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終戰役·結局
最終戰役當天, 1月13號。
華新集團記者發布會將于今晚八點三十分在華新總部一樓禮堂里舉行。
事出突然,只提前兩個小時通知媒體,但是因為華新的巨大影響力以及現下正處在風口浪尖的公開做空下, 雖然準備時間緊張,各大主流媒體依舊應邀出席,將禮堂里提供的座椅陸續填滿, 晚到的記者只能坐在臨時提供的簡單矮凳上。
與此同時,大洋彼岸。
羅斯德財團這邊是在美國東部時間大概早上6點收到的消息, 其實5點半左右媒體得到通知時, 羅斯德財團幾乎同一時間知曉,但是那個時候財團的話事人們要么還在酣睡要么在進行晨跑運動,聯絡困難, 所以便拖到了6點鐘。
羅斯德財團掌門人安德魯·羅斯德, 坐在庭院里的藤編座椅上, 手握一杯意式濃縮,姿態閑適回復前來匯報消息的助理:“無妨, 這只是華新最后的掙扎罷了,做空計劃不變!
助理問道:“這次記者發布會先生需要觀看嗎?”
安德魯將咖啡杯放下,看了會兒在草坪上嬉戲玩鬧的兩只比格犬,語調傲慢又輕視:“欣賞獵物在最后時刻的徒勞反抗應該很有趣,到時候幫我轉過來!
助理頷首應下:“好,我知道了。”
時間來到華京時間晚八點三十分。
姜希芮在閃光燈頻頻洗禮下, 走到中間位置落座, 坐在她兩側的分別是華新的首席運營官黃聞奕和首席財務官劉麗瑩,還有四位實權董事也位列其中。
她今天沒有選擇黑白灰安全色系, 淺淡霧藍勾勒出二十二歲年輕女孩的姣好輪廓,柔美和冷靜并存。
雪膚烏發, 色彩對撞濃重又鮮明,淡妝描摹精致五官,濃烈的眉睫低垂,在扇動間眼皮倏然掀起,露出一雙清亮有神的杏眼。
姜希芮直視正前方的直播鏡頭,目光堅定從容。
“諸位晚上好,我是華新集團首席執行官,姜希芮!
華新集團記者發布會正式開始。
姜希芮首先感謝了在座媒體朋友在臨時通知下依然出席的舉動:“我很感激也很感動,這對華新而言是關鍵時刻的仗義相助!
之后,她拿出那份針對羅斯德財團公開做空的澄清報告,逐點做出回應。
“第一點,關于市場飽和,華新并不承認這一點,市場份額占比大是事實,但是需求也在隨時間增長,市場蛋糕并不是固定不變的,蛋糕也在擴大。具體來說,根據華新近五年的財報數據,華新集團旗下品牌的銷售額從未回落,一直保持穩步增長的趨勢,這在整個車企業界都是有目共睹的好成績,而羅斯德財團卻對這些客觀數據視而不見,憑空斷言華新已經市場飽和再難拓展!
“第二點,關于發展瓶頸和固步自封,這同樣也是羅斯德財團的主觀臆斷。華新一向重視技術研發,這一點在財報上同樣有所體現,R&D(研究與開發)投入每年都在增加。去年9月初的滬城青年企業家峰會,國內無人駕駛傳感器領域的領軍人李云峰成功加入華新,這便是最新最好的例子!
“至于第三點,”姜希芮垂眸停頓了片刻,繼而低聲繼續說道:“很感謝羅斯德先生對華新董事長姜朝病情的關心,但是很可惜他的消息來源依舊很不可靠,姜朝董事長已于近日接受手術,目前恢復良好,這是最近的一份來自安德森癌癥中心的診斷報告。”
大屏幕上隨即顯示出中英兩個版本的文件,姜朝的病情發展一目了然。
接著,直播鏡頭中出現在休斯頓療養而久未露面的七旬老人。
雖然病容略顯憔悴,能看出大病初愈的虛弱,但是精神狀態已經比姜希芮離開休斯頓的時候好了很多。
姜希芮轉頭看向屏幕中的爺爺,不禁勾起嘴角。
“諸位晚上好,很抱歉這么久沒出現,讓大家擔心了。”姜朝對著實時直播的鏡頭說道,“感謝羅斯德先生的關心,雖然這份關心不懷好意,但我依舊感同身受,畢竟羅斯德先生和我年紀相近,應該更加明白遲暮意味著什么!
姜希芮低頭抿了抿唇。
老姜頭還是一如既往的言語犀利,這句話換個說法就是“你利用我年老攻擊華新,不想想自己年紀多大了”。
姜朝繼續:“雖然羅斯德先生的消息來源不可信,但是有一點是正確的,那就是在未來我確實不會再次重掌華新集團。華新掌舵人已換,我相信首席執行官姜希芮會帶領華新創造新的歷史。”
“關于采訪中提到的第四點,”姜朝語氣激烈且憤怒,“羅斯德先生對于華新的新任首席執行官的評價純屬無稽之談。”
在說及羅斯德對自己病情的惡意揣測時,姜朝尚且可以調侃嘲諷,但是面對其對自家孫女的無理攻擊,七旬老人不再忍耐,護短嚴重。
“何為年輕?論資排輩是迂腐頑固,年紀和能力并無直接關聯,成績才是硬道理。至于性別攻擊,我想在座的諸位應該和我一樣氣憤,性別從不應該是原罪,成為被攻擊理由。羅斯德先生能說出這番話,只能說明他確實老了,遲暮的頭腦不再靈光。在我看來,羅斯德先生應該早日退休,頤養天年。”
休斯頓的直播結束,鏡頭重新回到華京。
坐在下面的一位記者舉手示意提問,得到許可后起身說道:“姜總,這些澄清并沒有提及新能源板塊,我想問羅斯德財團所說的三大評級機構將會就此下調華新的信用評級,這件事是否屬實?”
這時姜希芮隱藏在右耳的耳機里傳來Elsa的聲音:“姜總,8:57!
距離最后時刻的九點鐘,還有3分鐘。
姜希芮將目光轉向這位記者,徐徐說道:“你說得沒錯,這份澄清報告確實沒有對華新缺少新能源板塊這一事實進行回應!
—— 8:58
“在新能源浪潮下,傳統車企面臨改革壓力,華新近幾年也在積極尋求合作和收購的機會,比如去年年初,國際經濟論壇上,華新就曾接觸過Cosmicism集團!
—— 8:59
“對于你說的評級機構將會因此而下調華新的信用評級,”姜希芮站起身,繼續說道,“華新確實沒有新能源板塊,但是「霆宇華新」并沒有這一困局!
“是的,諸位沒有聽錯,華新集團將會和霆宇集團合并。”
—— 最后時刻到來,9:00!
周行之來到姜希芮身邊,牽起她的手。
霆宇實權大老板首次露面,公布的消息卻是霆宇集團將不再存在,今后只有「霆宇華新」。
媒體聞之沸騰,同樣沸騰的還有華新的股價。
大洋彼岸另一邊。
安德魯·羅斯德握緊座椅扶手,沖著身邊的助理大聲吼道:“快去買進華新的股票,不計一切代價,快去!”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二級市場上幾乎沒有華新流通股可以買進平倉的慘烈現實。
華新股價因為供不應求再次沖上新高。
現在,豐收季屬于聚光燈下的姜希芮和周行之。
“還有一件事。”姜希芮手臂彎曲抬起二人牽著的手,繼續蓄力加碼。
霧藍色身影貼近身旁高大俊挺的黑色西裝192高塔,年輕女孩甜蜜微笑:“我們結婚了!
媒體記者:!!
正如姜希芮所希望的那樣,社交網絡在這條重磅消息之后短瞬間癱瘓崩潰。
而華新股票則在下午收盤之前成功漲停!
羅斯德財團因為自負自大,將博弈中的后手優勢留給了華新,而華新在最后時刻做出了最佳反擊。
至此,在面臨公開做空的巨大壓力下,華新股價完美實現V型回升,逃離做空陷阱。
*****
之后,「華新反收購反做空守衛戰」進入教科書,成為每個商學生的必學案例。
這自然是后話,現下是享受喜悅的豐收時刻。
華新連續三天漲停,姜希芮到底因此賺了多少,業界眾說紛紜,而姜希芮從未對此回應過。
但是,霆宇的大股東不再不安,他們將姜總視作新一位能帶領他們賺錢的大老板,地位和周行之等同,甚至略高于他,畢竟姜總年輕又貌美。
由此可以略微窺見到這次收獲的豐厚程度。
羅斯德財團做空失敗因此受到重創,鎩羽而歸,對于華新集團的收購不了了之。
至于頭一次露面便宣布“亡國”的周行之,并沒有多少人關注他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做派。
輿論上主要呈現三種形態,一種是夸贊其樣貌的各式彩虹屁,另一種則是與他有奪妻之仇的憤慨嫉妒,還有一種就是顏狗CP黨的狂歡。
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容貌過盛的困擾,周行之只能躲在瀾海壹號的大平層里居家辦公,無法出門。
周行之:……沒事,華新股價漲了就行。
但是貪婪大獅子從不做吃虧的交易,他將這一點委屈全部在貓貓身上討了回來。
所以,姜希芮在這期間因為身體疲累的原因同樣在瀾海壹號居家辦公。
*****
農歷大年三十,除夕。
距離華新記者發布會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時間,輿論開始回落變淡,姜希芮和周行之的“門禁”就此解除。
關于在哪里過春節這件事,其實是有進行過一番討論的。
歐陽敏和周廣源的華清大家屬樓房間不夠,所以沒被選擇;姜朝在西郊的謐園是很大,但是位置有些偏僻,也落選;而周行之的瀾海壹號大平層,則根本沒在討論的范圍內……
所以,最后大家一致決定在姜希芮的碧水灣過春節。
夠大且在市中心,沒有比這里更好的選擇了。
周行之:……是瀾海壹號不夠大嗎?是瀾海壹號地段不夠好嗎?明明是你們偏心!
除夕這天一早,碧水灣。
姜希芮早早醒過來,她記得要和爺爺一起貼春聯的約定。
周行之翻身摟住要起身的嬌軟貓貓,睡意朦朧地咕噥著:“起這么早做什么,再陪我睡會兒!
姜希芮拿開男人搭在她腰間的精壯手臂,不理會他的撒嬌,淡淡提醒他:“你要和我們一起貼春聯嗎?不要的話就繼續睡。”
聞言,周行之睜開睡眼。
他想起來了,這件事還是昨天晚飯時間姜朝提出來的。
他不能再睡了,他也要和老婆一起貼春聯,這可是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
二人簡單洗漱之后,走出臥室,來到一樓的餐廳。
Nina已經準備好早餐,姜朝正坐在餐桌前吃清湯面。
姜朝在一月底左右回國,現在除了需要注意飲食清淡、按時吃藥之外,沒什么其他要注意的地方。
老少三人吃過早餐后,開始貼春聯,準確來說是姜朝在一旁看,使喚兩個小的干活,再準確一點是使喚那個長得高的干活。
“行之啊,左邊再往下一點,誒,太多了,再往上一點,對了,保持住!
周行之:……他合理懷疑姜朝在故意使壞,但是看在他是芮寶爺爺的份上,他寬容大度并不計較。
貼完春聯后,先到的是姜經偉一家四口。
姜經偉在自家老爺子面前一點囂張氣焰都沒有,更不用說另外三位了。
“爸爸,您最近身體可還好?我這次帶來了一瓶柏圖斯,咱們今晚開這瓶怎么樣?”姜經偉低頭彎腰站在坐在沙發上的姜朝身前,將手中的紅酒瓶湊到他面前。
姜朝瞄了一眼,淡然說道:“醫生讓我忌酒!
姜經偉微張著嘴,面色訕訕,寬大臉龐上無措得很明顯,他干笑了幾聲,試圖圓過去:“對對,您看我怎么把這事忘了,但這酒也不能浪費,今天就用它做一道紅酒煨牛肉!
紅酒煨牛肉?這道菜上不上,并不是姜經偉說得算。
對于今晚年夜飯的菜單,Nina和周廣源在廚房里針鋒相對。
歐陽敏和周廣源是在午飯后到的。
歐陽敏去找姜希芮說話,順便看看她在碧水灣的瓷器收藏;而周廣源自覺廚房是他今天的戰場,一進門就興致頗高地準備做菜品指揮。
但是,他在廚房遇見了Nina。
周廣源作為老華京人自然是京菜的烹飪手法,而Nina則是東南亞人,學習華國菜也是師從港城派系。
所以,這是北派和南派之爭。
“不行,您準備的這些菜碼太過油膩,吃多了會不消化的!盢ina據理力爭。
周廣源不服氣:“我們華京人從小就這么吃年夜飯,也沒見誰消化不好!
最后是姜希芮出面調和,端水大師安撫技術十分過關,一人5道菜,誰也別和誰吵,很是公平。
下午時分,陸續有住在碧水灣的世家朋友上門拜訪。
這其中就有宋家的宋羽淮和宋羽茜。
昔日情敵見面,周行之端的是勝利者的大度釋然和主人翁姿態。
“羽淮來了,快進來。”周行之作為男主人熱情招待。
宋羽淮皮笑肉不笑,踏進大門。
來到客廳,兄妹二人給姜朝拜過年后,并未停留太久便離開了。
離開時,宋羽茜眼神幽怨地看向姜希芮,似是在怨怪姜希芮為什么不選擇她的哥哥,但是在觸及周行之冰冷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目光后,宋羽茜慫了,不再流連,利落轉身離開。
之后,來拜年的是一對新晉情侶,Elsa和齊淼。
姜希芮問Elsa:“今年你們準備怎么過年?”
據她所知,Elsa是華京人,而齊淼則來自南方城市,離華京有一定距離。
Elsa很自然地說:“他跟我回家,我們在華京過!
姜希芮挑眉看向她的冰美人助理。
Elsa咳了咳,解釋道:“不是正式見家長,今年比較特殊,齊淼的父母出國旅游了,他一個人在家過年挺可憐的,我就收留他了!
姜希芮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看破不說破是美好品德。
父母同樣出國旅游的還有賀庭川和蘇雯。
所以夫妻二人受周行之邀請,今年一起來到碧水灣過年。
賀庭川見到姜希芮時,面色還有些不自然。
自從他上次給周行之出主意讓他賣慘騙姜希芮這件事之后,他們就沒再見過面。
“姜妹妹,我再給你賠給不是,我今天親自下廚做幾道菜謝罪你看如何?”賀庭川語氣討好地說道。
下廚做菜?在廚房的Nina和周廣源很是警覺。
姜希芮抱著手臂,淡淡說道:“下廚就免了,但是賀總可以刷碗。”
賀庭川很爽快:“行,只要姜妹妹能高興,今天晚上的碗我全包了。”
還有一位是趕在飯點之前臨時過來的,那就是歐陽蕓。
178的女魔頭耍賴撒嬌地癱在歐陽敏身上,嗲嗲說道:“姑媽,您就收留我吧,我回家就會被我爸媽催婚,我真的受不了了,您讓我今年清靜一年吧。”
歐陽敏把她的長胳膊長腿拿開,推了推眼鏡說道:“你去求芮芮,這里是芮芮的地盤!
歐陽蕓聞言立刻撲向姜希芮,但是被周行之半路攔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敝苄兄畬⑺膵尚」媚飺г趹牙镒o著,免受女魔頭的騷擾。
歐陽蕓不敢得罪男主人,聽話坐在沙發上,只伸長脖子看向姜希芮:“芮芮,就讓姐姐留下來好不好,拜托拜托!
姜希芮乖巧點頭:“好哦好哦!
在吃年夜飯之前,姜希芮來到房間里撥通了宋敏慧的視頻電話。
華京晚上8點鐘,塞拉利昂則是中午十二點。
電話接通后,宋敏慧有些曬黑的漂亮臉蛋映入眼簾。
“Cici,過年好呀!彼蚊艋圻肿煨r,牙齒顯得更白了些。
姜希芮笑著說:“敏慧也過年好,新春快樂。”
宋敏慧故意癟了癟嘴,訴委屈:“我這里沒有餃子可以吃,我好可憐的。”
姜希芮安慰道:“明年春節的時候我給你補上!
“Cici,最好了!”
“敏慧!
“嗯?”
“快點回來好不好,我想你了!
宋敏慧垂眸沉默了會兒,接著看向她的小姐妹,點了點頭:“嗯,我會盡快回去的,我也想你了!
……
今年的春節是姜希芮度過的最熱鬧的一次春節。
親人好友圍在飯桌旁,新的一年由歡樂團聚開啟延續,充滿希望和力量。
零點鐘聲敲響。
姜希芮握住周行之的手,盛滿幸福滿足的杏眼看向她的親人,她的愛人。
“周行之,新年快樂。”
周行之彎唇,同樣鄭重地喊她的大名。
“姜希芮,新年快樂!
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愿,我們一直陪伴彼此,白首不分離。
— 大結局 —
第72章 婚禮(上)
周行之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
這件事起因于某一天下午, 宋敏慧主動私戳她向來又怕又花癡的周大總裁。
「宋敏慧:周總,我想問問您和Cici什么時候準備婚禮呢?」
「周行之:……目前還沒有計劃!
合并之后,諸多事情在等著他和姜希芮, 所以婚禮這件事就先擱置了。
一向注重儀式感的周行之當然想要婚禮, 但是姜希芮從來沒提過,似乎全然沒這份心思, 他也就看臉色沒開口。
「宋敏慧:?不應該啊,怎么能還沒開始準備呢?周總, 您可能不知道,我們這個圈子,領證不算什么,得有婚禮才是真正的名分,而且得提前很久準備的, 提前通知商量好時間, 大家都到場那才是禮數周全。我記得當時宋家掌權人宋知章的婚宴是提前半年發的請帖呢!
「周行之:……多謝告知。」
這天晚上, 周行之回到碧水灣。
自從春節之后,周行之放棄了瀾海壹號的住所, 搬進了姜希芮的獨棟別墅, 徹底在貓貓香香軟軟的臥房里占據地盤。
晚飯時間,姜希芮和周行之坐在飯桌兩側。
“來, 你最喜歡的燒面筋,Nina特意為你做的, 多吃點!
姜希芮一邊說著一邊給他夾了一塊濃油赤醬的面筋。
“嗯,好!敝苄兄疀]什么精神地應了一聲。
“怎么了?”
“沒什么!
姜希芮微瞇雙眼看著對面心不在焉吃飯的男人。
他在鬧脾氣, 好大一只坐在對面拿著筷子不好好吃飯, 戳來戳去的。
姜希芮從那張俊臉上收回視線,不慣著他, 裝作沒發現異常,繼續吃飯。
周行之:……
“我吃完了!蹦腥似鹕砺氏入x開飯桌,“我今晚要在書房忙一會兒,不用等我!
“好。”姜希芮眼不抬筷子不停,隨意答道。
周行之:……
姜希芮在他離開餐廳前抬眼瞄了一眼,192的挺拔背影,寬肩窄腰長腿,很是賞心悅目,但是莫名透著一股委屈傷心。
他今天這是怎么了?
……
姜希芮洗過澡后,來到更衣室,準備選擇今晚寵幸的睡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了一條白色絲綢睡裙。
初春天氣,她沒選擇輕薄吊帶,而是法式長袖過膝長裙,慵懶款式,搭上她剛剛吹干的蓬松卷發,就像是一位公主洋娃娃。
洋娃娃拖沓著毛絨拖鞋,敲響了書房的門。
“篤篤——”
“進!
姜希芮小碎步來到端坐在顯示器前的男人身邊。
周行之居家打扮,白色棉質長袖T和一條寬松灰色家居褲,最最普通的款式,但是因為穿著的人身材不普通,而看起來吸引力翻倍。
相較于絲綢面料的睡衣,姜希芮更喜歡他穿棉質的,她更偏好棉質包裹肌肉的手感,此時她的目光就鎖在男人挺闊的胸口。
“去睡覺嗎?”洋娃娃撒嬌,用手指勾了勾他的睡衣袖口。
周行之不受控地上下翻滾喉結。
他曾經在這種事情上吃過虧,還記得上回在姜希芮的別院時,他曾硬氣地拒絕過一回,但是最后沒堅持五分鐘就回房去貓貓面前低頭了。
輸了氣勢,好處也沒撈著。
所以現在面臨和上次一樣的局面,一時間周行之有些猶豫。
但是還沒等他想清楚該怎么做時,香香軟軟的洋娃娃直接鉆入他的懷里。
女孩坐在他的腿上,被睡裙妥帖包裹住的纖細長腿很熟練地搭在座椅扶手上,瑩白手臂摟著他的脖子,哼哼唧唧。
“老公,我不想一個人睡覺,明天再忙好嗎?”
周行之摟住嬌軟貓貓,這次不想再放棄好處了。
他聲音暗啞應下來:“好,我抱你回去。”
回到臥室,貓貓跨坐在大獅子身上,一改之前的甜軟。
“說,在鬧什么脾氣?”姜希芮居高臨下,單手握住男人的下巴,質問道。
“你騙我,你把我騙進來就變了!敝苄兄卦V道。
“你不進來還能去哪兒?還是我現在讓Nina幫你把客房收拾出來?”姜希芮淡聲威脅。
周行之被懟得接不上話,索性扭頭不看她。
“不說是嗎?行,既然你在這里不開心,那你回瀾海壹號吧!
姜希芮說完,直接離開他身上,鉆進被子里面睡覺了。
溫香軟玉離開,周行之有短瞬恍惚,回過神后,厚臉皮地掀起被子,從身后抱住姜希芮。
192的大男人胸膛溫熱又寬闊,姜希芮可以整個人從頭到腳被他裹起來,安全感滿滿。
然后,她聽見周行之貼著她的耳廓輕聲說道:“我不回,這里是我家,我不走!
姜希芮拍了拍他搭在腰間的手臂,問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周行之嘆了口氣,說了實話:“今天下午,宋敏慧找我,問我婚禮的事情,她說在你們的圈子里,沒有婚禮便不是正式的婚姻,而你一直沒提這件事,所以……”
宋敏慧被出賣得很是干凈利索,周行之沒有絲毫猶豫就將躥騰他搞事的罪魁禍首供了出去。
姜希芮轉身,面朝他,望著男人一如既往令她驚艷的好看眉眼,柔聲解釋道:“我沒忘這件事,只是最近我和你都太忙了,所以就沒提,我記著的。”
周行之湊近吻了吻女孩的鼻尖:“嗯!
有許諾就行,好哄得很。
姜希芮:“咱們等天氣暖和一些,4月中旬如何?”
周行之:“好!
姜希芮:“你對婚禮有什么要求嗎?”
周行之:“也沒什么要求,就該請的人都請到,要不現在就發請帖?提前通知也好商量時間。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需要先把婚禮地點定下來,要不就在清平飯店吧,場地夠大,我記得宋知章當時就在那里辦的婚宴,咱們就參照著他的規格來,只能比他高不能低,畢竟三十年過去了,規格也該漲一漲……”
姜希芮:……這叫沒什么要求?
清平飯店是華京規格最高的宴請地點,當年宋家掌權人的婚禮被稱作華京的世紀婚禮,據宋羽淮透露,當時花費不計其數,大概一架灣流G700是有的。
周行之這是想大辦,聲勢浩大地辦。
姜希芮咽了咽喉管,艱難地點了頭:“好的。”
一架灣流G700的費用算什么,她的男人她來寵。
……
“宋敏慧,你到底和周行之說了什么?從實招來!”姜希芮對著視頻電話里低著腦袋的小姐妹吼道。
她的男人舍不得拒絕,但是小姐妹該吼還是得吼。
宋敏慧支支吾吾:“沒說什么,就提了句你們該準備婚禮了!
姜希芮皺眉不解:“好端端的,為什么提這個?”
宋敏慧扭捏咬唇,像是不好意思開口。
姜希芮神情疑惑,這很不宋敏慧,這人不是向來敢說敢做。
在姜希芮的威逼利誘下,宋敏慧終于說了實話:“嗚嗚嗚,Cici,我在這里實在待不下去了,我想回去,你如果辦婚禮的話,我就能以此為理由和小組負責人請假。Cici,你是不知道,負責我們小組的是個超級嚴厲的大叔,不讓我休息一天啊,我要是不小心記錄錯了,他會在整個小組面前說出來,我好沒面子的,嗚嗚嗚……”
姜希芮:……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多彎彎繞繞。
所以,他們的婚禮竟是宋大小姐的請假理由。
……
最后,宋敏慧還是以姜希芮要舉行婚禮為由成功從塞拉利昂脫身,回到了華京溫暖的巢穴,并且表示不會再回去了。
她高估了自己,學術民工的苦她受不得。
與此同時,婚禮也終于提上日程,有條不紊地準備起來。
如周行之所愿,姜希芮一早托關系走人脈,和清平飯定訂好了4月20號的包場。
之后,請帖加急趕印,速度和質量都要有,燙金紅底紛紛落入各大世家和新貴手中,就像周行之說的,該請的都要請到。
還有宴會的菜品,小到餐前開胃飲品,大到婚禮巨型蛋糕,都要一一試菜親自挑選。
至于婚宴大廳的設計圖……
“我不要宋羽淮設計的,他一個畫家做什么跨界婚宴設計,不要,我要請專業人士!敝苄兄谎鄱疾豢疵媲捌桨謇锏脑O計圖,直接拒絕。
姜希芮拿著平板苦口婆心解釋道:“你還記得去年秋天華京商會舉辦的晚宴嗎?就是在君華酒店舉辦的那一次,那次宴會廳設計就是宋羽淮做的,是不是挺好看的。”
其實一開始,姜希芮收到宋羽淮的提議時第一想法也是直接拒絕。
她自然考慮到周行之的想法,不想拿這件事給他添堵。
但是,她看到了宋羽淮的設計圖……
以及,這是份禮物不要錢。
姜希芮賣力推銷,將平板放到面色陰沉的男人眼前。
“你先看一眼再決定好嗎?”
周行之禁不住女孩的軟磨硬泡,瞥了一眼設計圖。
然后……至此沒移開視線。
很美,就連周行之也不得不感慨宋羽淮的審美。
他對藝術向來一竅不通,但是美的感知是無需鑒賞門檻的。
瓊樓玉宇如果在現實中能夠具象化,這張圖或許就是最完美的詮釋。
中式風格的神殿,配合各色清雅蘭花和美輪美奐的水晶燈盞,婚約的神圣與世俗在這張圖上完美融合。
“這是我手中最好的設計,我感覺錯過有些可惜。”姜希芮和他商量道,“而且,宋羽淮說這是他送給我們的新婚禮物,免費的!
兩位同樣利益至上的商人在這一刻達成了共情。
這么好看還免費……
用!管他是不是前情敵,這樣的好處丟了太可惜。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項重中之重,就是要在一個半月時間里選出并拿到婚紗禮服。
高級定制向來周期漫長,半年打底,但是對于姜希芮來說制作時間可以無限制縮短。
設計師是經常合作的那位大佬,擁有自己的高定時裝屋,姜希芮是他的超級別vip。
姜希芮的許多重要場合所穿的禮服都出自他之手,比如12歲韓泰辰的壽宴、還有她18歲成人禮,如今快要70高齡的爺爺級別的設計師大佬也算是見證了姜希芮的成長過程,二人從合作到現在關系一直很好。
而且這次不僅她的婚紗是高級定制,包括三位伴娘的禮服同樣也出自這位設計師之手。
至于周行之的禮服,則由他習慣的一家Savile Row定制手工坊負責,姜希芮沒管他。
……
如此忙忙碌碌,多重事情心間過,時間很快來到婚禮當天。
4月20號這天一大早,周行之在華清大家屬樓這邊剛起床便接到了Nina的電話。
Nina的聲音不見平時的溫和平緩,現在一片慌亂無措。
“喂,先生,Cici不見了!”
第73章 婚禮(下)
4月20號, 早上7:30,姜希芮不見了。
距離婚禮正式開始的9:00還有1個半小時,主人公竟然不見了。
這自然不是臨陣脫逃、畏懼步入婚姻的逃婚戲碼, 而是因為前一晚的單身派對玩得太過肆意的后果。
這場單身派對是宋敏慧策劃的, 但是有過帶著姜希芮不學好的“前科”下,單身派對的所有活動都事先經過了周行之的監督和批準。
所以按理來說, 不應該出什么意外的。
……
時間回到4月19號,晚。
包場的頂樓玻璃露臺酒吧, 全員女士參加,泳池和酒精的狂歡,開心放縱但是不過火,是個純姐妹情的局。
華京4月底的氣溫已經有些初夏的信號了,20度左右的室外露臺搭配著壁爐式取暖器, 女士們身著清涼泳裝也不覺寒意。
姜希芮披著一件奶白色薄羊絨披肩, 坐在泳池邊, 拿著一杯香檳看著宋敏慧被扔下水,不禁大笑出聲。
“你們耍賴!合起伙來欺負我!睆挠境乩飺潋v出來的宋敏慧咋呼著, 將臉上的水抹去之后, 她看到了坐在一旁看戲的姜希芮,“Cici你竟然也笑話我, 我傷心了,你等著!”
宋敏慧朝幾米遠的姜希芮游了過去, 在小姐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抱住她在泳池里的一雙纖細白腿, 直接往下拖。
“!”姜希芮驚呼一聲。
白色羊絨披肩留在了岸上, 一直干爽的CHANEL白色山茶花泳衣也沒逃離落水的結局,雪膚染上水痕, 在地燈柔和的光亮下,瑩白到晃眼。
宋敏慧抱住小姐妹,愛不釋手,開始調戲面皮薄的貓貓:“我這也算是感受了一次周總的專屬福利,手感太棒了!
“宋敏慧你這個lsp,放開我!”
“不放,Cici你好軟哦,讓我再抱一會兒!
沉迷吸貓的宋敏慧不顧姜希芮的掙扎,手腳并用一直貼貼。
“干什么呢?加我一個唄!睔W陽蕓游了過來,178身高四肢修長,輕松將兩個160+的女孩摟入懷里。
“唔,蕓蕓姐,你來救我了!苯\强吹綒W陽蕓過來立刻往她懷里撲,可惜單純貓貓不知道這是脫離狼窩又進了虎穴。
歐陽蕓同樣感嘆道:“嘖嘖嘖,周行之憑什么吃這么好,他不配,來讓姐姐貼貼!币贿呎f一邊捏了捏姜希芮的肩頭和手臂,顯然對手感很滿意。
姜希芮:嚶嚶嚶,貓貓委屈但是貓貓不說。
歐陽蕓來參加單身派對其實是有任務在身的。
她算是周行之的眼線,來之前和表弟承諾過一定會看好芮芮,保證不出任何意外。
是的,周行之對宋敏慧還是不放心,因為擔心說錯話掃了姜希芮的興致,只能閉口不談。
至于為什么不選Elsa而是選歐陽蕓。
在周行之看來,Elsa就是個不靠譜的。
周大總裁很是記仇,還記得當時Elsa忘記告訴姜希芮他的電話號碼一事,讓他焦慮了將近一個上午。
因為生理期而沒有出現在泳池單身派對上的Elsa:……
但是,歐陽蕓就靠譜了嗎?
“芮芮,來嘗嘗姐姐調的這一杯,”歐陽蕓拿著一杯分層的綠色和粉色酒水向姜希芮邀功,“看看,漂不漂亮!”
姜希芮捧場鼓掌:“好好看!”
接著一飲而盡。
“芮芮,姐姐抱你跳進去,一定超好玩!”歐陽蕓大力出奇跡,公主抱起姜希芮再次進入泳池中,換來貓貓的愉悅笑聲。
“我也來,我也來!”宋敏慧不甘落后,同樣炸彈式入水。
……
現實與周行之預期得相反,歐陽蕓比那兩只嬌小一點的玩得還要high。
所以,姜希芮究竟是因為什么而在4月20號早上失聯的呢?
……
“我想看海。”姜希芮抱著酒杯看著波光浮動的泳池,喃喃說道。
同樣喝大的宋敏慧懶洋洋掀起眼皮,朦朧地回道:“Cici想看海啊,現在嗎?”
被酒精麻痹神經的姜希芮木楞地點點頭,模樣執拗得很。
“這好辦啊,”坐在一旁的歐陽蕓悠哉哉地說,“從咱這兒到海津走高速也就不到兩個小時,快得很,今晚肯定能看到海。”
單從外表來看,歐陽蕓不像喝醉了,頭腦反應快,口齒清晰。但是,從她出的點子來說,就不像是個清醒理智的人。
誰家好人會勸新娘頭一天晚上發瘋出門看什么海。
歐陽蕓的建議得到了兩小只的一致贊同,當下三人離開單身派對,讓剩下的人自便,繼續玩也行,回家也可以,反正她們改行程了。
“姜總,您確定要去嗎?”王叔看向醉醺醺的姜希芮,語氣遲疑地問道。
“要去的,王叔不想送我們去嗎?”姜希芮歪著頭看向她的188保鏢兼司機。
宋敏慧攬過姜希芮往她的保時捷911那邊走:“Cici走,咱們坐我的車,我司機聽話的!
王叔:……
最后王叔因為不放心姜希芮,還是跟了上去。
一行五人就此出發前往海津。
到達海津海邊時已經是凌晨4點鐘,三個姑娘坐在超跑后排吹著海風,大聲笑鬧。
等到5點鐘,晨光熹微,她們趴在座位上觀賞一場計劃之外的海上日出。
霞光將海面和天空染紅,金黃旭日踴出地平線,擁有破云沖天的力量。
真美,如果周行之也在身邊就好了。
姜希芮心里如是想到。
……周行之?
忽然間,酒精仿佛被初生的太陽蒸發殆盡,姜希芮終于意識到她忘記了什么。
她今天要和周行之舉行婚禮,現在已經是5:30了,而她卻在距離華京2小時高速的海津海邊!
*****
“喂,先生,Cici不見了!”
周行之一邊回復,一邊拿起禮服外套走出家門:“Nina,先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我會在8點到碧水灣接親,在這之前我們分頭聯系芮寶!
掛斷和Nina的電話后,周行之首先打給歐陽蕓,電話關機。
接著他打給了宋敏慧,依舊還是關機。
現在他有些慌了。
各種猜想如同雨后春筍接連在腦海中冒出頭。
會不會是出了意外?還是芮寶……不想和他舉行婚禮,臨時逃走了?
一向四平八穩、沉穩冷靜的周行之克制不住心慌意亂,受情緒影響理智出走,他沒辦法做出決斷。
他枯坐在定制款庫里南駕駛座,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里,該去聯系誰。
所以,那天芮寶會如此生氣,在他欺騙她出車禍的時候……
撥打的電話都是關機,沒有任何回復,只能自己胡思亂想。
這份無助周行之終于感同身受、徹底共情。
苦澀涌上心頭,再次唾罵當時的自己,焦慮或許被拋棄的現在的自己,以及無盡擔憂可能出意外的姜希芮。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車內冷重的沉默,周行之立刻接通:“喂?”
“老公,對不起,你擔心壞了吧,實在很抱歉,原諒我好不好,我已經回到碧水灣了,手機沒電所以關機了,不是故意不聯系你的!
電話那頭姜希芮軟糯的聲音如同融化冰封的暖流,周行之感覺血液瞬間回歸溫熱流動,他輕抬了下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指尖帶著不受控的顫抖,接著手掌重重握緊。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沒怪你,你沒事就好。芮寶乖,在碧水灣等著我,我8點就到了。”
……
4月20號,早上8點鐘,周行之準時來到碧水灣。
一道由剪裁極佳的黑色禮服勾勒出的挺拔身影進入臥室,寬肩窄腰長腿,姜希芮隔著面紗忍不住笑意看向走近的男人。
可是,他沒有按照原計劃停住腳步,俊臉逐漸靠近,直到面紗被揭開,周行之雙手捧著她的臉頰,低頭吻了下來。
旁若無人,唇齒相貼。
等在一旁的伴娘團,宋敏慧、Elsa和歐陽蕓面面相覷,眼神交流了片刻,默默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姜希芮仰著頭接受突如其來的親吻。
男人有些急,牙齒磕到了她的下唇,帶來輕微痛感。
“嗯嚶!迸珊舻馈
周行之喘著粗氣退出,憐惜地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她有些紅腫的唇瓣。
男人將額頭抵著她的,吞咽了幾次后,啞聲說了句:“芮寶,對不起。”
不是為剛才稍顯粗魯的親吻,這份鄭重的道歉是為了別的。
姜希芮同樣在平緩呼吸,片刻后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報復性地在男人的下唇咬了一口,沒破皮只是想讓他疼。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
她知道他又在為那次車禍的欺騙而道歉,剛才他一定嚇壞了,所以想到了那件事,想到了她當時的感受。
之后,周行之成功接到他的新娘。
因為宋敏慧和歐陽蕓心虛有罪,根本不敢為難他……
……
9點鐘,婚禮在清平飯店舉行。
姜希芮的婚紗很美,設計師很懂她,將她的美無限烘托放大。
輕薄如水如空氣一般的柔軟白紗,層層疊疊堆積出花苞一般的繁復嬌美,纏裹住一位同樣嬌美的女孩。
姜希芮挽著姜朝,步入如夢境一般美好的蘭花瓊殿,走向站在盡頭處等待她的周行之。
“婚禮那天,我想讓爺爺帶著我走過去!
前幾天,姜希芮是這樣對姜經榮說的,聲線平淡,沒什么情緒波動。
姜經榮當時同樣無所謂地點點頭:“好,只要芮芮開心,都可以的!
可是此時,姜經榮看到女兒面帶笑容從他身前走過去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悵惘如不可遏制的野生藤蔓生長蔓延,包裹住心臟。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的女兒在沒有他的陪伴下,長大成人。
現在正走向陪伴她未來的另一半,之后的生活更不會有他了。
姜經榮怔怔地看向那道雪白如圣潔天使一般的背影,不自覺握緊雙手。
姜希芮并不知道這些,就算知道了,現在的她也不會在意傷神。
她的手被姜朝遞給周行之。
男人寬大的手充滿力量,可以輕易托起她,可以許下一份攜手的未來。
姜希芮微彎笑眼望著周行之。
她已經不在意坐在臺下表面溫和實則冷漠的姜經榮,也不在意沒有出席還在大洋彼岸的韓寶儀,她只在意和她相伴未來的他,她真正的親人。
“我愿意!
“我愿意。”
誓言承載余生。
姜希芮和周行之的燦爛余生。
*****
宋羽淮坐在他精心設計的花海中,目送自己從小喜歡到大的女孩走向別人,旁觀者孤影無所依,沉浸在無人共情的悲涼心境中,直到……
“羽淮,我一定要敬你一杯,感謝你的設計圖,實在太棒了。”周行之好似毫無芥蒂一般,單手攬過宋羽淮,將酒杯遞到他眼前。
周行之早就看不慣這小子一臉傷懷的模樣,今天是他的好日子,看不得這幅表情,而且他能猜到宋羽淮在感傷些什么,這令他更加不爽。
“好。”宋羽淮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來,我們再來一杯!
“好!
最后,宋家小公子不勝酒力暈了過去,沒有精力繼續感傷。
周行之滿意了。
*****
拋花束環節。
姜希芮背對眾人,將手中的花束向后扔了出去。
裸粉色芍藥花球在半空中劃出完美拋物線,繼而掉落在Elsa懷中。
冰美人呆愣地抱著花,平時高冷的外表不再,現在像只傻眼的呆頭鵝。
她怔愣地抬眼,不期然對上了伴郎團中此時正紅著臉看她的齊淼。
然后,在旁人的大聲起哄中,她也臉紅了。
姜希芮也是起哄的一份子,開朗地揚唇笑出了聲。
……
很多很多年后,這場盛大的婚禮還會被人提起,提起新娘如雪蓮花一般的婚紗,提起充斥無數蘭花如夢似幻的宴會廳,提起賓客的身份,提起排場的高規格……
姜希芮同樣會時常想起,但是這些終會逐漸隨著時光黯淡褪色,唯有那時的周行之如烙印一般鮮明地印在腦海,他的吻,他的眼神,他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
周行之同樣如此。
*****
幸福又疲憊的婚禮結束,姜希芮和周行之登上灣流G700私人飛機,飛往奧克蘭國際機場,正式開啟蜜月之旅。
平流層萬米高空中,顛簸正在進行。
不是因為氣流,還是因為交頸纏綿。
“你竟然裝了臥室,還放了這么大一張床,你居心不良!”姜希芮在起伏間隙中喘口氣,斥責在她身上不知疲倦肆意動作的男人。
這架灣流G700不是爺爺送給她的那架,而是周行之送給她的新婚禮物。
周行之聞言并未停下,甚至力道加重,深邃的眼眸暗含熾熱星火,如有實質滾燙灼人。
“這樣不好嗎?之后我們一起出差的時候就坐這架,什么都不耽誤。”男人混不吝地說道。
蜜月,還是出差?這是個問題。
在周行之看到從澳洲趕過來接機的項目負責人時,無比后悔當時他說了“出差”兩個字。
這兩個字就是詛咒,靈驗得很。
周行之一邊恨恨地想,一邊微瞇雙眸看向身旁看起來有些心虛的女孩。
姜希芮拉著男人的袖子,低聲開口:“老公,你聽我解釋……”
第74章 蜜月·懲罰
蜜月地點選在新西蘭當然是有原因的。
選在歐洲?姜希芮聽聞撇嘴。
選在北美?周行之聽聞撇嘴。
于是最終結果定在了遠離這兩塊大陸的遙遠南半球。
4月底的新西蘭正值金秋, 氣溫適宜,風景多樣,色彩濃烈豐富, 如同天工顏料盤毫不吝嗇的潑灑。
從灣流G700落地之后, 微涼適宜席卷周遭空氣,是透徹心胸的愉悅。
周行之心情不錯, 但是下了舷梯之后,好心情隨著進入眼簾中的身影而逐漸消散。
這人有些眼熟, 好像是華新在澳洲項目的負責人。
就是他,幾個月前叫走了剛領證的姜希芮,讓他們新婚夫妻異地了整整三天,F在再次出現,準沒好事。
王立民快走幾步迎上剛下飛機的姜希芮,微微彎腰, 態度恭敬又熱切:“姜總旅途辛苦了!
姜希芮點點頭, 之后悄悄抬眼瞄向身旁不知情的大男人。
面色陰沉, 很不好惹的樣子。
姜希芮自知理虧,心虛似的用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聲音甜軟地小聲撒嬌:“老公, 你聽我解釋……”
周行之放下摟著她肩膀的手臂,看向一側, 好大一只看起來有些落寞。
接著,落寞大獅子低聲說道:“這是我們的蜜月。”
姜希芮心疼得不行, 主動湊到他面前,仰著頭對他說道:“對呀, 這是我們的蜜月, 我就見他們一面,就開一個很簡短、很簡短的會議, 然后他們就離開了!
和霆宇的股東面對合并會不安一樣,華新的管理層同樣也有些無措。
姜希芮明白王立民要求見面的想法,無非是想確定澳洲項目未來的發展以及自己的職位是否會發生變動,還有就是些表忠心的事罷了。
只是一場會議的時間,既能夠讓下屬安心,又可以通過面對面交談提高效率,姜希芮覺得很劃算。
但是周行之顯然不這樣想。
站在一旁的王立民十分局促,主動和沉著臉的新老板搭話:“周總,今天第一次見面,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華新澳洲項目的負責人,王立民。”
周行之沒什么表情地回握王立民伸過來的手。
王立民笑容燦爛,中年男人臉上歲月的褶皺清晰可見:“您和姜總太登對了,雖然我沒有參加婚禮,但是我看了新聞,真真是才子佳人、神仙眷侶,看到您和姜總我才真正意識到什么是愛情、什么是絕世姻緣……”
王立民直白露骨的彩虹屁讓姜希芮忍不住低頭,但是身邊的男人卻十分受用,心情明顯好了起來。
中午落地,下午開會,之后正式進入蜜月。
夜晚,奧克蘭一家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內。
私密空間內是秋意微涼也驅不散的熾熱潮濕。
“不行,周行之,我不要了!苯\菤庀⒓贝伲p手用力抓緊身下的床單,纖細嬌軟的手指徒勞抓撓著。
她知道今晚不會輕松,所以一開始就放軟了態度,聽話且順從,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周行之實在太過分了。
姜希芮仰起脖頸,一陣陣酥麻在身體各處堆積到臨界點,繼而膨脹炸裂,如同升空焰火,絢麗震動強烈。
周行之抬頭看向迷離癱軟的女孩,雪膚染上破碎不規則的紅痕,顫抖的身體是他罪行的印證。
但是不夠,他還想看她更多。
紅櫻濕潤脆弱似乎再也經不起摧殘,粗糲手指卻依舊點落帶著力道。
汗濕的嬌軀不受控地支起腰,再無力落下。
周行之低頭再次含住,唇舌不再肆虐,這次疼惜回歸,安撫意味更多,可這安撫也是磨人難挨的。
姜希芮哭哭啼啼地示弱:“老公,嗯嚶,我不想要了,好酸的,求你了!
周行之起身,有力的手臂撐在她的身側,聲音含著冷硬和不講情面:“不想要了?可以,我們換一個!
進入之后,姜希芮緊緊摟住周行之的脖子,哭罵著肆意逞兇的男人。
“周行之,你混蛋!”
“混蛋也是你老公。”
“嗚嗚嗚,我不要你了!
“不要也得受著。”
腹肌不知疲倦地一次次貼向嬌軟,顛簸加重加快。
身高差距使得她全然包裹在男人身下,肌肉優越的身軀不再意味著包容和守護,現下好似封鎖牢籠,將她困在宛如孤島一般的床上,只能接受他施加的一切,他在主宰一切。
姜希芮感覺她要碎掉了,極致的白茫過后,意識仿佛高懸在身體之上,再也落不下,她失控了。
失控的不僅是身體,還有一直繃緊的情緒。
乍然的疏解,情緒就此崩潰。
姜希芮一點點蜷起身體,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孩,不停地抽泣,再慢慢發展到放聲大哭。
“芮寶,我弄疼你了嗎?給我看看!敝苄兄艁y地將女孩撈在懷里哄,終于意識到方才力道過重,做得有些狠了。
姜希芮咬著唇,窩在男人懷里,眼淚止不住,噫嗚一聲,將臉埋在他的胸口,繼續哭嚎。
她仔細感受了一下,疼倒是不疼的,但是肯定腫了。
而情緒崩潰更多的是因為……因為難以啟齒的脫離控制。
她怎么會變成那樣,怎么會有那么多……
都是他的錯!
姜希芮氣不過,張嘴一口咬住,狠狠嘬起來。
周行之悶哼一聲,忍著了,抬手輕拍女孩的后背,低聲認錯:“我錯了,我以為你可以的,力道沒收住!
“嗚嗚嗚,周行之你不愛我了,你不疼我了!苯\沁种鞄е耷豢卦V他。
周行之從她的唇瓣中解脫出來,摟住委屈的小姑娘,將她哭花的小臉放到頸窩處,繼續哄道:“乖寶不哭了,告訴我哪里疼,讓我看看好不好!彼恢钡胗浿滤軅氪_認一下來判斷是否需要去醫院。
姜希芮察覺到男人拉她腿的動作,趕緊開口:“不疼的,就是很難受!
“是哪里難受?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周行之摸著她的后腦勺,輕聲勸道。
“不用去醫院,我就是……就是不習慣,你太兇了!
女孩羞惱的聲音讓周行之松了口氣,他輕笑了一聲,渾話污染她的耳朵:“我以為你會喜歡,剛才流了很多……”
“不要說了!”姜希芮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跳腳貓貓,瞪大眼睛看向笑容曖昧的男人。
“好,我不說了!
姜希芮跪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高度升高使她能夠垂首俯瞰周行之。
“你剛才是不是在懲罰我?懲罰我下午的時候開會。”
“不會,芮寶多想了,我只是想換個方式!
姜希芮搖頭:“不,你就是在懲罰我!
似是想起了剛才的委屈,她又想哭了:“嗚嗚嗚,我都說不要了,你還那樣,你太壞了!
不等周行之哄她,姜希芮抹了一把眼淚自己停住了哭聲,繼續說道:“我不喜歡這樣,你不準在床上罰我,聽到了嗎?”
周行之很好說話:“我聽到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乖寶原諒我好不好?”
剛剛的情.愛,他確實有因為占理而想放任一次的意思,而且一開始芮寶實在太乖了,這更加助紂為虐。
情.欲混亂,理智的韁繩有所松動,他同樣失控了。
他明白姜希芮這么說的原因,她不喜歡在床上處在完全被動的局面,他的貓貓爪牙厲害得很,天生排斥桎梏束縛。換句話來說,他需要在床上好好伺候她,看臉色行事,服務大于疏解。
對此,周行之沒有任何異議,他十分樂意,自愿低下頭顱,甘為孺子牛,任她驅使。
姜希芮嘟著嘴想了會兒,傲嬌地點了點頭:“行吧,這次我就原諒你了,我不和你計較!
“謝謝芮寶!敝苄兄槒幕貞
在姜希芮的要求下,床單是周行之換的,垃圾也是周行之扔的,這些必須他親自做,不能讓別人看見,她不準!
伺候完貓貓洗過澡,犯了錯的貪婪大獅子被罰不準和貓貓一床睡覺,抱著衣物被趕出了主臥。
*****
翌日,身體酸軟的姜希芮睡到了日上三竿。
睜開眼時,她看到周行之正坐在床的另一側看書。
叔本華,《論意志的自由》。
姜希芮笑了,主動鉆進男人的臂彎處。
睡了一覺的貓貓心情不錯,氣量很大,并不記仇。
“醒了?”
“嗯。”女孩聲音嬌嬌的,慵懶的強調很勾人。
姜希芮將下巴放在男人的胸口處,眨巴著眼睛看起來有些呆萌。
“我感覺,現在或許不是讀叔本華的好時候!迸⒌纳ひ暨帶著睡意,是屬于剛睡醒后獨有的慵懶嬌嗔。
現在可是蜜月,就不要看十九世紀的人是怎樣訴說苦難的了。
她不要苦難,她要甜甜蜜蜜!
周行之聞言將書放下,摸了摸她剛睡醒泛著紅暈的臉頰,低聲問她:“芮寶,今天想做什么?”
“誰做攻略聽誰的!苯\翘鹛鹫f道。
這句話另一個意思是,誰干活聽說的,誰是牛馬聽誰的,反正她是不操心的,是被伺候的人。
牛馬周行之:“好。”
“但是,我有個要求。”姜希芮補充道。
“嗯?什么要求?”
“我不想房子里有第三個人,不要傭人,我想只有我們兩個人!
周行之淺淺勾起嘴角,他只當是芮寶還在因為昨晚的事情而害羞,不想別人看到他們夜晚時的狼藉混亂。
他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答應了下來:“好,只有我們兩個,我來照顧你!
然而……
在他們來到Tekapo之后,除了震撼于淺藍湖水的澄澈外,還有另一件事讓周行之很是上頭。
他們住的湖邊別墅用的是燒柴的壁爐,現在雖然是秋季,但是夜晚溫度低,還是需要靠壁爐來取暖。
可是,姜希芮將傭人都遣散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 他需要劈柴。
意識到這一點后,周行之反應過來,這是芮寶對他的懲罰。
庭院里,周行之脫去外套,只穿著一件貼身的長袖羊絨衫,拿著斧頭看向腳步雀躍不停抱來木柴的小姑娘。
“還愣著做什么,劈柴呀。”小姑娘開朗吩咐道。
姜希芮真的不是在懲罰他,她只是單純地喜歡看他干活。
她很喜歡他的肌肉線條,尤其是動起來的時候,這樣的身材靜坐在高級寫字樓里辦公實在太過浪費,就應該做一些體力活來發揮價值。
而且,她很喜歡感受到他的力量,這讓她很滿足,因為這份力量現下完全臣服于她,她為能隨心意支配這份力量而感到滿足。
周行之明白了。
她想玩大小姐和幫工2.0。
“姜小姐,你在捉弄我,這樣很有意思嗎?”周行之迅速進入角色,皺著眉聲線冷硬地說道。
高大的男人手握斧頭,明明分量十足的伐木工具此刻在他手中卻如同幼童玩具一般輕巧。
他臉上帶著隱忍的薄怒,是端方正經的人被調戲玩弄后的忍耐和窘迫。
大個子被欺負,卻無法反抗,十分勾人心癢。
不過……他再次猜錯。
“不,你誤會了,我現在不想玩role play!毙」媚锕粭l羊絨毛毯,踩著毛絨棉拖坐在庭院中的躺椅上,宛如一只爆毛的毛球貓貓,嬌憨可愛。
毛絨絨的姜希芮歪著腦袋依舊開朗地吩咐他干活:“你能快點劈柴嗎?”
周行之看向那雙滿含興致的晶亮杏眼,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再說什么抬起斧頭開始干活。
雖然一開始動作有些生疏,但是憑借極強的學習能力和絕對力量的加持,周行之劈柴的動作逐漸流暢熟練。
姜希芮很滿意,顴骨持續升高,嘴角的弧度一直沒有回落。
她裹緊身上的羊絨毛毯,姿態慵懶地靠在躺椅上看著周行之干活。
傍晚時分,Tekapo湖邊,綿軟云朵被霞光暈染出金黃與粉紅,絢爛夢幻如童話布景。
在這樣美到不真實的天空帷幕下,她坐在湖邊庭院中,遠處是永恒矗立的雪山,近在身旁的是她結為伴侶的男人,每一處都合乎她審美偏好的男人。
這一刻,仿佛逃離時間流逝的束縛,實現永恒綿長。
夜晚降臨,Tekapo最負盛名的星空帷幕鋪展在藍黑畫布上,斗轉星移在這顆星球上實現最清晰的觀測。
姜希芮的取暖物從羊絨毛毯變成了男人寬闊有力的臂膀,她窩在周行之的懷里,兩人一起坐在躺椅上仰頭看星星。
“你看,那個是大小麥哲倫星云。”姜希芮伸出手,指著一片星空說道。
周行之蹭了蹭她的側臉,低聲夸獎:“芮寶知道好多,好厲害!
姜希芮笑著回頭,調侃他:“我不像周總,滿書架里只有專業書籍!
周行之挑眉:“我如果不爭分奪秒努力學專業課能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博士畢業嗎,你知道,我是……”
“你是十四歲上的大學,周行之你到底要講多少遍啊?”姜希芮接上他的話,語氣無奈含著埋怨。
她捏了捏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由于皮肉太緊沒多少肉感,并不好捏,然后她半開玩笑地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些瞧不上少年班出身之外的人?”
周行之捉住女孩調皮的手,放在唇邊貼了貼。
“芮寶你總是冤枉我這一點,我真的沒有這些偏見。我只是很慶幸自己當時選擇了少年班,如果按部就班完成學業,現在我一定不會在你身邊!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沒有炫耀沒有波動,只是在陳述他認為的既定事實。
或許有幾分淡然,是努力過后最終實現上位者跨越的勝者姿態。
姜希芮回望那雙深邃的眉眼,柔聲說道:“謝謝你在我身邊。”
那晚,星空陪伴了她許久,從庭院再到臥室的玻璃屋頂。
點點星光在震顫,劇烈時會形成光路,在視網膜上形成劃過的假象。
姜希芮的雙手被周行之牢牢掌控,粗糲的手指和纖纖素手交疊,十指交叉扣在頭頂。
她的身體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和星光一起顫抖。
掌控欲不只在交握的雙手,還在深處。
今晚,火熱埋得很深,嵌入神經薄弱的關鍵,研磨蹭動,他肆意感受他存在于她的契合。
“老公,好酸,嗚嗚嗚,我受不了了。”姜希芮含住他的耳垂,討好一般舔舐著,希望得到一絲喘息。
周行之停下來哄她:“乖,之前有過一次,這次不會這么難受了,你會喜歡的。”
說完,喘息關閉,力道再次落下。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漆黑的雙眸一片晦澀:“如果沒有我,如果我沒有出現在你身邊,你會和誰在一起?嗯?家里安排的聯姻對象嗎?還是你會遇見其他人?”
他像是自虐一樣構想他不存在的場景,可是還未等來姜希芮的回復,周行之便已經無法忍耐。
他俯身親吻她,瘋狂熾熱,卻依舊克制力度,含吮間是疼惜愛憐。
親吻的間隙,周行之粗喘著地確認道:“姜希芮,你的身邊只能是我,無論還會存在多少種可能,都只能是我,知道了嗎?”
姜希芮咬著下唇,連連點頭。
她已經被持續涌動的酥麻攪亂了神志,無法開口言語。
在最后攀抵高峰之前,周行之來到她的耳廓,誘哄她:“乖寶,叫我的名字。”
姜希芮側過頭,含著水汽的杏眼看向男人同樣困于情.欲中的英俊臉龐。
他在馴服她。
獎勵就在前方,他要將他的名字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動作不斷起伏,周行之帶有攻擊力的目光鎖住她。
“乖,叫我的名字!彼貜偷馈
姜希芮仰起脖子,忍不住嚶嚀一聲。
倔強涼薄如她本不該屈服,向來只有她馴服別人的份兒。
可是,望進那雙她最喜歡的眼眸,男人的狂熱偏執下藏在深處的是迷茫不安。
憐愛如潮汐一般翻涌上漲,倔強的堅實脊梁在水流沖擊下變軟。
“姜希芮,叫我的名字!彼l狠說道。
“周行之!”
白茫同一時間抵達,完全屬于彼此的伴侶緊緊相擁
“姜希芮,姜希芮,姜希芮……”
疏解的那一刻,周行之不停念著她的名字。
無需她動手,他會完成自我馴服,將最熱忱的真心捧給她,一如相遇到此刻,再到望不見的歲月盡頭。
*****
第二天,他們來到新西蘭最高峰庫克山,乘坐觀光固定翼飛機來到冰川之上。
車矢菊淺藍天空與雪山峰巒交匯撞擊,純凈色塊的對撞充滿力量。
相同的雪山和淺藍天空,類似的飛行工具,現實與記憶重疊。
姜希芮想到了那個當時讓她羞窘萬分的直升機螺旋槳之下的接吻。
她頂著一張被他親腫的嘴唇試圖在狹小的機艙里和他劃清界限。
想到這里,姜希芮忍不住勾唇,從舷窗外的風景回頭,目光落在周行之身上。
男人也在看著她,不知從何時開始。
相視一笑,只有他們知曉的秘密在目光中傳遞。
姜希芮主動靠近,將唇貼向他。
周行之追上去,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在用親吻紀念一年前的相遇。
……
午夜靜如初生。
姜希芮也回歸初生狀態,思縷未掛,安逸地蜷縮在被窩里。
“乖寶,醒醒!
男人的低喃和親吻喚醒了她。
姜希芮掙扎著扇動眼睫,瞇開一條縫隙,嘟著嘴打量著面前穿戴整齊的周行之。
“你做什么呀?不好好睡覺,還來鬧我!彼粺o故吵醒,有些委屈。
周行之撫摸著她的臉頰,耐心安撫道:“乖寶醒醒,我帶你去看極光。”
極光?
姜希芮不相信扭頭轉向另一側,輕聲嘟囔著:“怎么可能嘛,你一定是在騙我,這里是新西蘭又不是冰島,維度不高,極光很少見的。”
周行之不再解釋,迅速將一條羊絨連衣裙套在女孩身上,再幫她穿上厚實毛絨的雪地靴,最后將她用一條寬大的羊絨毛毯裹了起來,像個蠶寶寶一樣,只有小腦袋露在外面。
周行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再幫她把毛線帽戴好,親了一口她的臉頰,蹲下身將這個大襁褓抱了起來,走的時候還向上掂了掂她。
“走,老公抱你去看極光。”
姜希芮窩在男人的臂彎里,對他抱小孩兒一樣的姿勢早已習慣。
她打著哈欠,砸吧了下嘴巴要求道:“你抱我哦,一點路我都不想走的!
周行之欣然答應下來。
將蠶寶寶放到車上,跟隨向導前往觀測地點。
之后抱著她徒步半小時左右來到Tasman瀉湖。
全程正如姜希芮要求的那樣,抱著她,沒讓她走一點路。
然后,越過山峰疊嶂,夜幕霍然驟亮。
是極光!
第75章 蜜月·Daddy
在極光青綠色光澤布滿眼皮的那一刻, 姜希芮感覺睡意瞬間褪去。
自然的偉岸和神奇可以驅散一切倦怠,即使她剛剛勞作了或者說被勞作了快兩個小時。
光在此時有了最為具象的體現 —— 色彩、流動、顆粒感、噴涌而出。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周行之望著她眼中倒映出的多彩極光,邀功起來。
今年是太陽風暴爆發高峰年, 他提前觀測了數據并詢問了當地向導, 落實好之后才帶他的好姑娘過來。
姜希芮有些怔愣地點點頭,夸人的時候嘴甜得很:“老公不會騙我的, 你好厲害!”
極光波動從青綠逐漸轉變成粉紅,情緒同樣發生轉變, 對自然的贊嘆冷卻下來,逐漸被感動擴大領地,姜希芮盛滿光彩的杏眼在眼尾處逐漸泛紅。
這份呈現在她眼前的驚喜是周行之精心策劃的結果,不經意間的驚喜背后是他的用心。她沒有花一分心思,甚至連過來的路程都是被他抱在懷里, 她僅僅睜開雙眼, 便直接收獲了最后豐盛的果實。
不勞而獲在這般情境下浪漫又美好。
姜希芮努力從羊絨毛毯下伸出脖子, 在男人的懷抱中微微側身,就在她想貼上他的俊臉, 意圖在雪山瀉湖極光下留下親吻的時候, 跟隨他們一起過來的向導突然說道。
“你爸爸很愛你。”
未發生的親密暫停,姜希芮轉過臉對著大胡子向導語氣疑惑地問:“抱歉, 你剛剛說什么?”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很有些感慨:“他是你爸爸吧, 你們關系真好,這么大了還讓爸爸抱, 不像我的女兒, 上了中學之后都和我不親了!
或許是夜晚的緣故周行之的五官并不清晰,年齡只能通過身高來判斷;亦或許是姜希芮素顏時太過顯小, 而且現在還是個襁褓的狀態,年紀實在存疑……
所以,可能綜合以上種種,那人將周行之錯認成了她的爸爸……
姜希芮抿了抿唇,悄悄抬眼看向她的“爸爸”。
男人的臉色很復雜,總之是一種形容不出的難看,陰沉冷重一如常年冰封的高海拔湖水。
可能是太過震驚,俊臉帶著些許怔愣和茫然,一時間語塞沒有反駁。
看到周行之吃癟的樣子,而且還是因為他最為敏感的年齡差距而吃癟,姜希芮實在沒忍住,不厚道地大笑出聲。
*****
回到住所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
夜深,人卻并未安睡,姜希芮和周行之此時沒有任何睡意。
“你剛才在笑什么?嗯?取笑我嗎?”周行之力道加重,彎腰咬了一口女孩的臉蛋。
“哎呀!
姜希芮笑鬧著推開男人的臉,不讓他咬。
周行之抵著她的額頭,掂著她,故意磨她:“下次還敢笑我就打屁股,知道了嗎?”
女孩瑩白的手臂勾著他的脖子,純潔柔情好似林間小鹿一般的杏眼直直望著他,紅潤唇瓣開合,吐出讓人發瘋的話:“Daddy是要罰我嗎?”
這句話宛如壓迫神經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擊潰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堤壩。
洪水猛獸就此決堤而出。
周行之架起女孩纖弱白嫩的雙腿,開始新一輪顛簸,這次更深更重。
“膽子不小,竟然還敢招惹我。我告訴你姜希芮,別求饒,就這么受著!
被刺激狠的大獅子有些不管不顧,只想讓身下的小貓認識到厲害,讓她不敢再不知天高地厚說些撩撥人的話。
姜希芮用力抓撓著男人的后背,很倔強地咬住下唇,艱難忍住聲音。
“不準咬!敝苄兄畯呐⒀例X下解救出紅腫的唇瓣,但是大膽小貓妖還在得寸進尺,進一步撩撥他緊繃的神經。
她張嘴含住了他的手指,吮了一會兒吐了出來,甜甜地喚他:“Daddy。”
這晚,貓貓為她的大膽莽撞付出了慘重代價,“遍體鱗傷”徹底成了一只廢貓。
破碎貓貓只能被人抱來抱去,去喝水去洗澡去洗手間……全部是在周行之的懷里進行的,貓腿沒有一絲力氣,全然成了擺設。
……
翌日,姜希芮自然是在周行之的懷里醒過來的。
意識已經清醒,但是酸軟的身體依舊留戀夢鄉,懶得動彈。
她想到了午夜見到極光的不勞而獲,她想繼續享受這樣的待遇。
女孩白嫩的手指小心扒拉著男人的絲綢睡袍,挪動身體湊了過去,如愿以償張嘴含住開始嘬嘬。
正在單手看書的周行之被牙齒的研磨驚擾,低頭發現貪吃小貓已經醒了。
他放下書,握住女孩的手臂將她托了起來。
姜希芮嘴巴微張,嚶唔一聲似是對失去嘬嘬而不滿。
“醒了?”周行之從床上離開,給她遞來衣服,“醒了就起床吃點東西!
他自詡服務到位,每次做完都會幫嬌軟無力的貓貓洗澡,但是私心讓他不給她穿衣服,因為這樣抱起來手感絕佳,他會很滿足。
光溜溜的貓貓此刻側趴在床上,眨巴著大眼睛,并不接周行之手中的衣服。
她嬌聲嬌氣地命令道:“你給我穿!
周行之語氣無奈:“別鬧,乖,自己穿!
“誰脫的誰來穿,反正不是我脫的!
周行之放下衣服,坐在床邊,撫摸著女孩發絲稍顯凌亂的腦袋。
“這是在鬧脾氣?”
姜希芮沒否認:“你晚上太兇了,你都不疼我了!
周行之低聲反駁:“小沒良心,這還不疼你。”
“哼,那你要用行動證明!苯\切÷暫哌,“我想讓你照顧我,就像看極光的時候一樣,幫我穿衣服,抱我去湖邊!
周行之嘆了口氣,聲線透著沙啞:“非要我幫你穿?”
“嗯!苯\屈c點頭。
周行之將撒嬌的女孩從床上扶起來,上半身靠著他坐在床上。
被子自然滑落,露出白軟弧線和粉嫩。
男人微不可察地吞咽了下,繼而強制移開視線,從衣物中挑揀出那塊絲綢布料。
周行之有些犯難,脫掉這塊布料他很熟練,但是如何穿上,他是第一次。
“乖寶,”男人啞聲哄道,“自己扣好嗎?”
姜希芮:“不要。”
周行之深呼吸一次,努力靜下心和搭扣作斗爭,終于扣好了。
但是磨人小妖精并不滿意:“要調整位置的,這樣不舒服。”
調整位置?那豈不是要……
周行之抬起她的下巴,皺著眉,聲音沉沉,帶著絲兇:“姜希芮,你在故意折騰我!
“你是不是不想幫我穿?嫌我麻煩?周行之,你不愛我了!
女孩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有些委屈,讓人忍不住心軟。
沒辦法,周行之再次深呼吸,大手小心托起白軟。
溫軟的手感攻擊力驚人,更不用說時不時蹭動手心的粉嫩……
男人手腕處的筋線因為用力克制而明顯凸起,可是克制是有限度的,作精小貓越過臨界線,玩脫了。
不再忍耐,周行之從背后手掌收攏,有分量的白軟瞬間盈滿。
他貼著姜希芮的耳廓,氣息沉重:“乖寶竟然不相信我疼你愛你,嗯?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沒有良心?我就是因為疼你,不想再來一次才不碰你的,你偏要送上來!
絲綢布料被他輕松解開,貓貓再次絲縷未著。
姜希芮也沒想再來一次,她現在疲累得很,剛才的要求只是想逗逗他,但是沒想到他這么不經撩。
看到男人重新覆了上來,她連忙示弱扮可憐:“老公,你疼疼我,我好累的,不想要了!
周行之不為所動,單手拉她的腿:“晚了。”
“唔,周行之,你混蛋!”
“放松,乖寶!
“嗚嗚嗚,輕一點好不好,求你了。”
“好,我輕輕的,一會兒就好,我保證!
……
最后還是周行之幫她穿好的衣服,因為她再次變成了一只廢貓,任他擺弄胳膊雙腿,勉強穿戴整齊。
之后,周行之將她抱到餐廳,放到座椅上坐好。
姜希芮剛剛哭過,鼻尖還有些泛紅,披散著頭發,小可憐一個。
她素顏的時候的確很顯小,通透白皙的皮膚似乎保持著初生狀態,此時垂著眼睫,五官柔軟動人。
而且,她現在還穿著一身毛絨絨的居家睡衣,看起來就像是個被欺負狠了的小動物。
被大獅子吃干抹凈欺負狠了的貓貓。
周行之莫名感到些許負罪感,好像他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錯事一般。
事實上,他確實有錯,是他經不起撩撥,是他剛剛折騰了她。
“要不要我喂你?”他還記得芮寶之前說想讓他照顧她。
姜希芮點點頭,聲音帶著鼻音:“要。”
這一天,姜希芮是在周行之的懷里度過的。
她像是回歸了嬰孩狀態,不會走路,事事需要他照顧。
“老公,我想再去一次Tasman瀉湖!
沙發上,姜希芮窩在周行之懷里,仰著臉看他。
周行之姿態閑適擺弄著她的頭發,問道:“為什么想再去一次?晚上不是去過了嗎?”
“是去過了的,但是當時我一直在睡,路上什么樣子都沒看到!苯\切÷暯忉屩。
女孩嘟著嘴眼巴巴的樣子,可憐可愛的,讓人有種想答應她一切所求的沖動。
周行之就有這般沖動,更何況是抱她去湖邊這種簡單要求,沒什么好猶豫的。
簡單收拾了些東西,周行之后面背著登山包,前面抱著大襁褓,出了門。
白天,這條短途徒步路線有不少觀光客,他們對于包袱繁重的周行之感到好奇,目光或直白或遮掩地往他身上瞄。
向來不在意他人目光的周行之難得有些窘迫,因為除了這些目光外,懷里的小姑娘一點都不老實,時不時語出驚人。
“Daddy,我想喝水!
“Daddy,有沒有cookie呀,我有點餓了!
“Daddy,你換個姿勢抱我好不好,大腿有點酸!
……
“Daddy”,英語,通用語言,誰都可以聽懂。
同時帶著屬于成年人領域的曖昧與不可言說。
所以那些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徒步者在聽到這種稱呼時,目光多樣又復雜。
有驚訝,有不解,有了然后的調侃,有試圖看清懷里寶貝的覬覦……
周行之面色陰沉難看,這是被冒犯后的薄怒,但是在姜希芮甜甜喚他要這要那的時候,負重前行的男人再次換上溫和如常的神態,低聲詢問小姑娘的需求。
半個小時的徒步路程莫名變得漫長,在終于抵達Tasman瀉湖的時候,周行之竟然感到一種類似解脫的情緒,但是轉念又想起來這并非結束,只是二分之一,他還要抱著小祖宗回去。
“好美,”姜希芮看著雪山圍繞的高山湖泊贊嘆了一句,“但是還是晚上有極光的時候更好看,Daddy好厲害!”
周行之:……
他低頭湊到女孩耳邊,小聲和她商量:“芮寶,可以不在外面這么喊我嗎?”
姜希芮不解:“不喊什么?是不能喊你Daddy嗎?”
“……對,咱們可以在家里這么叫,外面就不喊了,好不好?”
姜希芮抿嘴想了會兒,很好說話:“好的,那我在外面還是叫你老公!
周行之吻了下她的額頭,夸獎道:“芮寶就是乖!
終于,甜蜜又折磨神經的徒步結束了,他們返回了湖邊別墅。
但是磨人的小妖精繼續提要求。
“我想泡澡!币贿呎f著,姜希芮一邊揪了揪自己的頭發,“我還想做一次頭發護理,好幾天沒做了,你給我做!
剛坐在沙發上沒休息2分鐘的周行之聞言站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頭,走進主臥里的浴室,給小祖宗放洗澡水,并貼心地讓她挑選一顆桃子味的浴球,放在了里面。
調試好水溫之后,周行之來到客廳抱起姜希芮來到浴室,一層層剝掉他幫她穿好的衣服。
嬌軟貓貓重回光潔,目光似懵懂似無辜地看著他。
周行之抬手遮住那雙杏眼,單手托起將她放入淡粉色泡泡之中。
姜希芮拍了拍泡泡,隨后仰躺在有墊枕的浴缸邊上。
周行之曾經在碧水灣幫她做過頭發護理,步驟還算熟悉。
挽起女孩似黑綢一般的長發,粗糲大手小心做著不符合外表的精細活兒。
“芮寶醒醒。”男人低磁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由于太過舒適,姜希芮在浴缸中睡著了。
睜開眼睛,她收獲了一張上下顛倒的俊臉。
女孩從泡泡中伸出手臂,語調嬌聲嬌氣:“Daddy,抱!
周行之不知何時也脫了衣服,現在只圍著一條浴巾。
他彎腰湊近,讓她坐在他的右臂上,來到淋浴下面。
“你也要洗嗎?”姜希芮問道。
“嗯,咱們一塊洗。”
周行之在說這句話時,聲音是之前所有撩撥累積在一起的緊繃和低啞。
他被磨了這么久,是時候收取些利息了。
“那里不用洗的,你別碰!必堌垏聡摮雎暋
周行之并不聽從,言語十分道貌岸然:“乖,你不是讓我照顧你嗎?我幫你洗!
浴室充斥著氤氳水汽,以及蒸騰升溫的曖昧氣息。
還有時不時突破水汽圍堵,難捱要人命的嬌嗔 —— 因情.欲而破碎的“Daddy”。
……
晚飯是在床上吃的,姜希芮精神萎靡地癱軟在鵝絨被中,手臂是抬不動的,只能張嘴等待喂飯。
周行之的喂飯技術精進了不少,至少這次沒有喂到她的鼻子里面。
夜晚,氣溫降至10度左右,室內的溫暖熨帖人心。
周行之單臂攬著她的肩膀,躺在床上,沒有再碰她。
地廣人稀的南半球孤獨大陸上,夜晚靜謐無波,似乎只有自己的呼吸作伴。
以及身旁親密相貼的伴侶。
“芮寶,今天……是想到了爸爸嗎?”周行之輕聲問道。
“什么爸爸,Daddy嗎?你就是Daddy呀,很壞的Daddy!毙」媚锱吭谒麘牙锕緡佒。
周行之明白姜希芮是在插科打諢,試圖糊弄過去。
他記得午夜時分,當向導說出“你爸爸很愛你”的時候,女孩瞬間落寞的臉。
她其實掩飾得很好,很快便恢復正常,之后甚至大笑,取笑他的年紀。
周行之側身面向她,將她貼向他的胸口。
女孩的小手很快忙碌起來,扒拉他的睡袍,開始嘬嘬。
“芮寶,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都會在,我保證!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是任何角色,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要!
男人低醇的嗓音回響在若大臥房中,伴著他的體溫融入她的身體。
姜希芮握緊了搭在他睡袍上的手。
他什么都明白。
她的大獅子知悉她的一切,包容她所有的怪癖,疼惜她所有沮喪的時刻。
從午夜開始,那句“你爸爸很愛你”,如同嘆息一般縈繞在耳邊、腦海。
她完全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灑脫,看得開。
這一天,她孩子氣的索求,周行之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好似多說幾遍就能免疫酸楚的“Daddy”……她像是在報復性地填補幼年的缺憾,仗著他的包容,作天作地。
但是,不灑脫又如何,那仿佛如影隨形的原生痛楚,時常跌落其中的情緒低谷,變得不再可怕,因為無論何時,她都會有他的陪伴。
周行之察覺到胸口處的溫熱潮濕,沒再說話,只是摟緊懷里的女孩。
“我想聽故事!彼Y聲甕氣地開口。
“嗯?什么?”
姜希芮從男人的懷抱中抬起頭,淚濕的小臉看起來可憐兮兮。
她抿了抿唇,再次要求道:“我想聽睡前故事,Daddy。”
周行之了然。
她在回應他剛才的話 ——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是任何角色。”
“好,我給你講!
周行之俯首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親吻。
無關情.愛,只有疼惜,是給那時沒有親人在身邊年幼的姜希芮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可愛貓貓,某一天,她遇見了一只大獅子……”
……
“周行之,你的故事好俗套哦,每次結局都很沒勁。”
“那你幫我改一改!
……
第76章 蜜月·徒步
翌日清晨。
剛過7點鐘, 姜希芮醒了過來。
昨晚休息得很好,周行之的睡前故事很有幫助,她睡足了8個小時, 再加上沒有酸軟勞作, 現在體力充沛,精神滿滿。
對她來說, 正常情況下,5個小時的睡眠足以支撐她一整天高強度的腦力勞動, 她從讀書時代一直到工作幾乎都是這樣的生物鐘,除了休息日之外。
而每當提到這點,一天恨不得睡上10個小時的宋敏慧大呼她的非人構造。
“Cici你就是個變態,聰明就算了,為什么續航能力還這么長, 你還讓不讓其他人活!”
可是據姜希芮觀察, 周行之比她更變態, 他似乎只需要4個小時的睡眠便可實現煥然一新,真是天選牛馬勞工圣體。
“芮寶醒了?”
周行之大字型躺在床上, 頭枕著手臂姿態懶散地睨著姜希芮光潔的后背。
她在穿衣服, 小手輕松扣好搭扣,幾秒鐘解決掉昨天折磨了他許久的難題。
姜希芮披上淡青色絲綢睡袍, 回答:“對呀,你也起來吧!
一邊說著, 一邊將男人的睡袍拋給他。
周行之抬手接住睡袍,勾了勾嘴角, 不正經地說:“芮寶幫我穿, 我就起!
姜希芮沒搭理他,留下了句“愛起不起”后, 走向洗漱間。
刷牙的時候,鏡子里面出現了不好好穿衣服的男人。
他隨意將睡袍掛在身上,像是在應付了事,露出大片寬闊胸口,直到腹肌、人魚線,色氣撩撥不加掩飾。
周行之從背后貼近她,192的大男人彎腰把下巴放在165女孩的肩膀處。
體型差讓他能夠將她一整個罩在懷里。
周行之偏頭湊近她的耳廓,低聲問道:“今天去羅伊山徒步,身體還好嗎?”
雖然昨晚放過了她,但是昨天白天的時候,嬌軟貓貓還是勞累了不少。
羅伊山徒步路線一來一回差不多有16公里,對體力有一定要求。
姜希芮怕癢躲開他的嘴唇,含著牙刷含糊說道:“沒問題的,我現在感覺很不錯!
周行之直起身體,垂眸看著站在他懷里的女孩,目光不明。
是了,他的好姑娘雖然身材纖細卻是精瘦型的貓貓,畢竟是滑雪愛好者,體力這方面自然沒問題。
所以,之前她撒嬌喊累、哭哭啼啼地求饒,大概率是在躲懶,她其實受得住。
發現真相的貪婪大獅子開始在心里默默盤算,之后的征伐之路或許可以加碼。
姜希芮看向鏡子里的男人,絲毫沒有察覺出他的壞心思,歪著頭催促道:“快點刷牙洗漱呀!
“哦,好的芮寶。”
……
早餐是周行之準備的。
烤吐司,煎培根,燕麥谷物酸奶碗……
簡單白人飯,周大廚信手拈來。
姜希芮提議過她想吃班尼迪克蛋,但是被無情地拒絕了。
“喂你什么就吃什么,哪來那么多要求!敝苄兄鹧b不近人情的嚴厲老師。
乖巧學生姜希芮嘟著嘴:“嗷,好吧!
周行之知道她喜歡吃軟軟的班尼迪克蛋,但是那個東西的火候實在太難掌握,他在蜜月之前曾經反復練習過,從未成功。
因此為了不露怯,只能狠心拒絕饞嘴貓貓。
吃過早餐后,二人回到主臥去換徒步的裝備。
周行之率先穿好,坐在床尾凳上看著小姑娘搗鼓自己。
姜希芮很專業,高幫徒步鞋,速干leggings搭配護膝,考慮到今天天氣不錯風不大,選擇了軟殼沖鋒衣減輕負重,以及專業登山包、登山杖、包裹嚴實的養蜂人防曬帽拿在手上……
這是周行之第一次見姜希芮這樣裝扮,是不一樣的漂亮。
塑身褲勾勒出玲瓏身形,運動風穿著看起來很精神,而且小姑娘還扎了一個丸子頭,再配合上雙肩包,就像是一位朝氣蓬勃的學生。
高中生,不能再多了。
至于姜希芮全身裝備的牌子……
嗯,是他認不出的品牌,但是大概有個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是個瑞士牌子,老錢的最愛。
周行之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黑的鳥牌,心說如果是在過去,穿成這樣他一定會被嘲弄。
可能是之前被老錢風格束縛太久,周行之產生了逆反心理,絲毫不排斥所謂爛大街的logo。
通俗的大眾的,正體現了大部分人的審美選擇,或許有營銷成分在,但是受歡迎還是說明了很多問題。
“老公,你好帥!”換好裝備的姜希芮像只小蝴蝶一樣撲了過來。
周行之的思緒隨之打斷。
他張開手臂接住女孩,攬著她的肩膀不要臉地問道:“哪里帥?”
姜希芮仰著腦袋看他,嘴甜得很:“全部,所有的地方!”
她宣布,除了西裝暴徒的經典皮膚之外,她現在的最愛是戶外風大帥比!
周行之真的超適合,寬肩長腿,充滿力量感的身材和戶外風格完美適配,他現在就像是一位有擔當的領隊,安全感滿滿。
而且這也滿足了她一些奇奇怪怪的喜好,沖鋒衣和工裝褲很有干活的意味,她最喜歡看周行之干活了。
總之,姜希芮喜歡得不行,摟著她的大獅子蹭來蹭去,像是一只撒嬌求摸摸的貓。
周行之彎唇垂眸看著懷里的女孩,滿眼寵溺。
他的好姑娘果然不在意那些老錢圈層莫名其妙的著裝要求,她只會夸他帥。
“芮寶今天也很漂亮!敝苄兄瑯涌渌
得了夸獎的女孩笑眼彎彎:“再多夸夸,要多夸夸。”
*****
新婚夫婦膩歪夠了之后,各自背上登山包拿好裝備,出門開始今天的羅伊山徒步之旅。
“我來拿東西吧,你別背包了。”在出門之前,周行之提議道。
姜希芮搖搖頭,拒絕了:“不用,咱們分工合作,這個負重我完全可以的!
周行之沒再勸。
昨天甜甜喊他“Daddy”、仿佛毫無自理能力的嬌軟貓貓已經成為了過去式,現在是正常版本的獨立小貓。
羅伊山徒步步道是帶著石子的原始土路,腳感適中,16公里折返路線,去往頂峰的路上一直攀升,沒有緩沖地帶。
姜希芮雙手握緊登山杖,走起來還算輕松,即使微微喘息但是身心是愉悅開闊的,原因無他,眼簾中連綿不斷的風光實在壯麗,一如明信片上的美好,身側是澄碧磷光的wanaka瓦藍湖水,遠處則被綿長山巒起伏所占據。
“想喝水嗎?”周行之問道。
“不想喝,目前還不渴!
“好,口渴的時候和我說!
姜希芮雖然也背了不少東西,但是水這類的沉重物品被周行之全部裝到了他的背包中,給她安排都是輕便的東西。
對此,姜希芮沒有反對,她欣然接受了這份體貼。
繼續走了一段路程后,周行之再次問道:“餓了嗎?要吃一點餅干嗎?我帶了你最喜歡的開心果cookie。”
姜希芮繼續搖搖頭:“不了,我現在還不餓,我們還是到達最高峰的時候再吃吧!
“也行,如果你餓的話再和我說。”
又過了一段時間。
“水果呢?要不要吃?”
“不要,我現在不想吃。”
再之后。
“走累了嗎?我背你好不好?”
“……不用,我可以的!
姜希芮終于反應過來。
周行之想照顧她,就像昨天那樣,他在懷念那種感覺。
周行之的確有點不習慣。
他現在的心理狀態有些微妙,類似于一種女兒突然長大,不需要他照顧操心的老父親戒斷狀態。
他承認,昨天磨人的芮寶、事事依賴他的小姑娘讓他感到莫名滿足,被需求的感覺很好,但是他也意識到這種心態并不健康,這是掌控欲在作祟。
去往頂峰的路程已經進行了差不多二分之一,他們走到一處陡坡前。
“老公,我腳有點酸,不想爬這個坡了誒,你背我好不好?”姜希芮摟著男人的手臂,軟聲撒嬌。
她是故意的,其實她一點也不累。
姜希芮不覺得周行之想照顧她這個想法有什么不對勁,她理解并且享受他對她的愛護,也愿意滿足他。
就像周行之愿意滿足她奇奇怪怪的癖好一樣,她同樣也可以做到。
她可以時不時變成他的嬌軟貓貓。
周行之低頭看著甜甜撒嬌的小姑娘,心底軟成一團。
她毫無間隙地貼著他的手臂,女孩身前特有的嬌軟帶來滿含依賴的親密觸感。
高大男人蹲下身,示意她爬上來。
姜希芮爽朗笑了一聲,立刻趴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像騎大馬一樣嬌嗔地呼喊著:“駕,駕,快跑!”
過了這個陡坡之后便是次峰,徒步步道的第一個觀景點。
姜希芮在周行之的背上拍下了湖水和山峰相依的照片,192的身高視野極好,不知有沒有心理因素,姜希芮覺得與她165的原始角度相比要開闊得多。
在觀景臺短暫停留了片刻,他們繼續出發前往頂峰。
人流變得多了起來,徒步愛好者從不同地點出發,最終匯集到這條通往頂峰的必經之路。
其中就包括一群男大,五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金發或褐發青年,很活潑,很青春洋溢,咋呼一聲跑過來跑去過。
一群潑猴。
周行之在心里點評道。
他不是有意如此刻薄,如果他們只是路過的話,他只會微微皺眉,不會有什么特別大的意見。
但是這群男大一直圍著姜希芮轉,像一群潑猴,像一群討人煩的蒼蠅。
“你是華國人嗎?”五個男大中最高的那個金發碧眼男孩問姜希芮。
姜希芮此時正帶著養蜂人樣式的防曬帽,包裹嚴實,僅僅露出的一雙杏眼也藏在寬大帽檐的陰影下,看不清晰。
她簡單點了點頭,算作對陌生人的禮節回應,但是冷淡的態度十分明顯。
可惜,她的禮貌疏離被對面的男孩當成可以進一步示好的信號。
金發走在姜希芮身側,歪著頭試圖看清她的眼睛,語氣輕佻地說道:“Baby, you’re pretty damn hot.”(寶貝,你真性感。)
直白露骨,而且音量并不小,全然當周行之不存在。
姜希芮氣笑了,但是在她還沒做出反擊之前,周行之從她的另一側走了過來,將她與金發男孩隔開。
姜希芮抬眼看向即使帶著墨鏡也能看出臉色難看的大男人,把兩根登山杖放在一起拿,騰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手臂。
“老公,咱們不理他們,走快點!
“沒事,我幫你擋著,你根據自己的體力來,不用勉強!敝苄兄嗔讼滤龓е弊拥念^頂,作為安撫。
繼續走了半個小時,視野再次變得開闊。
從早上到現在,耗時三個多小時,持續攀升了1300m高度,頂峰觀景臺終于近在身邊。
姜希芮不是熱衷于拍照打卡的人,但是面對站在頂峰俯瞰兩大湖泊的瑰麗美景,而且還是歷經8公里的長途跋涉終得來的美景,她想記錄下自己的身影。
周行之從包里像是變魔術一般取出一臺微單,來給興致勃勃的小姑娘拍照。
姜希芮驚奇道:“你竟然背著它,重不重呀?”
周行之:“也還好,不重。我想著你或許想照相就帶來了!
姜希芮:“唔,老公真好。”
拍完照片后,他們在附近找了一片草地,鋪好野餐布,將食物和水果從包里拿出來,簡單飽腹充饑。
這些依舊是周行之準備的,主食是基礎款BLT三明治,即培根(Bacon)、生菜(Lettuce)和西紅柿(Tomato)。
姜希芮很給面子,一點也不挑食,吃得很香。
周行之看著女孩鼓動的腮幫,淺淺勾起嘴角,目光含著寵溺。
他體會到了周廣源的快樂,喂貓貓吃飯果然很讓人滿足。
但是,就在姜希芮伸手去拿第二塊三明治的時候,那群男大也來到了觀景臺。
不光周行之覺得他們煩人,姜希芮也很煩他們。
所以剛才的徒步她還是提速了,小宇宙爆發了一次,就是想快點擺脫他們。
可是男大的體力同樣不錯,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就追了上來。
個子最高的金發男孩在發現他們的位置之后,立刻走近,毫不見外地坐在他們野餐布的邊緣,再次說出令人尷尬的直白話語。
“Wow, youre such a gorgeous beauty. I knew it at a glimpse of your back.”
(你很漂亮,我從看到你的背影的時候,就知道你很漂亮。)
因為要吃飯,所以姜希芮取下了遮陽帽,此刻她整張臉露了出來。
姜希芮在心里罵了句臟的,垂下眼睫,將拒人千里表達得很徹底。
但是有的人就是自以為魅力非凡,絲毫沒有眼力見。
在金發男孩想再次靠近的時候,周行之開口了。
“Back off.”(滾。)
敵意不加掩飾,這是最后的警告。
金發舉起雙手,假意做出投降模樣,說出的話依舊讓人惱火。
“Take it easy, man. Are you her uncle or older brother?”
(別激動。你是她的叔叔?或者是哥哥?)
他這樣對周行之問道,挑釁意味很明顯。
姜希芮攔下要起身的周行之,掀起眼皮,目光輕蔑地瞥向不知所謂的男孩。
“Hes my husband, and now please kindly remove yourself from this blanket. You are really annoying.”
(他是我丈夫,現在請你離開這里,你真的很討厭。)
金發男孩似是詫異了一會兒,接著不正經地說道:“I like your accent, really cute. Actually, I dont care whether you are married or not. Just give me a chance, OK?”(我喜歡你的牛津腔,而且我不在乎你結沒結婚,考慮一下我?)
站在一旁的其他男大聞言紛紛起哄,愈發像一群未開智的潑猴。
姜希芮:……
她不攔了,她想讓周行之立刻去打他!
打是沒打成的,因為在周行之起身那一刻,那群潑猴隨即作鳥獸散,跑向了遠處。
這會兒倒是很有眼力見,知道192高塔被徹底激怒,在絕對力量面前秒慫,立刻逃了,在挨揍的邊緣瘋狂試探。
姜希芮坐在野餐布上,拉著男人放在身側的大手,輕輕晃了晃,軟聲哄他:“好了,別真生氣,他們走了,咱們吃飯吧。”
周行之順著女孩的力道坐下,拿出保溫瓶,給她倒了一杯熱可可,繼續伺候她吃飯。
他忽然問了句:“如果你沒和我在一起,大概率會找個同齡人吧。”
這句話不算沒頭沒尾,雖然那個金發男孩說他是芮寶的叔叔多半是為了挑釁而不是真這么認為,但他還是有些介懷。
面前的小姑娘今天就涂了一層防曬霜,素面的樣子很顯小,丸子頭可可愛愛坐在他身邊,嬌小白嫩一小團,年齡差距客觀又真實。
姜希芮停下咀嚼食物的嘴巴,含著東西咕噥著說:“不會,我不喜歡年下也不喜歡同齡人,他們好幼稚,我喜歡成熟的。”
周行之聞言挑眉,一邊給她剝橘子,一邊說:“哦?之前那個Kevin很成熟嗎?”
“周行之!”貓貓被惹毛了。
大獅子乖覺閉嘴,不再招惹炸毛貓貓。
周行之將橘子瓣兒喂到女孩的嘴邊,服務滿分。
姜希芮吧唧著小嘴,并未將男人之前的話放在心上,吃得很開心。
橘子瓣兒被咬破,汁水爆出溢滿口腔,嘴唇也變得瀲滟水光。
她專心吃東西,沒有察覺出周行之落在她唇瓣處的目光。
倏然,下巴被粗糲的指腹捏住,繼而抬頭,男人的吻落了下來。
帶著幾分強勢,有些宣誓主權的意味。
姜希芮明白了過來,忍不住彎起嘴角。
隨后,男人懲罰她分心而被輕咬了下唇。
周行之并不熱衷于在私密空間之外的地方展示親密,但是他現在克制不住用親吻來證明他們關系的沖動。
反復碾轉之后,唇齒退出,微微急促的喘息繼續勾連著彼此。
周行之抵著她的額頭,低喃道:“你是我老婆,我的老婆!
姜希芮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頭,聲線甜軟得不行:“嗯嗯,我是你的,都是你的!
沒有什么能比得上自信大獅子的落寞不安更讓人心軟的了。
姜希芮摩挲著男人的后頸,悉心安撫著。
他想要她的依賴、她的索求來填滿他的不安全感。
因為他愛她,擔心失去她。
她都明白。
貓貓一直會是一只嬌貴貓貓。
一只需要大獅子捧在手心愛護的嬌貴貓貓。
他們彼此需要。
他們天生一對。
第77章 蜜月·峽灣
單行道, 開往米爾福德峽灣的彎折山路。
被困半個小時后。
周行之回到車內,攜帶著水汽和外界略顯刺骨的冷意。
他用手將潮濕的頭發隨意往后順了下,掀起眼睫, 看向坐在副駕駛的姑娘。
語氣聽起來帶著歉意:“我問過了, 今天雨有些大,前面有輕微塌方, 至于什么時候可以恢復交通,目前沒有準確消息!
姜希芮望著前方由巨大巖石所鑄就的天然高墻, 因暴雨而匯集成的細小瀑布宛如白練捆綁著蟄伏巨物。
她有些神思不屬,心思不知在什么地方,飄忽著,只是簡單應了句:“哦!
周行之拿出手機,一邊調取聯系方式, 一邊說道:“我問一下, 看看有沒有直升機還能飛, 可以接我們離開,一直困在這里也不是事兒!
在他的拇指選中一個號碼即將撥通的那一刻, 一雙素手倏然抽走了他的手機。
周行之挑眉, 和突然靠近的女孩目光相接。
“怎么了芮寶?”他問道。
姜希芮微動唇瓣,囁嚅著有些無厘頭的話:“不要直升機!
“嗯?”
“我想和你待在這里。”
話音剛落, 女孩勾住他的脖子,距離驟然縮短到零。
甜軟親吻入侵, 毫無防備。
暴雨拉開的帷幕中,無數排隊等待的金屬盒子宛如朝圣的信徒, 皈依在連綿無盡的巨大山脈的縫隙間。
而混跡在無數盒子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潮熱甜蜜在密閉空間內持續發酵、蓄力、一發不可收拾。
……
三個小時前。
今日的行程是周行之安排的峽灣之旅, 自駕驅車前往。
路程大約120公里,再加上沿途停留賞景, 總共預計耗時不會超過三小時。
清晨一早,姜希芮簡單洗漱之后,在餐廳里等待她的早飯。
多虧了昨晚周行之大發善心放過了她,她今天依舊活力滿滿。
昨天……
“老公,今天我走了16公里誒,好累的,我想早點休息!苯\强s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雙杏眼軟軟瞧著站在床前的大男人。
周行之揉著女孩毛絨絨的發頂,語氣不明:“真的累了?我怎么感覺16公里對你來說負擔并不大!
姜希芮趕緊賣乖,聲線比剛才還要軟還要嬌:“唔,這是你的錯覺,老公,你最疼我了對不對?我現在已經很困了!
說完,女孩裝模作樣地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瞇起了眼睛。
周行之提起嘴角,手指彎曲敲了下她的額頭,放過了她。
貓貓在被窩里竊喜。
……
吃過依舊沒有班尼迪克蛋的早餐后,姜希芮換上一條長到腳踝的燕麥色羊絨裙,版型寬松,主打舒適貼膚。
對于今天的自駕,姜希芮很期待,因為除了喜歡看周行之干活之外,她還特別喜歡看他開車。
192男雕塑認真開車的樣子很帥,身高腿長,自信從容。
新西蘭這邊是和國內相反的右舵車,駕駛座在右,副駕駛在左。即便如此,
周行之開車的時候依舊游刃有余。
而且,這輛城市SUV并非定制款,正常尺寸的方向盤在他手中竟然顯得有些小巧。
“你在看我!敝苄兄雌鹱旖,自信地說。
姜希芮匆忙轉回視線,并不認賬:“哪有,我看的是你那側的風景好不好,少自作多情!
隨著不斷靠近峽灣景區,一路上的景色也在悄然發生變化。
高山開始積蓄隆起,逐漸形成高聳峰巒,連綿相接只留一條單行山路。
穿行其中,巨物恐懼的心理壓迫有了新的詮釋。
粗獷,原始,灰巖與黃綠苔原,急湍白練……
構景磅礴,宛如魔幻中土。
下雨了。
先是淅瀝小雨,隨后砸在擋風玻璃的水洼逐漸變大,雨刷器上場。
變化的不僅是景色,還有天氣。
峽灣地區大部分時間都是陰雨纏綿。
水汽充沛,云遮霧繞在山峰頂端。
但是,降雨在持續變大,豆大密集的雨滴打破了煙雨朦朧的詩意境地。
車流開始變得緩慢,逐漸發展到挪動,時走時停。
周行之握緊方向盤,出聲安撫坐在身側呆愣看向車窗外的小姑娘。
“別擔心,這里天氣變化得快,過一會兒就好了!
男人聲調平穩,低沉的嗓音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姜希芮完全不擔心,一是她相信周行之,二是她其實很喜歡下暴雨,尤其喜歡待在密閉空間時下暴雨。為了這個癖好,她特意在碧水灣的庭院里修了一間面積很小的玻璃花房,只為華京一年中為數不多的暴雨時分。
昂貴的需要精心維護的玻璃花房只為聽幾場雨聲而存在,但是此時此刻,姜希芮覺得那種刻意遜色極了,遠不如這場意料之外的暴雨,這場躲在車內、被困在蜿蜒山路的暴雨。
自然曠景,好似天涯海角的盡頭。
天地方圓,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
……
周行之從甜蜜擁吻中勉強脫身,他抱起陷入座位上的嬌軟貓貓,將她放到自己腿上。
男人的大手撫摸著女孩帶著慵懶弧度的卷發,帶著安撫意味。
“怎么了芮寶?”周行之啞聲問道。
姜希芮像只貪戀懷抱溫度的貓崽,用臉蹭動著男人的頸窩,沒有一絲羞澀遮掩地說:“周行之,我想要你!
神經兮兮的瘋批基因在作祟,姜希芮現在想用最強烈的情緒沖擊證明自己的存在,而這需要周行之的幫助。
周行之了然,低啞笑了一聲:“你又在想什么?嗯?”
他對于姜希芮時不時的古怪舉動早已見怪不怪,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比如雨過天晴后對著初霽陽光唉聲嘆氣,再比如遇見一棵會開花的樹而忽然落淚。
他的好姑娘是個追求感官體驗的惡趣味貓貓,復雜又迷人。
“我在想你!苯\侵敝笨粗,烏潤的杏眼滿是懵懂,卻說著最惑人的話。
周行之低頭吮了下女孩的唇瓣。
溫熱手掌進入羊絨針織中,觸及藏在深處的布料。
雨聲中藏著水聲,欲蓋彌彰。
姜希芮仰起纖長脖頸,嚶嚀忍不住溢出。
“芮寶,看著我!
之后,指節和粗繭肆意妄為,撩撥壓迫神經。
姜希芮雙手扯住男人的衣領,緩解他帶給她的酥軟沖擊。
男人低磁的嗓音縈繞在車內,給早已深陷泥沼的她再次施壓。
“芮寶,是不是只有我可以?”
話不全,但是姜希芮明白他的意思。
她掙扎著仰起頭,貼近男人好看的薄唇,抖著嗓音說:“只有你,周行之,只有你。”
只有你可以。
這些悸動潮落,只有你可以。
頻率逐漸加快,拇指點落紅櫻,他在繼續加碼。
“第一次見面你就強吻我,說,你還吻過誰?”他貼緊她的耳廓,氣息鉆進耳膜深處,強勢的質問掌控脆弱的神經,手指亦如此。
姜希芮搖頭,閉上模糊的淚眼,哽咽著說:“沒有別人,只有你,我只對你這樣!
是實話,不是哄人的甜言蜜語。
在遇見他之前,她曾思考過她或許是個冷心冷血的性.冷淡,但是這個可能在他面前瞬間潰散。
現在回想起來,初遇時的親吻真的只是酒精麻痹意識而做出的無意之舉嗎?這大概是她推脫的幌子和借口。
她想要他,在看到他第一眼開始。
高峰之后,白茫侵占神思,五感脫離身體,她只能軟在男人的懷抱。
周行之用嘴唇貼著她的額發,低醇的聲音輕如嘆息:“好姑娘。”
……
暴雨依舊。
雨滴落在車頂上帶來有規律的敲擊,催眠效果極佳。
姜希芮窩在男人溫熱的懷抱中睡著了。
過了大概1個小時,周行之將她喚醒,唇貼著她的眼睛喚她乖寶,喊她吃飯。
姜希芮彎折起腰身,舒展手臂,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她回歸了嬌軟貓貓的狀態,飯是周行之喂的,給什么吃什么,不挑食很乖。
或許對車流中的其他人而言,被困在車內的時光枯燥又令人煩悶,但是姜希芮全然不覺得,她享受和周行之的獨處時刻,還有暴雨的加持,她感覺沒有什么比現在懶在他懷抱中更讓她舒適安逸的了。
“你當時年齡這么小讀大學,會感到不適應嗎?周圍的同學都比你大四五歲而且還是異國,想一想感覺會很辛苦!苯\菃柕。
她用手指勾畫著他鋒利的下頜線條,即使是從下往上看的仰視角度,那張俊臉依舊賞心悅目,她很喜歡。
周行之握住搗蛋的小手,團在掌心,輕描淡寫地說:“也還好,當時沒想這么多,而且14歲的時候,我身高有180左右,混在他們之中也不突兀。”
姜希芮故作驚嘆,語氣夸張星星眼:“哇哦,14歲就有180,好高哦!
周行之笑了,用腿掂了掂她,惹得女孩勾著他的脖子開心笑鬧。
之后的幾個小時里,他們想到什么便聊什么。
大到鋰電池的發展瓶頸,小到碧水灣主臥里的鮮花樣式……
日落地平線之下,夜晚時分,他們終于抵達米爾福德峽灣。
巨大的峭壁山巒隱藏在夜幕中,只能隱隱透出輪廓。
周行之提前包下一條船,進入峽灣深處的寂靜之地。
今晚,他們將會夜宿米爾福德,在游船上睡醒一覺后,游覽第二天清晨的峽灣風光。
洗漱之后,姜希芮換上長袖絲綢睡裙,像是夜里想偷食的小朋友一樣,鬼鬼祟祟邁著小碎步走向位于一樓的餐廳,再貓著身子回來。
周行之倚靠在床頭看書,然而書是留不住他的,目光含著寵溺忍不住跟隨小姑娘的身影,看著她出去又回來,嘴角帶著壓不下的上揚弧度。
“船上的工作人員都回到房間了,你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的!敝苄兄Z氣無奈地提醒道。
雖然這樣模樣很可愛,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
姜希芮舉起她手中的紙杯蛋糕解釋道:“唔,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饞蛋糕,怪丟臉的,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說完,嗷嗚一口埋進奶油糖霜里,再抬頭鼻尖臉頰弄得到處都是。
周行之將書放下,朝她招了招手。
姜希芮噠噠走過去,把臉湊給他。
“嘴饞的貓,吃成了小花貓。”周行之把女孩鼻尖上的奶油抹掉,點在了她的唇瓣上。
姜希芮伸出舌頭將奶油卷進嘴巴里,忽然眼睛一亮,雀躍地說:“我想換個方式吃蛋糕!
周行之挑眉:“嗯?你想怎么吃?”
姜希芮并沒有解釋,她選擇直接跨坐在男人身上,推開他的睡衣,將奶油抹上去。
白色奶油和小麥色腹肌貼在一起,看起來很誘人。
嘴饞貓貓胃口大開,俯下身體開始舔舐,肌肉在舌尖下瞬間繃緊鼓動。
周行之仰頭悶哼一聲,192的男雕塑似乎被嬌小女孩輕易制服,沒有反抗,任由她為所欲為。
奶油繼續往上,來到姜希芮最喜歡的嘬嘬。
忍耐積累到極限,周行之奪走她的紙杯蛋糕,翻身壓制。
此刻,男人的眼底一片漆黑濃重,風暴在翻涌。
“我也想吃。”他說。
被困車上時,他顧忌到地點沒有真的要她,只是伺候著她,壓下自己的欲.望。
現在,他們處在船艙里的私密空間內,他沒有理由再克制。
姜希芮呼扇著大眼睛,小聲和他商量道:“那你輕輕咬,輕輕吃!
絲綢睡裙被推到腰間,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這可說不準,看你表現。”
這一晚,姜希芮記不清他們到底吃了多少紙杯蛋糕。
總之,很多很多,到處都是。
……
第二天清晨。
昨晚隱藏在暗處的峽灣被晨光喚醒,撥開帷幕,風光無限好。
姜希芮趴在床上欣賞了一會窗外的風景后,起床洗漱,再下樓去餐廳找周行之。
“對對,就是這個狀態,可以撈出來了。”站在旁邊的游船廚師說道。
周行之連忙撈起成形的水波蛋,解脫一般地大呼一口氣。
他在做班尼迪克蛋,雖然是在廚師的指揮下。
擺盤的時候,無意間抬眼,周行之發現小姑娘正站在樓梯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彎唇喚她過來:“飯好了,這次有你最喜歡的班尼迪克蛋。”
姜希芮小跑過來,沖力很足,給了他一個大熊抱。
“老公,你最好了!”
不會有人比他更好了。
不會了。
……
蜜月的最后幾天,他們是在皇后鎮度過的。
4月底的皇后鎮滿樹金黃,高飽和色彩取悅身心。
鎮上每逢周六上午便會有雪山集市。
姜希芮挽著周行之流連在眾多小攤位之間,看到什么有趣就買一些。
然后,她發現了一個滿是毛氈水果的可愛攤位,攤主是個老奶奶。
姜希芮彎腰挑選,拿起毛氈西紅柿,又拿起毛氈小南瓜,可可愛愛,喜歡得不行。
“老公,我想要!
“買。”
這時,攤主奶奶微笑問道:“Are you guys newly-married?”(你們是新婚夫妻嗎?)
姜希芮點點頭。
“Here for honeymoon?”(來這里度蜜月?)
周行之點點頭。
攤主奶奶笑容更加燦爛,感嘆道:“You’re such a lovely reminder of how sweet love can be.”(你們讓我想起愛情是多么甜蜜。)
姜希芮笑著回頭看向周行之。
一路上,他被錯認成她的爸爸、叔叔、哥哥,這次終于正名,獲得了丈夫身份。
周行之低頭和姜希芮小聲說話:“多買幾個!
說著,拿起幾個毛氈玉米和毛氈茄子往她懷里放。
最后所有人都很高興。
姜希芮很高興,因為她收獲了好多可愛的毛氈蔬果。
攤主老奶奶很高興,因為感謝這對華國小夫妻,她今天收入不錯。
至于周行之,他的嘴角就沒放下過。
……
— You remind me of how sweet love can be.
— So do I.
第78章 兩年后
從新西蘭回來后, 姜希芮和周行之回歸到之前繁忙的工作中,碧水灣和集團總部兩點一線的生活既平淡又充實有趣,畢竟現在新集團有兩個大老板, 兩方勢力匯合總有些或是藏在暗處或是直接亮明的勾心斗角。
雖然現在是「霆宇華新」時代, 但是姜希芮和周行之還是分別在原來的集團總部辦公,地位并列的聯席CEO依舊各自管理著舊集團的各項事務, 只有在每周的例行會議上,新組建的核心管理層才會聚首。
而每周一次的例會就是暗流涌動的時刻。
“華新集團的內部系統已經用了這么多年了, 合理又經得住考驗,霆宇在這方面與華新相比就是個新人,經驗和體量都不是一個級別的,我認為應該保華新棄霆宇更合適!必撠熑A新內部系統的技術總監如此說道。
霆宇這邊的人當然不干:“就像你說的,華新的系統已經這么多年了, 老古董了, 也該淘汰了, 趁這個機會,舍棄老古董并入霆宇的系統才是正確選擇, 所以我認為應該保霆宇棄華新!
坐在會議桌首席位置的兩位總裁 ——
姜希芮:……
周行之:……
什么保啊棄的, 說得好像是個生死局一樣艱難。
兩位CEO這段時間已經適應了例會時會議桌兩方的針鋒相對。
他們就像是重組家庭的父母,費心費力調解兩家孩子的矛盾, 努力做到和諧相處,不失偏頗, 不能寒了任意一方的心。
而且,他們也明白兩方下屬為何火氣這么大。
華新和霆宇之間算是競爭對手, 新舊勢力有著天然的對立, 前浪不想死在沙灘上,而后浪又想超越前浪。華新想守住華國車企老大的地位, 而霆宇眼饞華新已經很久了。
所以之前的競爭對手乍一變成同僚,心氣上是不平的,兩方總想比一比。
大家長之一的周行之開始拉架,主要是拉著自家孩子。
他對著霆宇的技術總監說:“你態度謙虛一點,老古董這個話多難聽,取長補短不好嗎?非得搞對立?”
同時,姜希芮也在勸自家技術總監:“資歷論成敗多沒氣度,像是在倚老賣老,咱們拿技術說話,互相學習,都是為了集團好!
兩邊各打一棒再安撫性質給個甜棗,火氣逐漸減弱。
最后,決定由兩位技術總監組建新團隊,結合之前的系統結構,兩方取長補短再構建一個新的內部系統。
因為無論是霆宇并到華新,還是反過來,都會存在數據丟失和不磨合的地方。所以雖然從頭建新的系統代價更高,但是更有利于長遠發展。
這天例會結束后,周行之載著姜希芮回到碧水灣。
晚飯時間,周行之主動提起下午的例會。
“你別生氣,老陳他說話一直這么沖,他并不是不尊重華新!彼诮o他的下屬找補。
老陳就是霆宇的技術總監。
姜希芮不以為意:“我不會生氣,這很正常,我們從中調和就好了!
周行之嘴角勾起,說起那個重組家庭的比喻:“你說我們像不像熊孩子的大家長,天天操心怎么把水端平。”
姜希芮也笑了,但是在咽下嘴里的酥炸蝦仁后,她停頓了片刻,繼而抬頭對他說:“咱們從來沒說過孩子的事情吧。”
周行之微愣,很快恢復正常,神態輕松渾不在意的模樣:“你年紀這么小,這件事我們可以之后再說!
姜希芮抿了抿唇:“近兩年我確實不想考慮孩子的事情,主要是集團剛剛合并,事情很多,精力有限,我擔心兼顧不過來!
“芮寶,不用和我解釋,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孩子的事情我真不著急,你還是個大寶寶,你一個纏著我就夠了。”周行之伸長手臂握住姜希芮的手。
夜晚,華京6月初的氣溫已經逐漸顯露出不適宜的跡象,中央空調開啟,始終將室內溫度保持在25攝氏度。
即便如此,姜希芮依舊汗濕一片像是剛出浴的模樣,粗喘著躺在床上。
周行之撈起女孩因為出汗而更加滑膩的身體,攏在懷里哄著。
每當這種時刻,姜希芮總習慣性蜷縮成一小團,這是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而周行之能做的便是讓她蜷在他的懷里,他可以輕易罩住她,用身體為她搭建庇護所。
“今年的生日,你想怎么過?”周行之一邊幫她整理額發一邊問道。
姜希芮嘴角微揚,坐在他的大腿上,仰著臉看他,將問題拋了回去:“你想怎么過?”
他們的生日其實就在前后腳,都在六月份,周行之是6月14號,她是6月17號,所以默認兩人的生日一起過。
周行之了然,低頭咬了一口小姑娘的臉頰肉,嗓音帶著含糊的笑意:“你又想躲懶是不是?又想讓我安排?”
姜希芮推搡他的臉,笑著往后縮:“你安排的好呀,老公最棒了!”
周行之托著她往上掂了掂,手指自然滑入,磨著她。
姜希芮小聲嚶了一聲,纖細白皙的脖頸不受控地往后仰。
在意識逐漸潰散的邊緣,她聽見了周行之的感慨。
“過了這個生日,我就31了,你才23。”
“嗯?”姜希芮睜開眼睛,和似乎一直看著她的周行之視線相對,喃喃道,“為什么說這個?”
“沒什么,”周行之吻了吻她的額頭,“就是想到我們芮寶歷經千帆,歸來仍是二十出頭!
聞言,姜希芮忍不住笑出聲,但很快又因為男人的動作而變成曖昧喘息。
挨過一陣酥麻后,她抬手貼上周行之的俊臉,輕微摩挲起來。
但是男人此刻與她截然相反的冷靜自持讓她感到不爽,于是手指下滑,指尖肆意勾動喉結,她向來對這里很好奇。
“調皮。”周行之低頭咬了一口女孩的白嫩指尖。
姜希芮“哎呀”一聲收回手,小聲埋怨道:“你為什么這么在意年齡差呢?我沒覺得這有什么問題!闭f著的時候,視線若有似無地往下瞄,指向明顯。
周行之:……
“芮寶,我之前是不是說過在床.上的時候不要惹我?嗯?”男人的聲音帶著兇,有點唬人。
姜希芮再次被壓制,雙手被束縛在頭頂。
在進入的那一刻,她突然說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提到孩子的事情,你才這么在意年齡?”
她是年紀還小,但是周行之比她大八歲,或許……
大概是被這句話刺激到了,男人的力道很重,姜希芮忍不住握緊雙手。
“小沒良心的。”周行之說道。
姜希芮也控訴道:“唔,你說好不在床上罰我的!
“呵,姜希芮你這就是惡人告狀!敝苄兄卫捂i住她的眼睛,“我這么疼你,你卻這樣想我。你說你該不該罰?”
姜希芮一時感到語塞。
之后,周行之也沒真的發狠折騰她,只是象征性地重了幾次,但是女孩很會撒嬌,哼哼唧唧地求饒,讓人忍不住心軟。
從浴室出來后,姜希芮趴在男人的胸口,似睡非睡。
“老公,我們暫時不要孩子的事情要和爸媽說嗎?”她小聲嘟囔著。
爸媽自然指的是周廣源和歐陽敏。
周行之懶洋洋回道:“他們才不會替我們操心這些,不用和他們說!
姜希芮想了想覺得的確如此,便不再糾結,直接睡了過去。
*****
6月份生日過去之后,姜希芮23歲,周行之31歲。
之后暑熱秋涼再進入冬寒,他們度過了在一起后的第二個春節。
很滿足,因為所有人都在,還是那么熱鬧。
再之后寒來暑往,兩年光陰后再次來到6月份生日月,姜希芮25歲,周行之33歲。
「霆宇華新」逐漸步入正軌,結合華新暢銷車型與霆宇核心技術的新能源汽車一經推出便火爆華國市場,繼而蔓延到東亞、整個亞洲、海外建廠也在穩步進行。
強勢的成績證明了當初合并的正確選擇。
來自某篇財經銳評 —— 周行之或成最大贏家。
一開始看起來是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昏君”做派,毅然決然和當時身陷囹圄的華新合并,放棄收購機會,但是現在看來,這或許就是年少創業便大獲成功的周總的遠見,眼力絕佳再配合魄力果敢,最終美人在懷,同時事業再創新高!
南太平洋某度假海島。
周行之看完后生氣地將平板扔向一旁的沙灘躺椅上,戴著墨鏡的俊臉風雨欲來。
今年集團工作不多,他們選擇出國過生日,奢侈地自己批準自己五天假期。
“我說了讓你別看,你非得看!苯\潜е游艘豢冢f。
周行之搶過她手中的椰子,解氣似的喝了一大口,還給她的時候差不多都空了。
姜希芮感到委屈,指責他:“你明明可以自己去買,非要搶我的!
男人有點過意不去,又給她拿了一個新的,哄了一會兒才讓嬌氣貓貓放過他這個椰子強盜。
周行之躺在她的身側,開始哀嘆:“芮寶,我好氣,這篇文章就是在瞎說,說得好像我是為了利益才決定合并的,我當初分明是為了愛情!”
192高塔占據了躺椅大部分面積,姜希芮被男人抱到了懷里。
“那誰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彼挠恼f道。
周行之取下墨鏡,深邃的眉眼微微瞇起,晦澀不明,問:“芮寶,你剛剛說什么?”
姜希芮翻了個身不看他,也裝作沒聽見。
“小沒良心的!蹦腥撕脑沟穆曇繇懺诒澈蟆
姜希芮忍不住勾起嘴角,但很快被她刻意壓了下去,用著比他更為幽怨的聲音說道:“我也很生氣的,這篇評論將所有功勞都歸到了你身上,似乎現在所有成績都是因為你當初有遠見選擇和華新合并,而我只是個美人,可有可無的!
“胡說!”周行之從身后抱住她,“你的能力和功勞有目共睹,不是這一篇文章能詆毀的,這人算什么!嘩眾取寵的角色,咱們不理這種人!
姜希芮:“那你還生氣嗎?”
周行之:“不氣了,為了這事不值得生氣!
……
夜晚,海景別墅內。
姜希芮扶著落地窗,窗外的潮涌此刻仿佛與她同頻,陣陣接連不斷。
女孩神情朦朧迷離,沉浸在感官中分不清現實在何處。
似是因為看不到她的臉,周行之換了姿勢,將她正面抱起,托著掂她:“芮寶,今年你覺得年齡差距有問題嗎?嗯?”
自從兩年前姜希芮說了句將年齡和能力聯系起來的玩笑話,之后每到生日月份,周行之就會變得對年紀格外敏感,換著花樣證明他的能力,力道很重,似要和窗外浪涌的力度爭鋒。
姜希芮勾著男人的脖子,努力將重心往上移動,但這只是她的徒勞掙扎,每次上移多少都會輕易被男人的手掌按回原處。
她開始示弱求饒:“嗚嗚嗚,老公最厲害了,我從來不覺得年齡差距有問題呀,你不要冤枉我!
周行之抱緊她,低頭吻了吻女孩哭紅的眼眶,語氣溫柔但是動作依舊兇狠。
“好,我不冤枉你,你最乖了對不對?”
“嗯,我好乖的。”姜希芮哭哭啼啼地說。
最后,貓貓嬌軟一團,手臂連勾脖子的力量都沒有了,全部依靠男人托著她。
夜深時分,窩在男人懷里睡覺的姜希芮突然哼哼起來。
周行之帶著睡意的低磁嗓音笑著問她:“寶貝怎么了?嘴饞想吃東西?”
姜希芮捂住小腹:“不是,我肚子有點疼!
聞言,周行之立刻坐直,開燈,摸著她的臉安撫:“乖啊,我帶你去醫院,一會兒就到了!
周行之快速幫她穿好衣服,拿上手機將她抱起來,出門去島上唯一一家衛生所。
可是半路上,姜希芮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老公,那個……我又不疼了!
“真不疼了?”
“嗯。”女孩低著頭,可憐兮兮的。
周行之嘆了口氣,貼著她的額頭低聲問:“是不是我今晚做得太重了,傷到你了?”
“你還知道你力氣大,就知道折騰我!苯\抢Ь氲匚㈥H雙眼,含糊控訴著。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下次我會注意,原諒我這次。芮寶?”
懷里的女孩再次睡了過去,周行之親了親她的臉頰,抱著她往回走。
*****
回國后,周行之記掛姜希芮上次深夜肚子疼,叮囑她額外加一次體檢。
姜希芮一邊“好哦好哦”答應著,一邊因為忙于工作將這件事拋到腦后。
兩周之后,姜希芮要前往美國出差。
在送她去機場的車內,周行之板著臉看向車窗外,就是不看她。
姜希芮自知理虧,柔聲撒嬌:“老公,我知道錯了,我回來之后立刻去張醫生那里報道,絕不拖延!
“說得好聽!敝苄兄粸樗鶆。
“你監督我嘛,你陪我一起去!
“如果你又不去怎么辦?”
“那就……你罰我,怎么罰都行!
周行之轉過頭,拿出手機:“好,一言為定,錄音為證!
“你竟然錄音!”姜希芮瞪大了眼睛,“太過分了,你耍手段!
周行之收回手機,深藏功與名:“我這都是跟你學的,現在我也是出身豪門的人,手段多得是。”
姜希芮:……
灣流G700進入平流層,飛行13個小時后,落地美國東海岸。
姜希芮這次出差是為了收購Cosmicism集團。
昔日收購方和被收購方轉換身份,再次坐在談判桌前。
Lucas低著頭,雙手交叉放在桌面。
這次收購要約拉鋸了半年之久,最終,Lucas頂不住股東大會的壓力,點了頭。
“當初是我小看你了!焙炇鹗召弲f議合同后,Lucas起身和姜希芮握手,由衷感慨道。
姜希芮表情淡淡:“我從來都沒把你當做對手,別想太多!
Lucas:……
離開Cosmicism集團時,正值黃昏時分,夕陽懸掛在中央公園的草坪之上,肆意揮灑金黃光芒。
姜希芮和Elsa坐在公園里的長椅上,享受豐收時刻。
收購Cosmicism,一方面是其對于石墨烯電池的技術投入和已有成果在業內都屬于前列,另一方面則是姜希芮的私心。
她想為兩年前的華新收購防衛戰徹底畫上最圓滿的句號。
當年羅斯德財團的掌門人安德魯·羅斯德因為做空華新失敗從此一蹶不振,不久后便退了下來,應了姜朝的忠告 —— 年紀大了,該退休了。
現在的掌門人是他的小兒子,小安德魯一改他父親的做派,對合并而組建的「霆宇華新」集團頻頻示好,大有上一輩的恩怨就無需延續到他這里的意思。
對此,姜希芮反應淡淡,客氣疏離,并未接對方的橄欖枝。
或許是因為做實業的對這類投機分子有著天然敵意,上一輩的恩怨可以終止,但是盟友永不可能。
而Lucas雖然是前哨,當時卻蹦跶得很,姜希芮報仇心思重,通過羅佩東夫妻二人的下場可見一斑,于是全方面阻擊,最終將Cosmicism集團并入版圖。
“勝利的滋味真不錯。”Elsa倚靠著椅背,笑容燦爛地感慨著。
姜希芮藏在墨鏡后的杏眼愜意地瞇起,輕聲說:“是啊。”
Elsa突然坐直,語氣興奮地說:“為了慶祝勝利,我決定吃點兒甜的!”
說完,起身小跑沖向不遠處的可麗餅攤位。
姜希芮:……
她就說Elsa一直瞄著那個方向是怎么了,原來是饞了。
她沖著助理的背影喊道:“我也要一個!要加香蕉!
Elsa揮揮手表示收到。
沒過多久,Elsa捧著兩個熱氣騰騰的可麗餅走了過來。
姜希芮接過,卷了卷包裝紙大口咬了下去。
第一口,微微皺眉,第二口,感覺不對勁,路邊攤很可疑,香蕉會不會不新鮮了,第三口,嘔……
姜希芮握住長椅扶手,彎腰干嘔起來。
Elsa連忙起身,給她輕拍后背,遞來一瓶水。
“Cici你怎么了?”Elsa關切問道。
“我感覺香蕉好像不新鮮了,你的那個怎么樣?”
“我的沒事誒,你看看。”說著,Elsa將她的可麗餅遞給姜希芮看。
靠近氣味變濃,剛壓下去的惡心反胃再次涌了上來。
姜希芮再次彎腰。
等到她終于緩過來,癱在長椅上喝水平復時,她對上了Elsa意味不明的眼神。
“怎么了?”她問道。
Elsa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Cici,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第79章 孕期二三事
灣流G700回國途中, Elsa悄聲靠近姜希芮的座位,狀似無意丟下一個東西,接著毫無停留地離開。
姜希芮低頭看了一眼, 立刻將它放到背后夾縫中, 藏起來。
原因無他,這是一根驗孕棒。
—— “Cici, 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昨天,姜希芮聽到這句疑問時瞬間愣住了。
她支支吾吾地回道:“應該……大概率……不會吧, 我們措施做得挺好的。”
“Cici,沒有萬無一失的措施!盓lsa抱著手臂說道。
這點姜希芮自然知道,她下意識否認懷孕的可能是因為她在逃避。
兩年前拒絕考慮孩子,除了工作忙,其實更多的也是因為她完全沒有準備好。
準備好成為父母, 教養一個生命, 很不幸, 沒有人教過她。
姜希芮從公園長椅上起身,將可麗餅扔進附近的垃圾桶, 扶了扶墨鏡, 淡聲說道:“好了Elsa,不可能是懷孕, 我只是運氣不好吃到一根壞香蕉而已,不用想這么多。”
之后Elsa三番兩次讓她去買根驗孕棒試一試, 她都拒絕了。
倔得很,像是一只不愿面對現實將頭埋進沙坑的鴕鳥。
但是沒想到Elsa竟然先斬后奏, 直接將難題癱在她面前, 讓她不得不面對。
姜希芮深吸一口氣,從后背處摸到那根驗孕棒, 將它藏在袖子里,再若無其事起身前往洗手間。
無論再如何逃避,結果已經成定局,逃避只是拖延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姜希芮是靠著這樣的想法下定決心的。
可是,在她看到那兩根鮮明刺眼的線條時,她還是后悔了。
她竟然一個人面對這件事,她竟然沒有拉著罪魁禍首一起。
沒錯,她可能懷孕了。
*****
華京,霆宇總部。
下午近4點鐘,周行之難得早退,因為姜希芮將會在5點半落地機場,他要去接她。
來到私人飛機到達處,周行之提著一籠他特別拜托周廣源做的鮮肉小籠。
今天中午華清大家屬樓,周廣源將小籠遞給兒子,千叮嚀萬囑咐:“二次加熱千萬要注意火候,別太久,我下面放了熱水溫著的。”
周行之點頭:“行,我讓霆宇食堂的廚師看著處理。”
周廣源:“……對,你有廚師,我瞎操心了。哎,小籠包還是現吃好吃,不知道芮芮還愛不愛吃二次加熱的!
周行之:“這個您不用擔心,她挺好喂的,喂什么都吃!
周廣源:……那是因為芮芮給你面子,也不知道說這話是真不知道還是在向他炫耀。
等了差不多20分鐘,周行之接到了姜希芮。
他的芮寶看起來精神不太好,隨意將眼罩推到腦袋頂,睡眼朦朧的模樣看得讓人心疼。
周行之快走幾步接過她的手提包,攬著她的肩膀,輕聲詢問:“很累嗎?”
姜希芮低著頭看不出表情,帶著睡意的聲音很軟糯:“還好,就是有點困!
“爸特意給你做了小籠包,現在想吃嗎?還是回到車里吃!
“唔,到車上吃吧!
“好。”
回到車內,姜希芮坐好等著周行之將筷子和小碟子遞到手邊,她小心夾起一只湯汁飽滿的小籠,在要下口之前,她突然問了一句:“是蟹粉小籠嗎?”
周行之:“不是蟹粉,是鮮肉小籠,爸說你舟車勞頓吃寒涼的東西不好,所以就沒用蟹粉,芮寶是想吃蟹粉了嗎?”
姜希芮趕緊搖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想吃蟹粉,我喜歡鮮肉的!
其實在看到小籠包的時候她心里有些打鼓,擔心可麗餅事件再次上演……因為她到現在還沒有想好該怎么和周行之說。
不過還好,鮮肉小籠還是那個鮮肉小籠,一如既往讓人垂涎欲滴,熱乎乎的湯汁鮮美又熨帖,6個小籠包很快被她消滅干凈,心滿意足。
周行之將她摟到懷里,輕輕吻了下她的發頂:“再睡一會兒吧。”
姜希芮蹭了蹭男人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一個小時后,碧水灣。
周行之彎腰抱起還在睡的姑娘,在他打算上樓將她送到臥室的時候,姜希芮睜開了眼睛。
“咱們先去客廳,我有事和你說。”姜希芮抿了抿唇,小聲說道。
“好,我抱你過去!
周行之把她放到了沙發上,之后坐在了她的旁邊。
“芮寶,什么事?”
現在時間大概在傍晚6:30。
坐在正對庭院的沙發上,姜希芮望著金黃霞光肆意渲染盛放中的繡球花。
她喜歡繡球,無論是牛津的后院還是這里,她總會種滿庭院。
而初夏就是繡球開花季,她的收獲時刻。
不過今年,她又多了一種收獲。
想到這里,姜希芮下意識將手貼上小腹,不知在感受什么。
“周行之,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彼穆曇艉艿秃茈鼥V。
聞言,周行之怔愣了片刻。
芮寶喊他全名,這個兆頭不是很妙……
周行之:“嗯,我聽著,你說。”
姜希芮深吸一口氣,做足心理建設之后一股腦說了出來:“我可能懷孕了!
重磅消息!
是能夠讓周行之瞬間石化的重磅消息!
“懷孕了嗎?”男人呆傻一般喃喃道。
姜希芮:“我只用了驗孕棒,還沒去做檢查,所以只能說可能。但是你知道的,驗孕棒那種東西有一定準確率。你應該修過統計課吧,有一定概率會出現Type I error,就是說我可能沒懷孕,但是試紙上卻顯示我懷孕了,false positive,概率和置信區間有關……”
不知道是因為她在緊張還是逃避心思再次冒出頭,姜希芮不停念叨著,似乎密集說話可以填補沉默,可以填補慌張的心跳。
但是周行之突然擁過來的懷抱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男人緊緊抱著她,卻小心克制力道。
“芮寶,乖,咱們去醫院,現在就去!
*****
到達醫院時已經晚上7點多,雖然是下班時間,但是因為是私立醫院以及來客的身份,姜希芮依舊可以立刻安排檢查。
告訴她結果的是一位中年女醫生,聲線很溫柔。
“恭喜你,已經懷孕四周了!
四周……那就是在海島度假的時候……
現在,徹底石化的變成了姜希芮。
她呆愣地坐在椅子上,聽著周行之詢問注意事項,沒有表情也沒有反應。
周行之在謝過醫生之后,拉起她的手,溫聲說道:“芮寶,我們回家。”
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溫柔地牽著她離開,再來到車上,幫依舊處在呆愣狀態中的她系好安全帶。
“老公。”姜希芮喚他。
“嗯,我在。”
“我懷孕了。”
“對!
一瞬間神思歸位,之前壓抑的情緒也隨之潮涌而出。
視線開始模糊,姜希芮閉上雙眼向后倚靠在座椅上,任由淚水滾落。
“芮寶,別哭,都是我的錯。”周行之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水痕,“你想怎么做都行,我聽你的!
男人低磁的聲音說到最后帶著掩飾不了的顫抖。
姜希芮睜開淚眼,對上他同樣變紅的眼眶。
她近乎哭喊著說道:“老公,我想要媽媽。”
望著這雙令人心碎的杏眼,周行之明白她指的是誰。
“好,我帶你去找媽媽。”
*****
晚上8點鐘,華清大家屬樓。
歐陽敏一開門就被一只流淚貓貓頭拱到了懷里。
小姑娘哭得很慘,一抽一抽的,淚濕的小臉趴在她的頸窩,潮濕又溫熱,讓人忍不住心疼。
“嗚嗚嗚,媽媽!毙∝埧藓。
“芮芮,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歐陽敏一邊摟著她,撫摸后頸給她順毛,一邊目光犀利看向重點懷疑對象。
一定是兒子犯錯了,而且還是大錯,把芮芮都氣哭了。
但是在她看到周行之同樣通紅的眼眶時,歐陽敏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她心想或許是鬧別扭了,兩敗俱傷,不能只怪其中一方,還是要先問清楚。
“我先帶你去洗洗臉,好嗎?”歐陽敏低頭去看小姑娘的眼睛。
姜希芮點點頭:“好哦!
等到兩位女士離開客廳同去洗手間的時候,周廣源走出自己的書房。
剛剛他聽到芮芮哭了,擔心她看到自己會尷尬所以一直躲在房間里。
周廣源開口詢問此時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兒子:“這是怎么了?你們吵架了?”
周行之坐姿頹唐倚靠在沙發上,抬手捏了捏鼻梁,俊臉帶著些平日里少見的滄桑。
“爸,等會兒我再和您說。”
“哦,好!
周行之明白姜希芮為什么會哭,他了解他的芮寶。
懷孕這件事并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突如其來,措手不及。
他們之前一直在做措施,本以為萬無一失。
可是,除了意外所帶來的沖擊之外,姜希芮的眼淚更多的是一種類似迷茫哀戚的情緒。
因為懷孕同時意味著一次身份的轉變,成為母親的蛻變,而他的芮寶對此沒有任何憧憬,甚至感到畏懼。
他心疼這份迷茫,是韓寶儀冷心拋下她、從未給過她真切的母親關懷的凄涼。他的芮寶無辜又可憐。
所以無論姜希芮如何選擇他都會支持,只要她能開心。
至于他自己,他本來就是將她置于兩難境地的罪魁禍首,他唯有贖罪來寬慰自己,寬慰她。
……
另一邊,姜希芮的房間里。
已經洗過臉的她抱著靠枕坐在沙發上,神情呆呆的。
“哭是因為不想要這個孩子嗎?”歐陽敏直言問道。
姜希芮從怔愣中回過神,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在擔心……”
擔心什么呢?擔心她當不了一個稱職的母親,她從來沒有學過。
雖然姜希芮的話沒有說全,但是歐陽敏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歐陽敏推了推眼鏡,神色淡然,語氣也無波無瀾:“你的擔心是因為韓寶儀嗎?擔心你會和她一樣?”
此刻,歐陽敏冷靜不摻雜個人情緒的目光宛如定心藥丸,姜希芮感覺她可以說出任何想法,說任何話,完全不用在意歐陽敏會怎樣評價,因為她知道歐陽敏會包容她的一切。
“是的,我很擔心,”剛剛干涸的淚水再次溢出,姜希芮哽咽地說,“我擔心我和她一樣,做不了一個好媽媽,我擔心我根本沒有這個能力。所以之前我一直在逃避,不僅是因為工作忙,還有我想拖著,也不想討論這件事,我是不是很懦弱?”
歐陽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你為什么會和她一樣呢?她做學術,而你是個商人,你們不一樣!
姜希芮:“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一個媽媽……”
歐陽敏:“沒有人一開始就知道該怎么做母親,也沒有人完全準備好,芮芮,你不是她,你也不會成為她!
歐陽敏接著說:“你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姜希芮閉著眼點點頭,從吃小籠包下意識回避蟹粉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其實已經下了決心。
歐陽敏明了,她抬手摸了摸滿臉淚痕的女孩的頭,聲線輕柔:“芮芮,不要害怕,韓寶儀不是一個好榜樣,但是這并不妨礙你會是一個好媽媽,就像我一樣!
聽到歐陽敏坦率自夸的話,姜希芮忍不住破涕為笑。
姜希芮:“您好厲害的,一邊做學術一邊還要養周行之,兩邊都兼顧得很好!
歐陽敏:“其實也沒什么,不是還有周廣源嗎,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而且周行之14歲之后就去美國了,省心得很。這么一想,我當年讓他去上少年班真是正確選擇!
姜希芮:……
*****
在姜希芮躺在床上醞釀睡意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
“可以進來的!彼贿呎f著,一邊撐起手臂坐直了上半身。
歐陽敏推門進來,后面跟著低著頭仍然很大一只無法被擋住的周行之。
歐陽敏:“可以讓他進來嗎?他快哭了。”
姜希芮拍拍被子,接納了大個子。
之后歐陽敏關門離開,姜希芮和周行之面對面躺在一起,視線相對,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你擔心壞了吧?”
“芮寶很害怕嗎?”
卻又同時開口。
周行之:“你先說。”
姜希芮抿了抿唇,看起來有點委屈:“我不是故意的,這個消息太突然了,我有點慌,就想哭。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就很容易哭!
周行之伸手撫摸著女孩的側臉,溫聲哄道:“我都知道,我是擔心你難過,而我卻是讓你難過的罪魁禍首。”
“哎呀,別這么說,”姜希芮嘟著嘴糾正,“罪魁禍首什么的多難聽,這并不是一件錯事!
“那芮寶還生我氣嗎?”
“我本來就沒生氣!
聞言,周行之主動靠近,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嘆息:“芮寶,一切都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我們一起學習,一定可以成為像爸爸媽媽那樣優秀的父母的!”姜希芮的聲音不見一絲之前的茫然無措,現在只有對未來的憧憬。
周行之瞬間眼眶發酸,心中一片暖熱,由感動和滿足.\交錯而成。
他仰著頭,克制不住喉結滾動,最后化成一句感謝:“芮寶,謝謝你!
姜希芮摟緊他,像是安慰一般蹭了蹭他的胸口。
“我感覺我們的寶寶會很乖,來的時間也特別好,華新和霆宇的合并走向正軌,我也完成了對Cosmicism集團的收購,在最是圓滿的時候,ta來了,是不是很乖?”姜希芮的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雀躍。
周行之一時間有些語塞,停頓了片刻后,語氣不明帶著絲陰陽怪氣:“ta有什么乖不乖的,不應該都是我的功勞嗎?是我沒日沒夜辛勤勞作……”
“周行之,你不要臉!”
“哈哈哈,芮寶終于不說我混蛋了,換了個詞。”
“啊啊,周行之,你混蛋,不要臉!”
周行之承認他是有些吃味,芮寶肚子里的小苗苗才多大,就能得到她的夸獎,那以后還了得,他必須將這種勢頭掐斷。
姜希芮在他懷里哼唧,開始翻舊賬:“我感覺你一點都不開心,你知道我懷孕的時候就很平淡,一點都不激動,你不愛我了!
周行之:……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他能不激動嗎?知道她懷孕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覺自己在做夢,極美的夢。
這可是他和芮寶的孩子,同時擁有他們骨血的孩子,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只是想著不知道她是什么反應,才努力壓抑真實情緒,不想給她壓力。
周行之并沒有將這些告訴她。
他摟著故意撒嬌的小姑娘,親了親她的鼻頭,隨后埋進被子里,伺候貓貓,讓她知道他愛她。
*****
姜希芮懷孕期間,歐陽敏和周廣源搬進了碧水灣。
姜朝因為身體原因,在姜希芮的極力勸阻下留在了西郊謐園休養,沒有來湊這個熱鬧。
歐陽敏主打一個精神陪伴,她是好媽媽的代表,姜希芮看到她就安心。
而周廣源則是擁有豐富的喂貓經驗,與Nina一起,給姜希芮孕期的營養師提供飲食建議。
至于周行之……他負責哄。
華新集團總部。
午飯時間,總裁辦休息室里。
餐桌上擺滿了各種食物,但是坐在桌前的女孩依舊焉噠噠的,不愿意動筷。
周行之圍在姜希芮的身邊,拿著做成小豬模樣的奶黃包哄她再吃一點。
他溫聲耐心勸著:“芮寶,你最愛的流沙奶黃包,再寵幸它一次吧!
“不要,我不想吃。”姜希芮擰著眉頭轉過頭不看那張可愛的小豬臉。
周行之心里著急,芮寶昨天明明很喜歡吃,吃了好幾個,讓他激動壞了,沒想到今天就變了心。
姜希芮最近進入孕吐階段,胃口很不好,瘦了很多,之前輕微鼓起的可愛臉頰肉一點都沒有了,嬌貴貓貓現在看起來有點病弱小可憐的意思。
周行之既著急又心疼,恨不得代替她受罪,只要芮寶能多吃幾口,讓他做什么都行。
他蹲在姜希芮腿邊,握著她的手,說道:“行,不想吃這個咱們就不吃,芮寶你有什么想吃的嗎?什么都可以。”
周行之現在已經不在乎什么營養不營養了,他很擔心芮寶這樣下去會低血糖身體垮掉。
其實,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勸她回家休息,之后再工作。
但是姜總在這一點上根本不聽他的,而他也完全拿她沒有辦法。
所以只能他搬來華新總部,和她一起辦公。
至少在他眼皮底下盯著,會放心一點。
姜希芮想了一會兒,吧唧吧唧嘴說道:“我突然想起來聚肴閣做的甜水蘿卜挺清新的。”
“好!我這就給那邊打電話,還有嗎?”
“唔,還想吃楊枝甘露,要君華酒店做的。”
“還要楊桃,熟得透透的那種。”
……
孕吐階段,姜希芮和周行之兩個人都瘦了。
姜希芮是餓瘦的,而周行之則是愁瘦的。
但是過了這個時期,姜希芮的食欲回歸,再次重回嬌貴貓貓的狀態。
然而周行之的輪廓卻日漸鋒利,精壯的大獅子竟然漸漸有了仙風道骨的清冷感。
這是因為周行之有了新的發愁點 —— 姜希芮變成了一只饞嘴貓貓。
雖然之前就饞嘴,但是最近實在太饞了,食欲過好也不行。
于是,周行之從哄她吃東西,變成了與她斗智斗勇勸她少吃一些。
8月份某一天,半夜時分,被周行之抓包偷吃的姜希芮神情微囧,拿著巧克力冰淇淋站在冰箱前,梗著脖子不愿交出手中食糧。
“老公,我好餓的,就讓我再吃一口!迸⒀郯桶偷哪涌蓱z又可愛,很容易讓人妥協,想盲目答應她要求的一切。
周行之穩住心神,毫不留情對她伸出手,示意她把冰淇淋給他,態度很堅決地說:“給我,否則明天的雞腿減少一個。”
“不嘛,老公。”貓貓撒嬌。
“肉醬面也沒了。”大獅子不為所動。
為了明天能吃飽,姜希芮只好忍痛交出冰淇淋。
……
饞嘴階段之后,是心思敏感時期。
歐陽敏來了也哄不好的那種。
“嗚嗚嗚,我會不會當不好媽媽,會不會把寶寶弄丟了,嗚嗚嗚,ta好小一個,好容易丟啊,嗚嗚嗚!苯\桥吭诖采峡藓恐
周行之紅著眼眶,蹲在床邊。
小姑娘哄不好一直哭,哭聲讓他心里發疼,揪成一團。
他啞聲安慰道:“不會的,我們會把ta看住的,不會丟的啊,別擔心!
歐陽敏也抱著手臂習慣性打直球:“芮芮,你可以放心,到時候你把孩子和周行之綁在一起,他個子大目標清晰,一定丟不了!
最后,姜希芮哭累了,趴在床上睡著了。
周行之用溫水浸過的柔棉巾幫她擦臉,再按照順序悉心涂上護膚品。
看著姜希芮入睡時依舊微皺的眉頭,周行之抬手輕輕撫平,在她的額頭落下疼惜的親吻。
再之后,周行之抱來一只布偶貓。
三個月大的幼崽嚶嚶叫著,毛絨絨肉乎乎,嬌憨可愛。
姜希芮又哭了:“嗚嗚嗚,這是送給我的嗎?是我的小貓咪嗎?”
周行之點頭:“對,是你的小貓咪。你來照顧它好不好?”
姜希芮抽了抽鼻子,把貓抱在懷里,給小家伙順毛,喃喃說著:“好的,我的小貓咪,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我就是……就是你的新媽媽,我會好好對你的,你一定會好好長大的!
周行之把一人一貓攬到懷里:“你一定能照顧好它!
姜希芮仰頭看著他,帶著還未平復的哭腔說:“老公,你好好哦!
“嗯,這回還算有良心!
……
多虧了貓貓幼崽,姜希芮平穩度過了因為荷爾蒙紊亂而導致的焦慮階段。
但是周行之依舊保持清瘦的身形,沒有恢復的跡象。
2月份,春節再次到來,熱鬧依舊。
同時,距離姜希芮4月份預產期還有兩個月時間。
春節假期過后沒幾天,有一次午夜時分,周廣源起夜時偶然發現站在庭院里背對著他的周行之。
“你在這里做什么?怎么不陪著芮芮?”
周廣源打著哈欠走到兒子身邊,首先聞到的是一股很濃的煙味。
他很詫異,因為據他所知,周行之從不抽煙。
接著令他更詫異的是,他看到周行之在哭,不是默默流淚,而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無聲哭嚎。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廣源很慌亂,連忙問道。
“沒事,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可是過了一會兒,周行之像是找到傾訴對象一般,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爸,不會出意外的對嗎?芮寶會好好的對嗎?她肚子好大,我很害怕,特別特別害怕!
周廣源不禁也紅了眼圈,哽咽著安慰兒子:“不會的,一定沒有意外,別害怕啊,別害怕。”
但是哭腔疊加在一起會讓悲傷渲染翻涌,最后變成兩個人一起哭出聲。
“大半夜的在院子里做什么呢?”歐陽敏的聲音打斷了父子二人。
她發現周廣源離開房間后很久沒有回來,所以出來看看,結果看到了抱頭痛哭的兩個大男人。
了解過原因后,歐陽敏沉默良久,接著目光直直看向周行之:“不會有意外,相信我,一定不會有意外!
周行之:“真的嗎?”
歐陽敏:“真的,我說不會有就不會有!
或許是歐陽敏眼神中的堅定讓周行之感到寬慰,他像是找到了可以依賴的主心骨,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片刻喘息。
隨后,他來到其他房間里的浴室再次洗澡,等完全去除煙味之后,回到姜希芮身邊,牢牢守著她。
因此他并沒有看到歐陽敏在他離開后同樣變紅的眼眶。
周廣源拉著歐陽敏的手:“沒事了,咱們也回去!
歐陽敏:“嗯!
……
4月中旬,嬰兒哭啼。
姜希芮成為了母親。
那一刻,占據她腦海的第一想法是釋然。
她對韓寶儀的釋然。
如果說爸爸的缺失是哭不盡的淚痕的話,那么媽媽的冰冷缺席就是不可觸碰仍帶著鮮活血肉的傷疤。
但是在這一刻,在她自己成為母親的這一刻,傷疤結痂,堅韌外殼包裹住這份在心底生根的原生傷痛。
人類不是動物,繁殖不是本能,不是發情期身不由己的忘情投入,甚至付諸生命來完成血脈傳遞。
并非荷爾蒙奴隸的人類,出生養育需要依靠愛來進行,這是一份愛的延續。
所以,說她是自我欺騙也好,麻痹自身也罷,她想至少韓寶儀在忍耐痛苦生育她的時候是愛她的,這便足夠了。
她要求的不多。
第80章 韓寶儀的回憶
韓寶儀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鐘。
太過投入以至于忘記了時間, 也忘記了晚飯。
華京冬季的夜晚,氣溫低至零下十度,干冷的寒氣無孔不入, 就算是從實驗室到校門口的短短路程, 韓寶儀仍然覺得無法忍耐。
上車后,車內溫暖的熱氣逐漸消融凍住的手腳, 韓寶儀不禁嘆了口氣。
“夫人,是回碧水灣嗎?”
“對, 開車吧。”
她已經來華京七年了,但是依舊無法適應華京的氣候。
回到碧水灣,韓寶儀叫來郭嫂,她沒有吃晚飯,現在想要一碗云吞面。
郭嫂應了下來, 搓了搓手說道:“先生也沒吃晚飯, 今天一整天都待在畫室里, 沒怎么出來過,要不您上樓去勸勸, 一塊兒吃一點?”
韓寶儀坐在沙發上沉默了。
七年之癢, 其實根本無需七年。
她已經記不得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愈發無法容忍姜經榮。
她忍不了姜經榮一整天待在畫室,忍不了他時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世界里, 而那個世界她不懂,也沒有她。
或許是藝術這項職業本身便意味著憂郁與陰霾, 但是這和她有什么關系,她需要的是一個溫暖體貼的伴侶, 而不是一個整天看不到人影的藝術家。
“夫人?您能上去看看先生嗎?”郭嫂又催了一遍。
郭嫂, 姜家老宅安排過來的管家,事事以姜經榮為尊。
韓寶儀掀起眼皮, 目光發冷:“姜經榮是什么小孩子嗎?吃飯還需要哄?他餓了自然會吃。好了,郭嫂,我累了,你去廚房安排吧,這里不需要你了。”
郭嫂連忙點頭:“哦哦,好的!
韓寶儀倚靠在沙發靠背上,在她閉眼假寐的時候,她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她的小腿被一個溫熱的小巧身體抱住了。
“媽媽!苯\翘鹛鸬睾啊
韓寶儀睜開眼睛,垂眸看著面前一小團的五歲小姑娘。
“有什么事情嗎?”她問。
“芮芮想媽媽了,媽媽抱!苯\且贿呎f著,一邊張開肉乎乎的手臂,希望韓寶儀可以將她抱在懷里。
韓寶儀揉了揉太陽穴,喊道:“郭嫂。”
“夫人,怎么了?”
韓寶儀指著姜希芮說:“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間,這么晚了該睡覺了。還有,云吞面送到我的房間里,我先上去了。”
說完,起身上樓。
沒有再看一眼坐在地上眼睛已經隱有水痕的小姑娘。
韓寶儀回到房間。
一年前,她從主臥里搬了出來,與姜經榮已然分房。
婚姻的存續只是一個屋檐下一整天也未必會碰面的室友狀態。
而姜希芮對于她……
女兒,后代,更多的是年輕時沖動犯錯的印證。
姜希芮長得很像姜經榮,特別是那雙矛盾含情的眉眼。
韓寶儀每次看到她沒法不去想姜經榮,不去想過去他們曾經的快樂和積怨。
她承認她在刻意忽視姜希芮的存在,只為自己好過些。
或許她天生就沒有當一個母親的能力,何必強求。
在姜家這樣的家族里,即便沒有她這位母親,姜希芮依舊可以活得很好,得到應得的資源。
不是嗎?
……
兩年后,姜朝公開宣布年僅七歲的姜希芮為華新集團未來繼承人。
消息一出,各方反應激烈,其中就包括姜經偉一家的憤憤不平和陰陽怪氣。
韓寶儀對此絲毫不在意,特別是那個時不時往她跟前晃說些不知所謂的話的妯娌,一個靠未婚先孕上位的貨色,她從未給過正眼。
而且,她也完全不像姜經偉一家所猜測的那樣得意于“中彩票”。
短視的小叔子夫妻二人竟然將姜希芮能夠被選擇成為繼承人這件事視作“中彩票”,真是可笑又愚蠢。
在她看來,除了姜希芮,姜家就沒有其他人能勝任華新下一任掌舵人。
除了這一絲隱隱的自豪外,韓寶儀對繼承人的選擇感到更多的是解脫,她為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可以預見,繼承人的重擔將會占據姜希芮幾乎所有的時間,而姜朝會把她教養得很好,她這位母親變得更加可有可無。
于是,在姜希芮7歲那年,韓寶儀接受了美國高校的博士offer,大部分時間待在美國,只是偶爾回來一次。
再之后,姜希芮12歲出國留學,韓寶儀博士畢業后選擇在美國定居,而她與姜經榮早已名存實亡的婚姻終于實際意義上宣告終結。
……
十年后,姜希芮22歲。
韓寶儀看到了姜希芮宣布上任華新CEO的記者會,對這件事,韓寶儀其實并不意外。
因為在姜朝來到休斯頓養病的時候,她曾去看過他,畢竟她在法律意義上依舊是姜朝的兒媳。
韓寶儀對姜朝的身體情況大致有所了解,料想到了姜希芮將會提前上任,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屏幕上,姜希芮自信又從容,早已不是曾經纏著她的幼崽模樣。
女孩看起來有些冷,不過冷且強大。
她已長大,長成姜朝所期許的集團掌舵人。
所以,沒有她,姜希芮依舊成長得很好。
韓寶儀如此想著。
但是在內心的不知名角落里,她隱約意識到這是自我安慰,是對她缺席的不問責,是減輕她負罪感的辯解。
韓寶儀握緊放在筆電旁的手。
芮芮從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冷了?小時候還是個甜糯的小團子……
……
幾個月后,韓寶儀要去加拿大參加學術會議。
在去往機場的路上,韓寶儀聽到她的助理說:“華清大校友會發來一封邀請函,因為您成立的寶儀獎學金,邀請您去領獎!
韓寶儀停下腳步,接過平板粗略瀏覽了一遍郵件內容。
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給芮芮打電話,讓她替我去!
可是在拿出手機調出號碼的時候,韓寶儀遲疑了。
有多久沒給姜希芮打電話了?
上次記者會的時候,本來想打電話的,但是當時她突然有事,之后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后,再打電話有些錯過時機,顯得刻意,所以她放棄了。
總之,是記不得到底有多久的很久。
久到忘記該如何開口問好,如何自然地打破僵局。
“教授?”她的助理提醒道,“登機時間快到了!
韓寶儀回過神,將手機放回手提包里,對助理說:“你將這封郵件轉發給姜希芮,讓她替我去!
“您不親自打電話了嗎?”
“不了,馬上就登機了!
……
半年后,韓寶儀在美國這邊收到了羅斯德財團公開做空華新的消息。
遲疑再次拖后腿,直到韓寶偲打來電話。
“喂,家姐,Cici好犀利啊,佢早就準備好喇,完全唔駛擔心。”
(喂,姐姐,Cici好厲害的,她早就準備好了,完全不用擔心。)
韓寶偲語氣雀躍,有種自家孩子超棒的自豪感。
“嗯?咩意思呀?咩準備好未呀?”
(嗯?什么意思?什么準備好了?)
韓寶儀疑惑妹妹在說什么。
電話那端似乎意識到她并不知道事情原委,于是謹慎地轉移話題,并未提及姜希芮準備的具體細節。
掛斷電話后,韓寶儀靜坐在辦公桌前,坐了很久。
幾天后,韓寶儀再次在記者會上看到了姜希芮。
女孩依舊自信強大,但是不再冰冷拒人,似乎有了溫度。
之后原因了然,芮芮戀愛了,結婚了。
屏幕里,才子佳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很是般配,一如愛情美好的模樣。
然而,她依舊是個局外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
時間毫無阻隔向前行進,從不會考慮任何個體的感受和躊躇。
再之后,姜希芮舉行婚禮、兩年后生子、在三十歲的年紀登上時代周刊封面人物……
這些重要時刻,韓寶儀習慣性缺席,龜縮在之前的狀態中。
可能是被保守和惰性支配不愿改變,也可能是她不愿觸及這份時不時便會帶來刺痛的母女親緣,自我保護作祟在裝聾作啞。
直到,又過了十年,華清大建校150周年,韓寶儀收到邀請函,赴約前往華京。
時隔不知多少歲月,姜希芮和韓寶儀在華清大學術沙龍咖啡廳見了面。
“最近還好嗎?”韓寶儀客套寒暄。
“挺不錯的!苯\峭瑯佣Y貌回應。
簡單問候之后是彼此端著咖啡伴隨的沉默,但是沉默未久,姜希芮先開了口:“您這次來華京準備待多久?”
韓寶儀:“一周左右,見見老同學。”
姜希芮淡淡勾唇,沒什么特別的波動:“挺好的,華清大150周年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韓寶儀聽出了她言語中暗藏的諷刺,抿了抿唇沒接話。
姜希芮拿出手機,不溫不火地說:“我把周妍希和姜衍行給您叫過來看看?”
韓寶儀愣了片刻,回答:“好。”
但是轉念一想,有些遲疑地問道:“今天是周二吧,把他們叫過來會不會耽誤他們上課?”她大概算了算,雙胞胎今年15歲正是上中學的年紀。
姜希芮一邊發消息,一邊說:“不會,他們今天是華清大周年校慶的志愿者,可以抽空過來一趟。”
對上韓寶儀疑惑的眼神,姜希芮解釋道:“他們上的是少年班,14歲上大學,和周行之一樣!
韓寶儀抿唇點了點頭。
很快,兩個穿著華清大紀念T恤的少年少女走進咖啡廳。
周妍希蹦蹦跳跳先來到姜希芮身邊,站在她背后摟著她的脖子撒嬌:“好渴好累,今天干了好多活,我是個牛馬了,要好多塊慕斯蛋糕才能安慰好!
姜希芮拍了拍周妍希的手臂,讓她老實點:“可以給你點一塊,多了不行。”
隨后,姜衍行也走了過來,變聲期的男孩子聲音低沉:“媽媽,我來了!
姜希芮安排他們坐好,給韓寶儀介紹第一次見面的孫子孫女:“這是周妍希和姜衍行,您認認臉!
然后對雙胞胎說:“這是姥姥,來,主動點,喊人!
雙胞胎很乖:“姥姥好。”
韓寶儀微笑回應:“你們好!
她看得出來姜希芮對她早已毫無心結,這次見面只是出于禮節,對她這位有著血緣關系的媽媽和外婆的客套招待。
但這是她應得的不是嗎?
一直以來她都是姜希芮生活的局外人,這是她應得的待遇,沒什么好不甘的。
……
又一個十年。
姜希芮50歲,韓寶儀73歲。
因為平日里學術研究的投入和操勞,韓寶儀的衰老在老年時期集中爆發。
她自知歲月不多,于是回到了出生地港城。
維港的夕陽耀眼輝煌,絲毫不會讓人感到夕陽西下的悲涼消逝。
姜希芮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韓寶儀來到維港海邊。
她知道這次見面意味著什么,韓寶儀在和她告別。
“芮芮,你恨不恨我?我從來沒有當過一天稱職的母親。”韓寶儀呢喃著,喚著姜希芮小時候的稱呼,問出一直以來折磨她、令她萬般負罪的問題。
姜希芮的聲音隨著海風飄忽不定:“您多想了,我從來沒恨過您!
韓寶儀輕聲獨白:“我年輕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委屈的那一方,我怨怪你的父親,認為是他辜負了我,我和他的婚姻就是一段錯誤,而之后我一直在努力糾正這個錯誤!
“可是后來,我想其實并沒有這么清晰的誰對誰錯,我們只是不合適。兩個以自我中心的人,不會懂得體諒和經營!
“分開對我們來說是及時止損,但是卻連累了你。芮芮,對不起。”
“可是,芮芮,我和你父親的婚姻是一段錯誤,我從未將你視作錯誤,你是我的女兒,我只是……只是懦弱不愿面對……”
姜希芮撫摸韓寶儀不再烏黑亮澤的頭發,柔聲安慰:“沒事,沒事,我都明白,我沒有怪您!
在韓寶儀平復情緒之后,姜希芮繼續說:“其實,當初我回到華京之后選擇住在碧水灣,不是因為條件便利,更多的是因為那里曾經是我們的家。在我的回憶中,碧水灣并非全部意味著苦澀,那里有我們的溫馨點滴,我很珍惜!
“對了,您還記得那只您給我的小羊玩偶嗎?我一直留著的。”
韓寶儀屬羊。
小羊玩偶很長一段時間是年幼的姜希芮最好的慰藉。
韓寶儀沒有再說話,她緊緊握住姜希芮的手,無聲流淚。
姜希芮回握母親那雙不再年輕的手。
那一刻,這雙手的溫度穿越五十載歲月,傳遞到記憶中那個孤單可憐的小姜希芮手中。
怨愁消解,跨越半生的原生傷痛從心底根除。
她們同為母親,女性羈絆通過血脈傳遞。
第一次做母親,她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