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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第 151 章 獸潮襲城

    落依山怎么拿出來就怎么放進去, 還給他扣上皮帶。他低頭看,覺得有點不堪入目的下.流。

    落依山羞恥的攏緊了衣服,擋住岑朝來的視線和曖昧的痕跡。他聽到上方岑朝來譏笑聲,落依山知道他在笑自己喜歡主動但是過后又羞恥, 但落依山就是這么矛盾, 他喜歡岑朝來在自己身上瘋狂的錯亂, 也喜歡自己被他控制,但他歡愉也知羞恥,偏偏岑朝來見他越是這般, 越是弄得更不堪入目,他要落依山扭動渴求也要他蜷縮逃避。

    岑朝來往后退了一步,收起身上的攻擊性和侵略感。他黑色的皮鞋踩在柔軟的地板上,西褲筆挺, 襯衫挺括, 一夜未睡也精神矍鑠, 不像落依山睡了半宿還一副凌亂, 衣衫皺皺巴巴不能看。

    岑朝來將他托抱起來放到主臥的床上,他坐在床沿撐著床單,眼神嚴肅的看著落依山道:“你什么都不用管,跟著火樹人躲好。之后我會來找你。”頓了頓, 他又道:“不會讓你等很久。”

    落依山坐直,親了他一口后才點點頭。他看著岑朝來離去的背影,有些惆悵和擔憂。以前雖然經歷過很多次獸潮,但感覺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就像之前總是聽說其他國家發生戰爭,現在戰爭突然打到自家門前了。

    落依山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從床頭柜拿出藥膏給自己的胸口涂抹消腫。之后一直惆悵的坐著等到天亮。

    格萊敲門請落依山出去吃早餐, 格萊神情沉郁,等圣子用完早餐,格萊終于忍不住的問道:“我昨夜聽到外面有動靜起床去看”

    落依山臉咻的就紅了,格萊不會看到了吧?心想他也沒叫啊,哪里來的動靜,又仔細回想當時的姿勢,攏在衣服里又背對著外面,應該看不見,但是岑朝來的東西也有可能擋不住,被看到也不是沒可能,好羞恥啊落依山的腳趾尷尬得摳出七棟別墅,可以給葫蘆娃兄弟一人送一棟了。

    “巡警們和各部門的人員挨家挨戶的通知眾人,讓大家進入防空洞”

    原來是說這個啊,落依山松了一口氣,解釋道:“阿朝說今晚可能會有獸潮,為了群眾的安全先讓大家躲進防空洞。”

    “這樣啊。”格萊并不訝異,只是心中還是很牽掛自己所有的心血。

    “活著,一切才有可能。”

    格萊也知曉這個道理,但還是有點做不到灑脫,但是想到自己跟著圣子,哪怕從頭開始,也比圣城其他的人強一點,心也開闊了些。

    中午十二點,火樹人就帶著落依山隱蔽躲藏。他的外貌比較特殊,戴了墨鏡和兜帽在一群人之中也比較的顯目。火樹人得到巫主的指令后帶著落依山和神廟的眾人去了程音的的府邸。

    自從落依山做了圣子之后,晚識君和落依山就很少在一起玩了。程音擔心自己有事沒有人照顧晚識君,又在家里特意準備了一間密室,用來應對緊急情況,保護被人排擠的晚識君。程音真的很有預見性,他的擔憂應驗了。

    火樹人開著車,往日里熱鬧的街道十分的荒涼,大家神色慌張又沉重不舍。風卷起落葉,巡警不斷地催促著:“鎖好門窗,快點走!”悲傷的急迫的氛圍在圣城彌漫開。

    一個巡警攔住火樹人的車,火樹人微微降下車窗露臉,巡警立馬認出他是巫主的親屬,他讓開道。

    火樹人道:“加快速度帶領大家撤退,你們也記得給自己留時間躲起來。”說完,他就踩油門離開了。

    落依山看著街道上的荒涼,覺得很割裂。昨日還是歡聲笑語,街道生意繁榮昌盛,今日就大門緊閉,如同空城。

    火樹人和程音對接,程音帶著落依山進入密室。晚識君一個人呆在密室中正發呆,聽到動靜后又看到落依山和一群人走了進來,立馬欣喜的迎上前。他以為程音不會走,高興的拉著他的衣袖。程音拿開晚識君的手,讓落依山牽著晚識君,“哥哥得離開,后面來接你出來。”

    但這次不像從前,程音輕輕哄幾下,晚識君就聽話了。這次無論程音怎么說,晚識君都拉著程音的手就是不松,甚至很暴躁的朝著程音低吼。

    程音有些不高興,面無表情的看著晚識君。

    程音很疲憊的道:“和十三一起玩一會兒,哥哥馬上就回來了。”

    晚識君難過的松開手。

    程音走后,落依山安慰著晚識君,但晚識君一直很低落。

    夜色慢慢降臨,仿佛黑色的薄紗緩緩落下罩住整個圣城。圣城除了岑朝來以及千相冊封印的幾個傀儡,所有人已經進入防空洞。

    天際出現一個黑點朝著圣城的方向移動,漸漸放大,在天空盤旋數圈后落在岑朝來面前,金雕的神色非常的嚴肅,“各個區域詭物們都非常的暴躁,行動異常,詭域意識操控的規模和范圍比之前更大更廣。審判塔已經張開了防御系統,已經開始警戒周圍,進入了作戰的狀態。”

    岑朝來點頭,然后在終端輸入指令,同一時間,所有詭人都感覺自己帶著手環的手腕被針扎了一下,很快全身就酥麻下來,但是大家的意識還能維持清醒,隨著夜色加重,他們慢慢的就失去了神智被詭域意識操控了思維,但沒有行動力。

    岑朝來站在政務大樓的天臺上遠眺整個無垠之野。眾人在他的身后站成一排,看到遠處黑影集結,像潮汐一般涌向圣城。

    “雖然詭物們不一定會發現防空洞,但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今夜務必守住每個防空洞的入口。”

    “是!”

    黑影們接二連三的從天臺上一躍而下。

    晚上十點多,圣城外面開始接二連三的吼叫聲,金屬澆筑的城門開始搖晃,詭物們就像螞蟻一般涌上城墻,攀爬進來。天空聚集著飛行類的詭物,他們虎視眈眈的盯著下面的空城,凌厲的視線不放過每一個圣城每一個角落。圣城四周和上空都被失智的詭物包圍。

    岑朝來站在政務大樓的門口,空中的詭物率先發現他,鋪天蓋地的朝他涌來,好似一群禿鷲攻擊一只兔子。但岑朝來不是那只沒有反抗力的兔子,他的身周五米之內布滿了尸體,黑色的鴉羽落滿了一地,若是落依山在場,怕是會覺得眼前這一幕又重現了當年羞雨花部落的屠殺場景。

    周邊堆積的尸體堆積成山,那些詭物不知道畏懼也不知道逃避,朝著目標前仆后繼。岑朝來手中的千絲萬縷越來越多,甚至他直接用千絲萬縷操控那些詭物,讓他們自殺殘殺。

    岑朝來的身周充滿了殺戮與血腥的戰場,他卻閑庭散步一般,途徑的街道充滿了寂靜的死亡氣息。

    黑山主和仙人掌防守詭人區,尸鬼王和火樹人防守尸鬼區,他們防守得都比較輕松,他們本身都是詭人,詭物對他們不敏感,即使發現了,只要他們快速的隱匿起來,詭物們很快的失去目標,重新開始尋找。

    他們守在防空洞門口,警戒著有詭物靠近發現異常,一旦有詭物靠近,他們就會現身將詭物們引走。即使這樣,四個人也在不斷地疲于待命,身上都掛了不少彩。

    臼人區最危險,詭物們找不到臼人的蹤跡,卻聞到了濃郁的臼人味道,他們成群結隊的涌向臼人區。

    程音是異人,他和岑朝來兩個人都是顯眼的目標,只是他的本事沒有岑朝來那么高。

    程音藏匿在霧鯨釋放的霧海中,金雕扇動翅膀將花舞的花粉擴散得更廣。花舞被他巨大的風力吹得幾個踉蹌,狼狽不堪的站穩,憤怒罵道:“你是不是要把老娘也扇出去喂了那群詭物?!”

    金雕攙扶住她,訕訕道:“對不起,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我真不是故意的!”金雕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么嘴笨過,明明簡單的一句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你就是有意的!”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紅林和程音被詭物追殺得狼狽不堪,紅林聞言憤怒的吼道:“能不能先別吵了,我快被詭物分尸了!”

    花舞也是個暴脾氣,當即吼道:“兇什么兇!當心老娘錯手毒死你們!”

    程音不斷的朝四周發射炮火,感覺身后的炮管都是滾燙的,“防守住,吵什么!嫌圣城還不夠亂嘛!”

    花舞張開嘴,程音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死了事小,失職了巫主追責,誰也承擔不起。”花舞當即合上嘴巴。

    霧鯨朝花舞招手,“快來這里躲著,我們兩個武力不高,讓他們打,我們輔助他們就行。”

    花舞道:“我用幻術把詭物引到你的霧海,你用漩渦將他們攪碎。”

    “好的。”

    殺不完,根本殺不完。程音一邊躲著詭物的圍殺,一邊反擊,雖然有其他人的幫助,但是還是十分的狼狽,身上沾滿了血,分不清楚是自己的還是詭物的。

    在審判塔的時候,程音也經歷過幾次獸潮,指揮過不少戰斗,也親身下場,但是之前都是游刃有余,這次卻倍感吃力。一則是共同抵抗的同伴減少了,他一個人要承擔的更多,相當的吃力,二是他是在場所有詭人中唯一的異人,詭物們幾乎只盯著他一個人,三是詭物的數量和防守的難度增加。廝殺了三個小時,程音已經感覺到疲憊了,可是獸潮還是源源不斷。

    “小心!”紅林看到程音的背后,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了,但還是來不及。一只蜂頭人身的詭人緊貼在程音的背后,口器刺穿了程音的脖子。程音雖然躲得快,但是頸動脈還是被刺穿了,鮮血噴射,不到幾秒,程音整個人皮膚呈現紙一般的白色。

    下一秒,程音倒在獸潮之中,詭物們前仆后繼,狂歡一般的涌向他。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程音就這么倒下來了,大家立即上前去營救,可是詭物太多了,大家一動反而暴露了自身的位置,立即被詭物包圍了起來,大家都陷入了困境。

    霧鯨和花舞差點被詭獸分食,花舞的幻境崩塌,霧鯨的漩渦也失去了控制。紅林和詭物們一起被卷入漩渦。金雕在天上被圍攻,翅膀被撕得四分五裂。

    一根絲線將紅林從漩渦中拽出來。

    岑朝來站在樹冠上,操控著傀儡將霧鯨和花舞救出來。霧鯨和花舞獲救后立馬穩住,繼續互相合作。

    “程首領他”紅林聲音有幾分艱澀惋惜。

    “我知道。”岑朝來一手操控著千絲萬縷讓詭物們互相殘殺,一手握住匕首和詭物們貼身搏殺,他的頭發濕漉漉的滴著血滴

    凌晨四點,所有人都陷入了疲態,臉色蒼白,勉勵的支撐著。

    地上都是尸體,踩上去都是軟綿的觸感。霧海的水平面都比之前提高了三公分。

    只有岑朝來一個人相較輕松一點,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詭物們源源不斷的涌來。

    繼紅林倒下之后,金雕也很快就支撐不住了,岑朝來將他們封印進千相冊。少了紅林和金雕的掩護,花舞和霧鯨的藏身之地很快就被發現,二人陷入困境。岑朝來解脫她們的困境之后見她們難以支撐,也封印了起來。

    霧鯨被封印之后,霧海逐漸消散,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尸體,一具疊著一具。岑朝來一個人守著臼人區,他睥睨著前方嗬嗬的喘氣著,身體也開始透支,但是他站在防空洞前,不管和詭物貼得有多么的近,他都沒有往后退縮一步。

    很快,他就感覺到尸鬼王以及黑山主他們幾個人相繼倒下,岑朝來將他們召喚回來封印進千相冊。

    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天亮了獸潮就會褪去。

    岑朝來攔住獸潮,通知甲一率領異人援助尸鬼區和詭人區。

    甲一打開防空洞的門,他們早就準備好戰斗,只待巫主一聲令下,異人們整齊有序的一邊廝殺一邊分成兩隊朝著尸鬼區和詭人區涌去。

    第152章 第 152 章 血戰到底

    甲一率領著異人們從南三路出發, 南邊的詭物基本上被巫主等幾人消滅得差不多,他幾乎一路無阻的抵達了政務大樓。甲一率領一部分人支援尸鬼區,另一部分人前往詭人區。這兩個區詭物成堆。

    他看了一眼天空,此時已經接近四點了, 按照慣例, 太陽出來之后, 詭物們就會恢復理智自行散去。但是誰也不能保證,詭物們一定會在天光出來的時候散去。而且圣城不像審判塔,詭物們攻不下審判塔, 又被打得落花流水,理智恢復后基本都倉皇的離去。

    但是圣城就像是裝在盤子里的美食,誰都可以來嘗一口。如果詭物們在天光亮起來的一瞬間恢復了理智,他們是會留下繼續尋找食物亦或者離去, 誰也說不定。所以這一戰, 他們相較于審判塔, 圣城面對詭物的戰爭更為艱辛。

    岑朝來一個人獨守南、西南、東南三個方向。

    不知道詭域意識是否被激怒了, 這一次的獸潮格外的兇猛,數量也格外的龐大。岑朝來以一人之力面對圣城幾乎半個戰場,他站在神廟的塔尖,半蹲著不斷地喘氣, 眼神如炬,睨視著底下順著尸山往上爬的詭物們,空中,集結的密密麻麻詭人張開天羅地網, 如萬箭齊發般朝著岑朝來齊齊射來。

    岑朝來喘著氣站直了身體,冷笑著張開千絲萬縷,千絲萬縷斷的多, 但是煉化的速度更快。千絲萬縷像一個個幽靈鉆入詭物的身體中,它和詭域意識的操控對抗著。

    岑朝來的修為相較上一次更高,和詭域意識的對抗沒有上一次的吃力,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很輕松。岑朝來清楚的感知到自己體內的修為在被詭域意識一點點的消耗掉。

    詭域意識感知到了岑朝來的危險,比起“圣城”這個會危害詭域“健康”的毒瘤,它覺得岑朝來更加的危險。岑朝來會讓詭物們脫離它的操控,甚至可以阻斷自己對詭物的操控之后,進而操縱詭物來對付自己。

    詭域意識有些焦躁,甚至產生了危機意識。

    岑朝來呼出一口氣,靠在塔尖上,天光從厚厚的云層中如犀利的射出來,岑朝來半邊身子融化為黑暗中,半邊身子被被橙紅色的柔和的光芒照耀,俊臉一分為二半昏半曉。

    他抬頭朝著空中看去,眼神如潮濕的濃霧,邪惡嗜血,他抬起的右手心五指慢慢的合攏,天空中詭物張開的天羅地網好似被牽扯住般慢慢的收緊,被捏成一個巨大的球,天光泄露得越來越多

    岑朝來手心合攏,空中密集的詭物們被網狀的鋼刃切割成碎塊,天空下起了血雨,詭物們痛呼不斷,空中好似煉獄。那些碎塊并沒有掉落,它們被一只手捏住般不斷地擠壓攆成肉泥。那只玩弄的手失去了興趣般,無聊的張開手心,碎塊才天女散花般落下。地面上的詭物被肉泥澆了滿身。

    地面上的詭物們有的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有的還在繼續進攻,還有一部分,哪怕還被詭域意識操控著,但是潛意識里還是感受到了恐懼。他們的精神世界爆發出巨大的戰爭。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但是圣城的天空和土地都是血紅的,血霧幾乎籠罩著整個圣城。這一次,詭物們并沒有隨著天亮恢復意識。

    岑朝來已經力竭,他知道詭域意識也在強撐。詭域意識不甘心,想一次就解決掉自己,抹掉圣城。雙方都拖著最后一口氣互相較量,誰能堅持到最后誰就贏了。

    夢璃是審判塔的使者,這次圣城遭遇獸潮,夢璃已經被單獨安排好,只要她不現身,夢璃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度過這次獸潮。

    夢璃聽到外面鬼哭狼嚎時下頜線逐漸收緊。她沒有庇佑圣城公民的義務,但是她穿著騎士服,拿著長劍。夢璃跟隨著甲一上了戰場一同抵抗詭物。真正的騎士精神是保護每一個弱小者。

    夢璃無心思考遠在天邊的審判塔現在如何,但是當她從安全的堡壘中出來,看到圣城整齊的街道上東倒西歪的尸體,潔白的墻壁上濺射滿血痕,花草樹木上都是滴血,活力四射的城市一夜之間被死亡的氣息籠罩,死氣沉沉。夢璃由衷的感受到難過,不由得更加的牽掛審判塔。她出手的速度越來越快,劍風越來越犀利。

    程家的密室里只剩下落依山、晚識君以及格萊三個人,其余人都紛紛上了戰場。等待萬分的煎熬,外面的動靜什么都聽不到。落依山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么樣,是輸了全軍覆沒還是獸潮撤退,防空洞的眾人需要援助嗎?岑朝來他們又怎么樣,他們是不是在無助的等待救助

    落依山焦慮至極,出去會成為負擔,可是躲著,萬一岑朝來需要自己呢岑朝來也只有八個人

    落依山越是焦慮,神色越是麻木,他緊緊的握著拳頭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晚識君則是更加的焦慮,上半夜他幾乎一直很狂躁的叫喚,下半夜神色倦怠,靠著墻失落的蜷縮著身體

    格萊想安慰他們,可是以一人之力對抗千軍萬馬,他內心也充滿了不自信,思來想去也無法靜下心。

    “天亮了嗎?”

    落依山的聲音十分的沙啞。他抬頭向上看,可是看到的卻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刺眼的燈光。

    “不知道。”格萊低沉的回應。或許只過了幾分鐘,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天外面生死不知。

    落依山神情憔悴,短短瞬間精力散去后,生命力好似一點點的被抽走了一般,他整個人好似從精美的瓷器變為土坯,粗糙不堪。

    “巫主會來接你的。”格萊安慰了一句,雖然近來巫主被審判塔的使者迷住了,但是獸潮來襲,巫主親自將圣子送到密室來,格萊覺得巫主對圣子是有真情實意的。可惜位高權重的男人總是喜歡左擁右抱。

    距離麻醉藥失效還剩下半個小時,如果詭域意識還在繼續發起進攻,那么圣城內部會展開廝殺,曾經的防空洞會變成裝滿惡魔的牢籠。

    岑朝來心中壓力如山,面上卻是十分的平靜。

    而甲一卻早已心亂如麻,雖然跟隨著巫主見識過很多風雨,但是一旦防空洞的詭人們也被操控,那么圣城不僅僅是變成煉獄,而是直接就被瓦解掉了。這一刻,甲一感覺到萬分的無助,這是巫主也無力阻攔的結果。

    陽光越來越刺眼,風中的腥氣越來越重,或許下雨了也或許沒有下,甲一用血肉斑駁的手背拂掉臉上的液體。他的左眼球被詭獸的利爪勾了出來,半邊臉血肉模糊,他不知痛的廝殺著。

    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竭,神色麻木,唯有圣城永存與身心自由的信念支撐著大家僵硬的軀體繼續作戰。

    時間一點點的逼近麻藥失效的點,戰鼓的鼓點在異人心中敲得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響亮,它們就像催命符,像敵人的刀劍,將他們逼得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防空洞中,尸鬼和詭人們的身體中的麻醉慢慢的代謝,他們的眼睛猩紅,手指在激烈的掙扎中微微的動了動,甚至發出憤怒的低吟

    夢璃頭皮幾乎發麻,如果圣城的詭人和尸鬼們體內的麻醉代謝完那慘狀她不敢想象。她嗬嗬的喘氣著,嬌艷如花的臉龐萬分的英氣,她想起了段應,想起了他要守護的幫扶會,她逆著光回望審判塔,雖然看不見,可是她的心就要裂了,離詭域中心更近的審判塔如何,西區和審判塔的臼人現在怎么樣?審判塔守住了嗎?

    她倍感無力和痛苦,她看著眼前排山倒海的獸潮,強硬的沖進去。無論如何,她都要堅持下去,哪怕死,她也要看到審判塔安然無恙才會閉上眼睛。

    審判塔,審判長獨守東邊,兩位審判者守住北邊和南邊,騎士長率領騎士們守住西邊。這次的獸潮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勢洶洶。

    審判塔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從前,前任四位區長聯手,幾乎不用審判長出馬,根本不懼獸潮,獸潮是各區展現實力的舞臺,而如今,南北二區被獸潮逼得不斷地后退,若不是審判長和騎士長時不時的援助,審判塔幾乎就要失手了。

    更為讓人糟心的是,他們熬到了天亮,但是詭物們并沒有恢復意識。所有人的臉色都極為慘白,先前眾人以為只要熬到了天亮就算是勝利,可是現在勝利的曙光消失了,所有人極度內心極度的慌亂,被操控的詭物們鉆到漏洞,迫不及待的對他們進行絞殺。

    “全部人聽令,防線一定要守住,哪怕戰死也不能后退半步!”審判長洪亮的聲音從天際傳來,他的聲音溫和,充滿了力量和信念。所有人被注滿了能量,塔內的臼人們潸然落淚,他們擠在一起,在心中感謝他們神明的庇佑。

    “咚!咚!咚!”尸鬼們和詭人們眼神兇惡的撞擊著厚重的防空洞基地的大門。

    甲一和異人們聽聞到異響,所有人瞬間停止了戰斗,回首看向隱匿的防空洞基地大門詭物們卻不給他們絕望的時間,它們兇猛的撲咬

    “砰——”大門轟然倒地,濺起灰塵擋住了所有人的視野。

    被操控的尸鬼們和詭人們紅著眼睛朝著異人們涌去,誰慢了一步就會成為墊腳石

    甲一張大了嘴巴,瞬間他又反應過來,他驚恐的發出退守的指令,“所有異人退!退到臼人區!守住臼人的防空洞!”來時容易去時難,異人們陷入了詭物們的包圍圈,前有狼后有虎,所有人的臉上幾乎蒙上了絕望。

    “退!不要放棄!走!”甲一聲嘶力竭的嘶吼著,泣血一般。十來只尸鬼們朝他撲來,甲一被尸鬼撲倒在地上,他的槍抵住了尸鬼的太陽穴,可是怎么都按不下扳機。

    甲一身上的血肉被牙齒和利爪撕咬,他眼中含淚按下了槍,離他最近的尸鬼腦袋被轟炸出血花,腦漿濺了他一臉。甲一把他輕輕的放倒在地。

    短短瞬間,異人們折損過半。

    甲一眼睛通紅,含恨帶著眾人一般阻攔一邊退。

    第153章 第 153 章 那座城輝煌后落幕

    岑朝來拖著半邊殘缺不堪的身體朝著北邊趕去。南邊的詭物所剩不多, 臼人區的防空洞一時半會兒不會失守,岑朝來穩住了臼人區之后就緊急前往北邊支援。

    岑朝來和甲一在半途相遇,異人們狼狽不堪的逃命躲避,身后的詭物們步步緊逼。尸鬼在大軍中格外的顯眼矚目, 圣城的詭人手上帶著手環也很好認。

    “所有人退出圣城。”岑朝來當機立斷, 再這樣下去, 異人們就要全部折損了。防空洞從外面打開十分的艱難,臼人們在里面至少還可以安全的待上一個星期。岑朝來必須帶著異人撤退,讓他們休息恢復, 之后再全面反撲。

    甲一知道這時權宜之計,他含淚帶著眾人退出圣城。

    夢璃眼神暗沉,質問道:“你要拋棄你的公民嗎?”

    岑朝來并沒有理會夢璃。他站在荒野遙望著圣城的方向,詭物尾隨他們從圣城出來了一部分, 已經被他們消滅掉了。

    風吹著他的衣擺, 他的面頰冷硬得好似一塊硬鐵, 眼神如漆。他慢慢的轉過頭, 和夢璃對視了一眼。夢璃嚇得后退了一步。僅一眼,夢璃就知道了岑朝來給出的答案。

    甲一安排著受傷的異人原地休息,其他的異人兩班輪守。

    詭物們都集中在圣城。無垠之野的詭物們很少,即使有幾只游蕩在外, 也沒有什么戰斗力。

    岑朝來靠在樹底下,他半邊軀體正隨著赤珠的吸收慢慢的痊愈,黑山主等封印的傀儡也在吸收赤珠慢慢的恢復體力和修為,唯獨不見程音。

    日升月落, 晝夜交替,一場驟雨淹沒了無垠之野。

    夢璃單槍匹馬殺回了審判塔。或許審判塔已經不復存在,她回去也沒有什么意義, 可是夢璃堅持回去,哪怕回去是被獸潮湮沒,是去收尸守著一座空塔,她也要回到她立志守護的地方。她的埋骨地只能是戰場。

    夢璃騎在馬上,回首看向樹底下打坐的男人。她改變了自己對圣城之主的看法,他們也許行事風格不同,但誰也不會放棄和拋棄。

    第三日,大家剛恢復一點,岑朝來就率領異人們重新回到圣城。如岑朝來預料的一般,詭物們在圣城外游蕩著,并沒有找到臼人區的防空洞。臼人們暫時是安全的。

    第二輪守城戰實力懸殊的展開。

    尸鬼王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個被操縱著同伴相殘,這個男人眼睛霎那間就紅了,他咬牙含淚的用拳頭逼退眾人,始終揮不下脊骨鞭。

    黑山主雖然淡漠,看到自己的下屬對同伴發起進攻,心潮亦是不斷地起伏。霧鯨和花舞則是看著巫主。

    “需要下屬去程家的密室看看嗎?”從獸潮開始,他們就不知道程家的密室現如何了。霧鯨和花舞身為女性,情感性格要細膩一些。

    “不用,守住防空洞。”岑朝來的語氣沒有猶豫,甚至沒有看落依山藏身之地的方向。霧鯨和花舞對視了一眼之后投入戰場。

    岑朝來隱約感覺到詭域意識已經是強弩之末。甚至通過這幾天他率領眾人撤退逃離到無垠之野,而詭域意識還操縱著詭物們在圣城像無頭蒼蠅般徘徊,岑朝來感覺詭域意識不是很聰明的樣子,至少不是隨機應變的那種。

    確認了臼人區的防空洞完好無損,岑朝來帶著異人們邊退邊殺。

    落日時分,詭域意識終于失去了對詭物的控制。

    圣城的詭人們愣了幾秒之后立即反殺,不到半個小時,不屬于圣城的詭物們就被殺了一半。

    天色遲暮,擊退詭物之后,圣城的眾人茫然的站在原地,沒有人歡欣鼓舞,大家都低著頭不敢去看同伴身上的傷口。偌大的圣城染上悲壯的色彩。

    尸鬼王體力不支的坐在一塊破碎的石塊上,目光從族人的臉上掃過去,沒有人敢和他對視,在尸鬼王的視線掃過來的時候大家紛紛羞愧的低下頭。尸鬼王心中更是苦澀,他不怪族人同類相殘,反而對詭域意識恨得牙癢癢。

    岑朝來的聲音非常的嘶啞,“通知臼人區防空洞里的眾人,圣城已經安全了,但是讓大家在里面再多呆兩天。”

    甲一疑惑的看著岑朝來,岑朝來看著地上的尸山血海,嘶啞著聲音道:“讓大家休息半天后將地上的尸體全部清理干凈。”

    岑朝來的目光所及之處,公民的私人財產和圣城的公共資源都遭到了重創,狼狽零落,混亂不堪。他目光疲憊,眼神從眾人的身上落下去,大家被重創之后精神都很沮喪低落,面露悲傷,茫然的看著四野,想從斷壁殘垣中看出曾經的痕跡,但是對比之后更加的悲傷。

    圣城建立之后,幾經重創,可是沒有一次像這般慘烈。整座城沒有完好的地方,到處都充斥著血腥。

    大家隨地而坐,三三兩兩的挨坐在一起。精神好一點的就去看看自己家的房子,受傷的躺在空地等待著傷口痊愈。

    岑朝來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也不想驚擾他們。他一個人穿梭在街道小巷,看著每一處建筑的痕跡經過程家時,他敲開了密室的門。

    落依山幾日幾夜都沒有怎么休息,神經繃得非常緊,聽到敲門聲時他嚇了一跳,歡喜之余也不忘警戒,攔住了格萊開門的動作。他看著門搖搖頭,格萊也意識到自己太冒進了,萬一不是自己人那就完了。

    “落依山,開門。”岑朝來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落依山迫不及待的打開門,他顧不上岑朝來身上滿身血污,血氣深重,緊緊的抱住了岑朝來。“你活著,真好。”落依山帶著泣音悶悶的說道。

    岑朝來并未多說,也沒有多做停留的意思,只是叮囑道:“外面這兩天比較混亂,你們在里面再呆幾天然后回到神廟。”

    落依山稍作猶豫,道:“我跟著你,我保證我很安靜不會妨礙到你。”

    岑朝來凝視著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很堅定。“走吧。”他無奈的轉過身離去,落依山跟上他的腳步。雖然岑朝來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很平靜,但是落依山感覺他的心情萬分的沉重,甚至于悲痛。

    岑朝來緘默不語,在黑暗中踩著詭物的尸身游走,像圣城的守護神,又似劊子手。

    落依山被絆倒摔在尸身上,岑朝來看到他盯著尸體瞳孔一點點的放大,但是他如他承諾的那般,沒有叫,也沒有像往日撒嬌。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失魂的撲向自己。

    岑朝來很難說清楚現在自己的心情,太過于復雜。他牽著落依山伸過來的手,沒有做出安慰,落依山的手很涼,也很潮濕,不知道是嚇出來的冷汗還是體虛。他把手抽出來,攬住落依山的腰,叮囑道:“地上很多臟東西,仔細走。”

    落依山輕輕的嗯了一聲。

    落依山跟著他走了一夜,腳很疼,但是他沒有喊停喊累。他知道如果自己喊停喊累了,岑朝來會讓人把自己送回去,他繼續巡查,但是落依山想陪著他,這是岑朝來一手建立的城池,它遭受了重創,最難受應該是岑朝來。

    岑朝來在一塊坍塌的墻角下停下,選擇了一塊殘破的石磚坐下來。周邊逸散著殘肢和鮮血。落依山走過去,像一只小狗一樣蹲在他的身邊,將頭枕在他的膝蓋上。

    岑朝來低頭看著他一眼,又抬眸看向不遠處的政務大樓。兩個人一直坐到晨光微熹,落依山看到隱約的人影抬著物體閃動。

    岑朝來的電話在這靜謐之地響起來,聲音很突兀。落依山仰望著岑朝來,岑朝來足足十秒之后才接起電話。

    “什么事?”他的聲音幾乎聽不出疲憊之態,語氣平穩肅然。落依山湊過耳朵去聽,對方的聲音十分的熟悉,落依山隱隱約約有一個模糊的猜想,可是總是捕捉不住。

    “圣城這次損失也很慘重吧,合作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

    落依山這才反應過來電話那頭是審判長。

    “審判塔還沒有倒下也在我預料之外。”岑朝來的語氣不遑多讓,雙方在電話里頭極限拉扯。

    許久,審判長的語氣松懈了一些。“我可以告知你一些消息,但是你聽完之后,我們必須合作對付詭域意識。”

    岑朝來不置可否。只是看了落依山一眼,落依山將耳朵湊得更近了,幾乎要將岑朝來擠開。

    “直到現在,眾人還不清楚詭域為何突然出現混氣。”審判長停頓了片刻,繼續道:“我猜測它和我還有詭域意識來自同一個地方——詭域中心。先前臼人肆意開采資源,破壞詭域環境,詭域意識就想除去臼人,只是那個時候,它的能力應該還不強,只能制造出混氣。

    我先前被眾部落奉為神樹,接受他們的供養。混氣出現之后,我不忍心大家被混氣影響失去神智,于是創立了審判塔。我推測詭域意識制造出了混氣后就元氣大傷,近來才逐漸恢復后來它看到了審判塔和圣城的存在,它將這兩個判定為更危及詭域的存在,所以一直操縱著詭物們攻擊我們吧。”

    岑朝來不在乎審判長來自哪里,但是審判長的猜測,他也認同個七八分。“你想怎么合作?”

    “我們一起再探詭域中心之后再進行商議。”

    “可以。”雙方意愿一致。

    不日就到了和審判長約定的日子,他們出發得越快越好。岑朝來將圣城交給各部門之后,即刻啟程。

    落依山被送往神廟,眾人沒有因為這次重創而遷怒他這個神明,也沒有對他議論紛紛。蠶語和丁四控制輿論的能力非常的強悍。岑朝來做到了讓落依山后顧無憂。

    岑朝來一個人前往無垠之野,六日的行程被壓縮成四天,抵達了詭域中心之后,他看到了審判長背對著站在詭域中心的邊緣。

    審判長聽到了動靜回望,兩個人互相頷首。

    審判長又清減了不少,形容憔悴,岑朝來知道他并不像電話那頭那般輕松,否則不會先松口講出自己的秘密和猜測。

    審判長也覺得圣城肯定不像岑朝來表現的那般平靜安穩,只是雙方都沒有表現出來,他遞上一個葫蘆瓶,形狀和盛放圣水的瓶子很相似。岑朝來沒有接過,而是吞了一顆小藥丸。審判長也并不失望,將瓶子放好之后,兩個人齊步向前走。

    如今的詭域中心比上一次見到的還要恐怖。上次會覺得四處的礦坑五顏六色十分詭譎漂亮,知道它危險但還敢闖一闖。但是現在地面焦黑冒著熱氣,先前五顏六色的礦坑變成了黑漆漆的沼澤泥濘,空氣中的味道愈發的難聞刺鼻。

    “它比之前更加的憤怒。”審判長說道。

    比起審判長對詭域中心的了解和直覺,岑朝來觀看變化極大的四周,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第154章 第 154 章 再次深入詭域中心

    旁人遠觀詭域中心就不敢靠近, 但岑朝來和審判長二人在詭域行走如同如履平地一般。兩個人神色看著輕松,但眼神卻十分的警戒。在這里,稍有忽視就可能命葬黃泉。

    審判長回憶往昔,悵惘的說道:“這里在很久之前草木葳蕤, 喬木高大。”那時候的詭域中心也充滿了危險, 但不像現在看不到一點生機, 偶爾也有詭物進了詭域中心也能安然無恙的走出來。

    兩個人并排往里走。那些淺坑的水不知道是揮發了還是流向了何處,坑底都是黑色的泥濘,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螞蟻洞鉆出肉白色的小蟲子, 它們肥胖的身軀扭動著往外爬。它們是地底下的蟲卵,在高溫的孵化下鉆出薄膜。張著鋸齒般的牙齒往生物身上蠕動。

    岑朝來一路走來,鞋印處躺著不少這樣的蟲尸。岑朝來腳懸空離地幾厘米,這樣蟲子就爬不到身上來了。

    審判長比岑朝來還要厭惡蟲子, “這是尸蟲, 專門吃尸體的, 以血肉為生。別看它小, 但是它可以鉆入你的皮膚,將你的血肉全部啃噬干凈,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完整的皮囊。”

    岑朝來到不覺得恐懼,只是覺得惡心。

    審判長一直盯著岑朝來看, 岑朝來完全無視審判長的注視。

    審判長眼神空洞,似乎在思考什么,他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后放下一般。說道:“騎士長出使圣城回來后和我描述了圣城。”他的聲音有些阻塞, 難為情中帶著點瀟灑,“圣城比我們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騎士長描述的圣城和審判塔截然不同。那里的人臉上都充滿了陽光的笑容,詭人都很遵守規則, 沒有不法侵害臼人的權益。審判長以為大家叛逃審判塔是因為生活的方式和理念不同,他選擇尊重大家的選擇。

    但是當他親自審查賬本之后,發現審判塔的內部腐朽不堪。以前下面的事情都是藍山和相留執管,審判長從不過目,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庇佑審判塔眾人的安全即可。但是藍山和相留相繼死去,審判塔可用之才稀缺,賬務的事情審判長只能親自處理,這時他才知道下面的人過得有多么的水生火熱。

    審判塔早已供養不起下面的臼人,相留不想讓他操心,每每將賬目做的十分的漂亮,從各種途徑撈錢去填補漏缺,下面的人早就吃不飽穿不暖。

    藍山濫用職權,導致四屬貪污受賄的金額十分的巨大現在東南北三區早已不復當日的輝煌,眾人生活在饑寒交迫之中。

    有的人也不再拘泥于吃飽喝足,理想是他們更高的追求,他們逃離黑暗與圈.禁,向往自由和不羈,他們追隨新的神明,相信神明會指引他們過上他們渴望的生活。

    有的食不果腹,衣不保暖,與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搏審判長身居高位太久了,他俯視下面時,卻每每忽視或被欺騙,根本不清楚底下的螻蟻在巢穴里黑暗的生活

    “我好像一直都很片面固執。”審判長自嘲的笑。他認為岑朝來是十惡不赦的惡徒,但是他創建了和諧美好的圣城,他制定法律,保護每一個人都有同等的權益

    岑朝來打斷他的傾吐,冷冷的說道:“我是。只不過上位者要權衡制宜,克制、約束自我。”他譏諷的看向審判長,“你難道現在才感悟嗎?”

    審判長一愣。他身處高位多年,自然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位置越高,行事越要約束克制,很多平常人能做的事情他不可以。他只是感慨自己一直對岑朝來抱有偏見,但是當他重新認識這個人時,又被岑朝來嘲諷了,對方告訴自己關于他對岑朝來的認知從未出錯。

    岑朝來覺得審判長天真得可笑,不過也只有天真的人才會一直保持著初衷不變,他也由衷的敬佩這種千難萬阻初心不改的人。那一戰,除了那些緣由,還有他對這個天真的人的敬佩,他退出審判塔的領域,讓它繼續屹立不倒。若是有一天它倒下了,那就是天真的人沒有了。

    許是前幾日的獸潮已經讓詭域意識元氣大傷,這次兩個不速之客的來訪,一路走來詭域中心幾乎沒有什么動作。

    “你知道詭域意識的藏身之地。”審判長斬釘截鐵,他看向岑朝來,“能帶路嗎?”

    兩個人已經默認合作關系,岑朝來在前面領路,現在兩個人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絲毫不擔心對方背刺。

    岑朝來站在一個池塘邊緣,淤泥下陷了不少,池塘表面還在咕嚕嚕的冒泡。岑朝來下巴往池塘挑了挑,示意就在這里。“你曾經也在詭域中心生存,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知道的話就會在它最弱的時候弄死它。”兩個狂傲的人在主人家門口討論弄死主人,態度十分囂張,一點也看不出來前段時間兩個人被打到家都差點沒了的慘相。

    詭域意識雖然很虛弱,但是很憤怒,池塘就像燒開的水不斷地冒泡。黑煙凝聚成觸手,朝著兩個人排山倒海的揮過來。

    岑朝來騰空翻越,在空中翻轉幾圈,身形輕揚矯健,勁瘦的腰繃緊,在落地的一瞬間,另一根黑煙觸手像尖刺棱錐朝著他下方疾風刺來。岑朝來在空中凝滯了一秒,存亡之際,腰腹肌肉縮緊之后急速賁張,腳尖落在一處空地上。

    審判長身上鉆出藤蔓,一邊靈活變位一邊和黑霧觸手交纏,折斷了幾根觸手之后,他和岑朝來隔著池塘相對站立。

    黑霧觸手沒占到上風之后,安靜的潛伏下來尋找良機。

    岑朝來先是垂眸看著池塘,又看向審判長,審判長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摧毀詭域意識。

    岑朝來瞅了審判長一眼,霎那間覺得合不合作其實沒有什么意義,單打獨斗也未嘗不可。

    審判長看到他眼中的無語,也有點無語了,“難道你有辦法?”

    “有辦法還會和你合作?”岑朝來冷冰冰的反問。

    審判長情緒很穩定,被人三番兩次的懟和嫌棄,也并沒有翻臉,笑瞇瞇的刺激岑朝來,“所以你嫌棄什么呢?”

    岑朝來臉依舊很冰冷,想要從他的神情看出他的心情和想法實在是很難,除非他想讓你看出來。岑朝來此刻絲毫不掩飾的將心里的嫌惡表現出來。

    審判長也不在意,他向來能夠容人。審判長將一根藤蔓探入淤泥之中,藤蔓一直向下沒有觸底。過了一會兒,審判長抽出被腐蝕之后只剩下一截的藤蔓。“什么都沒有感知到。”

    “它對魂力的刺激很敏感。”岑朝來說起上次試探的結果。

    審判長聞言,又將一根胳膊粗藤蔓伸了進去并且附上魂力。他的魂力不如岑朝來,但是也不弱。

    附上魂力的藤蔓就好像有了眼睛的感應器,深入泥沼不到一會兒,審判長就感知到一抹異常,好像有一條看不見的細蛇順著他的藤蔓蜿蜒而上,它一邊爬一邊窺視著自己,好似要鉆入自己的大腦。

    審判長臉色驚變,立即截斷藤蔓,但是為時已晚,審判長只好從根莖處截斷藤蔓。

    岑朝來凝重的看著他。審判長從驚險中逃離之后搖搖頭,“你是不是在坑我,它差點就順著我的魂力入侵我的大腦。”若不是知道岑朝來沒有殺他的想法,審判長一定會覺得這是岑朝來借機鏟除自己。

    岑朝來聞言皺眉,自己又放入一抹魂力探入其中,沒有晚識君的反饋,他無法得知詭域意識的想法,但是感受到了它的波動。

    岑朝來并沒有收回魂力,而是說道:“一起。”

    審判長猶疑的看了他一眼,垂眸凝視著泥沼,岑朝來掀起眼皮和他對視,審判長看到他眼中的不屑,挑了挑眉,然后將自己的魂力注入其中。

    這時,池塘的淤泥翻滾得更加的厲害了,它掀起浪潮,但是很快被二人聯手壓下。兩個人都感知到“細蛇”在魂力上游走的感覺,同時收手。互相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束手無策。

    泥沼在兩個人收手之后也恢復了平靜。

    “再來一遍。”審判長提議道。他不甘心這一次無功而返。下一次的獸潮是否會顛覆審判塔?這一次他們損失了很多的人才抵抗住獸潮,下一次就說不定了。

    他看了一眼岑朝來,夢璃帶回來圣城的消息表明圣城也是頑抗,雖然人員折損相較審判塔而言較少,但是經濟損失絕對很大,發展速度也被拖慢了腳步。岑朝來可以暫時容忍這個妨礙,但絕不會長期隱忍。

    兩個人聯手將魂力注入泥沼之中,這一次黑色的淤泥翻涌得更加的激烈。岑朝來分出一絲魂力將“細蛇”斬殺,審判長也效仿他。但是“細蛇”源源不斷,根本斬殺不盡。

    兩個人誰也沒有收手的意思,繼續灌輸,終于淤泥翻涌的幅度越來越小,最終恢復平靜。兩個人抽回魂力,審判長對岑朝來道:“它沒有消失,我感覺它還存在。只是藏匿了起來。”

    藏匿就說明魂力對抗它的方法有效,但是這也極為消耗兩個人的修為。岑朝來額頭沁出細小的汗珠,審判長臉色發白,臉上出現凹凸不平的樹紋。

    一條觸手從審判長的身后橫空出現,審判長差點被戳得對穿。他化為樹人,樹冠遮天蔽日。密集的葉刀像席卷的龍卷風,將觸手千刀萬剮,觸手瞬間消失。

    岑朝來穿梭在觸手之間,匕首對那些觸手沒有任何的震懾作用,三條觸手同時扭曲著朝岑朝來而來,就像一條條巨龍從天俯沖而來,岑朝來雖然及時躲開,但是被余威震懾得后退了好幾米。

    交戰許久,雙方都不能制服對方。而岑朝來和審判長兩個人修為被消耗了不少。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察覺到對方就是在拖著他們,待到把他們的修為耗盡之后處置。

    觸手和藤蔓互相纏繞,朝著天空盤旋而上,它們像兩條巨蟒企圖絞死對方。

    岑朝來的匕首和千絲萬縷在交戰中落了下風,純靠武力東躲西閃避開觸手的傷害。

    審判長看到岑朝來的勢弱,腦海中借機除掉岑朝來的想法一閃而逝,最后他什么也沒有做,甩出藤蔓幫岑朝來擋住了一根觸手的攻擊。

    一條觸手破風橫掃過來,岑朝來擲出匕首后凌空躍起,腳尖在匕首上一點,落在觸手鉆出的地方,他接住匕首往地底下一扎,他看向觸手,觸手毫發無損。眼看著觸手朝著面門而來,岑朝來不得不連連后退,再往后一步就是池塘,泥沼們瘋狂的翻涌著。岑朝來下腰躲開觸手,幾個側空翻讓詭域意識的目的落空。

    審判長也在纏斗中漸漸落在下風。

    兩個人同時收手,審判長恢復人形。岑朝來踩著他還未收回的藤蔓躍出十來米遠。

    兩個人頭也不會的朝著詭域中心的外面跑。等到了邊緣,岑朝來脫力的靠著樹,審判長也不顧形象的撐著膝蓋不斷地喘氣。

    沒有辦法除去詭域意識這個念頭同時出現在兩個人的腦海。

    “我不能這樣離開。”審判長不甘心,眼神堅定道:“審判塔經受不住再一次的獸潮了。”

    岑朝來臉上的肌肉繃得很緊,眼神堅毅,他抿唇不語,圣城和審判塔的情況不遑多讓。

    “沒有策略,再戰也是徒勞。”岑朝來看著遠方,黑煙淡化了不少,地表的焦土也在慢慢的變成黃色,它好像一只蛻變的巨獸,用溫和無害的外表來吸引食物的靠近。

    “你覺得它還有幾分實力?”審判長垂眸琢磨著。

    岑朝來衡量道:“我感覺它在虛張聲勢,它應該也堅持不了多久,但是我們二人聯手目前也不可能拿下它。”

    審判長知道,他聽完之后已經放棄了和岑朝來共同作戰,準備一個人再深入。

    “再試一次。”

    審判長驚訝的看著岑朝來,岑朝來側臉看他,“無功而返也不是我的風格。”

    兩個人休息片刻,等待體力和修為恢復之后再次深入詭域中心。

    第155章 第 155 章 不同的他

    圣城受到重擊之后一直在忙著重建。尸體被清除干凈之后, 臼人們才從防空洞出來。

    刺眼的陽光落在眾人的臉上,大家瞇著眼睛用手擋住光線,適應之后才看清楚圣城此刻的模樣。地面上的鮮血還未清洗干凈,建筑倒塌了不少, 有的店鋪都塌了, 葳蕤的花草樹木東倒西歪。

    囚山附近焚燒的黑煙已經持續了幾天幾夜, 空氣中隱約散發著尸臭的味道。明媚的陽光也遮掩不住圣城遭受的劫難,圣城還被陰影籠罩著。

    程音消失在獸潮之后,臼人區暫時就由甲一代理了。

    三區都在整理重建。

    臼人們看到圣城的現狀紛紛駐足, 神色悲傷茫然。甲一擔心眾人情緒會控制不住,還讓落依山過來引導眾人的情緒。但是甲一的擔心多余了,眾人的悲傷和痛苦是因為自己的心血被毀壞,這座承載著他們希望的城市被損壞了, 而不是憤怒圣城沒有保護好他們。

    段應率先走出來, 站在人前大聲道:“大家不要難過, 無事的一起來幫助大家重建圣城, 圣城一定會恢復成以前美好的模樣的。”

    幫扶會抵達圣城之后,雖說不是立即過上了衣食飽足的日子,但是也沒餓著,之后糧食越來越多之后, 他們就沒有挨餓受凍過。在法律的保護下,他們也沒有遭受到詭人的傷害,有的詭人和他們很疏遠,有的也很親密大家都覺得比之前的生活要好上很多。

    段應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不比部長低, 他發話之后,眾人就自發的加入重建圣城的行動中。

    岑朝來離開和回來都十分的低調,守城門的衛兵甚至沒有認出他。岑朝來衣著低調, 氣勢也收斂了起來,他走在街道上,目光落在重建圣城的人群中。圣城現在的模樣比之他離開的時候要工整干凈了很多,損壞的地方已經被修補好了,眾人臉上沒有愁苦哀怨。

    一個小女孩搬著小石頭踉蹌的遞給異人,異人一手接住一手摸摸她的頭發。女孩得到表揚之后開心的往回跑,不小心被石子絆倒在地。一道陰影將她的身體完全覆蓋住。岑朝來將女孩扶起來之后徑直的離開。

    岑朝來回到莊園,眾部門掌權人才得知他回來了,大家紛紛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前往莊園。

    岑朝來衣服還沒有換下來,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人。火樹人通報了之后他們得到允許才進去。

    偌大的客廳擠進幾個壯漢,各個人高馬大,烏泱泱的,客廳的空間一下子就變得極為狹小。岑朝來坐在沙發上,誰也不敢催促他說詭域中心的情況怎么樣。

    落依山在樓上帶著晚識君。自從程音消失之后,晚識君的情緒和身體狀態都非常的不好,他情緒波動很大,攻擊性十足,除了落依山誰也不能靠近他。晚識君身份又特殊,甲一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請落依山照顧晚識君。

    落依山聽到樓下的動靜,從二樓的欄桿探頭往下看,看到岑朝來的時候愣了幾秒,松了一口氣,他噔噔的下樓看著岑朝來。

    岑朝來拍拍他的腰稍作安撫,“稍等,我有事要處理。”

    落依山點頭。

    眾人看著落依山在巫主的身上摸來摸去,紛紛暗忖:當著眾人的面勾.引巫主,這也太囂張了吧。看到落依山從巫主身上摸出千相冊,眾人心悸,紛紛不著痕跡的看向巫主。

    岑朝來一臉習以為常。

    眾人見他對圣子冒犯的行為縱容,也紛紛收回了視線。

    落依山摸到了千相冊就朝著樓上跑去。

    晚識君看到千相冊之后安靜了下來。他翻到程音的那一頁之后完全靜默,落依山看到他神色不對勁,拿過千相冊,也是一臉不敢置信,他看向晚識君,不知該如何安慰晚識君。

    樓下的眾人散去,岑朝來緩緩的上樓,途徑二人時駐足了兩秒。岑朝來看著落依山,晚識君朝他嗚嗚的叫著,可憐的求助,岑朝來拿過千相冊合上,沒有說話。

    晚識君像是懂了他的意思,低下頭抽泣了起來。

    落依山不知如何安慰他,小聲的朝岑朝來說道:“程音他讓識君留在這里好不好?沒有人照顧他了。”

    岑朝來輕輕頷首。

    落依山站起來摸摸晚識君的頭。

    岑朝來躺進浴缸,熱水浸泡著他的身體,消除這連日來的疲憊。

    落依山推開門,站在門口看著岑朝來倦色的模樣。岑朝來的頭發長長了很多,額發潮濕的貼在眼皮上,氣勢因為疲倦消減得幾乎不見。岑朝來的身上也多了很多傷疤,傷口已經痊愈長出粉色的新肉。

    落依山走過浴缸前跪坐下來,他心疼的看著岑朝來,手指按摩著他的太陽穴。

    岑朝來聽到了動靜沒有睜開眼睛,只在落依山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陽穴上的時候睫毛動了動。

    落依山的手指一邊把握著力度,一邊觀察岑朝來的神色。看他舒展了身體之后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力度。落依山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按摩著。岑朝來很松弛,肌肉十分的放松,落依山按上去的時候彈性很足。

    他跪立在岑朝來的背后,頭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右手順著岑朝來的胸肌滑入水中,手心捧起一汪水倒在岑朝來的肩膀上,看著水順著肌理往下滑,匯入浴缸之中。

    岑朝來泡了很久,水都冷了。落依山見岑朝來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一般,輕輕的推搡著他的肩膀。

    岑朝來睜開眼睛,眼神清明,絲毫沒有睡著的痕跡。他從浴缸站起來,水順著岑朝來的身體嘩啦啦的墜下,濺起的水珠蹦入落依山的眼睛,落依山眼睛眨動了一下,嘴巴微張。

    岑朝來抬腿從浴缸中跨出來。他拿過毛巾隨意的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珠,然后把毛巾丟在盥洗臺上。落依山原本盯著他如山巒般筆挺堅硬的后背,上面豆大的水珠滑落,岑朝來已經轉過身,將他撈起來抱出了浴室。

    落依山被他放在床上,羞澀的問道:“你要弄嗎?”

    “很累。”

    落依山第一次見他因為這個原因拒絕這種事情,猜想他一定比表現出來的還要疲憊。他移開位置讓給岑朝來,溫情恬靜的依偎在他的身邊。他看著岑朝來的睡顏,放輕了呼吸。

    岑朝來睡了整整十四個小時,睜開眼睛時全身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看向窗外坐了起來,短暫的享受了片刻閑適的時光。

    樓下十分的安靜,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岑朝來站在客廳,高的身影被太陽余暉拖得很長。他聽到草坪的方向傳來細語,踱步過去,坐在一個鐵藝椅上看著草坪上發呆的兩個人。

    晚識君自從看了千相冊之后,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吭聲的狀態,落依山安慰無果,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失去岑朝來,或許狀態比晚識君更差,于是他靜靜的陪伴著晚識君,希望陪伴能減輕晚識君的痛苦。

    余暉消散了之后,天空蒙上黑紗。岑朝來站起身朝著書房走去。詭域意識的事情沒有解決,懸在圣城頭上的刀就尚未落下。

    落依山帶著晚識君去神廟的廣場布施去了。原本每周三講課,現在落依山為了讓大家的精神狀態更加的健康,增加了講課的次數,大家來聆聽和傾訴的頻率也有所上升。

    哪怕經歷了苦難,大家對圣城還是十分擁護,心態雖然不穩有些悲觀,但是經過神廟眾人的開解,大家也開悟了很多。落依山也明白了岑朝來當初說的道理,人的欲.望無窮無盡,當滿足了饑飽,他們就會要求精神上的滿足。落依山并不覺得這樣不好,這恰恰代表了大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

    圣城整整經歷了三個月,才將破壞的建筑完全修復,經濟發展出現倒退。岑朝來一直召集眾人頻繁的開會,商議抵抗獸潮的事情,和審判塔的聯系也一直保持著,詭域意識是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許是這一次獸潮耗費了詭域意識很大的力氣,再加上岑朝來和審判長二人聯手,導致了詭域意識這段時間一直潛伏著。大家安穩的度過了三個月。

    夏末,晚識君突然預告獸潮又要來了,落依山并不像程音那般了解晚識君的語言表達,花費了很大的精力才破解了他想要表達的內容。

    金雕探查之后嚴肅的回來表明詭物們又有集結奔涌的跡象。

    所有人臉色都十分的難看,陰霾籠罩著每個人的臉,眼神中透露出疲憊憤怒以及無能為力。大家看向岑朝來,岑朝來雖然不是神,但卻是他們心中無所不能的神,眾人對他的信仰比公民對圣子的信仰更加的深厚。

    巨大的壓力讓岑朝來久久未語,這一次關乎到圣城生死存亡。岑朝來凝思的的坐在首座。

    眾人面露羞愧,紅林道:“能不能加大詭人麻藥的注射量,讓他們昏睡的時間變長,異人們退出圣城,將詭物們驅散了逐個擊破。”

    黑山主率先搖頭,“首先獸潮的數量太大,上次能贏也是因為我們已經消滅了很多的詭物,其次萬一無人防守,臼人區的防空洞被攻破,后果不堪設想。”

    異人太少,單憑巫主一人無法抵抗千軍萬馬。眾人為自己不能協助感到羞愧。

    “放棄臼人呢?”安靜的會議中,突兀的聲音響起。眾人朝著角落看去,那人低著頭,眾人雖然未著一語,但是心中已經決定疏離此人,無關善良,而是此人短見。

    圣城雖然主力軍是詭人,但是詭人不善生產,也不懂得發展之道,若是僅憑詭人,圣城或許可以輝煌一時,但絕對輝煌不了一世。臼人帶來文明、科技、農業、養殖等等,這些都是有目共睹,而且這些都不是詭人能夠做到的。

    岑朝來沒有點評回應,他的忽略已經給了最佳的答案,甲一在本子上記錄了那人一筆,會議結束后,這個人此后不再擁有任何的權利。

    審判塔的情況和圣城一樣備受煎熬。因為詭域意識的不穩定,審判長不得不下令減少任務的發布,臼人們只能依靠審判塔每日發放的食物維生。

    三天后,獸潮再次襲來,仗勢絲毫不亞于上次。

    審判塔外圍防線被攻破,匆匆將臼人轉移到十樓以上,底下八樓全部被放棄。

    圣城臼人防空洞入口被攻破,異人們拼死抵抗,死傷過半,才守住入口。六個傀儡五個瀕臨死亡,紅林也極為狼狽的回到千相冊。

    晦暗的通道中,岑朝來渾身都是血的站在入口處,他身后尸山血海,入口幾乎被詭物的尸體堵得嚴嚴實實。

    夏末的那一天,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膽和含淚中,岑朝來守住了入口,但之后他便因為重傷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56章 第 156 章 訴說隱秘的心事

    岑朝來力竭一戰之后陷入了昏迷, 之后一直都沒有醒來。

    巫主陷入昏迷的消息被壓了下來,只有各部門的高級領導知情。李醫生檢查不出病因,鳥人也束手無策。當初風青是圣城治愈術異能最強的人,如果她還活著, 也許能夠治療巫主, 但是她被巫主堅決以酷刑處死示眾, 現在醫療方面后繼無人,大家只能干著急。

    因為生存受到威脅,長期的擔驚受怕, 使得圣城眾人整體都陷入了低迷的氛圍,眾人的眼神茫然又深沉。街道上的花又開了,但是無人有閑心欣賞。

    前往神廟祈福的人越來越多,除了晚上, 落依山每日都呆在神廟, 坐在神臺上為眾人祈福。但近日, 若是細看也會發現高臺上的神明臉上有一絲焦慮和憂愁。距離獸潮過去了半個月, 岑朝來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落依山坐在神臺之上,看著眾人悲苦的面龐,心里生出憐憫和苦恨。他并不是什么超脫之人,他宣傳的教義和圣城統治脫不開聯系。他清楚的知道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著, 為美好的生活奮斗,但是再三受到波折,美好的畫面在眼前坍塌,愿景遲遲不能實現, 努力的成果一直受到打擊破壞。

    越是亂,落依山越要吸引更多人的信仰,穩定大家的精神狀態。落依山比之前更加的繁忙。

    岑朝來陷入了昏迷, 修為受損,千相冊也打不開,信得過的幾個人都被封印在千相冊之中,落依山找不到人商量。沒有岑朝來的指點和引導,落依山步履維艱,每落實一個決定或者做出一個改變,他都繃緊了呼吸,不求有超絕的效果,但祈禱不要出差錯。

    落依山從神臺上下來,他赤著腳走在連廊上,紅色的衣擺在地面拖動。格萊稍微加快了速度,在他身側小聲道:“回去休息一會兒,布施和揚善的事情等會兒讓周一他們去做。”

    落依山搖頭,格萊道:“圣子的狀態很差,如果圣子一直這么頹靡,大家只會更加的驚惶不安。”落依山聞言思考了一下之后進入后殿休息。

    他坐在沙發上,上面的茶幾上還放著亂七八糟的計劃書,還有岑朝來離開時來不及整理好的文件。零食之類的都塞到了桌子底下無人光顧。他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現在幾點了?”

    格萊知曉他想做什么,“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您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吧,休息好了再去莊園吧。”

    落依山牽掛著岑朝來,根本吃不下,睡夢中都是岑朝來浴血倒下的背影。他搖搖頭,坐在地毯上盤著腿專注的看起來計劃書。

    格萊站在一側,余光留意著落依山的動靜,隨時準備伺候。

    落依山將自己能夠處理的事情一一仔細的處理,猶豫不決的找人商量,難以定奪的咨詢甲一他們的意見。玩弄政權的人看待問題時站的高度更高,看的角度更廣。

    很多時候,甲一等人給的意見都很不錯。但是落依山私心的認為,沒有誰思考和解決問題時有岑朝來的魄力和魅力。岑朝來哪怕處理棘手的問題,破解之后也會留意之后三步怎么走,甲一等人則是側重讓這個問題平穩的解決。

    落依山放下筆,一直思考的事情真的很不適合他。落依山感覺腦袋要炸了。

    格萊有些緊張,“圣子是不是病了?找李醫生來檢查一下吧。”他擔心巫主醒來之后問責,若是失職,在巫主那里也不好交代。

    落依山站起來,他對自己什么德性很清楚,就是抗拒思考,大腦缺氧,腦子轉動一下就好像拿著木鋸在切割石塊,極度的不適。“我吹吹風就好了。”

    落依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落依山用腳碾壓著草地,眼神空白,發呆著不知道在想什么。落依山從怔愣中醒來,看著天空,心口好像有一顆重石壓著。

    落依山在夜色沉沉中抵達莊園,他急著來看岑朝來,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更換。甲一看著他赤腳踩在地面上,“圣子請稍等,我讓人背您進去吧。”

    落依山尷尬的擺手,“不用,我走進去吧。”他往前急速的走了幾步,腳腕上的銀鈴輕響。當初格萊為他設計圣子不染塵埃的形象只是為了拉開他與眾人的距離,提升他的地位。各部門高級主管都知情,現在被甲一拿出來慎重對待,落依山覺得有些尷尬,就好像雙方都心知肚明你是騙子,但是你還要裝模作樣尬騙。

    落依山進了主臥,甲一等人站在外面靜謐的等待著。他看了一眼格萊,態度不如面對圣子時的恭敬,居高臨下的吩咐格萊去樓下候著。格萊也十分恭維的行禮后退,退到樓梯口才轉身下樓。

    落依山坐在床沿俯視著岑朝來,岑朝來還是維持著之前的模樣沒有任何的變化。暖黃色的燈光并沒有使岑朝來臉部線條更加的柔和,他的鼻梁很高,鼻骨微微的凸起。

    落依山用食指摸他那處凸起的鼻骨,沉重的手環滑到腕骨砸在岑朝來的鼻尖上。落依山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他的鼻尖,伸手給他揉了揉。

    “八年了。”落依山看著岑朝來的臉,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八年,從他們相遇以來,岑朝來除了身上的傷疤越來越多,白發越來越多,但面容和體型幾乎沒有變化。

    而落依山倚靠著岑朝來,無憂無慮生活富足,每每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也并無多大的變化,眼神雖然沉淀了不少,但還是純真,面貌幾乎沒有變化,皮膚細膩白皙,手腳滑嫩。和這個世界的人比起來,他的外表格外的與眾不同他看不到岑朝來的老去,也感知不到自己的衰老。

    “你怎么還不老啊?”落依山俯視著岑朝來,他的臉幾乎要貼著岑朝來的臉了。岑朝來具體多少歲,除了岑朝來誰也不知道,落依山稍微推算一下,覺得他比自己爺爺的年齡還要大了。但相差巨大的年齡并不能緩解他心中潛在的憂慮。

    他摸著岑朝來的五官,“你知道我無法修煉會老的吧?”他枕著岑朝來的胸口,憂愁的嘆口氣,和岑朝來相處的時間越久,落依山心中這種恐懼就越重。

    八年,岑朝來給的依仗讓他不再畏懼詭域的混亂與詭物,他生活得很安穩,幸福的時候常常會忘記另外一個世界。“如果我長滿了皺紋,站在你身邊是不是很奇怪?你會喜歡上更年輕貌美的面孔嗎?”

    落依山仗著岑朝來的昏迷,在孤寂的燈光下訴說著心事。“雖然我一直都很囂張跋扈,但是這樣下去我也會自卑的。”岑朝來的昏迷和無人應答給了落依山很大的勇氣傾述心事。

    落依山手撐著岑朝來的胸口將立起身,他的整張臉都在陰影中,“因為孤獨選擇依賴你,最后也還是要回歸孤獨。”

    他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岑朝來的臉上,“我不喜歡一個人呆在神廟,躺下來的時候會胡思亂想,想得太多了就會很痛苦。”他甩甩頭想把它們丟出去,但雜念還在,“你知道,想法一出來就很難清除的。我要一個人在這個世界孤獨的老去再死亡嗎?太可怕了。”

    岑朝來哪怕是閉著眼睛睡覺,神色都是不近人情的。

    “雖然你昏睡了很久,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你應該不久就要醒了。”落依山其實不像其他人那樣的擔憂。“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早點醒來,你昏迷了,圣城就少了定海神針,甲一他們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唉聲嘆氣,眼底一片青黑。”

    他親親岑朝來的嘴角,“我的心和靈魂也少了船錨,飄著的感覺一點也不好,一直做噩夢沒有安全感。”

    岑朝來的意識在前幾日就已經蘇醒,但是身體透支了無法動彈恢復清醒。他能感覺到落依山在他身上動來動去,不太舒適,很影響他的休息,但是岑朝來并不排斥落依山。

    落依山的心事實屬令他訝異,岑朝來從未察覺“衰老”的問題。落依山生活奢靡,外表實在是看不出年齡,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的愚蠢,情緒和想法一目了然。至于以后如何,岑朝來從未考慮過,但是這也不是一個讓他花費時間來思考的問題,它并不難。他認定落依山了。

    岑朝來運轉修為慢慢的修復身體。

    落依山在岑朝來耳邊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我數到三,你若是沒有說不,我就當你默認了。”

    “”

    甲一站在門口很有規律的敲了三下門。

    落依山乏軟的打開門,睡眼惺忪的看著甲一。甲一只是瞟了一眼他身上換上的睡衣,根本不敢多看。“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您回神廟吧。”

    落依山很認真的說道:“阿朝說我可以留宿。”

    甲一面露喜色,飽含激動的道:“巫主醒了?!”

    落依山搖搖頭,甲一迷糊了。落依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問他,他默認了。”

    “”甲一倍感為難,他隔著門縫瞅了里面一眼,看到巫主雅正的睡姿被人拉開了睡衣。他又看看落依山,欲言又止。

    巫主雖從未強調過落依山的身份,但是對他的縱容和偏袒也是有目共睹。甲一也不敢明言制止,嘴唇動了動,喉嚨中發出艱澀的含糊的聲音,最后還是吞下了否決的話,委婉的提議道:“既然巫主同意了您的留宿,我讓人為您打掃一個房間出來吧。”

    落依山不滿的說道:“我一直住在這里。”

    “那我退下了。”

    第157章 第 157 章 原來掌控的感覺這么好……

    落依山合上門, 爬到床上給岑朝來捏被角,眼角余光瞟到了被子被頂起來,他詫異的看著岑朝來,“昏迷了你還有反應?”

    他足足震驚了十來秒, 然后好奇的把手伸到被子底下去摸, 越摸越大。

    雖無人知曉, 但落依山還是覺得羞恥,不過膽子也大了很多。他掀起被子還對著燈光打量,眼神詭異的看著岑朝來, 嘖嘖了幾聲。“你說這樣該怎么辦?”

    岑朝來頭大心煩,落依山事太多了,好奇心重了。他都無法動彈還能怎么辦,放任不管睡覺不行么。

    落依山頭枕著岑朝來的小腹, 細細的盯著, 耳朵和臉頰越來越燙, “你真不老實。”他小聲的呢喃, 也不知道指誰。

    岑朝來此時一樣的想法,呼吸雖然很輕微,但是打在敏感的部位不亞于驚濤駭浪。雜草戳到落依山的眼角,他眨了眨眼睛, 不太舒服的揉著。

    岑朝來感覺自己昏迷了也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沒有岑朝來的威壓震懾,落依山吃得很自我率性,岑朝來被磕了幾次,痛得想要睜開眼睛, 但是身體給不出任何的反應。

    稍微幾次之后,岑朝來就發現落依山的根本就不是在幫自己,而是好奇的玩耍, 他敷衍隨性,高興了張嘴嗦一口,好奇了就吐出來睜大眼睛看它的反應,時不時嘖嘖兩聲,語氣飽含驚詫和好奇。

    身體本來是自然反應,岑朝來沒有興致。落依山好奇心重弄起了岑朝來興致,又被落依山弄得一掃而空,只想醒來教訓落依山一頓,將人趕出去得個清凈。

    全程下來,落依山精神愈發的好,可是不想弄了,有點累,最后苦于無奈坐上去弄出來的。

    落依山弄得大汗淋漓,最后不是滋味的結束。他感覺這次質量不高,也不盡興,生悶氣似的翻過身被子一卷,閉上眼睛郁悶的睡覺。閉上眼睛都覺得委屈,翻來覆去。最后抓過岑朝來的手指塞進去幾根才惡狠狠的罷休。

    岑朝來從未如此憋悶,覺得荒唐又好笑。待平復下來,又覺得這的確是落依山的作風,往日里把人逼急了,落依山也不管不顧,一副你弄死我吧的態度,反正我不聽你要求,我就要舒服的恣意。岑朝來有時放縱他恣意,有時燥了將人摁住隨性弄,落依山求饒哭叫都是助興。

    翌日,落依山睜開眼睛時還感覺昏昏沉沉。窗簾緊緊的覆蓋住窗戶,室內一片昏暗,落依山看時間才知道早上十點多了。

    岑朝來的手指因為自己的動靜早就脫落,落依山心虛的拿毛巾給他的手擦干凈。

    落依山見到天日之后,羞恥和心虛排山倒海的涌來,無人時都不敢直視岑朝來昏迷的臉和身軀。他紅著臉給岑朝來凌亂的睡衣整理整齊,打開門時都不敢看甲一的臉。

    甲一看他神態不對,探頭往房間看的時候又沒見巫主有什么不對勁,他百思不得其解。

    落依山離開的時候簡直稱得上落荒而逃,以至于甲一不得不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沖進主臥冒犯的檢查巫主的身體,沒有檢查到傷口才吐氣,吐氣到一半又不安心的通知李醫生過來檢查巫主的身體,李醫生給出無礙的結論之后他才將剩余的半口氣吐出來。

    落依山回到神廟,將自己關進房間進行懺悔,怎么可以對昏迷的岑朝來做這種事情,太不尊重岑朝來的人權了。

    昨日不盡興,今日回味無窮,但是!那種掌控岑朝來的感覺太爽了,讓人欲罷不休,魂牽夢縈,食髓知味,還想再來很多次,怪不得岑朝來喜歡那樣對待自己,簡直滿足了所有的控制欲。唯一遺憾的就是他沒把岑朝來騎得死去活來,一雪前恥。下次再找機會試試吧,落依山暗戳戳的想。

    無垠之野一眼望去都是黃色的時候,岑朝來終于醒來。甲一進來的時候看到他氣定神閑的站在吧臺前拿著白瓷杯喝水。

    “巫主!”甲一看著他,激動又震驚的喊著。

    岑朝來放下水杯點點頭。他的頭發長得有點長了,額發遮擋住了眉眼,發尾到了肩膀,他伸手將額發撫至頭頂,露出明亮的額頭,“圣城現在怎么樣?”

    甲一思忖片刻,黯然道:“很不好。您昏睡期間,又來了一波獸潮,幸而聲勢不大圣城才得以保全。”

    “損失多少?”

    “普通臼人死亡一百,受傷不計其數。異人死傷重大經濟倒退、各行業都無法正常運轉”

    “嗯。”岑朝來平靜的神色起了波瀾。

    岑朝來剛醒,高層領導人就得知了消息紛紛來探望,但是都被回絕了,只留下落依山陪伴自己。

    次日,岑朝來去了政務大樓。因為黑山主等傀儡的缺席,會議室空蕩蕩了很多,顯得十分的荒涼。

    “審判塔現狀如何?”

    甲一道:“審判塔那邊之前一直也聯系不上。上周我派人前往審判塔打探情況,使者說他們的現狀很差,死傷重大,放棄了底下八層才保全部分臼人,之后也經不起多大的波瀾了。”

    之后蠶語闡述了經濟發展情況,丁四講述圣城公民的安穩情況。

    岑朝來醒來后不久就接到了審判長的電話問候。

    審判長用剪刀修剪著桌上的盆栽,誠意不足的關懷道:“你終于醒了。”

    岑朝來絲毫不詫異他得知自己昏迷的情況,值得自己放在眼里的對手應該有手腕。

    岑朝來看著夜色中朝自己跑來的落依山,盡管夜色微醺,但是落依山眼睛里的欣喜十分的耀眼,“嗯。”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岑朝來抱住撲過來的落依山,看不出落依山心里有那么沉重的壓抑,岑朝來才將注意力放在交鋒上。

    落依山聽到岑朝來醒了激動無比,完全忘記了之前趁沉岑朝來昏迷之時多次狂妄的行為,眼睛發光的看著岑朝來。岑朝來眸光閃動了幾下,意味深長的看著落依山,暫時沒有時間與他計較。

    審判長聽到對面不斷地粗喘,微微皺眉后舒展,沒有指責岑朝來的不尊重,只是道:“圣城和審判塔都經不起一點風雨波瀾了。”

    岑朝來道:“你想怎么合作?”

    審判長未回答,反問道:“你呢?”

    兩個人都不想失去先機被拿捏,互相打起了機鋒。落依山看岑朝來神色肅然,安靜的離開坐到一遍玩去了。

    審判長見喘氣聲終于消失了,一語雙關道:“巫主現在應該能夠專心的說正事了。”

    岑朝來并沒有解釋誤會,“你可以說出你的述求了。”

    審判長深深的嘆口氣,這種無奈的感覺只有面對岑朝來時才會出現。“誰先提出合作并不重要。”

    “是的。”

    審判長等了半天,岑朝來一直沉著氣緘默不語。審判長微微有些氣惱無語,待情緒穩定后把握住談話的先機,引導道:“我提議將圣城的臼人全部轉移到審判塔,我們可以共同抵抗獸潮。審判塔的防守比圣城要容易。”

    “詭人呢?”

    “失控的詭人在哪里都是一個炸彈。”審判長委婉道。

    岑朝來當然不可能就這么答應。臼人前往審判塔,只要稍微進行引導蠱惑一下,眾人會認為是圣城無能,本能的追求更安穩的審判塔。而詭人被留下來,他們會認為自己是被拋棄,失去了信仰之后就不會追隨圣城。

    審判長的建議看似找到了解決之法,但是從長遠的角度以及深度來看,簡直就是從根基摧毀圣城。

    “不可能。”岑朝來毫不猶豫的否決。

    審判長道:“這樣一來,大家都沒有活路。”

    “反正都要死,不如一起戰死。”

    “你絲毫不在乎圣城的公民嗎?”

    岑朝來的聲音平靜且清冷,“我沒有巫主崇高的品德,我更愛權利。”他的目光延伸,落在坐在地毯上的人身上,還有美人。

    審判長噎住,岑朝來就是一個赤裸裸利己的政客,他不該抱有期待。“那你呢,你要看著圣城毀在你的私欲上嗎?你不會甘心就這樣輸了吧。”

    確實,岑朝來不甘心自己的心血就這樣毀于一旦。“我想知道相留審判者是怎么馴化詭物的。”

    岑朝來此言一出,審判長頓時感覺之前種種都是岑朝來處心積慮的策劃。輸贏勝負,戰亂和獸潮都是岑朝來有意為之,他的最終目的是想控制詭域上的詭物觀他種種行為以及心思,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審判長背后驚出一身冷汗,寒意漫延在整個身體,若是如此,岑朝來此人簡直是太可怕。

    “你想得太多了。”岑朝來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如果我有這個想法,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只會讓你看到結果。”

    審判長喉嚨嘶啞,“你這個人詭計多端”

    岑朝來絲毫不在乎他的話,“這是我們兩個的折中點,如果不能做到,那就免談。”

    審判長講出控制詭物的弊端,他聲音沉重:“你要將圣城的詭人全部變為沒有思想嗎?”

    “我會讓人在相留的方法基礎上進行研發,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岑朝來冷靜得可怕,審判長此刻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冷血,他并不愛圣城的公民,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他的心血得到更好的發展。

    岑朝來說道:“圣城和審判塔都經不起什么風雨,所以等待我們的只有兩個結果,要么生要么死,而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審判長咬牙切齒,“你真是個瘋子!他們那么信任你,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投奔你”他的聲音含痛,悲憫那些臼人,又無奈自己的無能。

    岑朝來無所謂道:“我是什么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了他們想要的生活。”

    “我會思考的。”說完,審判長就掛斷了電話。

    第158章 第 158 章 我勇敢不了一點

    落依山站起來, 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岑朝來。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談話內容,但是聽岑朝來的三言兩語也不難推測出他們交談的內容。

    落依山看著岑朝來,岑朝來又恢復成他熟悉的狀態,極度的冷血利己。

    落依山這幾年被岑朝來的溫情假象對待, 都快忘記他的本質是什么樣的人了。岑朝來抬眸看向落依山, 看到他眼里的怯意, 他故意朝落依山伸出手。落依山毫不猶豫的走過去,握住岑朝來手的一瞬間,他被岑朝來強硬的拉進懷里坐在他的腿上。

    岑朝來的胳膊緊緊的箍住落依山的腰, 眼睛盯著落依山。

    落依山推不開他的手就不動了。

    但過了很久,岑朝來也沒有松開手,他竟意外的慵懶,用剛好的力道環抱著落依山, 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

    “落依山, 你最害怕什么?”岑朝來突然問, 他回憶落依山在自己昏迷時述說苦澀的心事, 他覺得不是問題,但是落依山太弱小,所以落依山會害怕也不奇怪。

    落依山奇怪的看著他,猶豫了很久。

    岑朝來調整自己的狀態, 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溫和,不驚嚇到落依山,讓他放松沒有后慮的和自己交流,傾述心事和煩惱。

    落依山的身體慢慢的放松下來。

    落依山看著岑朝來平和的眼神, 有些憂傷的問道:“你能活到多久?”

    岑朝來并沒有欺瞞他,假若落依山從他人那里得知了真相,只會更加的沒有安全感。“大概很久, 具體我不知道。”

    落依山知道岑朝來口中的很久不是用自己的長命百歲來計算了,他或許能活到好幾百歲或者更久。

    落依山之前打聽過,好多詭人都有一兩百歲了,外貌也就二三十的模樣,至于臼人,生存環境太惡劣,最長壽的也就九十來歲,看著垂垂老矣。

    “你會老嗎?”

    “我快死的時候身體就會慢慢老去。”

    極端的落寞和痛苦襲擊著落依山的心靈,以至于眼淚毫無征兆的流了出來,幾個眨眼之間,整張臉都是濕漉漉的,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會老得很快很快。”

    岑朝來被落依山的悲傷感染,他緩慢的湊近落依山,額頭抵著他,兩個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岑朝來的吻若有若無的貼在落依山的唇角,在和他親昵。岑朝來抬眸看著落依山說道:“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拋棄你,永遠都是你。”

    落依山搖搖頭,生死分離已經不是憂傷的源頭了,他懼怕歲月帶來兩人的差距,根本無法消解。

    岑朝來知曉落依山的痛苦是什么,他的年輕和落依山的衰老才是落依山痛苦的根本,誰也無力改變,哪怕他的愛,也無法阻止落依山自卑。

    落依山不喜歡一直沉湎在負面狀態中,率先轉移這個無法解決的話題。

    “除此之外,你還害怕什么呢?”今夜的岑朝來太溫柔了,落依山幾乎被他蠱惑。他搖搖頭,其實岑朝來給他的安全感很足,拋去最初落依山總覺得他會弄死自己之外,后面和他在一塊幾乎是非常的安心,每天無腦的傻呵呵的度過。

    兩個人一直相擁著坐到日暮,沒有交流,就靜靜的看著日沉。

    天際只剩下一道橙色的線條時,落依山轉過頭看著岑朝來,說道:“審判塔是不是要求我做什么?”

    岑朝來靜默了許久,搖搖頭。

    岑朝來看著落依山,說出推論,“如果雙方達成一致,審判塔或許會提出讓你前往審判塔做人質。”

    落依山知道岑朝來是一個行事說話都非常嚴謹的人,他說了,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落依山的神色非常的茫然,既不抵觸也沒有欣然應允。岑朝來將所有的事情分析給落依山聽。

    “圣城和審判塔現在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圣城已經幾乎沒有和詭域意識的抗衡之力了。我朝審判長提出我要創造一個為圣城所控制的詭物軍隊來應敵。審判長沒有選擇,最后他一定會將相留的方法告訴我,但是他忌憚我,他將方法告知我的時候肯定會有附加條件掣肘我。”岑朝來停頓了下來,目光看向落依山。

    落依山從岑朝來的目光中隱隱約約明白了什么。

    岑朝來道:“你前往審判塔作為人質或許是條件之一。

    落依山覺得岑朝來提出來,那么可能性會很高。落依山此時的感覺非常的復雜。他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尤其是回去之后安危并不能得到百分百的保障。

    “為什么是我?”

    岑朝來道:“因為你對我很重要。”

    落依山看著他認真的神色,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讓他有點不想相信,可是聯想到岑朝來近些年對自己的轉變。“你愛我?”

    岑朝來勾起唇角。

    落依山的語氣幾乎雀躍,“愛到無法自拔?”

    岑朝來認真道:“嗯,落依山,以前我沒做好,現在我也沒做好,對不起。”

    落依山還是一臉驚訝,被突然的喜悅砸到了一般,只知道傻笑。

    岑朝來繼續道:“說這些并不是想讓用感情綁架你,讓你為我,為圣城付出。和你傾訴感情,只是因為時機就卡在這里了。圣城去和不去都取決你自己,不會有人脅迫你,我也不會。”

    落依山還是有些猶豫不決,問道:“在那里會呆很長的時間嗎?”

    岑朝來:“明面上可能會根據簽訂的協議上期限而定,但他們不會讓我這么痛快,可能會拖延一點時間。”他已經看出落依山內心的偏向,心里有些愧疚和憐愛。

    “擁有了不會被詭域意識的軍隊,圣城就不會被詭域意識威脅了嗎?”

    岑朝來道:“這只是權宜之計,暫緩圣城現在的進退兩難的困境,軍隊的數量不會太多,審判塔也不允許我們壓倒性的存在。”

    落依山內心非常的糾結,思來想去了很多。“我去吧。我做了大家的神,應該庇佑他們。”

    岑朝來下巴支在他的頭頂上,“不用急著做決定。還有足夠的時間留給你思考。”

    岑朝來說時間很多,但其實也不多。因為雙方情況都非常的危急。三天后,騎士長帶著夢璃再次出使圣城。

    騎士長雖然穿著鎧甲看不到面容,但能感覺到她的疲憊。夢璃神色也非常的憔悴,但依舊不掩她颯爽的英姿。

    隔著會議桌,騎士長坐在岑朝來的對面,雙方身后都站著一堆人。

    騎士長將一沓文件放在桌面上,夢璃將文件遞給甲一。

    甲一將文件擺在岑朝來的面前,前幾日政務大樓召開了會議,岑朝來提出來緩兵之策得到了大家的支持。是以這次騎士長的來訪比上次受歡迎的程度要大得多。

    騎士長的氣勢更加的肅殺寒涼,“我們可以把方法告知你,但是前提是你答應我們的要求。”

    岑朝來面色不改的看著騎士長,身后的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在心中權衡度量。

    騎士長:“廢話不多說,一:如果你們研發出保留詭物自我意識的方法,要將此法共享給審判塔,二,詭物軍隊的數量僅僅用來抵抗獸潮,不能超出五千。”

    “這也太少了吧!”豹子率先提出抗議,不滿的看著審判長。

    騎士長沒有給他任何的眼神,夢璃皮笑肉不笑道:“這是我們最大的讓步,如果你們做不到,只能說明你們無能。”

    豹子冷笑著反駁:“你們能,怎么審判塔還放棄了底下八層?”

    夢璃臉上的笑容微涼,氣場全開,慍怒的看著豹子。

    甲一給了豹子一個眼神,豹子閉嘴不再說話。“六千。既然要合作,那么就應該有誠意。”

    “五千。”騎士長堅定道,她看向岑朝來,“巫主的千絲萬縷確實是厲害,不是么。”

    騎士長補充道:“數量嚴格控制在五千,我們不會退讓半步,且你們永遠不能率領這五千詭物大軍進攻審判塔。”

    “沒問題。”

    騎士長接著道:“這份協議的期限是三年,如果提前解決了詭域意識的問題,協議立即作廢,在作廢之前,我們還要求圣子前往審判塔做客,直至詭域意識的問題得到解決。”

    眾人對這條要求低聲議論了起來,讓他們的“神”且是巫主的伴侶前往審判塔做質子,簡直就是打他們的臉,對岑朝來更是極大的羞辱。

    岑朝來嗤笑道:“用這種不入流的方法挾制我沒有用。”

    夢璃心里對落依山生出幾分愧疚,一語雙關道:“有沒有用要看巫主舍不舍得。”

    岑朝來漆黑的眼眸看著騎士長,所有人都感受到低壓。“可以,但是我們也有要求。”甲一在他的身后立即記錄,“一:審判長要昭告眾人,圣子只是前往審判塔感悟生活。二:圣子的人身安全要得到保障,尊重他的人格。”

    雙方各自陸陸續續的補充協議,其中包括協議期間圣城糧食三分之一的糧食產量供應給審判塔、圣城有義務出兵協助審判塔抵抗獸潮、經濟互動往來等。

    會議持續了一下午,雙方才達成共識簽訂了協議。

    落依山呆在岑朝來的辦公室坐立不安了一下午,出門前岑朝來問了他的決定,落依山的答案沒有改變。開門的聲音嚇得落依山一個激靈,他抬頭看向岑朝來。

    岑朝來合上門,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岑朝來看著落依山恍然又迷糊的模樣,眼睛一會兒看著自己一會兒看向自己手里的協議書,緊張又認命的朝自己走來,眼神焦慮。

    岑朝來將他抱住,“我會派火樹人和仙人掌和你一起前往圣城,如果不想呆在審判塔,可以讓火樹人他們告知我,我會和審判長他們進行溝通交流。”

    落依山心中的大石落地,壓得胸口悶悶的。岑朝來的話安慰了他彷徨的心,可是事情一旦開始,哪是自己喊停就能停的。他蒼白的安慰彼此,“審判塔對于我而言也不算陌生的地方。”

    岑朝來沒有說話。

    落依山道:“你能要求他們,我要住在你之前住的牢室,生活待遇和之前保持一致。”

    岑朝來低聲道:“大概會有點難,住宿可以滿足,但審判塔形勢不好,不會將好的資源全部傾斜在你一個人身上。”

    落依山退而求其次,“那好吧,也不能太差了。”

    “當然。”

    岑朝來看著落依山臉上蒼白勉強的笑容,將他抱在懷里。

    甲一推門看到辦公桌后相擁的二人,思忖之后退了下去。

    “你要幫我好好的照顧識君,不要讓人欺負他。以后就讓他住在莊園吧,他很安靜不會打攪到你的。”

    “嗯。”

    “審判塔會不會已經破敗到讓我吃不飽的地步?”他先前呆在十五樓,那里的生活落依山一點也不想再體驗一遍,他寧愿再次投胎。

    “不至于。”

    “他們不會針對我吧?”

    “不能保證,但是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證,仙人掌和火樹人不會坐視不理的,你去任何地方都要帶著他們。”

    岑朝來下午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將落依山抱在懷里聽他沒有邏輯的混亂的東扯西扯的話題,耐心的安撫他緊張焦躁不安的情緒。

    落依山的情緒平復安穩了很多,但岑朝來情緒卻一直很壓抑,更有一種克制的惱火。岑朝來格外嚴肅的道:“你在那里不要參與任何事情,盡量的呆在牢室中,不要對任何事情好奇,不要和審判塔任何人有交流牽扯。”

    落依山點頭。

    岑朝來:“將我說的話重復一遍。”

    落依山磕磕碰碰的又重述了一遍。

    岑朝來:“我會讓他們看好你,不要害怕。”

    落依山到這時終于忍不住哭了,埋在岑朝來的懷里抽噎著。

    岑朝來攬住他,“不會讓你在外面呆很久。等我去接你回來的時候,我會滿足你一個心愿。”

    落依山撐著他的肩膀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忿忿道:“平時你也會滿足我的心愿。”意思是他才瞧不上,“你要拿出更好更有誠意的禮物來哄我!”

    岑朝來沒有說話,落依山想要的他都會給。他用拇指指腹拂掉落依山臉頰的淚水,“到了那里別哭,勇敢一點。”

    落依山重新抱住他的脖子,哭得更兇,“我勇敢不了一點。”

    很可愛,但岑朝來實在是笑不出來。“明天你就要和騎士長一起返程前往審判塔,有什么東西可以吩咐人去收拾。”

    落依山難過得什么都想不起來,在他脖子處不斷地搖頭。

    岑朝來看著白色的墻面,神色怔然,“以后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岑朝來的呼吸一直很重,許久,岑朝來又說道:“你別去。我想其他方法。”

    落依山哭著笑起來,搖搖頭,“沒有時間給你緩沖了。岑朝來。”

    第159章 第 159 章 重回故地

    翌日天還未亮, 格萊就過來敲門,落依山睜開眼睛。昨夜他睡得很淺,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見了家人、岑朝來, 審判塔以及圣城。圣城和審判塔的景象慘不忍睹, 遍地都是覓食的詭物以及尸體, 爸爸病倒了,哥哥站在遠處著急的喚他回家,岑朝來站在東區牢室的窗戶前俯視著假如河

    落依山醒來的時候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 眼睛紅腫,似是哭了一晚上,格萊進來的時候,落依山還坐在床上傻乎乎的發呆。

    格萊憐憫的看著他, 落依山起床穿上格萊給他備好的衣服。

    “巫主呢?”昨夜是岑朝來親自送他回來的, 晚上留宿, 落依山醒來時身旁已經沒有余溫了。

    “在院子里。”格萊進來的時候看到巫主站在連廊下看著院子里的樹, 樹枝光禿禿的,枯葉跌落在草坪上,圣子說這樣很美讓人不用打掃。

    落依山推開門,正好看到風起掀起落葉, 枯葉旋轉著落在岑朝來的腳邊。岑朝來低著頭看落葉,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朝來轉過身,又說道:“落依山,現在依舊可以選擇不去。”

    落依山沉悶的心情輕松了些許, “我得去。”落依山一直認為自己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大義之人,可是若是他舍生取義來換取圣城的安穩,落依山又覺得挺值得。從小, 父親就教育他和哥哥,在其位肩其職,不作為看似無功無過,但其實就是失職。

    爸爸,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長大了,別擔心我,我永遠愛你。落依山在心里默默的說著。

    岑朝來站在廊檐下,眼神平靜的看著落依山。落依山和他對視的時候,感覺到岑朝來的無力。

    周一走進來,看到圣子身邊站著巫主的時候駐足了一秒,然后上前來行禮,“巫主。”

    岑朝來恍若未聞。

    周一不敢再看巫主,又朝著落依山小心翼翼的斟酌恭請道:“使者團在神廟外等候著,騎士長說天黑了詭域危險很大,催促圣子盡快出發。”

    火樹人和仙人掌一直站在連廊的拐角處,時不時探頭往這邊看一眼,聞言兩個人紛紛看向巫主。

    落依山道:“我走了。”

    岑朝來一直看著落依山,張開嘴又合上。

    落依山開解了自己一夜,臨了心頭還是酸澀。他乘著轎攆,火樹人和仙人掌跟上來,看到巫主也走在圣子的身側直到門口也并沒有留步的意思,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神廟今日閉門,門前的廣場都被清空不允許人進來。偌大的廣場上只有使者團。

    使者團的人數并不多,騎士長騎著飛馬站在為首的位置,她身后尾隨著十來個騎士騎在飛馬上。落依山的行李很多,單獨一匹飛馬載著他的物品。

    落依山從轎攆上下來,墊起腳尖抱住岑朝來的脖子。“抱我上去。”落依山難過的說道,岑朝來將他打橫抱起放在飛馬上,眼睛里有話要說似的。

    飛馬感覺到危險躁動的來回,落依山驚怕的繃緊了身體,臉色蒼白。岑朝來單手勒住韁繩,一只手護著他的腰,“別怕。”

    夢璃騎在飛馬上道:“飛馬很溫和,不用害怕。”

    落依山神色懨懨的,和岑朝來十指相扣不愿意松開。他低著頭,脆弱得像一根新生的稚嫩的枝條。

    讓圣子來審判塔做質子是北區審判長提議的。騎士長和審判長都不贊同,審判長認為這種方法太卑鄙無恥,而騎士長認為對于重權的巫主而言,情人是無法約束威脅到他的,這一點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或許會后悔,但是還是會做同樣的決定,誰也不會成為他們登頂的絆腳石。

    騎士長看著他們相握的手,又想起了那雙靈動的眼眸,她收回眼神遙望著遠方。

    “時間不早,啟程吧。”

    落依山松開岑朝來的手,飛馬朝著天空飛去,落依山回望著岑朝來。

    岑朝來看著他朝著天空的方向遠去,對上他含淚的眼睛,那一刻,岑朝來倍感壓抑。他朝前走了一步,遙望著落依山。

    落依山一直緊緊的看著他,直到完全看不見,他才轉過頭。

    仙人掌坐在他的身后為他護駕,小聲安慰:“巫主很快就會來接您的,他也不會任由您被審判塔的人欺負。”

    落依山沒有說話,太陽的金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好似涂了一層金粉,奇異的面貌讓他看起來脫俗,但是金光下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又使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岑朝來側首朝甲一吩咐道:“讓斯克加快研究的速度。他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黑山主站在他的身后,感受到他的低壓,道:“屬下想去詭域抓捕一些詭物做預備,以防萬一。”

    “去吧。”

    尸鬼王最是猶豫不決。如果沒有新的研究成果,那必然是在詭域抓捕詭物編為防護軍隊。若是有了研究成果,在不影響詭人自我意識的前提下,尸鬼王理智上想讓部分尸鬼參與其中,但是情感上又愧疚,認為把他們當做了試驗品和戰爭武器。尸鬼王沉浸在糾結之中,連巫主從他身邊經過都沒有反應。

    廣場上的人都散了,紅林看著發呆的尸鬼王,撞了撞他,“走了。”

    尸鬼王回神,跟在隊伍的后面。

    紅林的心情比尸鬼王更加的復雜。他是最先跟著巫主的人,卻是最郁郁不得志。其他人將機會都分食殆盡,各個位高權重,只有他一事無成像個影子一般。他先前嫌惡落依山的身份,不愿意跟在他身后,現在想到落依山身邊求個機會都找不到,仙人掌等幾個嚴控防守,絕不讓其他人來搶了他們的位置。

    巫主跟前的位置已經飽和,不再需要人了,退而求其次跟在圣子身邊,也有面見巫主得到建功的機會。他先前沒看透,看透的時候連在巫主面前露臉的機會都快找不著了。

    紅林看到尸鬼王猶豫不決,思忖:若不是尸鬼族抱團只認尸鬼做首領,尸鬼王這樣偏倚尸鬼,巫主也不會重用他。

    落依山跟隨使團抵達審判塔已經是兩日后了。他落在地面上時,雙腿酸痛發軟,得虧仙人掌攙扶了一把才沒有跌落在地上。

    審判長親自來迎接騎士長。騎士長先前在電話中已經將協議的內容轉告給審判長。

    “大家辛苦了。”

    騎士長輕輕的搖頭,將飛馬的韁繩遞給夢璃。

    審判長深深的嘆口氣,目光落在落依山的身上。審判長意味深長的看著落依山,是一種帶著政治的眼神審視著落依山。

    審判長不認為落依山有“神”的力量,但是他是一個“神”的最佳代言人,他膽小無謀,澄澈純真,最重要的是他對岑朝來忠心耿耿。

    落依山看著熟悉的黑塔,它龐大得像一根通天柱,占地數千里,巍峨莊重。但是塔身上多了斑駁的傷痕,坑坑洼洼,很多地方看得出修補的痕跡。十樓以下更是殘破不堪,沒有一絲煙火氣,看來所有的臼人真的都轉移到了十樓以上。

    審判長對落依山不感興趣,只是吩咐北區審判者,“圣子長途跋涉想必累了,你帶領圣子前往東區的牢室休息吧。”

    北區審判者頷首,“圣子跟我來。”他的態度算不上恭敬,也算不上冒犯。仙人掌朝著落依山微微點頭,落依山才跟著北區審判者離開。

    落依山重回熟悉的牢室,站在牢室中央,窗簾半掩,室內非常的昏沉。習慣了上是藍天白云,下是廣袤的土壤,落依山覺得這里非常的逼仄,有一種坐牢的感覺。

    牢室落了一層灰,顯得有些陳舊,暗色系的裝飾更是使這里好像幾個世紀之前的產物。灰塵浮在空中,落依山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或許不該選擇住在這件牢室,熟悉的環境讓他總是想起岑朝來。

    仙人掌朝北區審判者責問道:“為什么沒有人打掃?”

    北區審判者敷衍道:“人手不足,你們自己動手吧。”

    仙人掌慍怒的超前走了一步,被火樹人攔住。

    落依山有些疲乏,驅趕道:“你出去吧,我想要休息。”

    北區審判者被他高高在上的語氣弄得怔愣了幾秒,微微蹙眉,警告道:“這里不是圣城。”

    落依山看著他,“所以呢?”他的心情很不好,跟了岑朝來幾年,被人奉承恭敬慣了,已經快忘記在審判塔時兢兢戰戰的唯唯諾諾了。被人不屑的警告直接不爽的回擊,“你不走就留在這里一起打掃衛生吧。”

    北區審判者啞口無言,臉色難看的離開。

    “圣子你先坐一會兒。”仙人掌道。他打開窗戶通風。落依山盤腿坐在沙發上無聊的看著他們兩個人打掃衛生,過一會兒站起來翻箱倒柜,柜子里的東西都被清空了,當初岑朝來逃獄,這間牢室里所有的物品應該都被清理走拿去檢查了。

    落依山最終在一個角落的小柜子里翻找到一根頭繩,這根頭繩是秋嵐送給自己,逃亡時太匆忙沒有拿走。頭繩有些泛黃,絲線陳舊。落依山將它拿出來小心的放好。

    他爬上窗臺,面朝著桑霧森林的方向,雙腿垂在空中,風吹起他的卷發,落依山仰頭看向天空,頭繩被風吹落,他的頭發被吹得狂亂,視線被遮擋,落依山拿起放在旁邊的頭繩低頭給自己編了一個麻花辮。

    他想起岑朝來閑暇或者沉思時總喜歡站在窗口眺望遠方,若是自己搶占了窗臺觀景的位置,會被他抱起來放到地上,非常的霸道不講人權。又想起他隔著窗戶直擊自己心口的一拳,讓他從此淪陷其中不可自拔。

    火樹人緊張的站在旁邊,深怕他被風卷了下去。落依山編好了辮子,回頭道:“我餓了。”

    火樹人點頭,讓守在門外的獄警送飯。

    仙人掌打掃完衛生,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環視著四周,道:“這里真像坐牢。”

    落依山聞言道:“你還沒去過底下呢,下面的人更慘。”

    仙人掌聽落依山描述底下臼人的生活環境,感嘆道:“怪不得大家都想逃,是我我也受不住,寧為自由死。”

    第160章 第 160 章 互相合作

    岑朝來站在牢籠前, 看著牢籠中擠得密密麻麻的詭獸。

    黑山主做事力求完美,這些抓捕來的詭獸的能力都不弱,岑朝來很滿意。

    黑山主打開牢門拽著鐵鏈將兩只狂躁的詭物拖出來,斯克將改良后的藥劑遞給黑山主。黑山主將藥劑注射入詭物體中。詭人很快就停止了掙扎, 眼神有些呆滯, 詭獸則是一直掙扎不休。斯克和助手不斷地記錄著數據。

    等了半刻鐘, 詭獸停止了掙扎,眼神變得極為溫和,黑山主給它下了幾個指令, 它都毫不猶豫的執行。詭人也很溫馴的執行指令,但是眼神變得輕微呆滯,像個稚童一般。

    黑山主問了詭人幾個由簡到難得問題,他并不能全部回答得上來, 黑山主朝岑朝來搖搖頭, 岑朝來道:“繼續鉆研。”

    斯克點頭。

    岑朝來朝外走去。時間過去了半個月, 獸潮雖然沒有出現, 但是眾人的心卻一直懸著。

    黑山主跟在岑朝來身后,提議道:“巫主,我們可以只抓詭獸,將它們變為一支護衛隊。時間太緊急了, 我們或許等不及。”

    尸鬼王也是這個想法。

    岑朝來攏了攏外衣,下了一場雨之后,天氣降溫了許多。“那是下策,有勇無謀可不行。”不到萬不得己他不會走那一步, 他不想擁有一支只會聽令卻沒有思想的軍隊。“目前已經抓捕了多少詭物?”

    “兩千多。”

    岑朝來看了看夜色,“加快速度。”

    臨近月底的時候,斯克的研究有了一定的進展, 但是晚識君同時也預告了他們不好的消息 ,獸潮又要來了,留給他們緩沖的時間只剩下三天。

    岑朝來神色凜然的看著斯克,“還需要多久?”

    斯克臉色灰白,極為不甘心。“六天,最快也要四天。”

    岑朝來當機立斷,“繼續研發。”他吩咐黑山主,“給抓捕回來的詭物注射藥劑。”

    半夜,落依山睡夢中聽到外面傳來很大的動靜,他坐起來拉開門縫,火樹人守夜,另一邊門口也站著兩個說是值守其實是監視的獄警。打開門,外面的動靜更大。落依山頭發松散的問道:“怎么了?”

    火樹人收起火的時候,落依山看習慣了也不覺得驚悚了。“獸潮要來了,審判塔正在調遣人員把守防御。”

    落依山微怔。

    火樹人朝外面看了一眼,燈光下墻壁上人影憧憧,急忙的跑動著。“圣子回去吧,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落依山點點頭,呆呆的關上門后又急速的拉開,他瞟了一眼獄警,將火樹人拉進屋子關上門,“圣城那邊怎么樣?”

    火樹人道:“暫時無事,有了馴化的護衛軍,抵抗獸潮一時半會兒不是問題。”

    落依山點點頭,岑朝來也說過這是緩兵之策。

    火樹人看著落依山問道:“要給您把燈都留著嗎?”

    “留著吧。”

    落依山躺在床上,睡在岑朝來曾經躺著的那一側。他眨巴著眼睛看向書桌的方向,好似岑朝來又坐在書桌后揮斥方遒。他想岑朝來了,希望他快點來接自己。可是詭域意識的事情一直沒有進展,落依山不知道自己歸期是何日。

    獸潮比晚識君預言的要提前一天。

    審判塔守住了陣地之后,審判長立刻致電圣城問責:“你們不是說三日后嗎?”

    岑朝來將電話筒放在桌面上,一邊處理公務一邊道:“我們只是預測,沒說過它一定會準點。”

    審判長氣結。

    岑朝來擱下文件,道:“它發起攻勢越來越頻繁了,意味著什么呢?”

    審判長沉默了許久。

    岑朝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審判塔還可以守多久?”

    審判長:“你想說什么?”

    “審判塔如何,我管不著,但落依山,我說了我回去接他回來。”岑朝來掛了電話。

    審判長卻一直回味著兩個人的對話,心神難寧。他聲音嘶啞的詢問三區首領,“這次損傷多少?”

    審判長聽完幾個人的匯報,整個人黯淡了下來。

    騎士長的鎧甲上都是血液,她挺拔的站立在書桌前,氣場不亞于當下任何一個人。“防守不能解決問題。”

    南區審判者看著她攤開雙手,“我們也知道,但是我們能怎么辦呢?”

    北區審判者語重心長道:“我建議還要擴大詭物大軍的數量,這樣就可以和獸潮抵抗,獄警們也不用面臨著危險。”

    騎士長視線冰涼的看著他,笑而不語。

    北區審判者才知自己失言,審判長一直非常抵觸將詭物馴化,若非不得已,是不會容許他們用藥劑控制詭物的。

    “我們成長了才不會畏懼敵方的強大。”審判長看著他敲打的說著。

    “是!”北區審判者應道,絲毫沒有理解審判長話中的深意,只是一味的不認同,能有更省力更安全的方法為什么不用呢?詭物死活跟他們又沒有什么關系,死了再抓就是了。

    黑山主急匆匆的敲開政務大樓頂層的門,三張面具不斷地轉換,情緒波動很大,“斯克研究出來了!”

    岑朝來點頭,站起身來朝外面快步走去。門外站著幾個部長,神情都非常的激動。岑朝來親自去探望了研究成果之后致電審判塔。

    “下一次獸潮的時候,就是我們向詭域意識發起進攻的時機。”

    審判長很快會意,“你想借著獸潮消耗詭域意識的時機趁虛而入?”

    岑朝來:“嗯。”

    程音的致命傷經過修復終于恢復,聲音虛弱但嘲諷力度不輕,陰陽怪氣道:“審判長道德高尚,不屑這種手段的。”

    電話那端,審判長將程音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程音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是他能聽見的程度。他聽出程音的聲音,被懟還得維持著風度,一手撐著額頭,道了一聲好就掛了電話。

    獸潮間隔的頻率一次比一次短,在詭域中心被挑釁了兩次之后,它認定兩個人包括圣城以及審判塔都是危險的存在,想要盡快的將他們鏟除。它的動作非常的迅速且來勢洶洶。

    半個月后,晚識君預言了獸潮的日期。岑朝來和審判長兩個人將事務交給下屬管理之后,立即馬不停蹄的趕往詭域中心。

    因為獸潮的消耗,兩個人進入詭域中心比上次要輕松一些。兩個人站在池塘前凝視著黑色的淤泥。

    詭域意識感知到了危險,立即發起進攻。

    一番打斗下來,兩個人都感覺到詭域意識的能力比上次要弱了很多,這證明岑朝來的猜想是對的。

    兩個人眼神交流,紛紛朝著詭域意識灌入魂力發起進攻。

    剎那間,詭域中心昏天暗日,十來股超強龍卷風席卷游走在整個詭域中心。

    岑朝來和審判長在其中若隱若現,岑朝來被卷入龍卷風中,審判長在救與不救之間猶豫了一會兒,很快也被卷入了龍卷風中。他及時變為樹人扎根大地,但風太大,他感覺每一片葉子都在被撕扯。審判長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有被連根拔起。

    岑朝來在風眼中找不到落腳點,眼角余光瞟到一抹綠時,他彈出千絲萬縷纏繞住樹干才穩住自己的身形。

    岑朝來落在地上,絲毫沒管審判長。

    兩個人合作又沒合作的樣子。

    岑朝來繼續往池塘中灌輸魂力,池塘的氣泡不斷地翻涌然后炸開,淤泥濺得到處都是。

    審判長的聲音從風中艱難的傳來,“你一個人不行,把我從風眼拉出來,我們一起。”

    岑朝來看了他幾眼,有一種置身事外的看戲的感覺。審判長心中罵娘,就知道他們兩個合作根本不靠譜。

    “你不變成人我拽不動你。”

    審判長被折騰了許久才被拉出風眼,意識到岑朝來就是故意見死不救,報復自己剛才的猶豫。審判長整個人非常的狼狽,上衣不知道被風吹到哪里去了,以至于袒胸露乳,他從未如此失態過。

    岑朝來余光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

    審判長臉憋得通紅,過于羞恥,有氣也不知從何處發,于是針對詭域意識的時候越打越兇,壓根看不出來他是個斯文人。

    同時,兩個人發現詭域意識真的很固執,被圍攻了落于下風也不肯收回力量集中對付二人,堅定要攻打圣城和審判塔。不過兩個人對此喜聞樂見,圣城和審判塔有馴化的詭物大軍守著,一時半會也攻打不下來。有了圣城和審判塔兩邊分攤詭域意識的攻擊,兩個人面對詭域意識的進攻要比上次輕松了很多。

    整整纏斗了三天,詭域意識的進攻越來越弱,而圣城和審判塔那邊的獸潮早就結束了。

    審判塔和圣城鎮守的人員并沒有放松,雙方都派人前往詭域中心援助。

    審判塔離詭域中心最近,若是審判塔的人先趕到詭域中心,難保審判塔最后不會翻臉不認人,解決了詭域意識再趁機除去巫主。

    岑朝來和審判長他們打斗得并不輕松,想要徹底解決詭域意識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審判長力竭的倒在地上,岑朝來也無力支撐,單膝跪地,鮮血順著匕首匯入地面。前面池塘的淤泥不再翻涌,但是詭域意識還在。若是此次不除去它,下一次不知道要花費多大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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