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蘇勝楠以往從沒想過,自己能和‘創業’這兩個字沾上邊。
只是這兩個字跟自己學會并且熟練的技能也沾上邊之后,她又覺得創業似乎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一件事。
當然,前提是她有起步資金。
至于別的創業風險,比如現在的工作可能不能繼續做下去,一開始收入不穩定,甚至沒有收入等等,她都覺得不算什么很難的事。
她的家庭條件不好,最缺的就是起步的錢,其他的問題總能想辦法解決。
像收入不穩定這一點,以前她還沒收入的時候,家里也沒過不下去,只是比現在更窮一點。
現在她家的情況比當時還更好了,因為她奶奶腌的酸蘿卜好吃,一直給她師傅家的餐飲店供貨,這算是一筆穩定的收入,再加上她媽媽在外面打工每個月也會按時寄錢回來。
還有鎮上在開發景點,以后她家每年也能拿一點分紅,她爸和她奶奶不管是給景點開發公司干活,還是在自家賣點小東西,應該都能掙到錢。
所以其實家庭方面,除了給不起她創業初期的起步資金,其他的并不會拖她后退。
制定規矩管人她也會,是在趙如月店里學會的。
最開始店里只有她一個員工,后來客人越來越多,工作量越來越大,趙如月不想那么累,也不喜歡壓榨員工,就陸陸續續招了幾個人。
招了人之后,她自己要忙著修理那一攤子事,就把蘇勝楠提起來當了副店長。
蘇勝楠是親眼看著趙如月的店一步步發展到現在,從一個員工到好幾個員工,客人越來越多,她們拿到的提成,有時候甚至是基本工資的好幾倍。
趙如月剛把她升為副店長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該怎么管人。
可真到了這個職位上,為了升職加的那部分薪水,又遇上一個寬容的頂頭上司,蘇勝楠慢慢也就學會了。
自從那天看過寧時秋給她的那張名片,開一家維修服務公司這件事就在蘇勝楠心底深深地扎了根。
那張名片寧時秋沒要回去,蘇勝楠每天都拿出來看看,越看創業的念頭越止不住。
她不由自主地算自己家里能拿出多少錢,她自己手里有幾千塊錢存款,媽媽手里估計也有一些存款,但家里人肯定不贊同她創業。
因為他們跟之前她的一樣,覺得那是個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認為她是個普通人,還是個女孩子,應該踏踏實實地在她師傅那里打工,拿一份穩定的工資,別瞎折騰。
在家人不支持的情況下,她媽媽肯定不會把存款拿給她創業。
當然如果她堅持,她的家人也不會非要阻攔她,估計就是不贊成也不反對的態度。
只是她向內是肯定尋求不到幫助了,只能向外。
蘇勝楠鼓起勇氣找到趙如月:“師傅,我認真思考之后,還是想創業。”
對于蘇勝楠的這個決定,趙如月沒感到意外,蘇勝楠的父親生病,母親也是比較溫和柔弱的性格,她的家庭情況,讓她養成了堅韌且偏強勢的性格。
這個姑娘的行動力也是很強的,除非她不想做。
當初她家水龍頭壞了,她也是想到自己老板會修,就果斷找過來學了。
趙如月和寧紹明從羊城回來后,手上的錢一部分在縣城最好的地段買了一套房子。
考慮到以后要做養老房用,他們買的是一套雙層的小別墅,付了首付后,再留下前期的裝修錢。
拆遷款就只剩下不到四十萬了,然后又借給寧時春和丁勇在縣城買鋪面。
寧時春存款少,借得多些,丁勇有家里人支持,借的少些,兩個人都打算明年就獨立出去開店。
接替的人手他們也幫寧紹明教好了,等他們獨立出去后,接替的人就能馬上頂上他們的空出來的位置。
他們這次在縣城找鋪面,比當初趙如月和寧紹明找的時候情況好了很多。
畢竟趙如月和寧紹明在縣城也算站穩了腳跟,認識的人比以前更多,消息來源比以前更廣,而且他們倆在縣城買了房子后,他們小區的樓盤消息總能第一時間得到。
小區的鋪面也是讓業主優先選擇購買,寧時春買的鋪面,就在趙如月家新買的房子所在的小區。
丁勇買的鋪面,也是在他爸媽給他買的房子所在的小區。
借錢給他們買鋪面后,趙如月自己又買了兩個鋪面,剩下的錢已經不到十萬了。
但是她數了數自己買到的東西,覺得這個年代的錢可真是值錢。
對于蘇勝楠會來找自己,趙如月也沒趕到意外。
她的家庭情況,趙如月也是知道的。
只是蘇勝楠找來的時候,趙如月手上剩下的拆遷款已經不到十萬了,當然這不包括他們開店的收入。
開店的收入拿出少部分平時花銷之后,剩下的趙如月全都存起來了。
趙如月知道以后會通貨膨脹,錢越來越不值錢,可家里也不能不留一些存款以備不時之需。
以后存得多了,她會再買房,畢竟別的投資她也不會,但手里也必須有存款。
趙如月還算了解蘇勝楠,這個姑娘是很靠譜的,人品也不錯,有些人借了錢能賴掉就賴掉,有些人借了錢就算自己省吃儉用、吃糠咽菜也會還。
趙如月覺得蘇勝楠是后一種,所以她沒多廢話。
直接問蘇勝楠:“你大概需要多少錢?如果超過十萬的話,我手頭上沒有那么多,不到十萬我可以借給你。”存款她是不打算動的。
蘇勝楠卻搖頭說:“師傅,我不是來借錢的。”
這倒是讓趙如月有些意外了:“你湊齊創業的起步資金了?”
“沒有。”
“嗯?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
蘇勝楠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堅定地說了出來:“我其實是來拉投資的。”
這又讓趙如月意外了一次:“拉投資?”這不像蘇勝楠會說出來的詞。
趙如月想到了自己兒子攛掇人家創業的事:“又是小秋那小子教你的?”
“對,”蘇勝楠在趙如月面前十分實誠,“小秋說借錢不如拉人入伙,以后遇到事,還能找合伙人幫忙,他也給我投了兩萬,我沒馬上答應,跟他說得問問你,你同意了才行。”
趙如月詫異地問:“兩萬?他哪來那么多錢?”
蘇勝楠也問過寧時秋這個問題,但他不說,蘇勝楠就如實對趙如月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問了他也沒說。”
“未成年好像不能投資吧。”
“大概是不能的,小秋說到時候他用他爸爸的名義投,但錢是他自己出。”
趙如月無奈:“這小子,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的那些,這事估計他爸也還不知道,要不然不會不告訴我,晚點等他放學回家我得問問他。”
雖然她決定放養,但這么大的事,就算她不干涉,作為家長也得知道才行。
趙如月看向蘇勝楠:“你還差多少錢?”
蘇勝楠開心地問:“師傅,你這是答應投資了?”
“嗯,我很看好你和你的創業項目。”
“謝謝師傅,我會加油的!”
蘇勝楠自己的存款加上這個月的工資,剛好有一萬,寧時秋投兩萬,趙如月投七萬,
湊夠十萬塊錢起步資金后,蘇勝楠會繼續在趙如月這里干一個月,等趙如玉選出適合接替她位置的人,同時也順便多掙一個月的錢,讓自己手頭有點生活費。
這個月她也沒因為之前遇到猥瑣男的事而放棄接單干私活,只是選擇客戶的時候比以前更謹慎、更嚴格了,一般只接單身女客戶的單子。
縣城這樣的單子不多,趙如月知道后還感慨了一句:“要是你在大城市干這個就好了,大城市的單身獨居女性更多,你光是做她們的生意,就夠支撐起你的公司。”
趙如月不知道,這話在蘇勝楠心里烙下了痕跡,她在完善創業計劃的時候,把這個作為自己公司的發展方向之一。
只等公司開起來,在縣城站穩腳跟,需要往外發展時再實施。
蘇勝楠出去后,趙如月去隔壁找寧紹明:“你知道你兒子打著你的名義,給別人投資的事嗎?”
寧紹明聽得一頭霧水:“小秋做什么了?”
他果然還不知道,趙如月把蘇勝楠跟自己說的事告訴他,寧紹明那驚訝的樣子,顯然比她知道的還少。
不過寧紹明忽而想起一件事:“之前你幫我們在網上買東西后,小秋不是也想買嗎?就讓我也去幫他辦一個U盾,說要自己在網上買東西,我就幫他辦了。”
他這么一說,趙如月也想起來了,這事寧紹明還問過她,只是她沒在意,也是覺得孩子想買東西,那辦一個就辦唄。
趙如月猜道:“他不會也在網上投資別人創業,才掙的那兩萬塊錢吧?”
她可以肯定,這兩年給兩個孩子的零花錢是多了一點,卻沒有到兩萬這么多,加上他們的壓歲錢也不到兩萬。
寧紹明:“等下午我們回去吃晚飯的時候,問問他就知道了,現在猜來猜去也沒用。”
“也是。”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趙如月回去接孩子放學,沒等到家就問了這個事。
寧時秋卻賣起了關子:“等回家我再告訴你,現在不好說。”
回到家后,寧時秋把她帶到電腦前,然后熟練地打開電腦,接著打開一個游戲。
趙如月很疑惑,不是要說他怎么賺錢的?為什么打開游戲了?
不過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寧時秋打開游戲后,又打開一個商城的頁面:“我就是通過這個游戲的商城賣游戲里的東西,掙到的錢,我這還算少的,因為這是我跟妹妹一起掙的,我們輪流花時間做任務,掙的錢每人一半。
但是我們都要上學,沒那么多時間玩游戲,所以才掙了那么點,別人掙的比我們還多呢。”
他接著又打開另一個頁面,這個頁面趙如月就比較熟悉了,是可以網購的網址。
“我用爸爸的身份證,在網上注冊了一個店,幫英語不好人翻譯一些信息,有些人英語不好,但是想看自己追的國外明星都在外面的社交平臺發了什么,或者想在國外的購物網站買東西,還有跟外國人交朋友的、吵架的。
這些翻譯起來都不難,我就幫他們翻譯一下,也能賺到一點錢,不過現在網店客人少,而且我時間有限,也接不了多少單,目前網店賺到的,還不如游戲賺到的多。”
其實他們賺到的不止兩萬塊錢,以寧時秋的性格,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錢都投出去,一點不給自己和妹妹留,所以他只投了不到一半的存款。
趙如月看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沒追問他們到底賺了多少錢。
她聽蘇勝楠說開公司和投資的建議都是她兒子給的,還以為自己兒子已經天才到,那么小年紀就能通過網絡遠程投資掙錢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這么小年紀,能在網上利用游戲和網店掙錢,也很不簡單。
寧紹明在一邊已經驕傲得忍不住揉兒子和女兒的小腦袋瓜子:“你們這小腦袋怎么長的,那么小就能掙錢,真棒!”
寧時秋被他那大手揉得頭發全亂了,趕緊往旁邊躲:“我也不是憑空想出掙錢的方法,這個游戲是鋸子帶著我玩的,開網店,是從媽媽的店里得到的靈感,鋸子也有份,賺到的錢我們平分。
反正開網店又不像現實開店,現實開店需要買店鋪、還要請員工、還要進貨,網店只需要交一千塊錢保證金。
這個錢我剛好不缺,我就想著試試也就是花掉一點時間精力,就算失敗了保證金可以退,我也不虧,就試試嘍。
我跟妹妹現在還在網上跟認識的網友學編程,那個網友說,等我們學會了,以后也能用這個掙錢。”
寧時秋一說到掙錢的事,說得那叫一個頭頭是道,眼睛都是亮的。
他也不缺錢,但他就是喜歡掙錢的過程和感覺。
趙如月真的是不服氣不行,有些人哪怕不是重生的,也天生嗅覺靈敏,能精準地踩到風口上。
不過……
“你們的網友知道你們還是個小學生嗎?”
寧時秋:“……”他很煩自己還沒長大這件事。
有時候睡覺前還總是想,要是明天就能長成個大人就好了!
寧時夏:“不知道,我們都不告訴他們,他們以為我們是高中生,媽媽,我們瞞著你做這些,你會生氣嗎?”
“生氣倒是不會,就是擔心你們累到。”
兩個孩子都搖頭:“我們都覺得很好玩,一點也不累。”
這是兩個高精力孩子,把那些事都當成游戲了。
趙如月也不好多說什么,也沒阻止他們繼續做,畢竟人家一直做得挺好的,又在網上搗鼓各種東西,又上學,每天還能早睡早起,不服都不行。
只是難免要叮囑一下他們,在網上注意鑒別,別被人騙了,注意休息,別累著。
遇到什么事別自己扛,可以告訴爸爸媽媽之后,就讓他們玩去了。
蘇勝楠辭職后,趙如月選了新的副店長,但她卻越來越忙了。
因為店里的客人越來越多,尤其是來修理東西的客人,她一個人已經忙不過來。
趙如月不免想起自己夜校里的同學,以前她在的夜校班,班上有好幾個女同學,后來因為各種原因,只剩下兩個,其中一個就是她自己。
其他人雖然中途沒能兼職下去,但該學的也學了不少,能力并不差。
趙如月抽空聯系了那幾個沒繼續讀的女同學家。
有兩個因為預產期到了,要生孩子才沒繼續讀下去,兩個人生孩子也就是前后腳,相隔了一個月的時間。
她們孩子滿月的時候,趙如月還去吃了滿月酒,算算時間,現在她們的孩子也有三四個月大了。
還有一個同學,趙如月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說跟丈夫回了老家,開修理店,兩個人現在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趙如月就沒在電話里說,想請她來自己店里工作的話,只去找了另外兩個。
另外兩個倒是有點意動,她們兩個文化都不高,當初去學這個,就是想學一門技術,以后好找工作。
她們去學技術的錢,也是以前出去打工自己存下來的工資,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生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
趙如月的同學逮住她就開始訴苦:“我也想出去上班呢,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家沒人幫忙帶孩子,結婚之后,我公公婆婆就催著我和我老公要孩子,說讓我們趁著他們還沒老,還干得動活,早點生,他們可以幫忙帶。
結果他們趁著自己還沒老,跟親戚跑鵬城打工去了,留我們夫妻倆在老家手忙腳亂地帶孩子。
我老公心里也很不痛快,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那么快要孩子了,怎么也得等到我學完出來掙錢,我們倆一起再多攢點,在縣城買一套房再要孩子的。
現在可好,我被孩子拖著,至少兩三年不能出去上班,沒有收入,需要沖他們伸手要錢,還得看人臉色過日子。”
疏不間親,趙如月不好評價她的婆家人,聽到這個同學終于提到工作,忙道:“可以帶著孩子出去上班。”
她同學就笑了:“哪有老板愿意讓員工帶孩子一起去上班的,你也不愿意吧?”
趙如月:“我愿意啊!”
“你看看,你也……啊?”趙如月這同學愣住,“你、你說什么?”
趙如月笑著說:“我說,你要是去我那里上班,我愿意讓你帶孩子去。”
她同學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為她店里的生意擔心:“那樣會不會影響你店里的生意?雖然我家孩子不餓不拉的時候不會哭鬧,但是偶爾鬧起來也挺煩人的。”
趙如玉反倒覺得沒什么:“反正我店里要修理的東西又不是什么需要扛來搬去、爬上爬下才能修的大件家電,成天就是坐在桌邊修東西。
你不讓孩子亂碰亂拿配件往嘴里塞,還有孩子哭鬧的時候,及時帶出去哄一下,別影響到店里買東西的客人就行。”
孩子又不會一直這么小,等孩子長到三四歲,送去幼兒園,到時候她店里就能多出兩個對店里很有歸屬感的熟練工了。
趙如月也不擔心她們到時候被別人挖走,除非她們出去自己單干,要不然有幾個老板愿意讓員工在上班中途出去接送孩子放學?
“那樣的話,我愿意!蘭娟肯定也愿意!她公婆更絕,給她小叔子家帶孩子,現在孩子帶大了,還說走不開,不愿意給她帶,而且她家的條件比我婆家更難,聽說她奶水還少,要給孩子買奶粉,那奶粉多貴啊,她老公現在一個人掙錢,她都快愁死了。”
她們愿意去,趙如月就輕松多了:“那我們就說好了,可不許放我的鴿子,等我的新店布置好,就通知你們去上班,每天工作時間可以不固定,只要你們能完成當天的工作量就行,我還得去蘭娟那里一趟,先走了。”
她同學想留她吃個飯,可一想想自己家里,什么好菜都沒有,買塊肉都要想半天,就覺得還是算了,等過幾天自己娘家人來看她,給自己送東西的時候,再送一些娘家種的水果給她吧。
“那行,你慢走。”
趙如月又去了另一個同學那里一趟,毫不意外地又聽了半天這個同學倒的苦水。
她都聽得有些麻木了,不過她也很理解她們的困境,所以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義憤填膺地跟她們一起罵她們婆家人,畢竟幫著罵,對解決她同學的現狀沒有任何幫助。
趙如月只是適時把話題往工作上引,給她們描述并引導她們暢想一番,她們自己工作掙錢后,手頭有錢不用掌心朝上的暢快日子,她同學的抱怨自然而然就少了很多。
知道可以帶孩子去上班后,這個同學也毫不意外地答應了。
畢竟誰也不想總是過手心朝上的日子,能有這么個機會,要是不牢牢抓住,她以后半夜起床奶孩子,都要邊奶孩子邊想這事邊后悔。
趙如月搞定修理師傅后,立刻開始著手裝修分店。
早點裝修好,把客流分過去,她也能輕松點。
第132章
趙如月的分店在新買的小區鋪面。
兩間鋪面打通,做成一家店,空間非常大,比平房那邊寬敞很多。
但趙如月沒在這里設置倉庫,她特地隔出兩個小房間,每個小房間里都帶有衛生間。
其中一間小房間是給營業員們中午輪流休息、吃飯的地方。
另一間是母嬰室,可以讓帶孩子來上班的員工放她們自己和孩子的物品,孩子要喝奶的時候可以到里面去喂奶,孩子睡著了也可以安頓在這間小房間。
平時只要管理嚴格一點,不讓外人進出,也不放對孩子有威脅的東西,這樣把孩子放里面,安全就比較有保障。
不過新店剛裝修好,她的兩個同學要帶著孩子上班,孩子免疫力不如成年人,趙如月也不能馬上讓她們到新店去,就先把她們安排在了老店那邊。
新店那邊裝修好之后,還是得先晾一段時間才能開張,開張一段時間后,再讓兩個師傅帶著孩子過去。
老店那邊的小倉庫,暫時騰出來當做兩個新維修師傅的工作室和休息室用,倉庫里的東西就搬到紀慧萱原先租的那間。
紀慧萱的照相館,現在已經度過了創業初期這個最艱難的時候,現在事業已然處于飛快上升的時期。
現在她的照相館業務范圍也擴大了,紀慧萱請了員工后,開始接婚紗攝影和藝術照的拍攝工作,以前那間小平房的面積就不太夠她施展。
紀慧萱就在縣城更好的地段,找了個合適的鋪面,把鋪面裝修得非常好而且很有藝術感,看起來也更高檔了,縣城很多年輕女孩子都喜歡去他店里拍藝術照和婚紗照。
她把店搬過去,重新開張后,也去了她新店附近的小區租房子住,這邊的小平房就空出來了。
趙如月把紀慧萱原先租的那間小平房收回來后,也不再租出去,前段時間就留下給寧紹明當倉庫用,現在只需要騰出一點地方給她的店用就行。
辦公的地方收拾好之后,趙如月的兩個同學也跟家里人商量好了來上班的事。
她們以前學過的東西幾個月沒接觸過,難免有點生疏,但趙如月也沒在意這一點,畢竟最開始她給的工資也只是試用期工資。
不會因為是自己同學,跟自己比較熟,一上來就給高工資。
趙如月也在慢慢地帶著她們適應,哪里不會或者沒學過的東西,只要她們愿意學,她都愿意教。
她店里需要修理的東西其實就MP3、MP4、小靈通和手機,不同的品牌都是換湯不換藥,常見的問題就那些。
難修理的趙如月也不會要求她們馬上能學會處理。
技能提升是把常見問題解決熟練之后,如果她們想要突破自己的技術,獲得更多薪水,才需要考慮的事。
一個月后,兩人都適應了在她店里工作的節奏,大部分常見的問題都能解決,趙如月就輕松了很多。
終于不用每天把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工作上,只需要解決另外兩個師傅解決不了的問題,空余時間大大增加。
只有客人特別多,她們倆都忙不過來的時候,才分一部分遇到常見問題的機子給自己。
平常都是兩個師傅處理,因為除了基本工資,他們修理東西也是看自己的能力,按件算提成,所以工作量不那么多的時候,趙如月也不跟她們搶,讓她們能盡量多賺點錢。
她們剛開始來的那段時間,跟人說話時,經常說著說著就拐到抱怨婆家人上,后來收入增加了,這種情況就減少了。
她們的兩個孩子也還算乖巧,本來蘭娟的孩子總喜歡讓她抱著才安穩,要不一放下就哭。
這讓蘭娟的收入比另一個孩子不愛哭鬧的同學差了一大截,她奶水又少,正是很需要錢給孩子買奶粉的時候。
蘭娟沒辦法,只能狠下心,硬是把他的這個習慣改掉。
現在放床上也能安安穩穩地待挺長一段時間,她的收入也漲上去了。
從第三個月起,對工作熟練后,她們有了不錯的收入,也不成天愁眉苦臉了。
趙如月好不容易騰出時間來,就找了裝修公司,裝修自家在縣城買的房子。
她以前在拆遷區那套房附近,有個小賣部老板娘給她塞過一張名片,是她丈夫拉起來的一個建筑裝修隊的名片。
趙如月整理背包的時候,把那張名片翻出來了。
原本趙如月不太想找那個老板娘丈夫的裝修隊,總感覺她嘴上沒個把門,擔心自己房子的情況會被她到處亂說。
可趙如月在縣城打聽了一段時間,很多人都說她老公的裝修隊做活質量好,已經從私下拉的一個建筑裝修隊,鳥槍換炮升級成正經公司了。
這公司剛開起來,還在繼續攢口碑的階段,弄虛作假的概率不高。
連趙如月的堂妹趙如玉也知道那個公司。
別人趙如月不一定信得過,但趙如玉她是相信的,她這個堂妹可從來沒做過不靠譜的事,也沒坑過她。
后面不知道那個小賣部的老板娘從哪里聽說了,她家要裝修房子的消息,又主動找過來給自家的公司拉業務。
兩人聊著聊著,說到當初小賣部老板娘在車上認錯人的事。
趙如月才知道人家并不是故意到處說她家消息的,只是那時候陰差陽錯,認錯人了。
后面拆遷款下來,這個老板娘家也是被一堆人找上門去借錢,還有給她家設局,想引著她老公去賭、去那些帶顏色的高檔場所消費的。
好在他們夫妻倆也扛得住,沒中招,從那之后,她說話也謹慎很多了。
趙如月這才放下心里那點疙瘩,選擇了她家的裝修公司。
不過趙如月跟她聊的時候,順便也給蘇勝楠剛創立不久的維修公司,拓展了一個客源渠道。
有些裝修公司的客戶在裝修結束后,過了幾年,客戶家里的東西損壞,需要維修或者換新,又超出裝修保修期,裝修公司當然不會再去幫忙修。
而這些裝修公司的‘過期客戶’,就是蘇勝楠的潛在客戶。
有裝修公司提供的客戶資料,總比讓蘇勝楠一個個去找更方便,也更精準。
趙如月給蘇勝楠投錢后,是不參與管理的。
不過學維修的女人太少,很難招到女性維修師傅,蘇勝楠沒辦法,只能招沒有經驗的新手自己培訓。
可她又要跑業務,又要跑客戶家干活,掙錢維持公司,很難再騰出時間來給員工進行系統地培訓。
這時候只能又找到趙如月這里,請趙如月出馬,去她公司里任職,當公司的技能培訓師。
“師傅,我真的沒辦法了,只能請你再幫幫忙。”蘇勝楠辭職后,每天需要到處跑,壓力又大,人瘦了一大圈。
她媽媽聽說她辭職了要創業,趕回來看怎么回事。
一回來,看到自己女兒累成這樣,也是非常心疼。
她媽媽也不出去打工了,決定留下給她幫忙。
現在她媽媽是她公司的維修師傅,也是最開始跟她一起上門維修的搭檔之一。
最初蘇勝楠的媽媽也是什么都不會,后來看得多了,也跟著學慢慢就學會了。
她媽媽學出來后,也能帶新人了。
她們倆拆分開,一人帶一個新人,但這樣還是不夠。
“剛開公司的時候,我還擔心沒活,結果開了公司到處跑業務才發現,我們縣城現在的獨居女性竟然不少,單子太多,人手不足,有些客人需要等候的時間久,一直在催,也有不想等那么久,轉頭去找別人的。”
那些業務都是蘇勝楠辛辛苦苦招來的,流失的每一個都代表著她前期的努力作廢,所以流失一個她都很心疼。
趙如月和寧紹明一直都在忙自家店里的生意,還有家里房子裝修,參加鎮上景區開發公司給他們搞的培訓,有空就陪陪孩子,假期帶他們出去玩。
除此之外,趙如月還得騰出時間來,去幫田清買配件,組裝電腦,不過這事不算長期的活。
田清跟著她一起去買東西,她組裝的時候,田清也在旁邊看著學,看著看著,田清自己就會了。
趙如月還給她推薦了自己常逛的論壇,還有一些帖子,讓她自己去學習,久而久之,田清就再也不是只會玩電腦,不會修電腦的電腦小白了。
所以趙如月平時要做的事不少,還真沒怎么關注蘇勝楠公司的情況。
可以說,那錢投出去,她就當不是自己的了,以后能有分紅是好事,賠了也是投資的風險,平常心看待。
真沒想到,蘇勝楠的公司發展得那么快。
趙如月想了想,家里的房子快裝修好了,后續軟裝急不來,完全裝修好之后,也得散味好久,時不時過去給房子通風就行。
這個時間倒是能空出來:“我可以答應去你公司當技能培訓師,可你也知道,我每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能騰出來的時間不多,恐怕不能全職去做這個工作。”
“沒事沒事,只要師傅你愿意去就行,培訓計劃你自己制定,我給你算全職的待遇,社保那些也給交。”
社保這個倒是讓趙如月挺心動,鎮上那個景點開發公司承諾,等到以后景點改造好開放后,他們正式上崗,也會給他們交社保,可那至少還要好幾年。
而且趙如月估計,到時候也得跟他們簽合同,規定固定的工作時長,才能給交社保,她哪有那么多時間?
這么一對比,倒是讓蘇勝楠公司交更好些,她也不用再等幾年了。
趙如月回家寫培訓計劃的時候,還沒什么真實感。
等到她站在蘇勝楠公司用來當做培訓室的會議室里,站在一群人面前給人家講課。
等講完了,其他人都離開后,趙如月看著空蕩蕩的會議室,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也能有給別人上課,讓別人管自己叫老師的這一天。
這個感覺可真是新奇!
有了她幫忙給員工培訓,蘇勝楠公司缺人的情況終于好轉不少。
這一年,趙如月收獲不少,她妹妹趙如媛家的小龍蝦養殖也做得不錯。
過年回娘家的時候,趙如媛手腕帶上了金手鐲,也把去年借的錢全還了。
她拿到欠條,隨手撕掉后,跟趙如月打聽八卦:“我聽說昨天初一那天,姐夫那個二哥二嫂去你們老宅那邊給老人拜年,被老人趕出來了?”
趙如月都不想說老二夫妻倆,他們倆看起來改了,實際上還是那個德行。
“本來按照規矩,今年我公公婆婆老兩口是要去老二家過年的,我跟你姐夫不跟他家來往了,可爹媽是他們親爹媽,這規矩也還是得遵守吧?
結果他們夫妻倆不想沾手我婆婆的事,大年三十就裝死,初一才假模假樣地回來拜年,這誰能待見他們?可不就別我公公給撅回去了。”
“那往后是個什么章程?聽說姐夫他大哥明年也要放出來了。”趙如媛還挺為姐姐姐夫家擔心,這老大老二都不像樣,她姐姐姐夫就要承擔更多了。
趙如月倒是不怕:“這也好辦,我公公已經決定了,以后過年過節,哪個兒子都不跟,讓我們給他們送年禮去就行,他們自己過。”
“這樣聽起來倒是挺公平,可仔細算起來,他們住的是你跟姐夫的房子,其實算是跟你們家過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過日子大面上不吃虧就行了,不能計較得太細,而且真計較起來,我們也沒吃虧,今年我公公給小秋和小夏的壓歲錢,你猜有多少?”
趙如媛往高了猜:“兩百?”
她覺得這個數額,應該是她身邊孩子能拿到的數額最高的壓歲錢了。
這還是她給客戶孩子發的壓歲錢,給自己孩子她都是只給一百。
趙如月豎起一根手指。
趙如媛失望道:“一百?”
趙如月搖頭。
趙如媛瞪大眼睛:“一千啊?”
看到趙如月點頭,她震驚地喃喃道:“我的老天爺,你公公這么舍得?這是受什么刺激了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他給你姐夫大哥家的丹萍,紅包沒那么厚,也就給了五百。”
當然寧達也不是一起給的,兩家孩子拜年的時間不一樣,他沒讓別人知道。
也就是寧丹萍突然收到這么大額的紅包,太驚訝了,忍不住跟趙如月說,趙如月才知道公公給自家孩子的,比別人家孩子的,多那么多。
這還是寧丹萍考上了中專,寧達才給的五百塊錢大紅包。
可見寧達心里也是有一桿秤的。
趙如月叮囑妹妹:“這事我就跟你說過,你可別出去跟別人說。”
趙如媛道:“你放心,我嘴巴嚴不嚴你還不知道?不過說到姐夫大哥家的姑娘,她爸坐牢了,她上中專政審也能過?”
“現在讀中專早不審核這個了,又不是以前特殊時期的時候,可能也就有一些有特殊要求的學校,比如說軍校,可能還要政審吧。”
說到寧丹萍上學的事,也挺有戲劇性。
以前她沒目標,讀書不認真,后來有目標了,學習成績又不夠,她爸還犯事進去了,又得為以后的學費發愁,課余時間在親戚家里兼職干活,給自己攢學費。
結果到考試那一年,峰回路轉,鎮上開發景區,過幾年她媽可以在景區干活,也能有一份固定的收入。
未來有了保障,她媽不再捂著錢不敢用,也愿意出錢供她讀書了。
最后寧丹萍中考時超常發揮,成績可以上普高,但學校不太好。
寧丹萍認真思考之后,還是選擇去讀了中專護理專業,雖然當時只是幾個孩子一起開玩笑說她適合這個。
但她考慮到以后這個專業畢業出來,在鎮上或者縣城可以相對沒那么難地進入體面的單位,也想盡快出來工作,好盡早經濟獨立,就依然選擇了這個專業。
趙如媛聽完她的事說道:“聽說現在中專學歷也不怎么值錢了,我真擔心我家彩柔以后考不上大學。”
趙如月倒是不太擔心,她妹妹的女兒跟自家兩個孩子有點像,全都是自覺性特別高、知道自主學習的孩子。
人家該玩的時候玩得盡興,該學習的時候也非常認真,腦子還聰明,想不考上都難。根本不需要家長瞎操心。
趙如月說她妹妹:“我看你是沒事閑的瞎操心,以前你不管,孩子讀書不也讀得好好的,我勸你可別兜里有點錢就瞎搞,最好先跟孩子溝通,聽聽孩子的意見和想法,別想著自己為孩子好,就自作主張給孩子報班什么的。”
這也就是親姐,換了別人不敢把話說得那么直白。
趙如媛手頭有錢后,還真想過給孩子找補習班:“我看市里好多家長都給孩子報班補習,成績不好的報,成績好的也報,還有不少上那什么興趣班,學才藝的,那我們家的不報班,不是就落后了嗎?”
“她現在成績下滑了?”
“那倒沒有,今年還考了年級第三!”
“那你費這錢做什么?錢多咬口袋啊?你要真是有閑錢,倒是可以問問孩子想不想上興趣班,以后她要是考上大學,要表演點才藝什么的,也不至于干瞪眼。”
趙如媛被她勸動了:“我回去問問家里兩個大的愿不愿意學,小的就算了,還在玩泥巴的年紀,學了也是白學。”
趙如媛回去后跟女兒商量這事,林彩柔知道了是二姨勸的自己媽媽,還特地私下給趙如月道謝,說她確實不想去上補習班,覺得浪費錢,倒是確實跟想去上興趣班,學點別的東西。
這事讓趙如月也想到自己家孩子,找了個機會就問寧時秋和寧時夏:“你們要不要報興趣班學點什么才藝?”
寧時秋眼睛一亮,問道:“縣城也有少年宮了嗎?”
“還沒有,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經常見課本里提到少年宮,還沒見過少年宮長什么樣呢,有點好奇。”
寧時夏附和:“我也是。”
趙如月恍然,其實市里就有少年宮,自己帶孩子去市里那么多次,竟然沒帶他們去過少年宮。
剛好明天有空,趙如月直接說道:“明天就帶你們去,今天你們先想想要學什么,明天我們去問問,能不能周末去學。”
平時孩子要上課,而且她家孩子課后自己給自己安排的事也不少,肯定沒法每天趕去市里上興趣班,再趕回家,周末兩天時間去還行。
兩個孩子歡呼一聲,跑去開電腦查詢少年宮都可以學什么了。
趙如月提醒他們:“鋸子以前不是在市里讀書嗎?我們縣城所屬的市只是小城市,在網上不一定能找到具體信息,還不如直接去問鋸子。”
兩個孩子又急忙去給姚據打電話。
姚據這會兒也在老家過年,過年期間他爸爸媽媽又好像完全沒有矛盾一樣,帶著他一起回老家,除了姚據不太愛說話,看起來就像是很正常的一家三口的樣子。
實際上只有他知道,背著人的時候,他爸媽都會忍不住對對方翻白眼。
要不是過年期間,來他家拜年的親戚非常多,就沒個停歇的時候,老家左右還都是親戚,房子隔音效果一般,怕被親戚聽見,他們肯定會見面就吵架。
姚據也難免會被逼著,必須跟他們一起好好招待上門拜年的親戚朋友。
接到寧時秋和寧時夏的電話,姚據終于找到借口跑回樓上自己房間接電話,得到難得的喘息機會。
打完電話,姚據深吸一口氣才從樓上下來,因為在樓上待得太久,難免又被父母一頓斥責。
好在他找到了離開的借口,等夜深家里客人終于全部離開。
他趁著父母還沒休息,跟父母說:“今天我興趣班的老師給我打電話,說興趣班那邊要提前開班,我得回去上課。”
他爸媽拿過那個今年給他買回來的最新款諾基亞看了一眼。
今天打來的那個電話,隨意地看了一眼,備注確實是老師,就擺了擺手:“那你就去吧,明天讓司機送你。”
如果他們能多看一眼手機號碼,就會發現他在撒謊,而且這個謊言漏洞百出,根本經不起查。
姚據收回手機轉身離開父母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后,把那已接來電的號碼備注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第133章
客車緩緩停穩,司機轉頭對后面的乘客說了一句:“市客運站到了。”
同時按下開門按鈕,噗嗤一聲,車門打開。
寧時夏動作迅捷,飛快解開安全帶,第一個跑到車門處蹦下去。
“小夏你慢點,注意安全!”寧時秋追在她身后,連連提醒她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我很注意的!”寧時夏一下車,就看到了站在一輛黑色小轎車旁邊的姚據。
她用力揮手:“鋸子哥,這邊這邊!我們到啦!我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姚據一看到活力十足的寧時夏就忍不住露出笑來,也學著她的樣子,舉起手用力揮動:“小夏,快來試試我家的四輪車!”
站在他身邊的司機聽到‘四輪車’這個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個詞讓人聽著,直接把豪車拉到跟三輪車是一個檔次的車似的,
他心想:小孩子真有意思,心思單純,看車子只看幾個輪,完全不在乎它是什么牌子的車,價格多貴,他家孩子也一樣,覺得挖掘機和推土機比豪車厲害多了。
“來啦來啦!”寧時夏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有車子后,迅速沖過去,解下自己的背包。
她的背包是趙如月找人給她定做的縮小版綠軍包,現在別人都嫌這種包土里土氣,可寧時夏就喜歡這個顏色。
看到正常型號的綠軍包后,她就非要買一個,可買回來她個子又太小,日常完全背不了。
趙如月沒辦法,只好在網上給她訂做了一個小號的,但即使是小號的包,里面的容量也很大。
綠軍包里塞滿了寧紹明做的,各種各樣方便孩子帶出門吃的小零食。
姚據習慣性地要幫她拿包,寧時夏卻沒讓,直接把背包打開了。
“昨天我爸爸做了雪花酥、牛軋糖、豬肉脯、牛肉脯、牛皮糖、花生芝麻糖,可惜你不在,要不然吃剛出鍋熱乎的,可好吃了。”
寧時夏一邊小嘴說個不停,一邊往外給姚據掏東西,她帶了雙份的量,除了自己的,另一份就是給姚據帶的,姚據也很自覺,她一打開包,自己也很自覺地打開自己的空包,讓她往里塞東西。
“還有一瓶奶茶,我包里裝不下了,就裝在我哥背包里。”
她說著話,寧時秋也走到了他們面前,拿出包里的奶茶,往他們背包里一人塞了一瓶。
他包里也裝著一些零食,不過數量沒寧時夏的多,只挑了兩三樣自己喜歡的帶上,反正中午肯定要在外面的飯店吃飯,帶多了肯定吃不完。
為了能讓兩個孩子在市里多玩一會兒,趙如月和寧紹明早上很早就起床帶他們去坐車了。
這會兒到了市里時間還很早,少年宮沒開門,姚據熱情邀請他們去自己家:“我去你們家好多次了,你們還沒去過我家玩呢!”
姚據本來還擔心這次他們又拒絕,就聽到寧時夏說:“好呀!我爸爸給你做了好多菜,也一起帶來了,得及時放進冰箱里保存。”
姚據這時候才意識到,他趙阿姨和寧叔叔手上提著的袋子,通過袋子顯露出來的形狀,可以看得出里面是一個個方形的盒子,看起來像打包盒。
他們一行人來到姚據家后,寧時夏走進他家裝修得很金碧輝煌的大房子哇了一聲,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這個房子里竟然還有回聲。
可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房子里好像沒什么人住,很豪華,但看起來空蕩蕩的。
“鋸子哥,你家人都不在嗎?”寧時夏說話時又有回音,嚇得她只敢湊到姚據身邊小小聲地跟他說,“你家真好看,像個城堡。”
姚據輕輕地拍拍她的腦袋,幫她把背包放好,心想:也就小夏這么單純可愛的人覺得自己家像城堡了。
別人都說他家這個裝修就是暴發戶裝修,跟酒店大堂似的,特別看不上。
“他們都在老家走親戚,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想跟你們去玩,跟他們說了一聲,他們就讓我先回來了,反正我年紀小,大人吃飯聊天我也聽不懂,他們得在老家待到過了正月十五才回城。”
過年期間,他家也給家里雇的阿姨們放假了,只有司機沒放假。
本來他爸媽各自有一個司機,但是為了裝和睦一家親,就讓他媽媽的司機也放假了,過年期間只留下他爸的司機開車載他們一起回老家。
司機幫他接到人,送他們到家后,還得趕回去給他爸媽開車。
所以他家目前還真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連個保潔阿姨都沒有。
趙如月和寧紹明以前要是來到這么豪華的房子,肯定會覺得手腳往哪兒放都不對。
現在倒是很從容了,畢竟他們也是有自己事業的人,哪怕不如姚據家,但有事業就有自己的底氣。
寧紹明倒是有點擔心:“要不今天你也跟我們一起回鎮上吧,這么大個房子,一人住著多空蕩,就算小區安保再好,一個人住著也不夠安全。”
這么大個房子只有一個人在,就是個大人也可能會害怕,更何況這還是個孩子。
一開始姚據跟他家孩子玩得好,但來往得沒那么多,他們就算知道他自己一個人住,覺得這孩子有些可憐,也不好插手。
自從他們家在縣城開店后,他家孩子經常去縣城,三個孩子能一起玩的機會更多了,小秋和小夏經常帶姚據回家吃飯,姚據玩得太晚了,就留下跟寧時秋一起睡。
這兩年相處下來,姚據跟他家的兩個孩子玩得越來越好,他們也把他當做自家侄子一樣看待,寧紹明才多說了這一句。
聽到寧紹明的話,姚據一口答應下來:“好,那我把你們給我帶來的菜都放冷凍里,等開學我再帶回縣城慢慢吃。”
他最喜歡去小秋和小夏家,尤其喜歡他們家那種溫馨的氛圍,每次去,他都在悄悄在心里假裝自己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雖然他其實并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但每次他去了之后,從來不會被忽視,也不會被特意照顧,姚據很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姚據也不是天天去,大部分時候晚飯還是在家吃。
寧紹明和趙如月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廚房的桌子上,姚據自己把那些打包盒一個個拿出來,再放進冰箱冷凍室。
透過透明的打包盒,他可以看到,里面裝著的,果然全是愛吃的菜:紅燒肉、水煮魚、水煮牛肉、干鍋羊肉、孜然牛仔骨、孜然牛肉、黃豆燜豬蹄……
一共十幾盒,每盒都是一種不同的菜,小秋和小夏家昨天一天肯定吃不了那么多菜,這一看就是特地給他做的。
姚據看得心里熱乎乎的,有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放好東西,姚據到客廳打開了電視,找出游戲手柄,跟寧時秋和寧時夏一起打電動。
趙如月和寧紹明就坐在沙發上休息,看著他們玩。
姚據輸了一局,換寧時夏玩的時候,嘴里吃著橘子,視線在熟悉的客廳看了一圈,感覺這個房子到處透著熱乎氣。
完全沒有他自己在時的冰冷感和父母也在時的窒息感。
他很想留下這樣的熱乎氣,可惜他們只是來做客的。
玩到十點左右,估摸著少年宮開門了,就結束了游戲,姚據給了寧紹明一個小巧的電話簿說:“這里面有市里出租車司機的號碼,有標記的幾個都是過年期間不休息的,以后你們來市里也可以打電話叫車,這樣臨時在路邊等著方便。”
寧紹明和趙如月來過市里很多次,也存了幾個出租車司機的號碼,可那些司機都回家過年了,要不他們也不用姚據特地去車站接。
寧紹明聯系了好了車子,等車子快到小區門口,他們也提前收拾東西出門。
沉重的大門一關,歡笑聲被隔絕在外,整棟房子又恢復了冰冷和沉寂。
市少年宮放假也就閉館到年大年初三,初四就開館了。
不過也沒正常上班,只在上午十點開到下午四點左右,有時候還會提前關門。
他們去的時間還算合適,在里面逛了一圈,他們市不如大城市有那么多可以學的東西,可選的興趣班不算多。
現在又是過年期間,很多教室都空著,他們也沒法看全,只能先簡單了解一下,要是孩子有興趣的話,等少年宮這邊正式上班再來。
在里面看一圈沒花多少時間,出來的時候卻剛好是飯點。
趙如月和寧紹明果然跟寧時秋猜的一樣,帶他們去飯店吃飯了。
吃完又帶他們去別的地方玩,中途帶的奶茶倒是喝完了,零食想起來就吃一點。
臨到回家的時候,寧時夏帶了太多零食,果然吃不完,還剩了一大半。
回家前又跟以前一樣,全塞給姚據:“你放在你縣城的家里,我爸爸說這些他都用封口機封好了,可以放著慢慢吃。”
姚據也樂得幫她收尾,笑著點頭:“好,我都帶回去放著慢慢吃。”
寧時秋嫌棄道:“你就慣著她吧,慣得她每次出來玩都這樣。”
姚據一點不在意:“小秋是看我喜歡吃這些才多帶的。”
寧時秋翻個白眼:“你想太多了,她就是眼大肚子窄!”
姚據才不管他的白眼,堅持道:“那我也愛吃!”
他也沒瞎說,每次帶回去的東西,全是喜歡吃的,他也全都吃完了,有時候歡歡還會來跟他搶。
每次他回縣城的時候,要是帶了好吃的,只要是他自己買的就隨便他拿
但是從寧家帶東西回去,每次回家都跟做賊似的,要不然讓歡歡發現,肯定也要薅走不少。
回去之前,他們又去了一趟姚據家,姚據只拿了幾件貼身衣服和襪子,還有一雙換著穿的鞋子。
他在寧時秋家也放了一些衣服,要是不夠穿,還可以去縣城拿,也不麻煩。
姚據跟寧時秋在鎮上的朋友也混熟了,回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們玩了一天也不嫌累,帶著買回來的東西,就又跑去找朋友玩。
寧時夏倒是沒跟他們一起,畢竟是同齡人,而且她在鎮上跟女孩子玩得多一些,不過她也帶著自己買的東西去找朋友了。
寧時秋不太放心,看著妹妹跟趙思蓮匯合,才跟姚據去了他朋友家。
幾個女孩子在趙思蓮家玩,趙思蓮她爸經常去別人家喝酒,很少在家,有時候可能一晚上都不回來,她們在趙思蓮家玩,就不會有大人打擾。
她們一直玩到天快徹底黑下來才散,寧時秋和姚據來接寧時夏,三個人又一起回家。
走到半路,寧時夏摸了摸手,發現自己手表落在趙思蓮家忘了拿,三個人又折返回去拿她的手表。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天氣比較冷,很多人都掩上門在家里烤火,街道上沒有路燈,只有各家房子里投出來的光。
靠近趙思蓮家,他們忽然發現有個黑影扒在她家窗戶上往里看。
三個人嚇得一激靈,他們三個不如大人高,站在角落里不太起眼,出來玩的時候天還沒黑,按照他們回家的時間,到家的時候,天色才會徹底黑下來,他們出來玩就沒拿手電筒。
這會兒被嚇得站在那里不敢動,那個人影也沒發現他們。
正當他們想著要不要給家里大人打電話的時候,趙思蓮家突然傳出來她大聲的斥罵聲:“呸,誰稀罕你那點臭錢!趕緊滾!要不然我叫人了!”
那個黑影像是完全沒想到她敢這么大聲,被罵后一聲不吭,趕緊跑了。
躲在角落的寧時夏三人等那人跑遠了,才敢跑到趙思蓮家門口敲門。
這回輪到趙思蓮被嚇了一跳,還以為那個人又來了,她爸今天不知道去哪個酒友家喝酒了,又沒回家,她大伯和大伯娘一家也去了大伯娘的娘家走親戚,還沒回來,趙思蓮害怕的不行。
直到聽到寧時夏的聲音:“思蓮姐,是我小夏,還有我哥哥和鋸子哥。”
趙思蓮這才放松下來,從米缸里鉆出來,跑過去開門。
“你們不是回家了嗎?”
寧時夏說:“我手表落在你家了,折回來拿。”
“哦哦,你的手表啊,”趙思蓮跑回房間,拿出寧時夏落下的手表,“在這里,你走后我也發現你把手表落下了,天黑了我不敢出門,又擔心我爸明天回來看到以為是我的,拿去換酒喝,就先收到我房間里了,本來想明天再拿去給你的。”
寧時夏接過手表戴上,問她剛剛是怎么回事:“我們剛才看到一個黑影趴在那里,差點沒嚇死!”
說到那事,趙思蓮也是心有余悸:“我也是!突然在外面說什么,給我一百塊錢,讓我給他摸摸,嘔——”
她現在說起來都想吐!
“我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想著他應該不敢讓別人知道,就大聲罵了他,幸好把他罵走了!”
“思蓮姐,你要不去我家,暫時和我睡吧?你爸不在家,你大伯一家也不在,萬一那個人再回來怎么辦?”
趙思蓮也不敢繼續一個人待在家里了,她這會兒手還在發抖,趕忙點頭:“那麻煩你們了,我可以等我大伯和大伯娘他們回來,再回家睡嗎?”
“可以可以,不麻煩,我讓我爸媽來接我們。”
他們現在也不敢自己走回去了。
趙如月和寧紹明接到電話還覺得奇怪,孩子們去玩的地方離家也不遠,一般都是自己出去自己回來,這點也早該到家了才對。
本來他們就打算出去找人了,這會兒接到電話更不敢耽擱,電話沒掛就帶著手電筒接人去了。
到趙思蓮家的時候,看到趙思蓮鎖了門也跟著去,趙如月和寧紹明也沒多問。
到家后,兩個男孩子去洗澡,趙如月才在女兒房間問怎么回事。
兩個孩子就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事情說了,因為現在徹底安全了,趙思蓮說得也比在她家時仔細。
她說:“我覺得我聽出那個聲音像誰的聲音了。”
“誰?”
“像我們街那個把房子換給別人,搬到縣城住的那個周四伯的聲音。”因為是熟人,趙思蓮一開始根本不敢確認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到趙如月神色嚴肅,又一向相信她,才敢說出來。
趙思蓮口中的周四伯就是那個老光棍老錢,他估計是回老家過年的。
趙如月聽她大姐提過幾句,說他把房子換給鄭軍勝后,過年回來走親戚還得住在兄弟家,那個老錢生活習慣不好,她兄弟媳婦很嫌棄他。
沒想到他竟然敢把手伸向小女孩。
這事讓趙如月感到心驚,鎮上可有不少留守兒童!
也不知道這個老錢,是第一次干,還是慣犯了?
聽趙思蓮描述當時的情形,那個人那么容易就被她嚇跑,看起來不像慣犯。
趙如月也希望他不是慣犯,要不然就算他以后被抓,也給被他害過的孩子造成傷害了。
鎮上風氣保守,讓孩子沾上沒好處,趙如月就對兩個女孩子說道:“你們好好休息,這事就當不知道,別出去跟別人說,不然打草驚蛇就不好了,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千萬要告訴我們大人知道嗎?”
兩個孩子點頭都說知道了。
她出去后,也跟兩個男孩子這么說。
只是等孩子們都睡下,她跟寧紹明回了房間,忍不住發愁。
這事不太好辦,趙如月這時候就想,要是有監控就好了。
老錢被嚇走,沒來得及做什么,他們沒證據,甚至幾個孩子也沒真正看到那個人長什么樣,只憑聲音熟悉,去報警也沒用,這種事有時候真的人讓人無奈。
在鎮上傳遞小道說,有老光棍是變態消息,專門盯著小孩子禍害吧,還有可能誤傷別人,畢竟鎮上也不是沒有其他光棍,但人家也沒干這種事。
趙如月想了半晚上,一直想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
直到第二天,幾個孩子昨晚被嚇著,今天不打算出門了,要在家里看電影。
趙如月聽到電影,靈機一動,對寧紹明說道:“要不,我們找個類似的電影和宣傳片來鎮上放?”
前些年,縣城的放映員一年來鎮上放好幾次電影,這兩年次數少了,天熱的時候才來。
去年就來了三次,一次是暑假期間,一次是中秋節,過年的時候都沒來,今年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
不來也沒事,他們可以自己去縣城租借設備。
在鎮上放類似題材的電影,可以除了可以給家長們和孩子們起到警示作用,還能對心懷鬼胎的人起到警告作用。
那個老錢都能被孩子嚇跑,看起來也不想膽子多大的人,也許那些片子一放,他自己心虛就不敢亂來了。
雖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樣,但做一些事,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趙如月當天就去把放電影的設備租回來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以前來鎮上放電影的一個放映員。
她也是找人租設備才知道,縣城的電影院經營不下去,轉讓給私人承包了。
電影和宣傳片人家幫忙找到了合適的,趙如月只需要出錢就行。
那天晚上播放電影的時候,趙如月就一直在暗暗觀察那個老錢。
不知道是不是他臉皮太厚,看起來神色沒什么異常,不過第二天趙如月就聽她大姐說,老錢提前回縣城了。
趙如月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等到趙思蓮她大伯一家回來,年也快過完了,鎮上的人種地的種地、去打工的去打工,景點還沒正式開起來,很多人還是得繼續出去掙錢,。
沒多少人還總是找過節難得聚一聚的借口,聚在一起喝酒,趙思蓮他爸在家的時間也多了,趙思蓮才回到自己家里住。
就在趙如月以為,這件事算是過去的時候,田清突然來找她。
趙如月還以為是田清的電腦出問題,她解決不了才來找自己。
田清一張口,說的卻不是電腦的事,反而問道:“三嬸,你第一次跟我去我家小區那邊的時候,我們遇上的那個禿頭老男人你還記得嗎?”
趙如月點頭說:“記得,我好像忘了跟你說,那個人以前還是我鎮上老宅住同一條街的鄰居。”
田清小聲道:“你知道嗎?那個丑東西死了!”
“什么?他死了!?”趙如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他怎么死的?”
第134章
聽到田清說的那些話后,趙如月的腦子里一瞬間閃過好幾種老錢的死法。
什么單身太久嫖。娼,染病終于熬不住病死、跟人偷。情,被發現被打死了或者人家丈夫突然回家,他躲避的時候,不小心摔下樓摔死、出門被車撞死、不小心掉到坑里摔死等等。
但都猜錯了。
田清說:“他是在自己家,被人咔嚓了的!”
“我的天!”
“三嬸,你猜猜弄死他的人多大年紀?”
趙如月說:“你這么問,那動手的人,肯定要么年紀很大,要么年紀很小。”
“沒錯!”田清唏噓道,“聽說那個女孩子才十一二歲,把那個老東西咔嚓了之后,因為太害怕,就躲起來了,后來她奶奶出來認罪,那小女該不想讓自己奶奶給自己頂罪,就去找警察自首了。
那祖孫倆也是可憐人,我們那小區買房子不是送樓下雜物間嘛,她跟他奶奶就住在雜物間里,他爸媽離婚了,她爸和她后媽一家住在樓上。
那雜物間冬冷夏熱,還沒有衛生間,我聽人說,她們上廁所和洗漱都要去小區的公廁,她爸一家不讓他們上樓用衛生間。”
“那小女孩為什么要弄死他?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惹怒人家?”其實趙如月問的時候,心里聯想到趙思蓮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已經隱隱有一些猜測了。
田清說的跟她想的差不多:“具體情況我了解得不多,只聽人說,大概是那老東西見小女孩祖孫倆沒錢,用錢誘惑她去他家。
估摸著那老東西做了些讓小女孩無法忍受的事,她才被迫反擊。
那小女孩我有時候會在小區遇到,對她也有點印象,她性格有點內向,不像是會主動惹事的孩子,平時還特別懂事,會幫她奶奶找紙殼子、塑料瓶什么的,學習成績也特別好,我覺得她要不是被逼急了的話,肯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趙如月也深以為然:“好好一個孩子可惜了,她一輩子可能都要被那種人毀掉。”
“誰說不是呢,聽說她這樣算是什么過失殺人,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判得很重,不會要她殺人償命吧?”
趙如月說道:“應該不會,她還沒成年,年紀太小了,大概會被送到少管所進行教育和改造。”
“那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只是她還是要上學的年紀,以后出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學上,看她爸那樣子,到時候估計不會繼續供她讀書了,可是不上學,要學歷沒學歷,還背著案底,可怎么生活……”
田清以前比較叛逆,高中沒好好讀,畢業就到處瞎混。
現在因為這件事,她才真正地去認真思考,有一個學歷的用處,也很慶幸自己瞎混的這些年,沒給自己搞出個案底來,要不然想后悔都難了。
以前別人說有些人想讀書都不容易,她一直沒有真實感,出來這么久后,經歷得多,見得多了,不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無知少年,又因為這個事,她突然有一股想回去繼續讀書的沖動。
“三嬸,你覺得我這個年紀還回去讀書還行嗎?會不會有點奇怪、有點太晚了?”
趙如月還沉浸在剛才那件事里,田清突然一下子跳到回去讀書的話題。
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對田清說道:“這話你可問對人了,我孩子都上小學了,還回學校讀書,雖然只是也夜校吧,但也是實實在在上了兩年課的,跟我比起來,你這個年紀哪算晚?”
田清得了趙如月的鼓勵,更有信心了。
但她也不太舍得的自己剛有起色的小事業,打算還是留在云山縣,讓家里人幫自己打聽一下,能不能把學籍轉過來,在云山縣上學。
田清回家后,趙如月還在想那個小女孩的事,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翻出張彥君的手機號碼。
咬咬牙,給張彥君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給張彥君說了。
張彥君一直很恨老錢這個曾經傷害過他妹妹的人,可他理智和教養,讓他沒辦法做出極端的事情去報復老錢。
他妹妹擔心他私下報復老錢被人抓住把柄,反而引火燒身害了他,也一直在看著他,不讓他為了自己私下去做違法犯罪的事。
她心地善良,不想因為自己讓家人身陷囹圄。
但張彥君可以幫助那個小女孩,這就相當于,間接地報了當初他妹妹被傷害的仇了。
不管是幫那個請不起律師的小女孩請一個好律師,爭取讓她多減輕一些刑罰。
還是托人在少管所里多照看她一些,以張彥君的能力、財力和人脈都能做到,也不會觸犯到法律的底線。
張彥君知道這件事后,心中激動但沒讓自己失態在電話里表現出來。
只是在電話再三對趙如月道謝,感謝她及時給自己帶來這個消息。
縣城這邊的工業園建設進入正軌后,張彥君也回了滬市,只偶爾來看看,還真沒法第一時間知道這樣的事。
在聽趙如月說的時候,他腦子里就一個想法,這個小女孩做了他想做卻因為重重顧慮而不敢去做的事,她也是自己家的恩人,他不但現在會幫她,還要把她以后的路給安排好。
掛了電話之后,他立刻讓人去找律師,又讓律師聯系上那個女孩子的家人。
那個女孩子的父親一家正好不想管這件事,覺得這事太丟人。
只有小女孩的奶奶在為她奔走,可一個上了年紀的貧窮老人,哪有門路幫她?
張彥君委托的律師一找過來,跟他們說自己是公益組織派來的律師,可以免費給他們提供幫助。
小女該的父親在經過再三的確認,得知律師真的絕對不收取他一分錢費用之后,直接把這件事一股腦交全權給律師代理,自己當了甩手掌柜。
小女孩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完了,自從她自首之后,只有她奶奶申請要看看她,她爸完全不見蹤影。
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有律師幫她,還說后續她進了少管所,第一個月會給她送東西,往后每個月也會給她寄錢,供她在里面的花銷。
不過按照規定,每個月可以寄給她的錢,金額有限,不能超過五百元,只夠給她買一些生活必需品,等她出來之后,會安排她去外地上學,讓她千萬別自暴自棄。
其實張彥君還打算給她準備一套外地的房子,到時候把她的戶口轉到外地,讓她去外地讀書,開始新的生活。
只是怕她年紀小,守不住秘密說漏嘴,以后被她爸一家子騙走或者纏上,而且還暫時沒想好好在哪個城市買,所以暫時沒跟她說。
張彥君恨不得幫她把以后的房車全配齊,工作也安排好了,可又擔心做得太過,讓她失去依靠自己獨立生存的能力,這樣反而是害了她,最后就只打算以后給她安排學校和房子。
那個小女孩的事在縣城和鎮上都引起了轟動,鄭軍勝那個小區房價本來就不算貴,現在還一路往下跌,沒人敢去買了,尤其是老錢那套房子所在的樓層。
趙如月瞅準機會,入手了幾套同小區其他樓棟的房子。
鄭軍勝知道她和寧紹明不顧流言買了幾套,還特地來找他們說了一些感謝的話。
趙如月讓寧紹明去應付他了,其實她沒好意思說,她買了根本不打算去住,也不會讓親戚朋友去住,自己買了是打算以后拆遷再賺一筆拆遷錢來的。
那小區的房子都是步梯房,好幾年前建成的房子了,等到十幾年后,又是一個拆遷區,以后拆遷能拿到的錢可比現在多,手頭剛好有錢,價格又降到谷底了,不買白不買!
現在因為受到那件兇殺案的影響,租出去能收到的租金比較低,但以后事情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去。
她買的又不是發生命案的房子,甚至還不是同一棟樓,租金會慢慢漲起來,以后要不了幾年,每個月能收到的租金甚至能超過房貸,根本不用擔心還貸壓力。
趙如月還把這事跟給她打電話嘮嗑的吳麗說了,勸吳麗和黃文發也回來貸款買一兩套,鵬城的房子他們倆買不起,縣城的應該是買得起的。
吳麗和黃文發倒是有點心動,只是他們把兒子帶過去讀書后,壓力實在太大,手頭的錢付了大概不剩下多少,手里沒錢容易心里慌。
要是趙如月和寧紹明手上還有拆遷款,肯定愿意借給他們一些,現在花的是他們每個月開店掙的錢,他們就不太舍得了,只能讓黃文發兩口子好好考慮。
“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現在不趁著還能買得起趕緊買,以后房價只會越來越高,可能會漲到你們的存款原本能付首付,以后卻只能買到一間廁所的程度。”
吳麗和黃文發也信趙如月說的話,只是他們聽說了那個小女孩的事,不免擔心自己女兒。
雖然他們有點重男輕女,但女兒也是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在乎她。
“我們在考慮,要不要把妙妙也接來鵬城讀書,只是我們掙的錢真支撐不起兩個孩子在鵬城讀書的花銷,我們也沒有其他門路再多掙錢,現在家里文發工資最高,可這個活當初還是你家紹明找到又拉了他一把才有的,我們自己根本找不到工資更高的工作。”
吳麗愁得很,那個小女孩的事,讓她驚醒了,終于意識到,一個家庭不富裕、父母還不在身邊的女孩子,周遭有多危險。
哪怕有爺爺奶奶或者親戚帶著也不行,吳麗現在除了自己和丈夫,對誰都不放心。
第135章
吳麗和黃文發知道趙如月和寧紹明現在生意越來越好,估計能掙不少錢,但他們也知道救急不救窮的道理。
雙方幾十年的交情,如果她和黃文發跟他們借錢應急,他們肯定不會不借,可是自己家也不能一直跟朋友借錢養孩子。
“早知道當初聽你們的話,留在縣城開店了。”吳麗邊說邊嘆氣。
可惜沒聽他們的留在縣城開店,現在后悔已經晚了,趙如月已經自己把分店開起來了。
寧紹明又帶出來一個可以出師的徒弟,那個徒弟沒有自己開店的野心,只想在他手底下踏實干活,拿一份穩定的工資,寧紹明問清楚后也不勉強他。
不過寧紹明覺得現在自己面包店里的客人太多,客人拿東西、結賬有時候還要排老長的隊,很影響客人的購物體驗。
再加上有很多客人是從縣城城區的另一頭,特地跑過來買面包、訂蛋糕,經常跟他抱怨,過來一趟太遠,臨時想吃面包都不方便,只能轉頭去吃別的。
寧紹明綜合考慮,可以再開一家分店,已經在城區另一頭看好鋪面,打算再開一家分店,讓那個出師的徒弟過去負責分店廚房里的事。
吳麗覺得自己和黃文發再回來說,自己想開店就不太合適了。
趙如月聽吳麗語氣愁得不行的樣子,安慰道:“你們在大城市也不錯,大城市工作機遇多。”
“小月,你覺得如果我們不回去的話,在鵬城換什么工作比較好?
我知道老錢那件事后,每天到處看招聘啟事,可我跟文發學歷不高,也沒有別的工作經驗,感覺每一份我們能應聘上的工作,都不如現在的工資高待遇好。”
吳麗和黃文發都想著,趙如月夫妻倆現在的見識比他們廣,門路比他們多,沒準能給出個主意。
這次他們肯定聽趙如月和寧紹明的建議。
趙如月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我還真想到了一個工作,門檻很低,可以不看學歷、不看工作經驗,只看個人能力,收入上限還特別高,只是底薪不高,這份工作也不穩定,甘蔗沒有兩頭甜,你們要去的話得考慮清楚。”
“什么工作?”吳麗忙問,黃文發在旁邊也豎起耳朵聽。
趙如月說道:“銷售,房產銷售。”
這個他們倒是聽說過,只是他們對鵬城的房子一點也不了解:“這個、我們能成嗎?我看那些房產銷售一個個穿西裝打領帶,穿著打扮特別好,我們看起來灰撲撲的,一看就跟人家比不了。”
“你別看人家打扮得好,其實銷售群體什么學歷都有,能掙多少全靠能力,嘴皮子也得利索,只要買出一單,提成就有幾千到幾萬,甚至十萬都有,就你家文發那嘴皮子,死的他都能給說成活的,我覺得他真挺適合去當銷售。
文發本來就在做菜這一行沒什么天分,廚師這活,他做得那么煎熬,不如趁著下班的時間去試一下。
你雖然不如他嘴巴厲害,但你親和力高,這也是一項優勢,去試試也就累一點,試錯成本不高,你們不去嘗試,怎么知道自己就不如別人?”
因為是幾十年的好朋友,趙如月勸起他們來也是十分苦口婆心。
吳麗和黃文發雖然對去做銷售這事,感覺心里特別忐忑,但既然已經決定這次一定要聽他們的建議,那就不能再退縮,讓人家白白替自己想主意。
“行,我們去試試,就是我們還上有老下有小的,一開始不能辭職去專門做銷售,人家不一定要我們。”
趙如月告訴她:“這也不難,你們就在工作的地方附近,或者租房子的地方附近的樓盤找活,跟人家負責人說,你們不要底薪,只要提成,一開始提成的點,可以要低一點,等摸清楚了那一行的門道,做熟了,再考慮辭職的事。”
她這么說吳麗和黃文發心里的顧忌這下也全沒了,不就是犧牲休息時間么,他們沒學歷、沒背景,想多掙錢,總不能連這點辛苦都受不了。
吳麗和黃文發第二天下班后,立刻就行動了。
他們先去步行街咬牙一人買了一身合體的職業裝,然后去了自己租的房子附近樓盤的營銷中心。
鼓起勇氣進去找負責人,說明自己的來意,結果竟然真的很順利就成為了兼職銷售員,在那個樓盤的營銷中心,他們還見到了其他兼職銷售員。
然后就發現,自己那么鄭重其事地咬牙花錢買職業裝有點傻。
在營銷中心里,有些兼職銷售員甚至是一些年紀比他們還大,連小學、初中都沒上過,只上過掃盲班、身上穿著背心短褲,腳上及拉著人字拖的本地大爺大媽!
他們身上的打扮,一點也不影響他們開單!
在營銷中心看到的這一幕,給吳麗夫妻倆帶來的深深的震撼。
他們躊躇滿志,期待著自己也能找到客戶,賣出房子,跟別人一樣掙到傭金。
然而第一個月過去,他們倆一單都沒能開,兩人沒做過銷售,在沒有人脈、自己以及親戚朋友也沒錢買房的情況下,開單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黃文發不免有些喪氣,其實他也找到了幾個客戶,只是客戶一直不松口說要買,他雖然嘴皮子利索,但經驗不足,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經常跟寧紹明打電話聯系,聊聊彼此的近況或者聊聊各自的孩子、還有老朋友、老同學的情況。
聊天的時候難免透露出來一些,寧紹明難免為好兄弟擔心。
距離上次他們問完工作的建議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那時候是四月份,現在已經是五月份將近六月份了。
如果黃文發和吳麗的兼職還是沒有著落,等到九月份孩子開學,要是黃妙妙今年九月份不能到鵬城讀初中,可能以后再轉又要耽擱一年。
黃妙妙擔心父母太辛苦,自己說不想去,可她越是那么貼心,吳麗和黃文發越感到揪心。
寧紹明看這么著不行,自己又不能主動上趕著要借錢給兄弟,只好去跟趙如月商量:“你說,我們再去鵬城買套房怎么樣?就跟去羊城買房時那樣,買小一點的。”
趙如月翻出存錢的存單,拿出幾張舊的之后,又把新的收起來。
“那倒不是不行,不過我們能動的錢暫時就只有這些,我們不了解現在鵬城的房價,也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兩個人都想出業績的話,最好還是買兩套,算他們一人談成一套,而且我們以前在羊城買房也是買雙數的,以后這邊要是單數可不好分。”
寧紹明高興地說道:“我去問問文發有沒有合適的房子,要是買不了兩套,就先買一套,以后攢下錢了,再買一套面積差不多的就好了。”
黃文發沒想到自己隨口跟兄弟說了一兩句,竟然迎來那么大的一個驚喜。
他難得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讓你們破費,你們又不來鵬城生活,那房子買了不住,太浪費錢了……”
寧紹明打斷他的話:“我們這是給自己置辦資產,以后可以傳給孩子的,怎么能算浪費錢,你兼職做這一行,難道不知道現在房子漲價多快?
不說鵬城,就說我們老家縣城,我跟如月去年買的房子,今年漲了好幾百!而且那個地段差不多的房子還買不到了!”
黃文發自從兼職當銷售后,對鵬城的房地產也算有了比較深一點的了解:“這個確實沒錯,鵬城的房子漲得更厲害,均價九千多,快一萬了!有些地方已經達到一萬多,這可真是,我在酒店后廚干一年,不吃不喝一分不花全存起來,可能也就買個廁所!”
以前他只聽人說房價貴,可這事跟自己沒有切身利益相關,他對此感覺不大,聽完笑過就算了。
現在打算做這一行,去真正了解過后,才知道那價格漲得可真是離譜!
他有些沮喪地說道:“我這輩子估計都買不起房子了。”
“你可別這么想!”寧紹明安慰道,“要是你真把銷售這個工作做好了,以后也不是沒可能在鵬城買房。
作為內行人,你沒準還能拿到更優惠的價格,或者別盯著價格高的、緊俏的房源,可以去看看現在看起來還沒那么繁華,房價也沒高得那么離譜的地段。
鵬城發展得那么快,沒準要不了幾年,現在不繁華的地方也繁華起來了。”
“但愿吧,要不我先給你找找?”
寧紹明問:“你不是在一個樓盤兼職嗎?去別的樓盤找,你還能有業績?”
黃文發說道:“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之前一直開不了單,就病急亂投醫,也去好多其他樓盤跟人家談兼職的事了,反正我這個兼職也沒有底薪,給那個公司干活都可以,只要能開單就行。”
第136章
“加油兄弟!”寧紹明鼓勵黃文發,“累的時候,多往好的方面想想,等你掙到錢,要是你在鵬城有房子,你家孩子去那邊落戶讀書,就不用交擇校費了,交擇校費的錢用來交房貸多劃算?”
這話瞬間讓黃文發支棱起來了,別看他兒子沒來鵬城幾年,擇校費也沒交幾年,但每個學期交擇校費,掏出去那么多錢,他都心疼不已,只是不會在家人面前表現出來。
而且他兒子在鵬城讀書,交那么多擇校費,還不如在老家鎮上學校讀書時成績好。
這些錢砸下去,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有個好結果,要是那些錢用來交貸款的話該多好,以后還完貸款,能實實在在地擁有一個房子!
黃文發接觸房產銷售這一行之后,知道房貸也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其實對于他來說,最難拿出來的是首付。
如果能拿出首付的錢,像寧紹明說的那樣,去偏一點的地方買房子。
每個月還房貸需要的錢,他們夫妻倆一起掙,也能拿得出來。
同時孩子上學不花那么多錢,剩下的錢,在鵬城養兩個孩子也只是有點吃力,甚至還不一定有現在這么吃力,只是需要節省一點,不能跟別人一樣,給孩子報那些什么補習班、興趣班什么的。
聽了寧紹明的鼓勵,又自己給自己打了雞血,黃文發打起精神來,繼續他每天下班后努力賣房的生活。
他們做這個時候雖然跟營銷中心的負責人談過提成的事,知道賣出去一套房,自己能拿幾個點的提成。
但是錢沒到手的時候,終歸沒多少真實感。
等到幫寧紹明夫妻倆辦完買房的手續,真正把厚厚的一沓提成錢拿在手里,他們才對這份工作有了真實感。
這么多錢,只是賣出了兩套小幾十萬的小房子獲得的提成,足以抵得上他們好幾個月的工資!
在賣出這兩套房子之后,像是事業運的閘口被打開了一樣,之前一直談不下來的幾個客戶,也松口了,打算盡快買房子。
黃文發覺得是寧紹明夫妻倆給他們帶來的好運氣,在電話里不住地謝他們。
趙如月卻讓他別瞎客氣,告訴他:“手頭上有存款的話,再跟親戚朋友借一點,趕緊買房,孩子的事可耽擱不起。”再耽誤下去,妙妙習慣了沒有父母庇護,需要獨自面對很多困難的成長環境,該跟他們生分了。
黃文發和吳麗不解:“為什么?我們想著今年九月份先把妙妙也接來,先交一年擇校費,今年努力掙錢,多攢錢,明年再買,這樣也能少借點錢,我們壓力不會太大。”
擇校費的錢跟首付比起來很少,只出一年的話,就算兩個孩子一起在鵬城讀書,他們也出得起。
長期就不行,那樣供孩子讀書的壓力太大了。
趙如月說:“你好好想想,那幾個松口的客戶是什么人。”
“也是本地人,不過看氣質,比較文氣,穿著也挺講究,跟那些自己也兼職做銷售的大爺大媽不太一樣。”
“那就對了,不說別的,只說人家是本地人,也許七拐八拐的有什么厲害的親戚提醒,可能再拖下去房價又要漲,可不得抓緊時間買。
等房價漲了,存錢的速度趕不上漲價的速度,原本可以交一套房子最低首付的錢,明年就不夠了,那存錢豈不是白存了?”
黃文發和吳麗仔細一想。
“對呀!現在買下房子,要是房價真漲了,相當于我們什么也沒干,那些漲起來的錢就是白得的。”
夫妻倆趕緊給老家打電話籌錢,他們自己有四萬塊錢存款。
老家父母沒什么錢,幫不上忙,親戚們借一圈下來,借到三萬,趙如月夫妻倆借了五萬。
再加上賣出好幾套房子的提成,黃文發夫妻倆揣著十幾萬,在鵬城不那么繁華,但是讀書比較方便的小區,買了一套九十幾平的房子。
這房子因為現在真的比較偏,他們又兼職著銷售,能拿到返點,每平方的價格也不到鵬城房子的平均價格,首付剛好十幾萬。
只不過一通手續辦下來,幾乎榨空了他們夫妻倆所有的錢。
老家知道他們兩口子借錢竟然是去鵬城買房的親戚朋友,除了趙如月和寧紹明之外,都覺得他們瘋了。
大部分的觀念就是衣錦還鄉,在外面掙錢回家修房子,這樣在老家才有面子。
以前趙如月和寧紹明的想法跟其他人一樣,只是他們做生意后,眼界慢慢打開了,觀念才慢慢改變。
要不寧紹明以前也總是惦記著,等自己掙了錢,把家里的平房繼續往上建,建成樓房呢。
現在他已經覺得建不建起來無所謂了,以后孩子長大也不一定還回老家,估計之后他們夫妻倆老了回來,在縣城的房子和鎮上的房子來回住一段時間。
而且也爬不動樓梯,何必再往高了建?
房間夠住,自家人住得舒服就行了。
黃文發夫妻倆借錢買了房子,裝修錢暫時就沒著落了。
他們不想再厚著臉皮,跟趙如月和寧紹明借錢裝修,老家親戚那邊也借不出來錢,又不想貸款,就打算先租著便宜的房子,慢慢攢裝修錢。
黃文發跟吳麗商量過后,決定一個人繼續做著能拿一份穩定工資的工作,另一個人辭職,去拼銷售的高薪。
這樣一個人穩定有收入,另一個人就算那個月不開單也不用擔心餓到全家。
而且全職做銷售后,也能有底薪了,雖然不多,但也勉強能供他自己一個月最基本的花銷。
辭職后,他憑著在兼職的時候做出的業績,成功入職一家他對比過后,覺得待遇最好的房地產公司當銷售。
黃文發也不知道是房價漲了讓很多人有危機感,還是自己的運氣真的好了起來,時來運轉了。
全職當房產銷售之后,他一個月至少也能開三四單,很少有哪個月業績是掛零蛋不及格的。
原本他們已經做好,一家四口要在便宜出租房擠好幾年,每個月房貸、房租都要交的日子。
結果全職當銷售不到一年,他就存夠了裝修房子的錢,當然這些錢只夠簡裝。
但是即使這樣,他們也覺得,能住進有電梯的商品房非常好了,這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黃文發和吳麗非常慶幸,當初聽了趙如月的話,果斷借錢買房,在他們家買完房子沒多久,那個小區的房子就漲價了。
要是猶豫的話,他們現在還真是,借錢都不一定能買得起這個面積的房子。
現在這房子面積當然是不如他們在老家的房子面積大,但好好設計之后,也能做成四個房間。
他們夫妻倆住一個房間,兒子女兒各自也有自己的房間,剩下一個房間還能留著以后有親戚朋友來做客來的話,當客房給客人住。
要裝修之前,吳麗給趙如月打電話,說起自己家房子裝修的事,趙如月想說他們那里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親戚朋友去,多設置一個房間,一年到頭用不上,很浪費。
但趙如月想了想,這種觀念他們這一輩人幾乎都有,還是別說了。
于是話音一轉,跟吳麗說起裝修需要注意的事情,給她傳授一點裝修經驗。
跟吳麗聊完掛了電話,少年宮的興趣班剛好下課。
寧時夏穿著一身練功服從里面跑出來,身后跟著幫她拿書包的姚據。
趙如月接住往自己懷里撲的閨女,好笑道:“怎么又讓你鋸子哥幫你拿書包,自己的東西要自己拿。”
姚據走過來,主動幫著寧時夏解釋:“趙阿姨,是我答應過小秋,要照顧好小夏的,書包也是我主動拿,小夏都沒搶得過我。”
寧時夏從媽媽懷里抬起頭,不服氣地說道:“等我練得久一點,一定能贏過你!”
“那我可等著了。”
他們倆都報了武術和拳擊的興趣班,今天上武術班,教學的老師是同一個老師,教室就被安排在一起了。
寧時秋沒報武術課,這會兒上的是編程興趣課,就沒跟他們一起。
趙如月帶兩個孩子來報名興趣班的時候,看到有航模班,本來還以為寧時夏那么喜歡飛機模型,會報那個,沒想到卻猜錯了。
寧時夏沒選航模班,而是選了武術、拳擊和笛子演奏,后一個跟前兩個完全不搭邊,趙如月完全想不明白這孩子的腦回路。
不過在少年宮學習這些,學費不算高,趙如月就全都給她報名交錢,讓她來學了。
本來是只打算報星期六和星期日上課的班,但寧時秋上初中后,讀的是縣城的初中,寧時夏看哥哥不在鎮上讀,她也不在想在鎮上讀了。
趙如月就給她轉學到了縣城的小學。
現在她們住在縣城的房子里,不用每天回鎮上,來回市里方便很多。
趙如月和寧紹明可以每天輪流接送孩子,就給他們報了每天下午放學后都有課的興趣班。
鄭秀的車從載他們往返鎮上和縣城,變成了載他們往返縣城到市里。
她還開完笑地說過:“可能要不了幾年,我就變成從載你們往返縣城到市里,變成載你們往返市里到省城了。”
趙如月覺得這個機會可能不太大,因為她跟寧紹明已經報名學駕照了,等拿到駕照,他們就打算買一輛車。
買車的錢已經在攢了,現在買車這件事對于他們家來說沒有什么難度,但駕照還沒考下來,趙如月估摸著得到明年才行。
而且她攢買車錢的方式也給買車這件事,人工增加了一點難度。
她每個月只拿出幾千塊錢作為買車的資金,存在一張銀行卡上。
其他的都存定期,留著以后存到一定數額之后,多多買房,給孩子多攢家底。
趙如月覺得自己跟寧紹明也不會做什么投資,與其亂投資,不如把余錢拿去賣房穩當。
當初給蘇勝楠的公司投錢,也是因為她對這一行很熟悉,加上對蘇勝楠這個人十分信任。
要不然她是不會貿然投資什么項目的。
他們連開分店都十分慎重,不求快,只求穩,寧愿少賺一點,也不盲目擴張。
也許這樣的行為在很多生意人看來,太過謹慎甚至嫌這樣是膽小,有些人會覺得他們不是掙大錢的料,但他們自己覺得這樣很舒服,也不管別人怎么說。
趙如月接到寧時秋和姚據后,又等了半個小時,寧時秋才出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天色太晚,就留姚據在他們家睡了。
三個孩子回到家都喊餓,寧紹明去廚房給他們弄宵夜吃,趙如月不想吃宵夜,正打算去洗澡。
門鈴卻被人按響了,她出去一看,竟然是哭得稀里嘩啦的林麗麗。
“麗麗,你這事怎么了?”,
林麗麗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三嬸,佳佳跟寧時春回鎮上了,我不知道能去找誰,只好來找你了,我、我嗚嗚嗚嗚嗚嗚——”
她越想越難受,哭得話都說不完整了。
趙如月看有鄰居探頭探腦地出來看熱鬧,趕緊讓她先進屋:“快進來,洗把臉再慢慢說,你看你平時多好看一個小姑娘,哭得妝都花了。”
林麗麗聞言趕緊進屋洗臉去。
一把把冷水往臉上潑,讓她稍稍冷靜了下來,回到客廳里坐下后,說話終于能說得清楚了:“三嬸,我要跟磊哥分手。”
這樣的事,趙如月自從認識林麗麗后,聽她說過不少次了。
趙如月還以為林麗麗這次跟以前一樣,只是鬧一下想讓自己對象來哄自己。
誰要是勸分,等到人家兩個又和好甜甜蜜蜜膩膩歪歪的時候,誰就是小丑。
于是趙如月也跟以前一樣,不勸分也不勸和,更不說她對象壞話。
只是問她:“真的假的,那你要不要出去旅行一段時間散散心?”
林麗麗搖頭說:“這次是真的,我也不去散心了,得留下來處理發廊的事。”
趙如月有些意外:“發廊的事?”
“嗯,磊哥說他對不起我,把那兩家發廊都給我了,就當是給我的補償。”
“兩家?另一家跟人合伙開的發廊,他也把別人的份額買下來,全給你了?”
“是的,一家是我一直負責管理的那家發廊,另一家就是他說跟小亮合伙開的那家,除了發廊,我們住的房子也是在我名下,他也說給我了。”
一說到那家發廊,林麗麗露出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樣子:“之前你跟我說要看到黑子白字的合同,才能避免以后被坑,我那時候要看合同,磊哥各種推脫,后來竟然弄了個假合同給我看!
要不是他要買房,讓我幫他去辦手續,我查賬查到開那家店前,有一筆錢轉到了他初戀的賬戶,又炸出他初戀的話,我還不知道,那家發廊是他給他初戀開的!
小亮根本沒出錢,全是他出的錢!
發廊放在小亮名下,讓小亮給打掩護,他給我看的那個合同根本就是假的!怪不得當初非要把那家發廊開得跟網吧黏在一起,原來人家是想背著我跟初戀每天眉來眼去!”
林麗麗光是想想,自己在外面以磊哥老婆自居的時候,別人表面上尊敬她,管她叫大嫂,背地里可能會怎么笑話自己的,心里就來氣,覺得面子全丟光了。
“我跑去找磊哥大鬧了一場,他說我不識大體,不適合結婚,要跟他初戀結婚了,這觸到了我的逆鱗,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回頭了。
三嬸,你去市里的次數多,知不知道市里哪里開發廊比較好?我想把縣城的發廊和房子全賣了,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如果你真決定了要去,我可以陪你去找找,順便就當去市里散散心怎么樣?”
“謝謝三嬸,我這么突然跑來,打擾你們休息了,那我先回去了。”
趙如月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色,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叫上寧紹明跟自己一起去送她回家,一路把人安全送到家后,他們才折返回來。
回到家,三個孩子已經吃完東西,收拾好飯桌,各自去洗澡睡覺了。
林麗麗回家后才想起,孫佳佳現在也買了手機,自己其實可以給她打電話傾訴,完全不用那么晚還去打擾趙如月,讓人家這么折騰,大晚上還要送自己回家。
孫佳佳接到林麗麗的電話,本來想跟她分享自己即將跟寧時春結婚的喜悅,聽到她要跟磊哥分手的事,只好把自己想說的咽進肚子里,先安慰好朋友。
寧時春孫佳佳知道開店賺錢,卻沒想到這么賺。
一年多的時間,他不但賺夠了還給三叔三嬸的錢,連彩禮都賺夠了。
甚至還完錢,還能剩下一些用來辦喜酒。
于是他就跟孫佳佳商量,先把喜酒辦了,這樣一來在鎮上的人眼中,他跟孫佳佳就算是結婚了。
至于結婚證,孫佳佳和寧時春同齡,但法定領證的年齡男女不一樣,孫佳佳已經到了可以領證的年齡,寧時春卻還沒到。
不過等明年寧時春滿二十二歲就可以去領證了,距離辦酒的時間也沒過多久,很多人也是先辦喜酒才領的證。
他們找了個時間,帶著錢去三叔家還錢。
兩個人喜滋滋地順便把他們想辦酒的想法,跟趙如月和寧紹明說了。
趙如月一聽就說:“那還著什么急還錢,你們先把這錢拿去買房吧,要不結婚后,你還帶著你媳婦兒回去跟你媽一起住?那多麻煩。”
孫佳佳聽到趙如月的話心里一喜,寧時春的媽媽不喜歡她這件事,她心里很清楚,所以也不想結婚后跟婆婆一起住。
可當初她跟寧時春能在一起不容易,她不想再鬧出事端來,影響自己的婚事,只好一直忍著不說,只想著等結婚后,再想辦法勸寧時春在縣城買房。
比如懷孕生孩子,以后讓孩子在縣城讀書,就是個不錯的勸寧時春在縣城買房借口。
沒想到這次來會有這樣的驚喜,三嬸又幫了大忙!
孫佳佳簡直控制不住自己感激的眼神。
她心里激動得不行,但只能悄悄用左手僅僅掐住右手,控制住自己,別表現得太明顯,也別在這時候亂說話。
寧時春邊把錢推過去給他們,邊著急地說道:“這怎么行,房子以后掙了錢也一樣,我得先把錢還給你們。”
“那怎么能一樣?”寧紹明也覺得趙如月說得有道理,把錢又給寧時春推回去,“你想想以前我跟你三嬸剛在縣城買房的時候,那房子多便宜,才過幾年,漲了多少?聽我們的,你先去買房。”
寧紹明現在跟趙如月一樣,遇上個他們覺得有能力買房的人就勸人家買房,當然如果不是關系特別好的人,他們也不會多嘴。
寧時春最后還是拗不過他三叔三嬸,把錢拿回去,沒過幾天就看好了房子,付了首付。
他和孫佳佳結婚的事,也擺上了日程。
但這時候,很讓他們意外的事發生了。
孫佳佳的父母竟然不如最開始的那時候,把彩禮的數額咬得那么死了,還特別好說話。
這讓去跟他們談兒女結婚走禮事宜的王海燕都驚訝不已。
跟他們談完后,王海燕跑來跟趙如月納罕道:“還真是奇了,當初那么死要錢的人,竟然也會舍得給出嫁的閨女錢,當初佳佳她爸媽說什么來著?自己養大閨女不容易,那彩禮就是給他們的補償,不可能給她帶回婆家。
嫁妝最多給幾床棉花被,再買兩身新衣裳,現在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愿意讓佳佳帶回來一半彩禮當嫁妝。”
要是一開始對方說自己不準備嫁妝,要用彩禮的一半當嫁妝讓孫佳佳帶回來,王海燕指定不高興。
但當初鬧了那么一場,孫佳佳能帶回來一半彩禮,王海燕就欣喜不已,看孫佳佳也覺得順眼多了。
寧時春不用為了平衡她和孫佳佳的關系而左右為難,是最高興的一個。
只有孫佳佳知道,她爸媽不是突然變成不貪圖錢財的大好人了,而是她弟也上初中了,眼瞧著成績不行,又愛跟鎮上那些壞孩子到處混,以后肯定沒什么出息。
她爸媽沒本事、沒門路給她弟安排以后的工作,又不舍得她弟跟老鄉出去打工,以后離家太遠,沒人照顧。
這才無利不起早,想起她這個女兒的好來。
賞她一點甜頭,好讓她以后幫襯弟弟。
孫佳佳只覺得可笑,他們賞自己的那點甜頭,還是賣她得來的。
第137章
比起寧時春和孫佳佳的婚事還要雙方家長慢慢商量,林麗麗轉讓店鋪、賣房子的速度就快多了。
林麗麗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她的發廊生意還特別好,一說轉讓,很快就找到了愿意接手的人。
房子不如店鋪那么快,但也不難賣,她愿意讓利,降低一點價格賣出去,來看房的人就多了不少。
趙如月看她動作這么迅速,確實像是動真格了,也開始幫她跟人打聽起市里的店鋪和房子。
不然她們一起去市里看的時候,總不能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得提前打聽好劃定一個范圍才行。
等趙如月打聽好,正要跟林麗麗說時,卻在縣城的街上,遇到了挽著對象的手,甜甜蜜蜜逛街的林麗麗。
趙如月無語了,她看林麗麗又是賣店鋪、又是賣房子的,鬧這么大,還以為林麗麗跟那個磊哥真斷了。
結果自己幫忙打聽半天,人家轉頭又和好了……
他們沒看到趙如月,趙如月就沒上前去跟他們打招呼。
只是給林麗麗發信息,讓林麗麗抽空來自己店里,打算到時候再問她怎么回事,還要不要去市里置業了?
林麗麗是過了兩天才去趙如月店里找她。
趙如月也沒拐彎抹角,拐彎抹角林麗麗聽不懂。
她直接問:“你跟你那對象是怎么回事?又和好了?”
林麗麗擺手:“哪有的事,我跟他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我前幾天給你發信息的時候,還看到你跟他一起逛街了,那樣子看起來可不像鬧掰了。”
林麗麗說:“那個時候啊,我是氣不過,故意惡心某個人。”
“又是他那個初戀?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細跟我說說。”
“就是他那個初戀,當初我跟磊哥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分手好久了,我可沒當第三者插足人家的感情,結果她呢?
回縣城后看到磊哥做出了一點成就,有家底了,就跟磊哥眉來眼去藕斷絲連的,還拿腔拿調說什么他已經有新女朋友了,不能破壞他和我的感情,愿意默默等著她,真不愿意破壞別人的感情,那就離我們遠點啊!”
趙如月點頭,就她那樣,做出背著人家女朋友暗度陳倉,讓男的也給她開發廊的事,怎么看也不想她自己嘴里說的那樣,不想插足別人感情。
真不想插足別人的感情,就該避嫌,離林麗麗和她對象遠一點。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她竟然跑去找我,說什么我跟磊哥已經分手了,她不同意磊哥把那兩間發廊和那套房子給我,她以后才是磊哥老婆,有資格把東西要回去,讓我把東西全還給她!”
“你沒還吧?”真還給回去,那就是大傻子!
林麗麗當然沒還:“磊哥還沒跟她求婚呢,只是在跟我吵架的時候說過她工作穩定,文化高、識大體,也許會考慮跟她結婚。
可他們還沒領證,也沒訂婚,她算磊哥哪門子的老婆!
就算是未來老婆,沒結婚之前,她也沒資格對磊哥的東西指手畫腳,更何況那些東西都是我跟磊哥在一起的時候,幫著他打拼出來的,有那女人什么事!你說對吧三嬸?”
“沒錯,你也就是虧在當初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跟他一起打拼,創業這種事,一旦沾上男女朋友、夫妻這樣的身份,別人往往就會忽視你在這層身份之下的合伙人屬性,要是你們都是男的,一起打拼創業,你也許能拿到的更多。”
就趙如月知道的,那個磊哥的網吧,林麗麗也出力不少,連趙如月曾經也看在林麗麗的面子上,過去那個網吧幫過好幾次忙。
還有房子,其實那男的有好多套房子,林麗麗只分走了一套。
如果林麗麗以合伙人的身份跟他一起創業,她不會一直被感情蒙蔽雙眼,一套房子都不給自己買,車子也只有個女士小摩托。
至少也會買個兩三套房子放在自己名下,甚至有可能像一些需要別墅、好車裝點門面的生意人一樣,給自己弄套別墅、買輛好點的車子撐撐場面。
趙如月又聽林麗麗說:“其實我跟磊哥說是分手了,也還沒正式分呢,他還有些飯局,組局的是跟我比較熟悉的人,需要我去幫他撐場面,所以我們只是約好了要分手,過段時間才正式分,但我可以保證,幫他應付完那些飯局后,我是真的要跟他分手,去市里發展了。”
趙如月:“……”
這就是所謂的分了,但沒完全分?還是微分?
她無法理解這些年輕人的感情世界,只能尊重。
“我覺得你還是盡快解決掉縣里這些事,別被他們一直拖著,跟他們糾纏在一起,只會消耗你自己。”
“我知道的三嬸,我上次請你幫我打聽市里鋪面的事情,不知道打聽得怎么樣了?”
“已經問過了,市里有兩個區比較合適,治安好,環境也好,不容易遇到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那兩個區的房子也不錯,我這段時間都有空,你看看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們可以去看看,要不等佳佳和小春的婚事談好,要開始走禮,我可能就不太有空了。”
作為男方家比較親近的親戚,她這個女性長輩是需要幫忙帶禮物上門好幾次的,辦喜酒的時候,她和寧紹明也要去幫忙。
現在很多發廊帶有色。情性質,尤其在一些治安不那么好的區,還有靠近城中村的地方,那樣的店尤其多。
林麗麗自己開店,趙如月就盡量幫她選了環境好一點,相對價格有點貴,但不是市里最貴的地方。
“什么!”林麗麗聽完趙如月的話,大吃一驚,但讓她吃驚的卻不是鋪面和房子的事,而是孫佳佳和寧時春藥結婚了,自己去不知道!
“三嬸,你說佳佳和寧時春要結婚了?她竟然不告訴我,我不會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吧?”
趙如月也沒想到孫佳佳竟然沒跟林麗麗說,不過她簡單想了想就明白了,這大概是怎么回事:“可能佳佳知道你最近在跟你對象鬧分手,她覺得好朋友分手,自己卻要辦喜事,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
“估計是了,佳佳就是這個性子,總是顧慮太多。”林麗麗也很了解孫佳佳,一想到她的性格就釋然了,“不過我可不能就這么放過她,我這就找她問問去,讓她好好補償補償我受傷的心靈!三嬸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干活了。”
“嗯,你去吧。”
林麗麗跑去找孫佳佳了,趙如月來到前面幫店員給客人找包裹。
現在在網上買東西的人越來越多了。
她兩個點都開了代存快遞業務,以前只有一個人負責代充話費、代網購和代存快遞業務,但負責這些的人工作量不算大。
現在由兩個人來負責,空閑的時候挺閑,但一忙起來也是腳打后腦勺的忙。
這時候趙如月就會暫時放下手里修東西的活,出來給她們幫忙。
“老板,我來取快遞。”
“稍等一下,我正在幫別人找,下一個就輪到你。”趙如月翻找了一下,找到前一個客人的快遞,轉過身去一抬頭,被面前夸張的爆炸頭嚇了一跳。
那支棱得跟刺猬一樣的頭發,厚厚的、遮住半只眼睛的斜劉海,緊身背心吊襠褲,潮得她以為大夏天遇上了梅雨季。
現在非主流已經在年輕人里流行起來了嗎?
趙如月無法理解但對此表示尊重,她已經不會把這些年輕人的裝扮看成異類。
反而是柜臺外的年輕人看她神態那么自然,還有點詫異,自從他走進來,店里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看他。
他已經習慣了別人看自己時異樣的眼神,遇上不覺得他奇怪的,他還覺得奇怪起來了。
取了快遞后,這潮男走出去,對伙伴說:“這家可以來,老板看到我淡定得很,聽說修手機價格也公道,別家下載音樂都漲價了,她家沒漲過。”
于是趙如月家的快遞和找他們店代網購的人更多了,新增的客人幾乎都是潮男潮女們。
連帶著她家的手機都賣出去不少,充話費他們也喜歡來她這里充。
以前趙如月也沒見過這些潮男潮女們,但自從店里出現過一個之后,她在店里就能經常見到了。
尤其是她家店旁邊的一家雜貨店關門轉讓,盤下那鋪面的人,新開了一家奶茶店后,喜歡在這附近徘徊的年輕人更多了。
見多了之后,趙如月跟他們混熟,問起來才知道,這些潮流小年輕很多都在對面工業區的流水線上當工人。
他們這些人以前很多都出去外面打工,但自從工業園成功建起來,招商引資引來不少企業后,近兩年出去打工的人里,有一部分不想離家太遠的,就選擇了工業園里的工廠干活。
以前他們在工業區另一邊大門出入,那邊也有手機店,他們在那邊的店消費比較多,但最近有人發現被坑了。
就想換個地方,剛好有朋友推薦,就一窩蜂過來了。
趙如月估計,他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店老板腸子都要悔青了。
這些年輕人絕大部分沒有存錢的概念,兜里有了錢,看到有新款的手機就想買。
二手手機也賣給趙如月家的店。
最近剛好新出了一款好看的滑蓋手機,趙如月店里賣出不少,大部分都是這些年輕人買的。
趙如月回家,問正在上初中的兒子:“你們學校,現在有頭發衣服造型夸張的同學嗎?”
“媽媽,你是說非主流嗎?我們班沒有,但初三有幾個,他們現在是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
趙如月看看兒子,有些欲言又止,別人家孩子打扮成那樣,她管不著,但要是自家孩子遮著半個眼睛,她每天看到,肯定感覺很別扭。
而且可能還會影響視力。
可萬一孩子真喜歡,她阻止了算不算過多干涉孩子的愛好?
畢竟那只是一種打扮。
寧時秋一看他媽媽這樣子,就猜到她想說什么了。
“媽媽,你不用擔心我,我不喜歡那種打扮,我喜歡越簡單越好的,身上最好什么佩飾都沒有。”小學戴紅領巾掛班牌,他都覺得特別麻煩,更別說他看到學校那幾個風云人物還帶各種鏈子、戒指……
“那我就放心了,其實我就是擔心留劉海影響視力,真被影響的話,以后想回復就難了。”
坐旁邊的寧時夏也說:“媽媽你也不用擔心我,我也喜歡越簡單約好。”
趙如月笑著說:“我們家小夏最乖了。”
“是的是的,”寧時夏湊過去抱住她的手臂,“那我可以剃一個跟哥哥一樣的發型嗎?”
“啊?”剛夸完她最乖的趙如月懵了,“你也想剃寸頭?”
寧時夏一臉期待:“嗯!可以嗎?”
趙如月下意識想說女孩子不能剃寸頭,可轉念一想,誰規定女孩子不能剃寸頭了?
“你可要想好了,保證不后悔的話,媽媽就給你剃。”家里有剃頭發的工具,寧紹明、寧時夏和姚據的頭發都是她動手幫修理的。
寧時夏歡呼一聲,立刻保證:“我不后悔,絕對不后悔!”
趙如月轉頭就看到寧紹明一臉怨念:“你這是什么表情?小夏問過你了,你不答應?”
寧紹明點頭又搖頭:“咱閨女確實問過我了,但是我沒不答應,我說讓她來問你。”
他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閨女,馬上要變成假小子了,本來好好的一兒一女,要變成倆‘兒子’,他可不得難受嘛。
趙如月懂了,他以為自己一定不會答應,結果自己答應了。
她好笑道:“哎呀呀,這可怎么辦,你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寧紹明眼神更幽怨了:“咱倆的默契呢?”
“可能上次天狗食月,被天狗吃了吧。”
寧紹明:“……”
寧時夏聽到媽媽的話,毫不顧忌她爸的怨念,哈哈大笑起來。
準備要洗澡前,她就催著趙如月先給自己剃頭,可懂得不少:“媽媽,我先剃頭發然后再去洗澡,脖子才不會被碎發扎得難受。”
一家四口,三個人都贊成寧時夏剪頭發,寧紹明單打獨斗也一直掙扎到寧時夏剃頭的前一刻,勸閨女:“小夏,要不咱們剪個蘑菇頭,像一朵小蘑菇一樣多可愛多好看!”
寧時夏:“不,我不要剪蘑菇頭,我們年級就有人剪蘑菇頭,看起來像個小傻子,而且還要梳頭搭理,夏天還熱得慌,剃寸頭方便,隨便一洗一抹就干了,還不用梳頭發扎頭發,夏天還特別涼快。”
“那要不剪短發?那個也好打理。”
“不要。”
直到錐子把寧時夏頭發剃下來的那一刻,寧紹明才死心了,就是唉聲嘆氣的。
趙如月都懶得搭理他,也不知道男人都怎么想的,難道頭發剃了就不是他閨女了?
事實證明,閨女還是閨女,寧紹明也就別扭幾天,然后閨女跟他撒個嬌,他就自己把自己調理好了。
倒是寧時夏剃頭的那天晚上,姚據沒在他們家睡覺,沒能第一時間看到。
第二天上學,沒第一時間認出寧時夏,見到寧時秋牽著一個小男孩來學校,沒帶寧時夏來,而且還對這個小男孩特別照顧的樣子。
姚據還為寧時夏憤憤不平,覺得別人分走了寧時夏哥哥對她的愛。
他立刻跑過去想質問寧時秋,隔老遠就沖著寧時秋喊:“小秋,小夏呢?你手上牽的誰家的小孩?”
結果寧時秋牽著的那矮小子一轉頭,笑嘻嘻地沖他揮手大笑:“鋸子哥,是我!怎么樣我帥不帥?”
姚據一個急剎車,不可置信地看著寧時夏的頭:“你你你,原來你是男孩子?”
寧時秋和寧時夏:“……”
“你這什么眼神?”寧時秋嫌棄地瞥他一眼,“你再仔細看看呢?”
姚據圍著寧時夏看了一圈:“看不出來。”
寧時夏本來遺傳了父母的白皮膚,但是她成天在太陽底下到處跑,生生給自己曬得像個黑小子,到冬天才會白回來。
寧時秋無奈地說:“那今天放學你跟我回家吃飯,我把我家戶口本拿出來給你看。”
姚據還真點頭說:“好。”
又看向寧時夏夸她:“你還確實挺帥的,比你哥帥多了。”
寧時秋:“……”你說你夸她就夸她,怎么非得捎帶上我……
然后放學的時候,姚據還真跟他們回去看了戶口本,把寧時秋都給整無語了。
*
趙如月本來以為按照林麗麗跟她對象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她去市里開店買房的事情,可能得拖延到孫佳佳結婚之后。
沒想到林麗麗這次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說幫她對象應付完那幾個飯局就分手,應付完之后,她還真果斷分手了。
一分手,立刻馬不停蹄地約了趙如月去市里看店鋪和房子。
只去看過一次,當天直接定下,沒過幾天已經在籌備裝修的事。
后來她前對象又有飯局想請林麗麗出馬,甚至說如果林麗麗愿意幫忙,他會跟林麗麗復合。
當初那么愛他,連知道他私底下還跟初戀有聯系都不在乎的林麗麗,這次完全不為所動。
真的分手后,就沒再回頭,專注起自己的事業來。
趙如月給林麗麗介紹了自己以前用的那個裝修公司。
那裝修公司在縣城的生意好,也想往市里擴張。
但市里的競爭比縣城激烈很多,他們有沒有什么背景靠山,也不是本地人,在市里的業務進展得很慢。
老熟客突然給介紹了這么一單生意,高興得不行,直說要給趙如月介紹費。
趙如月沒能推脫掉,拿到介紹費之后,轉手又給了林麗麗。
林麗麗本來也不想收,可縣城的房子和店鋪的價格畢竟不如市里貴,她賣掉縣城店鋪和房子的錢,在市里想全款買都不行。
在付了首付貸款買了鋪子和房子之后,她手頭的錢不但要裝修還要留著開店,也不太寬裕。
再加上年紀小,禁不住趙如月的勸,趙如月說這錢本來就該返給她,熟人之間都這樣,她就只好收了這筆錢。
后來林麗麗很慶幸,幸好自己沒要面子堅持拒絕,收了這筆錢。
因為后來她的錢全投進店鋪里,還是靠著這筆錢當生活費,才熬到開店有收入的時候,沒因為生活費不夠而找別人借錢。
林麗麗那邊開店鋪忙忙碌碌,另一邊孫佳佳和寧時春也在忙著籌備他們的婚事。
孫佳佳和寧時春在確定要結婚之后,男方這邊就要開始按照習俗走禮。
哪怕是自由戀愛,要結婚的時候,他們也得按照本地習俗的步驟一步步來。
先是男方這邊去提親,問八字,算八字,再是雙方父母和親戚一起吃頓飯。
本來這是男女雙方見家長的過程,但因為兩家離得近,早就認識了,這個步驟也就是走個過場。
之后再過一段時間,挑個吉利的日子,男方給女方送彩禮,這也相當于是訂婚。
寧紹賢已經刑滿釋放,這件事就得由寧紹賢和王海燕來操持,寧時春覺得讓他爸去很丟臉,卻也不能不讓他去。
其他親戚只需要幫忙提著禮物去女方家,然后在女方家吃一頓飯。
訂完婚之后,還要送一次禮,問婚期,而婚期是女方這邊的長輩去找人算的,但是算婚期的錢,男方得出。
最后才是婚禮,接新娘,辦喜酒。
寧家在寧紹明結婚之后,已經好多年沒辦過喜事,這次難得遇上喜事,很多親戚都來了。
葉菁本來想著,趁著這次機會,讓親戚們勸一勸寧紹明,畢竟是一家子血親兄弟,哪能一直記仇那么久?
可她忘了,今時不同往日,寧紹明現在是寧家這一代最有出息的人,其他親戚都盼著寧紹明拉一把自己家孩子,巴結他家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為了她和寧老二去得罪寧紹明?
更何況寧老二做的事也不占理,當初寧老二得意的時候,可沒幫襯過親戚一點,于情于理他們都沒有理由幫他說話。
于是寧時春結婚的整個流程期間,沒有一個親戚在寧紹明和趙如月面前,提起寧紹明和他二哥鬧掰這件事。
寧時春原本都不想請他們來參加,可寧紹賢說那是他親二叔,不請不像話,非要把寧老二一家也請來。
給寧時春氣得不行,辦完喜酒后,沒按照習俗在家里待一段時間,第二天就帶著老婆去縣城他買的房子里住了。
婚后第三天去女方家回門,也是直接自己買了禮品,從縣城回去。
王海燕氣寧紹賢把兒子氣走,見天跟他吵架。
第138章
現在王海燕可不是曾經那個需要依靠丈夫過活,面對丈夫只能落下風的窩囊農村婦女了。
她覺得寧紹賢不在的時候,自己幫寧紹賢照顧他父母,不說別的,單就這一件事,她對這個家就有功!
以前家里的地全在寧紹賢名下,她什么都沒有。
現在她自己名下也有了一些田地和菜地,那些田地的面積雖然不大,但如果只養她自己一個人,也完全夠用了。
更別說鎮上的景點改造已經快完工,她參加了鎮上的培訓,打從一開始培訓時就非常認真,得了好幾次培訓優秀學員稱號。
景區開發公司和鎮上的負責人在培訓之前都說過,以后有好工作,會優先安排得過優秀學員稱號的人,而她這樣的得過好幾次的人,在所有培訓的人里算是名列前茅,肯定不愁活干了。
而且她的兒女現在已經算是長大了,兒子取了媳婦兒,在縣城買了房子,就算寧紹賢把她趕出去,她也照樣有地方住,她還怕什么?
可是寧紹賢的腦子還停留在他坐牢之前,那時候他爸媽還很健康,即使他做出欠一大筆債的事,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幫他解決,給他兜底。
老婆在家就該以夫為天,就該看著他臉色過活,就該好好伺候他,伺候他爸媽也是他老婆的責任。
雖然以前他們有時候也有爭吵,但王海燕在他面前極少占過上風,有時候看起來占了上風,其實也是他故意讓她覺得自己贏了,好處王海燕那是一點沒撈著。
王海燕翅膀硬了,敢這么吵他,他不但吵不過,還占不到一點好處,這讓寧紹賢大為光火。
寧紹賢不覺得王海燕照顧自己父母是幫他照顧,理所當然地覺得,她就該這么干,哪家兒媳婦不這么干,才該被人戳脊梁骨罵。
每次看王海燕拿這個出來說事邀功,寧紹賢就覺得她真是不知所謂!
真不知道她娘家是怎么教她的。
兩個人結婚二十幾年,兒子都娶了媳婦兒,自己也是快要當爺爺奶奶的年紀了,寧紹賢遇到事,竟然還要去遷怒別人娘家。
“我就沒見過哪家人能教出你這樣的女人,賢惠持家是本分,你見誰為自己家做點事,還嚷嚷著讓人感恩報答的?真是笑話!
你真以為你自己做的那點事有多牛嗎?不就是干點家務活,好像什么稀罕玩意兒似的,誰還不會了?就沒見誰家媳婦兒像你這樣!”
王海燕真是被他氣笑了:“好好好,你寧紹賢不稀罕是吧,你愛稀罕不稀罕,老娘還不伺候了!”
她干脆單方面決定,就算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以后也只做自己那份飯菜,洗自己的衣服鞋襪碗筷。
王海燕還跟寧紹賢分房睡了,家里的房間不夠,兒子的房間現在是兒子兒媳住,她不好住進去。
好在還有女兒的房間,寧丹萍去學校的時候,她的房間空著,王海燕給寧丹萍打電話說了一聲,就把自己的東西搬到寧丹萍的房間,單獨住在那里,以后只打掃自己的房間。
寧紹賢一開始還沒發覺什么,只發現她把自己的東西從他們倆的房間搬出去了。
但結婚二十幾年,這種事以前他們吵架的時候,也不是沒發生過。
以前吵架,吵到把王海燕氣得跑回娘家的事都有,寧紹賢完全沒把她搬出房間這點事放在心上。
寧紹賢剛出獄沒多久,正是覺得外面的空氣尤其清新自由的時候。
他非常想念外面的食物,覺得家里的飯菜想什么時候吃都能吃到,所以現在他兜里但凡有點錢,一日三餐就愛到集上去買著吃。
因為鎮上要變成景點,各個店鋪的經營時間延長不少,也有人賣飯了,他晚飯也能在外面吃。
等到他兜里那點錢花完,想回家吃飯的時候,看著空蕩蕩沒有一點食材,甚至連油鹽醬油都不見了的廚房,傻眼了。
王海燕正憋著氣呢。
看到他這樣子心里舒爽得很,嘲諷道:“不是不稀罕我做的那點家務事?那以后咱們各做各的,別想老娘在當牛做馬伺候你!”
寧紹賢沒想過回自己家都沒飯吃,再一看房間里還亂糟糟的,自己的臟衣服堆了一大堆沒洗,想換都沒得換,他一下就破防了。
他可以嫌棄,但王海燕怎么敢真的不做?!
寧紹賢放下狠話:“你再敢作妖,我們倆就離婚!”
王海燕猝不及防之下聽到這樣她完全沒預料到他會說的話,心頭猛地一跳。
但還是壓住心里的不適,梗著脖子說:“你以為我怕你!還當老娘是當年一無所有,離了婚沒處去的時候呢?
我告訴你,兒女現在都長大了,用不著我再操心,要離婚我也不怕你!以前你不管孩子,他們可都是我帶大的,全向著我,我可不是沒有依靠的人!
你別想再拿捏著這事在我面前耍威風!”
寧紹賢聽著這話,面色難看,因為王海燕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沒有蹲過大牢,他還能仗著手里捏著家里的房子和田地,賭兒子為了這些,大概率不會向著王海燕。
至于女兒?寧紹賢覺得那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人,她向著誰影響不大。
可現在不但王海燕翅膀硬了,兒子靠著老三,翅膀也硬了。
他兒子在縣城買了房子和店面,以后直接把戶口轉到城里,當城里人都行,哪還稀罕鄉下的老院子和面朝黃土背朝天,累得半死都掙不到幾個錢的田地?
在寧紹賢這一代人眼里,城里戶口就是高級就是好,所以即使現在鎮上開發了景區,即將在家門口就能掙到錢,他也下意識覺得農村戶口就是不如城市戶口。
可即便寧紹賢什么都清楚,在面對一直以來在家里地位都不如自己的王海燕,他還是很不服氣。
對于王海燕這樣膽敢忤逆威脅自己,跟自己作對,死不悔改的態度惱火不已。
他不愿意面對這樣的改變:“不怕離婚是吧?那你現在馬上滾出我家!”
聽到這句話,王海燕臉色十分難看,心里也難受得緊。
她覺得很心酸,嫁過來二十幾年了,在吵架的時候,還要被丈夫罵滾出他家。
這讓王海燕懷疑自己這二十幾年來對這個家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這真的是自己的家嗎?
不過不管是不是,她現在都不可能按照寧紹賢的話去做,不會讓他如意。
“我為這個家付出那么多,你憑什么要我滾,真離婚,這個家也有我的一半!你休想卸磨殺驢撇開我獨占!”
王海燕也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這么一個說法,現實中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仗著寧紹賢被關了幾年,不一定懂這個,才拿出來說事。
寧紹賢還要再跟她吵,住在隔壁的寧達推著黃秀華回來,聽到了他們爭吵,安頓好黃秀華后,趕緊過來勸架。
“紹賢你少說幾句,這才回來多少天,就跟你媳婦兒吵架?再嚷嚷你就過去跟我住,幫我一起照顧你媽!你媽生病的時候你不在,不出錢,合該多出點力!”
寧達一說到這個,寧紹賢頓時慫了,因為他爸要是真拉著過去,一起照顧他媽,不說家里的兄弟姐妹和親戚,就是鎮上的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
寧紹賢不怕得罪自家人,就怕自己在鎮上和外人面前沒面子,以后鎮上的朋友都不跟他來往。
他以前最喜歡呼朋引伴,跟一群人喝酒吃肉吹牛侃大山,自得于自己認識的人多。
可他蹲過監獄這事影響比較大,很多以前的朋友都不怎么愛搭理他了。
有些還愿意搭理他的人,那些人的家里人見他們湊在一起也不高興,總是防著他,怕他把人家帶壞。
要是再傳出親媽生病,他不出錢也不出力這種不孝的壞名聲,以后愿意跟他玩的人就更少了。
寧紹賢立刻噤了聲。
寧達安撫了王海燕幾句,讓她別生氣,說她在寧紹賢不在的時候,替他照顧他媽,這些事自己和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他肯定不許寧紹賢忘恩負義。
王海燕剛才說得厲害,其實她本來就沒想過要離婚,擔心離婚會被人說三道四,還會讓自己而兒女和娘家人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寧達一勸,她就順著臺階下來了。
但她心里怎么想的,別人也不知道。
趙如月聽說在這時的時候,還感嘆王海燕現在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人有了底氣,連離婚都不怕,很有點覺醒了的樣子。
直到過了一段時間,寧紹賢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段時間。
回來后,竟然真的要跟王海燕離婚,王海燕一開始還以為他又用這個威脅自己,跟他吵了半天。
吵到后面,寧紹賢真找出戶口本和結婚證,拉著她要去縣城民政局離婚。
兩人真坐在辦理離婚手續的工作人員面前,人家跟他們確認:“你們倆結婚這么多年,孩子應該挺大了,離婚的話,很有可能影響孩子以后的婚嫁,真確定要離婚嗎?”
寧紹賢毫不猶豫地說確定的時候。
王海燕這才明白,寧紹賢竟然是來真的!
王海燕當即就崩潰了,整個人嚇得六神無主,只知道嚎啕大哭,大喊著:“不離,我不離婚,我死都不離婚!有本事你殺了我,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寧家,埋進老寧家祖墳!”
她心想:要是真離了,自己就算能回娘家住到死,死了也是不能埋進自家墳地里的呀!
王海燕慌得甚至都想不起給自己的兩個孩子打電話,還是民政局那邊有個工作人員也是榕溪鎮上的人,知道這是寧紹明的大哥大嫂,給寧紹明打了電話,讓他趕緊過來一趟。
趙如月和寧紹明一起趕過去,聽了王海燕的哭訴才知道,王海燕并不是覺醒了。
只是兒女長大了,自己又有了田地,這兩樣在她眼里就是給自己婚姻上的保險,成為了她鞏固自己婚姻的倚仗。
再加上她覺得自己跟寧紹賢年紀也那么大了,真離了婚,寧紹賢沒錢也不好再娶,認為他肯定也不會真離,都是說出來嚇唬她而已。
這樁樁件件,讓王海燕覺得自己的婚姻牢靠得不能再牢靠,自己不需要再忍氣吞聲婚姻也不會出現問題,才讓她顯得像是覺醒了一樣勇。
寧時春趕來的路上,騎著他結婚時剛買的摩托,順便去寧丹萍學校把她一起接來了。
兒女跟著一起勸,嘴巴都說干了,寧紹賢還是不為所動,依然要離婚,催著人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給自己辦。
最后還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說:“我們今天不能給你辦理,離婚要雙方都同意才行,如果有一方不同意的話,你只能起訴離婚,等法院判離,我們才能給你辦離婚手續。”
寧紹賢再三詢問,得到的都是這個答案,他還跑去問民政局里排隊號碼在他們后面的其他要離婚的夫妻。
有些夫妻不知道這個,還是聽了他說的話才知道。
直到問到一對文質彬彬看起來就很有文化的夫妻,人家告訴他確實是那樣,他才罷休。
寧紹賢得知人家工作人員不是為了勸他們不離婚而誆騙自己,才懊惱地離開了民政局。
離開前,他看也沒看自己痛哭的妻子和心焦難過的兒女一眼。
寧時春和寧丹萍趕過來后,接手了這事,趙如月和寧紹明就回去了。
因為不知道寧時春晚上能不能從鎮上趕回縣城的家,趙如月就給孫佳佳打電話,讓她忙完了就來自己這邊吃晚飯。
孫佳佳問起她公公婆婆的事。
趙如月覺得她公公婆婆的事,在電話里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就說等她過來吃飯的時候再當面說。
孫佳佳聽說公婆要離婚,留在店里干活也是心不在焉,看著店里今天準備的食材消耗得差不多沒了。
就沒再補貨,提前關了門,趕到趙如月家,著急地問:“三嬸,我公公婆婆那邊怎么樣了?事情解決了嗎?”
“我們回來的時候,還沒解決,你公公還是想離婚,你婆婆不想離,我們回來之前,你公公自己一個人走了,小春和丹萍帶著你婆婆回鎮上,我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他們本來以為寧時春今晚得陪著他媽,防著他媽做傻事。
沒想到飯吃到一半,寧時春就打電話來,聲音帶著疲憊問:“三嬸,我媳婦兒在你家嗎?我回縣城了,看到店里關著門,家里也沒人。”
“她在我家吃飯,你家今天沒做飯,你順便過來吃點吧。”
“好。”寧時春掛了電話,往三叔三嬸家趕。
寧時春餓得前胸貼后背,到了之后,先猛吃了半碗飯和一些肉和菜。
等肚子沒那么餓了,動作才慢下來說道:“我們回去的時候,沒見著我爸,家里他的衣服也有一部分不見了,我媽一直催著我去找他,我就讓丹萍留在家里陪著她,自己出去找了,但是在鎮上找遍了也沒找到我爸,有人說看到他提著行李袋坐上了來縣城的公交車,我媽又催著我來縣城找。”
寧時春說著不由苦笑:“在鎮上找,我還知道該去哪里找,畢竟都是熟人,住在哪里我都知道,可這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漫無目的地想找一個人卻也不容易。
我爸以前也不常來縣城,他倒是有幾個在縣城的狐朋狗友,可以前多是他那些朋友去鎮上找他,那些人的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爸又沒有手機,我能上哪兒找去?”
寧紹明說:“找不到也別擔心,他那么大個人了,真不想讓你找到,你把縣城走遍也沒用。”
寧時春也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媽被他爸真要離婚的事嚇著了,他爸一天不回家,他媽一天不放心。
趙如月就說:“你媽要是不想離婚,現在你爸不回來對她才是有利的,他一回來估計就是想到辦法了,又要鬧離婚。”
寧時春聽完趙如月的話,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他也是當局者迷,在鎮上的時候,沒想到用這個來勸他媽。
“我這就給丹萍打電話,讓她這么跟我媽說,好歹勸勸我媽別哭了,那眼睛腫得眼珠子都看不見了。”
寧紹賢這么堅決地離婚,再加上他收拾東西離家的舉動,大家心里難免都有一個猜測。
晚上寧時春和孫佳佳夫妻倆回家了,孩子們也睡覺了。
趙如月跟寧紹明回房間后,跟他說起來這事:“你大哥,不會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寧紹明也是這么想的:“我們現在每個月收入不少,不太能看得上鎮上景點工作給的那些待遇,可是那在周邊很多人眼里,應該算是個香餑餑。”
寧紹賢是剛出獄沒多久,可他也是鎮上的人。,
他出來后,鎮上也會給他和一些還在外面打工,沒法及時參與第一批培訓的人一起培訓,后續他也可以在鎮上的景點干活。
再加上分家時,他家分到的房子在他名下,以后每年的分紅是直接給他的,還有他分到的那些地。
這些加起來,還真有可能會吸引到比他們這里更窮的,深山里出來沒依靠家庭原生條件更差的女人。
寧紹明繼續說道:“他要真做出那樣的事,就別怪我跟他和跟老二一樣,連親戚也做不成了!”
他們把寧紹賢的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甚至星期六那天,趙如月和寧紹明難得都有空,兩個人一起送孩子去市里少年宮上興趣班。
他們等孩子下課的期間沒什么事干,又不想回縣城再趕來接孩子,就在市里隨便逛逛。
竟然碰巧在市里還真遇到了寧紹賢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在市里逛街。
那女人看起來比寧紹賢年輕一些,但頭發帶著營養不良的黃。
兩個人挽著手,看起來像是感情很好的兩口子,特別親密的樣子。
看到寧紹明和趙如月,寧紹賢只是驚訝了一下,神色慌張一瞬,又很快回復,還帶著那個女人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寧紹明沒給他們好臉色,黑著臉一聲不吭地拉著趙如月就走。
“老三你這是什么意思?不給我這個大哥面子是不是!”偏偏寧紹賢還拽著他不讓走,非要他們管那個女人叫大嫂。
“我還能是什么意思,當然是看不慣你還沒離婚就在外面亂搞的意思!”寧紹明狠狠甩開寧紹賢的手,指著鼻子罵,“別說你是我大哥,我沒有你這樣不要臉搞破鞋的大哥!你這種人,放在十幾年前,就是該被槍斃的壞種!”
寧紹賢身邊那女人看起來膽子不大,被這場面嚇得臉色煞白,一動不敢動。
聽到寧紹明的話,她忍不住眼淚直流,急急忙忙語無倫次地解釋:“我我我我不是,求求你們報警,我不是那樣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別抓我去坐牢,他說他離婚了,我才答應的……”
寧紹明本來不想管這事,畢竟這種事一旦插手,很容易弄得里外不是人,
但寧紹賢的行為,這下子是真把他惹火了。
寧紹明回去就把這事告訴寧時春,讓寧時春去打聽那個女人的信息。
其實他的人脈比寧時春的人脈廣,打聽消息的途徑也比寧時春多,效率肯定比他高,可他和趙如月正面跟他們倆撞上,已經鬧得很不愉快。
他再自己去查,擔心打草驚蛇,只好讓寧時春去,這畢竟也是他爸媽的事,寧時春也不想自己父母離婚,這事他就得多上點心。
在寧紹賢這邊找不到拆開他們的突破口,就得從那個女人那邊找。
寧紹賢那天帶著的那個女人膽子不大,好像也是被他忽悠了才跟他。
不過只見過一次,他們也不好判斷那天她的表現是真的,還是演的,寧紹明就打算先不把這個告訴寧時春。
寧紹明擔心寧時春先入為主地覺得她一定是被騙了,到時候老實人的好心性格發作,萬一是人家是演的,他同情人家反而被騙。
寧時春得了這個消息,趕緊跑去查,各種打聽后,打聽到那個女人現在的住處,悄悄摸摸地親自去看過,知道她才搬到那個地方不到一個月,附近的人也對她不熟悉。
又打聽她的老家,也是特地親自跑到她老家,去證實是不是真的。
確認那確實是她老家,又了解到她的性格確實比較膽小懦弱,不是演的。
甚至她家人在她老家的地位也也不高,總是別同村的人看不起,被明里暗里的欺負占便宜,全家看起來都畏畏縮縮,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寧時春不用寧紹明教,也知道該怎么辦了。
第139章
寧時春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傷害那個女人和她家人的過分的事。
他只是私下找到了那個女人,跟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僅僅到這一步,她已經開始慌了,擔心自己被男人的家人找上門來打。
不過她防備了半天,寧時春都沒動手,可說出來的話,更讓她害怕。
“我知道你老家在哪里,我也去過了。”寧時春準確地說說出了她家村子的名字,還有她家比較明顯的特征。
“什么!那你……”
“你暫時可以放心,我還什么都沒跟你家里人和村里人說,不過如果你還跟我爸在一起,我就不敢保證以后會不會說什么了。”
事情說到這里,她已經被嚇壞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可是,我、我沒錢……”
寧時春問:“我爸沒給你錢?”
那個女人以為寧時春覺得寧紹賢給她錢了,想要回他給的錢,急忙老實說道:“他只給了我五六百塊錢,這個房子也是他幫我租的,那些錢我花了一點,我真的沒有錢還給你。”
寧時春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她不知道,寧時春的意思根本不是讓她還錢,只是無法理解,他爸窮成那樣,還這么老了,竟然也有人愿意跟。
寧時春不知道他爸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多久了,但看看這房子里生活的痕跡,也知道不會只有幾天,最少也得有一個月了吧?
只給了她五六百塊錢,她竟然沒跑路。
包二奶這種事他只在影視劇上見過,一般不都是有錢或者有權的人,才有資本干這種事嗎?
普通人能娶到一個老婆就很不錯了。
這種事什么時候門檻變這么低了?
寧時春真的無法理解,他也不想理解。
“只要你離開我爸,那些錢不要你還。”
“可是,可是那天我們在街上遇到你家親戚,回來后我想走,他不讓我走,說我要走可以,但是把他給我的錢,全都還給他,他給我買的東西,租的房子租金全部折成錢還給他才能走。”
那天她見到寧紹賢這樣的嘴臉后,其實已經后悔了,很想離開。
可是她確實拿不出錢來還給寧紹賢,所以只能繼續留在這里。
寧時春一開始還以為她是裝的憨,沒想到是個真傻的,人家說讓她還錢,她還真想著還錢,就沒想過,他爸也占了她便宜。
“我說不用還就不用還,你跟他認識才多久,他對你很了解嗎?”
那女人搖頭說:“他還不如你知道的多,他都不知道我老家在哪。”
“那不就得了,趁他不在,把東西收拾好,直接跑了躲起來,全市這么大的地方,你不主動聯系他,他又不是什么有錢人,難道還能掘地三尺找你?實在不行你還能回你老家躲一段時間,這都想不到?”
寧時春說著又有些警惕起來,懷疑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這么簡單的辦法想不到?
可是有時候人真就會當局者迷,尤其是害怕的時候,腦子就像是一團漿糊,根本沒辦法思考。
再加上這是個真的想過,要還錢給寧紹賢再走的實心眼,如果沒人提醒,她可能真要自己找活打工賺錢,把那些錢還了再走。
現在經過寧時春的提醒,再加上他看起來比寧紹賢還要強勢,她還真聽了寧時春的話,收拾東西跑回了老家。
寧紹賢回來的時候,那小小的城中村出租屋單間已經人去樓空。
他問了住在二樓的房東,房東說有個跟他長得有幾分像的年輕人來過,然后跟他一起住的那個女人就搬東西走了。
寧紹賢就知道自己被騙了,偏偏是寧時春來的那天,他爸非要叫他陪著一起帶他媽去市里的醫院復查拿藥。
說什么醫藥費是老二和老三出的,他不出錢就得出力。
其實就是合起伙來給他做局,把他騙離出租屋,再把他對象趕走!
寧紹賢出離憤怒了,他趕回縣城,就要跑到寧時春的店里大鬧一場,讓寧時春以后都沒法好好做生意,他日子不好過,他們也別想好好過日子!
然而他的行為已經被其他人預判了,今天寧時春根本沒開店。
他又跑去寧紹明的店,寧紹明和趙如月倒是沒關門,可他一個人別說一次對上人家夫妻倆,只是寧紹明一個,他也完全占不到便宜。
更別說人家三家店還有那么多店員和學徒,全都是站在他們那邊的,甚至他想鬧起來,正排隊等著吃東西的熟客就第一個不答應。
最后寧紹賢只能跑回家,終于在王海燕那里耍了一把威風。
王海燕被那天被拉去離婚的事嚇怕了,生怕寧紹賢回來,又提離婚的事。
她肯定是不會同意離婚的,可也聽人說了,一放不同意離婚,另一方想離婚的人可以去法院告,多花一點時間和一點錢就能離了。
所以面對他的辱罵,王海燕不敢再還嘴,只能忍氣吞聲,默默地干活,等他罵累了就停了。
期間在家陪著王海燕的寧丹萍出來制止過,王海燕卻讓寧丹萍回房間別管:“你爸至少沒動手,你看鎮上那個誰誰誰的男人,一生氣還動手打人,我不跟你爸吵,你爸就不會動手,已經比別人好多了。”
“可是媽,你又沒做錯什么,我爸他也太……”
王海燕低聲呵斥住她沒說完的話:“行了!大人的事你別管,不管怎么說,那都是你爸!難道你真想讓我們離婚,讓這個家,家不成家?”
寧丹萍氣得說不出話來,心想: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不管了!
當天下午就回了學校,直接來個眼不見為凈。
寧紹賢罵累了,王海燕也做好了飯菜,他又跟以前一樣,端起碗就能吃,吃完之后碗一扔就行,臟衣服也有人洗了,不用再操心家里的任何時,事情仿佛又回到原位。
可他還是不甘心,騙到一個年輕的女人之后,再回家看看家里的這個,就覺得王海燕就是個上了年紀的黃臉婆,怎么看怎么不舒心。
寧紹賢還是想再找個年輕點的,然后跟王海燕離婚。
可是年輕又有點姿色還那么傻的女人也不多,寧紹賢再找也找不到那樣的了,有不嫌他窮的愿意跟他,他不是嫌人家老,就是嫌人家丑,不老不丑的看不上他,他就嫌人家物質、拜金。
最后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寧丹萍看不得她媽在家憋屈的樣子,很長一段時間沒怎么回家。
放假都是去三叔三嬸家,現在他們家房子比較大,已經有客房了。
不過寧丹萍有時候還是會跟寧時夏一起住,兩個人一起看動畫、漫畫、看電影。
在只有趙如月和寧丹萍在的時候。
寧丹萍跟她說起自己爸媽的事,然后問道:“三嬸,如果,我是說如果,三叔做了我爸做的那些事,你會怎么做?”
趙如月想都不用想,就直接說:“當然是離婚。”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遇上這種事都會離。
“唉,如果我媽也能這么果斷就好了。”
“每個人的選擇都有她自己的考量,她都幾十歲了,無論是誰都很難改變她。”
“即使是我哥也改變不了?”寧丹萍知道她媽重男輕女,很偏心她哥。
“對。”
寧丹萍聞言沮喪地嘆氣。
趙如月沒有再多說些什么,也不勸她,她是年輕人,理解不了王海燕的選擇很正常。
王海燕這種處理方式,不一定對,但對自己這一代人來說,那就是很常見的處理方式。
很多夫妻之間不是沒異心,可就是忍著不離婚,忍著忍著,一輩子就這么糊弄過去了。
她也不能跟寧丹萍說別幫她媽說話,要不然她大概率會被她媽背刺。
只能給她提供一個地方,好讓她能暫時避開讓她窒息的家庭環境,喘口氣。
不過以后能不能真正擺脫原生家庭,還要看寧丹萍自己,這個誰也幫不了她。
兩個人正聊著,聽到寧時夏的腳步聲噔噔噔地從樓上跑下來,就止住了這個話題,說起別的事。
寧丹萍看到寧時夏抱著幾本漫畫出去,隨口問道:“這是給你同學送去?”
寧時夏停下說道:“不是,這事丹潔姐跟我借的,她在門口等我。”
“丹潔?”
寧丹萍正想問寧時夏怎么還跟寧丹潔玩,寧時夏已經跑出去了。
她只好問趙如月:“三嬸,小夏不知道你們家已經不跟二叔家來往了?”
“我們大人的事,我和你三叔都沒跟孩子說,你二叔家我就不知道了。”趙如月覺得寧紹德和葉菁估計是跟寧丹潔說了的。
要不然寧丹潔不會都到門口了,也不敢進來。
以前寧丹潔不常回老家,但每次回來都跟老家的孩子玩得很好。
就算大人三申五令不許跟誰誰誰家的孩子玩,孩子們可能私底下還是會偷偷摸摸一起玩,小孩子又不是大人的傀儡,這種事很難阻止。
趙如月也不想把上一輩的事情,牽扯到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身上。
沒一會兒,寧時夏從外面跑進來,鉆進廚房薅了幾個面包和一盒牛奶又跑回去了。
又過一會兒,她又跑進來,這次悄摸摸地不知道拿什么東西,再次跑出去,以為大人不知道。
其實趙如月和寧丹萍都看到了,她最后一次拿的是一些棉簽和藥膏。
第140章
寧時夏熟練地給寧丹潔身上的傷消毒傷藥。
寧丹潔看寧時夏處理傷的動作那么利索,像是做過了好多次的樣子,還以為她也跟自己一樣。
“小夏,三叔三嬸也會打你嗎?”
寧時夏疑惑道:“沒有呀,爸爸媽媽沒打過我,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寧時夏記性好,記事也早,她還記得自己以前有一次太調皮,氣得爸爸的巴掌都揚起來了,但爸爸最后還是下不去手打自己。
所以她根本無法理解,二伯和二伯娘為什么,只是因為二姐在班上,沒能第一批選上少先隊員,他們就打了她。
明明老師都說過,以后每個學生都有機會選上的,又不是以后就不能當少先隊員了,至于打人么?
“你爸爸媽媽沒打過你,那你為什么對處理身上的傷那么熟練?”
“這個啊,是我以前太調皮了,到處跑到處爬,有時候會不小心把身上磕得青紫,看家里人給我上藥,我就學會了,后來我就自己給自己上藥。”
寧丹潔神色黯然:“你爸爸媽媽對你真好,以前我爸爸媽媽也對我很好,但是自從我爸爸生病后,雖然好了,他們也總是吵架。”
她真想跟丹萍姐一樣,來小夏家住一段時間。
可惜不行,她爸爸媽媽討厭小夏一家,要是被他們發現自己來找小夏玩,可能又要挨一頓在身上,更別說來小夏家住了。
寧時夏沒因為她的話而沾沾自喜,反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把話題轉移到別人的事情上。
“我聽說最近大伯和大伯娘也總是吵架,還鬧離婚,你爸媽不鬧離婚,已經比大伯和大伯娘好很多了。”
對于小孩子來說,父母離婚無異于天塌了,寧丹萍覺得寧時夏說得很有道理,她安慰自己,至少她比那些單親家庭的同學好很多。
她班上有些同學家以前也和當初的她家,還有小夏家一樣,父母和睦,對他們也好,每天的衣服都特別干凈整潔,時不時就能買點新文具和新玩具帶到學校來。
后來他們父母離婚后,那些同學身上的衣服就變得臟兮兮的,有時候好幾天都不換。
要是誰家父母又各自再婚,更是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白菜。
所以她們也特別害怕自己父母離婚。
寧時夏給寧丹潔身上的傷都上好藥,把自己帶出來的碘伏、棉簽和藥膏全都給她了。
“丹潔姐,這些藥你帶回去偷偷藏起來,也自己給自己上藥吧,你身上那些傷,一天要涂三次藥,才能好得快,你總不能一天跑來我這里三次,萬一被你爸媽發現就糟了。”
寧丹潔本來還想推辭,但一聽到寧時夏的話,她就把尚未說出來的推辭的話咽下去了:“謝謝你小夏。”
“不用謝,一點藥而已,我家還有呢。”
寧丹潔帶著寧時夏借給她的漫畫書回去了,昨天她媽媽打了她之后,好像又后悔了,抱著她抹眼淚,還答應讓她出門玩。
她媽媽問她想去哪里玩的時候,寧丹潔說想去書店看書。
本來葉菁想著要是寧丹潔想去的地方離家不遠的話,她就親自帶著她去。
寧丹潔選的書店確實離她們家不遠,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一鉆進書店里,看起書來就廢寢忘食的,需要等很久。
如果不想等那么久,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那就是把孩子想看的書買回家,讓孩子在家看。
可花錢葉菁更不樂意,他們家現在供房子可不容易,簡直是一分錢都快要掰成兩分錢花。
婆婆生病認不得人,他們又跟婆家人鬧翻后,有時候家里日子不好過,葉菁還得回娘家薅點東西,那個月的日子才能過得松快點。
她回去的次數多,她娘家嫂子就不太高興,她媽也明里暗里地跟她說,讓她好好在婆家過日子,都嫁出去了,別總是往娘家跑,這樣影響不好。
每每這時候,葉菁才想起婆婆的好來,以前婆婆給她家那么多東西,隔三差五就給,可從來說過嫌棄他們的話!
葉菁手頭不寬裕,既不想花錢給孩子買書,又不想陪著孩子在書店話費那么長的時間。
寧丹潔雖然是小孩子,但小孩子往往感知更敏銳。
她察覺到了媽媽不想跟自己一起去,貼心地表示,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不用家里人陪,自己一個人去書店也行,反正書店離家也不遠,書店里還都是跟她一樣去蹭書看的學生,不會出事。
葉菁想了想就順勢答應了,不然寧丹潔就算能出門玩,也不能出去玩太久,更別說一個人跑來寧時夏家找她,兩家的距離還是蠻遠的。
寧丹萍背著空書包出來的,回去的時候帶著書和寧時夏給她的東西,葉菁看到她回家,抬頭瞥一眼就繼續埋頭做手工,根本沒想過檢查她的書包。
她現在做的那些手工活,是從縣城工業園的工廠接的兼職。
主要是按照衣服上印的圖案,給衣服上縫亮片,做好一件按照圖案的難度,可以拿到五元到十五元不等。
葉菁工作日課不多的時候,一天大概能縫兩件,周六周日可以多縫一些。
可是她偏偏賺過一節課能拿到幾十塊錢的課時費,現在這個讓縣城很多女人很滿意的兼職,她就不太滿意,總覺得要花的時間太多,掙到的錢太少了。
寧丹潔回到自己房間,把寧時夏給她的零食牛奶、漫畫書和藥藏好之后,小心翼翼地離開房間,走到客廳。
她爸媽在的時候,除了寫作業的時候,其余時間不允許她一直待在房間里,也不許她鎖門。
剛開始寧丹潔還反抗過一次,跟他們鬧脾氣時,生氣地跑到房間里,把門鎖起來。
那次她爸媽輪流在外面踹她房間的門,從那以后,她房間的門鎖就壞了,一直沒修好,相當于沒有鎖。
寧丹潔本來心里還介意自己昨天被打的事,可看到媽媽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樣子。
她感覺有些心疼媽媽,覺得媽媽既要照顧爸爸,又要努力掙錢養家那么不容易,自己竟然還記恨他們實在太不應該了。
寧丹潔對于自己竟然有過記恨父母的想法,還跟別人說他們的壞話,而在心里感到十分羞愧,認為自己太不懂事了。
她走到葉菁身邊問:“媽媽,我也想學做這個,你可以教我嗎?等我學會了,就可以跟你一起掙錢,給家里減輕一些負擔。”
葉菁聽到女兒這話,心里一喜,覺得縫縫補補的事,女孩子本來就該會,學這個正好,等教會女兒之后,自己就能更輕松些。
可惜這次工廠給的截止日期太近,工期太趕,她現在需要趕工,只能等下次工廠那邊給的工期沒這次那么短,再慢慢教了。
葉菁遺憾地嘆氣道:“我這里用不上你,別來我這里搗亂!”
她的語氣說不上好,寧丹潔心思又比較細膩敏感,就覺得自己好心想幫忙卻得不到夸獎,反而遭到嫌棄,心里特別難過。
只好回房間假裝在寫作業,實際背對著房門口,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砸在書本上,暈濕了好幾頁書。
另一邊,寧時夏也回了屋里,寧丹萍問她:“你在外面跟丹潔玩什么?怎么不叫她進來?”
寧時夏做了個封口的手勢:“我答應了丹潔姐要保密,不能告訴你們。”
“好吧。”寧丹萍憋笑,其實剛才兩個孩子坐在門口說話,沒注意到自己聲音有多大。
她們坐在客廳里,沒刻意偷聽也聽到了不少內容,只是兩個孩子想保密,大人也樂得配合。
寧丹萍正要再說些什么,趙如月的手機來電鈴聲響起。
自從她店里也開始賣手機后,她也把家里人用的小靈通換成了手機。
趙如月看了一眼,是她娘家嫂子陳芳妮打來的電話。
接起來后,陳芳妮跟趙如月聊了幾句,才說到正題:“這個星期六你們有空回鎮上嗎?”
“這個星期六?”趙如月想了想,沒想起是什么特殊日子。
她走到掛歷邊上翻看掛歷,看到農歷的日期,才想起那是她母親的生日。
當即說道:“當然回,到時候我跟紹明帶個蛋糕回去,家里還需要什么,你只管說,我們一起帶回去就行。”
陳芳妮道:“沒別的了,你們帶蛋糕回來就行,別的我跟你大哥買。”
她跟趙鴻發只是想著,兄弟姐妹自從過年后,好久沒能聚一聚了。
而且趙如月家搬到縣城后,能見到的機會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他們和老人們也挺想念她家的兩個孩子,不如趁著這機會聚一下。
陳芳妮生怕趙如月又說要買別的東西,忙說:“還要給趙如媛打電話,問問她能不能回,先掛了。”
趙如月想著母親整壽,自己只帶一個蛋糕可不行。
又拉著寧丹萍陪自己去縣城的百貨商場賣衣服的地方逛,給父母都買了一身新衣服,額外再給她媽買了一雙鞋和一條金項鏈。
本來想著給買個金鐲子,但她買了,她大姐和她三妹是不是也要買?
她們也買的話,她三妹還好,龍蝦生意做得不錯,一個金鐲子,肯定是買得起的。
可三妹家有三個孩子要養,壓力也不小,沒必要為了跟自己一致,多出這么一筆本來不用出的錢。
大姐就更不用說了,同樣是要養三個孩子,她家條件不好,壓力比三妹家還大。
她們三個都是出嫁的女兒,容易被人用來比較,趙如月就干脆買了一條不容易被人看到的金項鏈,到時候私下給她媽。
再叮囑老人家,自己戴著開心或者看著樂呵就行,別讓別人知道。
趙如媛正在跟丈夫商量事,兩個人臉上都帶著難色。
接到娘家大嫂打來的電話,趙如媛跟丈夫對視一眼,她丈夫忙給她使眼色。
其實不用他使眼色,母親整壽趙如媛肯定也是要回去的,她就跟大嫂說了自己回去的日期。
掛了電話后,她丈夫湊過來說:“我們正商量那件事,大嫂剛好打電話來,這不就是緣分?可見老天爺也是贊同的,要不大嫂以往給你打電話都是晚上打,為什么偏偏這時候打來?”
“你少給我說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那事我還得再想想,可不能把我姐給坑了!”
她丈夫湊過去給她捏肩膀:“行,你好好考慮,其實你仔細想想就知道,那不是壞事,姐以前幫我們,我肯定不會坑她。”
趙如媛嫌棄把他拍開:“少來了!說什么不會坑我姐,可現在我們這一片,誰不知道那塊地已經是廢地了!”
“那也不一定啊,萬一……”
“你先閉嘴,別說話!我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