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西域她太過分了!!!……
張不疑耳尖紅得幾乎滴血,燭火昏昏沉沉,床帷深深,脖頸處繃起淡青色的血管,喉結(jié)隨著吞咽的動作滾動。
整整一個晚上,張不疑的大腦空白,面紅耳赤,他感覺一股熱血直沖頭頂,還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里傳來的咚咚聲,以及耳邊血液奔流的聲音。
主要是他們要是有床第之歡,他也就認(rèn)了,昨夜魏倩泡完澡,只著一身單薄的褻衣,就這么斜躺著,曲臂撐著腦袋看著他,眼中帶著瀲滟的水波。
他都有些同手同腳紅著臉過去,在她尤為色氣的眼神,任她一件件解了他的衣物,他渾身赤裸任她指腹掌心游走。
但她過分在就真只是肌膚之親,到了最后一步,箭在弦上,跟他說現(xiàn)在沒有好的避孕方案,下一步就算了,就這樣吧。
可憐張不疑本就沒經(jīng)人事,又是個貴公子,不會與人耍流氓,他用看絕世渣男的眼神看魏倩,魏倩躺在他懷里感受著他肌膚體溫不為所動。
他還不好意思像魏倩一樣說騷話,一米八五的身子,卻像個受虐待的小媳婦被折騰了半晚,早上起來鼻血根本止不住,咬牙切齒的去沖澡。
魏倩精神奕奕,神清氣爽的洗漱完吃完早食,在侍女們曖昧的眼神下出門了,這時代都早熟,她與張不疑二十多才同床,已經(jīng)很晚了,再晚以這個時代的認(rèn)知,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有毛病了。
至于張不疑流鼻血,他們也能理解,少年人,正是龍精虎猛血氣方剛的時候。
張不疑有苦說不出,主要是這說出去是自己丟人,他昨晚氣得都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了。
魏倩覺得這真不能怪她,漢初這醫(yī)療保養(yǎng)環(huán)境,要她生孩子?要她的命還差不多,她平日里去哪部曲團(tuán)團(tuán)圍著,還有蓋公在身邊,就知道她有多茍(怕死)了。
懷孕是不能懷孕的,可能性都不能有,不然她懷了還流產(chǎn)嗎?那在這時代更傷身體。
她拒絕。
她嚴(yán)謹(jǐn)。
她只是好色而已。
再說,她又沒不讓他diy,張不疑自己臉皮薄做羞憤欲死的模樣,怎么能怪她?
蓋聶看張不疑在馬場格外刻苦的模樣,一直到他讀書到下午去看還在那練劍,一臉不明所以,這孩子想通要上進(jìn)了?
魏倩去了一趟丞相府看看公務(wù),順便問問近來的大事小事,晚上她得寫奏折,明天又要早起上早朝了。
她回來的時候,在長安見到西域商隊,魏欷帶過來的,他們特意來找她。
魏倩看三年前帶著瓷器,絲綢,白糖,茶葉回去的西域商人,居然活著回來了。
要知道此時絲綢之路沒通,東西通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這個世界正在神仙打架。
秦末楚漢爭霸,世界線外面也在打統(tǒng)一戰(zhàn)爭,草原的胡人沒了生存空間,匈奴在冒頓單于帶領(lǐng)下統(tǒng)一草原,壓迫月氏人西遷至伊犁河流域,進(jìn)而引發(fā)中亞連鎖反應(yīng)。(后來月氏再遷至阿姆河流域,建立貴霜帝國,絲綢之路的要塞)。
塞種人、烏孫等游牧部落在中亞活動,與月氏、匈奴爭奪牧場。
西域諸國如樓蘭、龜茲等多為綠洲城邦,在匃奴鐵騎下瑟瑟發(fā)抖。
亞歷山大大帝東征后,中亞曾屬塞琉古帝國,后分裂為希臘-巴克特里亞王國(秦稱他們?yōu)榇笙模4藭r,該王國仍存,控制阿富汗至費(fèi)爾干納盆地,是連接?xùn)|西方貿(mào)易的關(guān)鍵。
羅馬正與迦太基進(jìn)行第二次布匿戰(zhàn)爭,漢尼拔率軍翻越阿爾卑斯山入侵意大利,羅馬一度瀕臨崩潰,但最終逆轉(zhuǎn)戰(zhàn)局。戰(zhàn)后,也就是此時,羅馬開始向希臘化世界滲透,與馬其頓、塞琉古帝國爭奪地中海霸權(quán)。
這就是她此時此刻的時間線,羅馬在擴(kuò)張,匃奴在統(tǒng)一,其他地方也是水深火熱,而商隊,竟然可以穿越這么多困難,來到這里,甚至找到她。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300%的利潤,便可讓人無視所有,誠不欺她。
西域商人們應(yīng)她的要求,帶來種子,香料,寶石和異域的奇珍異寶,風(fēng)塵仆仆地站在長安城的街市上,向她躬身行禮。
魏倩看著他們,心中既驚訝又感慨。
三年前,她得到了棉花與葡萄種子,給了這些商人一些瓷器、絲綢、白糖和茶葉,讓他們帶回西域試賣。她本不抱太大希望。畢竟,這個時代,商路不通,戰(zhàn)亂頻發(fā),能活著走一趟已是奇跡。
可他們不僅回來了,還帶來了她想要的東西。
“魏,您要的種子,我們帶來了。”為首的西域商人,操著極為別扭的中文,掀開駱駝背上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取出幾個皮袋,雙手奉上。
魏倩接過,解開系繩,指尖輕輕撥弄著里面的種子,有些細(xì)如沙粒,有些圓潤飽滿,還有些帶著異域的香氣。
“這些……真的能在中原種活?”她低聲問。
商人咧嘴一笑,露出被風(fēng)沙磨礪的牙齒,“能!我們在撒馬爾罕的綠洲試種過,長得極好。”
她抬眸,看著他們疲憊卻興奮的臉,忽然意識到,這些商人,或許是這個時代最勇敢的人。
穿越匈奴的騎兵劫掠,躲過塞種人的游蕩部落,繞過希臘化王國的戰(zhàn)火,甚至可能遭遇羅馬與迦太基的戰(zhàn)場余波。
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你們……路上可還順利?”她忍不住問。
商人們互相看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
“魏,您給的絲綢和瓷器,在西域能換十倍的黃金!”其中一人拍了拍腰間的彎刀,“我們雇了烏孫的武士護(hù)送,又賄賂了匈奴的巡邏隊,這才活著回來。”
魏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原來真的當(dāng)利益足夠大時,連死神都會讓路。
她收好種子,抬頭望向西方,那里,匈奴的鐵騎正在集結(jié),羅馬的軍團(tuán)在擴(kuò)張,希臘化的城邦在戰(zhàn)火中搖搖欲墜……
而長安漢土,也將迎來冒頓的騎兵,但漢土的致命點非常致命。
少馬。
縱使現(xiàn)在比歷史上的慘狀好點,現(xiàn)在的騎兵還是很少,難湊上萬騎,而匃奴有多少呢?
三十萬騎兵。
劉邦歷史上步兵打騎兵,差點贏了,他順風(fēng)就浪,帶著精銳在草原奔襲,結(jié)果與后面大部隊脫離了,被冒頓圍困
白登山。
三十萬騎兵圍他,硬是沒能打上去,他們就互相對方聽不懂的語言對罵。
一個揮手,“有本事下來啊!”
一個揚(yáng)手,“有本事上來啊!”
冒頓人馬沖上去,但那可是劉邦精銳,又站領(lǐng)高處,死傷慘重,他就不沖了,硬圍。
劉邦被困在白登山,他是個順風(fēng)浪,但逆風(fēng)非常牛逼的人,硬是讓精銳們在缺水缺糧的情況下,殺馬吃草硬撐。
后面他大部隊正在趕來,冒頓撐不住了,因為漢軍一但來了,他會被內(nèi)外夾擊,本來上面那點人他都贏不了,后面的漢軍一來,那不完犢子,被圍的那個會變成他。
到時候攻守之勢異也。
于是在受了陳平巨額賄賂的閼氏勸說下,無條件放劉邦離開,漢軍精銳走的時候,是后退著撤的,撤退的時候也是一副要拼死的模樣。
但她們這次富了,還會再上演一個白登之圍嗎?難說,他們依舊少馬。
但無妨,她那時不跟著就好,老板非要浪,只要不死,都是小事。
“下次,”她緩緩開口,“你們?nèi)裟軒Щ匚鞴希俎#踔潦呛罚医o你們?nèi)兜呢浳铩!?br />
商人們的眼睛亮了起來。“西瓜與胡椒是什么?”
魏倩給他們現(xiàn)畫了西瓜與辣椒的模樣。
現(xiàn)在有姜,蒜,花椒,醬汁,鹽,味精等調(diào)味料,她家廚房用上鐵鍋煎炸炒煮燉了,經(jīng)過她常年用高薪口頭上對廚師提建議,菜食是能入口了,但她無辣不歡,她不能離開辣椒。
此時的辣椒西方也有,但西方的鐵更貴,他們的烹飪更單一,辣椒這個東西,生吃能辣死人,在古代一直被視為有毒物種。
還是中世紀(jì)的時候,他們看美洲的人吃,才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是可以吃的,然后辣椒就成為,明朝最受歡迎的調(diào)味料。
她讓魏欷帶他們?nèi)ヌ暨x貨物,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求富貴,她當(dāng)然得贈一場富貴。這些種子還不知道是什么,給農(nóng)家試驗田用吧,他們是專業(yè)的。
上次的綿花種子,可算是幫了大忙了,農(nóng)家有大功,她給他們跟醫(yī)家一樣,批了400畝實驗田。
她讓部曲直接駕馬車去長安學(xué)府農(nóng)家學(xué)院里,農(nóng)家雖然是小家,但有一個人很出息,名楊喜。
垓下圍項羽的時候,劉邦當(dāng)時說,誰能砍下項羽的頭,賞千金封萬戶侯,然后項羽就被搶成了五塊。
楊喜搶下了項羽一條大腿,平分得了200金,被封1900戶。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草根農(nóng)戶發(fā)家不易,他對家族管理很嚴(yán),他非常克制自己欲望,也對兒女管束教導(dǎo),在朝堂上非常謙遜,皇帝說什么就是什么。
經(jīng)過千百年,他家族成了弘農(nóng)楊氏,上品士族。
他還是農(nóng)家的人,魏倩與他溝通很順暢,他恰巧也在學(xué)院里巡視,接過了魏倩的種子,很會來事的拍胸脯說。
“魏相放心,這些種子交給農(nóng)家,必當(dāng)盡心培育。”楊喜雙手接過皮袋,眼神沉穩(wěn)而專注,指尖輕輕捻開一粒種子,在陽光下細(xì)細(xì)端詳。
他雖已是封侯之身,卻仍穿著粗布短打,褲腳還沾著田間的泥土。
“楊將軍已封侯,卻毫無架子。”她笑道。
楊喜哈哈一笑,拍了拍手上的土,“什么將軍不將軍的,在田里,我就是個種地的。”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魏相幾年前給的綿花種子,已經(jīng)育出了第三茬,比胡麻更耐旱,織出來的布匹柔軟透氣,陛下都贊不絕口。”
魏倩眼睛一亮,“當(dāng)真?”
楊喜非常開心,他的人生在得了項羽一條腿后變得非常充實,原本他在農(nóng)家連個座位都沒有,如今隱隱快成了領(lǐng)頭人。“當(dāng)真。”
他招了招手,幾名農(nóng)家弟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種子袋。楊喜吩咐道,“按老規(guī)矩,分三塊田試種——沙地、旱田和水澆地,每種環(huán)境都試一遍。”
第82章 莊周夢蝶臥槽,他看到了誰?……
弟子們領(lǐng)命而去,楊喜這才轉(zhuǎn)向魏倩,忽然鄭重地行了一禮,“西域之行何其難也,魏相送來奇種,于國于民皆是大功。楊某雖是個粗人,卻也懂得,這比戰(zhàn)場上砍一百個敵人更有意義。”
魏倩扶住他,“楊將軍言重了,看看能種出什么來再說吧。”
楊喜直起身,目光炯炯,“到時候必親自去魏相府上告知。”
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遠(yuǎn)處,農(nóng)家弟子們已經(jīng)在試驗田里忙碌起來。有人挖溝,有人測土,還有人拿著竹簡記錄。陽光下,新翻的泥土泛著濕潤的光澤,那些來自遙遠(yuǎn)西域的種子,即將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fā)芽。
魏倩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布,“對了,這是商隊帶來的種植圖,據(jù)說是大夏國的農(nóng)書所載。”
楊喜如獲至寶,連忙展開細(xì)看,越看眼睛越亮,“妙啊!這種輪作法,我們怎么就沒想到!”他猛地抬頭,“魏相對農(nóng)家多有扶持,此大恩,農(nóng)家記下了!”
魏倩回程的時候,想著楊喜的模樣,怨不得人家能讓家族長盛不衰,而魏無知只能讓魏家如隱形人般當(dāng)著不大不小的官延續(xù)呢,這就是差距啊。
還有王翦,王家就是從他那開始發(fā)跡的,滅了一國又一國,始皇賞賜他,他只要折現(xiàn)。別說那些虛的,老夫要錢。
然后有了資本的原始積累,成了舊時王謝里的太原王氏。
張蒼那種典型的,他快樂就好,后世子孫關(guān)他什么事?
張良的張家也是苦撐,陳平更絕,唐朝時陳家的獨子成唐僧,玄奘。
倒是蕭何的后人挺出息的,她在馬車?yán)餆o聊,搖搖晃晃的想著。
別八卦了,回府還得寫奏折呢。
魏倩吃完晚食,青絲如瀑垂落肩頭,銅盆中的溫水漾開一圈漣漪,她掬一捧清水凈面,水珠順著下頜滑落,滴在素白的中衣領(lǐng)口,洇開一片淺淺的濕痕。
侍女遞上綢帕,她隨手接過,指尖還帶著未干的水汽,在燭光下泛著瑩潤的光。窗外更漏聲聲,長安城的喧囂早已沉寂,唯余一輪冷月懸在檐角,將窗欞的影投在書案上。
她在桌案前坐下,墨是早就研好的,筆尖蘸墨,燭火搖曳。
臣,有本奏。
她將丞相府這幾天處理算大的事,寫了上去,還寫了從西域商人那得知,草原馬上被統(tǒng)一,胡人對中原從不安分。
她寫完晾著墨跡,就看張不疑洗完澡穿著睡袍來了,魏倩眉頭一挑,她還以為張不疑起碼得躲她幾天呢,原來這小子是欲拒還迎嗎?
合上奏折,起身向他走去,張不疑湊過來抱著魏倩的腰,他們倆剛洗完澡不久,身上水汽未散。
魏倩被他抱著栽坐在床上,看著他散**亮傲嬌的模樣,也有些心癢癢,張不疑壓倒下來窩在她懷里蹭。
其實對比他們先前清水得只牽手的模樣,這樣已經(jīng)很進(jìn)步了,肉沫子也是葷的不是,摻
點總比全素好。
魏倩抱著他精壯的腰身,摸著他的腹肌與肌肉線條,在不走最后一步的前提下玩花樣,直逼得張不疑喊姐姐。
……
第二天零晨五點前她艱難起床,很好,她理解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但她不是君王,她還是得上早朝的。
魏倩如往常朝會一般,打理好一切,踩著點坐上首位,然后,她對上了對面韓信的視線,她還昏沉的頭腦立刻清醒了。
臥槽,她看到了誰!
韓信對上她一臉見鬼的表情,輕哼了一聲,瞥開了視線。
韓信那天被她說得心頭發(fā)堵,加上被捕,被囚,吃不怎么下東西,回到府上在下人驚恐的眼神里一頭栽了下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那夢里沒有魏相。
“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數(shù)萬眾,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聽計用,故吾得以至於此。”
自陛下偽游云夢后,他囚困于侯爵位,常想起烏江戰(zhàn)前,堂下項王說客低眉陳述利害,三分天下。政客總是拐彎抹角話里有話,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才是識明智審的保身之道,也是僅有的造反自立良機(jī),縱使時日已遠(yuǎn),當(dāng)年回復(fù)的話語仍響在耳邊。
“夫人深親信我,我倍之不祥,雖死不易。”
漢旗圍困霸王時,他率軍傾赴,多年的奚落辱罵,有什么比橫掃天下的大將軍,更能回打世人的冷眼,那一刻,一統(tǒng)之事他比漢王更為執(zhí)著。繁華落盡,轉(zhuǎn)眼齊王變楚王,再淪為淮陰侯,在兵書堆里,他問子房,那時他若反了呢?
張良雙鬢已白,卷起竹書長嘆,“將軍,漢王奪你兵馬奪得如此輕易,因?qū)⑹拷哉J(rèn)漢,百萬漢軍又如何能讓你活著反?”
反這個字,身邊人與他說過很多次,或為私利,或為舊仇,野心隨著地盤擴(kuò)張而瘋長,只有勸反的聲音,卻無人為他謀劃,最后是漢王的一錘定音,“人告公反。”
他并未要他的命,卻拿走了比他性命更為重要的東西,兵馬與王位。困于長安,朝堂之上與灌嬰樊噲同列,多年血氣難平。
天地沉雷巨響,余音震震,仰頭見浮云翻涌盡退,勁風(fēng)帶著雨的腥味順勢刮了起來,大半個天黑云濃厚沉沉遮覆,云縫里翻滾著沉悶的滾雷聲,他回頭遙遙遠(yuǎn)望著此起彼伏的山河,再看向長長的宮道,蕭何領(lǐng)著他進(jìn)宮,一如當(dāng)初他領(lǐng)著薦向漢王,空曠的宮道,哪有宴飲的群臣?
當(dāng)他來訴陳豨被誅之時,他便知死日已至,只是沒料到,送他這程路的,是蕭何。一步步隨他走向前方殿宇,臨近之時,止了步子。他笑著看向蕭何,一改往日里陰郁模樣,喚他當(dāng)年月下奔來的稱呼,“老丞相,你說漢王回宮設(shè)宴,這空空蕩蕩的,他宴請的,只有韓信嗎?”
與他視線對上,蕭何眼里殺意與惋惜交雜,他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來,越過他走向前方長樂宮室,“既今日只宴請信一人,老丞相且回吧。”
殿門緩緩關(guān)合,兩側(cè)一眾女流釵環(huán),立于高位上女子眉目俱冷,殺意于鐘室如有形般,難道今日信要喪女流之手?
“既說帝后設(shè)宴,怎只見皇后?信要見陛下。”
“韓信,你與陳豨合謀造反,欲襲孤與太子,你也是定天下的首功之臣,卻一再二為虎作倀,這天下豈能容你放肆!”
堂上女子聲音于鐘室回蕩,落于耳旁,尤記拜將臺上,旌旗烈烈揚(yáng)展,大風(fēng)起兮之時,漢王將虎符與佩劍奉上,在他眼里仿佛交出去的并非整個漢營身家性命,而是如獲至寶。還定三秦之時,漢王將身上王袍披于他肩,眼里的光依舊,那也是信陰郁孤苦歲月里,唯一的重視,他說,“我得將軍,如虎添翼。”
他并不想與她爭辯,功過早已刻進(jìn)了漢旗里,踏進(jìn)這殿內(nèi),生死皆已拋,但定他罪的,也該是漢王。
“信要見陛下。”
“韓信,你這一輩子,太過目中無人,輕狂自大。”
他終于正眼看向堂上女子,對上她殺意冰冷的眼,從鼻腔哼出一聲冷哼。“皇后,天下庸人碌碌,除陛下外,何人又配入我目中?”
她不再與他言語,兩側(cè)婢女手握竹刀,合著臺上文官宣讀罪書之聲,竹刀盡入**,咬牙忍著劇痛,聽著臺上唱讀之聲,隨著鮮血橫流,意識也漸變混沌。
韓信,他們說著如虎添翼,為虎作倀,可在帝后眼里,方明寫著,養(yǎng)虎為患。
劇痛蜷縮之下,仿佛又回到少時的淮陰,鄉(xiāng)人的排斥與譏笑,聲聲入耳,再到入漢拜將之時,漢王盛宴相待,天下歸一,他再度將王袍披于他身,夸信是定漢的首功之臣,可廟堂之上功臣四百,王侯將相,為何容不下韓信一人?
他們都說,國士無雙。
……
那個夢很長,長到他醒來竟然恍惚,分不清夢境還是現(xiàn)實,韓信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夢境一幕幕,醒來尤感莊生夢蝶。
再等他清醒,就記不清夢到了什么,只記得夢里人死了,無一人垂憐。
他吃了飯得了精神,想起了魏倩說的話,沉默很久,恰李左車來長安尋他,欲救他出長安,他搖搖頭。
他想起那個模糊的夢,魏倩的聲音更為清晰,回蕩在他腦中。
一字一句的。
“韓信,你連一個臣子都當(dāng)不好,為什么覺得自己可以當(dāng)君王呢?楚國你治了嗎?插手得進(jìn)去嗎?”
“你覺得陛下老了,今后必定是你的天下,可是韓信,你打下天下,然后呢?你約束得了功臣嗎?滿足得了文臣嗎?能讓百家心服嗎?救得了黎民嗎?處理得了每個人的權(quán)欲心緒嗎?能讓上下一心,內(nèi)外盡服嗎?你不能,你甚至連一開始幫你的蕭何都能斷了來往。”
“然后你得了天下,又穩(wěn)不住天下,只能如秦皇項羽一樣,誰不服就殺誰,殺得天下人頭滾滾,戰(zhàn)場綿延無窮無盡,然后死在戰(zhàn)場之上。你甚至沒有秦皇的名正言順,沒有項羽的正大光明。韓信,你如何得這天下?你只會把天下拖入地獄。”
他問李左車,他有退路嗎?
李左車想了想,他說,“除非您安心當(dāng)一個富貴君侯。”
他想了兩天,于是有了魏倩在朝堂看到的他。
魏倩簡直一臉懵逼,給她嚇清醒了,她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蕭何,蕭何對上她的視線,也很無奈,他不造啊。
平時朝會前吵吵鬧鬧議論的聲音今天都沒了,朝堂很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劉邦遠(yuǎn)遠(yuǎn)走來還很奇怪,難不成他來早了,哦,這不是到齊了嗎。
然后他坐下,看著武將第一排韓信坐于首位,對上他的視線,腦子卡殼沒反應(yīng)過來,反應(yīng)過來后戰(zhàn)術(shù)性后仰。
“嚯!”
他就說今天早上不對勁!
咋還出現(xiàn)幻覺了?
第83章 匃奴奏報魏相,還得是你……
劉邦環(huán)視一周,掐了自己一下,沒在夢游啊,再定睛一看——
韓信那小子還真他娘的坐在武將首位!
一身朝服穿得板正,腰桿挺得比未央宮的柱子還直,端著那張陰郁沉靜的臉。
朝堂上靜得能聽見銅漏滴水的聲音。
劉邦戰(zhàn)術(shù)性后仰,手指無意識地在御案上敲了兩下,終于憋出一句,“韓信啊——”
韓信直了上身,拱手行禮,“臣在。”
那禮節(jié)合適的樣讓劉邦把想說的適都忘了,不是,這是他的朝堂嗎?
韓信葫蘆里賣得什么藥啊!
于是劉邦最終憋出一句,“看你請了幾次病假,這是病好了?”
韓信點點頭,“托陛下洪福,臣病愈了。”
劉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好了就好,看淮陰侯你削瘦了許多,還是得注意身體啊。”
“謝陛下。”
劉邦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突然福至心靈,扭頭看向張良,“子房啊。”
張良手執(zhí)笏板,坐于原地閉目養(yǎng)神,“臣昨夜觀星過度,目眩。”
他瞎了,勿擾。
魏倩都忘了自己要奏什么事了,還特意從袖中打開奏折看了看,原本是朝
后需呈上去的。
太監(jiān)此時的聲音響起,“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魏倩起身,站在朝庭中央,“臣有本奏。”
“魏相所奏何事。”
魏倩拿出昨天寫的奏折,太監(jiān)接過,遞與了劉邦。
劉邦正了神色,一般朝會遞上折子而不言的,屬于機(jī)密且重要。
朝會人多,人心各異,這個時候沒什么忠君愛國的思想,功臣各懷心思,她要是把匃奴事攤開來講,異姓王必定搞事。
所以她站在中央,但一言不發(fā)。
劉邦打開奏折,魏倩的奏折向來沒有什么之乎者也,奏事奏得清楚明白。
臣魏倩謹(jǐn)呈皇帝陛下:
臣查匈奴大單于冒頓,性情兇殘,心似豺狼。年少弒父自立,東破東胡,西逐月氏,南并白羊、樓煩二部。
現(xiàn)匃奴騎兵四十余萬,盡占漠北之地,其勢日盛。臣恐秋高馬肥之時,必大舉入侵,云中、代郡恐遭其害。
臣只得上奏。
臣與西域商隊打聽冒頓為人,善養(yǎng)士卒,能得其死力。來如風(fēng)雨,去如斷弦。有利則進(jìn),不利則退,不以逃跑為恥。
現(xiàn)又盡收各部,勢力更盛。邊關(guān)官吏報告其日逐王已移帳陰山,偵察騎兵時常出沒塞外。
臣細(xì)思應(yīng)對策略,大漢應(yīng)調(diào)北地、上郡弓弩手赴邊關(guān),增派戍卒至萬人。
令云中太守蘇意將邊民全部遷入城寨。
派使者巡視長城,修繕防御工事。
再派能言善辯之士攜重禮出使烏桓、丁零,約定共擊匈奴。
在邊關(guān)開設(shè)馬市,用絲綢、糧食換取匈奴良馬。
而今諸侯王尚未完全臣服,以免內(nèi)外不寧,宜暫時安撫,不可立即大舉用兵。
伏乞圣裁。
臣魏倩謹(jǐn)呈。
奏折不長,信息量很大,匃奴?很陌生啊。劉邦愣了半天,噢,是大秦所防的胡人。
幾乎所有胡人被匃奴吞并驅(qū)逐,這就事大了,敵人異軍突起,而我方不備。
“退朝,魏相,蕭相,子房,陳平留下。”
“諾。”
韓信對于戰(zhàn)場的嗅覺異常靈敏,風(fēng)還在千里之外,他便感受到了,那卷起來的大風(fēng),以浩蕩之勢而來。
“陛下,沒有臣嗎?”
退朝的群臣都愣住了,劉邦也愣住了,他仔細(xì)想了想,“那淮陰侯也來吧。”
他還是信韓信的人品的,他有可能會莫名其妙造反,但通敵是不可能的。
他們一起去了書房,像以前一樣坐在辦公桌旁,劉邦坐于主位,將魏倩的奏折遞與蕭何,蕭何剛坐下,接過看了看。
“這……”他仔細(xì)看了看,他是知道一點的,但是還在派人查,魏倩怎么知道得怎么清楚準(zhǔn)備。“魏相,確有其事?”
魏倩點頭,“確有此事。”
劉邦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剛安生下來,各諸侯王沒鬧,外面先不安分起來了。
陽光從窗外照進(jìn)殿內(nèi),如有實影,映照在眾人凝重的面容上。
“四十余萬騎兵。”蕭何低聲重復(fù)著這個數(shù)字,將奏折遞給張良,“這,比我大漢騎兵多出十倍有余。”
張良接過,目光快速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他的手指突然停在冒頓單于四個字上,“此人弒父自立,又能在短短數(shù)年內(nèi)統(tǒng)一草原,絕非等閑之輩。不過這等人無信無義,倒也好辦,他弒父在前,必是害怕有舊部在后方作亂。終真攻來,只守不出,也能拖死他,他離開不了王庭太久。”
陳平接過奏折時,指尖微微發(fā)涼。他注意到附件中匈奴兵力分布圖的細(xì)節(jié)——那些箭頭直指云中、代郡,正是高祖封給宗室子弟之地。
但陳平更注意到,有人比他的情報網(wǎng)更大,他都還在搜集草原的情報,而魏倩已經(jīng)奏上來了,這得有多快的情報網(wǎng)。
韓信最后拿到,目光卻最先落在騎兵那段。他突然開口,“冒頓的騎兵,比項羽的楚騎如何?”
書房內(nèi)霎時一靜,劉邦的指節(jié)停在半空。
“項王騎兵不過三萬,已是所向披靡。”韓信自問自答,“三十萬騎——”
魏倩抱臂看著他,“放心吧,淮陰侯,像項羽這樣的,千古出不了第二個。”
老天開掛開一個就夠了,怎么可能開第二個,那不封號能玩?
韓信這人,什么事都寫臉上,想嚇老板,想pua老板,都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得看人呀,對面如果是阿斗,那確實可以就這樣騙兵權(quán)。
上面是個老狐貍,他這么玩就給自己找事了。有一種老謀深算又算不明白的感覺,魏倩都忍不住幫懟了。
他來上朝肯定是有求生欲了,玩心眼有求生欲也沒用啊。
陳平點頭,他還是有點情報的,只是沒弄清楚他沒說。“冒頓比項羽的話,實在太污辱項羽了,但也不可當(dāng)驕兵,他們的實力對于大漢來說,還是很強(qiáng)的。”
劉邦笑了,比項羽差他怕什么,那不就是個兵強(qiáng)馬壯的英布,“打戰(zhàn)可不是看人數(shù)與裝備優(yōu)劣的,這場戰(zhàn)避無可避,咱們就要打,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他側(cè)頭看向魏倩,“魏相是如何得知的?”
魏倩看著他們看過來的目光,靠著座椅上抱臂想了想,她其實沒有情報網(wǎng),她只是根據(jù)邊關(guān)官吏報告其日逐王已移帳陰山,而匃奴偵察騎兵時常出沒塞外。
再聽商隊的情報,按時間軸推斷出來的,但她不可能說直覺推斷。
多地獄啊。
她怕微動作逃不過這些心眼子多的人的眼睛,干脆抱臂不動,如玩狼人殺般七分真三分假的說。
她的嗓音很是清亮。
“臣從邊關(guān)官吏那得知,臣與西域商隊交好,他們昨日來長安與我說了商隊一路見聞,臣在其所說的狀況,推斷出來的,但陛下放心,臣從不妄言。”
劉邦點點頭,情報怎么來的不重要,保真就行。
劉邦看韓信積極的模樣,瞥開了眼,現(xiàn)在的韓信有些嚇人了,在不確定他的想法之前,他是不可能再讓韓信帶兵的。
“依魏相情報,匃奴狼子野心已顯,他們既來偵察,必已生異心,先依魏相策略行事,你們再探,再查,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諾。”
……
小會議開完后魏倩便回府了,在這個世界都在神仙打架的時候,小國是真的慘,一言不合就被滅國,理由都不會有人找,最多說一句,擋路了。
漢初的邊緣讓臣子去,臣子都不樂意,只能添點地封給宗室,他們本就是跟著升天的雞犬,功臣不可能讓這些人搶腹心位置,所以劉邦得在邊地封王。
再困難的地,好歹也是王是侯,去就去了。
人家封王侯因為戰(zhàn)功赫赫,他們封王封侯只是因為姓劉,那還挑啥?
魏倩感受著風(fēng)雨欲來,按歷史,今年秋匃奴就會打韓王信,漢軍來不急救,韓王信會滑跪投降,想獻(xiàn)祭漢地以圖自保,與匃奴勾結(jié),侵略云中,代地。
那些宗室子弟除了劉濞是個硬茬,哪個會打仗?云中代地被搶掠燒殺,劉邦率兵馬去草原,直接去打,然后明年第二次出征就是白登之圍。
可以說,時間很急也很緊。
但魏倩把她該提的醒提的建議提了,她就問心無愧了,剩下的事朝庭會自己辦的。
張不疑在報社還沒忙完,她覺得自己確實缺少運(yùn)動了,去哪都是馬車上馬車下,進(jìn)屋要么坐要么躺。
但是像這時代練武又太苦了,還得從基本功開始,人家都是三歲開始練的,她也太晚了,魏倩想起她初中的時候瘋狂喜歡網(wǎng)球王子,當(dāng)年還特中二的買了網(wǎng)球拍與網(wǎng)球,拉著感興趣的同學(xué)一起在草坪打,學(xué)校的足球場很大,但沒人踢,都給他們當(dāng)散步場地了。
于是那就成了她唯一會的球類運(yùn)動,而且古法網(wǎng)球也很好做,無非是費(fèi)一點心罷了,她的侍女們手巧。
以前的網(wǎng)球是用動物皮毛,就是氈之類的做的,做法需要有很高的技巧,縫制都要很精細(xì),而網(wǎng)球拍,
以前一直是木制的。
時辰還早說干就干,她拍案道,“備車,去東市!”
馬車穿過長安城的喧鬧街巷時,魏相掀開車簾下車,看見幾個商人正在兜售毛氈。那些灰褐色的羊毛氈讓她想到,當(dāng)年古法網(wǎng)球,不正是這種質(zhì)地?
東市的匠作區(qū)飄著木料的清香,魏倩徑直走向墨家開的飛羽閣,里頭有她的投資,店主見是丞相府的車駕,慌忙迎出來。
“可有輕韌不易折的木材?”她比劃著,“約莫三尺長,頂端要能繃網(wǎng)。”
丞相的要求,就是沒有也得有,老匠人摸著胡須思索片刻,忽然從內(nèi)室取出一根木條,“此乃南越進(jìn)貢的桄榔木,輕若鴻毛卻堅似精鐵。”說著突然發(fā)力彎折,那木條竟如弓弦般彈回原狀。
第84章 網(wǎng)球公主魏相,咱們抵足而眠……
魏倩眼睛一亮,當(dāng)即畫出網(wǎng)球拍形狀,當(dāng)匠人看到那個橢圓框時,覺得甚是簡單,對于他們這種專業(yè)的實在大才小用。
“這個拍子沒問題,魏相說要求就好,這些小物,怎么都能弄。只是這網(wǎng)?”
他為難地指著圖紙上的網(wǎng)格。
“用牛筋弦如何?”西筠這個時辰,在跟著柳細(xì)君學(xué)習(xí),她身邊的阿芷突然插話,“奴婢見軍中弓匠會編三重絞弦,最是耐磨。”
魏倩點點頭,果然人多主意多,“可以。”
三日后,張不疑看見后院立著兩個奇怪的木架,里頭還有一張網(wǎng),魏倩正揮動一柄造型古怪的短杖,將一顆灰白色的小球擊向墻面。那球撞墻后竟然反彈,然后被她更用力的打回去,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
魏倩覺得這網(wǎng)球手感不錯,與現(xiàn)代網(wǎng)球相差無幾。
“這是什么?”張不疑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球,發(fā)現(xiàn)竟是用六塊上等羊氈精密縫合而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捏起來彈性十足。
魏倩抹著汗笑道,“這個叫網(wǎng)球,與蹴鞠一樣,是一起玩樂競賽的。”她突然將另一柄球拍拋來,“你試試。”
張不疑下意識接住,發(fā)現(xiàn)桄榔木拍柄纏著防滑的布料,網(wǎng)面用牛筋弦編織,很是牢固。
他學(xué)著魏倩的姿勢揮拍,羊氈球破空而來時,忽然想起少時與好友玩過的蹴鞠。
“砰!”
第一球直接打飛了陶盆,但完美擊打第二球,張不疑突然理解了這種游戲的精妙,那是一種不需要十年苦功就能獲得的、最原始的擊打快感。
暮色漸濃時,兩個人坐在石階上,阿芷捧著冰鎮(zhèn)的酸梅湯過來,聽見魏倩正說,“規(guī)則還需改良,最好畫個白灰線。”
這個時代馬球都沒出來,也是因為馬不夠,體育球類玩法只有蹴鞠。
足球起源于中國,但國足實在太丟人,導(dǎo)致很多人都不想承認(rèn)足球起源的事。
魏倩也玩不來蹴鞠,但就這一種玩法,所以是很多女郎也喜歡蹴鞠,地廣人稀,最不缺的就是空地,叫上小伙伴去玩就成了,人多又有部曲,貴族女郎不怕事。
魏倩因為玩法對不上,之前又事忙,就沒怎么跟人玩,這次她可以找人玩了,嗯,去找魯元公主吧,正好她在長安。
魯元帶著駙馬現(xiàn)在長安住三月,去張耳封地住九月,前年張耳年邁老去,張敖就繼承了侯位與封地。
張耳的地封得早,沒法改。
劉邦與呂后就這么一個女兒,自然看顧疼寵一些。
過了幾天閑下來,魏倩帶著新制的網(wǎng)球具來到魯元公主府時,讓人去稟報,然后被帶了進(jìn)去,正撞見公主在庭院里大發(fā)脾氣。幾個侍女圍著哄著她,面前散落著幾截斷裂的蹴鞠皮球。
一看就知道是蹴鞠輸了生氣,又礙于身為長公主的面子,不好當(dāng)時發(fā)作,所以關(guān)起門來發(fā)火。
忽然瞥見魏倩立在廊下,慌忙整了整衣袖,她剛發(fā)火沒聽清,還以為是拜帖,“魏相來得這么快?”
魏倩笑著舉起手中的桄榔木球拍,“特來請殿下試個新鮮玩意。”她示意阿芷呈上那盒羊氈球,“此物名網(wǎng)球,不須踢踹,只用手臂擊打即可。”
魯元正是對玩鬧感興趣的年紀(jì),她才十七,這個年齡,放在現(xiàn)代都才是高中,在古代都結(jié)婚了,她好奇地捏了捏球體,“魏相總是有好東西,這個怎么玩?”
魏倩笑著給她示范,一下子就抓住了魯元的視線,這時代玩樂的東西實在太少,人們對一切都很好奇。“我試試,我試試。”
她雖然穿著長裙,但魯元很有運(yùn)動細(xì)胞,就來了趣,“魏相,這個規(guī)則玩法怎么玩?”
魏倩在庭院中清出一片空地,用白堊粉畫出方方正正的界線。她將球拍遞給魯元,自己則站在對面。
“殿下請看,這游戲規(guī)則其實簡單。”她輕輕拋起羊氈球,手腕一抖,球便劃著弧線飛向魯元那邊,“只需將球擊回我方場地,不令其落地即可。”
魯元手忙腳亂地?fù)]拍,第一下打空了,引得侍女們掩嘴輕笑。第二球倒是碰到了拍子,卻斜斜地飛進(jìn)了花叢。
“哎呀!”魯元提著裙擺跑去撿球,發(fā)髻上的步搖叮當(dāng)作響。她忽然轉(zhuǎn)身,眼睛亮晶晶的,“魏相,這比蹴鞠有意思多了!不用追著球跑,還能站著玩。”
魏倩笑著點頭,“正是。而且可以單打獨斗,也能雙人對戰(zhàn)。”
魯元點點頭,忙道,“等我去放個衣裳,這衣裳跑跳不方便。”
“好”
她又用球拍指了指站在一旁躍躍欲試的張敖,“不如請駙馬也試試?”
張敖接過另一副球拍,卻擺出了持劍的架勢。魏倩連忙糾正,“駙馬,這拍子要這般握。”她上前示范,手指調(diào)整張敖的握姿,“對,就像執(zhí)筆揮毫一般。”
三人你來我往,羊氈球在場地上劃出一道道白影。魯元很快就掌握了訣竅,甚至能打出漂亮的斜線球。一次精彩的來回后,她突然喊道,“等等!這球若是出界了怎么算?”
魏倩抹了抹額角的汗,“正要說明。球若落在白線之外,便算出界;若是沒過中間的網(wǎng)子,也算輸。”她指了指用細(xì)麻繩臨時拉起的球網(wǎng)。
“那得有個彩頭才有趣!”魯元興致勃勃拿來一塊美玉,“誰先得十分,這玉佩就歸誰!”
張敖聞言,立刻從袖中掏出一枚金錯刀,“我也加注。”
魏倩看著這對夫妻躍躍欲試的模樣,忽然想起現(xiàn)代網(wǎng)球比賽的計分方式。她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計分表格,“那我們用十五、三十、四十的規(guī)矩”
夕陽西下時,公主府的歡笑聲引來了不少好奇的侍從。魯元換了身輕便衣服,又香汗淋漓,卻不肯停手,“再來一局!魏相這規(guī)矩甚妙!”
張敖揉著發(fā)酸的手腕,卻見妻子面色紅潤,眼中光彩熠熠,比往日悶在府中時鮮活多了。他對魏倩深深一揖。“多謝魏相帶來如此妙物。”
魏倩擺擺手,她也一身的汗,準(zhǔn)備回府洗澡了,魯元與張敖確實般配,張敖一表人才,家世不俗。
網(wǎng)球這東西,需要推廣,交與王室是最好的,魯元好動,她帶出去與小伙伴玩一玩,立刻就能火起來。
這樣人多了才有難度,她在十幾歲的時候,還以為網(wǎng)球真像動漫里那么打的呢。
張不疑卻纏上了醫(yī)家大賢公乘陽慶,公乘也是被他煩死了,醫(yī)家現(xiàn)在多忙啊,要廣收弟子教授醫(yī)理,要大開醫(yī)館救治病人,張不疑天天湊上來,非纏著他要安全有效的避孕措施,這人臉皮怎么這么厚?
張不疑原先臉皮超薄的,他這也是被逼得沒辦法,魏相這德性,他能有啥辦法,她倒是舒坦了,可他每天上不上下不下的。
他都快被逼得霸王硬上弓了。
但他還是要命的,在命與臉皮的選擇題上,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命,那就不要臉了,反正陛下都不要臉。
公乘陽慶煩死他了,問他有什么用?他說魏相不想要孩子,公乘陽慶懂了,女子生孩子確實如踏鬼門關(guān),像魏倩那個身份,她想要孩子,家族里多的是想過繼給她的,確實沒必要自己生。
公乘陽慶覺得有道是飲食男女,人之大欲,為了不生孩子禁欲又有違人道,憋久了火氣重了,對身體調(diào)理也不好,只說幫他想想辦法,他找找男人避孕的方法。
現(xiàn)代有最好的醫(yī)療,生孩子都那么多隱痛,更別說古代,只是她們不說,強(qiáng)忍罷了。
他才回了府,見魏倩剛洗完頭洗完澡,侍女在用吸水毛巾幫她擦干晾著。
“都晚上了,怎么還洗頭?”
魏倩在院里坐搖椅上乘涼,熏著艾草驅(qū)趕蚊蟲。“天氣太熱了,與魯元公主打一天
網(wǎng)球,一身的汗,這天氣洗頭也很快就干了,無妨。”
張不疑回自個院子把報社還沒處理的事處理完,洗完澡披散著頭發(fā)去找魏倩的時候,就見魏倩躺床上穿得非常單薄側(cè)身曲臂撐著頭看向他。
張不疑一臉認(rèn)命的脫衣上去纏著她。
次日清晨,魯元公主竟破天荒地早起,在庭中與宮女們揮拍練球,跑到長樂宮找呂后玩。
呂后也慣著她,看她鬧了許久,
“母后您看,”魯元擦著汗跑到母親身邊,她比著昨天魏倩教她的特別中二的動作,“這樣反手擊球,魏相說叫削球。”
呂后接過球拍掂了掂,突然手腕一翻,將過網(wǎng)球一拋,用拍子一拍,擊在墻上反彈回來又擊回去。在場眾人皆驚,連魯元都瞪大了眼睛,“母后您也會?”
“孤年少的時候,”呂后難得地面露笑意,“可是蹴鞠,投壺的好手。”
當(dāng)年呂家也是富戶,她與同齡閨友玩鬧得歡,后來她退親,不肯嫁那豪強(qiáng),她看不上,那豪強(qiáng)豈肯善罷甘休,呂公只得帶著她舉家搬往沛縣。
結(jié)果縣令又來為子求娶,呂公看上了劉邦,呂雉也看上了,這就嫁了,既擺脫爛桃花,在沛縣又有了庇護(hù),想著總是自己選的,劉邦會來事,也是有過新婚燕爾的時候。
呂雉哼了一聲,沒想到現(xiàn)在成了這么一個老狗,但好歹她是皇后,有兵有權(quán),這江山既然有她一份,她也懶得跟劉邦談感情。
實權(quán)才是握在手里的最切實際的東西,至于戚夫人,她真沒放眼里。
劉邦老了,戰(zhàn)場上風(fēng)里來雨里去這么些年,跟兒郎一起玩跳肯定不行,腿腳受不了高強(qiáng)度,女兒帶來的網(wǎng)球剛剛好,很適合他這年過半百的人玩。
他硬是陪魯元呂后玩了幾天,然后覺得自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俗話說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網(wǎng)球就這么風(fēng)靡起來了。
劉邦又愛欺負(fù)新玩家,很是樂了一時。
班玉這樣上進(jìn)的人,會放過進(jìn)步的機(jī)會嗎?她苦練幾天,本來她就武藝超群,這對她來說很輕松,于是就去魏府陪玩了。
魏倩打完一局,接過毛巾擦擦頭上的汗,她用了抹額,頭發(fā)高綁,穿得很是輕便,走回場外拿起冰鎮(zhèn)的酸梅湯喝了起來。
“不錯啊,班大人這么厲害。”
班玉不動聲色放了水,走在她身邊,拿起她的那杯笑得深藏功與名。
“想出這玩法的魏相更厲害,若不是魏相,我也沒有比賽的地方。”
魏倩笑看著班玉,“天氣熱,就到這里了,我原是想活動筋骨,萬萬沒想到這小球會這么受歡迎。”
班玉接過了魏倩的球拍,遞與了阿芷。
魏倩看天色已晚,“今日天色已晚,班玉不如就留在魏府吃個便飯,晚上一道賞月觀星,便在魏府歇息了?”
班玉立刻點頭,“能與魏相同枕而眠是下官的福氣。”
“?”魏倩笑容僵了一下,又緩和過來,這人是不是誤會了啥,她魏府這么大,難道沒有其他房間嗎?
第85章 風(fēng)起這不太好吧?
但是人家說出口,她再說好像又不好,畢竟宋代更富,蘇東坡不也與友人同床共枕,懷民亦未寢。
都怪她對漢朝有偏見,覺得這邊風(fēng)氣gaygay的,她與班玉都是女子,有什么好見外的,她以前不也經(jīng)常與柳細(xì)君同床而眠嗎?
魏倩洗了個澡,頭發(fā)昨日才洗,還順滑蓬松著呢,她穿著輕便綢衣,班玉也洗完澡換了身她府上的新衣,班玉有些高,魏倩看了看,大概一七五的樣子,許是常年練武的緣故,便好在是綢裙睡袍,無妨。
月色如水,魏府后院的涼亭四周圍著輕紗,晚風(fēng)拂過,紗幔輕揚(yáng),如夢如幻影,亭中高燈燭火搖曳。魏倩與班玉對坐石桌旁,桌上擺著農(nóng)家種出的甜瓜與橘子。
侍女再端上糕點與梅子酒。
魏倩執(zhí)起青玉酒壺,她為班玉斟滿一杯,笑道,“班大人嘗嘗,這是我獨家釀的,比宮中御酒少三分甜,多七分清冽。”
班玉解下長劍置于石桌,雙手接過捧杯,她仰頭飲盡,“果然好酒!”班玉眼中笑意深,“倒讓下官想起趙地的沙棗酒,也是這般美酒。”
話音未落,涼亭外忽然傳來窸窣聲響。阿芷提著燈籠去查看,卻見一只雪白的貍奴正蹲在石階上,碧綠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上的甜瓜。
“是西筠養(yǎng)的玉奴。”魏倩笑著掰了塊瓜肉放在地上,“這小東西鼻子倒靈。”
貍奴謹(jǐn)慎的過來,它一點也不挑食,還饞,沖她們喵了一聲,就啃上吃的了。
“這貍奴生得真漂亮。”
魏倩點點頭,貓嘛,都是可愛的。
班玉的彩虹屁從來都是見縫插針,“昔日孔子見隱谷幽蘭,嘆芝蘭生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她目光灼灼,“下官倒覺得,魏相便是那株幽蘭。”
夜風(fēng)驟起,吹得紗幔翻飛。魏倩鬢邊一縷散發(fā)輕揚(yáng),帶著淡淡的發(fā)香。
她正要失笑回應(yīng),忽見班玉從袖中取出一物,竟是一枚別致的綠色網(wǎng)球墜飾,球體上細(xì)密地雕著纏枝紋。
“魏相從不收俗禮,所以下官也不送貴重的,這是下官見魏相所做的網(wǎng)球,心思一動,做出來的。”
魏倩接過墜飾,不由莞爾,這個禮物確實好看,又不貴重,拒了顯得過于生份,收了也無妨,“班大人真是心靈手巧。上次劍舞也是,讓我驚艷許久。”
班玉順勢接過話茬,“魏相喜歡,今夜我為魏相再舞一曲。”
魏倩可不會彈琴,她擊缶劉邦都覺得實在不行,“可我無琴樂。”
班玉笑道,“清風(fēng)明月皆為音,何需琴樂。”
夜色如墨,一輪明月懸于中天,清輝灑落庭院,將青石地面鍍上一層銀霜。
班玉拿過桌上長劍,劍刃出鞘,她一襲青色綢裙立于院中,衣袂如水,腰間只松松系著一條素白絲帶,隨風(fēng)輕揚(yáng)。她手中握著一柄三尺青鋒,劍身映著月光,寒芒流轉(zhuǎn),如握一泓秋水。
一舞劍器動四方,待一舞終了,她驟然收勢,長劍回鞘,青袖垂落。唯有鬢邊一縷散落的發(fā)絲,和微微起伏的肩線,透出方才那一舞的余韻。
月光無聲,照著她靜立的身影,劍已歸鞘,唯有夜風(fēng)仍輕拂著她的裙角,亦在眷戀那一瞬的驚鴻。
魏倩驚嘆拍掌,為她斟上一杯酒,“班玉真是驚才絕艷之人,卿出劍,萬物皆失色矣。”
班玉坐回涼亭,接過她的酒,笑道,“只有魏相會這么說,世人可不會。”
魏倩想起這樣的班玉,前面那遭為期三年的婚姻,不是,趙地貴族要求這么高的嗎?這樣的夫人都不行?
“他們都是庸人,我上次見這樣行云流水的劍舞,那是虞姬。”
班玉好奇,“虞姫?”她嘆了一聲,“虞姬是個美人,她配了一個英雄,可世上的英雄何其少矣,我的前夫,看著溫文爾雅,是個良配,可是皮囊難掩其中廢料。”
魏倩點了點頭,虞姬是美的,江南女子的美,莫過于虞姬,但她也隨項羽一道而亡,紅顏薄命。
她看著這樣的班玉,班玉是一種英氣美,初看也許并未注意,但隨著相處,她仿佛一本書,翻開一頁下一頁更精彩,她的氣質(zhì)遠(yuǎn)勝于容貌。
“他連這樣的妻子都容不得,那確實是個草包,班玉無需理會這等人,免得壞了心情。”
不用去想也知道,那定是個傻狗。
班玉笑著看了院中竹,話猶未盡,忽道,“我觀魏相庭中竹枝甚佳,可否贈我一截?”
魏倩欣然應(yīng)允,親自去院中折了一枝青翠欲滴的竹枝,遞與她,“權(quán)當(dāng)以謝班玉月下劍舞。”
班玉笑著接過,她渡了幾步,應(yīng)著此時此景,詩詞信手拈來,笑著寫詩贈她。
明月懸輝照中庭,清風(fēng)拂劍自為音。
自古美人識豪杰,可憐世間不識丁。
驚才絕艷不得意,孤注一擲入漢京。
如星逐月逐君影,區(qū)區(qū)何以謝君心。
魏倩聽完這首倒是一
愣,“班玉好才氣,可你我歡聚一堂,怎詩中卻有離別意?”
班玉只得笑道,“一時有感而發(fā),魏相勿怪,我總是想到魏相的詩,寫了許久許久,都難比肩一二,今晚魏相可再贈玉一首?”
魏倩咳了咳,她就不該裝那個逼,她搖搖手,“倩實不善于詩文。”
就算寫了也是抄的,聽了夸也尷尬。
她們又說了會閑話,夜深梆子響時,二人已移至內(nèi)室。魏倩的床榻寬敞,鋪著冰簟紗衾,兩人喝了酒,有些昏沉,沾枕就睡合衣而眠。
“報——八百里急報!”
魏倩在夢中時,軍情緊急快馬加鞭踏月而來。
劉邦被吵醒,床上戚夫人也迷迷糊糊,“陛下怎么了?”
劉邦掀開床帷,穿上鞋忙穿著衣裳,順道與戚夫人說,“你先睡,朕去看看出了何事。”
他接過加急遞過來的急報,“出了何事?”
那報信的風(fēng)塵仆仆,“匃奴王冒頓圍攻,韓王信不敵,當(dāng)即降了,韓王信投靠匃奴,出賣漢地,匃奴攻進(jìn)來了,幸云中守將早接到消息,將民眾牽會城鎮(zhèn),可匃奴進(jìn)攻,云中代郡難撐矣。”
“什么?”劉邦有些懵,韓王信這么脆這么缺德的嗎?
第二天一早,便來人遣魏倩入宮,魏倩忙洗漱換上一身官服入宮。
這個時間點,怕是邊關(guān)出了大事。
魏倩到的時候,與張良撞上,兩人一起進(jìn)來,看著殿里人,蕭何陳平,酈食其,都已到了,劉邦看人到齊了,就將軍報說了。
殿中青銅獸爐吐著裊裊青煙,卻驅(qū)不散眾人臉上的冷意。劉邦將急報重重拍在案幾上,震得漆耳杯中的蜜水濺出幾滴。
“韓王信這個沒骨頭的!”劉邦額角青筋暴起,“朕封他做韓王,精兵五萬,說投敵就投敵,真是晦氣!”
蕭何拾起飄落的絹帛,眉頭越皺越緊,“云中郡存糧僅夠半月,代郡守軍不足萬余。”他忽然抬頭,“陛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調(diào)兵增援。”
陳平點點頭,這時不是罵人追究的時候,“韓王信既降,匈奴必知我邊塞虛實,臣附合蕭相之言。”
戰(zhàn)火又燃起來了,劉邦并沒有讓人去喚韓信,這是大事,要是韓信到了邊關(guān)也搞事整他,那才是廢了。
韓信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讓劉邦的疑心徹底起來,他不可能短暫的就相信,韓信這是腦子開竅了。
魏倩請隨軍,劉邦應(yīng)了,這一次就酈食其,陳平,魏倩隨軍出征,皇后監(jiān)國,蕭何理政,一切只能到那再說,首要的是整兵支援,要是被攻破了,代郡危矣,匃奴鐵騎踏進(jìn)來,才是出了大事。
這時候的宗室很是硬氣,尤其是劉濞,他是劉邦的侄子,很是英武,自知兵少不敵,任他們叫罵,死守邊關(guān)等大軍支援。
魏倩讓他們收拾必要的行李,她只帶蓋公南仲錢棠,輕裝簡從的騎馬跟上大軍,此次是擊外敵,將士不能有異心,她不能給自己上待遇。
張不疑想跟著去,魏倩搖頭,“此時報社很重要,輿論更重要,這也是一個陣地,你得在后方穩(wěn)住這塊,使上下一心。”
騎兵快馬加鞭為代郡送去火藥,至少能讓這些騎兵攻不進(jìn)來。
火藥與大炮是兩個概念,火藥炸不死人,只能擾敵,不然打項羽哪會那么累,而韓王信投了,他知道其中奧密,所以并沒有引起匃奴的慌亂與退去,只是如狼群圍著,想找突破口。
大軍出發(fā)那天,劉邦與蕭何叮囑,另一邊丞相府的人皆來為她送行,班玉也來送她。
“魏相,”
魏倩正與陸亮臣說著話,聞言側(cè)身看她,“班玉來送,倩喜不自勝。”
班玉笑著看她,“魏相此時北征,玉無長物,但也想來相送,”
她毫不吝嗇于為她著墨詩文,點墜她的功績,她執(zhí)著魏倩的手道,又脫口而出贈詩送別。
丞相府的人面面相覷,陸亮臣看這個半道出來的不爽,上回她當(dāng)他們面獻(xiàn)殷勤吹彩虹屁就算了,這次還來,誰還不會寫詩了,他擠開班玉,張口也來了一首。
魏相的笑僵在臉上,收了他們心意就撤了,帶蓋公南仲錢棠翻身上馬,她怎么不知道一本正經(jīng)的陸亮臣,還能沙雕的吹彩虹屁了,真是可怕。
她以后要離文人們遠(yuǎn)點,萬一他們比上了還要她點評,那就兩眼一抹黑了。
劉邦宣誓詞讀完,她隨著慷慨激昂的軍隊一起出發(fā)了,果然,還是跟在老朋友身邊輕快,大家文盲到一起,從不談詩談文,天天談著怎么弄死人。
對于弄死人這方面,酈食其有招,在推銷他的富貴險中求計劃。
“酈翁啊”,劉邦掏掏耳朵,“你這計策比項羽的脾氣還暴躁。”
酈食其捋著胡子,“陛下此言差矣——”
魏倩聽著他們的話,哈哈大笑,“要我說,往匈奴馬場撒巴豆最實在。”
“妙啊!”周勃一拍大腿,“讓他們的戰(zhàn)馬邊跑邊拉!”
這群人的腦回路,比函谷關(guān)的山路還曲折。
陳平聽著他們說的不是很靠譜的話,深感天地之廣闊,同僚之傻雕,什么怪招都想得出來,說的出來。
他的馬慢了一步,他是個大善人,不想摻和他們陰險毒辣的談話,他們大漢朝堂,怎么都是這么些二貨。
第86章 威天下呂后真爾主也
陳平想著策馬遠(yuǎn)離這群傻雕,曹參的白馬從斜里插來。笑道,“陳都尉躲什么?我倒覺得魏相的主意不錯。”
“曹將軍!”這還有高手?魏倩眼睛一亮,“你也覺得巴豆可行?”
曹參撫摸著馬鬃,“當(dāng)年巨鹿之戰(zhàn),項羽破釜沉舟。如今我們——”他忽然壓低聲音,“何不在巴豆里摻些瀉鹽?”
酈食其拍腿大笑,“妙啊!再派細(xì)作謠傳匈奴馬神發(fā)怒!”
陳平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大軍過處塵土飛揚(yáng),灌嬰一把扯開戰(zhàn)袍,“當(dāng)年在沛縣,老子射野豬百發(fā)百中!”
周勃幽幽補(bǔ)刀,“然后被野豬追了二里地。”
劉邦抹了把臉,突然覺得心好累。“一看魏相就沒喂過馬,除非把巴豆瀉藥摻他們馬料里,不然沒用。”
人家三十多萬匹呢,一路上口嗨一群人盡給他出瞎主意。
不過興致勃勃總是比沉悶著膽怯好。
最后陳平騎在馬上不與他們開這些玩笑,被群起而攻之,他只得唱了一首山鬼。他的聲音清啞,唱起來很是好聽,混著山風(fēng),真有飄渺意。“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
楚辭還得是屈原,魏倩他們笑著聽他唱,結(jié)束后非常給面子的鼓掌。
越靠近邊關(guān),氣氛越肅殺,魏相這時候偏偏大姨媽來了,她強(qiáng)忍著不適,幸好這時候已經(jīng)到代郡了。
漢軍支援前來,劉邦帶著精銳殺出去,匃奴來不及急結(jié),讓劉邦開局來了個小勝,很是振奮人心。
他邦讓諸侯王率兵馬過來,彭越?jīng)]理,英布就也沒理,有韓王信勾結(jié)匃奴在前,劉邦此時對異姓王可謂之磨刀霍霍。
敵我雙方兵力懸殊,劉邦是急來,帶著十萬大軍先來,大部隊在后面,但魏倩想起歷史上韓信與劉邦的談話,陛下將兵十萬。
她覺得有道理,興許后面三十萬兵馬來了,效果跟這十萬兵也差不多,于是她只能勸道。
“陛下,匃奴可沒有漢軍糧草多,我們當(dāng)務(wù)之急是守住,再用小勝擾亂他們,正是敵進(jìn)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打游擊戰(zhàn)術(shù)的時候。”
劉邦點頭,大呼彩,“就依魏相之計。”
幾番如此行軍小勝,又仗城池之固,人心大振。
朔風(fēng)卷著砂礫拍打帳幕,魏倩用匕首將烤羊肉片成薄片,沾著椒鹽遞給劉邦,“陛下嘗嘗,這是用匈奴戰(zhàn)俘教的法子烤的。”
劉邦嚼著羊肉,突然拍案,“他娘的!彭越、英布這兩個龜孫子!”油手在輿圖上拍出個印子,“等老子收拾完冒頓”
“報——”,親兵掀帳闖入,“匈奴退兵了。”
果然匃奴抗不住了,就回王庭了,抽了韓王信一頓,韓王信也只能跟他們走,漢地肯定是回不去了。
魏倩知道他們只是短暫的退兵,明年才是來勢洶洶,畢竟明年是白登之圍。
但彭越英布要無了,都不必等幾年,此時,劉邦的兵馬,是他們的數(shù)倍,兵刃的鋒利程度也是。
如今已是寒冬,邊城更寒,魏倩已經(jīng)讓人縫制棉襖了,還好已經(jīng)有棉花了,她嘆了一聲,彭越的死亡
要提前了。
春寒料峭的黎明,邯鄲驛道上的薄霜突然被馬蹄踏碎,三千北軍精銳如同鬼魅般包圍趙王府邸時。
彭越正在后院練習(xí)射箭,箭矢尚未離弦,周勃的劍已經(jīng)抵住他的后心。
“趙王接旨。”周勃的聲音比霜還冷。
詔書在晨光中泛著青光,彭越人都傻了,為什么漢軍都進(jìn)他府邸了,他卻沒收到消息,他府中盡是奸細(xì)嗎?!
此時陳平深藏功與名,不然定會回他,是的,都是漢人。
廷尉府的囚車穿過邯鄲街市時,賣漿老嫗嚇得打翻了陶甕,百姓們看見他們愛戴的趙王披發(fā)跣足,鐵鏈鎖住的手腕上還纏著去年治水時留下的傷疤。
“陛下!臣冤枉!”彭越的頭重重磕在邯鄲官署的青磚上。他看著緩緩而來的劉邦,但他太了解這位老友了,如今劉邦眼底的殺意比垓下時還鋒利。
他都不懂為什么,韓信那樣都沒事,憑什么到他這,不就是不出兵,怎么就扯上謀反了?這是完全的冤枉人!
劉邦摩挲著赤霄劍穗,想起以前舊友舊情,手上力沒收住,劍穗啪地斷了,朱砂色的珠子滾了一地,他從舊情里回神,看著滿地珠子,殺意散了些,“彭越,你也敢反我?”
“陛下,臣沒有!臣冤枉啊!”
“行了,奪去玉位,貶為庶民,流放蜀地。”
流徙的隊伍走到鄭縣那天,彭越的囚衣已經(jīng)破爛,當(dāng)呂后的鸞駕如紅云般降臨時,這個曾經(jīng)在黃河兩岸讓楚軍聞風(fēng)喪膽的游俠,哭得像當(dāng)年豐沛那個打漁的少年。
“娘娘!臣只想回昌邑看看老母”彭越的額頭在官道上磕出血來。
“停車。”車簾掀起,露出呂后保養(yǎng)得宜的臉。她看著路邊狼狽不堪的彭越,皺了皺眉頭,“趙王,你怎么了?”
彭越見到呂后下了馬車,忙跪倒在地,鐵鏈嘩啦作響,“娘娘!臣冤枉啊!”
他聲淚俱下,“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求娘娘開恩,讓臣回昌邑老家吧”
呂后示意侍從扶他起來,溫和地說,“趙王請起。此事,本宮會向陛下說明。”
聽到事情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彭越感激涕零,沒注意到呂后眼中一閃而過的冷色。
當(dāng)晚,呂后在行館召見了廷尉王恬開。燭光下,她的側(cè)臉顯得格外鋒利。“王大人,彭越這樣的豪杰,流放蜀地,妥當(dāng)嗎?”
王恬開額頭滲出冷汗,“這,這是陛下的旨意。”
呂后輕撫著茶杯,“本宮聽說,他路上一直在喊冤,還說要回昌邑——”她抬眼看向王恬開,“昌邑可是舊地啊。”
王恬開渾身一顫,立刻明白了呂后的意思。
三日后,一份新的奏報呈到了劉邦案前。上面詳細(xì)記錄了彭越門客的供詞,指證彭越在流放途中仍密謀造反。
劉邦看著奏報,久久不語。
“陛下,”陳平適當(dāng)?shù)亻_口,一個韓信放過了,彭越不能再留了,不然以后反的人成堆,朝庭無有威嚴(yán)。
劉邦突然笑了,“好,很好。”
他眼中冷意凝成冰,將奏報扔在案上,“既然證據(jù)確鑿,那就以謀反論,誅三族吧。”
行刑那日,洛陽城上空烏云密布。彭越被押上刑場時,恨得仰天大喊,“劉邦!呂雉!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他的聲音在刑場上空回蕩,驚起一群烏鴉。
刀光閃過,鮮血濺在刑場的黃土上,遠(yuǎn)在邯鄲的劉邦突然打了個寒顫,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呂后讓人將彭越剁碎,贈與所有諸侯們。
韓信謀反不處理,所有的諸侯都敢有樣學(xué)樣,劉邦怎么能心慈手軟,她就是要讓這些人看看,不臣的下場。
遠(yuǎn)在淮南的英布接到那罐肉醬當(dāng)晚,親手砸碎了自己所有的印綬。
呂后回到長安后,立即著手處理趙國的善后事宜。她在未央宮召見群臣,語氣平靜,“趙王謀反,國除為郡。諸位以為,該派何人鎮(zhèn)守?”
殿中鴉雀無聲,不敢說話,誰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場權(quán)力的清洗,明明白白的冤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這一次事件,呂后在所有諸侯的心里,可以用妖魔來形容,她的威信到達(dá)極點,朝臣諸侯的畏懼到達(dá)極點。
平日里吊爾郎當(dāng)?shù)亩Y節(jié),立馬就規(guī)范了,生怕做不到位。
魏倩已回長安,她其實也被呂后嚇到了,真的是血淋淋的政治。
其實彭越做的事情,沒有韓信的十分之一過分,他真的是被冤殺,死得這么慘,彭越的死讓韓信冷汗?jié)酀唷?br />
春寒凝在未央宮的飛檐上,結(jié)成細(xì)碎的冰凌,有快馬來報,“淮南王烹了陛下使者,起兵造反。”
夜雨悄然而至,打得庭前殘梅零落成泥。
魏倩聽了也挺理解英布,異姓王只有他一個了,他不魚死網(wǎng)破他還有其他選擇嗎?更何況朝庭赤裸裸的威脅。
此時劉邦帶兵馬收拾英布去了,他要趁著匈奴退了,肅清內(nèi)外,不能再出一個韓王信了。
魏倩在府內(nèi)閉門不出,也不見客,由于皇帝不在,朝會就取消了,除了皇后有詔。
魏倩與蓋公下棋,還好蓋公也不擅長棋道,他們倒是可以下的有來有回,畢竟菜到一塊去了。
蓋公笑著看她,“魏相近日為何心浮氣躁?”
魏倩嘆了口氣,“我突然覺得,朝堂比我想得復(fù)雜得多,也血腥的多。”
蓋公畢竟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他捋了捋胡須,“魏相不必驚慌,王侯們怎么斗,總歸不會涉及丞相府的,況且韓信一事,陛下輕拿輕放,天下諸侯皆有樣學(xué)樣,不聽詔令。皇后下了一場狠手,能免去以后諸多兵禍,他們?nèi)蘸笥性旆吹哪铑^,想起收到的肉醬,也就不敢多言了。”
這就是赤裸裸的偏心了,由于不殺韓信,殺彭越的時候就得下狠手,殺完還要用彭越的尸體恐嚇諸侯。
好慘一彭越,英布都應(yīng)激了。
“蓋公說的沒錯,好歹只是上面的人在斗狠,半點也沒波及百姓,權(quán)力在上面廝殺,總比在戰(zhàn)場上廝殺得好。”
魏倩也只能這么想了,呂后真是個狠人,怪不得劉邦滅秦滅楚,贏了項羽,贏了天下,就是斗不過呂后。
最后只能對戚夫人嘆,“呂后真爾主也。”
不狠怎么坐上那位子臨朝稱制?
那位子那么好坐的嗎?
劉盈表示很難。
蓋公看著棋局,“魏相想通了就好,權(quán)力就是這樣需要用鮮血洗禮的,韓信可以任性是因為他年少,他功勞極大,他的才能過于醒目,他極得圣心,這其中少一樣,他也難逃彭越的下場。”
魏相有些慌,“如果有一天,我的立場與上位者沖突了呢?”
蓋公搖搖頭,“魏相多慮了,魏相如今的名望,別說沖突,就算真的拔劍對上,也不會有事,天下的文人又不是沒脾氣,陛下與皇后也只會和聲和氣的勸。殺異姓王是為穩(wěn)住根基,若是對魏相下手,那讓時人作何想?讓后人作何想?陛下只要不想二世亡,身后名遺臭萬年,是不會與魏相魚死網(wǎng)破的。”
第87章 錢幣(一)這是被什么陰濕病……
魏倩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裁員不能裁大動脈上啊,劉邦呂雉都不是昏君。
她只是被嚇到了,一直以來,劉邦雖然罵罵咧咧,但確實是個寬厚的長者,沒想到狠起來這么狠。
歷史上也是這么殺彭越,但知道和親耳聽聞是兩回事,魏倩覺得自己要習(xí)慣,以后呂后上臺,劉氏宗室也得一個個死。
殺吧殺吧,上層怎么殺都行,各憑本事,各定生死。
她突然覺得政治與賭博沒什么兩樣,下注,然后站隊,看淡生死。
她突然覺得子房是很有東西的,他除了對上始皇帝偏激了一點,其他時候真的沒有走錯一步,站隊也是。
“可是蓋公,英布怎么敢殺使臣呢?”這不是活膩歪了嗎?
蓋公搖頭,這他哪知道,他也不懂英布咋想了,可能是跟三族有仇?
南仲過來了,聽到魏倩的問題,笑了笑,“魏相剛回長安,有所不知。使臣團(tuán)里有一人,名字叫隨何,他雖然叫隨何,可一點也不隨和。他在楚漢相爭時,為了說服還是九江王的英布?xì)w漢,他跟在楚使后面,英布與楚使說著話,他就把楚使抹了脖子,一副愛咋咋地,他對英布說,楚使已死,九江王殺我是死,不殺我也是死,除非降漢,才有一條活路。”
“這樣英布才叛楚降漢,隨和立了大功,但當(dāng)時是他自作主張,漢王都不知道有這回事,他事辦完了才跟漢王要功勞,漢王以為他開玩笑,不肯認(rèn)這功,他據(jù)理力爭后,官至護(hù)軍中尉。”
“而這次出使淮南王的漢使,由護(hù)軍中尉隨何護(hù)送,估計他又有了騷操作。”
魏倩聽了有點懵,還有這回事呢,這隨何是逮一只羊薅啊,英布真的好慘,這是被什么陰濕病嬌給盯上了。
難道是看英布好欺?
她反應(yīng)過來了,隨何,這是開了漢使為所欲為的頭,自他之后,漢使行動可謂是,只要上面功爵給到位,我的死相,超乎你的想象。
但隨何沒死,后面也沒記載了,畢竟英布死了,他只盯著英布薅,薅死就沒了。
魏府閉門謝客,拒絕一切走動,她就這樣明哲保身吧,近期不想與任何人談?wù)摮拢┫喔幚硎虑橛袟l不紊,柳細(xì)君陸亮臣經(jīng)常過來與她匯報公務(wù),她連門都不出了。
釀釀酒,做做美食,與西筠南仲張不疑打打網(wǎng)球,聞侍女們做的薰香,香膏,然后與張不疑廝混。
張不疑硬是纏上公乘陽慶,他們硬是做出了避孕套,魏倩除了說6還能說什么,瞧瞧孩子都快走上絕路了。
想想自己的日子,不是危險期,也不是不行,她需要一點刺激來消化外部的恐懼。
張不疑去年行的冠禮,他沒取字,但也弱冠了,魏倩在長安極為壓抑的氛圍里,倒是與張不疑快活起來。
英布死了,匃奴又打來了,劉邦帶著酈食其,又帶著四十萬兵馬,與冒頓打,果不其然,有了四十萬人馬,他就浪了。
直到秋天,陛下被圍白登的急報傳來,嚇了朝庭一跳,功臣們心里急死了,誰出事陛下也不能出事啊,不然以后他們就要面對皇后的統(tǒng)治了。
他們還沒回魂呢!
呂后也急,劉邦要是出事,以后戰(zhàn)事起,朝中可咋辦?
她此時的羽翼未豐,難以服眾啊。
天下崩亂,又會很快的。
到時候人人打著為先帝報仇的名義起兵攻匃奴,結(jié)果卻打來長安,這是極有可能發(fā)生的事。
她看向魏倩,魏倩只得看向陳平,“陳大人,可有奇謀?”
陳平當(dāng)然有,他當(dāng)即對著呂后拱手一禮,“皇后放心,陛下必?zé)o事矣。”
呂后才放下心來。
魏倩覺得劉邦屬于順風(fēng)就浪,打英布讓他太順了,覺得贏了乘勝追擊,結(jié)果與大部隊脫截了,畢竟大部隊都是步兵,大漢騎兵才多少?這不純鬧。
對面又不是孫權(quán),他帶那么點人就敢去追襲?
白登之圍也有好處,給訴世人,帶兵不可驕也。
但這次沒有被圍七天,他們有火藥,冒頓上不來,被困了五天彈盡糧絕的時候,冒頓退兵了,因為漢軍大部隊快來了。
陳平賄賂閼氏,冒頓見勢不可為,撤得干凈,漢軍才下山跑路與大部隊會合。
然后劉邦帶著兵馬穩(wěn)扎穩(wěn)打,用鋒利的刃,先進(jìn)武器將匃奴逐遠(yuǎn)了漢地,沒有大勝,也沒有敗事,與歷史相差無幾。
但此時的天下,基本上歸漢了,對于邊疆燕地,給誰都不放心,最后給了盧綰,讓盧綰守燕地。
解決了事才回長安,魏倩聽聞,松了一口氣,上天待漢不薄。
主要是沒有馬,步兵對上騎兵,主帥還浪,結(jié)果沒有大敗,已經(jīng)很好了。
對于沒有馬這件事情,魏倩也無能為力,她總不能憑空變出來,這是需要時間的,匈奴又不賣,他們要與其他的部落聯(lián)系什么的,那也是需要外交需要時間,這不是一蹴而就的。
魏倩覺得,不能強(qiáng)求,現(xiàn)在需要時間發(fā)育,漢初還是太貧窮了,積貧積弱需要改變,現(xiàn)在天下已經(jīng)到手了。
趙地還好,但英布地盤,楚地,還有其他諸侯的,壓根就沒有緩過來,邊地更是,這兩年戰(zhàn)爭,死傷無數(shù),生命都難以保全,更別提其他的。
先前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了,塵埃落定,她也就不需要,閉門謝客死守不出了。
劉邦回長安的時候,正是秋風(fēng)蕭瑟之時,回來按功封賞,很是沉默。
估計白登之圍還是把人創(chuàng)到了,大臣們都能理解,于是默契的不提這事。
第二年春天,魏倩二十三歲,她整整休息了一年,她覺得不能再這么驕奢淫逸下去了,此時戰(zhàn)事已定,那么就該辦正事了,此時的朝堂,已是帝后一言堂,諸侯們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
匃奴除了經(jīng)常在邊關(guān)搶掠,暫時威脅不了什么,惡心是惡心的點,但也沒有辦法,誰叫他們兵強(qiáng)馬壯呢?
此時的漢需要休養(yǎng)生息,增強(qiáng)國力,不然總不能一直被匃奴惡心吧?
長安城的初春還帶著幾分寒意,未央宮前的銅鶴香爐吐著裊裊青煙。班玉站在殿外候旨,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袖中那串錢幣,輕重不一,邊緣參差,有的薄如蟬翼,有的卻厚重如瓦。
這是她從各地收集的錢幣。
她從兩年前升入長安,這還是她第一次進(jìn)前殿,并不是每一個長安的小官都有資格坐在殿內(nèi)的,魏相去年將這事交與她,問她敢不敢,那有什么不敢的。
她向來會把握機(jī)會,她不懼艱辛。
“宣治粟都尉班玉上殿——”
尖細(xì)的宣喝聲驚醒了沉思中的班玉。她深吸一口氣,整了整官袍,捧著奏折踏入大殿。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如同此刻她忐忑的心情。
“臣班玉,叩見陛下。”
御座上的劉邦看著她,登基三年來,年年事都多,他頭上的白發(fā)又添了許多。“起來吧。”
他揮了揮手,“聽說你從豫州冀州回來,帶了些有意思的東西?”
班玉起身,目光掃過殿中眾臣。左首魏倩并未看她,而是閉目養(yǎng)神,蕭何正若有所思地捋著胡須,下面其他諸侯與大臣,眼中閃著警惕的光。
“啟稟陛下。”班玉聲音清朗,“臣奉詔巡察各州郡,發(fā)現(xiàn)市井交易混亂,物價騰躍。究其根源,在于錢法敗壞。”
她從袖中取出那串錢幣,高舉過頂,“這是江東的錢幣,請陛下過目。”
侍從將錢幣呈上御案。劉邦捏起一枚輕飄飄的“半兩錢”,指尖稍一用力,銅錢竟彎折變形。他眉頭緊鎖,“這是江東流通的錢?”
“正是。”班玉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臣在臨淄市集,一石粟值三百錢;到了彭城,卻要五百錢。并非糧食有差,而是楚錢輕薄,需更多數(shù)量才能等價。”
諸侯中有人突然冷笑,“班都尉此言差矣!諸侯鑄幣乃陛下特許之權(quán),豈容——”
“稍安勿躁。”
“先聽人說完,這事既然擺出來了,必是出了問題,出了問題,朝庭可以解決,律法都不能一成不變,何況特權(quán)。”蕭何溫聲打斷,轉(zhuǎn)向班玉,“你有何建議?”
魏倩看著此時一往無前的班玉,統(tǒng)一貨幣是漢武帝時才搞定的事,那時諸侯王
已經(jīng)徹底不行了,沒有叫板的資格。由桑弘羊提出廢郡國鑄幣權(quán),于是才有了統(tǒng)一貨幣,經(jīng)濟(jì)大興,才有錢與匃奴打。
此時貨幣都難搞,魏府的生意多奢侈品,以金算,因為錢幣太愁人。
班玉想要一個機(jī)會,她去年便與她說了此時,正好她需要去巡察州郡,異姓王被國除,此時的王只有新封的燕王盧綰,吳王劉濞。
去年科舉,功臣與新上榜的學(xué)子各去了地方為官,補(bǔ)了郡國空缺,這時皇權(quán)集中,正是收回鑄幣權(quán)的時候。
但這極為得罪諸侯們,魏倩已經(jīng)不需要這功勞,她的功績已經(jīng)夠了,封無可封,水滿則溢,沒必要。
班玉既然想進(jìn)步,每一件事,風(fēng)險與收益持平,她聽了想也不想就答應(yīng)了。
治粟都尉,韓信當(dāng)這官直接就跑路了,但很多人并沒有韓信那樣的機(jī)會與能耐,一步登天很難。
這官還是魏倩向劉邦推薦的,這官位其實不低,管錢銀糧庫。
殿中驟然安靜,班玉感到后背滲出冷汗,她知道接下來的話將觸動太多人的利益。但想到沿途所見——農(nóng)人捧著滿筐劣錢卻買不到鹽,商賈因幣制混亂而破產(chǎn),還有自己難寸進(jìn)的仕途,她猛地抬頭。
“臣請廢私鑄,行官錢!”
第88章 錢幣(二)干得漂亮啊班卷王……
嘩然之聲四起,還沒等朝上諸公開罵,劉邦已經(jīng)擺明了態(tài)度,“仔細(xì)說說。”
“秦統(tǒng)一天下時,規(guī)定外圓內(nèi)方的半兩錢為法定貨幣。如今各地諸侯、豪強(qiáng)皆可鑄錢,導(dǎo)致劣幣驅(qū)逐良幣。”
她不懼不畏的說了真相,把一切攤在陽光下,“燕錢厚重,吳錢輕薄,楚錢甚至摻鉛鐵,長此以往,必致民怨沸騰!”
“危言聳聽!”吳濞交好的宗室子弟拍案而起,“陛下,此乃離間骨肉之議!吳王鎮(zhèn)守東南,若無鑄幣之利,何以養(yǎng)兵御敵?”
劉邦若有所思但沉默不語。
班玉從懷中取出一枚錢幣,“陛下請看,這是中央朝庭去年鑄的錢幣,如果能以長安錢幣為標(biāo)準(zhǔn),統(tǒng)一貨幣,那天下百姓也不必再以物易物,極為不便。”
在那枚錢幣上,清晰的印著半兩篆字。劉邦接過細(xì)看,確實是長安的幣樣,但還未發(fā)行,先前戰(zhàn)事忙,忘了這回事,又沒人提起,便一直未發(fā)行。
又命人取來秤具。銅錢穩(wěn)穩(wěn)停在秤桿刻度上——正好半兩。
“妙啊!”蕭何很給面子的當(dāng)捧哏,“這事是臣疏忽擱置了,臣的錯。”
劉邦擺擺手,原先地盤都沒收回來,這是開國前以山河一統(tǒng)的架勢鑄的,哪關(guān)他的事,“相國言重了。”
班玉乘勢進(jìn)言,“管仲曾言刀幣者,先王以守財物,以御民事,而平天下也。今陛下若收鑄幣之權(quán)于少府,統(tǒng)一樣式,嚴(yán)懲私鑄,則物價可平,國庫可盈。”
諸侯們臉色鐵青,“陛下!此議若行,諸侯”
“好了。”劉邦突然抬手,殿中霎時寂靜。他盯著班玉看了許久,忽然笑道,“你膽子不小。”
他話鋒一轉(zhuǎn),“魏相,你以為如何?”
魏倩被點名,終于停止了看戲,陛下過于不講武德,雖然她是背后人,怎么能點出來,蕭相明明這么積極。“臣以為可先在關(guān)中試行官鑄,待成效顯著,再推及各州郡。
劉邦點頭,“善。班玉,朕命你兼領(lǐng)鑄錢令,先造十萬枚這樣的官錢看看,”
他掂了掂那枚樣錢,“就叫漢半兩吧。”
班玉伏地拜謝,眼角余光卻瞥見殿內(nèi)許多人袖中緊握的拳頭。走出未央宮時,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中衣已被汗水浸透。
她直奔官衙交接,忙了一天,晚上才走出官衙,墻角陰影處,有人影閃動。班玉握緊腰間佩劍,想起臨行前魏相告誡,“貨幣一事,你若接下,或有生命危險。”
可她不怕死,這些人也殺不死她。
長安初春的霧氣沾濕了班玉的官袍下擺,陰影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是宮衛(wèi)整齊的靴聲,而是像野狼圍獵般散亂的窸窣。
一群陰暗角落的老鼠罷了。
“班大人留步。”
三個黑影從不同方向封住了巷子。為首的那個,手持大刀,刀刃在月光下反射著冷光。
班玉的手指悄悄搭上劍柄,精鐵觸感冰涼。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班玉故意提高聲調(diào),這地離官衙近,官衙的燈火又點起來了,刺客們身形一滯,她趁機(jī)拔劍出鞘。
“錚——”
刀劍交鋒的鳴聲,班玉的劍法不錯,劍鋒極快,劃出血光也劃碎風(fēng)聲。
最先撲來的刺客捂著喉嚨倒下,血珠濺在她玉白的官印綬帶上。另外兩人見狀怒吼著同時攻來,刀光織成死亡羅網(wǎng)。
班玉旋身時官帽跌落,青絲如瀑散開,她借著轉(zhuǎn)身之勢將劍刺入右側(cè)敵人心窩,左手順勢抽出死者腰間短刀,精準(zhǔn)格住左側(cè)劈來的致命一擊——
班玉的刀尖抵住刺客咽喉,聽著身后來的齊聲腳步聲一愣,那人趁機(jī)暴起,卻被飛來的箭矢釘穿肩膀。
“留活口!”
羽林衛(wèi)火把連成火龍,刺客咬破齒間毒囊,抽搐著倒在血泊中。班玉蹲下身,摸他懷中,想搜出什么證據(jù),結(jié)果一無所獲。
魏倩帶著人過來,“班大人,沒事吧。”
班玉起身看向魏倩,“臣無妨,多謝魏相前來搭救。”
魏倩搖搖頭,“我可沒救了你,我來了他們都死完了,不敢領(lǐng)功,班大人真是武藝超群,必是今后最能打的探花郎。”
“得魏相一句夸,是玉三生有幸。”
魏倩笑了笑,“莫要貧嘴,回去休息吧,這里交由廷尉查案,有消息會通知你。”
“謝魏相。”
——
少府鑄幣坊的銅爐燒得正旺,班玉看著新制的陶范,看銅汁澆入漢半兩的陰文凹槽。工匠們在遠(yuǎn)處制物不敢抬頭——今晨有流言說,這位女官在府巷手刃三名刺客,血染三十步。
“氣泡還是太多。”班玉敲碎冷卻的陶范,取出邊緣毛糙的錢坯。工師為難的解釋,“大人,齊國運(yùn)來的銅料含鉛太重。”
齊國有齊王劉肥,齊州也是冀州,這塊地成了劉肥的封國。
“換蜀銅。”班玉抹去額前炭灰。她三天沒睡好,想盡快做出來,眼底布滿血絲。十萬枚新錢,更可怕的是少府丞陰鷙的目光——這位呂氏外戚派的官員,剛才故意弄錯了銅錫比例。
這倒不是呂后的事,只是這事觸及了太多利益者的利益,他們是外戚,也各有各的私欲與盤算,不可能以呂后的想法為基準(zhǔn)的。
黃昏時分,班玉正在校驗新鑄的錢模,忽聞吳國使者臧荼來訪。那人帶著兩壇美酒,笑紋里藏著刀,“班大人巾幗不讓須眉啊。”
他親手斟酒,“其實諸侯所求不過薄利,何不與吳地合鑄?三七分成”
班玉的酒杯停在唇邊,酒液映出她冷笑的倒影,“使君可知,私鑄錢里多一兩鉛,百姓碗里就少一粒粟。”
她突然將酒潑向地面,液體在青磚上蝕出泡沫——竟下了毒。
臧荼臉色大變退后數(shù)步,班玉呵笑,“告訴你的主子,下次用真金白銀來談。”
五日后的大朝會,班玉捧著首批鑄成的漢半兩入殿時,殿中人看著她的眼神很不友好,她很是坦然。
“陛下!”燕國使者率先出列,“班玉毀陛下與諸侯各鑄錢帛之約,其心可誅!”
齊相緊接著呈上奏折,“臨淄商賈聯(lián)名控訴換錢不便,請復(fù)舊制。”
班玉孤零零站在殿中,像暴風(fēng)雨中的一葉扁舟。蕭何正要開口解圍,劉邦氣得從御座起身,什么傻逼玩意,劉肥這么抽象的,
“什么時候商賈也有在廟堂威脅的權(quán)力?國之亂象,由此觀之,告訴劉肥,他老子還活著,讓你這老匹夫來,怎么,他也想反嗎?”
齊相不敢多說一句。
劉邦看著班玉,“事辦得不錯,這么快,是個能人,大司農(nóng)正好空缺,就你吧,鑄幣一事你全權(quán)處理。”
劉邦看了看諸侯
們,“什么污糟事也敢來觸朕霉頭,收收你們的嘴臉,貪污事擺上明面了還敢言詞鑿鑿,兄弟一場,朕不想計較,你們不要逼朕計較。”
班玉峰回路轉(zhuǎn)還連升數(shù)級,她眼睛都亮了,一切疲憊都散了,換來了巨額的回報,大司農(nóng),九卿之一,她忙領(lǐng)旨謝恩。
班玉的眼里有淚光,下了朝也心神恍惚。
魏倩路過時拍了拍她肩,她忙拱手一禮,魏倩并不回復(fù),只走上馬車,掀開簾子回頭笑著看她一眼,便關(guān)簾起轎了。
班玉對上那盈盈笑意,也釋懷一笑,又行一禮。
干得漂亮啊,班卷王。
知道你能卷,沒想到這么能卷。
魏倩在這事里深藏功與名,班玉兩年前還是非常吹她彩虹屁的小官,她提拔班玉為治粟都尉。
這官只是被韓信嫌棄,不代表是小官,畢竟桑弘羊也是這職,沒想到這官當(dāng)跳板這么6,班玉直接升上九卿。
魏倩覺得很好,貨幣統(tǒng)一,經(jīng)濟(jì)豈不是要起飛了。而且以前對兵卒言,有功除了該有的賞外,國家還給養(yǎng)老錢,能保障日常所需,這總不能是一句空話吧?
很多老兵功勞不夠封侯,但這功也是功啊,老了就耕不動田了。
再過幾年第一批老兵就得發(fā)養(yǎng)老錢了,劉邦箭在弦上,不得不為。
國庫還好,畢竟魏倩的新政,讓漢初國庫來源包括稅收、土地出讓、礦產(chǎn)資源開發(fā)、手工業(yè)品銷售和貿(mào)易。
貿(mào)易這一塊利益不小,錢不統(tǒng)一怎么貿(mào)易,齊相還信誓旦旦商賈不愿要新錢,除非他們有病,對于商賈而言,貨幣不統(tǒng)一最吃虧的就是他們,上面想怎么盤剝怎么盤剝。
開國初年機(jī)會多,不論是朝堂還是民間,階級沒有固化,正是打拼的時候。
男人們還可以當(dāng)游俠,老了可以回歸故里,女人是不行的,縱使班玉武藝超群,但是她總不能像男人一樣浪跡天涯,不說別的,就說生理期怎么辦?
遇到危險怎么辦?行商遇事被人栽贓怎么辦?
她在魏倩沒出仕之前,在家里被那般煩著都忍了下來,因為她不能離開家族,離開了,就回不去了。
她縱有天大能耐,也只能縮在宅院里,她武藝不凡,沒人惹到她跟前就是了,怕被揍。
還有她沒有子女,老了怎么辦,那真的會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還有太多小事,漢初這時代,是沒法脫離家族存活的,所以她對魏倩極有好感,魏倩也送她東風(fēng)。
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云。
魏倩回到府中,解開披風(fēng),阿芷接了過去,西筠跟著柳細(xì)君學(xué)完,就去跟著魏欷學(xué)了,她的府邸是需要管家的,那么多雜事,現(xiàn)在宋莊錢棠代管著,魏母不肯放魏欷,只能她重新栽培人了。
張不疑今日沒去報社,見她一回來就湊她身邊,用腦門往她肩窩處鉆。“安歌——”
什么毛病這是,“你又咋了?”
他猛的抬頭,“什么叫又?”
魏倩咳了一聲,“順嘴,你咋了?”
“我們很久沒出去玩了,這春和日麗,正是踏青的好時候啊。”
第89章 將兵十萬富貴當(dāng)還鄉(xiāng)
魏倩想了想,五天后才是朝會,點點頭,“行啊,這次咱們?nèi)ミh(yuǎn)一點的地方玩。”
“去哪?”
魏倩想了想,“去大梁吧,我順便回去探個親,那邊繁華,治理的不錯,還是我的封地,正好回去看看,我再寫個請假折,我們?nèi)ゴ粋月。”
她這幾年一次假沒請過,是時候用上了,“收拾東西吧,寶貝。”
張不疑被她一句寶貝應(yīng)激了,明明是親密話語,這人每次用流氓語氣與他說張不疑氣得磨牙。
魏倩看他漲紅了臉的模樣,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與她廝混的時候,他可不是這種純情的樣子,矯情。
她用折扇抬起他下巴,“怎么了,寶貝?”
——
“把那套酒器也帶上!”張不疑站在庭院里指揮,像只忙碌的燕子。十余名侍婢抱著各色物件穿梭于回廊之間,漆盒、茵席、香囊在階前堆成小山。
魏倩斜倚在梧桐樹下,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掌心,“張公子,我們是去踏青,不是遷都。”她腳尖點了點那尊半人高的青銅冰鑒,“這東西帶上,你是打算在睢河邊開冰酪鋪子?”
張不疑繃著臉從袖中取出清單,“《禮記》有云君子出行,六物必備。再說你這么講究,萬一路上有什么需要又落下了,豈不是麻煩?”
“阿嚏!”魏倩突然打了個噴嚏。張不疑立刻變戲法似的摸出個錦囊,倒出幾粒辛夷花蜜丸。她含著甜中帶辣的丸藥,然后聽他念叨。
魏倩用折扇壓住他喋喋不休的唇,“帶你足矣。”扇骨突然向上一挑,露出她戲謔的笑,“張公子這般體貼,本相必得獨寵一下了。”
“魏!倩!”
他氣得去搶那柄作惡的折扇,卻被對方靈巧地旋身避開。青石板上的陽光碎成斑駁金片,照得他腰間環(huán)佩叮當(dāng)作響。
她都不明白張不疑折騰個什么勁,他們?nèi)ゴ罅海罅阂姆獾兀焊嬲能缺物什不成,這些也就她路上能用。
由于是出游,跋山涉水的,魏倩穿得很是輕便,她穿著淡黃訶子裙,挽了個簡單發(fā)髻,用青玉簪簪上,訶子裙的好處是,很像現(xiàn)代的吊帶長裙,外面披一件絲綢外衫。
她帶上蓋公,南仲就留在長安幫她鎮(zhèn)著丞相府,免得出什么事。
最終成行的車隊還是折中了方案。宋莊與錢棠各領(lǐng)二十名精銳部曲騎馬開道,一輛馬車裝載必要物品——包括張不疑死活要帶的藥箱與茶具。
魏倩掀開簾子,城門守將見是她立刻放行,蓋公坐在馬車外,非要cos車夫,導(dǎo)致車夫不得不欲言又止騎他的馬。
她放下簾子,卻見張不疑已經(jīng)展開絹布地圖,指尖沿著汧水劃到函谷關(guān),“崤山道雖遠(yuǎn)些,但能避開滎陽,那地方還沒恢復(fù)生氣呢,我們是去游玩的,免得你看到又湊上去幫忙。”
“可算是讓你找到舍近求遠(yuǎn)的歪理了。”
第三日放晴時,車隊已過澠池。魏倩索性騎馬而行,張不疑死皮賴臉與她同騎,春風(fēng)掠過漫山野杏花,她忽然縱馬沖上高崗。
“你看!”魏倩揚(yáng)鞭指向遠(yuǎn)方。黃河如金帶蜿蜒在初綠的平原上,大梁城的輪廓已隱約可見。張不疑虛摟著她的腰,心跳透過層層衣料傳來。
她這算富貴衣錦還鄉(xiāng)嗎?
蓋公不想看小情侶膩歪,他一直很專業(yè)的cos車夫,車夫的危機(jī)感爆棚,怎么大賢還搶他飯碗啊!
大梁對于她來說很熟悉,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是她重修設(shè)計的。
當(dāng)她的隊伍走進(jìn)大梁,大梁百姓認(rèn)出她,紛紛湊上來,“魏相回來了?”
魏倩笑著與他們打招呼,“回來住幾日,看看鄉(xiāng)親們。”
“魏相,西街的水渠修好了,今年夏天再沒淹過!”
“魏相,學(xué)堂已經(jīng)按您的要求增建了三間。”
“魏相,您設(shè)計的織機(jī)讓我家布匹產(chǎn)量翻了一番。”
七嘴八舌的匯報中,魏倩的目光掃過每一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如今街道整潔,市集繁榮,百姓眼中有了光彩。她設(shè)計的排水系統(tǒng)、公共糧倉、改良農(nóng)具,每一處改變都在這里生根發(fā)芽。
魏倩被簇?fù)碇亓宋焊嬲@里幾經(jīng)戰(zhàn)亂,魏無知將這宅子重新修僐,魏府眾人迎出來。
“安歌回來啦。”
魏倩點點頭,拱手還禮,“舟車勞頓太困了,謝諸位叔伯相迎,且讓我回院睡一覺。”
……
劉邦原先一直覺得韓信在給他憋大招,結(jié)果他真老老實實來上朝一年多了,雖然也不說什么話,但這是韓信耶,他能老實就很不容易了,還指望啥?
劉邦站在韓信府邸門前,抬頭望著那塊略顯陳舊的匾額,嘴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這宅子還是他親賜的,可如今看來,門庭冷落得連漆都剝落了幾塊。
他記得他給韓信賜下的是豪宅吧?
“陛下,要通報嗎?”隨行的侍衛(wèi)低聲問道。
劉邦擺擺手,“通報什么?朕來看看老朋友,搞那么大陣仗做什么?”
他說著,已經(jīng)大步邁上臺階。守門的侍衛(wèi)認(rèn)出是皇帝親臨,嚇得腿都軟了,剛要跪下行禮,劉邦已經(jīng)擺手制止,徑直往里走。
穿過三重院落,劉邦越看越滿意。這宅子是當(dāng)年趙高按王侯規(guī)格違建的,假山流水、曲徑回廊,處處透著奢華。主廳的梁柱用的是上等楠木,地面鋪著打磨光滑的青石,連窗欞都雕著精細(xì)的花紋。
當(dāng)年他要贈與淮陰侯時,讓蕭何也過來看,他有些得意。“這廳堂,比朕的未央宮偏殿也不差了吧?”
蕭何那時亦含笑點頭,“陛下待淮陰侯,確實恩重如山。”
而今人住進(jìn)去一年多,越住越蕭條,府邸內(nèi)出奇的安靜。沒有歌舞,沒有宴飲,仆人都是當(dāng)年他賜下的,這些人都沒動,韓信的一言一行他都有掌握,才越發(fā)不解。
庭院里種了些尋常花草,打理得倒很整齊。遠(yuǎn)處傳來嗒、嗒的規(guī)律聲響,像是木劍相擊的聲音。
劉邦循聲走去,穿過一道回廊,眼前豁然開朗——后院空地上,韓信一身素白短打,正獨自練劍。他手中木劍翻飛,身形如游龍般矯健,劍勢凌厲,一招一式間透著沙場宿將的殺伐之氣,卻又帶著幾分文人雅士的瀟灑。
劉邦靠在廊柱上,抱臂看了半晌,突然拍掌大笑,“好!朕的大將軍,果然風(fēng)采不減當(dāng)年!”
韓信聞聲收劍,轉(zhuǎn)身見是劉邦,神色微微一怔,將劍放入鞘,“臣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yuǎn)迎。”,
劉邦邀著他,“朕就是閑得慌,出來走走,到你這里討杯酒喝。”
韓信神色平靜得看不出情緒,“臣府上只有些薄酒,怕不合陛下口味。”
“能喝就行!”劉邦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走,帶朕逛逛你這宅子。當(dāng)年我可是壓著誰也沒給,結(jié)果你這住進(jìn)來,怎么越發(fā)凋敝了?”
韓信環(huán)顧四周,目光在那些精美的亭臺樓閣上掃過,臉上卻不見喜色,只是淡淡道,“臣謝陛下恩賜。”
“韓卿,朕可是按諸侯王的規(guī)格給你建的,連柱子都是上好的楠木,你又何必自苦。”
韓信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直視劉邦,“陛下,臣當(dāng)年要齊地,您給了。臣要楚地,您也給了。后來您什么都奪去了,卻給臣這樣一座宅子——”
他頓了頓,“臣斗膽問一句,陛下是希望臣滿意,還是不滿意?”
劉邦笑容一滯,他就不該去挑戰(zhàn)韓信的情商,隨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韓信的肩,“好!說得好!朕就喜歡你這份直率!朕的大將軍,還是這么會說話!”
劉邦又環(huán)顧四周,忽然嘆道,“這宅子大是大,就是冷清了些。你那些舊部呢?怎么一個都不見?”
韓信平靜道,“臣如今閑居在家,舊部自然各謀前程,不必再來叨擾。”
“哦?都不來?”
韓信抬眼看他,“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查查臣的訪客記錄。”
劉邦擺擺手,笑道,“朕就是隨口一問,來了也無妨,你也該游山玩水?dāng)⑴f友?天天宅著像什么話?”
說著,他忽然湊近些,“不過話說回來,你真打算就這么閑下去?”
韓信目光微動,隨即恢復(fù)平靜,“是陛下不用臣,不給兵馬,臣能如何?”
劉邦略過了這話題,忽然直起身,大笑道,“罷了罷了!今日是來找你喝酒的,”他一揮手,“來人,把朕帶來的酒抬進(jìn)來!今日不醉不歸!”
侍從們連忙抬進(jìn)十幾壇御酒,又?jǐn)[上珍饈美味。劉邦拉著韓信入席,親自給他斟酒,“來,嘗嘗朕珍藏的佳釀,可比你平時喝的那些摻水貨強(qiáng)多了!”
“陛下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么還自帶酒食?”
劉邦似笑非笑,“朕要是不自帶,你就敢給朕吃糠咽菜。”
韓信哼了一聲,“那有助于陛下不得富貴病,臣一片赤膽忠心。”
劉邦盯著他,想從中看出些端倪,可韓信的目光平靜如水,看不出半點波瀾。
劉邦摩挲著酒杯,“你對現(xiàn)在這樣,可還滿意?”
韓信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陛下是擔(dān)心臣不滿意?”
劉邦被這直白的反問噎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老實說,朕一直覺得你在憋什么大招,可這一年多來,你竟真老老實實上朝,連話都不多說一句。這不像你啊!”
韓信望向院中一株剛抽新芽的樹,側(cè)頭看他道,“陛下,如今臣什么都不要了,您反倒不習(xí)慣了?”
是啊,韓信要齊王楚王時他忌憚,如今什么都不要了,他反而更不安。
畢竟誰見了這人仿佛大變,又沒變的模樣,都覺得活見鬼。
酒過三巡,劉邦忽然放下酒樽,想起戰(zhàn)事,問道,“大將軍,依你看,朕能帶多少兵?”
韓信抬眼,他放下酒盞想了想,很是實誠的說,“陛下統(tǒng)兵,最多十萬。”
啪的一聲,劉邦手中的酒樽重重頓在案上,酒液濺出幾滴。
空氣驟然凝固。
“十萬?”劉邦艱難的維持著笑,“朕當(dāng)年率軍入關(guān),都不止這個數(shù)。”
韓信神色不變,“陛下善將將,不善將兵。十萬之眾,已是極限。”
第90章 多多益善臣帶兵,多多益善……
劉邦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哈哈大笑,“那韓卿你呢?你能帶多少?”
“臣帶兵,多多益善。”
空氣仿佛都陷入死寂。
劉邦慢慢靠回坐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樽邊緣。他忽然覺得喉嚨發(fā)干,仰頭將殘酒一飲而盡。
“好一個多多益善。”劉邦想起以前,“朕記得垓下之戰(zhàn),你統(tǒng)率三十萬大軍。”
“四十萬。”韓信糾正道,“連同盟軍,共計四十萬八千。”
劉邦隨著他的話語,想起那日的戰(zhàn)場——韓信坐鎮(zhèn)中軍,令旗所指,千軍萬馬如臂使指。
“陛下。”韓信終于意識到氛圍不對,他知錯就改,深深一揖,“臣醉了,胡言亂語,請陛下恕罪。”
劉邦回過神來,強(qiáng)笑道,“何罪之有?朕就喜歡你這份直率!”他揮揮手,“來人,再上酒!”
侍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添酒。劉邦舉起新斟滿的酒樽,笑容有些勉強(qiáng),“來,為韓卿的多多益善干一杯!”
……
“罷了。”又喝了一會,劉邦放下酒樽,聲音突然疲憊,“今日就到這里吧。”
韓信直起身時,劉邦已經(jīng)背對著他走向門口。在走出堂門的一刻,劉邦忽然回頭,“對了,三日后春獵,韓卿也來吧。”
“臣遵旨。”
待劉邦走后,喬裝成老管家的李左車出現(xiàn),讓人收拾宴席位。
李左車已垂垂老矣,并不引人注目,待到無人時,“君侯,今日陛下”
“他在試探我。“韓信閉目養(yǎng)神,聲音平靜,“從問帶兵之?dāng)?shù)開始,就是試探。”
李左車憂心忡忡,“那君侯為何還?”
韓信睜開眼,“我韓信平生,不屑說謊。”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況且,即便我說自己只能帶一萬兵,他就會信么?”
韓信懶得多想,就這樣吧,愛咋咋地。
韓的情商其實長進(jìn)很多,他愿意去觀察他人情緒了,但觀察到人情緒,與體貼他人情緒是兩碼事,體貼他人情緒和為他人提供情緒價值又是兩碼事。
他長進(jìn)了嗎?長了。
長進(jìn)了多少?沒多少。
如長。
——
卯時三刻,大梁魏府魏倩的房內(nèi),一縷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進(jìn)內(nèi)室。魏倩在錦被中輕輕翻了個身,耳邊已傳來侍女們細(xì)碎的腳步聲。
“丞相醒了?”阿芷帶著侍女手捧銅盆立在帷帳外,聲音輕柔似春水,“今日天光甚好,正是踏青的好時節(jié)呢。”
魏倩慵懶地睜開眼,白皙的手臂從錦被中伸出,輕輕撥開床帳。窗外一樹海棠開得正盛,粉白花瓣隨風(fēng)飄落,有幾片竟穿過半開的窗欞,飄落在書桌上。
“確實是個好天。”魏倩聲音里帶著初醒的倦意,“準(zhǔn)備梳洗吧。”
吳離與西筠一起成她的貼身侍女,但西筠更聰慧來事,她比較喜歡,吳離比較木訥,但卻有一雙梳妝的好手藝。
西筠有了更好的前程,如今吳離與阿芷一起成為她的貼身侍女,管著院內(nèi)的侍女們。
“諾。”吳離應(yīng)聲,向外間輕輕擊掌。立刻有四名侍女魚貫而入,一人捧鎏金銅盆,一人持絲質(zhì)面巾,一人端著青鹽與柳枝,最后一人則捧著個精致的漆盒。
魏倩赤足踏上腳踏,吳離立刻為她套上絲履。春日的清晨還帶著幾分涼意,侍女們早已在房中燃起了沉水香,裊裊青煙從博山爐中升起,為內(nèi)室添了幾分暖意。
“今日要去踏青,丞相想梳什么發(fā)式?”吳離一邊為魏倩梳著長發(fā),一邊詢問。
魏倩望著銅鏡中自己披散如瀑的長發(fā),思索片刻。“梳個迎春髻吧,配上青綠的步搖發(fā)飾,正好合這春意。”她頓了頓,又補(bǔ)充道,“不要過于隆重,要顯得風(fēng)流而不散漫,可以讓碎發(fā)任風(fēng)拂著。”
她今天要帶著堂兄弟,堂姐妹,表兄弟姐妹,一起踏青,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看看有什么可用之人。
如今貨幣統(tǒng)一,那么大梁的開發(fā)就可以大興了,大梁是她的封地,這里的稅收,財政,子民,可都是她在管。
諸侯各有封地與稅收,但他們的稅收也要交稅,這已經(jīng)是最優(yōu)解了,她又不能帶著人革命,所以農(nóng)戶還是很苦的。
但好在稅收是朝庭規(guī)定,他們多征也違法,更何況現(xiàn)在人口就這么多,如果他們多征,那么百姓就會流動,去其他的地方。這么大的土地,人離鄉(xiāng)賤,他們可以鄉(xiāng)村一起搬呀。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諸侯王也不會強(qiáng)征多征,這個時代的搶人,可比現(xiàn)代城市化搶人激烈多了。
比如漢文帝對百姓很好吧,但百姓依舊往諸侯王那邊去,尤其是吳王。因為他不止免稅,他還有便宜的鹽賣。
淮南王就更過分了,他還送錢,導(dǎo)致中央朝廷的人口,一直往諸侯那邊遷。
然后景帝就非要削藩,不削不行啊,他們玩騷的,中央朝廷那么多諸侯大臣兵馬要養(yǎng),根本就沒法像他們一樣大放血。
這樣下去人口都流失了,大漢朝庭還怎么玩?諸侯王的人口卻在逐漸壯大,他們一壯大,就露出獠牙,說的就是吳地,吳濞。
他很崇拜劉邦,就像劉邦很崇拜始皇帝一樣,就是從他那里開始卷的,原本大家都各收各的稅,文帝一免田稅,吳王直接免稅,淮南王只能捏著鼻子卷。
所以后世的歷史學(xué)家才說,漢朝的百姓幸福指數(shù),是所有封建王朝里面數(shù)第一的,其次是唐。
這個時候的百姓并不被折辱,他們活得有尊嚴(yán),所以也鐵骨錚錚,對匈奴恨之入骨,因為匈奴犯邊,因為白登之圍。
也能理解,以前被阿美麗卡圍商船都很激發(fā)血性,更何況匃奴把開國皇帝圍了。歷史上白登山上的將士,可沒有火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硬是那點人抗住了山下三十萬騎兵,直到大部隊快追上來,直到匃奴撤軍,但這恥辱,扎進(jìn)了骨子里。
如今白登之圍依舊,魏倩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自從匈奴沒了,西漢也在安樂里倒了。
沒有了奮斗目標(biāo)是可怕的,那么多歷史的教訓(xùn),現(xiàn)代西方非將我們定義成發(fā)達(dá)國家,而我們依舊自認(rèn)是發(fā)展中國家,沒有前進(jìn)的路,與之匹敵的敵人是可怕的。
會讓人就此松懈,放到國家層面也是如此,盛極必衰,當(dāng)什么都不要當(dāng)?shù)谝唬闶裁炊疾灰惆詸?quán)。
中庸之道是很講究的,但這個時代不一樣,除了大漢,世界全是奴隸制,漢初是半個奴隸制,這不得以后去教匃奴做人?古代沒什么競爭對手,還當(dāng)不了大哥,就太丟人了。
魏倩的大梁戶籍很難很難拿,不然的話,很多人一窩蜂過來,她就很難辦,過來上班可以,定居得憑實力。
艱難程度好比現(xiàn)代在北上落戶,大梁是她的根基地,很多的工廠,就是在大梁,雖然落不了戶,但是農(nóng)閑的時候跑過來打工的很多,成就了大梁的繁華。
而今,她要升級這個城市了,由于定居大梁的前提是秀才,大梁的百姓,就很有危機(jī)感,如今識字的人挺多的,很多人做生意,算數(shù)就更會了。
吳離會意一笑,從漆盒中取出一把犀角梳,再為魏倩梳理長發(fā)。漢代貴女的發(fā)式極為講究,光是梳頭就有十余道工序。
阿離手法嫻熟,先將頭發(fā)分為三股,中間一股高高挽起,用絲帶固定,兩側(cè)則編成細(xì)辮,最后盤繞在頭頂,形成宛如春日花苞般的發(fā)髻。
“丞相發(fā)質(zhì)真好,烏黑如墨,柔順?biāo)扑!卑㈦x邊梳邊贊嘆,“難怪天下女子都羨慕呢,每次丞相穿什么,都會引發(fā)從眾的潮流,那個款式在閣里就會一搶而空。”
阿離很是感嘆,那么貴的衣服,貴女們眼也不眨的就買下。
魏府的品牌店名魏倩取名為瑯?gòu)珠w,典故出自天帝藏書處“瑯?gòu)指5亍薄?br />
魏倩笑了笑,“那是侍女們心靈手巧,本就是漂亮的衣服,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心動呢?”
“眉要畫得細(xì)長些。”魏倩對著鏡子端詳?shù)溃貌蝗菀自缙鹛で啵茏鲎鞯摹!跋襁h(yuǎn)山含翠那般。”
阿離點頭,取出一塊青黛,在硯上細(xì)細(xì)研磨,又用一支狼毫小筆蘸了黛汁,小心翼翼地描畫起來。漢代女子以細(xì)長彎曲的眉為美,所謂蛾眉曼睩,便是這般風(fēng)情。
畫完眉,阿離又取出胭脂,這胭脂是用紅藍(lán)花汁浸染絲綿制成,色澤鮮艷卻不俗氣。她輕輕在魏倩兩頰拍開,又在唇上點了少許,頓時鏡中人兒便如三月桃花般嬌艷起來。
妝成,接下來是選衣。
“丞相,那件杏色的如何?”阿離建議道,“春日里穿著鮮亮。”
魏倩搖搖頭,今天一群人帶著她出門游玩呢,他們定會好生打扮,如果她這主要人物反而打扮得素凈,反而讓他們尷尬。
“太素了,今日出門,該穿得更為醒目鮮亮,才不負(fù)春色。”她的目光在衣裙中逡巡,最終落在一襲湖藍(lán)色的襦裙上,“就這件吧,配上那杏色的紗羅披帛。”
侍女們連忙取出衣服,這件湖藍(lán)色襦裙用上好的絲綢制成,衣襟和袖口繡著精致的纏枝紋,在光線下泛著水波般的光澤。杏色的紗羅披帛輕薄透明,上面用銀線繡著細(xì)小的云紋,披在身上如煙似霧。
魏倩換好衣服就聽阿離問配什么首飾,魏倩想了想,“不必了,我?guī)嫌耔C就好,太重了走路不方便。”她今日要步行賞春,不想被沉重的首飾所累。
魏倩選了一雙湖藍(lán)色繡花履,與裙擺顏色相配。履面用銀線繡著蝴蝶穿花的圖案,精巧別致。
張不疑此時也跑過來,“安歌,安歌,你醒了沒,大伙都在庭院里等你呢,他們備上了春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