會不會弄傷老師,讓老師生氣啊。”

    他抱怨著,頭發蹭在皮膚上弄出一片雞皮疙瘩,太宰治連忙討好地含在嘴里。

    我繃住神色做出嚴肅的表情,“不會的,老師會教會你的。”

    “首先,你要躺下來。”

    ……

    發生了什么,大腦一片空白的太宰治茫然問。

    森雪紀呢,森雪紀在哪,森雪紀在——

    似乎因為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太久害怕著涼,森雪紀披了件旅館自備的浴衣在身上,長長的浴衣帶子隨著她動作的起伏一次次拍打著太宰治小腹上的肌肉,水藍的顏色和森雪紀失神的眼睛一模一樣,不斷上下滑落的浴衣將兩個人都巧妙的遮住了,雪白的肌膚一晃一晃要從浴衣里跳出來。

    反應比腦子快,太宰治抓住了那晃動的雪白。

    她急促的喘息一聲,浴衣滑落的速度沒那么快了。

    森雪紀的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指甲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她注意到了,慌忙用浴衣擦拭,隨著前傾的動作深入位于上方的她眼底閃爍著淚花。

    太宰治覺得該讓他做些什么了,但他不打算改變目前的位置,只是握住對方的腰,一只手就夠了。

    看懂老師的例題后,學生躍躍欲試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習題步驟。

    先在題目的關鍵詞上畫圈,然后做一條直來直往的輔助線。或許輔助線的位置錯了,要反復多畫幾次才行。

    這時就找到了解題的關鍵所在,長驅直入,公式往上套就行了。

    粉筆解題的速度越來越快,碎屑也越來越多,這時要集中精神,不能漏掉一個得分點。

    終于完美的答出答案。

    老師也真的獎勵學生好聽的歌聲了。

    這次就不用老師費心指導,而是學生自己選擇習題練習。

    姿勢反轉,只是題目換了個數字而已,解法還是一樣的,甚至更簡單了。

    太宰治信心大增。

    ……

    懷里的森雪紀人比花嬌,再也不能回答他教學問題了。

    嬌嫩秾艷的花只能被他澆灌折下的花。

    不不,忍冬花是路邊無人在意的雜草,就像少年時代的森雪紀穿灰撲撲的破布裙子在街頭流浪,只有太宰治發現了她,撿到了她。

    所以這支花理所應當歸他所有。

    第94章 i人(不)喜歡泡溫泉(加更)

    i人喜歡泡溫泉

    *

    浴衣到底是被拽了下來,鋪在草席上。

    瞳孔和浴衣的天藍、和室的啞黃、糾纏在一起的鴉黑秀發、窗外皚皚的雪山都是飽和度極低的顏色,按理說該讓人感到寧靜平和才對,可室內的氣溫卻越來越高,兩人的喘息也越來越急促,興奮的忘乎所以,連腳趾都或蜷縮或舒展地緊緊抓住地面,體溫更是高的嚇人。

    “衣服弄臟了……”

    “沒關系,旅館應該還有備用的,你不好意思就買下來。”

    又是一陣戰栗后感覺身下一片濡濕,低頭一看淺色的浴衣上可疑的深色水漬格外明顯,紅著臉去推太宰治結果說了那樣的話。

    “老師,還有幾個知識點我不太明白,需要鞏固一下。”

    他說著用已經壞掉的浴衣隨意擦了一下簡單處理,頂著一腦門的汗拱進我懷里。

    “老師,我可以申請課后輔導嗎,在畫幾道例題給我學習一下吧,我不會讓老師失望的。”

    細密的吻落在眼皮上,然后是鼻尖和嘴唇,“這是學費。”

    說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這個play是玩不厭了么。

    躲開啄木鳥式的襲擊我揪住他的頭發往后拉,保持和我對視的姿勢,不然汗蹭到我身上了。

    “雪紀老師~”

    不要臉地撒嬌。

    “等等,先讓老師歇一會兒,還沒批改作業呢……噗。”

    哪怕是演員的信念感也演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打開了個口子,我和太宰治就這樣躺在席子上望著對方,紅紅的臉蛋和一碰就情不自禁顫抖的身體根本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笑得肚子疼。

    突然停下來了,誰也沒有繼續剛才的笑話,也沒有急不可耐地繼續做,就這樣側臥手枕在頭下看著彼此。

    他的面部線條比我在情報里看到的照片溫潤柔和了許多,一點也不凌厲,也不冷淡的生人勿進,是人類一手拿著罐頭一手準備好編織袋時刻意的討好親切。眼下變成徹底的溫柔,溫柔的讓人想要一腳踏進這片深淵沉溺不醒。

    因為我,才會如此。

    頭發又變長了,眉間的劉海快要遮住眼睛,他頭發長得好快。

    發現我在看他的眼睛,太宰治配合地把頭發往后梳,更加溫柔無聲地望著我。

    我眼中的他是什么樣呢,他看到的我是溫柔的還是凌厲的,我很想知道。

    于是我忍不住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近到我們呼吸相貼,我枕著他的胳膊,太宰治的手也環在我的腰上。

    什么都不想做,就想一直看著對方,就這樣一夜之間老去,任由山中的泉水激流百年。

    我想看到他白發蒼蒼的樣子。

    “好喜歡你啊,治。”

    “好愛好愛你,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你。”

    聲音很小,但他聽到了。

    橫在腰間的手臂緊了緊,瞳孔無限放大后無用功地緊閉雙眼,他緊促地呼吸幾下,隨即翻身把我壓在下面。

    太宰治從上至下地俯視,莫非在檢閱我的真心?這個念頭出現不到一秒就被慎重的擁抱打斷了,然后是渴求的親吻,慢慢變成兩人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一起,仿佛神明創造我們時就是一同用泥沙捏好的一樣。

    “我也很愛雪紀,我愛你。”

    ……

    視線有點模糊,臉埋在手里不敢回頭看身后的太宰治。

    臉上好痛,一定被草席壓出印子了。

    “老師,你看這個解法是不是更簡單,答案得出的速度更快?”

    “嗯,好。”我無力地答。

    “老師?回答我嘛,是一開始您教我的辦法好還是現在這個好。我更喜歡現在的,因為您的題目好像更認可這個的姿態呢,感覺馬上就要出分了。”

    不滿我隨意的回答,粉筆用力留下了痕跡。

    “!”

    流了出來。

    “啊果然,已經第幾次做對題目了?這次更快一點,果然老師認可我自己的方法對吧。”

    太宰治一口咬在后脖頸上,笑瞇瞇道:

    “真是個好老師。”

    ……

    溫泉,洗去疲憊抗老養顏的溫泉,我愛它。

    旅館的私湯建在向外凸出的陽臺上,簡陋的茅草搭成的三角棚下用石頭壘起私湯的范圍,沒有玻璃阻礙寒風,走進私湯就要體驗下半身置于溫泉上半身被吹成雪人的絕佳體驗。

    非常好,正好用來清醒下我的腦子。

    “雪紀是被弄得腦子都不會轉了嗎,已經完全熟透了。”

    把我抱進溫泉里的太宰治說,笑得眼睛都睜不開。

    “住嘴,禁止虎狼之詞!”

    我怎么忘了這家伙根本沒有節操不分場合什么話都敢說,整個人羞憤欲死。

    誰知太宰治變本加厲,他也擠進了溫泉里不顧我刻意拉開距離坐在池邊,一伸手把我帶進懷里。

    “雪紀害羞時好可愛,明明十分鐘前還孟浪大膽的不行,幾個小時下來什么臉面規矩都不顧了,和我玩奇怪的師生play……唔,但一秒就變回正經人了呀。”

    “別說了,都讓你閉嘴。”

    殺了我吧,真想一頭埋進雪地里。

    逗弄欣賞完戀人臉紅的美景,太宰治收起吊兒郎當的神色,抓起池邊的水舀舀起一捧水澆在肩上,水接觸**的剎那蒸發成水汽化作白霧上升。

    太宰治說:“不過這里的風景真好,和雪紀在遠音別岳的山腳下泡著溫泉真的好幸福。”

    “噗”地一聲,雪塊從樹上掉下來。

    原來是麻雀干的。他們面前有一棵叫不出品種的樹,積雪壓在樹杈上,小麻雀撲簌著翅膀將一根樹枝上的雪掃落站在上面,不多時好幾只麻雀都飛過來,他們嘰嘰喳喳。

    這棵樹從粗壯的樹干來看應該起碼有二三十年了。在離雪地差不多四、五尺的距離有幾道劃痕,那劃痕明顯是人用小刀劃破的,接連幾道痕跡,看起來是小孩在測量身高。

    可這家旅館不是新開的嗎,附近也沒有長住的人家。

    這時森雪紀說話了,太宰治自然而然地將全部的目光和頭腦投在戀人身上。

    “是啊,這里風景真好,是個很美的地方。”

    她說,語氣中的一抹懷念很好地掩藏住了。

    “我很少和你講小時候的事吧,你想聽哪個。”

    她指的是兩個人生中的其中一個。

    “說你覺得回憶中趣事最多的那個。”太宰治果斷道。

    果然森雪紀被他逗笑,斜了他一眼后舒舒服服躺在他的懷里,但又推開他游到另一側的位置,面對著那棵樹。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又開始下雪,雪花吹進小小的棚子里。很快風也來了,它卷起地上安分的積雪刮到半空又狠狠摔下,一根樹枝不自然地彎折……他們面前是一幅風雪壓枝的水墨畫,世界靜的只有太宰治和森雪紀的心跳,還有泉水不安的流動。

    太宰治沒在看這副畫,他扭頭望向森雪紀,女人青空的眼瞳中醞釀起一場駭人的風暴。

    “嗯……其實都差不多,但我比較懷念在北海道的日子。”森雪紀說:“那時我對未來更有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森雪紀歪下腦袋,這是她最常用的姿勢,每次思考或者對眼下的情形不解時就會這樣,在太宰治眼中說不出的可愛。森雪紀歪著腦袋,看著枝頭氣呼呼的麻雀說:

    “希望,未來能遇到愛我的人,我要找到他。”

    擲地有聲。

    心口因為蓬勃的愛意叫囂吶喊的沖動突然不見,太宰治冷靜地撇過頭和森雪紀一樣看著屋外的大雪紛飛發呆。

    過了半響,森雪紀已經靠在他的肩頭閉目養神,雪也慢慢停了,太宰治才動了動泉水下死死扣住另一只手手腕的手,指甲留下的傷痕比森雪紀一口咬在肩上的深多了。

    仿佛繼續閑聊,太宰治說:

    “是指某個特定的人嗎,還是堅信自己會擺脫艱難的局面,遇到某個男人愛上他后開啟新的人生。”

    這是兩個截然相反的答案。

    “就是他啊,哪來那么多說法,就是愛我和我愛的的那個人。”

    ……

    好,好。

    太宰治閉眼。

    我就當這個人是我了。

    怎么還帶自我安慰的呢?不行,天照大神來了也只能是我。

    忍了又忍,他還想戲謔著如聽旁人的故事那樣追問下文道:

    “我姑且再問一句,太宰治不是萬般無奈的選擇吧。”

    “怎么會呢,太宰就是太宰啊。”

    好吧,好吧。

    太宰治垂眸看向森雪紀起伏的胸口,上面紅色和青紫交錯。不止胸口,這個女人全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跡,他們剛剛做盡親密的事一遍遍說深愛著對方,太宰治肯定那一刻森雪紀沒有說謊話,沒有人能在他面前說謊。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嗯,治君?”

    森雪紀睜開朦朧的眼睛,她的雙腿不自然分開,很快臉上一片潮紅。

    “在溫泉里是不是方便進行身體檢查呢,請病人配合下醫生。”

    “嗚治君,我累了。”

    “是醫生,醫生。”

    不厭其煩地糾正,開始進行檢查。

    泉水沸騰,翻滾的熱流瘋狂拍打沿邊的礁石,水多得溢出來蜿蜒至屋外,積雪消融。

    ——

    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跟在太宰治身后去餐廳吃飯,感覺什么好吃的現在都咽不下。

    如太宰治所言果然房間里還有多余的浴衣,此時我已經沒有穿戴復雜腰帶的力氣了,幾乎是太宰治親手幫我把衣服換上,打上漂亮的結。

    “有種親手打包禮物的感覺呢,等一會兒吃完飯雪紀的肚子灌得滿滿的再回房間親手把禮物拆開,按住雪紀的肚子問真的吃飽了嗎,我這里還有食物哦。”

    我默默捂臉,“……你是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嗎怎么一張口就是虎狼之詞啊!”

    太宰治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說:“考慮下終于畢業的男人的心情吧。按照經典乙女游戲里男角色的話來說,我姑且也是個男人啊,把我當作男人看待好嗎。”

    “夠了,你一定偷看了我的switch購買記錄對不對,電子數據的醋也要吃嗎。”

    “開個玩笑。”

    就這樣打打鬧鬧來到和前臺串聯起來的餐廳,還不忘在走廊盡頭拿上兩杯冰牛奶。

    正好是晚餐時間,餐廳里的客人比我們上午入住時要多,差不多有十來個人。還見到了熟悉的毛利先生一行人,格拉斯沒有出現。

    本想聊聊格拉斯去哪了,但考慮到荒唐的一下午是從太宰治吃醋開始,要是問了保不準他又要做什么,算了。

    點的餐食還沒到,毛利小五郎已經要了一瓶啤酒喝起來,看到我們,準確點說應該是看到我,毫不見外地大聲叫我倆過來一起坐,瞬間整個餐廳的目光都像我這邊匯聚。

    天,我的腳趾開始動工了,連忙拉著太宰治坐在和毛利一家相鄰的位置。

    毛利小五郎醉醺醺地問我:“森小姐下午泡溫泉了嗎,感覺怎么樣啊。哦還有島津治也先生,是鴛鴦浴嗎。”

    “爸爸!”

    蘭小姐一記鎖喉終結了提問。

    真的太靠譜了,我仿佛看到被太宰治折磨的國木田君,考慮到蘭小姐是毛利先生的女兒,還是她更尷尬些。

    其實我有點怕這樣熱情又有可能耍酒瘋的中年人,但毛利先生是名偵探,他的兩個孩子看著很靠譜,應該沒問題吧。說到底,我是被他名偵探的身份吸引了,因為太宰治也是偵探嘛。

    “泡過溫泉后確實感覺不那么疲憊了。”太宰治在我之前回答道,他打開桌上的菜單遞給我,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毛利先生身邊的小男孩,又問:“毛利先生是名偵探對吧,我在電視上看過您和沖野洋子合作的節目,能不能和我們講講幾個您破獲的案子呢。”

    “哈哈哈和洋子小姐在節目上破獲的案子只是冰山一角罷了,其實我……”他滔滔不絕起來。

    太宰治認真傾聽,時不時鼓勵微笑包含認可,于是毛利先生說的更起勁了,連我都聽出了里面語焉不詳的缺漏有點多。

    算了,不關我事。

    點了一個雪蟹壽喜鍋鍋追加一份和牛套餐,在毛利先生的大力推薦下又點了兩瓶當地自釀的啤酒,這就是我和太宰治的晚餐了。

    瓦斯爐上來時食物已經是半熟的,紅紅的蟹腿把太宰治的臉蛋照得通紅,豐收的喜悅從嘴角流出來。

    “老板娘,麻煩再加一份雪蟹!”

    注定是肚子圓滾滾的一天,我和太宰治吃的風卷殘云。

    很快就把鍋里的蟹肉撈得差不多,我和太宰治開始分別下自己喜歡的食材,拔在冰上的雪蟹腿顫顫巍巍地由太宰治的筷子挑進鍋里,然后是蟹鉗和碩大的被切割成兩半的腦袋。每桌頭頂上一盞的煤油燈散發著淡淡的煙味,昏黃的燈下似乎都能看到一縷青煙飄過,隔著昏暗的燈光和青煙繚繞,太宰治下蟹肉的神情中透著一股虔誠。

    ……他是真愛螃蟹啊。

    我把和牛下進鍋里。

    我對牛肉的愛也絕對發自真心。

    “怎么樣,我家特色的雪蟹鍋不錯吧。”

    今天旅館入住的客人應該就這么多,守在前臺的老板都來到餐廳找人聊天了。

    “非常棒,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雪蟹。”太宰治大力贊美。

    “當然,這可是我從當地漁民買來的第一船第一網的海鮮,除了螃蟹還有我親自釣的鮭魚和沙丁魚鯡魚,客人用不用點一盤嘗嘗?”

    提到沙丁魚我就不可避免地皺眉頭,“不用了,這些就足夠了。”

    “好吧。”老板似乎有點失望,又開始向其他餐桌的客人兜售新鮮的海魚。

    “你怎么了。”太宰治突然問:“我看你好像有點惡心,吃不下了嗎。”

    “不是。”猛灌一杯啤酒后胃內翻涌的不適才好些,我拍拍心口小聲說:“我不太喜歡沙丁魚,提到就難受。”

    太宰治點點頭,默不作聲將涮好的和牛放進我的碗里。

    就這樣一邊吃飯一邊和鄰座的毛利一家聊天,我和小蘭已經混得很熟相約晚上一起泡公用的女湯時,聽到一聲怒喝:“都說了我不吃沙丁魚,讓開。”

    那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短發,個子很高肩膀背部寬闊,高領毛衣下肌肉結實。眼神鋒利皮膚粗糙,手里夾著一支煙卷,估計是看到了禁言的標識才沒有點上。

    老板娘連忙拉開老板道歉:“真的很抱歉這位客人,打擾到您了,我家這位平時的業余愛好就是海釣所以特別想和客人們分享自己的成果,真的對不起。”

    我看向外國人的餐桌,他沒有點招牌的雪蟹鍋只是普通的定食而已,對美食毫無興趣嗎,那為什么要來溫泉旅館度假?

    “這個人和你一樣不喜歡沙丁魚呢雪紀。”太宰治小聲道:“還不喜歡吃蟹,德國人的品味真差。”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德國人的,外國人在我眼里都一個樣。”

    太宰治緊盯著對方垂落的右臂,男人是左撇子用左手吃飯,“因為說日語時落下的重音帶著德語的腔調,口音是無法改變的。順便說一下,基于他的年齡以及有專門訓練的痕跡,我猜他以前當過兵,看來是從前把這輩子沙丁魚的份額都吃完了。”

    或許是為了緩解尷尬,老板拍了怕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后興致勃勃道:

    “各位,你們知道知床半島最具特色的活動是什么嗎,沒錯就是流冰漫步。我們旅館將提供專門的防寒潛水衣,帶領大家出海體驗在冰與海上行走的極致體驗。這可是在東京京都都體驗不到的哦,而且和斜里的旅游團只能體驗半小時不同,因為是老板我親自帶隊,大家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怎么樣快點報名吧,只需要一萬日元。”

    這可比斜里的旅游團貴多了,還有種強買強賣的意思,果然在窮鄉僻壤愛打廣告的旅館不能住。

    我和叫柯南的小孩都露出了死魚眼興致缺缺,相反的太宰治和小蘭已經上前報名了。

    “流冰誒,我都沒有見過。”

    毛利先生喝醉了在睡覺。

    就這樣我們吃完飯一起回到客房,準備收拾休息一下就和小蘭去泡溫泉。

    我們一大群人呼啦啦占據了整個走廊,小蘭和我各自站在房門前還在聊新出的電視劇,就聽到后方不耐煩地嘖聲,“喂,讓一讓。”

    聲音低沉喑啞。

    是那個外國人。

    他點燃了那支煙,我發現那是手卷的煙草,味道更沖,習慣煙味的我都忍不住咳嗽兩聲。

    “嘖。”

    他不耐煩地放下嘴邊的煙卷大步流星地走開,打開隔壁的房門。

    原來他就是住在我們左邊房間的客人。

    對了,右邊的格拉斯整場晚餐時間都沒有出現,不會出什么事吧。

    和小蘭告別后回到房間和太宰治說起這件事,太宰治眉毛一挑,“你很關心他嘛。”

    當我沒說。

    旅館的公用溫泉是完全的開放式,連棚子都沒有,感覺就像在地上鑿了個洞引來泉眼后就不管了,要多原始有多原始,我感嘆:“這種溫泉里猴子肯定洗過澡。”

    “哈哈,森小姐說話真有趣。”

    小蘭的臉頰已被泡得通紅,她的頭發是我幫忙盤起來的,碎發散落在肩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很明顯她是喜歡我的,是那種青春洋溢的少女面對比自己大幾歲但事業生活各方面都很成熟的漂亮大姐姐的喜歡,帶著對自我未來的期許。毛利蘭游過來想要和我說話,她張了張嘴,恰好視線短暫地停留在我露出水面的脖頸肩膀,又飛快地轉移視線,這回連耳根都紅了。

    她飛快地游遠了,只剩一顆小腦袋露在外面,我不明所以。

    “森小姐和男朋友的感情很好呢。”

    她囁喏著說。

    我的表情一片空白。

    糟了,忘了我身上還有奇怪的痕跡呢,我怎么就答應她一起泡溫泉了。

    天殺的我不活了,我拉著太宰治一起殉情,立刻馬上。

    “啊哈哈哈,這個嘛,這個……”

    我想回到我的房間,我想念我的被子。

    小蘭的臉越來越紅。

    “這個,我已經成年了所以沒關系,你……”

    不行了我現在就要去對面的男湯暗殺太宰治!我要把他凍死!!!

    我在說什么啊。

    “那個。”小蘭怯怯地舉起手,我立刻綻放出我這輩子最單純善良的笑容,“什么。”

    在我鼓勵的目光下她終于鼓起勇氣,大聲問:

    “那個,能告訴我您和男友是怎么交往的嗎,我很好奇!”

    “因為,我有一個很喜歡的男同學。”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溫暖的泉水里瑟瑟發抖。

    “能告訴我您和男朋友交往的秘訣嗎。”

    毛利蘭又勇敢了起來,她干脆游到我對面抓著我的手問:“和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在一起有共同語言嗎,請傳授給我一些經驗,拜托了。”

    隔壁一直人聲鼎沸的男湯突然靜悄悄。

    我討厭溫泉,真的。

    第95章 和i人在海水里沉睡

    和i人在海水里沉睡

    *

    清早,江戶川柯南按照東京時間準時起床,叫醒毛利小五郎未果后氣呼呼地拉開窗簾,準備讓大叔切實體會到什么叫“太陽曬屁股了”,卻撲了個空,天還是黑的。

    他竟然忘了,北海道冬季平均每天天亮時間為六點45左右,比東京要晚40分鐘,相應的天黑時間也更長。

    長達12個小時的黑夜,旅館的燈管少得可憐,昨天毛利大叔還吐槽說連走廊都昏暗得容易撞到人,在這樣只有繁星的天空,只有柯南醒著,連昨天在露天溫泉里拿石子打他們的猴子都在沉睡。

    柯南打了個冷戰。

    從未有過的孤獨的感覺。

    這座在大地的盡頭孤獨屹立在雪山腳下的旅館好像有什么魔力,滑雪場和暴風雪山莊柯南見多了,只有這座旅館,寂靜時聽著外面的北風好像萬千凍成雪人的孩子哭號。

    連大叔的鼾聲都沒那么討厭了。

    看來環境的影響力不容小覷,這樣殘酷的天氣,積雪厚得已經累積到玻璃兩三厘米的位置,實際離地面起碼有七厘米。柯南把手貼在玻璃上,自身熱量帶來的霧氣迅速在冰涼的玻璃上留下一個小手印。這樣安靜的氣氛,走廊里的煤油燈的燈芯噼啪燃燒,柯南原本很耐心地聽著心想今天要提醒老板第三個燈的燈絲馬上要爆了,就聽到窗外的雪地傳來不和諧的音節——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是有人走動的聲音!

    柯南急忙拽過窗簾把自己藏起來,蹲在墻角。

    由遠及近踩雪的嘎吱聲果然在落地玻璃窗前停下,這個人似乎向內張望了一下,柯南悄悄把窗簾挑起一個角向上看去。可惡,天太黑了看不清。

    人只短暫地停留一下就走遠了,他開始圍著山腳轉悠,但似乎一無所獲。過了大概十分鐘開始聽不到外面的腳步聲。

    他在找什么?

    ……

    “柯南,你怎么靠著窗戶睡著了。爸爸,是不是你睡覺不老實把柯南擠走了。”

    “跟我有什么關系,是這個小鬼自己不好好睡覺。”

    “柯南,柯南,快醒醒。”

    工藤新一捂著頭醒來,他怎么突然睡著了?睡了多久?

    小蘭站在窗前心情大好:“今天天氣真好,最適合外出活動了,是不是柯南。”

    “嗯,嗯!”

    一看到毛利蘭的笑臉,工藤新一就想起昨天在溫泉聽到隔壁的聊天……小臉通紅。

    在小蘭的催促下兩人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今天的流冰漫步活動定在早餐之后,所有人在餐廳集合,吃完飯就跟著老板向海灘出發。

    柯南心不在焉地扣好扣子,那個出現在旅館外的人讓他不能不在意,那個人在找什么呢,難道是盜獵者?柯南問了下毛利大叔今早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果然一無所獲,大叔睡得死死的。

    連雪地上的腳印都不見了,明明今早是沒下雪的大晴天。

    莫非真的是他睡糊涂了。

    柯南這樣想著,在大叔和小蘭的催促下走出房間,合上門時慣性地一抬眼,瞬間僵在原地。

    在玻璃窗的角落,擺放兩側窗簾的位置,也就是他昨天藏身的那個地方,外面有一道帶著手套的五指印。

    ——

    早餐是自助形式,提供日式和西式兩種,我都興致缺缺。

    吃不下,雖然餓,但感覺什么都吃不下。

    捂著肚子坐在座位上等太宰治打飯回來,昏昏欲睡。

    “森小姐,請問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我睜開眼,面前的外國人托盤上放著巴西風味的炸豆餅三明治和甜玉米糊,我說:“格拉斯先生?太好了,昨天一天沒見你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

    金發臟辮的格拉斯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一回到房間就感覺累得不行,不知不覺睡了快一天,連晚飯都是半夜拜托老板娘單獨給我做的魚蔬炒飯呢,用的老板沒推銷出去的沙丁魚。”

    “這樣啊,那一定很好吃。對了,今天的活動格拉斯先生會參加嗎。”

    別和我聊沙丁魚的話題謝謝。

    格拉斯淡淡道:“這個啊,我單獨預約了滑雪,所以不好意思。”

    提到今天的行程,他對我的好感殷勤大大退去了。

    場面突然有些僵持。

    “那個……”

    “雪紀~~”

    入目首先是碩大的面碗,遮住了格拉斯的面孔,然后是太宰治半死不活的俏皮聲線,最后我的視線定格在太宰治跳完華爾茲后向后翹起的右腿上。

    ……一定要用這樣丟人的出場方式嗎。

    就在格拉斯似乎*下定決心要和我說什么時,太宰治帶著兩碗拉面輕盈而又強硬地以一個優雅的舞步插進我們中間。

    “雪紀~我帶了咖喱烏冬面和豚骨拉面,你要吃哪個。”

    目送格拉斯氣呼呼地走掉,我回頭無奈對太宰治道:“我要咖喱的。”

    “好~”

    過了一會兒,坐在對面位置的太宰治突然按住我的筷子,又收走了湯勺,只聽他軟軟的撒嬌道:“雪紀你今天一早上都沒有抬頭好好看看我,我要生氣了。”

    “沒有看你的必要。”我說,冷酷無情地奪過筷子繼續埋頭吃飯。

    超大聲的嘆氣。

    見我沒有反應,繼續嘆氣。

    小貓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人類還不解風情地問:“第一次養,貓是壞了嗎。”

    “生病了就吃藥,別傳染給我。”

    “誒——”

    不知何時連湯底都喝干凈的太宰治把拉面推開,睜到最大的水潤瞳孔似乎在不可思議說:真的忍心嗎,真的忍心不摸摸小貓咪嗎。

    按住蠢蠢欲動的手,不行,腰疼。

    “我們需要君子協定了,晚上睡覺時保持十公分的距離好嗎好的。”

    “啊——”

    “反抗無效。”

    我冷酷道。

    太宰治郁郁地趴在桌上,難過之情溢于言表。但沒多久他就直起身,精神百倍地和姍姍來遲的毛利一家打招呼:“早上好毛利先生蘭小姐,還有柯南君。”

    他特意蹲下來拍拍江戶川柯南的頭。

    我和小蘭默契地問好后別過頭不看對方,昨晚的事太尷尬了。毛利先生對我倆的尷尬氛圍無知無覺,和太宰治交談幾句話就商定了之后幾天游玩的行程結伴的決定。柯南緊緊握著小蘭的手,眉頭緊鎖時不時來回向四周張望,像一位警惕的騎士,他一會兒瞥一眼太宰治,糾結的小模樣太可愛了。

    我忍不住掐掐他的臉蛋,“柯南君,你再喜歡小蘭姐姐,小蘭姐姐也只會和同齡的高中生偵探在一起哦,快體會失戀的滋味吧。”

    果不其然柯南連爆紅,把我的手打掉氣急敗壞道:“才不是啦!”

    目送毛利一家找到了座位,太宰治問:“你好像很喜歡毛利偵探他們一家,尤其是那個小孩。”

    “你才是吧,從來沒見你主動邀請和誰一起結伴,有什么問題嗎。”

    我不動聲色地把問題拋回去。

    “只是覺得有趣而已。”太宰治平靜道:“充滿謎團又互不知情的三人組竟然和諧地生活在一起,想研究借鑒一下他們的生活方式。”

    容易越軌的話題,我心中警鈴大作。

    “我只是喜歡柯南那個孩子。”我說:“孩子,聰明又有勇氣的孩子是世界的希望不是嗎,大人應該為他們掃除障礙,把灰塵埋進雪里,這樣第二年春天又干干凈凈了。”

    在這座與世隔絕的雪山說這樣的話十分應景,太宰治低頭笑笑不在追究,我們又和和氣氣地吃飯了。

    “但是我反對十公分的距離,想都不要想。”他態度難得強硬,“我保證老老實實睡覺還不行嗎。”

    行吧行吧,必要的退讓有助家庭和諧。

    吃完飯后就準備流冰漫步了,老板拿來了特制的流冰服讓我們半小時之內換上,他約好帶我們出海的破冰船已經停在碼頭了。

    衣服、帽子、護目鏡手套都穿好后我們準備出發。其實海岸邊就有很多黑色的浮冰,但它們不能支撐人體的重量,要想看到更大更多的浮冰就要開著破冰船出海。

    破冰船屹立在碼頭,輝煌巍峨的船體上一層幕布破壞了它鋼鐵洪流的美感,太宰治牽著我的手,后知后覺問:“你怎么把手套摘掉了,手這么涼。”

    “這不是本地的船。”我答非所問,目光死死盯在這艘造型優美的船上,靠在他耳邊說:“這是國有的軍用船淘汰下來的,很久以前就停用了。”

    那片黑色的幕布下就是當年噴漆上去的部隊番號,它沒有被抹除只是蓋了層布,在執行一些國內的特殊任務時也是如此。

    “所以把它賣掉給這群游客出海玩正好。”太宰治隨口道,牽著身體僵硬的我上了船。

    大概行駛了二十分鐘,破冰船破開冰面的咔嚓聲在我的耳朵里與魔鬼磨刀無異,但我這個人的毛病是越害怕越要睜大眼睛看,太宰治就抱怨過和我看恐怖片毫無氛圍感,還要他吱哇吱哇獨自完成電影院英雄救美的流程……就像現在他在我身邊大呼小叫地拍照,我還是死死盯著甲板下流動的冰面,巨大的破冰船在海上也不過如鯨魚探出頭呼吸時甩開的尾巴一般大小,流冰被一尾拍碎時的場面遠比現在盛大。

    但破開白雪覆蓋的表層,露出冰藍色內里的海冰很美,我要被迷住了。

    “它真美,是吧,美極了。”

    帶著德系口音的男人向我走來,是昨天太宰治說品味真差的那個外國人。

    他留著短發,五官硬朗,有著和我一樣淡藍色的眼睛,鷹隼般的眼睛片刻凝視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叫馬爾庫斯施密特。”

    MarkusSchmidt,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您好,我是太宰治,她是我的女朋友森雪紀。”

    不出意外地太宰治從某處冒出來,言笑晏晏。

    馬爾庫斯收回手讓太宰治撲了個空,他挑剔地將太宰治上下打量一遍后冷笑一聲,走了。

    額,這可跟我沒關系。

    好在沒多久老板操著口音叫我們排好隊下船,踩在我們腳下的就是一片巨大的浮冰。

    “完全看不出來,跟雪地沒區別。”太宰治說著蹦了蹦。

    “因為已經凍得很厚實了,還有雪壓實。”老板說著突然朝另一邊大喊:“那塊冰不能踩,會掉下去!”

    他說晚了,毛利先生已經掉進冰窟窿里了。

    “哎呀呀,幸虧這個衣服有浮力。”毛利先生狼狽地爬出來。

    我正和其他人一起嘲笑毛利先生,太宰治突然牽住了我的手。“雪紀,雪紀。”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眾多浮冰中一小片淺淺的黑色十分顯眼,我看到了太宰治眼中的躍躍欲試。

    “治君,你不會是想躺進海水里吧。”

    “嗯!紫砂紫砂,讓我體驗一下嘛。”

    森雪紀猶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那我們去吧。”

    說著就拉太宰治沖了過去,太宰治都沒反應過來,熟悉的冰涼河水,不對更加寒冷刺骨的海水就向四面八方壓了過來,他下意識閉上眼握緊了森雪紀的手,對方也同樣緊緊牽著他。

    睜眼,竟已在冰川之下。冰川上肉眼見的黑水變成冰藍,水底也有薄薄透明的冰片,流動的海水隔絕了地上和水下的交流。很快熟悉又陌生的肺腔共鳴開始在耳蝸嘶叫,太宰治扭頭,森雪紀緊閉雙眼,從水帽中探出來的一縷黑發飄揚,她好像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在強大的水流下自然翻向面朝他的方向,可依然閉著眼神智不清。

    她要死了么,森雪紀要死了么。

    恐慌從大腦蔓延至全身,太宰治想都不想從后方摟住森雪紀的脖子往上游。

    下一秒流冰服帶著他們上浮,直至露出水面。太宰治心中一喜正要去看森雪紀的情況,就在這時從上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拽住森雪紀流冰服的衣領把人往上提,兩人都上岸了。

    男人焦躁地啐了一口,手卻輕柔不失力道的拍拍森雪紀的臉頰。

    “喂,你死了嗎。”

    森雪紀睜開眼,冰藍璀璨的瞳孔眼底似有流光轉動,“我活的好好的為什么要死。”

    一股異樣感在太宰治心中流動,他不動聲色地把森雪紀往自己這邊拉,對金發男人面露不喜。

    馬爾庫斯也沒給他好臉色,切了一聲后走遠了。

    總覺得哪里不對……森雪紀咳嗽了一聲,太宰治立刻開始查看她的狀況。

    “我沒事啦。”森雪紀說著拉著他往海水倒下去,他們俘在水面。

    太宰治終于反應過來了,“你剛剛嚇唬我。”

    “對啊。”森雪紀說。她露在防水帽外的頭發上已經結了一層冰碴子,但北海道人是見過大世面的,森雪紀見怪不怪地把冰霜縷下來,頭發又像一樣木板硬。

    “這算不算陪你殉情一回呢,治君,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和我這么做嗎。”她說。

    但太宰治心想就在剛剛他突然不想讓雪紀陪他殉情了。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會陪你去做,小治。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活下來,每次我就像你剛才那樣害怕。”

    ……他該說什么呢。

    太宰治聲音干澀:“我們在這里睡覺吧。”

    讓我們在世界的盡頭長眠。

    ——

    今天的流冰漫步活動是成功的,所有人都玩得很開心,每個人幾乎都掉下水過。柯南自鳴得意自己一次沒落水的下一秒就被小蘭帶著摔下去。

    “真是好值的一天,聽老板說附近還有滑雪場也是今年新建的,柯南我們明天去玩好不好。聽老板說今天就有客人沒參加流冰活動而是去滑雪了。”

    “好。”柯南甜甜地應道,他們說著各自回到房間。

    “啊,我今天起碼摔了七八次,腦袋都凍木了。”毛利小五郎抱怨道,一進屋就把自己摔進被子里。

    是你老和其他女性搭訕不注意腳下才會摔跤好嗎,柯南呵呵一笑,同樣脫掉衣服躺進被子里,掉進水里真的好冷。

    但他還記得早上的事,眼睛習慣性地往窗外瞟,突然愣住了。

    “小蘭姐姐!”

    “啊!!!”

    一聲尖叫叫醒了所有準備回房補眠的客人,大家不約而同朝一樓的客房涌去,先詢問發生什么的客人扒拉開呆立在門前的毛利小五郎和江戶川柯南,然后無可避免地同樣發出一聲尖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和太宰治走在回旅館的最后,發現房間門口聚滿了人后驚訝地走過去,“小蘭,發生什么了。”

    躲在父親懷里的毛利蘭抖了一下,顫抖著朝她的房間內指了指。

    一具尸體,一具穿著滑雪服的尸體以頭朝下的姿勢緊緊貼在玻璃上,他的腹部開了個洞,羽毛從破開的滑雪服里鉆出來,沾上淋漓的鮮血的羽毛就這樣黏在窗戶上。

    多么可怖的場面啊,是想人無所知的走進屋子,她一拉開窗簾看到一個倒立的人面向自己,正對自己的腹部潺潺流著血。

    尸體的滑雪鏡掉了一半,露出我熟悉的半張臉。

    “格拉斯?”

    怎么會,怎么會。

    太宰治按住我的肩膀,對匆匆趕來的老板娘道:“發生了殺人案件,請立即報警。”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其他人,把小蘭托付給我后毛利偵探和柯南雙雙沖了出去。

    人死透了,因為天氣原因不好估計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小時至九十分鐘之前,死因是一槍命中心臟。

    因為有醫師執照我得以為格拉斯進行檢查,太宰治手上的相機是世面上最好的,也借口混進了犯罪現場。小蘭的那間房是不能住人了,她搬到隔壁和毛利先生柯南一起住。

    如果是滑雪事故還好,一說是子彈的緣故旅館內瞬間人心惶惶。

    老板撥了幾個電話后無奈道:“他們說旅館離市區太遠,公路上的滑冰容易發生車禍,最快也要今晚才能派人來。”

    聽起來就不太妙,不會演變成偵探小說里最熟悉的模式吧。

    旅館內頓時人聲鼎沸。

    但現在說什么都沒用,大家只好散去回到房間,格拉斯的尸體則暫時停放在他自己的房間。

    就這樣心神不安地過去一夜,躲在太宰治懷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地,我們又聽到了一聲尖叫。

    “來人啊,尸體不見了!”

    第96章 和i人一人一句推理

    和i人一人一句推理

    *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如果是漫畫里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遇到這樣棘手的難題或許會摩挲著下巴冷笑一聲如是說,但事實上大家都愁眉不展,號稱名偵探的毛利先生眉毛皺成連綿的山宇,他的小助手柯南也是如此。

    連太宰治都正經了許多,在房間里繞了一圈后說:“他的隨身物品都不見了,我們一起來的,他背了個黑色登山包。”

    “是包里藏著什么重要的東西嗎。”

    森雪紀自言自語,但一路上格拉斯沒有表現出很在意那個包的樣子,他當著兩人的面打開過,但森雪紀只看到一些常用的登山繩索和衣服之類。

    作為和格拉斯結伴來旅館的同伴兩人在昨天就受到毛利大叔的盤問,希望找到他與人結仇或者從事危險職業的線索,但都一無所獲。不僅我們,老板娘南造寶枝子作為昨天留守在旅館看家的人也被問詢了,但她只能說出格拉斯是在我們走之后,十點左右離開了旅館,其他一問三不知,場面陷入了僵局。

    問詢完后,大叔就讓這對倒霉情侶走了。

    “等警察來再說吧。”

    嘴里叼根煙的毛利小五郎忿忿道,他的目光停留在某塊榻榻米的一帖,那上面還有格拉斯未干的血跡。江戶川柯南沒聽見似的,趴在地上沿著玻璃窗一寸寸的翻找。

    “喂,臭小鬼別找了,窗戶那怎么會有線索,我們昨天可是把他靠墻放的。”

    “知道了大叔,我馬上。”柯南不耐煩地吼道,抿緊了嘴繼續摸索這個昨天他就已經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的房間。

    心里的恐懼越來越大,不僅是恐懼還有離真相更進一步的興奮,但他不敢告訴大叔和小蘭姐姐。

    他偷偷把死掉的格拉斯的手掌大小和自己房間玻璃窗角落的手掌印比對了,是一樣大小!結合格拉斯沒有參加集體活動而是去“滑雪”,毫無疑問他是要去尋找什么,他來這家旅館別有目的,甚至可能說這家旅館或者山里就隱瞞著什么秘密,而格拉斯被槍殺了……這更證明了柯南的猜想。

    要把真相調查的水落石出,不管是兇手還是背后的秘密,工藤新一下定了決心。

    房間最后的區域,玻璃窗快要檢查完了,但還是一無所獲。

    面對類似無從下手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柯南嘆了口氣,默默把兇手的危險等級提升一個層次。

    真的找不到了嗎,不死心的柯南又在玻璃窗的左側,能單獨開窗通風的小鋼窗附近又檢查了一遍。他個子不夠高,只能伸長胳膊用手絹將窗框里里外外擦一遍。

    打開手絹,一枚小小的暗紅色發褐的血跡。

    按下發現線索時狂喜的雀躍,被大腦屏蔽的五感再次開始活動,一瞬間前臺餐廳的游客的嘈雜聲和大叔煩躁的組織紀律的聲音,空氣中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血氣,還有窗外不知何時開始的暴風雪爭先恐后的涌入柯南的腦子,大腦不知疲倦的處理接踵而來的信息,直到一道突兀而溫柔的聲音出現在身后。

    “柯南君,我們去餐廳看看吧,毛利先生那邊好像遇到了麻煩。柯南君?”

    柯南僵硬地轉過身去,一身羊絨米色長裙的女人站在門口,頭發隨意盤起、手垂立在胸前的狀態仿佛西洋油畫,她似乎等了很久。

    見自己終于轉過頭搭理她,森雪紀不好意思的笑笑,關切道:“柯南君,我知道你想為毛利先生做點什么,但小孩子一個人待在死者的房間不害怕嗎,我等了你好一會兒。”

    柯南好半天才找回聲音,故作天真的童音格外艱澀:“雪紀姐姐一直在等我嗎。”

    “對啊。”森雪紀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柯南君認真的模樣我都不忍心打擾,看你應該是檢查完了才說話的。”

    那我怎么會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呢,這不可能。

    柯南調整好了笑容把手絹揣進懷里,甜甜道:“好的雪紀姐姐,就來。”

    就像是應和他說的話似的,耳中的旅館外,重裝摩托的轟隆聲呼嘯而來碾壓了餐廳里聲浪越來越高的人群,以無可抵擋的姿態撞開了旅館的大門。

    重重的一聲,比柯南跑出房間的速度還要快,聲音還要響。

    ——

    一身騎裝的女人摘掉頭盔,黑色的齊劉海不安分地翹起來,她伸手捋了捋后掏出眼鏡戴上,嚴肅地望向眾人。

    “我是警察署羅臼駐在所的警察井上石英,有人報警?”

    “是,是我報的警,有游客遇害了。”

    被旅客圍堵要求退錢退房的老板忙不迭地舉起手,見只有一名女性他略有遲疑,搓著手問:“警察小姐,就你一個人來?”

    井上石英皺了皺眉頭,“你看看外面的暴雪,要不是多虧了我的摩托你連一個警察都見不著。”

    “不不,您能來查案我就很知足很感激了。”

    可能老板心想好歹是個警察,能幫我把這群嚷著退錢的游客穩住,連忙道:“我和內子絕對配合調查,就是擔心耽誤了游客們的行程。”

    果然,這個一看脾氣就不好的警察惡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

    “沒有查出兇手之前你們每個人都有嫌疑,給我通通回自己房間老老實實待著。再說,就算現在讓你們走你們也走不了,外面大雪封山,連國道都封了,我是開著摩托硬闖關卡闖過來的,你們敢嗎。”

    挺起腰板準備認識下警察的毛利小五郎又縮回去了,小聲跟太宰治抱怨,短短半天功夫毛利小五郎已經單方面和太宰治稱兄道弟了。

    “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兇。”

    他也不指望太宰治和他同仇敵愾,只是隨便吐槽一下,扭頭就硬著頭皮和井上石英攀談起來,自報家門后介紹眼下的情形,尸體不翼而飛。

    我和柯南手牽手出來,看到警察后一直若有所思的柯南精神才好些,湊過去聽毛利先生和井上警官說話了。

    正好我也能和太宰治會合。

    “有發現客人們中有可疑的人選嗎。”

    我問,太宰治搖搖頭,語氣中有一點可惜:“目前還沒有。”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我看見了——馬爾庫斯。他對視線很敏感,之前太宰治躲藏在眾人之中裝不經意的一瞥尚且讓他警覺地抬頭搜尋,我大大咧咧的目光直接讓他抓個正著,深沉暗稠的陰冷眼神嚇得我一抖。

    “你不會懷疑他是吧。”

    太宰治沉吟片刻,再次可惜地搖頭:“他不是,真遺憾。”

    遺憾什么啊,我無語了。

    “你剛才聽井上警官說的了嗎,大雪封山,而且接下來幾天都會是強降雪,意思是我們被困在這了。”

    只是因為怕引起游客騷亂所以沒說的那么明顯而已。

    太宰治不置可否地點頭,大抵是相熟太久,我已經能判斷出這個點頭的弧度和頻率代表了厭倦和困意,他心不在焉地說:“那更奇怪了,在無人的雪山里,殺了人就地一埋不就結了,打理現場也很方便,為什么放任格拉斯倒在窗前呢。過了一天才想起來清理尸體,也太費事太笨拙了。”

    確實。

    我上輩子看過一個笑話,為什么俄國沒有推理文學。答曰把人灌醉了扔雪地里,第二年開春尸體才露出來,還查什么案。

    照這個思路來,格拉斯應該在滑雪場的山頂被人埋伏暗殺,就地掩埋,按失蹤處理也不會引起軒然大波,更方便快捷。

    那為什么要讓他以如此慘烈的畫面出現在眾人眼前呢,又大費周折地藏匿他的尸體。

    “……除非,這是一個警告。”

    緊緊挽住太宰治的胳膊,我拉著他向后退,向后退,直到后背貼到墻面為止,遠離人群。

    早已得出結論的太宰治安靜地抱著我,鼓勵我把話說完。

    我心想,這真是一個小說再出色不過的開頭,我好像把我的筆記本帶來了,一會兒就動筆吧。

    但在心愛的男人面前適當的柔弱恐懼有助于感情升溫,蜷縮在太宰治的懷里像是汲取他的體溫,我小聲說:

    “兇手在警告旅館里的其他人,如有冒犯,就是這個下場。”

    格拉斯死有余辜。

    第97章 和i人玩奇怪的play

    和i人玩奇怪的play

    *

    極輕極冷清的聲音,哪怕我著意控制也無法掩蓋心底的冷漠。

    不知道太宰治對愛人的縱容胸懷有多寬廣。

    之前幾次的表現還不錯,但可以說涉及老師和他的切身利益讓我無法保持溫和的姿態,那這回呢,哪怕和格拉斯只有一起上路出行的緣分,親眼見一個人可怖的死掉也免不了產生兔死狐悲之意吧。按照設定,從小飽經風霜的我應該很反感有人死去才對。

    和太宰治不同,我是在親近人面前越要把面具帶的妥帖的人,我害怕他會被我嚇跑,連賭都不敢賭。

    情況好像掉了個個……變成太宰治不斷向我靠近,而我尖叫著推開他了。

    做了那樣親密的事,說了無盡的情話,可我還是怕他會離開我,甚至焦慮癥更嚴重了。

    如果把太宰治關起來,讓他只能看到我的話……

    首先不能像他關我時那么草率了,要轉移地點,我家那個小公寓也不夠他作妖,轉移到哪去呢,這是個問題。

    我覺得鐮倉就不錯,我的理想就是在那里養老,買一套山上的房子花不了多少錢,清靜遠離人煙。

    不過哪怕太宰治本人愿意,他的同伴也不允許他莫名消失吧,這時就需要一個好的理由,自殺成功怎么樣,這個最簡單。

    最后是小黑屋的生活,理想狀態是他二話不說躺平擺爛由著我胡鬧,現實的是他恐怕不會一走了之。

    這么說來最大的敵人還是將異能者圈養起來的橫濱。

    橫濱……異能……

    “雪紀你在想什么,發呆好久了。”太宰治在我耳邊吹氣。

    反應過來了,我真的在很認真的考慮并蠢蠢欲動想要施行小黑屋方案,這不是我的本意啊。

    我嘆口氣,“感覺我逐漸往你期望的方向發展了。”

    “哦,什么方向。”

    收回看向毛利先生和警官的視線,太宰治沒事人似的問,他陰謀得逞的笑容就和天上中看不中用的太陽一樣大。

    我忍不住給了他一拳,“就是把你反向關進小黑屋的方向,真到了那一天你這家伙一定興奮得不得了吧。”

    他呼吸一窒,更用力地抱緊了我,把我圈進他的羊毛大衣里。

    白凈的臉蛋泛起窒息般的潮紅,當我說出“小黑屋”這個詞時,太宰治就好像和男友戀愛長跑十年的姑娘終于在男友的亞馬遜購物車里看到一克拉的鉆戒一樣,守得云開見月明后感動的溢于言表,恨不得在兩人在出租屋吃晚飯時說出我愿意我愿意。

    不用那一天,現在太宰治就高興的不行。

    太宰治拉住我的手激動的搖啊搖,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來不及反應他就刻意拔高了聲線。

    “是啊是啊,這次回去雪紀就把我關起來吧,然后雪紀獨自在外養家……不行,雪紀要陪我一起待在家里,不然我要鬧了,我要從十八樓的公寓窗戶跳下去摔成小貓餅干讓雪紀哭唧唧!”

    這個嘆號是怎么冒出來的啊,太宰治你怎么越說越興奮,聲音太大了你忘記這是嚴肅的犯罪現場了嗎,為什么執著于讓我丟臉啊。

    而且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不是在求婚而是把你關、起、來。

    “我知道,但這難道不是求婚的意思嗎,不都是把兩個人綁定起來在一個房子里生活,另一個人只能依附對方生活就像全職太太對老公那樣?”

    感覺我本就破爛的三觀搖搖欲墜,是,是這樣嗎,小黑屋是這么定義的嗎。

    “是啊,我非常歡迎哦,熱烈歡迎雪紀這樣對我。”

    *

    和無比熱情的太宰治不同,森雪紀馬上要暈過去了,在嘈雜的人群齊齊回頭將目光轉移到兩人身上時,仿佛洛可可時代的貴族女性不時要暈倒聞一下嗅鹽展示柔弱那樣,面色蒼白的森雪紀開始呼吸不暢。

    “你的聲音有點太大了。”她艱難道,把她掛在身上的男友島津治也不解風情地眨眨眼,“有嗎,面對監禁邀請也是無可避免的吧。”

    “我,我,”森雪紀快哭出來了,纖弱骨頭嶙峋的手腕無力地拽住男友的衣領,“你不要說讓人奇怪的話,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行為藝術家嘛,藝術家,可以理解,這一行神經病很多,所以是一場對戀人的服從性測試。

    眾人了然。

    接收到他人“真不容易啊”的同情視線后,森雪紀崩潰般的將頭埋進男友懷里,再也不出來了。

    警官井上石英擰緊了眉,撥開人群走到島津治也面前,對方面對警察巍然不懼,甚至挑釁似的勾起嘴角。

    “警官小姐,我和女朋友聊聊人生規劃不妨事吧。”

    埋在他懷里的森雪紀聽到某個詞后將手探向他的腰間,微微用力。

    “哼。”島津治也保持微笑,目光仿佛無焦距地凝聚在井上石英的唇彩和脖頸間的圍巾之間,不停低聲喘息,只有這樣才能不痛呼出聲。

    井上石英發現了他的變化,痛快的表情轉瞬即逝,再低頭看看裝死的森雪紀——這位女警官有點過于高了,比一米七的森雪紀還要高一個頭。

    她故意道:“什么人生規劃,讓我聽聽。”

    “這個啊,我在和我的女朋友嚴肅討論一起當宅男宅女的實施方案,沒辦法出來玩太危險了動不動就死人,還是待在家里安全,對吧雪紀。”

    對方低低地嗯了一聲,在島津治也不斷的摸頭攻勢之下,乖順的不行。

    井上石英的臉更臭了。

    “想打情罵俏就給我滾回房間。”

    ——

    把其他人攆走,只剩下了偵探毛利一家和沒有參加集體活動的三人由警官開始慢慢盤查,我如蒙大赦,飛奔回了房間。

    格拉斯的是死是活已經和我沒關系了,我只想找一個沒丟過臉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雪紀。”

    某人不知死活地叫我。

    可把他演爽了。

    就算是為了試探眾人,排查舉止怪異的嫌疑人也不能這樣對我,提前打聲招呼能怎樣。

    我和太宰治鬧得那么過分,不少人在井上石英走過來之前就對我們注目禮,但是離我們最近的,還有其他幾個方位的人卻充耳不聞,一直偷偷關注著警察和偵探的對話。

    直到井上石英走過來,還在緊盯毛利偵探。

    但一言不合就飆戲真的太超出我的能力范圍了。

    頭埋在枕頭里,整個人團成一個球鉆進被子,不管太宰治怎么拽都拽不出來。試了幾次無果后他夸張地嘆口氣,外面沒了動靜。

    這就放棄了?也太遜了。

    我這么想著,突然腳踝被人抓在手里,褻玩般的來回摩挲卻怎么都掙不脫,甚至變本加厲地從腳踝到涼津津的小腿都染上熾熱的溫度。

    過了一會兒,冰涼的腳趾被手掌捂熱后悄悄放回原位,我想都不想就縮回被子里,偏被對方抓住縫隙,棉被被打開一個口。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后,那雙熟悉的手掌再次握住腳背。這回他早有準備,亂蹬撲了個空。

    棉被的縫隙越來越大,與此同時似乎有一個大型物體緊貼著我緩慢向上前進。如同攀援需要在懸崖找到抓手的石頭一樣,隨著呼吸的熱氣一路向上,那只手也不斷變換著方位。

    腳、小腿、大腿,所到之處的皮膚敏感的不行,皮肉下的骨頭被無意的指尖劃過時一陣亂顫。被子里移動的人對這種反應最熟悉了,他輕笑一聲,跳躍的手指將酥掉的骨頭一根根敲響,就這樣到了腰部。

    “嘶,疼。”

    忘了,還有頭發,過長的頭發被壓住牽扯頭皮的疼痛讓我即刻失去了耐心,但對方馬上找補回來把頭發的位置擺好了,暫時不追究。

    啊,壓在身上了,他好重。

    原以為太宰治是想讓我體驗寵妃侍寢的皇帝般的體驗,從被窩底部一點點爬上來鉆到我懷里,他怎么突然停下了。

    “雪紀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縱嗎。”

    腰窩被不輕不重地按了下,悶在被子里的聲音聽不太真切。

    “你剛才疑惑怎么不繼續就是被我欲擒故縱了,真好騙,要給雪紀一點獎勵。”

    他說著更用力地按了按腰窩,然后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嘶。”

    直沖云霄的刺激感直到天靈蓋,我劇烈地抖了一下,這個反應取悅到了太宰治,他張開臂膀按住想要翻身的我,張嘴用牙咬。

    嗚……只能更用力地掐住枕頭不放,但還是忍不住隨著他的動作時不時抽搐一下。

    他是什么時候發現腰窩是敏感部位的啊。

    “可以了,別鬧了。”再鬧我就生氣了。

    預感到我的忍耐上限似的,太宰治終于放棄攻占腰部,繼續朝著前方前進。

    終于鉆出來了。

    重見天日后因為不適應光線半瞇著眼,看到氣鼓鼓的我他還敢愜意地揮手打招呼:“呦雪紀,我怎么到這來了,我不是找自己的被子準備睡覺嗎。”

    睡什么睡起來嗨。

    說話時,靡麗的銀絲從太宰治的口中滑落,腰窩還有被他反復揉捏的腳踝再一次滾燙起來。

    第98章 不要什么都讓i人主動(加更)

    不要什么都讓i人主動

    *

    自從色令智昏和太宰治在白日干壞事后,原本的戀愛諜戰片就朝著深夜檔以滔滔江水的氣勢邁進了。

    其實我挺喜歡原來的純愛感的,另外我以為太宰治不說草食系也是比較冷感的那類人,現在怎么感覺他熱衷的不正常。

    判斷失誤,懲罰機制開啟。。

    森雪紀無力地趴在床上,背上的汗水浸濕她寶貴的頭發都來不及打理,只雙手用力攥住床單大口喘息著。

    偏偏壞心眼的太宰治就往她的敏感地帶蹭,潮濕的手掌附上脊背,感受黏膩的皮膚在指尖跳躍。

    “這時候應該說我開動了吧。”他喃喃道,毫不意外得到了戀人憤怒的注視。

    毫無威脅力。

    原本水潤清透的眼珠現下是無機質的,霧蒙蒙的一片,只憑借本能回頭望了一眼,其實根本沒看清太宰治的臉。

    但是眼神的迫力十足,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哪怕在只有和太宰治兩人時森雪紀都會習慣性保持警惕,恐怕沒有人會得到她全身心的信賴。不過在太宰治面前的是一只病虎,失去雙眼只能虛張聲勢,最后被剝去皮肉敲骨吸髓的病虎。

    他真的是個好學生,雪紀老師教會了如何擁有她,他就舉一反三學著如何將森雪紀的身心都吞吃入腹。

    誰讓她這么誘人,好像在說:快吃我吧,快吃我吧,歡迎品嘗。

    “又要哭了啊,雪紀。”

    兩具身體竟然如此嚴絲合縫地貼合,聞言森雪紀忿忿咬了一口他伸進口中的指頭,牙齒上下一碰差點把關節咬碎。

    “嘶,真的是只小老虎,咬得我好疼。”

    只需要假意哭兩聲,哪怕自己委屈的眼淚流進嘴里,森雪紀也會張嘴把指頭吐出來,溫柔地舔兩下自覺放進口中含著,收攏牙齒哪怕身后的太宰治刻意加重了撞擊的力道,都不會再咬人了。

    嗚,嗚,只會這樣無助地哼哼,像老虎被帶著尖刺的鎖鏈拴住脖子后徒勞地嘶吼。

    要被她寵壞了,怎么那么可愛。

    太宰治可不懂得見好就收,他只會趁機搶占地盤,放光敵人的血,放任部下侵入,將這片區域劃為他的領地。

    因為是你縱容的我,把我寵壞的啊,要負起責任。

    嗷嗷叫著虛張聲勢,又任由我拉扯手腳擺出勾人的姿勢,不是欲拒還迎是什么。就像你一直警惕地窩在巢穴,睡眠時都要時不時睜開眼睛冷漠地注視周遭的環境,片刻后再次陷入沉睡。這么警惕的小動物還會被我手中的蘿卜誘哄著騙出來,不是食草動物還會被我騙出來,不就已經說明你的心意了嗎。

    撥開凌亂的長發,太宰治一只手掐中森雪紀纖細的脖子,果不其然身下人劇烈的顫抖后手肘向后擺出攻擊的預備式,被太宰治輕巧地握住細密的吻沿著手腕一路向上,他已經完全掌握[使用]森雪紀的方法了,只要在對方理智占據上風時作出親密愛憐的舉動,她就會乖乖聽話。

    果然,森雪紀悲鳴一聲,手臂無力地被太宰治拽住,變成掌控烈馬的韁繩。

    與此同時拍拍她的腰窩之下的部位,在她耳邊磨磨蹭蹭地念叨:“配合我一下嘛親愛的,人家喜歡和你在一起。”就能讓她萬般不情愿又萬般情愿的,耳朵通紅低聲咒罵,乖乖地躬起身子擺出任人宰割的姿態。

    口是心非的性格請務必保持一百年。

    另一只手不容置疑地、強硬地掐住她的脖子,徹底變成掌控者與被征服者的較量,懷抱著一定要馴服的惡劣心思拼命捉弄著。薄薄一片的蝴蝶骨幾乎要在左搖右晃的撞擊中從皮肉中飛出,太宰治看著眼熱,低下頭一口咬在那塊凸起的骨頭上,膩白的肌膚入口即化,真想變成狼外婆一口一口將上好的骨頭啃得干干凈凈。

    沒辦法,是你邀請我的啊。

    是你說想[被我關起來]又嘴硬變成[把我關起來],想試著告訴我你的全部又猶猶豫豫,把我領到了你最熟悉最陌生的地方又當作對周遭的一切一無所知,我在堅固的巢穴外抓心撓肝,想粗暴地把你拖出來又怕嚇壞你……那就只能在其他領域收取利息了。

    就是這么小心眼的人類。

    太宰治滿意自己的“鐵石心腸”,在戀人低低的尖叫后抱住她。

    森雪紀的頭昏昏沉沉,感覺胃要被從嘴里頂出來。

    終于結束了……太宰治終于舍得倒在床鋪上,喘著粗氣湊過來親親她。

    討厭,別開臉不給親。

    “嗯~雪紀不滿意男友剛才的服務么。”毫無心理障礙的撒嬌,連頭發絲掉進眼睛里都不管,就睜著血紅的眼睛可憐地望著她,順著發絲滴落的汗啪嗒落在床單上。

    沒辦法。

    森雪紀只好親自拿掉那根頭發,艱難地給對方一個吻,又讓他得逞了。

    幾個瞬息對方就調整好了呼吸,眼睛也完好無損,瓷器一樣的美青年不僅價格昂貴抱起來沉甸甸的,還是黑心瓷窯出品,絕對給你不一樣的體驗。

    太宰治這次沒換掉繃帶,特殊做工的布料將他的臂膀胸膛纏得嚴嚴實實,就像又穿了一層里衣。森雪紀起先想把礙事的繃帶剪開,后來覺得留著挺好,有一種另類的背德刺激感。

    用沒有全部裸露的身體做壞事,就好像還有一部分是干凈的一樣,仿佛他多不情不愿似的,被求得狠了才勉強搞事。嗯……就和那種小說里的男主只愿拉開拉鏈一樣,被欲望支配的身體和清醒的大腦天人交戰,最后只同意拉開拉鏈或者不解開繃帶。

    再換一種思路,被我吸引的無可救藥了,來不及解開繃帶解開全部的束縛,就想和我在一起。

    森雪紀笑意較深,體力恢復了一些,開始不安分的引誘。

    被繃帶包裹的**格外緊實敏感,手指輕輕一碰就開始顫動。

    果然太宰治受不了這種刺激,喉結滾動一下,手按在她的頭上,“雪紀,你想做什么。”

    聲音沙啞的不像話,森雪紀抬頭看看,男友胸膛起伏的頻率變高了。俊秀的外表隱約透露出邪惡的破壞因子,差點維持不住云淡風輕的表象。

    真的很想看他從容的面具被長刀迎面斬斷的樣子,想看到他震驚、暴怒、喜悅、悔恨、哭泣的樣子。

    會有那一天的,至少今天她就能看到太宰治喜悅興奮到全身的皮膚紅紅的一片,就像一塊被蟒蛇纏繞的寶石。

    森雪紀埋下頭去,按住他亂動的膝蓋。

    ……

    她很專心,仿佛眼前埋首的是餓了一天后喂飽她的米飯,她又隨心所欲的舔舐或撕咬,這回太宰治不敢像剛才那樣按住她的腦袋或脖頸,盡管她的脖子上已經有一片青紫的掐痕。

    森雪紀清楚的知道,自家男友是個矛盾結合體。比如說,配得感比較低。

    為什么不問呢,都把真相領到你面前,都已經讓你沿著記號來到巢穴大門口了,敲敲門很難嗎,啊,我問你很難嗎,就差這最后一個步驟了嗎。

    氣死了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

    都把你引過來了……總不能什么都要我主動吧。

    想著想著森雪紀憤怒地用力一吸,果不其然太宰治到抽了口冷氣,手指要把床單抓破了。

    要做一些讓他提升自信的事,鼓勵他再靠近我一點點,這是森雪紀的初衷。

    挑釁地抬眼,毫不意外太宰治沒敢看她,一只手將臉埋地死死,頭發可憐的朝四周橫七豎八的豎起來,嘴里發出破碎的泣音。

    真是的,明明享受的人是你吧,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為什么……”

    “為什么……雪紀不用做這些的……”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不要做這種事……”

    話是這樣說,但那個東西明顯更興奮了,什么鬼一邊哭一邊往嗓子里捅。

    最后一用力……

    “別,別吃……”

    面無表情地咽進去,擦干凈臉后森雪紀臭著臉站起身,踹了太宰治一腳,“高興得不得了吧魂淡,假惺惺地說什么呢。”

    他甚至一邊喊不要不要一邊腰部用力往前擠!

    太宰治癱在床鋪里,肉眼可見要更換床單了,兩人干脆玩的更放肆一點。

    居高臨下的姿態更方便欣賞男友的臉,森雪紀饒有興致地低頭看他。巨大的滿足感沖刷了他的心智,太宰治的大腦一片空白,反應在臉上就是他這輩子從五歲起就再沒流露過的,童稚迷茫的神情,古艷靜美的臉因為難得不活潑不生動的表情有了實質的美感,他躺在床上,像一具慘白而凄艷絕倫的死尸。

    “這就是窒息般的快樂嗎。”太宰治半闔著眼,似乎還在回味剛剛的歡愉,“他們說,想要體驗死亡的快意,和人做就能享受到了,原來是真的。”

    “畢竟死亡類別里就有一條x窒息啊。”森雪紀說。

    她說這話時帶上了醫學工作者的嚴謹,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她知道太宰治知道,她就是想說,用來平復她同樣澎湃洶涌的心情,還有生理現象。

    太宰治閉眼聽了一會兒后終于受不了了,睜開眼,正好看到森雪紀不斷流淌的生理反應,壞笑著抬手捏了一下。

    冷冰冰的介紹頓時轉了個彎,變得柔媚起來。

    “只是幫我就忍不住了嗎,嗯?”

    “嗯什么嗯,興奮不是很正常嗎。”

    “噗。”太宰治一聲爆笑,讓森雪紀回味懷念的那種安靜美麗的臉再次生動,他開始熟練地揉揉捏捏,盡管加起來這才是他第三次幫人做手工。

    “雪紀是怎么做到在外人面前害羞的像未經人事的未成年,只有我們兩個人時坦蕩的近乎……”

    他理智地咽下那個詞匯,討好地示意森雪紀再走過來一點,方便他做手工,說不定要上嘴呢。

    森雪紀真的坦蕩的不得了,還有點奇怪男友的問題,歪著頭問:“因為你不是外人啊,這種反差萌不是你最喜歡的嗎。”

    “!”

    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回輪到森雪紀受不得刺激,一把抓住太宰治亂糟糟的頭發。

    “禮尚往來。”

    青年含糊不清地說。

    ……

    感覺快要到了,森雪紀推開太宰治的頭,自己強忍著(感坐了上去。

    直達深處……兩人齊齊喟嘆一聲。

    然后就是重復上次的教學活動,森雪紀格外偏愛這個方式,方便她將太宰治的表情盡收眼底。

    好漂亮的反應,再多一點給我吧。

    好漂亮的臉,清雋秀意的面孔紅潤的不正常,就像宣紙上染了一滴血。

    森雪紀聽純子分析過,她和太宰治是兩種風格的好看。太宰治是水墨畫或者黑白漫畫那種,素素的簡單的線條勾勒就讓人心動,發出“這就是美男”的感嘆;而她是濃墨重彩的油畫,沖擊力十足,這種外表在銀幕上很吃香,難怪當年三浦春雪一炮而紅。

    管他是漫畫還是油畫,只要能吸引到太宰治就行,她就想看到太宰治因她難以自持。

    如她所愿,青年的唇被他自己撕咬的潰爛露出鮮紅的肉,森雪紀只用舌頭舔一舔,太宰治就觸電似的躲開。這時只要下身用一點力,他就會卸力般的主動把嘴巴送上來。

    搞得跟強搶良家婦女一樣。

    青年委屈地哼哼兩聲,纏在腰間的手更用力地抱緊她,這時就是拆掉繃帶的好時機了,他無力抵抗,只能看著身上最后一件蔽體的“衣物”脫下。

    顫抖的手怎么也解不開,仿佛被扔在大雪紛飛的戶外一樣手指不聽使喚,哆嗦著嘗試幾次未果后氣急敗壞地直接撕開。

    “好大的力氣。”

    太宰治還有余力調笑,下一秒就舒服得快翻白眼。

    劇烈呼吸幾下才緩過勁,及時摟住了脫力向一邊倒去的森雪紀,“你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森雪紀不說話,只固執地雙手按住太宰治的肩,在他逐漸陰沉下去、露出獵者面目時兇狠地咬住他的脖子。

    誰是獵手還不一定呢。

    但是,這是森雪紀從未度過的,很好很溫暖的冬天。

    知床半島冬季的溫度平均處于零下,黑色的潮水拍打著臨海公路的欄桿,山里靜悄悄的,雪花大片大片落下,森雪紀熟知這里的一草一木,每年落雪的深度都差不多,給人體感的冷意也差不多,今年或許降雪量更大些。

    但現在她都不在乎了,她只想緊緊纏住戀人,再也不分開。

    ——

    “我餓了。”

    深夜,大雪封山,我拍醒睡在身側的太宰治說,眼睛瞪得像銅鈴。

    如果能挺住的話我也不愿叫他,我們倆都累壞了,勉強清洗完身體后雙雙倒在重新鋪好的被子里。但看來太宰治的身體素質比我還是略勝一籌,數小時的劇烈運動不適合我這個四肢不勤的宅女,睡了五個小時后,我被餓醒了。

    輾轉反側,看到太宰治睡得那么香,我惡向膽邊生一巴掌把他拍醒,“你去餐廳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太宰治還沒睡醒,迷迷糊糊親了我一口,“還沒喂飽你嗎,等一會兒等我再睡一會兒就來。”

    “我說的是肚子餓了!”

    很欣慰太宰治在我身邊擁有了深度睡眠,但現在我更希望他和以前一樣覺淺。

    過了五分鐘,他終于清醒了,坐了起來。

    “餐廳恐怕已經收拾干凈了,我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說著開始穿衣服。

    很好,我可以躺在被窩里享受皇帝的夜宵了。

    十分鐘后,太宰治帶著一托盤的食物返回,外加兩瓶冰牛奶,我選了巧克力味的。

    再十分鐘后,吃飽喝足準備睡覺的我被太宰治拉起來。

    “干嘛,你自己去還托盤和盤子不行嗎。”

    “不是這個。”太宰治說,臉上浮現出讓偵探社的各位抱頭鼠竄,哀嚎又有人倒霉了的神情,太宰治輕描淡寫道:“我是說,我們去敲毛利先生和警察小姐的門吧,有人死了,他殺。”

    “啊?!”

    再再十分鐘后。

    死者南造寶枝子,[聽雪]旅館的老板娘,死于餐廳靠窗第二個餐桌的座位上,死因為匕首直插心臟,推測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

    真是個大麻煩,太宰治是最后一個見到她的人。

    對于與我無關之人的死亡,我一向是比較絕情的,太宰治亦是如此,不過落在別人眼中就有點有違常理,不近人情了。

    毛利小五郎不可置信地重復:“你說你經過餐廳時已經發現死者了,但因為很餓所以選擇先找吃的,吃完飯才來找我們說死人了?”

    “是的,就是這樣,總不能再餓死一個人吧。”

    坦坦蕩蕩地承認,還把我撇出去了。

    他太過于誠懇一時間毛利先生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一同醒來查看情況的井上警官和柯南表情微妙,配合老板南造信秀的哭聲還有小蘭的安慰愈發顯得太宰治不近人情了。

    我硬著頭皮上去,“是我讓治君去找吃的,催他趕緊回來的,所以……”

    “哎呀森小姐我們就別糾結誰發現死者的問題了,重要的是查出兇手不是嗎。”

    井上警官似乎很喜歡我,親切地截過我的話頭后轉身對太宰治又換了一副神情,“那么島津先生,能說說你看到的嗎。”

    “和現在一樣。”太宰治聳聳肩,他今天心情很好,也愿意多說一些。

    “我猜兇手和老板娘認識,可能他們約在深夜的餐廳見面討論一些事情,然后兇手趁機把她殺了,才一點聲都沒透出來。”

    “勞駕。”太宰治彬彬有禮道,讓老板站遠一些,他自己坐在老板娘對面的位置上。

    “就像這樣,這張桌子被抬高過你們發現了嗎,應該是兇手做的,方便他在和老板娘談事情時握著匕首的手伸到桌子底下,一刀斃命。”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地看向地面,柯南蹲下查看后肯定地說:“大概五公分,桌上是可以上下調節的。”

    “老板娘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五五左右,調高后剛好卡在胸部偏上的位置。但是,知道桌子可以調節的人應該很少吧。”

    太宰治說。

    毛利先生摸了摸下巴,“一般來講,妻子去世我們警察首先懷疑的對象就是她的丈夫,再說能讓老板娘深夜相會,還知道桌子可以調節的人確實沒幾個。”

    毛利先生的眼睛越來越亮,看到老板驚恐的表情后愈發肯定,“兇手就是你吧,南造信秀!”

    “不是,不是我啊。”

    老板惶恐極了,一個勁地擺手,“我為什么要殺我的老婆,我沒有動機。”

    “南造先生說得對。”井上警官說,她面色凝重,“我覺得我們可以把兩次殺人案聯系在一起,你們忘了格拉斯死前老板娘是最后一個見到他的人了嗎,現在老板娘死了,保不齊是有人想殺人滅口。”

    她說干就干,雷厲風行地把白天審問的人都叫過來,“還是挨個問詢一遍比較好。”

    尾高喜作,鳥取縣人,職業建筑商,滑雪愛好者喜歡新開的雪場,中年人但身體健壯,可惜禿頭

    賀瀨嘉惠,北海道斜里町人,剛剛失業,回家找個小眾旅館療養身心,畢業兩年的年輕人但身體欠佳,老是咳嗽

    馬爾庫斯施密特,德國人,職業健身教練,自稱投飛鏢選中了這里,肌肉壯碩無比

    “等等,馬爾庫斯先生和我們一起參加活動了,沒有單獨留下來滑雪啊。”

    井上警官正在研究我的頭發,她似乎對頭發保養很有研究,樂于傳授給我經驗,聽到柯南的問話不耐煩地一甩頭,“因為身高必須調高桌子才能方便吃飯的只有施密特,只有他知道調高的秘密,除了死掉的格拉斯以外。”

    她又看了眼太宰治,“哦,想必這位聰慧的藝術家也一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好家伙,久違的三選一。之前格拉斯死掉時是老板娘、尾高和賀瀨,現在是尾高、賀瀨和馬爾庫斯,自動補位,總之一定要是經典三選一。

    我對這個從東京到北海道破案都要三選一的世界絕望了。

    得知老板娘死掉的尾高和賀瀨才是絕望的那個,膽小的賀瀨嘉惠差點哭出來,“難道是死者的亡魂返回人間,一個個殺光最后見到他的人嗎。”

    哼,馬爾庫斯冷笑,“與我無關,沒事我就回去了。”

    “等等。”毛利小五郎叫住要走的馬爾庫斯,眼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

    “馬爾庫斯先生,很抱歉或許我們真的搞錯了,但能聽到我毛利小五郎的推理也算不虛此行。”

    他大言不慚道,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智慧過人的名偵探走到我和太宰治面前,底氣十足。

    “島津先生,如果論起殺死格拉斯的動機,你才是最有說服力的那個吧。”

    第99章 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i人

    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i人

    *

    “哦?”

    太宰治似乎已經猜到毛利先生要說什么了,臉上閃過小男生往井里扔摔炮時的興奮的光。

    我默默挽住他的胳膊。

    但凡他說錯一句話,我就掐死他!

    他這副等待接招的架勢勾起了毛利先生的好勝心,做作地咳嗽兩下,毛利先生開啟了他的推理。

    “島津先生,你和你的女朋友是在居酒屋偶遇格拉斯,然后提出結伴出游的對吧。”

    “是。”

    “當時格拉斯是先和誰搭訕的呢。”

    “和我的女朋友。”

    “提出結伴是誰答應的呢。”

    “我女朋友。”

    “誰負責開車。”

    “他,我和女友坐在后面。”

    “啊啊,這個。”毛利先生的臉上劃過一絲窘迫,奇怪,難道我會拋棄男友坐在陌生人的副駕駛位嗎。他很快恢復鎮定,繼續道:

    “一路上誰和格拉斯聊天最多,又是誰提出住在臨近的房間?”

    “我女朋友、格拉斯。”

    太宰治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演技一流呢。

    其他人在一問一答間也聽出不對勁了,紛紛露出紅杏出墻看好戲的表情,小蘭一臉擔憂,柯南的腦袋撥浪鼓似的來回轉動,但在太宰治和毛利先生說完某句話后突然停止了活潑的活動。

    過分安靜的小孩會讓大人生出憐愛之情,比如摸摸臉蛋頭發問要不要吃果凍,因為再安靜寡言的小孩眼神面孔都是純稚的渴望表揚或鼓勵的。但柯南平靜的外表以我前演員的身份來看,就像拍戲時導演喊“卡”后收放自如的眼淚,本人是本人角色是角色,柯南沉默時就像脫下小孩的外衣和一個成年人一樣思考。

    想不起來了,我小時候也這么古怪嗎。

    另一邊毛利先生愈發得意,“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嗎。”

    “以防萬一我再追問一下,誰邀請格拉斯參加集體活動,然后得到他要單獨滑雪的答案。”

    太宰治一字一頓:“我女朋友。”

    仿佛無法遮掩積蓄已久的濃濃的酸氣和怒氣一樣,太宰治說完瞪了我一眼,“就你長嘴了是不是。”

    我:???

    演戲一定要全套嗎。

    “果然!”毛利小五郎大手一揮,直指太宰治眉心:“殺害格拉斯的人就是你,島津治也先生!”

    “哦!”

    四周一陣驚呼。

    不等流程里嫌疑犯追問理由呢證據呢,毛利小五郎急切地開始他的推理,興致愈發高昂。

    “是這樣的,森小姐其實是一位憑借美貌水性楊花,隨意勾引男人讓他們支付巨額賬單的壞女人。一路上島津先生你目睹你的的女友森小姐和格拉斯交往過密,說句不好聽的,可能都有出軌意向了,所以我們都很少見你和森小姐出來,因為你擔心她找準時機和格拉斯私會,必須把她圈在房間寸步不離!”

    太宰治微一頷首,“是這樣的,我指圈在房間里那句。”

    黑漆漆的眼和外面的黑夜一般,稍微靠近一點走進這片黑夜就會被吞噬。太宰治認認真真地回答,坦蕩地讓人汗顏。

    沉默,手指用力,上臂內側受到攻擊的太宰治八風不動,“畢竟我的女朋友這么可愛惹眼,還是關在只有十六帖的房間里比較好。”

    他用“今天天氣真好,我們一起去散步吧”的語氣說道,聽起來好像真的認真考慮過,小蘭一愣,擔憂地看著我。

    好丟臉。

    “額。”毛利小五郎噎了一下,本能地跳過了這個危險的話題,繼續說:

    “但是,即便這么防范森小姐還是和格拉斯聊天了,知道格拉斯要去滑雪后她就對漫步活動興致缺缺,證據就是在破冰船上她又和另一個男人馬爾庫斯聊得熱火朝天,又被島津先生你打斷。”

    “呵。”機械冰冷質感的嗓音吸引著我和其他人朝他看去,沒有再抽手卷煙,點燃一支卡比龍的馬爾庫斯閑閑地抽了一口,“我對這個蠢貨沒興趣。”

    他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在一旁坐下,一點尊重死者的觀念都沒有。

    毛利小五郎充耳不聞,興致高漲,“島津先生你終于無法忍受女友的冷遇,于是你在漫步活動時借口體驗溺水想淹死森小姐,可惜被馬爾庫斯先生救起來了。”

    “早知道我就不救了。”馬爾庫斯滿懷惡意道。

    “……反正森小姐沒死也沒關系,因為你做了兩手準備,只要把潛在的出軌對象格拉斯殺掉就行了。”

    “那么我是怎么殺他的呢,他死時我正在大海里飄著呢。”太宰治求知若渴。

    興奮起來了,毛利先生的表現超出了他的預期范圍,太宰治喜歡這個“故事”,我打包票等這次回來他就要在偵探社演這個劇本。

    只是他現在的樣子……我看了看默默把柯南拉到身后的小蘭,和默契地讓出范圍有直徑一米的圓圈的眾人,圈內只留下了我們倆和毛利先生三人。

    馬爾庫斯除外,他單純看戲的,幸災樂禍的表情看得我火大。

    太宰治此時的氣質就和為了配合毛利先生的故事一樣,一點點肅殺的味道和冷酷殘忍的聲線就足夠了,配合他半笑不笑的表情真的就是聽偵探推理的元兇,陰冷纏繞的毒蛇感覺下一秒會暴起掐住我的脖子摜到地上。

    “繼續啊,殺人手法是什么。”

    “這個嘛,這個。”毛利小五郎撓撓頭,他倒對陰寒的太宰治適應良好,毫無膽怯之意,看得出前警察身經百戰。

    “有了,老板娘!你委托了老板娘幫你殺人,看你的行頭就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叛逆公子哥,你讓老板娘殺掉格拉斯后借口支付尾款約她在餐廳相見,然后殺她滅口,調高的桌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說完毛利小五郎自己都恍然大悟,頗為自得地理了理衣襟,“有理有據。”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看看恍然大悟的眾人,看看他們向我和太宰治投來的復雜眼光,尾高喜作還一臉我懂的拍拍太宰治的肩,我的一世英名……

    可惡,太宰治的著裝還是我一手置辦的,讓這個軟飯男裝到了。

    毛利小五郎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我和太宰治之間掃來掃去,最后定格在太宰治身上,痛惜之情溢于言表,他裝模作樣地搖搖頭,和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做作一模一樣,我還以為那是上節目的夸張表演。

    高估他了。

    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

    “為什么說我是靠勾引男人支付賬單的壞女人,我看起來很窮很拜金嗎。”

    “哼哼,森雪紀你忘記你做過的事,報紙和新聞可不會。”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毛利小五郎掏出手機……“可惡怎么沒信號了!”

    他氣急敗壞地把手機揣回去,指著我大喊道:“今年開春那艘在橫濱的海上被燒毀的希望之船,報紙上說了那是賭徒的消金窟,森小姐雖然當時你和男友站在角落,雖然你在報紙上的男友打碼了但我發誓絕對不是眼前的島津先生!你就是個騙子!”

    “希望之船,我記得那個新聞,那幾天電視臺都在報道呢。”賀瀨嘉惠驚呼。

    ……

    ……

    無聲地看向太宰治,被提醒女朋友真的另外有一個“男朋友”的太宰治:……

    突然失去飆戲的力氣。

    報紙上不該出現我的畫面,退一萬步講難道沒有被回收下架,集中銷毀嗎。

    不知道,這是政府部門負責的事。

    對視兩秒后得出讓人心寒的答案,我本就沒有的名聲徹底毀了。

    我無力問道:

    “您不會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吧?您那么積極和我們聊天,是為了找機會提醒治君我是騙子?”

    毛利先生身上散發著正義的光芒,雙手抱臂嚴肅點頭:“沒錯,就是這樣,森小姐你還是自首吧,還有島津先生,我有心救你沒想到你竟然殺人。算了,你倆一起進去還有個伴。”

    他,他竟然不是在耍寶是真的認定我倆是一對亡命之徒,名偵探就這個推理水平那該制造了多少冤假錯案。

    “可是到目前為止你還是沒給出有力的證據是島津殺人,再說我看森小姐不是壞人,那次說不定是誤入歧途。”

    井上警官開口,她皺著眉毫不掩飾對毛利先生的反感,“不過關于島津先生看女朋友看得緊我倒是不否認,哪怕我這個女人他都要緊盯著不放呢。”

    井上石英說著挽住我另一只手將我拖到她身邊,離太宰治遠遠的。

    胳膊肘碰到了她的胸口,我正要低聲道歉,但她好像沒感覺似的。

    抱著古怪的心思,我悄悄又碰了一下,是硬的。

    目睹了我和女警官的互動,太宰治平靜道:“是啊,不管男女出現在雪紀面前我都很討厭。”

    磅礴的氣場無聲地蔓延,井上石英咬緊了唇,還是沒有放下挽著我的手。

    陷入了奇怪的修羅場的樣子,但我不想再丟人現眼了,于是松開井上警官的手。

    太宰治這才收回視線,轉而對絞盡腦汁思考的毛利小五郎開口:

    “毛利先生,想不出證據就不要硬想了,人不是我殺的,我的女友也不是水性楊花之輩,一場誤會而已,希望以后在旅館不要聽到奇怪的流言。”

    齊刷刷地點頭,與其說他彬彬有禮的敬語帶著信服的力量,不如說是充滿壓迫力的鐵腕讓大家不得不閉嘴。

    只有馬爾庫斯沒受到影響,卡比龍的煙灰落在地上堆成小山。

    “剛才毛利先生已經替我們排除了錯誤的選項,現在來說說我的推理吧。”

    太宰治總是一會兒一個性子,現在對毛利先生主演的戲劇無聊了,決定親自上場匆匆謝幕。

    “如我之前所說,殺害老板娘需要熟人作案,我和馬爾庫斯是外地人,并不具備結識老板一家有要事深夜相談的條件。”

    他把馬爾庫斯摘出去了?不知道太宰治是如何假定案件與馬爾庫斯無關,但肯定不是外地人的原因。

    “那么熱愛滑雪經常來北海道的尾高先生和臨近城町的賀瀨小姐就是更有可能提前認識老板娘的人了,不是一定要個子高才能調桌子,用這個特點嫁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還有另一個問題,是誰殺了格拉斯。”

    太宰治注視著井上石英,臉上浮起戲謔的笑容,仿佛觀眾翹首期盼又一幕好戲開幕。

    “井上警官的推理不無道理,兩次兇殺案是同一人所為,但之前您的問詢也證實了,他倆和格拉斯無冤無仇,為什么還固執地把這兩人列為嫌疑人,還搭上一個馬爾庫斯先生呢。”

    “所以我認為,這兩個案件沒有關聯或者存在關聯但非一人所為,我們可以暫且把老板娘之死的嫌疑人列為尾高先生和賀瀨小姐,但格拉斯之死不是,混淆兩個案件簡直大錯特錯。”

    井上警官的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她厲聲問:“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冒著大雪前來的警官小姐,在您出現之后大雪封山連手機都被切斷了信號,也無人證實您是警察對嗎。死在滑雪場的格拉斯,不代表滑雪場只有旅館的客人呀。”

    第100章 i人小說家的謀略

    i人小說家的謀略

    *

    翌日。

    一想到昨晚的混亂我就頭疼,但裝病逃避聚會是不可能的,我和太宰治恐怕都上了井上警官的黑名單。

    怒氣沖沖的拿出證件證實是警察無疑,又接受了太宰治堪稱無禮的審問,這下連圓場都打不了了,井上石英匆匆留下一句案件容后再議就憤然離開了餐廳。

    剩下的三名嫌疑人太宰治只是裝模作樣地問了幾句后就嚷嚷著困了各自散去,將老板娘的尸身停放在地窖里,案件毫無進展。

    就像馬爾庫斯說的,反正兇手就在旅館之中又逃不了,有什么可著急的。

    他說完這句話后賀瀨嘉惠和尾高喜作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戰戰兢兢,連老板都顧不上為老妻之死哭泣了。

    “是啊是啊,”太宰治表示贊同,“大不了就讓那個人一個個殺,早晚會露出馬腳,殺人的理由也會浮出水面。”

    “難道兇手還會繼續作案嗎。”毛利先生大驚失色。

    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太宰治張口,*像小土房里孩子忘了添柴只會抽拉破落的風箱。

    他分明沒有看我,就站在我的身側,可被碎發遮掩的眼睛就像斜看我似的。

    “說不定哦,畢竟砂人也會上癮的。為了以防萬一,從明天開始讓大家白天集體活動吧。”

    太宰治說,臉上是溫文的笑。此時大家都忘了他是“前嫌疑人”的身份,無人質疑他的笑容會不會不合時宜,無比自然地信服他的話順著他的思路,在他的指揮下乖乖回房間了。

    明明只是簡單的話語配上幾個手勢,但就是有股魔力。

    這恐怕就是太宰治的“工作狀態”,我意識到之前我們經歷幾次案件時他都退至一邊只負責提供線索,這次在溫泉旅館才開始占據主導位置,懶洋洋曬太陽的大貓開始抓老鼠的工作。

    有太宰治在一切問題都很好解決,只需要聽他指揮就行。

    終于理解了伊藤開司跟我說的話。

    掌握了權力時真是不得了啊。

    好有魅力,更喜歡了。

    因為還是“嫌疑人”,所以尾高喜作和賀瀨嘉惠的房間由樓上挪到了樓下,靠近中心毛利一家的位置,馬爾庫斯本來就在隔壁就不用管了。這三名“嫌疑人”加上我和太宰治以及毛利一家就是八個人,旅館目前一共才十二個旅客,太宰治說干脆明天挨個問詢一遍。

    聽起來就像例行公事,根本不指望這些背景板能說出什么有用的話,而是搭了個臺子,等這些背景板說完臺詞后真正的主角才會登場,真正的情報才會在眾人的恭維下不小心透露出來。

    我相信我的直覺和對太宰治的了解,一定是這樣。

    他就喜歡這種風格,一步步按照步驟來,所有人和事都在精心計算之下。

    當局面被太宰治掌控時感覺連漫畫畫風都變了,之前是偵探漫畫營造的緊張刺激氛圍,現在是恐怖漫畫的詭譎森然,永遠不知道翻開下一頁會看到什么掉san的東西。

    我又看了看和我并肩而行的太宰治的側臉。

    滿意饜足、興致勃勃、睫毛顫動著,嘴角的弧度比惡作劇時更加真心實意。

    怎么說呢……和我寫小說寫到高潮處,不,是寫到一處伏筆,聯想到未來揭曉時的場面就覺得酣暢淋漓的表情一模一樣,不過我興奮時會滿屋子轉圈圈,太宰治比較含蓄。

    一個優秀的小說家要擁有不亞于軍師的排兵布陣的謀略。

    我更好奇,太宰治是在哪里發現端倪的呢。

    不過在這種時候,我只需當一名合格的觀眾鼓掌喝彩就好了。

    要給男朋友自由發揮展現魅力的空間。

    我決定放手不管旅館連環殺人案了,拋棄我的腦子,專心在房間里寫小說。

    就這樣大家回到了房間,柯南拽拽我的衣角,甜甜的童音細聲細氣:“雪紀姐姐,你陪我去拿冰牛奶好不好,牛奶箱在走廊那邊我好黑我好怕。”

    小蘭奇怪道:“柯南我陪你去拿就好了,不要麻煩森小姐。”

    我連忙抱起柯南往牛奶箱的方向走,“沒關系,正好我也想喝。”

    等到走廊只有我們兩個人時,柯南才小聲趴在我耳邊問:

    “雪紀姐姐,你們和格拉斯來的路上是交替開車的嗎,就那輛老式豐田。”

    “沒有誒,因為原本租車時就我和治君兩個人,碰見格拉斯才招呼他一起也沒平攤費用,路上治君還睡著了。”我把牛奶遞給他,又拿了兩瓶夾在胳膊下。

    “是這樣嗎,謝謝雪紀姐姐,我明白了。”

    柯南說著乖巧地貓進我的懷里攬住脖子,我情不自禁地拍拍他的后背。

    他整個人在劇烈地顫抖,不是害怕,害怕的話他都不會提出要拿牛奶喝,他在興奮,興奮找出了一條關鍵線索,這個孩子和太宰治一樣在享受和兇手對弈的局面。

    那條線索是什么呢。

    ——

    端著冰牛奶緩緩走進溫泉,躺在泉水里的太宰治沒睜眼而準確無誤地握住我的腳踝,防止我腳滑摔斷腿。

    本來膝蓋就青紫一片嚇人的要命,要是現在摔斷腿他嫌疑人的帽子就摘不掉了。

    “起來,不然真要憋死了。”

    手粗暴地揪住太宰治的頭發往上拉,太宰治順從地坐直睜開眼睛,然后打了個哆嗦,外面又下雪了。

    “好冷,雪紀還拿冰牛奶應付我。”太宰治叼著吸管哼哼,故意往吸管里吹氣,醇厚的牛奶表皮起了一層小泡。

    這時他又像一個喜歡惡作劇的小男孩了,比剛才的柯南還像孩子。

    “我想喝威士忌。”太宰治嘟囔,漂亮的眼睛定格在我的臉上,但和在酒吧看酒保時沒什么區別。

    “沒有,明天自己去問老板要。”

    我坐在水里和他一起默默看外面的大雪。

    一晚上緊繃的神經就這么放松下來,天大的事都沒有我和男朋友一起喝著牛奶泡著溫泉賞雪重要。

    太宰治說得對,如果是威士忌就好了。

    “雪大的不正常。”太宰治突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我來之前查過當地的天氣預報,年平均降雪量為1400厘米左右,已經是很驚人的數字了,如果再這么下下去,不超兩天就要改寫歷史。”

    “是嗎,怪不得公路被完全封禁了,不知道旅館儲備的食材夠不夠一大幫人吃的。”

    太宰治懷疑是我的異能促使這場暴雪,但握腳踝那一下就證實了和我沒關系。

    現在就要坦蕩一點,占據先鋒。

    “你覺得是異能的緣故嗎,故意把我們困在這。”

    在說完這句話后,溫暖的水池似乎因飄進來的雪花使溫度降至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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