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雪季到來(捉蟲) 生個蛋唄……
半月后。
進入冬季之后寒風呼嘯, 藤條編的門板嗖嗖的漏風,風淺挑了幾塊破爛的獸皮縫了一條厚重的門簾掛在洞口。
門簾分成四條窄長的獸皮從山洞頂垂下來,并不耽誤人來往進出, 白日也可以掛,山洞里有夜明珠照亮, 也不擔心門簾遮了洞外的光線。
經過一夜,火塘上的炭火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熄滅, 但山洞里還是暖和的。風淺推了推把他埋在肚皮下的大白老虎,“玄, 什么時候了, 是不是該起了。”
風淺已經睡足了, 他生物鐘還蠻準的,按著常理該是天亮了, 但今天山洞外怎么聽著靜悄悄的, 一大早連個鳥叫都沒有。這又讓他有些懷疑,昨天中午實在犯困, 從部落采集回來稍稍睡了一會兒, 他是白天覺睡多了, 夜里沒覺,不到天亮就醒了?
風淺一動玄就醒了,正像往常一樣裝睡假寐,等著風淺“調戲”呢。
聽了風淺說話, 健碩的虎爪把亞獸人往肚皮下扒了扒, 按了按, 玄抱著懷里的亞獸人,有點兒不想起來,慵懶地問道, “天亮了,要起嗎。”
玄嘴邊兩撇纖白濃密的胡須動了動。他最近感官,不管是視覺、聽覺,還是嗅覺似乎又變得更敏銳了。他的胡須甚至可以清楚地捕捉到周圍環境細微的變化,比如風,比如空氣里的水。
他現在就感覺到外邊很潮,但風又很干。
昨晚半夜就下雪了,看來這場雪并不小,足以讓部落正式進入雪季。
雪季,沒有集體狩獵采集,大家都呆在自己的山洞里……
正是生蛋的好機會!
玄背上的毛有些不受控制地炸開,趕忙化回人形,尾巴卻留著,更用力地緊緊纏著亞獸人的腰。
“再睡會兒?昨晚下雪了。”玄聲音低啞誘惑,邀請的意思不言而喻。
風淺只被蠱惑了一秒,瞬間清醒,“下雪了?!”
“炭!我燒的炭還沒挖出來呢!”他的炭是昨天下午封窯停火的,本來打算正好今天是休息日,不用集體采集,可以慢慢在家挖的,就突然下雪了?!
半個多月來他一共燒了五次炭,第一次雖然也燒出了炭,但出的炭并不是很多,有了經驗,第二次稍微好一些,之后一次比一次好,這次可是他的得意之作,就被雪埋了?!
風淺急忙忙地推開身上的獸人,催促玄,“快把夜明珠拿出來,我衣服呢。得趕緊把炭挖出來,不然受了潮,之前就白忙活兒了。”
挖炭要緊,被風淺一催,玄也不鬧了,趕忙把夜明珠從空間里拿出來,漆黑的山洞瞬間明亮起來。
“你挑件厚的獸皮衣,外邊冷。”玄囑咐。
“嗯。”風淺應了聲,從獸皮窩旁邊的衣架上挑了件有袖子,長至膝蓋的獸皮“風衣”。沒有拉鏈和扣子,而是用一條獸皮帶繞著腰捆了一圈,更像藍星古時的外衫袍子,他做了兩件一模一樣的,和玄穿的情侶款。
見風淺把自己包嚴實了,玄掀了門簾,挪開門板。
滿眼的白,山林里銀裝素裹,除了白,只有光禿禿的黑褐色樹干,寂靜,純潔,好像童話書里的插畫。
下一秒,呼嘯的北風打著旋兒,卷著積雪,路過山洞,撲了風淺個滿懷,頓時成了賣火柴的小伙子,透心的冷,牙花子都在打顫。
山洞頂的積雪“啪嗒”落在洞門口,原本被門板擋在外邊的膝蓋深的積雪“嘩”一下坍進洞口。
風淺和玄互相看了看。
“你把火塘生起來,燒點兒熱水暖暖,我先出去看看炭窯。”玄邊說邊把門簾放下。
風淺吸吸幾乎被凍住的鼻子,剛剛那一下,眼淚都被凍出來了,得有零下二三十度了吧。昨天中午還暖洋洋的,這天氣說變就變,要不要這么極端,又不是末世。
想起末世極端的酷暑和嚴寒,風淺很快平靜了。零下二三十度也算不得什么,瑞雪兆豐年,地里的害蟲凍一凍,明年莊稼長得更好。差就差在獸人大陸御寒的裝備不足。獸人的獸形不怕冷,沒有獸形的亞獸人就不好過了。
風淺搓搓手,拿了炭和引火的絨草、打火石,燒上熱水,倒了些藕粉在石碗里,用清水化開,等陶鍋里的水燒開了直接就可以沖藕粉。
半月前,玄找部落里獸形是鱷魚的兩個獸人幫他去大澤挖藕。
大澤里的荷長勢極好,大的藕有他大腿粗。他們山洞拿了能有兩千多斤回來,其余的都被部落收走了,估摸著有個幾萬斤,部落才五六百人,今年冬天吃藕都餓不死人了。
家里就玄和他兩個人,吃不了這么多,也沒地方放,留了一百來斤,其余的全做了藕粉,得了兩百多斤,出粉率還不錯。
門簾距洞口有差不多一米寬的空間,風淺站在門簾外,左邊一口陶鍋,右邊一口石鍋全架上了。陶鍋里切了些藕片、干野菜和油渣一起燜上,石鍋里孜然炒肉。
獸人體型大、力量大,飯量也大,玄已經算飯量小的了,但家里做飯也跟打仗似的,一頓馬虎不得,基本做多少吃多少。有時他都怕把玄餓著了,半夜睡糊涂了把他當豬蹄嘎嘣嘎嘣嚼了。
肉都燜上了,風淺回山洞里邊把藕粉沖上,又拿了件獸皮衣套在外邊,正要去炭窯那邊看看玄,玄就打著門簾從外邊回來了。
“炭都挖出來堆在空間里了,也沒受潮,這下放心了?”玄問。
“這么快,我才做完飯,正要去看看呢。”
“多大點兒事兒,也值得你這么大冷天的往外跑。”玄說,“這雪下的突然,雪下的土都還沒凍實,不難挖。只是現在外邊太冷,若是再燒炭的話,黃泥漿沒拌勻,水就該結冰凍住了。”
“不燒了,夠用了,我本來也打算只燒這一次了。”風淺說,“快洗洗,吃飯吧。火塘上有熱水。”
玄提了熱水洗漱,風淺把鍋里的菜端到火塘旁的石板桌上,和玄面對面,一人一碗藕粉,藕粉里加了蜂蜜,空氣里都染上了蜂蜜的甜香,火塘上的陶鍋咕嚕嚕的響,冒著霧白的水氣……
“下了雪,是不是就算邁入雪季了?明天還用采集狩獵嗎?”風淺先喝了口藕粉,問道。
玄歪了歪頭,頓了下,解釋道,“算是。但雪季的時候狩獵隊會被編入巡查隊,輪換著在部落領地內巡視。若是哪一段時間趕上上一場雪化了,下一場雪還沒來,山上積雪不多的時候,部落也會組織臨時的狩獵。”
“雪季冷,野獸為了覓食也更兇猛,即使雪化了,部落也不會讓亞獸人采集的。”玄說。
“就是說亞獸人都閑在山洞里了唄,那他們都干什么,總不能一直睡了吃,吃了睡吧。”風淺問。
玄看著風淺,忽然勾了勾嘴角,眼里帶了幾分玩味的壞笑,意味深長,“春天,是部落里一年中生蛋最多的時候。”
自從那次和玄出去摘窩窩絨遇見那位懷孕的男性亞獸人,風淺私下里沒少旁敲側擊地問雪晴和芽關于生蛋的事。
那次遇見的男性亞獸人叫葉,羽族商隊來之前就生了,現在正在孵蛋。
獸人大陸這邊,孕期是一百八十天,孵化期九十天。
雪季大概一百天左右,玄說春天生蛋最多,不就是說大家都是在雪季懷上的嗎。
怎么才能懷上蛋?這些人在雪季都干了什么,可想而知。
還不如搓麻打牌呢。
風淺抿著嘴對上玄一臉尋味的笑意,最終抵不住玄那藏了三千桃花水的兩個琥珀眸子,氣悶地戳了戳碗里晶亮的藕粉,“想要生蛋,你還選我一個不好生養的亞獸人。”
玄笑出了聲,捏了捏風淺的下巴,讓人抬起頭,“確實,我若是真那么想要幼崽,當初就不會選你了。”
“畢竟,我又不缺鹽磚。”玄盯著風淺,慢悠悠地補充道。
風淺眨巴眨巴眼睛,琢磨著玄的話,回了味兒。
穿過來這么久了,他其實也不像當初那么抵觸生蛋了。作為亞獸人,又有穩定的伴侶和夫夫生活,只要雙方身體健□□蛋是早晚的事。
他問過雪晴,黎山部落這么多年基本沒有難產的事,就是其他部落也沒聽說過有亞獸人因為生蛋發生意外,中途流產的倒是有,但養兩三個月也就恢復了。
某種程度上生蛋確實比直接生崽兒更安全些。這么一想,下蛋抱窩,這一界的造物主口味好像也沒那么重了,可以理解了。
風淺盯著面前的獸人,玄這么好看,他也不賴,他們倆生的蛋,一定是全獸人大陸最漂亮的蛋,最漂亮的崽兒。
蛋里孵的小白虎,想想都讓人手癢,若是能弄只出來玩玩也不錯。
“想什么呢。”
“蛋。”
風淺笑瞇瞇地看著玄,“你這么厲害,我們春天也生個蛋唄,明年冬天我就可以抱小老虎取暖了。你太沉了,還總要壓著我睡。”
玄微微瞇起眼睛,正要說什么,部落山谷里突然起了號角。
“唉,這是怎么回事?”風淺正經道。
“連著短促的三聲,是召集部落里的獸人集合。”玄解釋,“應該是說雪季的事。突然入了雪季,天氣冷,亞獸人還沒適應,這時候一般都是只讓獸人過去。估計也沒什么大事,就是說說部落巡防的事。”
第26章 黑水部落 紡線
吃過早飯, 玄去部落山谷,風淺收拾了飯桌,把山洞里里外外打掃一遍, 騰出一大片空地——他終于要開始做床了。
穿過來這么久,一直在忙著秋儲囤物資, 馬不停蹄地往山洞里辦置東西,今天終于有時間做床了, 晚上一定要睡上干燥舒適的大床!
風淺干勁滿滿。
草席和獸皮搭的窩緊貼著地面,容易返潮, 而且太矮了, 每次從窩里站起來都很累膝蓋, 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最近秋儲物資多,玄的空間有些放不下了, 很多東西都直接堆在山洞里, 這些準備做床做桌子的木材就是第一批被放出來的。黎山部落附近最多的就是木材,這種東西放山谷里都不一定有人拿, 最不怕丟的。
風淺用骨刀切割木材。
先是床腿。玄的獸形真的挺大、挺沉的, 就是人形, 他和玄兩個成年男性的體重也蠻可觀的,承重的床腿一定不能細了。床頭床尾四個床腿,中間還得再加兩個。
風淺挑了一段比自己腰粗的木材,縱向劈開, 均分為四瓣, 成四個橫截面為四分之一圓的木楞。又比著自己坐下、起來舒適的高度, 截成六條床腿。
之后是床面,分橫向承重的木楞和縱向的床板,床板至少得兩指厚。
沒有鐵釘就截一些手指粗細、長短的小木楞代替。到時讓玄提前用爪尖在需要固定的位置扣出孔, 再把木釘釘進去就可以了。
沒想到自己還有做木匠的天賦,風淺正為自己想到木釘代替鐵釘的辦法高興,這時玄回來了,卷著一身清冷的雪氣。
因為風淺在劈木材,山洞里都是木頭特有的清香,很好聞,玄不禁深吸了口氣,臉上笑意漸濃,“這是要做什么?桌椅還是床?”
風淺坦白穿越奪舍的秘密之后,時常跟玄說些“計劃列表”里的任務。玄看著他切木材,大致能猜到風淺是要干什么。
“今天做床。”風淺笑瞇瞇地抬頭,“快來幫忙,今晚一定要睡床。”
“部落里有什么事嗎?”風淺又問。
玄脫了外邊的獸皮風衣開始幫風淺切木板,邊說,“族長編了巡查隊的任務。”
“一共編了十六個小隊,每天上午、下午各有四個小隊分別負責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巡視。簡單說就是每人隔天要出去巡查半日。”
“是為了防流浪獸人?”風淺問。
“不光是流浪獸人。大雪把地面蓋住,會遮掩獸人的氣息,沒有獸人氣息的警示野獸很容易闖進部落。”玄又補充道,“流浪獸人一般是在雪季中后期才開始活動。”
說起流浪獸人,玄眼色沉了沉。
八歲那年,他獸人父親被流浪獸人所害。那是一頭棕褐色的黑熊,叫作烈的獸人,左臉一條貫穿疤痕。
三年前,他跟著換鹽小隊去鹽咸部落換鹽,偶然在換鹽集市上看到了從黑水部落茅草屋出來的烈。烈用的人形,但這個獸人的氣息他不會記錯。
他尾隨著烈進了仙人掌林,從腳和手開始,一點點兒把烈渾身所有的骨頭都拍碎了,讓這個人聽著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疼了一天一夜,死的時候已經成了一灘泥爛的肉餅,卻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他想要把那日侵入部落的所有流浪獸人都踩成沒有骨頭的肉餅,但流浪獸人行蹤不定,不想遇上的人總能遇上,像他這樣想要找的又找不到。
烈從黑水部落的茅草屋出來,便是和黑水部落有往來,他從黑水部落著手。
今年秋天換鹽集市的蠶桑部落遭了流浪獸人,蠶桑部落的人遮遮掩掩并沒有說什么,但言語間也露出了些訊息。
夏天的時候,黑水部落曾派人去蠶桑部落,想要低價和蠶桑部落交換蠶絲布,蠶絲部落不同意,之后出門換鹽的族人就遇上了流浪獸人。看似巧合,但這種“巧合”在蠶絲部落并非第一次,幾乎每次拒絕和黑水部落的交易,之后不久就會有外出的族人遭遇流浪獸人的襲擊。
蠶桑部落的遭遇完全證實了他心里的想法。
流浪獸人并不“流浪”。流浪獸人和黑水部落有一定的聯系,或者,流浪獸人根本就是黑水部落的一個特殊的“狩獵小隊”。
黑水部落位于黎山部落東部,中間隔了溪山部落、洇水部落,也是個強戰斗力部落。
“雪季中后期開始活動,那就是自己存的食物吃完了就跑出來搶唄。”風淺十分嫌惡。
“可以這么說,不過他們自己從不存食物,從一開始就是搶。只不過到了雪季后期,各個部落所剩的食物都不多了,一次搶不到太多的食物,就只能頻繁的多搶幾個部落。”玄說。
“那要是一開始就搶一個富饒、食物多的部落,豈不是整個雪季都不用搶第二家了。”
“食物多的部落,通常戰斗力也比較強,并不好下手。”玄解釋。
就像黎山部落,他活了二十來年,八歲那年,是他記憶中唯一一次被流浪獸人入侵。這次入侵,包括他獸人父親在內,黎山部落損失了十幾個獸人戰士,但最終流浪獸人也沒有得手,死傷大半,只逃走幾個人。之后兩年銷聲匿跡,幾年后才重新聽到流浪獸人的消息。
兩人中午簡單吃了肉干、藕粉充饑,半下午,床已經初具雛形。
山洞內空間有限,兩個人同時干活有些施展不開,風淺把窩里的草席和獸皮搬開,給玄騰出組裝床的位置,就去洞口忙著做晚飯了。
冬夜長,晚飯可是大事,不然半夜還沒睡就該餓了。
風淺開始剁肉拌包子餡。
麥籽磨成面粉后意外的有勁道,包餃子、蒸包子饅頭、煮面條都很適用。
半月前他第一次用磨好的面粉做了蒸餃,玄就愛上了帶肉餡的面食。這些日子家里幾乎每天都會蒸一次。幸虧之前換了些麥籽,他又把麥籽和藕粉兩樣摻和在一起和面,不然面粉都不夠吃。
今天有時間,風淺做了干野菜油渣和窩窩絨葉鮮肉兩種餡。
半月前第一次做蒸餃的時候,他沒忍住想吃草的心,就做了窩窩絨葉鮮肉餡的,意外的好吃。之后想開了生蛋的事,便也不在乎窩窩絨根的那點兒用處了,每次外出采集都摘不少窩窩葉,現在全存在玄的空間里,鮮嫩的跟剛摘回來的似的,是冬日里難得的綠色。
蒸好包子,玄正在悶頭釘床板,風淺用窩窩葉裹著包子遞給玄,“嘗嘗,吃完再干,剛出鍋的最好吃了。”
“就是麥籽不多了,這么個吃法,別說到明年新麥籽成熟,就是雪季都不夠。”風淺感嘆。
“沒事兒,明天上午巡查之后我去山林里看看,或許能抓一兩只獵物,等部落晚上分發食物的時候,咱們就在山谷里用獸肉交換麥籽。現在天氣涼了,獸肉也能存住。獸肉又比麥籽耐餓,咱們用兩份獸肉換一份麥籽,應該會有很多人愿意換的。”玄說。
“現在雪這么大,走路都困難,怎么抓野獸。而且,野獸也不一定會出來啊。”風淺擔心。
“草食的獸類雪再大也得出來覓食。”玄說,“沒遇上也沒關系,空間里還有幾頭沒處理的,我找個沒人的地方拿出來,說是剛捕到的就行。”
“現在剛進入雪季,大家手里還有多余的存糧,還能用麥籽交換,過一陣子,手里的麥籽都消耗完了,你拿多少份肉也換不回麥籽了。想要換麥籽必須趁早。” 玄解釋。他喜歡風淺用麥籽做的包子饅頭,但他知道風淺比他更喜歡,或者說,藍星來的風淺更習慣吃麥籽,那是他們藍星上的主糧。
風淺想了想,“那行吧,你小心點。我正好想找部落里的亞獸人幫我捻線,到時一起辦了吧。”
第二日傍晚,玄果然扛了兩只花斑獸回來。花斑獸不大,剝了皮之后大概二百來斤。
兩人趕著部落分發食物的時候,扛著花斑獸和幾袋子窩窩絨去了部落山谷。
“收麥籽了!收麥籽了!一份麥籽換兩份獸肉。”風淺吆喝起來。
“大硬殼果行嗎?”看著新鮮冒著熱氣的獸肉,馬上有亞獸人過來詢問。
風淺搖頭,“不行,今天只收麥籽。”
“或者,你可以按著我的要求幫我處理窩窩絨,處理一袋子窩窩絨可以換一條獸肉一塊肥皂。” 風淺指了指旁邊裝著窩窩絨的獸皮袋對圍過來的亞獸人說。
“我不用拿麥籽換,你就給我獸肉還有肥皂?”亞獸人疑惑,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對,你給我處理窩窩絨,我就給你獸肉。處理完之后,我若是滿意了,就再給一塊肥皂。不想要獸肉的也可以全拿肥皂,處理一袋子窩窩絨三塊肥皂,先付兩塊肥皂,處理完之后,我若是滿意了,再付第三塊。”風淺解釋。
“風淺,風淺,還有蠟燭嗎,處理窩窩絨能換蠟燭嗎?”又一個亞獸人問。
“可以,不過蠟燭比較貴,處理兩袋窩窩絨才換一根蠟燭,而且要處理完之后才給蠟燭。”風淺說。羽族交易之后玄又給他找了兩個蜂巢,不管是蜂蠟還是蜂蜜,都有些存貨。
“那你這個窩窩絨要怎么處理,就撿撿草葉,把種子挑出來嗎?”
終于有人問到關鍵了。只撿撿草葉和種子怎么可能又換獸肉又換肥皂蠟燭的。
玄留在山谷里換麥籽,風淺扛了一袋子窩窩絨和自己之前捻好的線,領著問東問西的亞獸人們去了集體山洞。
他要教大家打棉花、團棉花條、捻線,需要一個無風、寬敞的地方,集體山洞寬敞、溫暖剛剛合適。
第27章 棉被 受傷
撿出草葉和種子的窩窩絨, 經過敲打變得蓬松,用一根木棍卷成一卷卷中空的棉條,之后就是紡線。
至于紡線車和紡織機, 這就想多了。他的技能都在種地上,不是學歷史的, 也不是搞機械的,雖然小時家里太奶奶有那么一套, 但他真沒仔細瞧過。師傅領進門,他已經教怎么紡線了, 紡線車和紡織機就請相信后人的智慧吧。
“這就成線了?!”
集體山洞里, 站在風淺旁邊的芽驚訝地合不攏嘴。和羽族商隊的交易集市上他可是用十把梳子才換了一條蠶絲線的頭繩。說是頭繩, 也就是幾股蠶絲線擰在一起。風淺竟然這么簡單的用窩窩絨做出了線?!
“這也是我前些日子整理窩窩絨時偶然發現的,沒想到窩窩絨竟然這么簡單就能捻成線。”風淺解釋, “不過, 捻線容易,但想要捻成均勻一致的絨線就要下一番功夫了。”
“我只要捻的粗細均勻并且結實的線。捻的不好的人, 我是不會給他肥皂的。若是有人拿了我的肉和窩窩絨卻扣下窩窩絨, 不給我捻線, 那我家玄也不是白給的。”風淺帶著警告的語氣掃過眾人。
聽到風淺說起玄,剛有了小心思,想領了肉和窩窩絨就了事的人不禁背后一涼。只想著占便宜了,怎么就忘了風淺背后這個煞星。
紅月家那幾個獸人到現在還沒好利索呢。雖然表面上說是為了□□權打起來的, 但一個山洞的兄弟怎么可能下那么狠的手。那日, 紅月白天才惹了風淺, 第二天幾個獸人伴侶就鼻青臉腫,路都沒法走了,哪有這么巧的事。
為了占點兒小便宜就惹了風淺, 得罪玄,家里幾個獸人都不夠玄揍的。
芽第一個站出來,“我拿兩袋窩窩絨,換一根蠟燭。”
“行,蠟燭我還沒做,過兩天再給你。”風淺說,他和芽熟悉,手里有蠟燭的話不介意給芽開個后門,先把蠟燭給芽,但現在真沒有現貨。
其他亞獸人畏懼玄,怕家里的獸人被揍,有些猶豫,這倒讓集體山洞里的老人和小孩搶了先。
這些老人、小孩不能狩獵,平日里的吃食都是靠采集或者等著部落里統一發放。靠著這兩樣,生活水平也只能達到餓不死的程度。部落平時只會給集體山洞發些骨頭或者邊角料,整塊整塊的肉只有在祭奠或者其他什么慶祝儀式的時候才能吃到。
現在風淺這里有了一個付出勞動就可以得到食物的機會,怎么會放過。
“風淺阿叔,我能不要肥皂,把肥皂換成肉嗎……”
“沒有肉,骨頭也行。我一定會把線捻的很好很好,粗細均勻,也很結實很結實。”
集體山洞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亞獸人紅著臉站到風淺面前,為自己提出的“過分”要求,雙手不安地絞著有些破舊了的獸皮裙。
原始人還沒“進化”到“重獸人輕亞獸人”的程度,山洞里未成年的獸人幼崽也比亞獸人幼崽多,這些幼崽都是沒了雙親或者像原主一樣因為各種原因被雙親拋棄的。
風淺看著瘦弱的小亞獸人心里有些發酸,經歷末世多年,他心底早已麻木,若是這個小亞獸人默默站在一邊他也不會管,可偏偏鼓足了勇氣,伸著小手向他求助,將他心底那最后一點熱血攪活了。
況且,人家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向他求助,只是跟他商討工作后的待遇。
風淺輕笑,摸了摸小亞獸人的頭,“行啊,你好好干,干好了,就把肥皂換成肉。”
有了小亞獸人幼崽開頭,集體山洞的幼崽和老人對紡線的熱情格外高,一眨眼的工夫就把風淺和玄扛來的窩窩絨都領走了。甚至不夠,只能兩三個人領一個獸皮袋。
等部落里的亞獸人們想明白,頂著玄的壓力,琢磨好了,下定決心,只要自己細心做活兒捻線,不占風淺的便宜,玄也不會無緣無故把他們怎么樣,還有肉和肥皂賺,風淺帶來的窩窩絨已經沒有了。
“我手里沒有獸皮袋了,想領窩窩絨的可以先回山洞拿一個獸皮袋過來,明早部落里早食的時候,我和玄裝了窩窩絨把獸皮袋送過來。”風淺說。
“那肉什么時候領?”有人問。
“拿了獸皮袋就過來領。”風淺說。獸皮袋可比肉貴多了,誰敢拿了肉不干活兒,他就扣誰的獸皮袋。
“不要肉只要肥皂的,明早送窩窩絨的時候再領。”風淺補充道。他今天帶的肥皂已經分完了。
風淺一口氣收了將近三十個獸皮袋,有一個山洞直接送來五個獸皮袋,那架勢,看樣子是要全家上陣。風淺笑呵呵地收了獸皮袋,讓玄給人割肉。
場面熱鬧是熱鬧,但風淺對部落里的人還不是太熟悉,認人記事有些費勁兒,就怕出了岔子,有人今天領肉明早又領肥皂。
玄勾了勾嘴角,有些得意,自家亞獸人離了自己果然不行,“沒事兒,我記著呢。”
驀地,微微低頭,在風淺耳邊低聲說,“誰要是多領了,你就給他,等他把線交上來,我半夜去他山洞,揍他家獸人。”
風淺眉頭跳了跳,他怎么隱隱從玄的語氣里聽出些興奮和躍躍欲試。
行吧,家里這是只暴力虎,能用拳頭解決的事絕不多說一個字。
等明年天氣暖了,得把造紙提到日程上。然后教玄寫字,給暴力虎裹一層文明的外衣。
小兩口一直忙活兒到天黑才收攤,受了小亞獸人幼崽的感染,兩人把劈肉剩下的骨頭和內臟送給了集體部落的老人小孩,才扛著換來的麥籽和獸皮袋回了山洞。
兩人連夜從空間里裝了三十多袋的窩窩絨,第二天一早送去了部落。
一下少了四十多袋的窩窩絨,空間里終于騰出地方,玄把山洞里堆積的不常用的物資收進空間,山洞里驟然寬敞起來。
家里剩的肥皂不多了,用過早飯,玄去煮堿水、燒貝殼做肥皂。
紡線的事交給了部落里的人,風淺也閑下來,又開始折騰別的,他想要做一床棉被。
小的時候,他看過太奶奶手工做棉被,家里有一整套做棉被套的工具。小時淘氣,那套做棉被套的工具被他拿著太爺爺截木頭的鋸給截斷了。太奶奶火冒三丈,氣得眼眶通紅卻沒舍得揍他。
當時才開始記事兒,第一次惹長輩生氣,他對那套棉被套工具可是記憶深刻。
風淺按著床的尺寸,截了兩段兩米五長,兩段兩米長的木楞。短木楞兩端做榫頭,長木楞兩端做卯眼,連成一個矩形。矩形木架四角用高度相同的物體墊起,懸空。
木楞上每隔幾厘米插一根套線用的木釘,密密麻麻的,好像把梳子倒立起來似的,估計得有二三百根,這可是一個大工程。
木釘可以用麥籽樹做。將麥籽樹劈成手指寬的細條,截成兩到三指長短,一端修成錐形,扎進木楞上鉆的小孔。
鉆孔的活兒還得交給玄。
用了兩天時間,棉被套工具總算做好了。
山洞頂掛了一軸線,這軸線是風淺自己捻的。風淺手里拿了根一米多長的細麥籽樹枝做成的穿線針,引了洞頂的線開始繞線做被套。
橫向、縱向、斜向,風淺一層層的套線,被套上的線碼也越來越密,到了傍晚,近乎用了一天時間,被套的一個面才算繞完。
兩人將彈好的窩窩絨細細密密的鋪在被套上,重新彈一遍,再壓實,這才算做完一半。第二天,玄跟著部落出去巡查,風淺一個人在家繼續繞線,做另一面被套。
繞完線之后鎖邊,沿著矩形木架工具一周,將上下兩層被套面縫在一起。為了固定窩窩絨,防止日后棉被跑棉花,風淺又在棉被上縫了幾道“井”字格。
連著忙了四五日,才做成了一床被子,還只是個半成品,沒有被套和床單,更沒有染色的被面和繡花。風淺不禁搖頭,怪不得古人敢陪嫁被子而不怕被罵呢,這哪是日用品,簡直是財產,是奢侈品。
風淺小心翼翼地把新出爐的被子鋪到床上,上面依據鋪了一層獸皮做床單,還沒來得及坐上去試一試,這時,玄風風火火的從外面回來了。
“咦,今天回來的這么早?”風淺問。
玄每次出去巡查的時候都會在外邊跑一整天,上午巡查結束,下午直接就去森林里捕獵,沒遇到獵物也會砍些柴在空間里帶回來,一直都是傍晚才回家,今天怎么半下午就回來了,還這么匆忙?
心臟頓時提到嗓子眼,風淺眉頭一緊,抓住玄的胳膊,“你是不是受傷了?”
他語氣有些急,聲音發飄,帶著顫抖的氣音,玄一愣,才意識到讓風淺誤會了。
風淺已經開始扒他的衣服,玄也不掙扎,很配合地任著風淺脫他衣服,邊安慰,“寶貝兒,別擔心,我沒事。”
他后背和腿上的傷雖然看著嚇人但并未傷及筋骨。傷疤是獸人的驕傲和榮耀,擅長捕獵的獸人,哪個能從來不受傷的。
扒了衣服,風淺猛然看到玄背后血肉翻飛的傷口,瞬間紅了眼睛,“你受傷了!”
“沒事,就只是皮外傷,獸人的愈合力比亞獸人強很多,過兩天就好了。”玄滿不在意,打橫把風淺抱到床上,著實被暄軟的床鋪驚了一下,笑著轉移話題,“這就是棉被?竟然這么軟?”
風淺這才想起棉被的事,被玄嚇了一跳,做成棉被的喜悅早被他忘到了腦后,瞪了眼嬉皮笑臉的玄,“你趴床上,我給你看看傷口。”
“褲子和獸皮裙也脫了。”風淺又道。
玄也沒掙扎,不用風淺動手,自己脫了獸皮裙和褲子,他和風淺朝夕相處,一個山洞里住著,一個窩里睡著,總瞞不過去的。
“傷口只是看著兇險,這會兒已經不流血,開始愈合了。”玄邊脫褲子邊解釋。
右側大腿上又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風淺已經說不上來是氣還是心疼了,悶聲道,“你好好趴著,我給你洗洗。”
第28章 靈芝 癢
說是洗洗, 家里沒有蒸餾過的高度白酒,風淺也不敢真的讓傷口沾水,只用化了鹽的涼開水把傷口周圍的血漬清了清。
擦血漬時手腕子都是軟的。末世幾年, 刀光劍影,什么樣的血腥沒見過, 可那些到底是和自己無關的人,作為一個旁觀者, 他可以做到麻木不在乎,此時輪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 哪個人的心不是肉長的。
“風淺, 這點兒小傷對我來說真的沒事, 睡一覺就好了。”玄神色鄭重地去抓風淺的手,“啪”一聲被風淺拍開。
“別動!”
風淺紅著眼睛, 細心地給玄擦傷口。
玄有一點兒說的對, 獸人的愈合能力真的很強。玄背上和腿上的傷口不僅沒有繼續出血,擦干凈之后, 真的能看出已經開始愈合了。
若是兔寶貝還在就好了, 這種傷口一滴花蜜就能解決。雖然兔寶貝最大的作用是壯*, 但他的異能升至高階之后,兔寶貝的花蜜就有了些治療的效果。
還好玄沒事,獸人大陸只有祭司會用些草藥,連個正經會看病的醫生郎中都沒有。一旦生病或者受傷, 基本都是靠自身的免疫力, 聽天由命, 能愈合就愈合,愈合不了就等死。
黎山部落倒是有兩種止血治傷的草藥,但一直被祭司把握, 族長九都要跟祭司申請。而且,前不久的羽族商隊交易上,祭司剛用這兩種藥草換了顆夜明珠。黎山部落此時怕是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存貨。
即使有,祭司也不會拿出來給玄用。
玄再厲害,打獵的事也有一定危險性,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
若是他異能恢復,或許可以和玄并肩作戰。但現在……
風淺有些后怕,“要不,我以后織布養你吧。”
玄愣了愣,隨即輕笑出聲,把風淺拽到床上,壓在身下,亞獸人一雙漂亮的鳳眼,眼瞳漆黑,卻燦若星河,里邊有他的影子。
玄親了親風淺的額頭、眉眼,有的時候,他真想把風淺揉碎了揉進骨血里。也不知道別的山洞,幾個獸人共同擁有一個亞獸人,是怎么受得了和別人共享一個伴侶的。
總之,他不行。
誰也別想動風淺一根毛發,多看一眼都不行。這是他的亞獸人,風淺眼里只能有他一個。
“寶貝兒,我給你看個好東西。”玄啄了啄風淺的嘴角,柔聲說道。
那是一朵赤紅泛紫的靈芝,成年獸人巴掌大,即使山洞里有夜明珠照亮,依舊掩蓋不了它周身的光芒。五色的霞光,這是一枝地級的靈植。
“就是為了這朵蘑菇,才被甲殼龍刮了兩下。”玄說。甲殼龍寸步不離地守在蘑菇旁邊,他才不得不把甲殼龍殺了再摘蘑菇。
“甲殼龍?”風淺皺眉。穿過來這么久,他從沒聽說過這種野獸。獸人大陸給野獸取名一般都是“××獸”,這個甲殼龍,竟然不叫“甲殼獸”?能叫什么龍,并且傷了玄,這種野獸怕是真的不好對付。
“甲殼龍只在森林腹地偶爾出現。”玄解釋。
甲殼龍八條腿,前面兩條大爪是鉗,后面六條小爪是鋒利的刀,渾身都是堅硬的甲殼,即使是玄的爪子想要切開也要費一些力氣。甲殼龍的肉又腥又柴,不是很好吃,但甲殼和爪子卻很值錢,可以做骨刀或者其它武器。他就是切甲殼的時候被甲殼龍后面小爪的刀劃傷了。
風淺若有所思,聽玄的描述,這甲殼龍怎么有些像螃蟹。
“甲殼龍有多大?”風淺問。
玄得意的挑挑眉,“半個山洞大小吧。”他是把甲殼龍劈成幾塊才塞進空間的。
“趕緊把蘑菇吃了。這個蘑菇是給你的。雖然光芒、大小都不及我當初吃的那朵蘑菇,但應該也有些效果,看能不能讓你的異能恢復。”玄催促。
雖然這些日子風淺長了些肉,不似剛來的時候那么皮包骨頭,但摸著還有些硌手,該補補。吃了這朵蘑菇,說不準風淺就能恢復以前的異能呢,那也多了些自保的能力。
風淺這才反應過來,玄一直說的發光的蘑菇其實是發光的靈芝。這敗家虎,蘑菇和靈芝那能是一種東西嗎。
“一人一半。”風淺說。靈植這種東西一旦摘了最好是盡快吃,不然藥力會流失。
玄想起在沙漠時風淺說的不吃就生分了,笑著逗弄道,“你和我,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還要怎么生分。”
“油嘴滑舌。”風淺瞅了眼玄,見這人還有心思調戲自己,估摸著是真的沒事了。好大的一個美人兒,但卻皮糙肉厚。
趁著玄不注意,風淺一把將靈芝掰開,塞了一半進玄嘴里,自己吃了另一半。
明明是吃靈芝,嚼著嚼著氣氛卻不對了,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成了吃對方的舌頭和口水。
許是靈芝真的起作用了,風淺頭一次清楚地感覺到雙修時身體里涌動循環的暖流,或許他的異能真的能恢復。
洞頂的夜明珠搖曳明滅,吱吱呦呦……
吱吱呦呦?!
風淺一凜,忽然尋回幾分理智,這床才睡幾天?-
這一覺醒來已是傍晚,風淺推了推抱著自己的人。
“干什么?”玄慵懶饜足,并不是很想動。
“今天要去部落里收窩窩絨線,你在家呆著,我自己扛些肥皂和肉過去就行。”風淺說。他第一次找部落里的人幫忙做事,若是不按著說好的時間過去收線,交割剩下的肥皂和肉,部落里的人怕是會以為被他騙了。
玄抱著風淺不撒手,“那你給我撓撓背,有些癢。”
“真是的,一天天的還不夠,受傷了還要折騰。”風淺擔心玄剛剛把傷口扯裂了,嘴上嫌棄著,卻沒耽誤把玄按趴在床上查看傷口。
“唉?”風淺疑惑。
看著玄潔白如玉的背,風淺不禁瞪大了眼睛,以為眼花了沒睡醒,又揉了揉眼,再看,還是光潔白凈,如玉如脂。玄在野外大多是用獸形,皮膚藏在厚厚的皮毛下,人形的時候一身皮膚白嫩的能掐出水。
“腿上的傷口也沒了。你好的這么快?”風淺小心地在玄背上抹了一把,連個疤都沒有。
“嗯?”玄被風淺摸的更癢了,自己抓了一把,起身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大腿,哪還有一點兒之前受傷的樣子。他傷口好的快,但也得養兩天啊。
“可能是吃了蘑菇的原因?”玄也疑惑。但想來想去,只能是蘑菇的原因。小時吃的那朵蘑菇,也是吃完了身體就變得很舒服,各種傷痛毛病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但后背還是癢的,你給我撓撓,傷都好了,一會兒我陪你去山谷。”玄又趴回床上,等著風淺 “服務”。
只是這服務不是享受倒更像懲罰,風淺的手指在他后背來回的撓,撓的人心猿意馬,偏偏一會兒還要去部落,不能把風淺怎樣。
兩人簡單吃了肉干,沖了藕粉就去部落里。
部落里正是用晚飯的時候,雪季無事,很多山洞都搬了鍋碗瓢盆聚在山谷里一起做飯吃飯,山谷里籠了幾堆篝火,熱熱鬧鬧的。
玄背著剝了甲殼的甲殼龍肉,風淺背了一獸皮袋的肥皂蠟燭,兩人一出現在山谷里,等著交割絨線的亞獸人們便圍了上來,紛紛把自己捻的線拿給風淺看。
“風淺,你看我這個線,算不算粗細一致。”
“還有我這個,絕對結實。”說話的亞獸人怕風淺不信,還扯出一股線當場抻了抻。
風淺之前說過,捻的不好的線是不收的,風淺不收,那另一半的肥皂或者肉恐怕就領不到了,甚至家里的獸人會被玄揍,雖然獸人都皮糙肉厚的,但能不挨揍還是不要挨揍的。
每個人纏線的木棍上都做了記號,風淺沒打算當場驗收,好賴的,人家都把線捻出來了,風淺按著之前說的,該給肥皂的給肥皂,該割肉的割肉。
亞獸人們見風淺很好說話,并沒有像之前說的那么嚴重,扣哪個人的肥皂或者肉,大家松了口氣,心里便活絡起來,又想著下次再給風淺捻線換肉和肥皂。
只是付出些時間,既不用奔波受累,也不用冒著受傷挨凍的風險,就能平白的得這么多肉和肥皂,哪還有比這更好的事。
“風淺,你還需要人捻線嗎?”
“下次什么時候捻線啊。”
“你回去看看,我捻的線最好了,又快又結實。”
已經有人惦記著下次捻線了。
風淺笑呵呵地收了線,“過一段時間我再找大家幫忙。到時會挑這次捻的好的人做。”
亞獸人們愣了下,風淺這話的意思就是下次不是誰想捻線就用誰,有人慶幸還好自己做活兒細致,捻的不錯。
玄先往山洞里送了一趟絨線才回山谷和風淺扛著剩下的東西一起回去。
有人用兩袋子麥籽跟玄換了一條甲殼龍的后腿。若非冬季麥籽稀少,兩袋子麥籽是換不回一條甲殼龍后腿的,都是一個部落,玄這算半賣半送了。
回了山洞。
在山谷的時候玄的后背就一陣陣癢的厲害,兩人回了山洞也沒重新做晚飯,直接燒水洗澡。
玄是個愛干凈的,他空間儲水也方便,哪怕進入了冬季,兩人也是天天洗澡的,風淺還熱衷給玄的獸形梳毛,山洞里也打掃得干干凈凈,燒著火塘,睡著床,干燥不返潮,虱子蟲子是肯定沒有的,風淺實在想不通玄怎么就突然后背癢了。冬季也不是各種細菌、真菌大肆感染、繁殖的季節啊。
風淺不信邪,夜明珠照著,拿著肥皂和蠶絲布給玄搓背。
擦著擦著就讓玄想起去部落山谷前風淺給他撓癢,撓的他背上的毛、頭上的耳朵都要起了,忍無可忍,那便不要忍了。
第29章 床塌了(捉蟲) 長翅膀了
夜里, 沒有夜明珠的光亮,山洞一片漆黑,視覺的缺失, 讓其他感官更加靈敏。
沒用過幾天的床吱呦吱呦,嘎吱嘎吱……
風淺這才想起來, 傍晚一醒就去部落山谷收窩窩絨線了,還沒來得及給床加固。
而且, 他有些想不起來了,剛剛給玄擦背的時候, 有沒有把玄背后的肥皂水洗干凈……
風淺翻身, 想要問問玄, 突然,“咔嚓!”一聲。
緊接著, “嘩啦”一陣亂響, 風淺只覺得自己突然被兩只毛茸茸但又硬又堅實的爪子抱了起來,大腿上還纏著一條尾巴, 懸在半空?
毛茸茸?
玄什么時候化成獸形了?
“嗯……”玄悶哼一聲, 聲音里藏不住的痛苦和隱忍, 風淺一愣,立馬覺察到不對了。
“玄?玄……”風淺緊忙抱住大白老虎的脖頸。
夜明珠突然落在風淺的胸口,洞內瞬間亮如白晝,風淺瞳孔驟大, 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忍住劇烈的頭疼, 玄用最后一絲理智, 抱著風淺,落到坍塌的床面上。小山一樣的大白老虎,軟綿綿地倒在風淺的身上。
“玄?!玄!玄!”風淺失聲大叫。
三天三夜后。
風淺不眠不休地抱著昏迷的玄三天三夜, 從一開始的慌亂,到之后的鎮定平靜,可玄一直一直不醒,風淺堅持不住了。
他摸了摸男人三天前陡然長起來的長發,俯身,浮在玄的脖頸處,聲音悲戚近乎哀求,“玄,你醒過來好不好……”
三天前,兩人正如膠似漆,風淺聽著嘎吱嘎吱的床響,想著有時間了,得讓玄做兩個斜撐給床加固,正考慮著,床突然就塌了。
他被化成獸形的玄接住,玄拿出夜明珠的一瞬,他看到了玄背后竟然生出了一對純白的羽翼。靠山洞壁一側的翅膀因為有墻擋著微微合攏,另一側的翅膀幾乎覆蓋了整個山洞。
玄把他放到已經塌了的床板上,整只虎就突然暈了過去,只是一瞬又化回了人形,但原本齊耳的短發如瀑布一般,長到腰間。
玄緊皺著眉,一臉痛苦,額頭全是汗,無論他怎么喚怎么喊玄都醒不過來……
慌亂中,終于想起玄現在的狀況很像末世的時候異能者覺醒異能,可玄都有空間異能了,難道要二次覺醒……
風淺忐忑不安,摸了摸玄的脈搏,總算暫時安了心。
末世的時候,植物系異能者基本都在后勤種地,基地和僵尸群戰斗后,有時人手不夠,他們也需要跟著老醫生老郎中們幫著受傷的前線戰士處理傷口。
不過,他只學了個皮毛,斷不出復雜的毛病,只知道玄現在的脈象不錯,不會死。
風淺總算冷靜下來,耐心地等著玄醒,可一天兩天的過去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玄還是不醒……
他雖然現在沒有了異能,但對植物的感知力還在,那靈芝不可能有問題。更何況,他和玄一人用了一半,真有問題,不該只有玄出事。
風淺俯身,蹭了蹭玄的臉頰,若是今天玄還沒醒,他就去求祭司,或許獸人的身體與藍星人不同,他把脈把錯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之間早都算不清了,你得給我醒過來……”
風淺抽了抽鼻子,咬了咬玄的脖頸肉,忍住眼淚,“你不醒,我就去找別的獸人,我這么多事,這么能折騰,這么能吃肉,估計得找好幾個……”
“你要找誰?”
玄咬牙切齒,不知什么時候,一只手已經覆在風淺的后頸上,修長有力、略帶硬繭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在他后頸上揉捏著。
風淺沒由的一抖,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破涕為笑,眼淚不受控制,“你怎么才醒?你這是怎么了,好好的睡了這么久?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急死我了……”
玄心里一軟,不再捏著風淺的后頸肉,給風淺抹了抹眼淚,把人抱懷里安撫,“我沒事了,也不會給你找別人的機會。”
他剛剛一醒就覺得脖子里一陣濕涼,風淺趴在他身上邊掉眼淚邊發狠說要找別的獸人,還要找好幾個,這才忍不住想弄弄風淺。可一見風淺雙眼通紅,哪還舍得。
風淺眼淚還沒干就纏著玄,仰頭去吻他,他這三天過的比過去三年、三十年都難。
“真沒事?要不去找祭司看看?三天三夜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帶你去找祭司了。”
風淺抱著玄,理了理玄耳邊的長發。原本以為玄皮糙肉厚,不想竟是個美人燈,又受傷又昏厥,此時真是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他頭一次遇上這種讓他心疼的不知道怎么辦的人,比捧著一株天級的靈植還小心。
玄抵著風淺的額頭蹭了蹭,安慰道,“真沒事了。你夫君皮糙肉厚,鋼筋鐵骨。”
夫君就夫君了,反正也是事實,風淺難得沒嫌玄占他便宜。
“我睡了三天三夜?”玄疑問,突然皺了眉,“你就這么守了三天三夜?”
風淺不說話。玄那么昏迷著,他哪有心思管自己餓不餓,困不困。
玄心疼的摸了摸風淺又瘦了一圈的臉,這段時間的肉又白養了。兩人一人一半的靈芝,風淺那半竟是對風淺一點兒不起作用。若是風淺異能恢復了,守三天三夜也不該這么憔悴的。
“我這三天三夜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得了一份白虎族的傳承。”玄說。
“白虎族的傳承?!”風淺突然來了精神。怪不得玄的獸形長了翅膀,獸人大陸果然不單單是個樸素的原始異世界嗎。玄也不是一只簡單的虎,除了他家,誰家虎長翅膀啊。
“對,一份涉獵內容很廣的傳承,下到文字計數,上到修煉功法。”不過他認的字和風淺教他的有些不同。
“傳承還能管認字計數?!”傳承還管文化課?感情他過去從小學到大學,讀了十好幾年快二十年的書,竟然趕不上玄睡一覺嗎?!知識還可以這么傳播的嗎?!
“你會微積分嗎?你會線性代數嗎?你會背化學元素周期表嗎?你會育種種地嗎?”風淺不服氣。
玄搖頭,“暫時還不知道。”
這三天傳承只是烙印進他的識海里,還沒消化,消化之后才能化為己用。就好像被囫圇吐棗地塞腦子里一座藏書閣。
“你不會,你肯定不會。”風淺最后的堅持。
玄輕笑,“我這里有好幾本靈草圖鑒,靈草種植心得,還有些丹藥、藥劑相關,想要嗎?找到合適的玉料之后,我可以拓到玉簡上給你。但需要在你的異能恢復之后才能查看玉簡。”
風淺嘴里說的異能就是人族修者的引氣入體。功法只能刻錄在玉簡上,沒法書寫在絹紙上,而玉簡只有引氣入體之后才能查看。
風淺沉默半秒,“要,怎么不要。”
玄去吻他,風淺攀著玄的肩膀,張嘴——
“咕嚕——”兩人沒在意。
“咕嚕咕嚕——”交纏的唇舌一頓。
“咕嚕咕嚕咕嚕——”
得,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做飯去吧。
兩人用火塘上的熱水沖了藕粉,吃了幾口肉干墊肚子,這才開始做晚飯。
玄打起獸皮門簾,意外地,寒風不如想象中的凜冽。他頓了下,移開藤條木板,果然,齊胸高的積雪擋了大半的洞口。
“這真是大雪封山了。”風淺被大雪吸引過來,站在玄的背后感嘆。
大雪封山,巡查隊也沒法上山巡視,部落里所有人都窩在山洞里,他們兩個在洞里呆了三天三夜也就沒人注意到了。
“外邊冷,你回山洞,我去把雪掃了。”玄說。
風淺點點頭,也不知道這雪是什么時候下的,虧得他這幾天不吃不喝地守著玄,沒吃飯自然不去廁所,不然想去廁所都得在雪底下鉆。
玄鏟雪去了,風淺開始做飯。他和玄都三天三夜沒吃了,得做點兒好消化的。
麥籽面粉,加一勺豬油,加適量鹽揉面,搟面條。
豬油渣炒窩窩絨葉做鹵。
再炒一鍋孜然哞哞獸,烤一條鹿獸的腿肉,熱幾個包子。
獸人飯量大,家里老虎三天三夜沒進食,他可不想做少了,被老虎當豬蹄嘎嘣嘎嘣嚼了。
看著猩紅冒著血珠的新鮮鹿獸肉,風淺突然胃里有點兒不舒服,估摸著是餓的時間長了,胃里難受,一會兒吃點兒熱乎的就好了。
正好玄掃雪回來了,烤鹿獸肉的事就交給了玄,風淺轉頭熱包子去了。
第30章 傳承(捉蟲) 織布機
一早起來, 風淺發現自己被人形的玄裹在翅膀里,腰上還纏著一條粗壯但毛茸茸熱乎乎的老虎尾巴。
玄的獸形有黑色的魚骨紋,但翅膀上卻沒有, 是純白的,兩個人像裹在一個雪白漂亮的繭殼里。
終于不用再被玄壓在肚皮下了, 但風淺又開始想念那份沉甸甸的安全感。
一睜眼就是美人魚的睡顏固然讓人心情愉悅,但毛茸茸的大老虎他也愛啊!
他想和玄打個商量, 能不能隔天換一下。
“醒這么早,不多睡一會兒?”玄輕啄風淺的嘴角, 聲音慵懶。
風淺能感覺到纏在腰上的尾巴緊了緊, 他都習慣了, 估摸著就跟貓兒睡足了,起床前要先伸伸懶腰一個道理。如果不是摟著他, 風淺相信玄一定會化成獸形, 站起來舒展舒展四肢,找個什么東西抓兩下, 然后伸伸尾巴, 抻抻腰。
風淺一手輕撫玄的翅膀, 一手抓了一把銀白如瀑的長發,哪邊也不舍得放手,“你這頭發,以后都要這么長了嗎。”
玄頓了頓, 背上的翅膀消失, 頭發也變回了原來的長度。
白毛控的風淺抓了兩手空, “……”
這就不給摸了?!
風淺一把推開玄,擼把毛都不行,還親什么親, 愛誰誰吧。
玄輕笑著又把頭發、翅膀展出來,“只給你看。”
別人忌諱他這一身皮毛,風淺倒是喜歡。
風淺握著玄塞他手里的一把銀白發絲,心里終于舒坦了。
玄只是一身白毛都已經讓部落里的人忌憚了,若是再露出一雙翅膀,不知道又要被人怎么嚼舌根呢。他們只想安生過日子,這翅膀還真是不宜見光。
不是……
風淺突然想起什么,推了推抱著他的玄,“你們部落的圖騰是不是一只長著翅膀的老虎?圖騰上畫的是不是獸神的神像?”
風淺呼吸一滯,倒吸一口冷氣,他睡了個什么東西?!
“黎山部落是個多種族的部落,那圖騰……” 玄微頓了下,勾著唇角輕笑,“確實是四條腿,一條尾巴,一對翅膀。虎族的認為是背生雙翼的虎,狼族覺得是長了翅膀的狼,獅子、豹子、狐貍也都認為是長著翅膀的獅、豹、狐貍。這就是初代祭司的智慧了,一幅圖騰,就能把不同的種族團結在一起。”
玄這種輕松調侃的態度總算讓風淺松了口氣,問道,“那獸神,真的有嗎?”
玄看著風淺,沉思片刻,“千萬年前,天地渾濁一片,確實曾經有過創世的神明,只是功德圓滿之后大家就飛升了。現在的獸人大陸,靈氣稀薄,即使祭祀祈愿,消息也傳不出去。”
“是叫盤古嗎?那位創世的神明。”風淺問。
“不知。”玄搖頭,傳承里他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剪影,那是很多人,明顯不是一個。
神話傳說不管用,風淺并不氣餒,繼續問,“那要怎么個功德圓滿法兒?”
“自身修為,萬物生靈的信仰,缺一不可。”
“這要求還挺嚴,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不能偏科啊。”
玄失笑,“飛升成神談何容易,只說現在獸人大陸的情況,靈氣匱乏,只這一樣,修為上不去,便不行了。”
“那不是還有高級大陸嗎,慢慢來唄。”
“這又不急了,看得開了?”玄問。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在藍星的時候沒等到末世落幕,靈氣復蘇,天道把我弄這里,總不能就是為了給你當老婆暖被窩吧。”
“暖被窩的明明是我。”玄用翅膀摟了摟風淺。
“那你今天先把床修好吧,不然沒的睡了。”
玄乖乖做床去了。這次木楞木板一概不用了。大腿粗的木頭直接就截了做床腿,床頭床尾四個,加中間兩個,一共六個床腿,還加了斜撐。
床面更夸張了,直接把木頭從中間剖開,一分為二,剖面朝上,滾圓的一面朝下。
木釘也不用了,完全靠著榫卯結構組裝。
榫卯結構是前些日子做桌椅、柜子的時候跟玄說的。這就運用自如,能扣出一張床了?
風淺看得咂舌,就為了睡覺竟然能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驀地,看著那張得有幾百斤的大床,風淺拿著織布針的手打了個顫兒。
床是結實了,下次該散架的就是他這身皮肉了。
玄覺察到了他的視線,拍了拍床面,笑著跟風淺保證,“放心,今晚睡覺前一定做好。”
這眼里一看就使著壞。
其實,也不用這么快……
風淺腹誹,僵硬地擠出一個笑。
風淺繼續嘗試織布。他記不住紡織機的機構,便想了個笨辦法。
用木楞做了一個橫向一米,縱向一米五的矩形木框。再搭一個架子,木框一端搭在自己腿上,另一端擱在木架上,方便操作。
木框縱向套經線,橫向織緯線。風淺拿了一根稍微粗壯的刺刺獸針代替梭子穿緯線。
耐著心思,一圈一圈的織下來,布也成了。
就是太慢了,他記得織布機的經線是分成兩組的,壓一挑一的原理,135,246,間隔的組成一組,梭子一劃,直接就一道緯線織下來,不用像他這樣每次穿緯線都得把經線挨個的挑一遍。
若是再加個機關,手不夠用,那就腳上一踩,兩組經線上下換個位置,這不就更快了嗎。
不行,磨刀不誤砍柴工,必須得把這東西弄出來。
三日后。
一個簡易的原始版織布機立在山洞里。
多虧了玄那只擅長扣木頭的靈活爪子。
風淺一臉自得地摸了摸紡織機,恨不得拍著胸脯大笑三聲。
木梭子一劃,腳上一踩,這布不就成了嗎。
風淺迷上了織布機,一口氣,幾天下來,竟是把被套被單全織出來了,還給自己和玄做了兩套雪白的小襯衣。這會兒終于不用直接穿獸皮了,純棉的小里衣加獸皮風衣,在藍星上也不過如此了。
若是再加一件細絨毛的針織衫……
玄被風淺盯的有些發毛,風淺這眼神……
“手癢了,又想梳毛?”玄試探道。
風淺尷尬地呵呵兩聲,他表現的有那么明顯嗎,“你春天的時候是不是也換毛啊。”
玄點頭,是春天換毛,但現在還是大冬天,正值雪季呢。還好他獸形皮厚毛多,不然一準被風淺梳禿了。
“那好啊。”風淺拿著梳子朝著化成獸形的玄撲過去,玄那么大一只虎,他的虎毛針織衫,近在咫尺了。
積雪化到膝蓋深,巡查隊又開始日常巡視,玄基本每次都會往家帶一兩只野獸,不出門的時候就打一兩樣家具,或者風淺織布他做飯。
這兩天玄彈了人生第一床棉被,用麥籽殼做了人生第一個枕頭,風淺縫了被套、枕套,至此,床上三件套——被、褥、枕頭,總算齊了,徹底擺脫了獸皮窩。
窩窩絨線剩的不多了,風淺把變異成金色和淡粉色的留下,又格外留了兩獸皮袋備用,其余的全部準備送到部落里,請部落里的亞獸人們幫忙捻線。
說是請亞獸人幫忙,其實很多山洞都是集體動員,不分獸人亞獸人,誰有工夫誰上。獸人力氣大,捻的線結實但有些硬,亞獸人力氣小,捻的線相對不那么結實,但軟和好用,總之各有各的好。
亞獸人們纏線用的木棍風淺都留著,線捻的好的放在一堆,捻的不好的放在另一堆。
他打算先拿出捻的好的那堆,讓愿意幫他捻線的亞獸人們把自己的木棍領了,再到玄那領肉,統計能領多少袋窩窩絨。
若是這些人領完之后,還有剩的窩窩絨,再把捻的不好的那堆木棍拿出來,按著順序把窩窩絨放出去。
事實上,風淺想多了。
雪季過半,每個山洞的食物都不如剛邁入雪季時豐富,大家都開始勒著褲腰帶吃了。
特別是連著下了幾場大雪之后,捕獵越發困難。很多草食的動物在雪季前遷往了南方大陸,肉食動物因為饑餓變得兇猛暴躁,很多獸人都不敢單獨捕獵了,而且也很難遇到獵物。
部落發放的食物有限,食物實在不夠的山洞,有些獸人已經開始組團往森林腹地去了。
森林腹地野獸多,也更兇猛。三天前剛有一隊獸人去了森林腹地,去了九個人,只回來五個,有一個昨天也斷了氣。族長昨晚下令,部落里所有的獸人,暫時不準再往森林腹地去。
風淺在這個時候拿出新鮮的獸肉,請大家幫忙捻線,哪有不愿意的,只有擠破頭搶著干的。第一堆木棍的亞獸人們都沒夠分。
兩人把剩下的骨頭和邊角料送給了集體山洞。
集體山洞里捻線的幼崽和老人,他們纏線的木棍大都在第一堆,這讓風淺很高興。獨立自強,努力活下去的人,哪個能不喜歡。
送骨頭的時候,玄被族長叫走了。
玄一走,集體山洞里的幼崽對風淺就更熱心了。
他們雖然很感激玄給他們送骨頭,佩服玄能在雪季捕到獵物,獸人幼崽們還把玄當作日后的榜樣,但到底還是聽著祭司對玄的各種詆毀長大,對玄有些畏懼。
可風淺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是玄的亞獸人,但到底不是玄本尊。這層畏懼就少了許多,反多了些親近,拉著風淺問玄的事,或者問風淺捻線的事。
知道風淺是從換鹽集市上來的,還拉著風淺問換鹽集市是什么樣的,部落外,其他的部落又是什么樣的。不管在哪個世界,大概所有的幼崽、小孩都會好奇山的那邊是什么、海的那邊是什么。
“風淺阿叔,鹽咸部落在沙漠里,都是沙子,那他們吃什么啊?”
“對啊,總不能只吃鹽吧。”
“鹽咸部落雖然在沙漠里,但沙漠里有綠洲,他們還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里什么植被都有。最關鍵的,他們生產鹽磚,每年春秋兩次的集市上,他們可以從其他部落換取大量的物資,麥籽、獸皮、陶器、骨刀、蠶絲布等等。所以,他們不缺吃的,也不缺用的。有陶部落也是如此,有陶部落掌握了制陶的技術,所以他們也不缺食物。”風淺解釋。
“那我們部落就不能生產鹽磚,制作陶器嗎?這樣大家就不用捕獵,不用受傷,也不用挨餓了啊。”一個小亞獸人疑問。
“我們部落既沒有鹽礦也不沿海,所以沒法生產鹽磚,但陶——”
“風淺,可以回家了。”玄從族長那回來,站在洞口等風淺。
幼崽們見玄回來了,不敢再繼續纏著風淺,“唰”一下都跑開了,好像老鼠見了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