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坂口家聚眾睡覺收獲最大的只有坂口仁一一個人, 他不僅收獲了弟弟和弟弟好朋友一籮筐的秘密,還收獲了晚間睡著的各色小團子。
夜晚只有窗外住宅區的路燈還亮著,昏黃的燈光不經意灑進來一點點, 剛好照在客廳的一角,暖暖的,襯著夜間獨屬的靜謐。
崽子們都已經睡過去了。有兩個被子卷團的太緊,臉上悶出了淺淡的薄紅,發絲貼在額頭和臉蛋兩側。
坂口仁一靜悄悄的走過去, 替五條悟和亂步撥弄好頭發,松了松他們的被子卷,一股暖流的氣從被子卷中升騰起。
怕一冷一熱激的感冒, 仁一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被子扯開鋪平, 只是從枕邊撿起隨意放在一旁的游戲機,規整好放回娛樂區的游戲柜里。
新家的娛樂區建造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不僅收羅著市面上能買到的各種款式的游戲機, 還有一些當下大火的游戲卡碟, 以及一些桌游和一個超級無敵大的零食架。
要問為什么零食架和娛樂區能放在一起,這是綜合了五條悟和亂步的愿望。
前者想要所有自己沒玩過的超大的游戲區,后者想要隨處可見的各種零食。坂口仁一一綜合, 讓裝修師傅在娛樂區里建了個零食站。
或者是在零食站里建個娛樂游戲區?
反正差不多。
收拾完崽崽們的玩具,拿好自己的被褥,絕世好哥哥仁一陷入了難題:自己應該睡哪?
目光從安吾和織田作莫名相似的平躺睡姿上掃過, 略過隱約還在蛄蛹的被子塊,幼年無賴派對面是睡起覺來小孩子樣盡顯無疑的甜黨兄弟和睡姿感人的中也。
啊, 等等。
還在蛄蛹的被子塊?
仁一收回目光, 看向了安吾身邊的小螃蟹被子。
太宰還沒睡著,此時整個人縮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就決定了, 睡在太宰邊上好了。
說干就干,執行力滿點的仁一哥哥當即把被子鋪在了小螃蟹被子邊上。
這時才察覺到有些聲響,太宰不動了,乖巧的裝睡,但可惜仁一早就發現了這個還沒睡覺的漏網之魚。
“阿治?”
仁一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深夜可謂聽得清清楚楚。
螃蟹被子沉默了一下,隨后蛄蛹蛄蛹,從豁口處鉆出來了一個腦袋。
也在被窩里悶了挺久,額頭上蹭出了一層薄汗,太宰有些彎的頭發最底層貼在額頭上,最上層還是蓬蓬的堆在腦袋瓜上。
“嗯?”小少年哼出鼻音應了一聲。
“怎么還不睡?”仁一也躺下了,望著黑暗中模糊的輪廓問道。
“我在玩這個。”太宰又鉆進了被窩,這回動的幅度大了一點,從被窩里翻騰出了什么東西。
“看——”
是個小巧的物件,看外形有點像個照相機,還附帶幾張自動打印出來的膠片。
坂口仁一接過,借著窗外映過來的光,打量起手中的小相機。
“從哪里找到的?”連仁一自己對這個相機都沒有什么印象。
“之前在撲克牌那邊看到的,趁你們不注意我就偷偷拿過來了。”
太宰治從自己的床鋪上蹭過來,小小的身子還不忘記扯著自己的小螃蟹被,整個人貼著坂口仁一的胳膊,伸手幫仁一按著相機膠片的翻閱鍵。
上面的照片明顯都是太宰偷拍的,多數都是一些角度清奇的丑照。
相機忠誠的記錄了安吾和織田作因為作弊被太宰懲罰,貼了滿臉條條的樣子;還有中也前半夜又不老實的睡姿;外加被中也橫飛的腿踢中的粗點心被子;和五條悟又雙叒叕輸給了亂步怒摔游戲機
哦,這張照片不是偷拍的。
這張應該是亂步拿著相機,明目張膽的記錄手下敗將把一日份點心輸給他的現場。
可憐的五條悟,偏偏著了太宰和亂步聯手的道。
照片翻到了最后一張,原本光線充足的景象登時陷入黑暗。那是太宰趁夜深人靜探出攝像頭偷拍的安吾和織田作。
兩個人睡姿如出一轍,安吾雙手抱胸安靜的沉睡;織田作平躺,但依舊保持著一種警覺地本能,眉眼周圍的肌肉始終緊致。
仁一看了這張照片半天,突然抓住了一個很歪的重點。
“安吾睡覺不摘眼鏡嗎?”
“”
這是個好問題。
太宰貓貓祟祟的偏頭,仁一也支起半個身子,兩個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灼灼的盯著安吾。
睡夢中的安吾激起一身惡寒。
“真的不摘欸”
“你明明是安吾的親哥哥吧,這都不清楚嗎?”
太宰望著發現新大陸一般的仁一,撇嘴吐槽。
“可是我們之前臥室也不在一起欸。”
總有無數正經理由為自己開脫,仁一默默摘下安吾的眼鏡,將鏡腿折在一起,順手讓太宰把眼鏡遞到更遠一點的沙發上。
很勤快的抓拍黑照,但是懶得動的太宰發出抗議。
仁一伸出兩根手指,太宰神色堅定的把剩下三根手指都給掰開。
仁一思索片刻,點點頭,隨后又伸開兩根手指。
這回輪到太宰沉思了,衡量了一下五罐蟹肉罐頭分兩天吃還是一天吃兩罐蟹肉罐頭。
聰明又貪吃的小貓果然選擇了前者。
反正自己可以第一天吃四罐半,第二天吃剩下半罐!
賺了!
抗議無效的太宰樂顛顛的拿起眼鏡放到了離得最近的沙發上。
已經是后半夜了,屋子里連最后一點光源也偏了一個位置,這就導致太宰回窩的路注定沒有一點光線用來引導。
于是太宰榮譽的被辣咖喱被子絆倒了。
“——!”
壓抑的哎呦聲埋在了被子里,仁一只聽到崽崽的一聲噗通,隨后是兩床被子翻騰的悶響。
織田作抓起太宰的一只腿,少年殺手處在半清醒的階段,打算憑直覺處理這位入侵者,但被連忙撲過來的仁一阻止了。
“等等,阿作。這是阿治——”
顧及其他睡得正香的崽崽,仁一聲音壓得很低,阻止織田作時堪稱手語口語并用,場面在慌亂中透著滑稽。
遇到本人都搞不懂到底有什么意義的手語,但問織田作就對了。
只見暗沉的夜色中一個長條的黑色剪影不斷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雙手還伸到織田作面前打著什么手勢。
什么都看不清,但莫名懂了什么。
織田作拎起手中的腿,上下晃了晃:“原來是太宰啊。”
“唔唔唔。”
“啊,抱歉。”
看到太宰的頭還困在被子里,織田作松手,誠意滿滿的道歉。
只是為了幾個蟹肉罐頭跑腿,但是差點付出了生的代價。
心力交瘁的太宰仰躺在被子上欲哭無淚。
坂口仁一望著化成一攤貓餅的太宰貓貓,心中合十。伸手夾起太宰的兩只胳膊,將人原地拔高,借著自身的力道晃悠回小螃蟹被子里。
“晚安。”
跟睡眠中也啟動安全監測裝置的織田作道了聲晚安,仁一隨后回到了自己的被子里,順手拍了拍躺尸的太宰治。
“阿治,你也晚安。”
小孩子的年紀不大,精力有限。早在前半夜結束各種娛樂活動之后其他崽崽們就已經昏昏欲睡,遇到太宰這種天賦異稟的小孩,在經過這么多折騰后也覺得疲倦。
疲倦的人在安靜舒服的環境會產生困意,被周圍的熱源包裹著,太宰治的眼皮呼扇呼扇的就要閉上。
坂口仁一放輕呼吸,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凌晨二點十八分,坂口家的大人和一眾孩子們終于全都沉入了夢鄉。
*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小孩子們總有放縱睡覺的權利。
但是大人沒有,繁忙的社畜大人更沒有。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仁一辛勞的生物鐘盡職盡責的上線了。
人為什么要有生物鐘這種東西?
仁一掀開被子,面無表情的臉此時冷的嚇人,很少有人會相信一位將所有時間和精力都獻給工作了的新時代社畜會有起床氣。
是的,仁一有起床氣。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而已。
大腦還沒完全開機的仁一轉了轉眼珠,最先注意到身邊睡的七扭八歪的崽子們。
經過整整一晚,五條悟已經成功掙脫出了自己的被子卷,此時和中也左右開弓,各在亂步身上壓了一條腿。
本以為會睡的很乖巧的太宰樹袋熊一樣跨在安吾身上,胳膊緊緊纏著安吾的脖子,安吾好像做了噩夢,睡覺也皺著眉頭。
只有織田作一個人潔身自好,獨享安睡之樂。
年紀輕輕,但已經‘兒孫滿堂’的仁一另一半大腦清醒了。
他掏出了后半夜和太宰一起搗鼓半天的相機,站起身,從上至下俯拍了一張六床被的現狀。
膠片很好的囊括了所有人七扭八歪的睡相,自動打印出來的膠片還帶著一種生澀的觸感。
仁一盯著這張照片笑了起來,趁著做早飯的功夫,把照片用木夾子夾在了餐桌靠墻的那片空白處。
剛把第一份營養早餐端到桌子上,安吾就揉著眼睛拖沓著拖鞋醒來了,直奔還在忙碌的仁一叫道:“哥哥,我的眼鏡——”
“在那邊的沙發上。”知弟莫若哥,安吾說半句仁一就知道他后半句想問什么:“順便幫哥哥把他們幾個叫醒。”
等六份營養早餐都端上桌,桌子邊上也坐滿了嗷嗷待哺的崽崽們。
安頓好崽子們的飯,仁一習慣性的打開電視調到晨間新聞播報。
女播音員標志的聲音響起:“據檢察官最近確認,青森的津島家涉嫌多起犯罪事件,事態性情惡劣。總理大臣現已決定撤除津島家一切榮譽頭銜,沒收非法收入”
欸?
仁一吃飯的手一頓,慢慢鎖緊了眉頭。
津島家的事情不應該這么快就處理完的,統計收入、確定策劃事件等等都需要不少時間,現今超速完成只能確定一件事——
戰局逐漸劣汰吃緊,國家急需這筆錢填補窟窿。
第三十二章
對津島家提前到來的判決像是個預告, 不多時橫濱的街頭涌現出了大量的關于戰事報道的文章。
由于異能戰場的原因,橫濱對于這方面的報道尤為突出。
坂口仁一拿著清源野送進來的各版本的報紙,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后放下了幾張無意義的報道, 只留下了大字標題的一張。
他指著標題上明晃晃印刷的‘七個背叛者’的字體,向坐在會客沙發上喝茶的男人發問。
“老師,常暗島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吧?”
“嗯。”夏目漱石點點頭,悠然的嘬了一口茶。
“那島上撤離的人員”
“目前正在接受戰后狀態測評,如果沒有問題的話, 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社會身份。”
“那就好。”坂口仁一長呼一口氣,整個人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雖然沒有在談話中進行明確指名,但是仁一和夏目漱石都很清楚兩個人正在議論的人是誰。
森·被坂口仁一預訂為下一任社畜·鷗外默默的在監.管室里打了個噴嚏。
“森醫生啊啊啊啊啊, 我新洗出來的白襯衫!”
頭上帶著一個金屬風格蝴蝶的女孩子跳開, 半身長的百褶裙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余下的力道還在衣擺處蕩漾出一點波浪。
周身充斥著少女活力的與謝野晶子叉腰, 美目瞪圓, 怒視著森鷗外。
“小晶子, 抱歉抱歉。”森鷗外作勢舉起雙手,帶著白手套的手在空中呼扇,做投降狀:“可能是這里太冷了, 你知道,上了年紀的人抵抗力總會下降。”
“少來!”與謝野晶子不吃他這一套:“你明明也沒到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年紀, 怎么會稍微冷一點就感冒!”
年方28,說這句話確實沒有信服力的森鷗外默默撤回了心中的小九九。
森鷗外沒有話說, 不代表森鷗外不能讓生氣的晶子消氣。
就在晶子賭氣故意不去看頂著張還算年輕的臉賣老的森鷗外時, 晶子察覺到空中一陣波動,隨后有一雙手扯住了她的袖口。
“林太郎是大笨蛋!晶子醬我們不要跟他生氣啦!”
跟在常暗島時相比, 愛麗絲的人格設定逐漸鮮活,越來越像個嬌蠻的大小姐,撒嬌打鬧不在話下,哄人也相當有一手。
即便是森鷗外的人形異能,但本質是割裂出來的存在,所以晶子對愛麗絲接受良好。
“晶子晶子~等回去之后我們讓林太郎請客吃大餐好了!”
很好哄的同齡小女孩想了想,點頭同意了:“既然這樣,那就順便也懲罰一下森醫生,讓他把弄臟的白襯衫一起洗了!”
“好耶——”
晶子和愛麗絲擊掌,兩個小女孩手挽手湊在一旁嘰嘰喳喳,只留下一個待宰的錢包——森鷗外一個人流著寬面條淚。
嗚嗚嗚,好多錢,要沒了。
可以憑發票去坂口仁一那里報銷嗎?
夢想很遠大,但報銷注定是不可能的。
這個想法如果讓他未來的社畜同事清源野知道就要笑了。
想當年清源野給坂口仁一當跑腿司機,開車加油錢找仁一報銷走了整整三天的流程,等到報銷下來的時候第三桶汽油都已經用光了。
自己把第三桶油錢上報的時候還被坂口仁一無情駁回了。
理由簡單粗暴到不需要解釋:因為油費報銷剛剛到賬。
清源野多次報銷,有做假.賬的嫌疑,坂口仁一有足夠的理由不予審批。
清源野:
現今坂口仁一的地位水漲船高,工作能力和執行力都被人看在眼里,現已經成為了高層中有大部分話語權的存在。
有很多在市政府或者異能特務科上班的人真切的羨慕過清源野的工作,但常說伴君如伴虎,作為一位高層領導的下屬,平日工作應該也是提心吊膽。
但是,提心吊膽清源野沒有感受到,他只感受到了無時無刻的心梗。
像之前的油費報銷,又像現在的工作匯報。
寫著密密麻麻記錄數據的文件被清源野拿在手里,青年盡職盡責的匯報著異能特務科近期檢測出來的新的異能波動。
“近期異能特務科在橫濱檢測的異能波動比上個月增加了3個百分點,多數波動的時間集中在晚上,橫濱港口Mafia地帶。”
“同時有幾個重點觀測的異能者編號出現了非日常能量波動,如B6715、A5158”
“嗯?”捧著胖三花擼的仁一聽到了關鍵詞,將貓從胸口挪開。
挪了一下,但未果。
于是仁一盡力向前伸開胳膊想要抓住辦公桌沿,借著力道起身。
“老師,你真的應該少混點小魚干吃。”
親弟子嫌棄的話讓夏目三花惡狠狠的‘喵’了一聲,后腿在仁一單薄的胸膛前用力一蹬,剛站起來一半的仁一又被蹬回了凳子里。
“清源,救我”
清源野面上掛著營業微笑,將手里的文件夾狠狠合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脆響。
他將不知道是真柔弱還是假柔弱的坂口仁一揪出沙發椅,問道:“剛剛匯報的數據你有在聽嗎?”
“有——”坂口仁一揉了揉胸口,目光幽怨的看著裝作沒事貓一樣的夏目老師。
“你剛剛說A5158有非日常能量波動?”
“對啊。”清源野點點頭,超高的職業素養讓他飛快的搜尋到了文件里附帶的詳細介紹:“波動幅度不大,算不上超規格。只不過異能不像是作用于日常行為。”
“時間呢?”
“前幾日的每天下午,中間正常了兩天,最近的一次是”
“兩個小時前?”清源野詫異的確認了一下文件。
他突然就知道坂口仁一重視起來的原因了。
“A5158不是你家里,原來是實驗體的那位嗎?”
依稀記得坂口仁一跟局里報備過荒霸吐實驗體的事情,也對對方的異能者編號有點印象的清源野想起來了。
坂口仁一點頭,順帶給了清源野一個‘你終于記起正事來了’的眼神。
被正主肯定了,多少知道些荒霸吐實驗的嚴肅性,清源野慌了。
“那你還不快點確認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坂口仁一在清源野如臨大敵的目光下掏出手機,慢悠悠的調到了手機通訊錄:“不急,應該不會是什么大事,先確認一下他在干嘛。”
自上次回家呆了半天還睡了一晚,第二天上班后,仁一就派人買了幾部最新款手機,并托店員把手機送到坂口家。
于是安吾就再也不是家里唯一一個有手機的崽崽了。
對此安吾還緊張兮兮的給仁一發消息確認,自己還是不是哥哥最愛的弟弟了。
得到的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坂口·平等的愛著每一個弟弟·仁一默默略過安吾的手機號碼,撥通了通訊錄中存著的中也的手機號。
往往最聽話的中也,這次接電話卻沒有那么快。就在撥號待機音即將自動掛斷前,電話終于被接起了。
“喂?仁一哥”
聽著小橘貓電話那頭安吾同款的白噪音,仁一有理由懷疑自己打電話的時機永遠那么不湊巧。
雖然很郁悶自己是不是打擾到了野弟弟,但是工作和中也異能的事在上班時間位列第一。
于是熱愛工作的仁一還是打算先問正事。
“中也,你在哪?”
“我們在外邊”
“等等,你們?”
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中也瞬間收住了話頭。同一時間,話筒對面響起來代表那些個‘們’的聲音。
“笨蛋中也,第一句話就說漏嘴了。”
“你個混蛋,小聲點。”
“不要看亂步大人,亂步大人不擅長這方面的事情!”
“快點走,不然這個咒靈要跑了。”
七嘴八舌,極具特色。
坂口仁一了然,成功捕捉到了對面談話中流露出的信息。
綜合了亂步都不擅長的事,和五條悟第一次遇見咒靈這么興奮。
這幾個孩子不會跑去抓咒靈玩了吧?
最近趕上霓虹戰敗的消息在國內逐漸傳開,不少人都產生了憂心忡忡的情緒,更有極端者對士兵和領導者產生的莫大的憎恨,這種負面的消極情緒有著隱隱擴大的跡象。
如果由此產生過量的咒靈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坂口仁一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給亂步這孩子搞個咒具吧,讓他更方便和小伙伴們一起玩。
越想越覺得在理,坂口仁一愉快的對著中也那邊說了一句“玩得開心”,隨后掛了電話。
“清源!”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為弟弟發光發熱了,此時仁一很亢奮。
但是清源野一點也不亢奮。
他眼看坂口仁一莫名其妙打了個電話,就從公事公辦的調查態度轉變成了樂呵呵的祖國的園丁。
跨度太大了,且不明所以。
“所以到底是因為什么?”念及A5158的異常,清源野問道。
“沒什么啦,他們最近估計發現了什么好玩的咒靈吧,在追逐過程中多運用了一點異能而已。”
好玩?咒靈?
這里面的每個字他都懂,為什么拼在一起他搞不懂。
清源野沉默了。
但是讓他更沉默的還在后面等著他。
“清源。”只見坂口仁一雙拳交握,面容嚴肅的問道:“我如果用本名去地下.黑.市買咒具會怎樣?”
清源野:?
是他瘋了還是世界瘋了。
清源野今日的心梗成就也成功的完成了。
第三十三章
作為一個新時代社畜, 心梗并不是一種病,每天梗一梗有助于心臟活性。
對坂口仁一離奇的腦洞跨度有一定包容度,清源野深吸一口氣, 腦中自動屏蔽了對方驚駭世俗的發言的內容。
上司的面子需要下屬維護,諒及在場的還有只名叫‘老師’的不知名貓,清源野打算從多維度、多方面的告訴坂口仁一他想法的危險性。
當然這個‘告訴’不是通過回答的方式,而是怒罵的方式。
“混蛋,你給我牢記自己的身份啊!”
“你今天敢用本名去地下.黑.市, 明天就敢露臉參加非.法拍賣,后天就會被舉報、革職!”
“太好了,這個班終于因為老板沒了而不用上了!”
面前的清源野氣的不輕, 雙手撐在仁一辦公桌的另一端, 關節處因為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清源野的怒斥還在繼續,說道在理處, 時不時還傳來貓咪老師幸災樂禍的喵喵叫。
“好吧。”仁一蔫蔫的垂下頭, 看來本人去買咒具這件事可行性并不大。
眼看坂口仁一一副知道錯了的乖乖表情, 清源野也停下來喘了口氣。將剛剛跟著數據報告一起帶進來的文件放在辦公桌上攤開。
上面用不同符號的別針區分了重要程度,一半屬于不太重要,基本已經定奪過了的文件, 只需要簽字。剩下一小半是需要交給仁一過目的一些開發項目。
自己老板平日再怎么不靠譜,但是工作能力還是一流的。
自我安慰的清源野指著需要優先處理的文件叮囑道:“腦子清醒了就先把這些確定一下,今天之內需要處理完。”
隨后將指尖挪到更多的那一摞:“這些也需要今天處理完, 如果時間來不及跟我說一下,我可以拿著你簽字的刻印章幫忙。”
“拿著什么?”坂口仁一猛的抬頭, 目光灼灼的盯著清源野問道。
“簽字刻印章啊?”
這一般是多份文件需要簽字時才會用到的油墨印章, 由本人簽字拓印上去的,不是本人出力, 但具有一樣的效力。
坂口仁一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的點子。
自己可以注冊一個馬甲號,然后自己披著這個馬甲號去進行黑.市咒具交易。這樣既不是本人,又不會有人知道是仁一在買東西。
清源野不愧是清源野,幫助老板答疑解惑的一大好手。
想到這,仁一站起身,熱切的握住清源野的手,對著對方懵懵的臉深表謝意:“非常感謝,清源。我一上午就可以搞定這些工作,放心好了。”
還不知道自己的話無意中點醒了老板,只當坂口仁一良心發現了的清源野差點沒感動的哭出來。
吾家老板初長成!
“既然這樣的話,這些簽字文件我就拿去幫你蓋章好了。”
要鼓勵良心發現的老板,這樣以后仁一一定會更加努力工作的,清源野暗自給自己點了個贊。
清源野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副官,不僅認真的解決了我的問題,還貼心的幫助我空出了更多的時間,坂口仁一暗自給清源野點了個贊。
兩顆不在同一維度的良心,第一次相聚這么的近。
看破全程但不說破的夏目貓貓默默趴在沙發背上打了個哈氣。
徒弟除了工作,其他方面都是個笨蛋可怎么辦?
說是笨蛋,但其實并沒有特別笨的仁一在送走清源野后飛快的處理好今日工作,隨后掏出手機對著暗.網的界面鄭重的敲下了幾個字。
過了幾個小時,副業眾多的情報販子孔時雨接到了一個單子。
一位名叫【我弟弟天下第一可愛】的雇主訂購了一大批一級二級咒具,但都不是什么殺傷力極強的攻擊性咒具,基本都是一些用作輔助的玩意。
輔助型咒具不是沒有,但是很少有人用。不管是咒術師還是詛咒師都會優先搜羅一些名頭響亮、威力極大的咒具。
能堂而皇之在地下.黑.市買這么多沒什么大用的咒具的雇主,要么就是不是很了解咒術界的門外漢,要么就是沒有腦子的悶頭青。
不管是這兩種可能中的哪一種,都能表達一件事,這是個掙大錢的快單,而且雇主還是個好糊弄的。
孔時雨咧開嘴角,挑起眉吹了個口哨。
天降橫財誰不喜歡,三兩下溝通好咒具去向,剛打算提交訂單的孔時雨才發現雇主還在訂單下面進行了一串備注。
‘麻煩找一個靠譜的送貨員,于下午xx時將貨物送到xx,送貨員需要有一定能力,順帶確保雇主的人身安全,價錢不是問題。’
孔時雨本想自薦的手一頓,思索了片刻,默默撥通了電話。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孔時雨剛想開口就被對面粗暴的打斷了:“什么事?不高于500萬的單子我不接。”
“這個單子有點特殊。”孔時雨思考措辭,自己怎么說才能讓禪院甚爾接下這個彈性金額的單子。
多年的職業操守讓孔時雨直覺這個單子不簡單,接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不定以后有的是禪院甚爾跟他道謝的時候,能讓這尊大佛低頭,孔時雨想到那場面就樂呵。
“多特殊?”禪院甚爾問。
聽著那邊孔時雨語焉不詳,這時候還年輕的禪院甚爾不免勾起了點興趣。
自己剛從禪院家跑出來,做了幾年的賞金獵人,孔時雨是個靠譜的中介,雖然平時啥副業都干點,但是總的來說給禪院甚爾介紹的生計都還不錯。
第一次見對方也有說不清的時候,甚爾在心理默默的嘲諷了孔時雨一下。
“送貨的單子,但是雇主要順帶保護一下他的安全,而且價錢的開口放的很大。”
“你身手利落,雇主一滿意500,1000應該都不是問題。”
覺得自己的說辭沒有問題,深知畫餅的重要性的孔時雨煞有介事的在這電話這邊點頭。
有了中介的保證,甚爾思度片刻,同意了接孔時雨的單子。
反正到時候雇主沒給到承諾的錢,自己就跑去找孔時雨要。
怎么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甚爾極具張力的扯開嘴角,唇邊的一道疤痕隨著肌肉延伸。
兩個自以為能坑到對方的人都暗自發笑。
*
雇主備注上留著的地址很好找,但是地勢開闊,且在室外,一看就不是個方便交易的場所。
甚爾想到了孔時雨說的,雇主可能是個對咒術界不怎么了解的有錢的傻大戶,甚爾覺得這單他沒有白接。
下午四點多,甚爾準時站在了交易地點,但是左看右看并沒有看到有疑似雇主的身影。
“嘖。”平日里接殺咒靈殺術師,偶爾會看價錢接點清道夫單子的甚爾,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時間到了、地點到了,但是雇主沒到的情況。
就在甚爾要開始不耐煩的時候,手機嗡嗡的震動了兩下。
甚爾解開手機,看到了雇主發來的消息【往東南方向移動到觀賞橋下右方的草叢邊上】。
依據這一長串描述,甚爾成功的找到了他的雇主——一個帶著墨鏡帽子口罩,一身黑蹲在草叢邊上,此時正拿著望遠鏡觀察遠處的行為藝術男。
禪院甚爾低頭看了看簡單套了個外套就大爺似的出門的自己,緩緩冒出了個問號。
不是,咱倆誰才是受雇的那個?
這個行為藝術男顯然也意識到了甚爾的靠近,他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轉頭發問:“你是來送貨的嗎?”
甚爾點頭,趁機打量了一下男人。
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四肢修長纖細,帶的墨鏡是個高端貨。但單看個人氣場,周身并沒有什么緊張感,不知道為什么要求送貨員順帶保護一下他的安全。
怎么看都感覺雇主的裝扮才有威脅到其他人的可能性吧。
但是單看雇主的墨鏡,甚爾這些暗自肺腑的話就注定說不出口,他從盤在半身的蠕型咒靈的口中掏出零零總總一麻袋的咒具,和打印出來的訂單。
甚爾回憶了一下孔時雨臨走前說過的送貨訂單的基本流程,生澀的找到了訂單上的下單賬戶,問道:“你是【我弟弟天下第一可愛】嗎?”
這是什么鬼名字?
“啊,我弟弟是。”對面的人舉起手,白手套都擋不住的男人修長好看的手型,隨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訂單問道:“這上面沒有它的口水嗎?”
“嗯?你看得到?咒術師?”甚爾手上確認訂單的動作不停,說道:“咒術師會買這么多沒用的咒具?”
仁一接過一麻袋咒具,打開袋子看了幾眼,從中翻出了幾個最普通的眼鏡咒具,這種咒具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只是單純的讓人能看見咒靈。
摘下墨鏡,戴上了這個咒具眼鏡,仁一新奇的左看右看,還不忘抽空回答甚爾的疑問:“不是咒術師,這里是橫濱啊,異能者是可以看到咒靈的。”
“那你買這種咒具的原因?”
甚爾望著這個能看見咒靈,但是依舊戴眼鏡的雇主留下了一滴冷汗。
為什么這個雇主看起來不像是很聰明的樣子。
“哦,給我弟弟玩的,我替他們試戴一下。”說罷,仁一摘下眼鏡,掏出手機提交了確認訂單。
地下.黑.市的交易軟件是有著一定的現金流通的,仁一這邊剛確認訂單,甚爾那邊就收到了現金池里預先付過款,留存下來的金額。
看著入賬金額,甚爾滿意的吹了聲口哨,想起接下來可能還會入賬500、1000萬,心情大好的甚爾詢問仁一:“老板,你需要的護衛職責什么時候上崗?”
“唔。”仁一拿出望遠鏡,又像遠處看了看。過了半晌才回答道:“等到我弟弟他們兜過來的時候吧。”
眼看自己的老板好像不知不覺變成了雇主的一群弟弟,甚爾從未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將迎來這么大的挑戰。
第三十四章
禪院甚爾, 實力超強的天與咒縛,任務完成率百分百的賞金獵人。現在正跟自己的雇主一起蹲草叢。
照仁一的話來說,蹲草叢是門技術活。
不僅要選擇一塊可以縱觀全局的草叢, 還要確保自己的草叢在被觀察者的路徑之內。
“所以,這就是我們在這里蹲了快一個小時的原因?”對方的重點分明放在了后半句,甚爾若有所感的挑眼向遠處望去。
作為至強□□素質的擁有者,好眼力自然也不在話下,此時他清楚的看到4、5公里遠處有幾個行事詭異的小孩兜兜轉轉的朝著這邊前進。
比小孩子還亮眼的存在是孩子們一直在追趕的東西——一只會頻閃的咒靈。
禪院甚爾瞇起眼, 從沒見過這種咒靈被人追的離奇場景,天與咒縛不可置信的想看的更仔細一點。
事實是他并沒有看錯,一切不可能的事一但發生在坂口家的孩子們身上都顯得合理起來。
要問事情為什么會發展至此?
讓我們把時間往前倒個半天。
今天早上, ‘男媽媽’安吾桑做好早飯, 吩咐家里單體武力值最高的織田作和中也兩人挨個敲門,把還在賴床的剩下三個揪到餐桌旁吃早飯。
熬夜祖師爺太宰昨晚睡的很晚, 被織田作按在椅子上后依舊在打瞌睡, 小腦袋瓜一點一點的, 差點就要栽到餐盤里。
剩下兩個雖然賴床,但是單純只是不想起,并不困的五條悟和亂步乖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飯。
安吾坐在仁一的主位上, 抱著肩膀環視餐桌,目光略過認真吃飯的小伙伴們,停在果不其然困得清醒不過來的太宰身上。
安吾媽媽長嘆了口氣, 一股憂愁自然而生。
家里有孩子總熬夜,晚上不睡, 早上不起怎么辦?
“我帶他去小花園里逛逛吧, 早上的話,說不定一吹風就清醒了。”第一個吃完早飯的織田作舉手發問。
安吾老師點頭同意了:“只能這樣了, 辛苦你了織田作。”
織田作頂著張毫無表情的臉起身,但是頭頂的呆毛左右亂晃,很好的暴露了他其實也有點壞心思的內心。
隨著加入坂口家的時間越來越長,已經漸漸忘了自己的殺手身份的織田作和伙伴們玩的開心,天然的性格讓他更好的融入進了這個家,現在是如果仁一叫他改名叫坂口作之助也不會抗拒的程度了。
織田作本人不抗拒,但是太宰很抗拒。
他給織田作之助起了一個獨家的稱呼——織田作,并且這個名字得到了其他人的一眾好評,因為這個名字最好念。
對名字什么的其實無所謂,織田作也樂得太宰他們隨便叫。
少年殺手從未體會過的人情味以迅雷之勢包裹了他,這種日常瑣碎的幸福對于織田作來說就像美人的溫柔鄉。
織田作淪陷了,并且成功以最短的時間,成為了坂口家數一數二的老大哥。
而老大哥的行動是會得到坂口家孩子們大部分支持的。
就算再不想動,太宰也半拖半躺的將自身半數的重力壓在織田作身上,跟著織田作來到仁一裝修精良的小花園里。
花園鋪滿了比坂口祖宅門口的草坪上還好的人工草,綠色郁郁蔥蔥的映在眼底,最外圈的花叢中的飄香在晨起的微風中緩緩向兩人襲來。
織田作的提議不無效果,微風吹在臉上就像輕柔的撫摸,太宰愜意的打了個哈氣,三兩下走到了花園里仁一專門搭建出來用來放風的涼亭。
亭子的面積不小,可以容納幾個人在家露天燒烤的大小,太宰晃晃悠悠的坐下,舒適的將手垂在兩邊。
要怪就怪『人間失格』究極的反能量體系,不碰還好,一碰就出事。
察覺到右手觸碰到了什么柔軟黏膩的東西,太宰下意識的偏頭查看,鳶色的眼睛和一個長得奇形怪狀又奇丑無比的東西四目相對。
下一秒,少年青澀又包含厭惡的尖叫響起,織田作第一時間撲了上來。
還在屋內吃飯的剩下幾個孩子面面相覷,中也叼著荷包蛋疑惑的說道:“太宰那家伙又在干什么?”
“放風的清醒效果這么好嗎?”安吾暗戳戳的思考以后要不要在早起之后加一個晨跑的選項。
“不要——”看破了安吾的想法,不太愛運動的亂步第一個投反對票。
“嗯?”
只有五條悟沒有跟他們一起發散,六眼直愣愣的盯著屋外,隨后被勾起了興致。
“外面亭子里有一只咒靈欸——竟然可以逃脫出我六眼的警報!”
“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術式!”
全家只有五條悟一個人是咒術側的,平時對安吾他們聊異能的事情不太能插得上話,一直都想給小伙伴們介紹一下偉大的咒術師的五條悟終于來了機會。
他鬧哄哄的將屋內的小伙伴聚集起來,推著幾人往外走。
“我帶你們去看看咒靈!”
等到幾個人推開門,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亭子中太宰和織田作身邊時,已經不見了那只奇怪咒靈的存在。
五條悟這時候發揮了六眼的主觀能動性,盯著咒靈原來帶著的地方解析對方的咒力殘穢,不多時,六眼就成功的把信息反饋給了自己的主人。
“是可以完全藏匿自己的信息的術式,真有趣!”
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怪的弱小咒靈,擁有著絕對實力的五條悟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于是五條悟開始帶著小伙伴們逃家追咒靈。
幾人一路從市中心的富人區,追到正在修繕的擂缽街,兜了個圈子繞過港口Mafia中心的五角大樓,現在奔著仁一所處的橫濱邊郊的公園而來。
甚爾眼睜睜的看著顏色像個被揉進了五顏六色的黑一樣,長得像個被壓縮的球一樣的咒靈一邊頻閃,一邊咕嚕嚕的滾過來。
六眼帶給咒靈的震懾力不假,剛出生沒多久,僅有一級的咒靈只能一路憑借本能逃竄。
但這個咒靈特殊之處不僅在于與生俱來的藏匿功能,更重要的是他有著類人的意識。有著類人的意識往往意味著咒靈擁有著頓悟、進化的能力。
受六眼死亡的威脅的咒靈已經到了瀕臨爆發的邊緣,巧的是他的行進路線上蹲著兩個普通人,其中一個身上更是一點咒力都沒有。
借著滾下橋的力道,圓滾滾咒靈躍起,在空中展開了自己被壓縮成球的原型,巨大的身影此時籠罩在了仁一二者頭頂。
“哇哦。”仁一帶著墨鏡,仰頭望著空中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東西,發出了一聲真心誠意的吐槽:“這個咒靈長得真丑。”
眼看自己的門外漢雇主沒有絲毫緊張感,怎么想也知道接下來是自己的工作了。甚爾從丑寶口中抽出萬里鎖,底端勾著的天逆鉾被投擲出去。可以消除一切術式的珍貴的特具咒具,就這樣被毫不香惜玉的扔出去,拽回來。
伴隨著咒靈爆開的暗紫色的血液,天女散花般灑下。
仁一及時從麻袋中掏出一把把傘,并以最快的速度在頭頂撐開,還貼心的將一半的傘打在甚爾頭頂。
等到幾個崽子們看到追了一路的咒靈爆開,急沖沖的跑過來后,就看到仁一撐著大傘的一幕。
“嗨~”
傘下帶著墨鏡帽子口罩,把自己包裝成怪叔叔的仁一自若的抬手跟崽子們打了聲招呼。
“仁一!”
稍微掃兩眼就知道仁一帶著一麻袋東西出現在這的原因,亂步三步并兩步的跑上前給了仁一一個大大的擁抱。
大人的胸膛也是不一樣的,亂步想到。
父親的胸膛硬邦邦的,永遠立在那里給亂步做榜樣;母親的胸膛軟軟的,帶著溫柔的暖意,那里可以包容下亂步所有的小性子和小情緒;而仁一——這個無限包容所有小孩子的青年,有著窄瘦但又無比寬廣的胸膛。
這樣的人值得真心的欽佩。
想到父親也毫無怨言的幫助仁一忙前忙后,亂步松開懷抱,后撤兩步盯著仁一,翠綠的貓瞳認真的看著黑發青年:
“謝謝你,仁一。”
突然得到了崽崽的道謝,仁一沉默兩秒,反應過來了亂步是什么意思。
“這沒什么。”仁一勾起嘴角,輕輕拍了拍亂步挺翹的黑發。
“欸——安吾,你在仁一心中的地位排名又下降了。”太宰附在安吾耳邊扎心發言。
安吾惡狠狠的踩了太宰一腳,用力之大讓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
太宰徒勞的抱著自己被踩了的腳,面容扭曲,嘴里還在碎碎念:“安吾越來越暴力了,仁一一定不喜歡暴力的孩子!”
這句疑似在含沙射影的話讓中也同樣惡狠狠的踩了太宰一腳。
太宰沒辦法同時抱起自己的兩只腳,可憐的宰宰只能哭唧唧的跑去找家里的老大哥維權。
但是比起小孩子們的打打鬧鬧,織田作顯然對坂口家這些隱形的說法更感興趣,他一邊安慰哭唧唧的宰宰,一邊好奇的問道:“什么排名?”
“仁一哥心中弟弟喜愛度排名!”
“唔,那安吾一定是第一個吧。”
想到仁一畢竟姓坂口,安吾也姓坂口,親兄弟之間的關系一定更親密。
“才不是——”太宰老神在在的晃悠著手指,神秘兮兮的說道:“我一定排第一個,因為仁一最喜歡會撒嬌的弟弟了!”
“而安吾是個傲嬌怪,現在還是個暴力狂!地位一定比不上我啦!”
“是這樣嗎?”
看到織田作真的要相信了太宰的說辭,安吾怒吼:“才不是這樣!我是哥哥最愛的弟弟!”
“哥哥,你說呢!”
欸?
孩子們之間的戰火突然燒到了自己身上,仁一收起傘,心虛的目移。
他才不會告訴安吾自己心中的弟弟包括但不限于所有住在坂口家的崽崽呢!
第 35 章
雖然這句話說出來有點冒昧, 但是跟沒有家長,散養或收養在坂口家,對著仁一爭風吃醋的崽子們相比, 目前寄養在仁一家的崽子明顯更成熟吧?
亂步鄭重其事的道過謝,就開始纏著仁一要自己的專屬眼鏡。
最終在一眾花花綠綠的眼鏡中挑中了兩個外觀普通的黑框眼鏡。
“為什么咒具這種東西長得都這么花哨?”
亂步舉起兩個平光眼鏡挨個套在臉上對比,將頭移到甚爾的方向,意圖對比出來哪個眼鏡看丑寶會更清晰一點。
“咒靈也好丑——”
“是吧是吧。”終于找到了可以名正言順吐槽的伙伴,長毛五條貓激動的喵喵叫。
“每次見到那種丑八怪咒靈都條件發射的想來一發蒼來解救自己的眼睛!”
聽到五條悟的話, 甚爾在一旁抽搐嘴角,真應該感謝雇主的存在,才讓五條家的大少爺沒上來就一發蒼轟碎了還算好用的丑寶。
想到這, 甚爾收回了隱蔽打量著五條悟的目光, 心想著是時候管雇主要尾款了。
這個此時還沒有成為小白臉的男人,并沒有重視起圍在仁一身邊各種爭風吃醋的小崽子們的修羅場, 甚爾掏出訂單, 神態自若的發言:
“【我弟弟天下第一可愛】老板, 保鏢尾款怎么結?”
這句話在沒有什么人的空曠場地中自發的響起回音,像是岌岌可危的茅草屋上壓上去的最后一根稻草,作為導火索的效果極其的好。
“仁一是花心大蘿卜!”
最先抗議的竟然不是安吾, 一直茶言茶語的太宰第一個跳出來,雙目含淚,蹙著眉頭望著仁一, 眼中盡顯失望。
“我再也不會叫仁一Zi ni ti尼了!”
別啊
仁一下意識張開手,想挽留這只撒嬌起來軟軟的乖乖卷毛貓。
嗚嗚嗚, 辛苦的社畜哥哥不能失去給摸給揉的崽崽。
但是挽留的手剛伸出去一半, 就被一道橫插過來的刀割般實質性怨念的目光截停了。
好吧,正宮娘娘發威了。
仁一以最快的速度收回手, 整個人縮瑟回自己的衣領里。
“坂!口!仁!一!”安吾生氣,安吾憤怒,安吾怒吼自己親哥大名。
“安吾吾~”只會在哄孩子的時候叫出來的名字被仁一弱弱的喚出,只可惜收效甚微。
安吾嚴肅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雙手叉腰,氣勢大漲。
“我要從今天開始改名字了,以后我就叫歌川炳五,跟坂口再沒有半點關系。”
“你也不要叫我安吾了,我不認識你叫的人是誰!”
如果說安吾第一句話讓仁一成功的僵住了,那么第二句話就把仁一打擊到掉色。
眾人幾乎看到實質性的灰渣渣撲朔撲朔的往下掉。
坂口仁一——現橫濱市長,參議院議員,掌管特殊能量體系異能科,家財萬貫的坂口家未來家主,成功的在今天升天了。
“哇哦~”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五條悟對著已經僵化了的仁一戳戳戳。
好的,現在死因可以更新一下了——因為被弟弟拋棄而心灰意冷,最后被五條貓貓戳碎了。
這個花心的男人最終還是死在了花心的自己的手下。
甚爾眼角抽搐的望著眼前發生的鬧劇,又低頭看了看訂單,開始暗自思考自己把那袋子沒什么用的咒具搶過來,再賣出去,夠不夠抵自己的保鏢費。
當然是不夠的,天與咒縛的出場費才沒有那么低。
經過仁一多方面的哀求,發現安吾真的像是沒有親哥哥這個人一樣的生氣了,決定另辟蹊徑的仁一將目光放在了無意中導致這一局面發生的始作俑者身上。
仁一嚴肅的開口:“你會哄孩子嗎?”
禪院甚爾:“哈?老板,你在說什么鬼話?”
確實無計可施的仁一繼續嚴肅的舉起手:“兩千萬。”
禪院甚爾:“?”
禪院甚爾:“好的老板,沒問題,交給我。”
哄幾個小孩子而已,有錢就無所不能的甚爾撥通了自己身邊唯一一個了解正常人的人的手機號。
于是正在忙碌的孔時雨接到了這尊大佛的電話。
剛接通電話,甚爾那邊就劈頭蓋臉一頓輸出,孔時雨在慌亂中理清了頭緒:甚爾的雇主把自己的弟弟惹毛了,現在在尋找哄弟弟的方法。
孔時雨:
孔時雨掛斷電話,向對方發送了一本書的鏈接,最后惡狠狠的發了一條語音:“傭金起碼要七三分。”
甚爾接收了鏈接,對下一句話中的七三分視若無睹,殷勤的把自己打開的鏈接遞給仁一。
仁一拿過手機一目十行,心思漸漸被育兒書中的話吸引了。
‘優先友好交流,需要溫和的解決問題或者送禮物’
想到剛剛讓安吾生氣的大環境,仁一悟了,果然是自己沒有準備同等份的禮物給安吾他們嗎?!
自覺已經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仁一鄭重的向沒出什么力的甚爾道謝,自下午偷偷跑出來后就第一次主動的撥打了自己副官的電話。
“清源。”
上司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還以為出了什么事的清源野已經做好了緊急調令的準備。
誰料仁一下一句話說出來直接讓清源破功了。
“幫我包個像樣一點的餐廳,我要和家里的孩子們一起吃一頓聯絡感情的飯。”
清源野在電話這頭緩緩露出微笑。
橫濱怎么還沒完蛋,這個班我真的上不下去一點了。
抱怨歸抱怨,在大致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后清源野還是照辦了。
誰叫副官就是官場里的老板助理呢?
作為一個地位不低的直屬副官,基本素養不僅包括替老板排憂解難,替老板排憂解難,還有替老板排憂解難。
清源野派加長商務車開去接上了坂口一家一大六小。
甚爾在收到保鏢費和天降兩千萬之后吹著口哨走了,臨走前還加了仁一的聯系方式,表示以后還有這種錢多事少的活記得找他。
總之這是一場皆大歡喜的交易,除了仁一,每個人心情都還不錯。
自始至終沒有跟小伙伴們生過氣的安吾湊在亂步那邊,跟著一起聽五條悟怎么巴拉巴拉說這些咒具沒有。
太宰則是拿起幾件武器樣子的咒具對著中也比比劃劃,然后在中也生氣之前及時被織田作制止。
唯獨仁一一個人坐在副駕,眼巴巴的扭頭盯著孩子們聚在一起玩鬧的樣子。
好幸福——
要知道以前我也是那其中的一員——
仁一不知道從哪里拽過來一只印花小手絹,叼在嘴里聲淚俱下。
目光太強烈,想忽視都難。
本來就是裝作很生氣,其實只是有一點點生氣的太宰默默抖了抖肩膀,斜眼看了安吾一眼。
“嗯?怎么?”
誰料安吾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太宰轉瞬即逝的目光,面帶和煦微笑對著太宰發問。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當一個幾乎從來不生氣的人,一但生起氣來就是毀天滅地的類型。
太宰此時眨巴著眼睛坐的端正,不敢說實話,只敢暗自肺腑安吾。
明明感受得到我不經意的一掃,但依舊假裝看不見仁一。
哦,應該是當做仁一不存在。
在確定太宰沒什么事,只是隨便看看后,安吾收回目光,繼續看自己已經翻來覆去看了三四遍的咒具。
五條悟早就停下了金牌解說,但依舊和亂步待在原地陪著安吾撥弄東西玩。
幾個孩子經常聚在一起打鬧,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尷尬無所適從的局面。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坂口家兩兄弟單方面的矛盾。
余下的幾個崽子暗中交換了個眼神,覺得這樣不行,為了和諧美滿幸福的生活環境,幾個崽子決定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給仁一打助攻!
五條悟最先有了想法,他咕嚕到安吾身邊,認真的指著安吾手中正在玩弄的一個長條形的咒具說道:
“安吾,你眼光真好,這個咒具是市面上很少會見到的需要兩個人合力使用才能釋放出完全威力的咒具,但驅動條件很苛刻,所以目前只能淪為輔助型咒具了。”
“輔助型咒具怎么了?”安吾挑起眉,“你是在瞧不起后勤人員的能力嗎?”
安吾輕而易舉的就把五條悟說話的重點歪曲掉了,忽視了對方說的兩個人合力使用,單純的把重點放在了對方最后一句話身上。
因為異能原因,安吾在展現出異能特殊性的那天就被種田山頭火早早盯住,未來很有可能成為異能特務科公職人員的安吾選擇維護后勤人員的顏面。
被嗆了的五條悟無話可說,灰溜溜敗下陣來。
心善的小男孩中也覺得,勸說還是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于是中也清清嗓子,語氣深沉的開口:“安吾,我和蘭波哥以前也”
“嗯。”話還沒說完,但是安吾深有同感的點頭,然后在中也暗自覺得有效的興奮中狠狠扎了中也一刀。
“可是蘭波是個好哥哥,他只有中也你一個弟弟。”
于是勸和方第二員大將中也,同樣輸的徹底。
刨去不太會說話的織田作,和事情變相的導火索亂步,勸和方只剩下太宰一名滿血人士。
頂著滿血血條的太宰決定一個人拖著沒什么用的小伙伴去單刷安吾大魔王。
太宰勇士穿盔帶甲,舉著代表正義的求和旗子,站在安吾面前蓄力大招。
“安吾!縱使仁一有一億點錯,難道你就沒有錯億分之0.001嗎?”
“我有什么問題嗎?‘Zi ni ti尼’最喜歡的弟弟?”安吾大魔王陰惻惻的漏出獠牙。
很好,太宰勇士之前給自己加的buff完美的被安吾大魔王一擊普攻打出了連鎖反應。
太宰勇士HP清零。
求和小隊全員GAME OVER。
可惡!安吾大魔王好難搞!
第 36 章
官方派出的加長商務車有著最全套的設施, 動感音響零食飲料自然不在話下。
但是以往會聚在一起分零食的崽崽們此時陰暗的圍成一團,沒有吃零食,也沒有打鬧。
哦, 這群崽崽里沒有安吾。
安吾大魔王一個人端坐在王座上,拆開三包零食,一個嘗了一口就扔下不再吃了。
不吃就算了,大魔王還把零食袋子拿起來嘩啦嘩啦的晃動,原本陣亡在大魔王面前的悟法師聽到了聲響,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撐起身子想要探查一下自己寶貝零食的情況。
但是被安吾一個眼刀成功的打回原形。
失去了化形能力的悟咪法師在沙發客座上灘成了流動貓餅。
悟咪聲淚俱下:“我最后的零食也被大魔王繳收了”
太宰勇士:“放棄吧,大魔王太強了,正義有時候沒辦法戰勝邪惡的”
有句話太宰沒說完, 更何況就事情發生經過來看, 我們還是錯誤的正義。
勇敢邁出了宣戰那一步,但是一句話就被秒殺了的太宰勇士想到這, 覺得不行。
他直起身子, 鄭重的拍了拍還沒上陣的織田作騎士, 將代表光明和正義的盔甲轉交給了織田作。
“織田作,上吧!你是最后的希望了!”
織田·之前是殺手·莫名其妙被轉行·作之助看著手里絲毫不熟悉的騎士技能,在太宰勇士給加的無腦自信buff中堅定了目光。
“安吾。”
安吾大魔王沒有拒絕溫吞的織田作的近身, 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打算看看求和小分隊還有什么花招沒使出來。
但織田作可不是普通人,作為求和小分隊中潛力最大的人, 紅發少年嚴肅的對著安吾開口:“安吾,浪費吃的是不對的。”
既視感過強, 安吾大魔王差點被對方的真心攻擊打出吐槽役原型。
只見安吾頭頂的血條唰一下縮短了五分之一, 中了織田作真心攻擊自帶的技能延時冷凍,安吾一時間沒有什么話可說。
第一次發現新職業這么好用的織田作頭頂的呆毛立了起來, 決定乘勝追擊。
“安吾,哪怕你很生氣也不能拿這些無辜的零食撒氣,零食是沒有錯的,況且你自己也吃不了這么多零食。”
“唉,這要是以前就好了,還有小伙伴替你分擔一些零食。在我們都吃不下的時候還有仁一幫我們打掃最后的戰場。”
新興角色——織田作無師自通了刷BOSS技巧,每說一句話,安吾面色就僵硬了一點。在幾位游戲玩家眼里,安吾大魔王的血條唰唰的往下掉。
“織田作好厲害——”
被織田作治愈天賦技能奶回來的一地玩家雙眼冒光的盯著無敵的織田作騎士。
“我就說我的眼光絕對不會出錯!”太宰勇士看起來神氣極了。
悟咪跳起來沖向自己的零食寶地,躲在織田作騎士身后貓貓祟祟觀察著自己深入敵手的零食們。
被織田作一通抓不清重點,但是有理有據的話戳中心窩,安吾的手僵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良久,安吾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零食分給了小伙伴們。
“織田作說的很有道理,浪費零食是不對的。”
五條貓貓一躍而起,從安吾手邊拿到了自己饞了很久的零食,又化作液體貓貓咕嚕到亂步身邊,遞給口味相似的小伙伴一袋相同的零食。
不獨裁的分享零食是求和小分隊成功的第一步。
已經逐漸打鬧出默契了的太宰和中也對視一眼,一左一右上前坐在安吾兩側。
中也戰士經過上一輪失敗的攻擊已經成功進化為了魔戰士!
魔戰士用出了升過級的感化絕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2.0!
“安吾,雖然仁一有錯在先,但是我們要充分發揮大度的精神,給仁一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親兄弟沒有隔夜仇,我之前和蘭波哥也有過吵架”
把自己的勇士鎧甲給了織田作,太宰恢復了巫師職位,充分發揮自己把一說成二的巧舌,在一旁附和中也。
“對呀對呀,我們就給仁一這個花心鬼一次機會,看看他的誠意,反正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太宰的話總能戳中人當下心理最想表達的東西,總之,不管他是靠長時間的接觸了解到的,還是天資聰穎對此一點就通,反正被二者磨得耳根子有點軟的安吾干咳兩聲發言:
“我跟你們和好才不代表我要和仁一和好,他已經是精神上的慣犯了!我才不要原諒他。”
有效有效!
太宰聽到了安吾對仁一的稱呼就樂呵呵的暗自發笑,扭過頭不經意給了一直眼巴巴守在副駕的仁一一個眼神。
接收到了求和小分隊隊長的信號,仁一‘噔’的轉過身子,嚴肅認真的開始在手機上不斷下單著什么。
隨著商務車漸漸駛入橫濱最繁華的街區,清源野包下的高級空中旋轉餐廳的樣子展現在眼前。
那是一家很注重格調和品位的高級晚宴餐廳,現在卻被拿來當做緩解家庭大矛盾的場所。因為錢給的夠多,穿著燕尾西裝,打著領帶的男服務生整整齊齊的站在進大門前的兩列。每個人手中的托盤上都立著一個打印好,被規整的套在透明掛歷中的字。
等等
安吾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往往會讓人社死的預感通常來的強烈,一股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的惡寒讓安吾狠狠打了個哆嗦。
車子緩緩在門口停下,早就在門口兩列等候著的服務生漏出了標準八顆牙的微笑,帶著白領結的領班迎上前。
前車門打開,仁一第一個跳下車,隨后后倉的車門才像是卡住了一樣一頓一頓的打開。
原本湊在車門附近的小伙伴們不知什么時候都跑到了安吾身后,幾個人支著安吾不斷后退的腳步,意圖讓安吾把服務生手中托盤的字看的更清楚一點。
預感到自己馬上就要社死了的安吾徒勞的遮住自己的眼睛。
只要自己看不到,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可惜安吾剛顫顫巍巍的抬起手臂就被太宰三兩下巴拉下來。
熱衷于看熱鬧的五條悟在一旁用夸張的詠嘆調說道:“天哪,安吾。你快看看!好感動!”
“感動什么啊!”
躲也躲不掉,擋也擋不了,安吾眼睜睜的看車門從前到后一點點打開,車外的‘盛景’也映入眼簾。
左邊一排人手上端著‘安吾吾天下第一可愛’,右邊一排人手上端著‘安吾吾是全天下最乖’。
不知道是哪個聰明蛋提議的,服務生手上打印出來的字還是由小到大遞進式的,力求達到安吾哪怕摘下眼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程度。
望著車門附近領班臉上三分營業、三分揶揄、四份憋笑糅雜出來的詭異微笑,安吾的頭頂成功飛升出去了一縷魂魄。
好想逃,恨不得自己的異能是能長出翅膀飛行的安吾安詳的閉上了眼。
安吾的小動作自然躲不過給仁一出了很多歪主意的太宰的眼睛。
壞心眼的小貓露出了狡黠的微笑,跟織田作和中也對視一眼,兩個武力派夾起安吾的胳膊,三個人繼仁一之后第二個走下車。
被叮囑過了的領班立馬頂著詭異微笑迎過來,開口就讓更尷尬的氛圍蔓延:“安吾小少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置妥當,您看您是想先吃飯,還是先登上我們的星空頂賞月,還是去夜空觀影棚里看電影。無論您選擇哪一個,我們專業的服務人員都會以最快的速度給您最舒適的體驗。”
“哥”
對待這種場景有些手足無措的安吾下意識吐出一個音節,但很快反應過來了,生生將后半個音節吞了回去。
仁一亮了一下的眼睛又滅了,蔫蔫的跟在崽子們身邊。
“那就先吃飯好了。”努力規避了尷尬,安吾故作老成的咳嗽兩下,示意領班帶著他們進去。
幾個崽子們嘰嘰喳喳的圍在安吾身邊,安吾昂首闊步的走在最前方,只有仁一和小隊長太宰不遠不近的綴在后面。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太宰悄咪咪在仁一身邊耳語。
求和小分隊中一直沒有露面刷BOSS的軍師亂步給仁一提了不少關于禮物的意見,保證直擊安吾柔軟的心靈。
想到亂步的保證,仁一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哄弟弟很難,但是有崽崽們打助攻,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仿佛已經預見到自己和安吾重歸于好,坂口家的相親相愛更上一層樓,仁一嘴角不自覺扯出一抹微笑。
然后這抹微笑在跟著安吾來到飯桌上后,看到安吾的反應后變得更大了。
原本應該盛菜的餐盤上放置著一個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預想過哥哥可能會整什么道歉禮物,但是沒想到禮物會這么多,而且這么隆重的安吾一時沒有動作。
求和小分隊一擁而上,將四散的禮物捧到安吾面前,七嘴八舌的催促安吾快點拆開禮物。
小伙伴們很熱情,也有可能是同樣想看看會有什么,懷抱著莫大的期待,安吾一個個拆開了禮物盒。
小到平時經常會用到的手機掛墜,大到安吾悄悄關注過的圓框眼鏡全都囊括其中。
每個禮物中還有哥哥口吻的短信,對于禮物本身接受良好,但是被哥哥真摯的道歉信戳到了的安吾努力抑制著發酸的眼眶。
“安吾。”一直沒有打擾安吾拆禮物的仁一從后方走出來,手中還捧著一個絲絨托盤,上面放著一根看起來已經用過一陣子的鋼筆。
在安吾疑惑不解的目光里,仁一開口:“這是自我擔任議員以后就一直拿來辦公的鋼筆,希望你可以接受它。”
希望你可以接受哥哥有些牽強的說辭,謝謝你一直以來替哥哥照顧著大家。
安吾,已經成長為了很棒的小大人了呢。
哥哥應該為自己的不成熟向安吾道歉。
“好吧。”安吾吸吸鼻子,觸及到仁一溫柔的目光,猛的上前抱住了哥哥的脖子,將頭埋在仁一頸邊,嗚咽的說道:“哥哥是大笨蛋!”
“好吧,哥哥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眼見坂口兄弟和好,求和小分隊立刻原地瓦解,仿佛之前的團結都是假象,不省心的崽子在仁一腳邊蹦蹦跳跳求著仁一同樣給個抱抱。
安吾瞪著有些紅腫的眼睛惡狠狠的發言:“你們走開!我才是坂口家的弟弟!”
坂口安吾,成功的改回了自己的本命。
第 37 章
這頓晚餐是崽子們吃過的最快樂的一頓飯, 在仁一有意的放縱下,幾個人成功的把豪華高端餐點吃成了路邊攤的架勢,孩子們東一句西一句的聲響震天, 一旁盡心服侍的領班臉上就要掛不住笑了。
領班可能也沒見過有錢,有門路包下一整個餐廳的人,吃起飯來絲毫沒有應有的禮儀,讓自己一身絕學無處可使。
可是坂口一家才不會在乎領班想些什么,規矩是做給外人看的, 不知不覺已經把自己融進了坂口家的孩子們生活放縱的很。
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坂口家的孩子們各個身份不俗,有著可以隨心所欲的底氣。
比如五條家神子——五條悟, 正在大大咧咧的招呼著服務生再上幾分慕斯蛋糕, 身邊堆滿了嘗過一口不好吃就扔下不吃了的甜品尸體。
比如傳奇刑警的兒子——江戶川亂步,挖著身邊擺著好幾碗的年糕紅豆湯, 每個碗里都只剩下了年糕, 紅豆被亂步一掃而空。
比如目前還不知道自己真正命運的荒霸吐——中原中也, 哦,這個崽崽相對來說比較文雅,但是依舊躍躍欲試的對著菜單上高端的紅酒流口水。
可惜, 自從上次兩顆酒心巧克力就倒了之后,仁一嚴格的管控起了中也的酒精攝入,此時中也只有切紅酒牛排吃的份。
再比如原青森首富津島家的幺子——太宰治, 品嘗到了特別鮮甜的蟹腿,一口氣點了五份, 等著后廚處理好后端上來。
再比如一個人撐起橫濱地下世界流傳的傳奇殺手組織的天賦型選手——織田作之助, 他正在感謝因為菜單上沒有那么親民食材,但在要求下親自做了一份辣咖喱飯的廚師。
最后是坂口家幺子——坂口安吾, 安吾對吃食沒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因為剛跟仁一和好,此時正在享受仁一的專屬喂飯服務,把牛排切碎的投喂。
這里面的每一個人單獨拎出去都會成為有人追捧的存在,可是這些小崽子絲毫沒有端架子的意識,各吃各的,氣氛到了就開始相互拌嘴。
當然,一般來說都是中也和太宰兩個人的獨角戲。
可能往日還會有太宰撩架安吾,安吾憤怒暴起的場景。但現在大家都恨識趣的沒有打擾坂口兄弟之間的氛圍。
仁一送的鋼筆被安吾寶貝似的握在手里,盯著哥哥優雅嫻熟的切牛排動作,安吾嚴肅的開口:“哥哥,我們要約法三章。”
“嗯?”仁一挑起眉頭,勾起了一點興趣:“說說看。”
“作為家里第二個姓坂口的大人,我覺得我有權在你不在的時候管理好家里大小的事物。”
“這很好呀,安吾是個很有擔當,會幫助哥哥的好孩子。”
眼見第一個提議輕易的通過了,安吾暗自點頭,繼續說道:
“但是哥哥不在家的時間居多,所以一定是我要主張的事情更多。”
仁一沉默了一下,好像清楚安吾想說什么了。
在心里默默為崽子們以后不太自由的生活點了個蠟,仁一示意安吾繼續說。
“我決定要制定一個嚴格的家規,包括但不限于每天吃什么,花銷多少,以及休息時間。”
安吾的熱情空前高漲,可能是看到了滿桌狼藉的吃食,和小伙伴們要多浪費有多浪費的行為——這里重點批評只吃紅豆不吃年糕的亂步、遇到不想吃的就扔到一邊的悟、還有吃了六個蟹腿和蟹黃的太宰。
仁一:覺得不能太嚴,但是不敢說什么。
于是仁一認同了安吾的說法。
——這也就是為什么晚飯過后,但是坂口家一群人回到家依舊圍在餐桌上的原因。
因為沙發過于柔軟,安吾認為嚴肅的事情就要待在嚴肅的地方討論。坐在側面墻上掛著各種出糗和偷拍的合照的餐桌上,安吾頂替了仁一的位置,當之無愧的坐在主座上。
順帶一提,自上次仁一把孩子們早上睡的七扭八歪的照片率先掛在墻上之后,發現這里可以公開處刑的崽崽們就開始了隨時隨地的偷拍生涯。
現在照片墻上已經多了不少被害人,其中中也的照片占多數,誰叫熱衷于這項活動的攝影師名叫太宰治呢。
通常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就是晚上了,崽崽們早就關燈入睡了,仁一也是最近幾日第一次有空認真觀察一下多出來的照片。
上面有不少奇形怪狀的照片,包括織田作頭頂辣咖喱盤子伸手比耶、中也悄悄從外面順回來一瓶酒精飲料被抓包的驚悚回頭、安吾的眼鏡被其他崽子們合力藏起來導致早起失敗的頹喪低頭
而且那張照片就位于主座上方,跟照片里相比此時的安吾活力十足。
同一個人,兩種完全不同的神情,在同一個位置,仁一平白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時空交錯感。
自己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摸透的異能可以看見并操控每個人身上的命運線,連太宰的也不例外。起初有想過可能是太宰本身依舊是命運線籠罩下的異能者,所以能看到對方身上的命運絲線,但在太宰的接觸下依舊可以自如的使用異能讓仁一難免覺得詫異。
能抵得過究極反異能體系『人間失格』的異能,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沒有的,那么就只有其他更加玄妙的可能。
但由于并沒有向任何人公開過自己的異能,仁一目前只能在閑暇的時候私下研究研究。
可以操控命運,目前來看又不僅限于操控和改變命運的異能一旦公開,坂口仁一清楚的知道將會掀起多大的波浪。
在沒有絕對能力的前提下,做出一些不利于自己和周圍人的舉動是絕對不理智的行為。
思緒已經飄到了外太空,仁一又有些飄忽的想到。
因為能幫助山本派處理一些咒術界的事的津島倒臺了,在山本的操控下咬的越來越緊的咒術界已經開始逐步滲透同為特殊能量體系的異能科了。
橫濱近日因為咒靈引發的恐慌事件穩步上漲。
唔
有悟在的話安吾他們不會有事的,自己平日里也很少出門,但果然還是要聽夏目老師的叮囑,給自己找個專業的保鏢嗎
“哥哥”
“哥哥!”
安吾的聲音突然放大,腦子都連帶著飄遠了的仁一瞬間回神,小學生架勢的將雙手放在桌上,用眼神詢問安吾怎么了。
一眼就看出來仁一又不知道發散到哪去了,安吾不滿的鼓鼓嘴,但還是沒說什么,耐心的重復了一下剛才的提議:
“我決定限制一下我們每天吃飯或者娛樂的花銷,以后按照每天最基礎的標準來。”
“欸——”
“不要吧!”
崽子們也都清楚仁一的意見其實不重要,一個兩個爭先都投出了自己的反對票。
安吾大人斷不可能放縱他們,安吾大人毅然決然的說出了自己的反對理由:
“你們每天除了正餐,還要吃很多的零食和甜點。而且哥哥從來都不給你們的零食限量,沒了就去買。這就導致現在你們吃零食已經比正餐多了!”
“可是小孩子吃零食是正常的!況且有的時候你也吃!”
早就料到他們會這么說,安吾鏡片反光,開口提出了一個雙方都很難拒絕的條件:“一周補貨一次!可以一起去超市把零食柜填滿,但是一次買完的零食就只能吃一周,如果吃多了就只能剩下幾天餓著了!”
曾經一天吃了近五個蟹肉罐頭,只給第二天留了一口的太宰默默的融化了。
“而且如果想要額外的零食獎勵,不僅需要好好吃正餐,早睡早起和多做家務都會得到獎勵!”
看似字字面向所有人,但其實字字都在點太宰。
家中唯一一個既熬大夜,又不起,又不做家務三者全中的太宰覺得不行,在安吾‘看你還能翻騰出什么花樣’的眼神中,太宰決定向仁一求助。
“Zi ni ti尼~ 安吾搞霸權主義!他欺壓弱小!”
意志已經更上一層樓了的仁一看著撒嬌貓貓,堅定的否決了太宰不健康的作息:“安吾說的很對,而且很有道理,小孩子也要有一套健康的生活習慣。”
“從今天開始家門口的坂口牌子就是坂口安吾的坂口了,而不是我坂口仁一的坂口。”
安吾神氣的晃晃手中的銀行卡,代表中手握家中所有開支大權的卡在吊頂的映照下反射著黑金的流光。
立馬理清了現狀,十分明事理的其他孩子們一窩蜂擁護了安吾的想法。
五條悟舉著手向安吾管事提議:“我申請多吃甜點,六眼運作起來很耗費腦子的!”
“準了!”
背靠一眾小伙伴,安吾仰起頭,找到了一個確保太宰只能看到自己鼻孔的角度,故意的‘哼’了一聲。
今夕不同往日,仁一也乖乖折服在安吾的統治之下。
再也沒有家中實權的大人惋惜的拍了拍太宰的肩膀,抿起嘴角,鄭重的朝著反抗失敗的太宰點點頭,眼中流露出三分可惜,三分無可奈何,和四分勸說。
明明已經刷通副本了,但是太宰勇士好像又站在了安吾大魔王面前。而這次更慘,原本身邊沒什么用的小伙伴此時都中了大魔王的魅惑技能,一個個擁簇在大魔王身邊,爭相相當大魔王的得力干將。
可憐的太宰勇士,這次是只有他一個人的GAME OVER。
第 38 章
太宰革命光榮的失敗了, 坂口家當晚就開始執行起了安吾的新家規——早睡。
在崽子們不太情愿的哼哼唧唧聲中,仁一盯著自家弟弟的發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好想繼續睡大通鋪——
不知道安吾會不會同意。
能擁簇著崽崽們睡覺已經成為了仁一心中位列第一的天堂。
可惜社畜平時回家實在是沒有好時機, 大多數乖乖崽都已經睡下了,偷偷跑去崽崽們的房間看他們呼嚕呼嚕的睡顏就已經讓仁一心都化了,軟成一灘的好哥哥自然不忍心再把崽崽們叫醒,只能一個人捧著腦內好弟弟們的睡顏入睡。
而現在不一樣了。
早早的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又經歷的心情的一波三折, 仁一急需崽崽們充能。
仁一拿著自以為隱蔽的目光不斷的盯盯安吾,站在過道上緊盯小伙伴舉動的安吾側目,看向了自家可憐的哥哥。
“怎么了?”
“安吾~, 家規可不可以從明天開始執行, 哥哥真的很需要這個。”
仁一舉起雙手畫了個大圈,還在虛空中的圈里點了六個點, 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坂口兄弟不愧是親兄弟, 有著一脈相承的弱點——耳根軟和心軟。
在哥哥楚楚可憐的眨巴眨巴的眼睛中, 安吾撇過頭,妄圖遮住自己有些泛紅的耳根。
可能是仁一的弟控屬性太鮮明,我們都忘了安吾隱藏起來的兄控屬性。
于是安吾大魔王更改了自己的條令, 原本洗漱完要乖乖回房睡覺的崽崽們得到了魔王新的命令——家規從明天開始,今晚拿好被子打通鋪。
“好耶——”
睡在一起往往意味著今晚可以進行最后自由的放縱,代表今晚可以把游戲機扔的滿地都是, 可以搬好多零食進被窩,還可以打開電視不看, 純當背景板!
“仁一萬歲!”
終歸還是一群小孩子, 能縱容他們隨意玩的人往往在心中有著很高的地位。
幾個崽崽嘰嘰喳喳的跑去自己的房間搬出被子,用來鋪在身下的大被子有點厚, 太宰舉著大大的被子卷,出來的路上毫不客氣的跟同樣舉著大被子卷的亂步撞到了一起。
“你們兩個真是”
利用著自身的重力異能,輕而易舉的拎著兩床被子的中也扶額,看著地上撞得七葷八素的太宰、亂步和在二者身邊散開的大被子。
頂頂好的中也決定幫他們一把,紅色的異能附在了被子上,兩床被子在空中把自己卷成了一個卷,慢悠慢悠的飛向已經初見大通鋪雛形的地板上。
“謝謝你,小橘貓。下次你偷偷喝酒精飲料我不會再舉報啦!”亂步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前端有些亂的頭發,神氣的哼哼兩聲。
“原來是你!”中也后悔自己的幫助了,沒想到害的自己被仁一禁足出門兩天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所以說中也是笨蛋啦——”
太宰也起身了,在一旁顛顛的左晃右晃。
“看到那種表面弱小的壞人就會被騙,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
“喂”感覺對方意有所指,直覺系中也敏銳的想要繼續追問。
即便很長一段時間跟著仁一一起生活,讓太宰掩藏下去不少本性,但是一直深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此刻翻涌而上。
太宰勾起嘴角,鳶色的眸子沒有光線的照耀,呈現出一片至深的陰郁。
“中也,最近出門去超市頻繁是因為碰到了之前在擂缽街認識了的那群孩子了吧。”
中也聽著太宰的話,緩緩的擰起眉毛。
“知道你是出于好心啦,但是別總是被對方三言兩語的牽住鼻子走,比如跟你訴苦要養一幫未成年在擂缽街有多么不容易、比如打起了之前跟你在擂缽街相處的感情牌?”
“既然已經邁出了苦難的圈子,就別讓過去慈悲的影子困住你。”
一語中的,等到后來橫濱掀起了風暴的那一刻,中也才徹底清楚太宰說這句話的意思,同時想起了蘭波哥之前的那句“成長到有一天能直面風暴的程度。”
但現在他只是本能的感覺不舒服,想到那天遇到白瀨的時機確實有點巧,中也抿直了唇角,無視了太宰一副看好戲的嘴臉,默默的走到了大通鋪的所在地。
“你說話太彎彎繞啦——”
亂步站在太宰同一水平線上,兩個聰慧的孩子一起望著中也遠去的背影。
太宰頓了兩秒,看了看身旁智慧更甚于自己一籌的亂步,說道:“光關禁閉可沒辦法讓中也意識到不對勁,但要是說的太明了,中也的異樣一定會讓那個蓄意接近中也的小鬼意識到不對勁的吧,那個叫白瀨的小心思可比中也多多了。”
想想也有道理,亂步點頭表示認同。
“就讓我們幫仁一一把好了!”太宰這時候恢復了不正經的樣子,語氣活絡。
“說是幫忙,應該是在仁一的默許下自由行動吧。”
亂步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盒小餅干,吭哧吭哧的啃起來。
家中兩個腦力派私下進行過不少似是而非的交流,應該說,從搬到現在這個家之后開始,四周的一切就猶如藏在水面下的冰川,掩藏起的危機比流露在表面的景象更危險。
仁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并不想時時刻刻靠著大人的兩個小崽子自發的向外面的世界邁出腳步,當然,他們也都清楚這是仁一有意的放縱。
坂口仁一——這個目前看來全然依靠自己的大腦,但可以輕而易舉洞悉所有局面,處理起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的男人,有著一顆對孩子們純粹善良的心。
最不擅長接受明面上善意的太宰暗戳戳收集了仁一留下的暗示,聯動亂步組成了坂口家雙壁!
從中也鬼鬼祟祟的經常悄悄出門開始,二者清楚的知道麻煩已經找上門來了。
坂口家雙壁,做好了行動準備!
但行動前還缺個前置條件,兩個崽子在乖乖的等著仁一的信號——給未來的名偵探大人找個靠譜的保父。
至于太宰,在他表露出對安吾和織田作與眾不同的重視的時候,仁一就自動的放棄了也給太宰找個保父的想法。
憑借太宰對于人心獨到的判斷,才不會讓自己吃虧呢。
所以,在保父還沒有就位前,其他的一切都還沒有那么重要。
兩只聰明貓貓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先把那些看起來很嚴肅的事情拋到腦后,打著滾蹭到了自己的小被子里。
唔——好軟!
零食游戲機,音響背景音,這簡直是每一個小孩子夢寐以求的天堂。
看來每個人都是這么想的。
感覺自己正躺在沉沉浮浮的云朵上,耳邊是天使們奏響的樂章,一張口就有美味的小零食,一閉口就可以享受無與倫比的舒適。
安吾閉著眼,語調因為過于愜意有些慢吞吞:“我覺得,咱們以后一周抽出時間來陪哥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五條悟:“附議。”
雖然在五條家也很愜意,鮮少有人能管得了他,但是在那種充斥著迂腐教條的地方待久了只會覺得整個人都要生銹了。
跟現在有小伙伴一起打游戲,有不限量的零食吃一點都不一樣。
哦不對,零食馬上就要限量了。
但是有最大限度可以吃的零食也不錯。
五條貓貓懶洋洋的翻個身,整個人陷進了藍色的被子里,銀白的發絲散在枕頭上,像個軟綿綿的包裹著奶油的海鹽大福,看起來很想讓人啃一口。
這么想的,也這么做了,但不是用嘴。
仁一伸出罪惡的雙手,以迅雷之勢沖向五條悟的小腦袋瓜。
毫不客氣的把一頭短發弄亂,仁一還不太過癮,順手捏咕了五條貓貓兩下臉頰。
由于還沒有學會無間歇開無下限,平日為了更好的休息大腦和六眼,在家基本都不會開無下限的悟咪成功的中招了。
海鹽團子在被子里撲騰撲騰的掙扎,周邊躺著的崽崽視若無睹,絲毫沒有解救悟咪的意思。
只有離得最遠,斜對角的安吾成功掙脫了被子的束縛,支起身子,用宛若索命一樣的聲音吶喊:“哥哥——”
仁一以最快的速度將手下移,裝模作樣的扯了扯悟咪的被子,正色道:“我在給悟扯被子。”
安吾默默翻了個白眼,重新躺了回去,還順道拍了拍幫仁一拿過來了的被褥。
準許哥哥睡在身邊的意思不言而喻。
仁一拍了拍悟咪的肚皮,樂顛顛的跑去安吾身邊,還不忘站在位置上掃視一圈都兩兩三三湊在自己被子附近嘀嘀咕咕的崽崽們。
貼心哥哥看了一眼已經顯示深夜的鐘表,象征性的詢問了一下崽崽們的意見,關上了客廳的燈。
眼前的一切瞬間沉入了黑暗,連原本嘀嘀咕咕的聲音都自動轉變為了竊竊私語。
仁一躺進被子,還不忘往安吾那邊靠近,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
簡直沒有比現在還要快樂的時候了。
每當人有這種念頭的時候,就代表著會有更大的滿足等著你。
仁一感受到身邊的安吾掀開了被子,三兩下就蹭到了自己的被子里。弟弟的體溫緊貼著仁一的胳膊,仁一只感覺從胳膊的接觸面開始一股熱流直接匯入心臟。
坂口仁一,心臟驟停。
巨大的幸福來的太突然,就像龍卷風,仁一的大腦已經陷入了宕機狀態。
所以在接下來安吾說完什么后,仁一條件反射的點頭說好。
等到身邊安吾的體溫消失不見,心臟重新恢復跳動的仁一后知后覺的回過味來。
等等,安吾你剛剛說什么?
你聯系了種田長官,要成為異能特務科編外成員了?
不要啊——
第 39 章
坂口仁一心事重重, 坂口仁一面容嚴肅。
經過一晚上的充電,精神上已經滿血復活了的仁一此時卻像身上被吸干了精.氣一樣頹唐。
連安吾做的早飯吃起來都不香了。
自詡天下無敵好的哥哥可憐的扒拉著餐盤,整個人猶如被拋棄的落水小狗一樣緊盯著安吾。
我盯——
安吾故作矜持的吃飯。
我再盯——
安吾吃飯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慢歸慢, 但是原則問題上絕不會讓步的安吾充分的展現了什么叫坂口家祖傳反骨。
反正哥哥說過支持自己做的所有正確的決定。
自覺這是自己做過最正確的決定的安吾全當哥哥的眼神不存在。
既然不存在,那就該干什么干什么。
放慢了自己吃早飯的速度,安吾耐心的跟仁一耗時間。
安吾能耗得起,但是還要辛苦上班的社畜仁一耗不起。
在確定安吾昨晚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并且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的情況下, 仁一敗退了。
成年人卡著點吃完早飯,站在玄關處依依不舍的跟一屋崽子們道別。
“拜拜,仁一!”亂步在餐桌上揮手, 整個人探出去老高。
黑發綠眼貓貓今天活潑極了, 精神頭極好,手里還掐著一張仁一一大早托又一次兼職做司機的清源野送過來的劇院表演票。
仁一沖著亂步眨眨眼, 在門外響起的汽車鳴笛的催促聲中推門走了出去。
順著打開的門, 屋子里猛地涌進一股晨光, 僅僅只有幾秒鐘的功夫,但讓每個孩子都感受到了灑在身上輕薄又暖洋洋的感覺。
家里的大家長走了,剩下就是崽崽們自由活動的時間了。
太宰第一個湊到亂步身邊, 拿過對方的劇院門票對著光線看。
“欸?這家劇院的表演最近聽說風頭很大呀。”
“是嗎?”聽到這話,五條悟擠過來湊熱鬧。
“嗯哼,畢竟附近傳的沸沸揚揚的嘛——死亡預告什么的。”
“那很危險的吧。”織田作端著盤子路過。
“沒關系啦——”
“亂步大人是不會有事的!”
即將面對新事物帶來的興奮讓亂步興致沖沖, 一陣風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備貨充實的衣柜里扒拉出來一套帶著小披肩的衣服。
戴上了眼鏡, 換上衣服, 亂步站在鏡子前轉圈看了幾下,又覺得不太滿意, 從衣柜被壓在最下層的配飾區找到了一頂帽子。
軟頂的帽子塌在頭上,趁的本就挺翹的頭發更加張揚,像一只迫不及待炫耀自己漂亮毛發的傲嬌小咪。
這下子對自己的裝扮很滿意的亂步走出房間,大聲的向小伙伴們宣布:“今天起,請叫我名偵探大人!”
說罷,又呼啦一下子從二樓竄到一樓大門口,對著同樣整裝待發準備出門的安吾開口:“安吾!我可以蹭你的車嗎?”
這下子輪到安吾躊躇不定了。
雖然他并不意外亂步會知道他要出門,但是以防亂步收了哥哥的賄賂泄密,安吾還是決定再給亂步打一輛車。
畢竟這是關乎自己未來職業發展的大事,還是小心點好。
看著安吾緊張兮兮的樣子,太宰·無事可做·治超大聲的‘嘁’了一聲,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兩圈,湊到織田作身邊:
“織田作,我們去跟蹤安吾吧!”
跟蹤一輛車往往需要很強的偵查能力和對路線的預判規劃,才能最終確定車子的目的地。剛巧織田作和太宰兩個人加起來可以輕松的完成這件事。
閑著也是閑著,織田作略微思索,就同意了太宰的提議。
跟蹤安吾小分隊,成立!
既然是跟蹤,那第一步就是等跟蹤對象出門。
安吾和亂步前腳剛坐進車子里,后腳太宰和織田作就做好了沒什么用的偽裝。
應該感謝仁一對崽崽們無微不至的體貼,跟蹤安吾小分隊成功在衣柜里翻出了純黑的風衣和墨鏡。
兩個打扮完更顯眼了的崽子絲毫沒有自覺,反而很滿意的互相稱贊。
中也聽到兩個人“織田作你這身很帥嘛。”“太宰你也不錯。”的尬吹,額角默默留下了一滴冷汗。
對小伙伴們的不著調已經抱有深刻的認知,中也將這一幕從腦中剔除,掃了一眼時鐘,八點整。
這個點應該是大多數人已經起床了的時間,可能有個別不需要為生活操勞的人還在睡覺,但這些人中絕對不包括擂缽街的未成年。
收拾好廚房的垃圾,中也提著垃圾袋走到門口,一邊開門一邊順口對家里的幾人說道:“我出門了。”
橘發少年穿著橘黃色的衛衣,整個人沐浴在日光里,像是發光的移動小太陽。
太宰沒什么多余意味的一句“中也不要偷偷喝酒精飲料哦。”從后方傳來,中也沒回頭,抬起手揮了揮,表示聽到了。
“欸,你們都要出去——”
眼看家里最后兩個黑衣俠也要出門,五條悟百無聊賴的躺在沙發上抱著抱枕打滾。
“很快就會回來的。”織田作認真的解釋。
留下五條悟一個留守兒童,坂口家的崽崽們全都揣著各異的心思出門。
嚴格來講,不僅限于坂口家崽崽,坂口家唯一的大人也思緒漫天。
坂口仁一坐在清源野的車子上,盡職盡責的打工人清源車開的很好,一路沒有一點顛簸,故而沒有打亂仁一的封閉式思索。
在車子成功駛入市政府地下停車場后,熄火的沉悶聲響起,仁一這才回神。
但是下一秒,發現自己并不在異能特務科總據點的坂口仁一發出疑問:“清源,這里為什么是政府大樓?”
“?”
清源野:你聽聽自己說的這是什么話。
每次一上班就恨不得炒了上司的清源野心里默背了幾遍職員守則,這才開口:“因為您是橫濱市長,需要在政府大廳上班。”
啊,這說的倒是在理。
但是
仁一不解的歪頭:“我沒有跟你說過今天先去趟異能特務科,找種田長官一下嗎?”
“從上車開始你就一句話都沒說,你是在夢里告訴我的嗎?!”
辛辛苦苦開車一路來到辦公大樓,但是到達地點之后上司說開錯了地方。這簡直跟自己辛辛苦苦完成了一個項目,提交資料的時候老板告訴你這個項目分配錯了,現在需要全部重新做是一樣的感覺。
熟悉的心梗感。
想怒怒不了,只能無能狂怒的清源壓下了心底的火氣,重新擰開了油門。
如果有下輩子,自己一定要當一次坂口仁一的上司!
一定要!!!
*
市政廳到異能特務科的距離不算很遠,但是麻煩就麻煩在進異能特務科總部的流程太過繁瑣,拿著身份卡過了好多個卡口,兩人終于進到了專屬通道。
一路坐著電梯直升頂樓,然后毫不意外的被還沒打開的辦公室們阻攔在外。
坂口仁一仿佛一下子遭受了莫大的打擊,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靠墻滑到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完了完了完了,安吾現在一定已經跟種田長官見面了。”
“我那么大只的可愛安吾,年紀輕輕就踏進了工作的墳墓。”
是的,坂口仁一早上看似的妥協全都是假的,本想直接一步到位,阻止種田長官赴約的仁一成功的晚了一步。
安吾小天使插著翅膀從自己的懷抱中飛走啦!
一個小天使飛走,其他小天使也會飛走。
仁一已經幻視到亂步小天使也飛走,太宰小天使也飛走了,中也小天使也飛走了,而且很有可能其他小天使覺得待在地上沒什么意思,也跟著會飛的小天使一起飛走啦。
坂口仁一,一瞬間變成了孤家寡人。
而這個孤家寡人此時對清源野看智障一樣的眼神視若無睹。
清源野看著莫名發瘋的上司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又瞄了一眼種田長官關的嚴嚴實實的辦公室門,本想進去等著的心被門鎖擊碎了。
就當清源野打算跟著上司一起蹲墻角的時候,背后的電梯傳來了到樓層的‘叮’響。
如聽天籟,清源野興奮的回頭,面向即將開啟的電梯門。
但很可惜,打開的電梯里站著的并不是種田長官,而是清源野也認識的同僚——泉次郎。
泉次郎的年紀放在整個異能特務科中也稱不上大,剛剛二十八、九歲,是一位出色的情報員,但目前沒有外部任務,正在擔任種田長官的直屬部下。
幾年前跟同樣是異能特務科要員的武斗派成員泉清鈴結婚,二者在兩年前誕下了愛情的結晶,名叫泉鏡花——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由于異能特務科中的職員多數都是單身漢,所以泉鏡花周歲那天可有不少職員跑去湊熱鬧,這其中當然也有清源野一個。
可能有職位更相近的因素在,平日清源野和泉次郎的私下交流還不少,因此總是得空去看泉鏡花的清源很喜歡那個小姑娘。
看到來著不是種田長官,清源野難掩失落的嘆了口氣。
泉次郎看著在墻角一站一蹲的兩個人發笑,問道:“怎么了?”
“我的上司要來找種田長官,可誰知道慢了一步。”
“我也還在想呢,種田長官今天難得的遲到了。”泉次郎和氣的舉起手中的一摞文件,對著失落的蹲在地上的仁一示意:
“既然種田長官不在,坂口先生在也是不錯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需要報備一下。”
聞言,仁一抬起頭,做出一副聆聽的樣子。
“常暗島回來的人已經全部通過了監.管測試,最先撤離戰場的福地長官昨晚遞交了拿『書』中的一頁做實驗的申請,并且昨晚在監.管下接觸了『書』。”
昨晚?
想到昨晚腦中莫名涌現出的胡思亂想,仁一擰緊了眉頭。
隨著命運的絲線逐漸進入正軌,風雨欲來。
第 40 章
如果說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實時運行的程序, 那么籠統的說,仁一能做到的就是通過改變其中的代碼,繼而改變程序的走向。
而『書』則更像程序潛藏在最里端的中樞, 只需要輕輕變動樞紐,那么整個程序的本質就會發生變化。
但是最脆弱的東西一般都被保護的很好,所以『書』的存在很神秘,只有地位高達一定程度的人才會知道它的存在,并且被嚴格保管在異能特務科, 有權限進出的只有不到五人。
那么福地櫻癡是怎么剛從戰場回來就得到了出入權的呢?
仁一敏銳的察覺到了事件的詭異之處。
他直起身,詢問泉次郎:“昨晚是種田長官同意的審批嗎?”
“并不。”泉次郎聳聳肩,說道:“是內務省直接下達的審批, 沒有經過你們兩位任何一個的手, 只說事后報備一下就好了。”
內務省,是異能特務科和同為特殊能量體系的咒術總監會掛名的地方, 三者基本處在平行賽道, 沒辦法直接管理, 但是可以互相牽制。
隨著仁一開始漸漸接管異能科后,這種平衡被有意的打破。
咒術總監會這幫全是老糊涂的地方竟然也精明了起來,并且行事風格默默向內務省靠近, 而現今真的有能力把內務省變成權力機關一言堂的人只有一位,目前眾多議員中手腕可以跟仁一分庭抗爭的議員——山本徹平。
山本派和坂口派一樣,是傳承在議院多年的黨派, 兩個黨派各站權力的半邊天,同為下一任內閣大臣的最有利競爭人選。
顯然, 昨晚的后門就是山本徹平開的。
雖然能看透人過去未來的命運, 但是目前只能當面進行操控,并且需要遵循用「改變」來改變的原則。
山本突如其來的行動打了仁一一個措手不及, 青年難得升起一股煩悶的感覺。
一但陷入情緒的低迷期,就很容易鉆牛角尖的仁一在種田長官門口來回踱步,祈禱種田長官快點回來上班。
而被仁一心心念念惦記的對象此時漏出一副笑臉,扇子也遮不住的笑意從骨葉后傳來。
好蘿卜自己跳坑了!
熱衷于挖好苗子的種田山頭火樂呵呵的在腦內模擬起自己準備好的說辭,和安吾絕對拒絕不了的福利——有機會跟他哥哥朝夕相處的工作環境。
瞧瞧,這是什么人間仙境。
十拿九穩的種田長官‘刷’的一下合上了扇子,環顧了一圈安吾約定的見面地點,心有些突兀的沉了下來。
但隨即,漏出了果然如此的釋然的微笑。
安吾,在這方面看來倒是跟他哥哥一個樣。
有句話說的很好,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套娃,此時我們事件重要的主人公安吾本吾,還在去往會面地點的車上。
車身后隔了一段距離還跟著另一輛吭哧吭哧,行進路線詭異的自行車。
準確來講,不僅是行進路線詭異,騎車的人更詭異——兩個身著黑風衣,帶著墨鏡,從頭包裹到腳的夜行俠。
一個只能看見紅頭發的夜行俠在前面飛快的蹬車,另一個幾乎一身黑的卷毛坐在后座指揮著路線。
沒錯,這兩位就是我們主人公安吾最好的小伙伴——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
因為跟蹤安吾算是臨時起意,所以兩個人莽莽撞撞的出門后才發現很重要的一點,兩個人都沒帶錢。
織田作之前做殺手的時候倒是攢下來了一些錢,但是平時仁一包攬了所有開銷,已經天然到忘記自己把銀行卡塞到哪里去了的織田作沉默了。
更不用說太宰了,十年沉悶的少爺生活讓太宰根本沒有誕生出門要帶錢的意識。
跟蹤安吾小分隊僅有的兩名成員面面相覷。
良久,太宰提議:“我們偷一輛吧,悄悄開走,之后讓仁一幫我們買下來。”
織田作:“可是你沒成年,沒有駕照開不了車。”
太宰:“這不是還有織田作你在嗎!”
織田作:“可是我也沒成年啊”
太宰:“”
跟天然相處久了,腦回路逐漸清奇的太宰和織田作一起忽視了偷車的嚴重程度,不由得因為自己的年紀苦惱起來。
為什么自己還是小孩子?
不過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處,那就是租車可以打半價。
哦,這個車是家庭出游必備雙座自行車,而不是轎車。
堵到了比兩者沒早走多少的中也,太宰從中也身上洗劫了大半的現金,織田作利用異能的便捷,帶著太宰逃也似的離開了中也的重力狙擊范圍。
兩個加起來可以搞滅地下世界一個小組織的未成年,騎著自行車,追趕起安吾的腳步。
“靠右靠右,織田作,在下一個路口右拐。”
太宰偵查員翹起腿,兩條腿前后擺動,仿佛在給辛苦騎車的織田作助力。
雖然可能沒什么用就是了。
但是織田作依舊加快了速度,路人只看到一輛奇形怪狀的自行車‘咻’一下從路邊略過。
拐過了這個彎,安吾乘坐的車隱沒在車流里,織田作一條腿撐地,用手遮掩了一下墨鏡上方,意圖判斷的更清一點。
四周有些熟悉的街道讓太宰心中隱隱升起了一個念頭,制止了織田作搜尋車輛的動作,太宰沉著語氣說道:“織田作,我大概知道安吾的目的地是哪了。”
“唔?不愧是太宰,好厲害。”
“也沒有啦,雖然有預感,但果然還是那里嗎——”
仁一曾經面見松島的茶館,那個讓安吾稱得上銘記的地方。
與此同時,安吾緩緩拉開了茶室的木門,見到了一副和善的樣子等待著的種田長官。
這一刻,無形的波動自心口蕩起,心臟猛地一墜,原本陷入頭腦風暴的仁一仿佛憋悶過勁一般猛吸一口氣。動作之大,讓一旁的清源野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清源野探出頭看向仁一看起來不太好的臉色。
仁一搖搖頭沒看他,卻將目光放在同一側的泉次郎身上。
命運是個很籠統的稱謂,它往往涵蓋著例如生死、錢權、情感諸多更細小的劃分,其中最能代表命運存在的就是生死。
這也是仁一目前掌握的最便捷的使用異能的形式。
泉次郎周身代表存在的絲線虛虛實實的浮動著,在原定未來里,泉先生和泉夫人會在幾年后死去,或許既定的未來依舊會照常進行。
但絕不會是仁一正在努力改變的現在。
心中對剛剛軀體的異常有了隱隱的猜測,坂口仁一拍了拍泉次郎的肩膀,向對方解釋:“我和清源就先回去了,種田長官回來之后麻煩讓他跟我約個時間。”
泉次郎點頭稱是:“好的,坂口先生。”
經過一早上的折騰,清源野平白的開了兩趟車,既沒有得到車費,也沒有得到加班費。
但好在自己逃過了大半個上午的工作。
清源野暗自竊喜。
心中暗喜的清源野下一秒就被仁一抓壯丁了。
“清源。”坐在副駕的男人很久沒有漏出這幅冷靜、高運作的樣子了:“異能特務科的報告每日都是什么時候交接到你手上?”
“一般都是前一天晚上總結,第二天一早傳真給我。”
清源野說著轉了一圈方向盤,車子掉了個頭駛出異能特務科。
坂口仁一:“那跟泉先生是一樣的工作流程啊。”
提到這清源野就來氣,自己跟泉次郎同屬最高級別的輔佐參事官,人家每天的工作僅限于在總部接收報告,處理文件,和聽從種田長官的命令。
而自己——
身負多項兼職,要同時處理市政府的工作和異能特務科的工作,但是只拿一份工資。
好想調崗。
不然跟泉次郎換換也行。
“種田長官手下的事情更不會少,只能說手下可以調用的人選夠多,加上泉先生是有家室要照顧的人,所以看起來工作比你現在的輕松一點而已。”
坂口仁一看透了清源野心中所想,將不認真工作的苗頭扼殺在了搖籃里。
“今后的工作可能要更忙一點,不過我會給你漲工資的。”
一句漲工資讓清源野滿血復活,只要有錢賺,打工就打工!
金錢效益的效果很好,堪稱立竿見影,回到崗位后清源野就開始了今天的奮斗日常。
草草批了幾個擂缽街人手調動和救助款項的審批后,仁一等到了種田長官的電話。
電話打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了,高興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到了仁一耳邊,很明顯,種田長官跟安吾聊的很好。
種田長官開口就是一句:“放心好了,仁一。我沒有壓榨未成年勞力的意思,安吾會以實習參事官的名義進行學習。”
“啊。”仁一放下了手中的筆,借著后仰的力道背靠沙發椅,連人帶凳子向后咕嚕出去了兩米。
“這我當然清楚了,安吾還需要多多照顧,麻煩你了,種田長官。”
“不麻煩不麻煩,給自己培養接班人,有什么好麻煩的。”
種田山頭火是真覺得這是一件長久的好差事,安吾理智知性,遇事可以冷靜分析利弊,并且還有一個發展勢頭正猛的哥哥在,以后異能特務科的發展不成問題。
二者寒暄了幾句就進入了正題,關于福地長官遞交的實驗申請還需要從長計議,仁一約了晚上下班后的時間詳談。
種田長官很爽快的同意了。
為了晚上不加班準時赴約,仁一掛了電話就開始盡職盡責的沉浸式工作,在處理完最后一個文件時,西沉的太陽帶來了天邊連綿的云。
已臨近天黑,仁一收拾一下桌面,準備前往見面地點。
就在仁一穿上外套,打算邁進專屬電梯的前一秒,手機進來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是江戶川先生,仁一一邊思索能是什么事,一邊接起了電話。
接起電話的瞬間,聽筒那邊傳來了安吾的聲音:“哥哥!快來撈我們!”
嗯?安吾怎么跑到警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