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假如女主成為那拉貴人4(無男主篇)
宮里的人好似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芳妃母子倆的‘陰謀詭計’,作為額娘的故意在皇帝面前得寵,作為兒子的故作不知,還似以往作風(fēng)般跟宮里的兄弟打交道,殊不知宮里的人都是人精,早就看透這對母子倆的虛張聲勢了。
老三沉下臉色,不理會老大,看向太子爺,只是太子爺也是一樣心思,認(rèn)定芳妃母子倆對更高的爵位感興趣,對于太子而言,這些意圖分得更多權(quán)力的兄弟都是他的威脅,因此他只覺得自己被素來倚重的兄弟背叛了。
老三很快不似從前般受歡迎了,但他好歹是有幾個弟弟,在老五的維護下,日子過得倒也暢快,只是太子爺?shù)碾x心總讓他煩悶之極,多年的忠心仿佛隨著太子爺?shù)牟挥柚匾暦直劳呓狻?br />
他開始思考自己今后作為大清親王、太子爺?shù)淖蟀蛴冶鄣牧硪环N可能。
皇帝對底下兒子的動靜心知肚明,一方面為太子態(tài)度的改變失望不已,另一方面則是暗自認(rèn)同宮中人的猜測,覺得芳妃對他不單單是愛慕,還有為兒子謀權(quán)的私心,皇帝見過太多意圖從他身上謀得好處的宮妃了,他并不覺得芳妃是例外。
但芳妃確實是例外。
因為她根本沒想著從皇帝身上謀好處,她該得的有姐姐幫她謀得了,她只是想戲弄帝王罷了,皇帝讓她二十多年在宮里受到的冷待也嘗試一遍。
她在這方面,耐心十足。
因此她完全不受影響,宮人喜歡說就讓她們說去唄,她身上又不會因此少塊肉,康熙還有二十幾年就駕崩了,她不好好利用這段時日,真對不住她熬的二十多年。
只是這樣下來,讓篤定她不懷好意的皇帝難得遲疑,為了避免她蹬鼻子上臉,免了她送來羹湯的特例。
葉湘雅怎會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她日日煮羹湯,日日出現(xiàn)在乾清宮外,十分有耐心,但顯然帝王并不容易打動,每次都讓她失望而返,就這樣持續(xù)了三年。
這是第一步棋。
皇太后似乎看不過去了,主動將芳妃招攬到自己身邊,“皇上日日喝的湯水夠多了,你不若給哀家煮?”
“好。”葉湘雅好似找到了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方法,她換個人討好了,并且為了報答皇太后的賞識,她使出了十二分本事,逗得皇太后整日笑呵呵,看向她的眼神都多出幾分溫和了,就差沒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叫喚了。
而被她討好三年,隱隱約約相信她是真心實意的康熙在某日見不到熟悉的身影時,眉頭皺起,但身旁的奴才只以為芳妃不再出現(xiàn)在此地,萬歲爺該歡喜了,便沒有察覺到萬歲爺更深的心思。
葉湘雅深知最快捷讓皇帝記住她的辦法就是習(xí)慣成自然,所以她說不去乾清宮就真的不去了。
而帝王莫名其妙不見了以往的愛妃,這幾日脾氣愈演愈烈,宮中人只以為帝心莫測,殊不知帝王某個猜測越發(fā)肯定,芳妃對他是真心實意的,接連三年沒有一日停止的送羹湯,是女人用自己最笨拙的方式討他歡心,但是他好似拒絕了一份真心。
宮中真心的妃子不少,但像那拉氏這樣被皇帝看在眼里的卻少有,因此那拉氏哪怕容貌不顯,皇帝也愿意為著她這份真心稍稍看重她一點。
皇帝去慈寧宮一趟后,芳妃便繼續(xù)給他送羹湯,只是皇帝這次不會拒絕了。
之后的事情就越發(fā)順理成章了,葉湘雅陪伴在帝王身邊的機會越來越多,跟不顯眼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豐富多彩的靈魂,她擅書法字畫,皇帝偶爾的提問她應(yīng)答如流,又有一手好廚藝,三番四次做出御膳房都沒見過的膳食。
康熙好幾次都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來似是錯過不少事,竟不知那拉氏會這么多東西,可以說,那拉氏除了容貌上不顯這點不符合他對紅顏知己的標(biāo)準(zhǔn)外,其他方面完全符合他的心思。
而有時候,他看著那拉氏的容貌,又被她內(nèi)里的氣質(zhì)吸引,竟產(chǎn)生一種那拉氏是個極美的女子的錯覺,但回過神來,那拉氏容貌仍是不顯,但帝王彼時已經(jīng)不求紅顏知己的十全十美了。
只是容貌不顯罷了,后宮不知有多少長相貌美的女子,他用不著在那拉氏身上找補這一點長處。
而對帝王的眷顧,葉湘雅始終抱以清醒的態(tài)度,反正做任務(wù)就是游玩一場,凡事不可當(dāng)真。
李姐姐勸她莫要真正招惹皇帝,但只有她最清楚,在看向帝王的飽含、情、欲的一雙眸子中,是全然的清醒和戲弄,因為太有意思了。
皇帝一邊覺得她容貌平平無奇,一邊又覺得她得心意,一舉一動都是符合他心思的,矛盾之極。
很快便是真正的好戲登場了。
康熙四十七年,康熙帝以“不孝不仁”為由,廢除皇太子胤礽儲君之位,同年,大阿哥胤禔因魘咒太子胤礽,被削去爵位,淪為光頭阿哥,徹底喪失爭奪儲位的機會。
皇帝大概是真的老了,看到太子被廢后,竟然有那么多兒子覬覦皇位,怒不可遏,將老十胤禩等人的黨派打散,又各自禁足幾個兒子。
老三因為早些年跟隨皇太子身邊的緣故,也被皇帝一視同仁,禁足在府,而老五因為娶了蒙古福晉的緣故,平時又足夠正氣,沒有被皇帝收拾,但也是夾起尾巴過日子,日日在兩個額娘面前訴苦。
葉湘雅對皇帝的態(tài)度不免冷了下來,芳妃心里可以有皇帝,但是對于陪伴自己幾十年的兒子看得比皇帝還重要,這就是芳妃給出的答案,陪伴自己十來年的妃子突然軟硬不吃,這無疑又往帝王身上添了一把火。
李貴妃擔(dān)憂的看著她,“那拉妹妹,你該收手了,再玩下去,就覆水難收了。”
葉湘雅低眉思緒著,“姐姐,我可不是在玩。”她只是在報復(fù)罷了。
她想看帝王在意識到自己孤家寡人的時候,連陪伴自己十來年的妃子都為了兒子背叛自己的畫面,這樣才有意思,才算得上是報復(fù)。
皇帝從來都是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有意思極了。
反正她兩個兒子只要不參與奪嫡之事,皇帝再毒都不至于對她兒子動手,虎毒尚不食子,她兒子安全了,她這個生母自然而然會十分安全。
葉湘雅立馬斷了對皇帝的眷戀,仿佛跟皇帝十多年紅顏知己般的日子從未有過似的,她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宅女生活,不用日日煮羹湯,日日在帝王面前亮技能,刷好感的滋味真痛快。
葉湘雅彎起眼眸,日子十足的暢快,只是某日,她突然看見皇帝出現(xiàn)在她面前,高興的表情都變成無措了。
嘶,這不是好聚好散嗎,皇帝應(yīng)該不會跟她計較她的背離吧。
葉湘雅給了宮人一個眼神,讓她快快收拾好一屋子的娛樂設(shè)施,正了表情,低頭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起來。”皇帝懶得多看她,擦身而過后入屋直接坐下。
葉湘雅內(nèi)心不大情愿跟進去。
康熙面色沉沉,看了一眼幾乎空蕩蕩的屋子,哪還猜不到這里之前是什么擺設(shè),他心里冷笑一聲,這個女人真是連裝都不會裝。
故意在宮里無聲無息二十多年,又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邊十多年,讓他熟悉她的存在,然后遇上兒子的事,就立馬不予接近他了。
康熙老了,很多年前看重的容貌現(xiàn)在不看重了,紅顏枯骨只是幾十年的功夫,換做幾十年前,他絕對沒有這么多耐心對待一個女人。
而葉湘雅眼底閃過不耐,掩飾的很好,沒有被帝王看見。
他道:“朕將三子放出來了,你不必再跟朕生氣了。”
有這等事發(fā)生?葉湘雅搖頭,“萬歲爺,您罰老三也是老三當(dāng)罰,妾身沒有跟您生氣,妾身還怕您生氣,氣壞了身子。”
康熙看向她的眼神溫和、惱怒,情緒復(fù)雜難言。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過來找朕了。”
對于這個問題,葉湘雅有千萬種解釋的方式,她微笑著,從容不迫道:“萬歲爺,妾身知道皇上這些時日心情煩悶,若是妾身還日日出現(xiàn)在皇上面前,豈不讓皇上愈發(fā)煩悶。”
這宮中的女人最好是要識相,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怎么能長久逗留在皇帝身邊,更別說她最近還聽說皇上寵幸了年輕漂亮的女子鈕祜祿氏,她記得這位女子是員外郎鈕祜祿·晉寶之女,包衣出身,但已懷上身孕了,等孩子生下來就是皇上實際上的第二十個女兒了。
她眼神微妙的掃過皇帝下半身,話說回來,皇帝現(xiàn)在還能有孩子出生,這精力確實是他二十來個兒子不能比的,到下一代,她的孫子越發(fā)稀少,也就老五子嗣多一點,且除了后院有格格生下一阿哥,其他的都是嫡子嫡女,而老三更不堪了,后院除了一個女兒是嫡福晉所出,剩下四個阿哥一個格格都是后院格格所出。
“朕沒有煩悶。”康熙似是從沒解釋過,說這句話時眉頭皺起。
葉湘雅心里越發(fā)愉悅了,這十來年,她特地將其他妃子排開,讓皇帝身邊除了情、欲之外的事,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她,她能隱約摸透皇上三四成心思,讓皇帝自覺孤家寡人外還有一個人陪伴,只是如今她不愿陪伴了。
想必兒子的忤逆,紅顏知己的抽身會讓皇帝十分惱怒吧,她現(xiàn)在就看到皇帝這副神色了,不得不說,比她想象的還讓她歡愉千萬倍。
“可是妾身擔(dān)心皇上,總盼著皇上能好好的。”葉湘雅透過皇帝看向他身后的各種空蕩蕩的原本放著很多東西的角落,心道要是皇上打一聲招呼再過來,她保準(zhǔn)能將娛樂的東西全數(shù)收好,換上各種皇帝親筆,讓這場戲來個更圓滿的收尾。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拉氏,你糊涂了。”若是在乎他,就不會在兒子被禁足后再也不見他,像是完全忘了他,這分明就是說,兒子重要過他。
他還以為那拉氏對他有多情深,原來不過如此。
他氣極反笑,“來人,傳朕命令,五貝勒不敬君上,禁足一年。”他離開時甩袖而去,但步履頗為緩慢,似是在等某人挽留她。
而葉湘雅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這叫一石二鳥之計,無論之后哪個阿哥登基,她兒子毫無奪嫡之心卻被皇帝如此懲罰,可以說是跟太子爺?shù)年P(guān)系徹底撇開了,新帝都能放心用她一雙兒子。
至于她,她壓根就是秉著戲弄君王的心思,皇帝要是沒有徹底糊涂的話,就知道她沒有犯下任何錯誤,她一雙兒子無辜的很,皇帝想要懲罰她絕無可能。
因此,葉湘雅無動于衷,甚至找上景仁宮李姐姐的次數(shù)越發(fā)勤快了,七公主歡喜極了,“芳額娘您怎么來了。”
她有好多次看到芳額娘過來了,以前芳額娘總是去皇阿瑪那里,現(xiàn)在終于能陪她和額娘了。
七公主高興壞了,這是她出嫁后難得跟芳額娘以及額娘相處。
李姐姐卻越發(fā)擔(dān)憂了,“妹妹,你不該這么做的,你在宮里太久沒有接觸皇上了,你根本不清楚帝心莫測。”
“我知道。”葉湘雅越發(fā)莫名了,她就是戲弄皇帝,又并非騙身騙心——天地良心,皇帝對她容貌不感興趣,將她留在身邊只是存著紅袖添香的念想,在后宮中,只有她是跟得上皇上心思的,這么多個世界的歷練若是還不能讓她了悟大多個世界皇帝的心思,她也不用做任務(wù)了。
皇帝就是身邊暫時缺了人,一時間感到不滿意,以至于皇帝身邊換上任何女子都沒有用,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皇帝心思,皇帝說的話她們接不上,皇帝想做什么,她們也領(lǐng)悟不到,她已經(jīng)將皇帝性情培養(yǎng)成只有她才能接受的挑剔程度,畢竟是報復(fù),她總得讓皇帝體會一下失落的感覺。
就是有一點讓她不是很滿意,大兒子和二兒子被禁足了,日子閑下來了,大兒子后院整出好幾條‘人命’,有后院格格懷上身孕后,針鋒相斗,流了好幾個孩子,這讓她不得不管起兒子后院的事,因為這爭斗導(dǎo)致兒媳婦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也沒了。
這是不能容忍的,作為自家人的兒媳婦被人算計了。
葉湘雅眼眸越發(fā)深沉。
李貴妃嘆息好幾聲,“妹妹心里有數(shù)就好。”她著實擔(dān)心皇帝會翻臉,但是一想到那拉妹妹進宮幾十年了,從十來歲時就陪在皇上身邊了,皇上再無情,也不至于會對那拉妹妹動手,她頂多擔(dān)心妹妹會做出更多過分的事。
畢竟這些年下來,她也好似看不透這位妹妹了,但有一點她能肯定,她和三個孩子都被妹妹視作一家人,以妹妹的性情,無論如何都不會對自己人動手,她只會把刀向著外人。
葉湘雅溫柔的笑了,“姐姐放心,我確實心里有數(shù)。”
她臉沉下來,打算前去兒媳婦后院看一趟,但是出宮的事還得去稟告一聲帝王。
可偏偏她將帝王得罪個徹底。
嘖,葉湘雅只得派人去求皇帝,之前宮中從未有過后宮妃子出宮的事情,她不確保氣急敗壞的帝王會不會允許她出宮,不過有一件事勉強能保證,要是她出不了宮,她退而求其次讓人將兒媳婦等妻妾帶進宮,好似不失為一個可靠的手段。
兒媳婦剛剛小產(chǎn),兒子被禁足,又管不了后院——所以她才認(rèn)定老三當(dāng)不了皇帝,連家都掃不平的人如何掃天下。皇帝只是禁足兒子,沒理由兒媳婦也一并禁足吧。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居然同意讓她出宮了。
葉湘雅眸子驚疑不定,這不在她預(yù)料范圍內(nèi),有些奇怪。
她眉頭蹙起,沒多想就帶著幾個奴才上馬車出宮了。
乾清宮外,皇帝看著馬車遠(yuǎn)去,梁九功在他身邊不敢吭聲,也不知道皇上最近怎么了,脾氣反復(fù)無常,宮中大部分皇嗣都被他禁足了,但是皇上好似還有氣憋在心里。
梁九功有種預(yù)感,之后大概還會發(fā)生更大的事,就看皇上忍到何時了。
……
葉湘雅來到郡王府上,府邸一片死氣沉沉。
她下地后有不少奴才小心翼翼迎接她,她沒有緩和臉色,反倒越發(fā)深沉了,“叫儲氏和江氏過來。”
這兩人是跟三福晉同時懷上身孕的侍妾,也是導(dǎo)致后院侍妾和三福晉小產(chǎn)的罪魁禍?zhǔn)住?br />
如今,三福晉沒了孩子,這兩人孩子還在腹中,這兩人就難以處置,畢竟皇嗣是第一重要的,但不處置這兩人,難以服眾。
抵達(dá)正院后,那兩個有孕的侍妾也叫過來了,在看到宮中娘娘的那一刻,臉色蒼白,“娘、娘娘……”
三福晉董鄂氏艱難下床,目光落至那兩個格格身上時,滿是報復(fù)的暢快,唯有這樣,才對得住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
大格格依偎在她身邊,三福晉心情越發(fā)不穩(wěn),撫摸著女兒的頭,她可憐的孩子,這些賤人!
“你們是儲氏和江氏?”葉湘雅坐下來,直接發(fā)話。
“是……”兩人沒想到事情居然搞這么大,連宮里的娘娘都過來了,若只是福晉處置此事,福晉肯定會顧及爺心思,讓她們將孩子保下來,說不準(zhǔn)她們在生下阿哥后,三爺會冷落她們,但是她們也因孩子保住一條性命了。
不怪她們膽大妄為,要怪就怪福晉好了,這么多年只生下一個格格,原以為她再也生不了,結(jié)果冷不防就懷上身孕了,懷上身孕的福晉受盡了三爺寵愛,好似只有福晉腹中所出才是他真正的嫡子,等她們生下孩子后,三爺不可能再看到她們的孩子了。
所以她們才一不做二不休的。
葉湘雅早就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對跪在地上的兩人沒有任何憐憫,她當(dāng)著兒子兒媳的面道:“你們兩人生下孩子后,孩子交給嫡福晉撫養(yǎng),”這是對兒媳婦的補償,她并不要求兒媳婦對兩個孩子怎樣好,但是沒了子嗣的兒媳婦將來更難有孕,兒媳婦必須要一個靠山,這兩人的孩子再適合不過。
生來就因親生額娘的緣故對兒媳婦有虧欠,又有孝道壓制在頭上。
三福晉仍是無法釋懷孩子被算計的事情,但是看著那兩人心如死灰的表情,她還挺開心的,至于額娘說那兩個孩子交給她撫養(yǎng),她知道以額娘的性情并非是看重孫子,而是想給她一個靠山,今后只要她不將孩子養(yǎng)成紈绔子弟,怎么樣對待那兩個孩子都無所謂,額娘并不關(guān)心孫子輩的事。
三福晉斂下心底的暢快,“多謝額娘。”
“至于你們,本宮記得城外有一處記在本宮名下的莊園,等生下孩子后,就送去那處,今后不得回來王府,萬黼,你別忘了額娘吩咐。”葉湘雅絕對容忍不了兒子做出寵妾滅妻這種事。
萬黼眼底浮著些許猶豫,但是想到這兩人害了自己好不容易盼來的嫡子,他又硬下心來了,“額娘,兒子知道了。”
而其他的……葉湘雅掃視過一眼后院所有妻妾。
后院有八個格格和一個側(cè)福晉,分別是生下大阿哥的高格格,生下二阿哥和三阿哥的錢格格,生下二格格和撫養(yǎng)四阿哥的包格格,生下四阿哥的章佳格格(因身子虛弱,并沒有親自撫養(yǎng)四阿哥),以及被儲氏和江氏算計沒了孩子的格格魏氏和側(cè)福晉郭絡(luò)羅氏。
這些人徹底沒了規(guī)矩。
葉湘雅留下來將后院奴才都清一遍,讓好些侍妾都沒了爪牙,再也動不了算計人的心思。
做完這些后,她還將兒子叫到跟前,冷著臉將他各種不作為指出來,并放言道,要是再發(fā)生這種事,她就不認(rèn)他這個兒子,并且今后但凡他出現(xiàn)在面前,必然退避三尺。
萬黼只得連連點頭,反思自己著實太不像話了,這種事都要額娘親自出面處置,真可謂越活越回去了。
而葉湘雅教訓(xùn)完兒子、安撫好兒媳后直接回宮了。
對她來說,做這些事只是為自家人主持公道,算不得什么。
但回宮以后,她又看到皇帝到永和宮了。
拿起她平時喜好看的書皺著眉看下去,葉湘雅心道越來越糟糕了,她在皇帝面前偽裝的好讀詩書人設(shè)就要被揭穿了,有哪個喜歡看詩書的人會給自己留下一大堆話本。
她只是仗著自己記性好記得住好多技能才在皇帝面前肆意妄為罷了。
她難得沉默,請過安后,又不知說些什么是好。
康熙神色平平,“朕倒是不知你喜好此物。”
那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去了,葉湘雅心道。
她臉上卻露出羞澀的神色,“小七在宮外看到的話本多,送了妾身一些。”
“你喜歡看?”皇帝又問。
“喜歡,有些故事是妾身從未聽過的。”葉湘雅告訴自己,不能慌,也不能說謊,她將東西擺在這里確實是因為喜歡,這瞞不過皇帝的。
而皇帝三番四次沒有吱聲就闖進永和宮,太不對勁了。
葉湘雅并不覺得皇帝是對她上心了,也不覺得皇帝這種人有愛上一個人的可能,放在順治帝或是皇太極這兩位皇帝身上,這還有一種可能,可放在康熙皇帝身上,便完全不可能了,這人挑剔極了,對容貌、對家世,若非如此,原身的位份也不會被一直壓著。
所以葉湘雅更傾向皇帝發(fā)現(xiàn)什么了,發(fā)現(xiàn)她動的私心,她所謂的報復(fù)。
畢竟只有她最清楚她有沒有對皇帝動心,而皇帝作為被迫抽身而出的當(dāng)事人之一,一開始可能不會意識到,但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對待下,沒有發(fā)現(xiàn)那不可能。
是她小瞧了正處于奪嫡時期的帝王,可他有那么多兒子爭皇位,他何須將心思放在她身上。
葉湘雅心里滿是不耐,見皇帝不出聲了,她坐下來,給皇帝倒了一杯熱茶。
“皇上暖暖身子吧。”她說話還是那么溫柔。
康熙掃了她一眼,接過茶杯,仍是他最習(xí)慣的溫度。
他眼睛一暗,越了解那拉氏,他發(fā)現(xiàn)他越不了解那拉氏。
除了容貌,那拉氏可謂將女子能表現(xiàn)出的完美性情都在他面前展示出來,以至于她抽身離開時,他還有些恍惚,這人做事太過周到了,哪怕是在現(xiàn)在,都會沏他最喜歡的茶,但是那雙眼睛除了溫和,什么都不剩。
皇帝自然不會想到這是一場報復(fù),他只是為自己和兒子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完全不同而惱怒,堂堂帝王何至于被女人如此輕視,那些妃子固然在他身上有利可圖,但也曾對他戀慕過,在他面前,絕對沒有兒子和他之間的選擇,他是唯一。
但是這一切在那拉氏身上不成立。
他該惱怒,只是他莫名惱怒不起來。
他愛那拉氏嗎?那不可能,一個皇帝怎么可能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動心,只是那拉氏熟悉他的心思,他鮮少找到像那拉氏這樣的紅顏知己了,所以才覺得遺憾。
對,他是覺得遺憾才找上那拉氏的。
如若那拉氏長著宜妃那張臉,又熟知他性情,得他心意,他興許會覺得心動,只是那拉氏長著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如何讓他動心。
皇帝的心思再度冷淡下來,他不由自主看向那拉氏,又被那拉氏的舉動不自覺吸引,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滋味,那拉氏其貌不揚,但偏生這內(nèi)里的靈魂是嬌俏生動的,仿佛是老天爺看走眼了,將一個光彩四射的靈魂塞在一個不起眼的殼子里。
葉湘雅放下茶杯,笑道:“今日多謝萬歲爺讓妾身出宮,妾身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要是感激就不會還坐在這里了。
康熙嗤笑一聲,對這人的裝模做樣也算是看透了,分明是還因為兒子的事跟他生氣,還在跟他裝,以為他沒有發(fā)現(xiàn)嗎?糊涂!
若非興致來了,他不會陪她玩一玩這裝模做樣的把戲。
他多看了她一眼,等玩夠后,也該休停回到他身邊了。
康熙難得的耐性可以讓他暫且忽視那拉氏這些日子的不對勁。
他道:“老三這段日子也算規(guī)矩。”
“皇上想將他放出來?”葉湘雅皺眉,“可妾身去他府上一看,他連后院都掃不平,皇上還是關(guān)他久一點吧,讓他腦子清醒點。”
皇帝臉色漆黑如墨,他難得下臺階的話竟被那拉氏駁回去了,關(guān)鍵是他看那拉氏的神色,好似沒有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皇帝氣得牙癢癢,他不信他一舉一動就明白他心思的那拉氏會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葉湘雅確實是不知道他要說什么,她早就從時時刻刻揣摩皇帝心思的狀態(tài)中走出來了,她將在皇帝身邊的日子當(dāng)成是上班,哪有人下班或是辭職后還念念不忘前老板的,如果真有這種人,除非是那個老板是個難得的好老板,不然她只能說那人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顯然,葉湘雅不會患上這種癥狀,而康熙也絕不會是個好老板。
她注意到皇帝茶杯一空,還非常細(xì)心的問道:“萬歲爺可要添茶水?”
氣得皇帝甩袖而去,葉湘雅越發(fā)莫名,嘶,這人是不是更年期來了。
一旁的宮人過來收拾茶杯,她掃視一眼室內(nèi),忍著痛心道:“將我這些話本丟了吧,還有,這屋里的擺設(shè)都換上皇上最喜歡的書畫。”有一有二,她不會再犯下讓皇帝揪著她痛處的錯誤了。
只是讓她舍棄她喜歡的話本,超級痛心的,“等等!”在宮女收拾那些話本時,葉湘雅忍不住叫停,“將這些話本都搬去景仁宮吧。”景仁宮也算她第二個家,放在那里皇上找不到的,她還能時常找姐姐一起看話本!
這么一想,葉湘雅又心平氣和了。
她現(xiàn)在還在看皇帝好戲,看著皇帝為奪嫡之事心焦,又為身邊無一紅顏知己不習(xí)慣,她越想越高興,之前出宮時的煩悶悄無聲息散去。
說到底,她在乎的事情不是挺多的,但皇帝就在其中,還是能挑動她情緒的主要人物,她能花費十多年功夫在皇帝身上,可見她對報復(fù)皇帝這種想法執(zhí)念多強,只要皇帝不爽,她就爽了。
又一日早起,由于宮中最高位是李貴妃和佟佳貴妃,沒有皇貴妃,也沒有皇后,后宮妃子都不用請安。
只是這十幾二十年的變化太大了,宮中多出太多嬪位妃位了,但所有人還是以兩貴妃四妃為主,那些后來冊封的著實算不上高位,只是皇帝看在子嗣份上的補償,她們并沒有接觸到任何宮權(quán)。
因此在看到幾個不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向自己請安時,葉湘雅難得迷茫,皮笑肉不笑道:“都起來吧。”
“是,娘娘。”那些宮妃松了口氣,看著芳妃娘娘逐漸遠(yuǎn)離的背景,心道果真不愧是留在萬歲爺身邊數(shù)十年的主位娘娘,有人嘆出聲來,“芳妃娘娘這是要去哪兒?難得看芳妃娘娘行跡匆匆。”
“看方向,大概是去找景仁宮娘娘了吧,這是常有的事,別見怪不怪了。”有人回道。
這兩位娘娘在宮里感情之好,人人都知道,特別是在康熙晚期,在各自兒女成家后,身邊沒有說得上話的朋友的宮妃,都在羨慕這份感情。
年輕時可以大言不慚地說這份感情是虛情假意,只要李貴妃懷上身孕或是芳妃坐上高位,遲早會分崩離析的,但是如今,她們見證過這份友情,便再也無話可說了。
而且皇帝這些時日在意芳妃的模樣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了。
不知何時,那拉氏這個容貌不顯、家世不揚的女子,竟成了其他人羨慕的存在,因她生下來的一雙兒子都養(yǎng)活了,并且養(yǎng)大成人,又因她在宮里有人牽掛,即便無寵多年,也是有滋有味的過完這半生。
很多人回首,才驀然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榮寵后宮的宜妃郭絡(luò)羅氏好似因喪子之事逐漸沒了生氣,皇帝對這位極其受寵的娘娘也因顏色的淡去沒了當(dāng)年的寵愛,而年輕時沒有半點恩寵的芳妃那拉氏居然在幾十年后得寵,有人說這不是造化弄人嗎,可有些事不往后看又怎知最終的結(jié)果。
至少現(xiàn)在,宜妃并不因為自己顏色已逝而哀怨皇帝不過來看自己,她能得寵已經(jīng)越過這宮里數(shù)不盡的宮妃了,只是心里還是難受的,她跟了皇上這么多年,而那拉氏容貌不顯,又整日惦記著吃喝玩樂,這樣的女子怎么能打動皇上?
她心有不甘。
這大概是妒忌了,妒忌一個容貌不如自己的女子,妒忌她生下來的兒子都保全了性命,妒忌她有一個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姐妹,而她親生的姐姐卻跟她沒有任何感情。
年輕時宜妃盡情揮霍皇帝對自己的寵愛,如今顏色淡去時,她這顆心都被皇上填滿,她想將皇上放在那拉氏的目光都轉(zhuǎn)移回她身上,這很不講理,但確實是一個被寵了數(shù)十年的妃子會做的事。
在往下的日子里,宜妃出乎意料學(xué)著芳妃的手段給皇上送去羹湯,她跟皇帝有太多太多的回憶了,光是穿上皇上最喜歡的衣服,送去她和皇上都喜歡的點心,都能輕而易舉勾起皇上對她的疼寵。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她給皇上遞去她親自熬住的羹湯后,皇上神色似是恍惚,仿佛想起了某些事或是……某個人。
宜妃微笑的臉頓時沉下來,手中的糕點被她捏碎了,落在地上,猶如一灘爛泥。
第72章 假如女主成為那拉貴人5(無男主篇)
宜妃告訴自己,這不可能,那拉氏不至于相伴皇上十多年就讓皇上上心了,她還跟皇上二三十年了,皇上對自己的寵愛是后宮中人皆知的,那拉氏怎會越過她。
可心里是這么說,實際上,她早就對這一幕有預(yù)感了。
那拉氏長著皇上不喜的寡淡面孔,卻能做到后宮絕大部分妃子都做不到的事——留在皇上身邊十多年,并且沒有被皇上厭棄,這手段比得過絕大部分宮妃了。
至少她們做不到讓皇上忍著喜好迎合自己,而那拉氏在某方面的長處一定讓皇上忽略了對方容貌。
宜妃面無表情,深刻意識到事情逃脫她掌控了,皇上怎么會為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動心,怎么會呢,她不知自己笑得多勉強,對手上滑落的糕點也沒有半點知覺,皇帝沉下臉來,“宜妃,你回去罷。”
宜妃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在皇上面前闖禍了,神色慌張道:“皇上,妾身知錯了。”
皇帝擺了擺手,沒心思跟她說話了。
如今的皇帝不光想著怎么處理自己那幾個兒子的事,也被那拉氏這人煩著。
梁九功小心翼翼試探道:“萬歲爺,您要將三阿哥他們放出來嗎?”皇上的心思好似如此,但帝心易變,萬一下一刻萬歲爺又改變心思就難說了。
“去吧。”康熙語氣沉沉。
“是,萬歲爺。”梁九功眼珠子一轉(zhuǎn),倒是品味過來萬歲爺是什么心思了,大抵跟芳妃娘娘有關(guān)吧,萬歲爺前些時日跟芳妃娘娘鬧不和了,就將三阿哥和五阿哥都關(guān)起來了,如今大概是跟芳妃娘娘和好了,所以要將三阿哥和五阿哥放出來吧。
梁九功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皇上什么時候是這種性情的人了,會因為后宮一位宮妃反復(fù)改變主意?
他越想越不對勁,最終總結(jié)為自己想多了,萬歲爺可不是能容忍宮妃在自己跟前放肆的人啊,大抵是因為太子爺吧。
想到已經(jīng)被萬歲爺廢去儲君之位的太子爺,梁九功臉色不是很好看,在后宮待了幾十年,前朝后宮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動,之后的事情不會簡單了,希望他們這些奴才不要受到波折,在宮里如履薄冰幾十年,保全身家性命就是他此生最大的訴求。
沒過多久,皇帝第二次大封諸子,拋開廢太子,排行前六的四位阿哥都得封親王,這其中恰恰好包括了四妃的子嗣,當(dāng)然,大阿哥因為犯下大罪被囚禁起來,自然無法得封爵位。
因此是芳妃之子三阿哥得封安親王、五阿哥得封端親王,榮妃之子四阿哥得封誠親王,宜妃之子六阿哥得封恒親王,四妃之三的妃位之子都得封和碩親王,這無疑是讓朝廷臣子起了站隊的心思。
親王能擁有的勢力太多了,可不是貝勒或是郡王能比擬的,可以說,成為親王的四個阿哥,只要想爭那個位置,后來的阿哥若是沒有別的手段——像是上戰(zhàn)場謀軍功、娘家、妻族勢力都被皇帝十分倚重,否則想要斗過這四位年長的兄弟,絕無可能。
因此宜妃、榮妃、芳妃等人都受到了宮里人追捧,特別是芳妃,兩個兒子都被封為親王了,謀得皇位的可能性更大,葉湘雅為了避免見到后宮妃子打擾,特地去景仁宮躲避一些時日。
李貴妃笑道:“你啊你,整日只想著躲開這些事,宜妃、榮妃她們不知有多歡快兒子被封親王了,你還是兩個兒子,總得高興一下吧。”
葉湘雅搖頭,嘆了一口氣,“皇上這是逼他們不得不奪嫡啊。”
哪怕她有心想讓兒子不參與奪嫡之事,可皇上給予的權(quán)力真的能讓這些身處皇室的阿哥斷情絕欲嗎?那必然不可能,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大兒子出現(xiàn)在她面前,表情嚴(yán)肅道:“額娘,我想爭那個位置。”,至于二兒子,他都娶蒙古貴女了,夫妻感情還算不錯,有了好幾個兒女,哪怕他福晉現(xiàn)在沒了,他嫡長子是蒙古貴女所出的毫無疑問,為了大清江山考慮,皇帝不可能讓這個兒子坐上皇位的。
所以自始至終,葉湘雅都只是擔(dān)心大兒子突然生出奪嫡之心,破壞她的計劃,殊不知她老大兒早就動了這方面的心思,只是在兩位額娘面前下意識乖巧的性情讓他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只得說,這對母子倆各玩各的,完全沒有一點默契。
這后宮的阿哥只要活著,都無一例外想著坐上象征著最高權(quán)力的王座,若非八阿哥胤祐在娘胎里被毀了身子,生出來就有腿疾,而宜妃的六阿哥在十多年前的那場爭斗中被毀了臉面,帝王之顏不可殘缺,這兩人也得爭一把。
而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等人則是在大阿哥被皇帝囚禁前,被大阿哥一并拖下水,使得帝王十分忌憚,沒了一爭之力,十三阿哥又打小被蘇茉兒養(yǎng)大,沒有娘家、妻族勢力幫扶,親生額娘又非四妃之一,同樣沒有爭儲奪嫡之力。
至于德妃的七阿哥和宜妃的十二阿哥,早年就夭折了,不算一回事。
所以仔細(xì)說來,有一爭之力的是芳妃的三阿哥萬黼、榮妃的四阿哥胤祉,敏妃章佳氏的十四阿哥及德妃的十五阿哥。
而十四阿哥的生母早年病逝,德妃是他養(yǎng)母,相當(dāng)于德妃掌握了兩個阿哥,但這并不足為懼。
因為德妃不像原來那樣得寵、地位高,她兩個兒子都不受皇帝看重,若是德妃想要有一爭之力,最好是盼著皇帝越活越久,唯有這樣,她的兩個幼子才算有些微優(yōu)勢。
葉湘雅仔細(xì)分析了宮中局勢后,臉色越發(fā)難看,她原以為兒子能避過這次奪嫡之爭,早知如此,她為何要設(shè)計德妃第一胎,失策了,如今只得盼著榮妃的兒子給力了,而榮妃性子溫潤,哪怕是當(dāng)了太后也不影響她和姐姐在慈寧宮的日子,若是兒子給力點,她和姐姐還能被兒子接出宮外,這可比當(dāng)太后暢快太多了。
她心里第一萬遍念叨,為什么皇帝不早點駕崩。
翊坤宮內(nèi),宜妃揚起笑容,接受底下宮妃的奉承。
大兒子當(dāng)了親王,她當(dāng)然高興,這是皇上獨獨對四妃的倚重,只是想到現(xiàn)在后宮的形式,她兩個兒子對皇位無一爭之力,她就笑不出來。
因為這個原因,恭維芳妃和榮妃的人更多,甚至找上德妃的人也不比她少。
宜妃臉色越發(fā)冷淡,底下人不知她為何突然變了臉色,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面面相覷。
宜妃冷著臉道:“本宮乏了。”其他人頓時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紛紛退下。
一旁的宮女小心收拾桌面上的茶水,宜妃眸子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她在年輕時就得到皇上盛寵,以包衣女子身份成為嬪位,那時候的她甚至都沒有誕下皇嗣,更沒有資歷,可因為皇上的寵愛,她坐穩(wěn)了嬪位,此后更是在第二次大封之前順利生下一個阿哥,趕上了被封妃的節(jié)點,可以說,要是她第三個兒子沒有被人算計沒性命的話,她的人生是后宮所有宮妃都羨慕的,哪怕是皇后也一樣,誰叫萬歲爺?shù)幕屎蟠蠖嗖婚L命。
而唯一算得上是有些幸運的元后赫舍里氏,留下的嫡子被廢去儲君之位,這樣一想,比另外兩個皇后還沒運道。
宜妃一直都以自己的幸運和盛寵為榮,就算她小兒子沒了,她也是后宮最多阿哥的妃子之一,養(yǎng)大兩個兒子后,她就算成為不了皇太后,她也是有靠山的太妃娘娘,而皇上對她的盛寵更是絕無僅有的。
但這一切,好似被人破壞掉了。
她兩個引以為傲的兒子沒有撐到奪嫡之時,過去沒有一點存在感的四妃之末卻受盡宮里人追捧,芳妃兩個親生的兒子都有奪嫡之力,而且,大阿哥和太子倒臺了,芳妃的大兒子就是皇上名副其實的長子!
長子繼位從來都不是個笑話。
她并不愿看到早些年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一回事的那拉氏成為當(dāng)今皇太后,能以皇后身份跟萬歲爺黃泉同寢,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哪怕皇上對她的寵愛沒法讓她成為皇后,她也要成為眾多宮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宜妃找上了榮妃。
同為妃位,比起德妃,榮妃才是跟她同等地位的宮妃,宜妃情愿榮妃成為這后宮的皇太后,也別是芳妃和德妃。
榮妃奇異的看著她,“宜妃,沒想到有一日會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你要助本宮兒子奪嫡,本宮自然歡喜,只是你兩個兒子可會站在老四身邊?”
她自知如果沒有發(fā)生意外,宜妃的兩個兒子肯定不會有奪嫡之力,若是宜妃的兩個兒子都站在老四身邊,有一個親王一個貝子(六阿哥胤祺得封親王,十阿哥胤禟得封固山貝子)相助,她兒子的贏面更大,無須畏懼芳妃的兩個兒子,更不用在意德妃的親子養(yǎng)子。
“自然。”
宜妃聽到自己這么說,盡管她明知自己大兒子早已無心奪嫡之事,而二兒子一心向著他那個九哥。
……
六阿哥始終拗不過額娘苦苦相求,答應(yīng)站在四哥這邊,可他到底是平和的性子,既然沒法奪嫡,他誰都不想得罪,畢竟這些兄弟誰都有機會坐上皇位。
他只想當(dāng)一個普通的宗室王爺,所以哪怕是站在四哥這邊,他對三哥五哥兩個兄弟沒有一絲惡意,而對上十四十五時,還是做一個好兄長該做的,所以大部分兄弟對他沒有任何偏見,只是老四會經(jīng)常感到不滿,老四站隊自己這邊,但未曾對自己有過一絲一毫的忠誠,這是大忌。
又過半年,皇帝因思念太子,找了千萬種借口將太子復(fù)立,老三老五還好,畢竟兩人在額娘的叮囑下沒有犯事,但是老四明晃晃對皇位感興趣,便成了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皇太子是元后嫡子,出身高貴,打小被視作儲君培養(yǎng),被廢一次儲君之位,便頭一次深刻意識到在皇阿瑪眼中,自己皇太子的身份可輕易廢除。
因此老四必然要被他扳倒。
葉湘雅觀摩宮中局勢,攔著兩個兒子爭儲時不忘在宜妃那里添把火,不知為何,宜妃最近總喜歡跟自己反著來,她正念著身邊樂子不夠多,跟宜妃玩玩也好,便讓老三極力拉攏宜妃大兒子,不過手段跟宜妃的苦苦哀求不同,她讓老三對老六能多好就多好。
有時候兄弟情可比逼來的感情有用太多了。
果不其然,六阿哥確實感動三哥對自己的好,局外人或許會想三阿哥心思深沉,算計這份兄弟情,但是局內(nèi)人又怎會清楚,即便六阿哥心里清楚三哥有可能是想利用自己,但是三哥對自己的好不是假的。
在不知覺間,六阿哥違背宜妃心愿,站在了老三這邊,并且無論宜妃怎么說都不愿意背離這份兄弟情,氣得宜妃七竅生煙,大兒子跟自己不喜之人的兒子交好,二兒子跟自己看不起的低賤妃子子嗣交好,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兩個兒子都沒機會奪嫡,兩個兒子都跟她犯沖。
葉湘雅看了一出好戲,心情越發(fā)愉悅,誰叫宜妃莫名其妙針對她,她跟宜妃幾十年來都沒見過多少次,就一個眼熟的陌生人,她未曾算計過宜妃,宜妃憑什么算計她。
只是不出一日,宜妃主動找上門來了,眼眸上下打量著她。
葉湘雅感到了冒犯,皮笑肉不笑道:“宜姐姐這是何意?”以宜妃四妃之二的排位,芳妃確實該叫她一聲姐姐。
宜妃哼笑一聲,“本宮還以為你身段好,讓萬歲爺流連忘返了。”
葉湘雅臉色頓沉,再度重復(fù),“姐姐這是何意?”
“本宮什么意思,你該清楚了,皇上對你的寵愛不過是一朝一日之事,你談何拿喬?”
她拿喬什么了?葉湘雅心里莫名,她戲弄皇帝這件事有這么多人看不順眼?那還真是遺憾了,她不知錯,也不會改。
她站起身來將桌子都掀翻了,桌子砰的一聲倒地,桌上的茶杯盡數(shù)瓦解,散碎一地。
宜妃大概是從沒有見過宮中女子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畫面吧,整個人震驚非常,啞口無言。
葉湘雅挑了挑眉,“請走吧,我這里不歡迎你,當(dāng)然,皇上對我的寵愛如何,也輪不到你來說,我自知比不過盛寵幾十年的宜妃娘娘,但我也不需要宜妃娘娘特地來羞辱我吧?”
宜妃來的莫名其妙,就為了爭風(fēng)吃醋,她總算知道宜妃之前為何總是針對她了,可這有什么意思,又不是年輕時局勢未定,那時候爭皇寵才有利可圖,現(xiàn)在爭皇寵還有什么意思,年輕貌美的女子數(shù)不盡數(shù),還不如將心思放在兒子上。
當(dāng)心兒子在奪嫡之時被迷花了眼,一言不合就想奪嫡,她也就是看緊了兩個兒子,才沒讓他們參與奪嫡之事中,但是宜妃的二兒子就未必了。
宜妃咬了咬唇,越發(fā)不明白這樣的芳妃如何討萬歲爺喜歡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只是問過之后還請宜妃娘娘今后別再刻意針對我了。”葉湘雅又坐了下來,目光落在那掀翻的桌子上,有一丟丟想要宜妃賠償,但想到這都是宮里的財產(chǎn),是皇帝的東西,她就不甚在意了,反正揮霍的是皇帝的東西,她愧疚個啥。
宜妃掃了一眼芳妃,眼神逐漸堅定,“如果你能輕而易舉得到萬歲爺歡心,那為何之前幾十年都不曾動用這些手段?”
皇寵至高無上,宮里每個人都想要,她之前以為芳妃是容貌不得寵,才不得皇上喜愛,可后來芳妃證明了,哪怕容貌不顯,她也有別的方式讓皇上在意。
既然如此,芳妃為何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爭寵?
葉湘雅大概明白她的心思,反問道:“我有姐姐傍身,又有兩個兒子,皇上斷然不會漠視我,我為何還要苦苦爭皇寵。”
宜妃啞聲,得知真相的她比什么都不知的她還震驚,原來是這樣,芳妃這心性,難怪可以在宮里活得如魚得水了,因為她不在乎皇帝,也不在乎這宮里的榮寵,只要宮里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即可,能容得下她和幾個兒女、姐姐。
宜妃還想問一個問題,既然芳妃不在意,那為何在兒女長大之后就開始出現(xiàn)在帝王身邊了,但是看到芳妃一副趕客的樣子,宜妃只得將話憋回去,灰溜溜的走了。
如今的她哪會有不甘、妒忌,知道芳妃不貪戀皇寵才在年輕時什么都不爭,她反倒慶幸芳妃看得通透,不然她年輕時的盛寵可能被芳妃分去一大半了,她平復(fù)心里忿怨后,止住爭皇上寵愛的心思了。
她有兩子傍身,惠妃沒了長子養(yǎng)子依附,她在宮里早就算得上是實際上的四妃之首了,地位已是尋常的包衣女子終生可慕不可求的了。
被芳妃提點后,她反倒覺得在之前的自己被皇寵蒙蔽了雙眼,她有了這么多別人盼都盼不來的東西,為什么還在兒孫繞膝之時跟芳妃爭皇寵,皇上寵愛重要嗎?重要。可她不再年輕了,爭皇寵有什么意義。
宜妃悄無聲息嘆了口氣,看來是對皇上的執(zhí)念讓她舍不下皇上過往對自己的好,只是那些好又怎能說放下就放下,她又不是無心之人……
……
又過幾年,康熙五十一年,太子胤礽再度被廢,此次被廢,就再無起勢的機會。
而底下皇子開始爭奪儲位了。
葉湘雅眉頭緊皺不已,不為別的,似是第二次太子被廢之后,大兒子跟她坦白心思了,想要為皇位爭一把。
“哪怕你會輸?”
“哪怕兒子會輸。”萬黼毅然點頭。
“你都這么說了,額娘還能怎么辦?”葉湘雅心道,為了她和李姐姐幸福的晚年生活,大兒子奪嫡,那小兒子就不得參與奪嫡之事,這是為了以防萬一大兒子落敗后,她們倆沒了靠山。
別說她狠心,她已經(jīng)千防萬防了,還是防不住子嗣起奪嫡心思,她和李姐姐竭盡所能給三個孩子最好的,她們已經(jīng)做到為人母能做到的了。
如果她光想著幫大兒子坐上皇位,就是對李姐姐的背叛,她當(dāng)初將孩子抱給李姐姐撫養(yǎng),為的是她們倆今后的靠山,而非風(fēng)雨都是這座靠山帶來的,這對李姐姐不公。
所以小兒子必須要遠(yuǎn)離大兒子,并且兩人在新帝繼位之前不得有任何密切接觸。
萬黼苦笑一聲,“額娘放心,兒子必然不會連累李額娘的。”
葉湘雅嘆了一聲,“你好歹是本宮兒子,想爭就爭吧。”原身的愿望真難完成,平安度過九子奪嫡,說的簡單,大兒子還不是一頭扎進去奪嫡漩渦中。
“是,額娘。”萬黼心里同樣難受,額娘一直讓自己不要爭,只是他不爭必然會后悔,爭了又會給額娘和李額娘帶來危險,好在他還有一個同胞弟弟,就算是輸了,也不會讓兩個額娘徹底無依無靠,是他當(dāng)兒子的不孝……
送走大兒子后,葉湘雅思忖自己得找上皇上了。
這三年皇帝對她的態(tài)度是隔三差五來一趟永和宮,來了不夠一刻鐘就走人,她搞不懂皇上心思,但看皇上意思,應(yīng)該是還看重過去共處的日子吧。
沒想到當(dāng)時的戲弄還成了一條后路。
不管大兒子能不能爭奪成功皇位,皇帝的態(tài)度能決定大兒子能否保全全身。
因此什么戲弄的把戲可以放在一邊了,任務(wù)最重要。
乾清宮外,梁九功歡歡喜喜進門,“萬歲爺。”
“何事?”康熙看著折子,眉目盡是肅廖。
“萬歲爺,芳妃娘娘過來了,娘娘——”梁九功話還沒有說完,皇帝就將折子合上了,眉目透著幾分歡愉,但又極力壓制,“她過來做什么,朕忙的很,哪有功夫見她。”
梁九功哪還不知帝王心思,他急忙解釋道:“萬歲爺,芳妃娘娘是提著膳食過來的,大概是擔(dān)心皇上近來操勞身子,忘了用膳。”
皇帝果然被安撫,“還不快讓她進來。”
被梁九功十分殷勤的迎進宮所時,葉湘雅是完全沒想到自己進來的如此輕易,那她準(zhǔn)備的計劃一計劃二都不必派上用場了。
進了乾清宮后,葉湘雅不由自主進入上班狀態(tài),看向皇上的每一眼雖然冷淡,但眼底都是滿滿的情意。
皇帝看著她將食盒打開,神色漠然,“怎么過來找朕了。”
“妾身只是在想萬歲爺近來胃口不好,興許妾身做的飯菜,萬歲爺就吃得進去了。”葉湘雅斟酌語氣,覺得自己跟皇帝說話不能太親近也不能太冷漠,這種老夫老妻的口吻最為合適了。
皇帝抬頭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反駁,“你做的確實合朕心意。”
說罷在試毒太監(jiān)嘗試過后,便拿起一雙銀筷子將菜夾起,菜肴并不豐盛,為四菜一湯,但味道很好。
葉湘雅慢慢品味過來皇帝的意思了,是說她做的很符合心意,讓她再做下去的意思?
為了能完成任務(wù),她倒是不吝嗇做好吃的給皇帝。
葉湘雅底下眉眼,裝作乖順,“只要皇上歡喜,讓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來給朕磨墨吧。”
“是,皇上。”
康熙對她的來意清楚之極,無非是為了那兩個兒子,但他已經(jīng)不在乎這點了,孤家寡人久了,就算那拉氏只是憑心意行事,但也可證明她心里有他,不然一個率性而為之人怎會突然親近他。
一個皇帝心里這么想,外人知道了大抵以為這個皇帝瘋了。
但康熙確實是能接受這種接近。
誰叫能輕易討他歡心的那拉氏在他年輕時離他老遠(yuǎn),使得他在年老時才明白她的好,由此可見,那拉氏并不貪圖他的權(quán)力和寵愛,那拉氏應(yīng)該更向往一種平靜的生活。
年輕時有李貴妃、有兒女相伴,等兒女成家后,李貴妃大抵沒精力陪她了,所以那拉氏才找上他這個丈夫。
后來有因為兒子的事跟他離心。
在皇帝的角度看那拉氏這人,這思路確實是沒問題,只是皇帝越想臉就越黑,敢情他只是個充數(shù)的,若是皇帝知道現(xiàn)代的一個詞‘備胎’,大抵就清楚自己在那拉氏心里是什么地位了。
如今那拉氏主動找上他,是兩個兒子被封爵了,或許是老三想爭皇位了。
康熙自然知道自己的皇位有多惑人,不光是他兒子,他后宮宮妃都恨不得助自己兒子坐上皇位,這點在那拉氏身上同樣成立。
只是他清楚自己兒子的性情,更清楚自己后宮妃子性情,倘若相處了幾十年還看不出對方心性,他何以掌控后宮局勢。
他能保證那拉氏對皇位不感興趣,不同于郭絡(luò)羅氏是因為兩個兒子沒有奪嫡之力不得不放棄,那拉氏是被老三牽連不得不對皇位上心,所以才過來討好他的。
對于這種發(fā)展,皇帝很不想承認(rèn),但是也算安心,最起碼那拉氏并不像其他妃子一樣,在他身上有所圖,頂多是為了兒子能有一個好歸處才找上他的(這也是一種圖謀,但皇帝不認(rèn))。
而那拉氏過來了,還似多年前那樣他說什么,她都能領(lǐng)悟,在他心情不好時,能自覺退下或是相伴身旁。
康熙心情愈發(fā)好了。
而葉湘雅認(rèn)真上班,私下不知指責(zé)多少遍不孝子了,連累額娘干活,好在現(xiàn)在的皇帝不似多年前難伺候,脾氣好很多了,基本上她說什么,對方都有應(yīng)答,這個班上的還算舒心。
奪嫡之爭愈發(fā)明顯,廢太子復(fù)立那段時日拼命折騰榮妃兒子,四阿哥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抵不過一個落水之人的拼命掙扎,他被廢太子算計廢了一大半勢力,因此到最后,他不得不籠絡(luò)起德妃的養(yǎng)子親子。
十五阿哥有軍事才能,皇帝讓他領(lǐng)兵去西北,十四阿哥固然有才,但他的才能僅限于為臣方面,他不適合成為一個皇帝,十四留在京城,斗不過其他兄弟。
葉湘雅心道德妃真的挺有運道的,哪怕大兒子沒了,在最后的奪嫡時候,養(yǎng)子和親子都發(fā)揮極大作用,四選二,有四分之一的幾率成為皇太后,畢竟十四阿哥是德妃養(yǎng)子,但是可想而知,若十四登基,德妃就算沒有皇太后的身份,也形同皇太后了。
這么說來,她居然有點盼著十四登基,畢竟前不久的事讓她和大兒子得罪了榮妃那方。
但是回過神來,還是盼著大兒子登基吧,這樣既能順利通過任務(wù),也能護李姐姐安穩(wěn),盡管這跟她一開始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
……
又兩年過去,皇帝大概是被她伺候高興了吧,居然破格將她冊封為貴妃,為那拉貴妃。
成為貴妃后,她地位還是跟從前一樣。
佟佳氏開始跟那拉一族聯(lián)姻了,由于李氏一族的扶持,那拉一族這些年過得不錯,再添上佟佳一族,勉強能從三流家族躍為二流家族吧,一流世家就不用想了,皇帝還活著。
后來的事就更簡單了,四個阿哥相互博弈,斗得你死我活,皇位只有一個,他們四人都有機會坐上皇位,搏一搏,贏家萬人之上,輸家滿盤皆輸。
皇帝突然問葉湘雅一個問題,“待朕百年后,朕的三位皇后都會跟朕合葬于一處,你可愿隨朕。”
基本上,皇帝問出這種問題,是確定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葉湘雅點頭,“妾身愿。”為何不愿,百年后投胎轉(zhuǎn)世,誰還認(rèn)得誰,處在陵墓中陪葬品還更好點,天大的好事,她必須同意。
她腦子里浮現(xiàn)皇帝陵墓具體情況,清景陵在康熙十五年正式興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只有皇帝和皇后能寢于此處,而后宮妃子大多在清景陵妃園寢葬下,當(dāng)然,康熙帝的后妃中還是出了一個例外的,就是敬敏皇貴妃章佳氏,起初也在清景陵妃園寢葬下,后來新帝登基了,便遷入清景陵了。
雍正皇帝對他兄弟的親生額娘可真不錯。
葉湘雅只感嘆這一點,完全無視了皇帝堪稱柔和的眼神,不過尚在戲中,她也溫柔的看向皇帝,“皇上心里有妾身,妾身三生有幸能以貴妃之位同萬歲爺合葬。”硬生生將她的身份拉扯到跟三位皇后齊平的程度啊,皇帝的用心良苦她收到了,也算感動吧。
最起碼現(xiàn)在的皇帝沒有以貌取人,做出壓她位份的事。
康熙拍了拍她的手,心情不錯,“你昨日給朕煮的松節(jié)湯不錯,再來一碗吧。”
“這可不行,萬歲爺,這湯,血燥者謹(jǐn)慎服用,您喝一次沒問題,喝第二次就得再過些時日了。”并非所有補身子的東西都得一次性多用的,“不過妾身給您煮黃芩湯吧,這個時節(jié),恰好能解渴。”
葉湘雅抬頭看了眼天色,陰沉沉的,但是確實是處在夏季的時節(jié)氣候。
皇帝低聲笑著,繼續(xù)跟愛妃談起各種養(yǎng)生藥材藥性,這算是他批改奏折,看那群不孝子爭奪皇位之余難得的消遣了。
葉湘雅又突發(fā)奇想了,“妾身想到一物,皇上可要隨妾身試試?”
她在醫(yī)書上看過巴豆不能跟牽牛子同食,不然毒性會得到增強,她想看看這毒性會增強到何種境界,這也算是一種研究愛好吧。
但是對上皇上詢問的眼神時,葉湘雅換了一種說法,“妾身想試試看將御花園的花瓣都收集起來,看看能不能研制新的糕點。”
暫時還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性。
她笑著道。
皇帝果然點頭,“朕期待著。”
……
康熙五十七年,四阿哥放棄奪位,皇帝驚疑不定的脾氣讓他生了怯意。
榮妃生了五個兒子才保住著一個心肝,從小到大無處不順著他,管著他,管得多了在某種意義上四阿哥也形成了凡事多看多聽自己額娘的性格。
若是早些年,榮妃肯定對皇位生出心思,宮里哪個女人不想當(dāng)太后,當(dāng)皇后還有可能被廢、當(dāng)宮妃還得討好皇上,竭盡全力庇護子嗣長大,但是當(dāng)了太后就不同了,太后是后宮之主,誰都得敬著,連皇帝都得看在孝道的份上無一不從,這相當(dāng)于一個女人能走到的權(quán)力最巔峰了。
只是比起當(dāng)太后,還是兒子最重要,兒子沒命了,她什么都不是,讓榮妃改變心意的還屬知道了一件事,皇帝好似有了屬意的兒子。
瞧皇帝晚年將那拉氏破格封為貴妃,又讓明面上的長子老三陪駕北巡,可想而知,她要是不想兒子搶到最后一無所有,最好的辦法是讓兒子立即放棄奪位,皇位沒了就沒了吧,性命最重要,她可不想將來兒子被新帝記恨。
好在四阿哥聽得進自家額娘勸告,而且就他現(xiàn)在的勢力也斗不過三哥和十四十五三個兄弟,及時退出,自己和額娘、妻兒的前途命運才算保住了。
冷不防的,后宮就剩下三個皇子相爭了。
德妃算得意也算高興,她包衣出身也能靠子嗣在后宮站穩(wěn)腳跟,甚至能一爭皇位,那拉貴妃只是早些年靠李貴妃才坐穩(wěn)了妃位,比起她自始至終都是靠自己容色、手段坐上妃位,那拉氏只是運道好了一點。
只是在康熙六十一年時,十五阿哥尚未回京時皇帝駕崩了。
各處勢力迅速牽扯住,顧命大臣在乾清宮宣讀圣旨,三阿哥萬黼為先帝指定的下一任帝王。
眾人皆跪地接旨。
德妃知道消息后的表情可謂滑稽,但是兒子遠(yuǎn)在西北,如何回京奪取皇位,何況先帝的遺旨在前,她心不甘情不愿認(rèn)了新帝是三阿哥。
葉湘雅終于能歡快下班了,并不是說她對先帝沒有任何感情,只是正如先帝利用她撫慰孤家寡人心態(tài),她也是利用皇帝庇護兒子,她不信皇帝看不出她大兒子是最有可能繼位的皇子,興許皇帝早就看中萬黼了,而穩(wěn)固她的地位就是在穩(wěn)固萬黼的地位。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她剩下的日子就該跟李姐姐等人過上快活的晚年生活,再想先帝的事無疑是自找麻煩。
只是這不免牽扯到一個問題。
葉湘雅苦惱的看著被大兒子封為皇貴太妃的李姐姐,老五說想將李姐姐接出宮榮養(yǎng),她也想被接出宮去,只是她現(xiàn)在是太后身份,不得出宮。
但她總不能讓李姐姐放下宮外的快活日子跟她留在宮內(nèi)吧,小七出嫁后,雖然是留京的公主,但出嫁的公主想要時常進宮也是件麻煩事,李姐姐出宮后才好母女相聚,她目光幽幽落在大兒子身上。
新帝一臉為難,“皇額娘,哪有太后隨意出宮的。”
“這還不好辦。”皇貴太妃笑道,“就說皇太后出宮在寺廟給萬歲爺祈福,實際上就留在老五府邸或是小七的公主府,過些時日就掩人耳目出現(xiàn)在寺廟,到時候我陪你去。”
“李姐姐真好!”葉湘雅非常滿意這個安排。
萬黼嘆氣,認(rèn)可了李額娘安排,皇額娘為了他在皇阿瑪身邊費盡心力,他當(dāng)兒子的總得讓皇額娘歡喜。
只是在苦惱之外,他溫柔地笑了,慶幸他們一家人的日子仍舊圓圓滿滿,沒有因為奪嫡之事分崩離析。
葉湘雅眉眼彎彎,拉著李姐姐的手不放開,早些年幻想的退休生活終于具象化了,這感覺比她想象的美好無數(shù)倍!
……
多年后,系統(tǒng)聲音響起,【宿主圓滿完成貴人那拉氏心愿,下一個任務(wù)是康熙帝廢太子胤礽侍妾邱氏,請宿主再接再厲!】
第73章 雍正帝謙妃劉氏(一)
【宿主此次任務(wù)對象是雍正帝謙妃劉氏,心愿是保全兒子性命,避免兒子弘曕過繼到果親王允禮名下。】……
【宿主任務(wù)對象為雍正帝愛新覺羅·胤禛,任務(wù)目標(biāo)為長命百歲,為大清選一符合心意的君王繼位!】
……
葉湘雅來到原身身上時,原身正值包衣小選進宮,乃雍正七年。
為首的宮女將她們帶領(lǐng)到各宮妃嬪跟前,皇后烏拉那拉氏掃過她們一眼,眼底古井無波。
“各位妹妹可有看中的宮女?”
這些小選進宮的宮女自然是留下來伺候貴人的,少則被一宮主位看中,在月事來臨之時推出去受寵,當(dāng)今皇帝子嗣稀少,現(xiàn)存的阿哥只有兩個,一是熹妃鈕祜祿氏所出之子四阿哥弘歷,二是裕嬪耿氏所出之子五阿哥弘晝,再加上皇帝登基時年紀(jì)不小了,后宮主位大多到了沒法生養(yǎng)的年紀(jì),所以盼著底下妃子懷上身孕好抱養(yǎng)膝下的主位還挺多的。
妃子們的視線紛紛落到葉湘雅等人身上,這群宮女里有滿洲旗包衣、漢軍旗包衣,比起漢軍旗包衣,滿洲旗包衣更受歡迎,宮女的容貌身段也被她們考慮。
葉湘雅這副身子,大概是十幾位宮女中最為貌美的,不然原身也不會輕易受寵,成為皇帝登基后除了敦肅皇貴妃之外第二個給皇帝誕下子嗣的宮妃。
熹妃鈕祜祿氏嘴角微微上揚,一眼就看中了葉湘雅,“你過來。”
葉湘雅謹(jǐn)慎上前,“熹妃娘娘。”
一旁的嬤嬤主動說來她的身世,“她是管領(lǐng)劉滿之女,漢軍鑲白包衣旗人。”
“不錯。”熹妃越發(fā)滿意了,其他宮妃可能會覺得這宮女漢軍旗的身份太低了,她反倒覺得還有些高,若是純粹的漢人還好一點,才不會威脅到她兒子地位。
她兒子是皇上如今唯一的滿洲旗妃子所出之子,倘若皇帝一駕崩,最有繼位可能的就是她兒子弘歷,她不會畫蛇添足選同樣是滿洲旗的女子侍寢,讓自己兒子唯一的優(yōu)勢喪失。
她要選就選漢女或是漢軍旗包衣女子,她年年都選適齡女子侍寢,可前些年她選進宮里的漢軍旗包衣女子大多沒派上用場,皇帝不喜,寵幸了也沒懷上龍種,盡管如此,這絲毫沒有減弱她每年選包衣女子侍寢的興致。
葉湘雅可謂人精,哪還看不出熹妃心思,只是今日無論她被哪個妃子選中,她都有上位的辦法,當(dāng)然皇帝那里并不指望了,她從系統(tǒng)那里了解到,她這次跟他做的雖是同一個任務(wù),但時間線并不一致,他大概是雍正十三年即將要駕崩時才會過來了。
長命百歲的愿望自然等原主的壽命用完了以后再到原主身上延續(xù)歲數(shù)。
雍正皇帝是有些狡猾的,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換做是她本人,她甚至還會跟系統(tǒng)討價還價,在她壽命即將用盡之時許下許許多多有利于她子孫后代或是親朋好友的交易。
其他宮妃順著熹妃視線落在葉湘雅身上,葉湘雅循著規(guī)矩,沒有起身,眉目低垂不敢直視貴人。
熹妃越發(fā)滿意這個宮女了,是個規(guī)矩的就更好了,在侍寢后懷上一兒半女,對生下孩子不爭不搶,讓她養(yǎng)子養(yǎng)女更多,有這些兄弟姐妹在,皇上必然更重視她,小阿哥將來還能作為弘歷的左膀右臂輔佐君王,小公主則是能用作撫蒙,替弘歷安撫蒙古各部。
熹妃對皇帝子嗣稀少這點滿意是滿意,只是太少了將來也不便自己兒子掌權(quán),所以她年年尋新人,年年往皇上床上送人,后宮妃子這幾年給皇上獻美人的數(shù)量加起來都不比她一年往皇上床上送的人多,可見她對操控別人子嗣欲、望之強烈。
齊妃李氏目光淡淡看向葉湘雅,以往這個時候,她一般不會說話的,只是她兒子前兩年因為朝廷之事抑郁病逝,沒有給她留下一個孫子(齊妃唯一的孫子永珅在雍正二年就夭折了,比齊妃兒子更早離世),她早是孤家寡人了,暫且就當(dāng)是她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覺得膝下寂寞了吧。
她開口道:“熹妹妹是看中這位宮人了?可是不湊巧啊,姐姐也看中她了,妹妹體貼溫柔,不若將她讓給姐姐吧。”
齊妃這話一出,熹妃就笑不出來了。
究竟是為了‘姐妹情’而讓出這位劉氏宮女,還是在齊妃意圖搶奪自己看中的人時拒絕齊妃要求,好讓宮里人清楚自己地位不是一個喪子的齊妃能動搖的。
熹妃嘴角幅度慢慢撫平,冷眼看向齊妃。
正當(dāng)此時,皇后烏拉那拉氏語氣平和道:“齊妃妹妹,你這可就不占道理了,只是你難得對這宮女起興致,而熹妃妹妹宮里美人常見,有沒有這劉氏都一樣……”
皇后似是嫌事情不夠大,笑了笑,“既然如此,今兒就由本宮做主,將劉氏給了齊妃妹妹吧,熹妃妹妹再選新人,這次說什么也得讓熹妃妹妹選個痛快了,熹妃妹妹別覺得本宮偏心,這兒還有不少宮人,用不著客氣。”
齊妃溫柔的笑了笑,“多謝皇后娘娘,你過來吧。”
葉湘雅低著頭走到她身前,“奴才給齊妃娘娘請安。”方才那番話的意思她清楚了,皇后借她在其他宮妃宮人面前特地敲打熹妃,犯不著是為她、為齊妃說話。
齊妃是不是位份、資歷更高這點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熹妃威脅到皇后的地位了,還公然選妃,視宮中奴才于無物,膽敢操控皇子公主,若非這些年熹妃送出去的宮女無一兒半女誕下,皇后早就忍不下去了。
熹妃皮笑肉不笑道:“是,都聽皇后娘娘的。”
她冷著臉看向除了劉氏以外的宮女,選中了幾個姿色不錯的女子,分別是李氏、高氏,隨后便不吭聲,看著其他主位挑選。
懋嬪宋氏選中的是一個滿洲旗包衣女子,為郭絡(luò)羅氏,裕嬪耿氏也選中了一位滿洲旗包衣女子那拉氏,皇后身邊不缺宮女,但她還是有模有樣選了幾個不起眼的宮女——
以皇后的身份,壓根無須侍寢的宮女,她即便無子,將來新帝登基了也是母后皇太后,于禮法上,是后宮最為尊貴的女子,對她來說,誰的兒子登基都一樣,自然不存在圖謀養(yǎng)子的心思。
……
等從景仁宮離開后,葉湘雅跟在齊妃身后,一路默不作聲。
齊妃性子冷淡,盡管早些年她并不這樣,但經(jīng)歷兒子英年早逝、過繼給皇上政敵、被剝奪愛新覺羅氏的身份后,作為一個額娘,她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而她將劉氏要來,只是為了打擊熹妃氣焰,于送上龍床無關(guān),熹妃以為她兒子倒臺了,四阿哥就是皇上的長子了,沒了繼位最大的威脅——
呵,她就算兒子死了,也輪不到熹妃得意。
盡管有一瞬間,她看到劉氏清麗的容貌,心里想過將她送上皇上龍床,讓她生下一子撫慰膝下寂寞,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何必呢,皇上子嗣稀少,頂多幾年,劉氏就會母憑子貴,成為嬪位或是妃位,她沒必要捧著一個新人上位越過自己。
她又不像熹妃能確定自己今后的造化不止皇上宮妃,有親生兒子傍身,才并不畏懼推底下宮女上位。
齊妃回到鐘粹宮后,淡淡吩咐道:“讓她今后負(fù)責(zé)前院晨掃吧。”這樣與皇上碰面的機會就不多,左右皇上過來她宮所的日子稀少極了。
“是,娘娘。”嬤嬤心里輕嘆,可惜了劉氏那副容貌,不然當(dāng)個受寵的娘娘也是有可能的,不過這宮里講究造化,劉氏沒有運道怪不得誰,要怪就怪劉氏自己出身不好吧,沒法大選進宮。
葉湘雅在鐘粹宮住下了,每日早日干活,只需要掃掃地,就能每月按時領(lǐng)工資,只是沒過多久,她看到了延禧宮的李氏和高氏,這兩人就是熹妃選中的宮女,看模樣應(yīng)該是受到皇上寵幸了,眉目間流露幾分媚意。
“你就是劉氏?”高氏嗤笑出聲。
葉湘雅緩緩眨了一下眼睛,“是,兩位娘娘,你們找奴才有何事?”姑且稱她們一聲娘娘吧,盡管她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得了冊封,又或者還是宮女子的身份,但無論如何,她們受了寵幸,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比她這個單純干活的宮女地位更高一點。
受過寵幸的宮女有懷上龍種機會,在她們月事來之前,宮中人一半對這種人又避又敬。
“長著這副容貌,原來是個沒運道的。”李氏笑盈盈道。
她們兩個,之前還以為被熹妃選中的只有劉氏,畢竟熹妃娘娘眼光極為挑剔,選中最好的,就不會再選了,但是沒想到齊妃徒生波瀾,直接將劉氏要走了,便宜她們被熹妃娘娘選中送上龍床。
當(dāng)然,在她們有孕之前,以她們的身份還成為不了宮妃,也配不上娘娘一聲稱呼,但單純?nèi)绱耍妥銐蛩齻儔涸趧⑹仙砩习l(fā)泄自己的傲慢和不安了。
“……”葉湘雅該怎么回答呢,突然被這兩人找上門,還莫名其妙被人嘲笑。
她掃視兩人一眼,對她們兩人沒任何印象,看來不是跟原身同期受寵的人,后來也不會被封上高位份,因為原身腦子里記住所有常在以上的宮妃模樣,而她們兩個,顯然今后頂多是答應(yīng)的位份了,她跟她們計較沒用。
“是,兩位娘娘才是福運齊全之人。”葉湘雅只盼著這兩人說完了趕緊走,別在她面前得意洋洋,她今日的活還沒干完,除非她們愿意留下來搭把手,不然別跟她廢話。
等等,她記得齊妃就快從景仁宮(皇后居所)回來了吧,還有熹妃——
葉湘雅知道她們在做什么了,熹妃可真是什么虧都不愿吃啊。
她垂下眉眼,眼底多了一絲興致,神色驚懼之極。
高氏見了,越發(fā)高興,盡管是熹妃娘娘特地吩咐她羞辱劉氏的,但這何曾不是她心中所愿,劉氏這個原本以為是極大威脅的對手,結(jié)果還沒上陣就被她們比下了,可沒了劉氏,還有其他滿洲旗包衣女子,這是她們漢軍旗出身無法相比的,皇上可能會看在其他人滿洲旗的出身,更多的寵幸她們——
在她們都是宮女出身的前提下,誰受的寵愛越多,就越有可能懷上身孕,而懷上身孕就是她們能否提上高位的關(guān)鍵,只是皇上自上次寵幸過她們后,就再沒碰過她們了,緊張、著急充斥心間。
彼時,劉氏就是她們發(fā)泄的目標(biāo)。
葉湘雅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的動靜了,她神色越發(fā)卑微,面前兩位宮女子越發(fā)傲慢,直至——
齊妃過來了。
齊妃冷臉看向半月前被熹妃挑走的兩個宮女,熹妃跟她同行而來,見到此幕,嘴角微微上揚,“齊姐姐,是妹妹的人不懂事了,李氏、高氏,還不快過來!”
“是,熹妃娘娘。”兩人乖順過來,葉湘雅心里腹誹,還搞什么霸凌,熹妃果然心眼小,不過她們兩個都有可以依靠的對象,那她……
葉湘雅果斷換上小可憐的神色看向齊妃。
齊妃:……
齊妃冷著臉回到鐘粹宮,讓人將劉氏帶過來。
不管她是不是妃首,是不是在熹妃之上的宮妃,在宮里,熹妃光是有子這點就贏了她無數(shù)倍,今日之事,她還真不能出氣,盡管她面色沉沉,心里惱怒之極。
葉湘雅心里猜測,再這樣下去,齊妃應(yīng)該忍不了將她推上龍床了吧,只是這暫時不在她計劃范圍內(nèi),她擔(dān)憂的看向齊妃。
齊妃沒好氣道:“劉氏,你莫不是忘了規(guī)矩?”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擔(dān)心娘娘身子。”
“你擔(dān)心又有何用,還不是個沒有出息的,身為本宮的奴才,居然被熹妃的人欺負(fù)了不懂反擊。”這一幕傳出去,只會成了熹妃得意的事跡,半個月前皇后娘娘替她爭的一口氣,輕而易舉就被熹妃扳回一局了。
齊妃嘴上罵著,心里何曾不是在說自己沒有出息,明明是跟在皇上身邊幾十年的老人,是皇上潛邸時的側(cè)妃,為皇上生下三子一女,到頭來,居然沒有保全任何一個子嗣,還眼睜睜看著一開始為潛邸格格的熹妃步步高升,靠著唯一的子嗣成為最有可能接替太后之位的宮妃。
皇上壓熹妃的位份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了,估計用不了幾年,熹妃就會成為貴妃了,她心存不甘,卻無處發(fā)泄,只得認(rèn)命。
“娘娘,她們是受過萬歲爺寵幸的女子,奴才怎敢對她們口出惡言。”葉湘雅嘆道。
“你是怨本宮沒有將你送上龍床?”齊妃冷笑一聲,一雙眸子盡是凌厲,果真不愧是久居高位的一宮之主。
葉湘雅從沒小瞧過這些潛邸老人。
她低下頭來,“娘娘,奴才沒有,但如果說奴才沒有一點上進的心思,娘娘聽了怕是不信吧——奴才在老家時學(xué)了些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手法,娘娘可否讓奴才嘗試一二,倘若能幫上娘娘,就成全奴才上進的心思了。”
齊妃默然,再度掃視劉氏,她居然沒從劉氏眼中看出對爬床的渴望?真奇怪,劉氏居然想當(dāng)她心腹奴才,鐘粹宮的一等宮女。
齊妃難得迷茫,但也松了一口氣,都到了這個年紀(jì)了,她沒想過將宮中奴才送上龍床的事,她只想安穩(wěn)度過晚年,至于熹妃那人,暫且算了吧,她現(xiàn)在對上沒有底氣,之后只會更沒有底氣,徹底得罪了熹妃,將來還得看她兒子眼色行事。
而面前的宮女只要心思不在爬床上,她給她一個當(dāng)上心腹的機會未必不可。
齊妃居高臨下道:“這就看你表現(xiàn)了。”如果劉氏真有這本事,那她可就撿到了一個人才。
……
說不清葉湘雅是哪句話觸動了齊妃心思,導(dǎo)致計劃比她想象中的更順利進行,她居然真的能親自觸碰那些藥材了。
有了這些藥材加上齊妃的默許后,葉湘雅按照齊妃最近的身體情況做出了種種調(diào)養(yǎng)之法,她抓起一把長竹葉,將其認(rèn)真洗干凈,隨后放進鍋里煎煮,長竹葉散發(fā)出一種清香的味道,但味道極淡,不仔細(xì)嗅聞是聞不出來的。
做完這些功夫后,她又將銀耳、雪梨、冰糖等物備好,準(zhǔn)備下一道工程。
竹葉祛火,這是為齊妃降火做準(zhǔn)備的。
嚴(yán)格說來,齊妃這些年的喪子之痛尚未讓她真正釋懷,葉湘雅就是針對她心里這股氣做出種種調(diào)整,不求齊妃身子能越來越好,只求心底這股氣出來后能讓她身子精力恢復(fù)大半,最好是齊妃能振作起來,重新討好皇帝。
齊妃和皇帝過去的情分是熹妃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的,熹妃如今能得意風(fēng)光,靠的是潛邸時期生下來的阿哥弘歷,跟皇上無實際感情。
齊妃是因為兒子的事被皇上厭棄,但不代表熹妃能欺負(fù)到齊妃頭上來,要知道,四阿哥弘歷現(xiàn)在可沒定下皇太子的身份,熹妃就這樣目中無人,輕蔑皇上的女人,就是不將皇帝放在心上。
葉湘雅希望宮里能有更多變局。
幾日下來,齊妃明顯感覺到心口的躁悶散去不少,看向劉氏的眼神多出幾分微妙,“你這手藝不錯,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她查過劉氏的家底,劉氏祖上無一從醫(yī)的,家中又有眾多兄弟姐妹,更不可能讓劉氏學(xué)會這些東西。
葉湘雅早就找好理由了,她笑了笑,“奴才私底下學(xué)的,早些年幫了一位老人家,老人家兒女皆無,全家最值錢的家當(dāng)大概就是一本醫(yī)書,奴才對那醫(yī)書感興趣,便花了些銅錢從老人家手里買到這本書,老人家慷慨大方,若非奴才實在感興趣,他是絕對不會讓出這本醫(yī)書的,只是在遇到娘娘之前,奴才只能算是紙上談兵,好在有娘娘在,奴才才能實踐一二。”
至于她怎么識字的,她自有解釋,劉氏父兄好歹有人當(dāng)官,如今圣上缺少子嗣,如果自家女兒姐妹被選進宮受到寵幸生下一兒半女,這才是讓家族一躍升天的美事,因此哪怕再不舍得,他們都得讓自家女兒識字,要想在皇上面前得寵,光有美貌可不行。
不過齊妃顯然早就查到這一點了,在問過那醫(yī)書的蹤跡后,就不再過問葉湘雅更具體的問題了。
“既然你能調(diào)養(yǎng)本宮身子,那就留在本宮身邊吧。”齊妃口中之意可不是將葉湘雅繼續(xù)當(dāng)成不起眼的掃地丫頭,而是有心往心腹方面培養(yǎng)。
“是,娘娘。”葉湘雅溫柔地笑了。
終于是個好的開始了。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齊妃去給皇后請安時,就連皇后烏拉那拉氏這種不在意女子容貌之人都注意到齊妃氣色越來越好了,不免吃驚,齊妃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嗎?氣色這么好。
可這不對勁,再好的事在遇上兒子抑郁而終后,都不會提起興致。
正因為皇后早年喪過子,才明白喪子之痛永遠(yuǎn)都沒法從心底割去,只會隨著時間流逝越發(fā)麻木,齊妃還是接連喪子,前兩年連最后一個孩子都沒保住,她更不可能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
一個孩子逝去是錐心之痛,四個孩子沒了,是死了四次又活了四次。
因此齊妃如此精神的狀態(tài),著實讓皇后驚詫。
齊妃封號‘齊’,乃‘俏麗’‘艷麗’的意思,可想而知齊妃年輕時容貌多好看,如今的齊妃已經(jīng)老了,加上連年的喪子之痛,齊妃容貌早就不復(fù)從前,不然在年氏進門后,齊妃也不會輕易失寵。
而齊妃現(xiàn)在居然恢復(fù)了一絲過去的容色。
不光皇后看著齊妃,其他主位也看著齊妃那張臉。
熹妃神色尤其凝重,等回去后,她繃著臉色道:“齊妃遇到什么好事了?那模樣真讓本宮羨慕,都是五十來歲的老婦人了。”聽說比皇上大幾歲,卻如斯精神煥發(fā)。
奴才回話,“齊妃娘娘最近不出門,但宮里宮外都沒有發(fā)生大事,想來不是遇到好事了,”那奴才眼珠子一轉(zhuǎn),將自己打聽到的告知熹妃,“只是齊妃派人去太醫(yī)院取藥的次數(shù)多了,好似有人專門給她調(diào)養(yǎng)身子。”
熹妃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這人連齊妃的容貌氣色都能恢復(fù),她比齊妃年輕多了,若是她恢復(fù)以往的氣色容貌,皇上一定更喜歡來她這里吧,她年輕時不比齊妃容貌好,但她比齊妃年輕啊,男人都喜歡更年輕的女子。
皇上這些年對她沒有興致,她才想辦法扶持底下宮女上位,可若是她能讓皇上歡喜,她何必再推人上位,她自己再生一個阿哥或是公主不好嗎,既能給弘歷一個同胞兄弟做依靠,還能給自己添一層庇護,像齊妃那樣兒子成年后病逝的事雖然不常見,但又不是不會發(fā)生,她也怕哪天弘歷出了意外,到時候她就無依無靠了,就像齊妃一樣。
“可找到那人了?”
奴才猶豫地點點頭,“找到了,正是那位劉姓宮女。”
齊妃果然跟她犯沖!熹妃下意識想到,平復(fù)心情后,“想辦法讓劉氏跟本宮見上一面。”雖說之前她派人對劉氏做了那種事,可劉氏應(yīng)該清楚,待在她身邊跟待在齊妃身邊的意義不同吧,她可是有子傍身的宮妃,齊妃年老色衰,皇上已經(jīng)不去她那兒了。
此時的李氏和高氏徹底被她拋到腦后,比起能幫她恢復(fù)容貌的劉氏,這兩人不過是上了龍床卻無法懷上身孕的奴才,差遠(yuǎn)了,她宮里還有十來個受過寵卻沒懷上子嗣的宮女,不缺李氏和高氏這兩人。
“娘娘,怕是不行,奴才聽說齊妃娘娘近來十分看重她,無論出現(xiàn)在哪兒,都不忘帶上她。”奴才為難道。
這可真是麻煩。
要只是尋常的宮女,熹妃能毫不猶豫將她要過來,但劉氏是皇后親自說定的跟在齊妃身邊的宮女,熹妃不至于膽大妄為連皇后的話都聽不進去,所以怎樣將劉氏要到手,就成了一個難題了。
……
葉湘雅將熬煮好的藥給齊妃送去,隨后回屋休息。
齊妃是個不錯的主子,但在容貌初步恢復(fù)后,就牢牢的將她把控住,不準(zhǔn)她隨意出門,出門時只得隨齊妃出門,不準(zhǔn)她隨意接觸這宮里任何宮妃,她平時只得在鐘粹宮里研制新方子,給齊妃調(diào)養(yǎng)身子。
當(dāng)然,在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后,她能隨意回屋休息,這算是她精通美容法子的特殊待遇,在她表明那本醫(yī)書在她進宮前為了以防家里人發(fā)現(xiàn)而特地毀了后,齊妃為了恢復(fù)容貌,就只能用她。
而齊妃的目的,她大概能猜出來,無非是想讓皇上多來幾趟鐘粹宮,好嘗試能否懷上身孕。
老蚌生珠并非只是一種傳聞,只要齊妃容色恢復(fù)了,加上跟皇帝多年的相處回憶,齊妃又是好生養(yǎng)的身子,說不定真能順利懷上身孕。
只是到那時,這事就跟她無關(guān)了,葉湘雅敏感的感知到后宮大半妃子開始找上她了,原因很簡單,誰不想恢復(fù)年輕時的容貌,得皇上盛寵?
而她在等著她們爭奪的好時機來臨,她不喜被人管控起來的人身待遇,哪怕齊妃人多好都不行,等齊妃容貌徹底恢復(fù)時,她能布下一步棋了。
正堂內(nèi),齊妃拿起銅鏡,滿臉歡喜雀躍,她小心翼翼地?fù)崦约耗橆a,她氣色前所未有的好,仿佛她此時此刻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二十來歲的年輕少婦模樣了,她為此欣喜著,也怕這是一場無比美好但清醒時格外殘酷的夢。
直至手指實際的觸碰到光滑的表皮,證實這一切都不是假象,她緩緩?fù)鲁鲆豢跉猓詥首雍笄八从械臍g快,她終于開始恢復(fù)年輕時的容貌了,接下來只要她出現(xiàn)在萬歲爺面前,萬歲爺眼里會看到她的,一定會的。
她溫柔的放下銅鏡,不大滿意的看著自己過于豐滿的身子,皇上近來喜歡身子嬌弱的,她得快些減下身形了,皇上日日忙碌,進出后宮的日子本就不多。
齊妃嘆了口氣,但終歸是找到活著的方向了,卻不想她這些時日的變化太大了,宮中主位都注意到她身邊有一位劉氏宮女了。
且不論懋嬪、裕嬪、熹妃等人,連皇后都開始動心了,皇后容貌算是普通,但她是烏拉那拉氏一族的貴女,倘若她大阿哥還在,現(xiàn)在絕對輪不到熹妃得意,她如今才將近五十未到五十歲,盼著得寵生下一子不太現(xiàn)實,畢竟她年輕時就不容易生養(yǎng),年老后就沒必要在這上面賭一把了,她怕她孩子沒生下來人就沒了。
但皇后確實是盼著自己恢復(fù)年輕容貌的,她貴為皇后,什么都不缺,可她坐上后位時已經(jīng)不年輕了,若是她能憑借年輕時的容貌讓萬歲爺想起他們過去的回憶,萬歲爺說不定會追封弘暉爵位,過繼子嗣到弘暉身下,如此一來,哪怕她兒子不能繼承皇位,好歹也算后繼有人,有香火祭拜。
她盼著承歡膝下很多年了,偏偏她兒子活不到十歲就沒了,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對沒有護住弘暉的懲罰,所以皇上才始終沒有追封弘暉,給弘暉過繼子嗣。
皇后再度陷入夢魘,好在這次,她很快清醒過來。
“來人,叫劉氏過來,就說本宮想見她一面。”算是她厚著臉皮跟齊妃搶人吧,為了兒子為了家族,劉氏必然要留在她身邊。
烏拉那拉氏心想。
“是,皇后娘娘。”宮人退下了。
歇過之后,葉湘雅在鐘粹宮門外候著,齊妃在屋內(nèi)欣喜換上新衣,她有些乏趣,畢竟等人出來還挺廢心力的,齊妃換衣并非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事,人喜歡打扮自己是天性,一旦打扮起來總會想著再仔細(xì)點,讓自己的容貌更顯完美。
只是在齊妃出來之前,最先到來的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劉姑娘,皇后娘娘有請。”笑面虎似的太監(jiān)恭敬道。
……
葉湘雅奉命來到景仁宮,皇后娘娘的居所。
皇后烏拉那拉氏居高臨下看著她,目光帶著審視,葉湘雅將給齊妃的解釋再度重復(fù)一遍,皇后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問起她那書去了哪兒,葉湘雅為難道:“醫(yī)書已被奴才燒了。”
這引起皇后更多懷疑了,只是葉湘雅坦坦蕩蕩站著,心不虛膽很肥,反正她知道只有自己有這門技術(shù),哪怕皇后懷疑更多,都無法拿捏她,當(dāng)然,要是皇后心狠之下給她安排別的罪名,她還是會中招的。
可原身家世太清白了,清白到無可指摘的地步,她只要言語間別露出破綻,她的說法雖聽起來不太靠譜,可并非沒可能,大中原地區(qū)人才濟濟,誰說她就不能來一次巧遇了。
所以皇后只能信她。
氣氛凝固了,半響,皇后露出笑容,“劉氏,你有造化了,希望你別讓本宮失望。”
什么造化?造化如何?這完全成了一個疑問,葉湘雅只管恭敬,什么都不敢發(fā)問,讓奴才將她帶到景仁宮偏殿。
看著跟鐘粹宮分量種類一模一樣的藥材,葉湘雅眸色微暗,她知道皇后娘娘這是要看她能力了,只是,她要是真讓皇后娘娘容貌恢復(fù)如初,皇后娘娘該如何獎賞她,在他到來之前,她可是想走上‘升官發(fā)達(dá)’的事業(yè)路啊。
葉湘雅沒有搗弄藥材,而是恭敬道:“奴才可否為皇后娘娘診脈?”讓她察言觀色就將皇后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她功力不足于此。
奴才有些詫異,大抵是覺得她不過看了一本醫(yī)書,竟有膽子提要診脈,但還是去稟告皇后了。
而皇后得知后沒覺得她麻煩,反而稍稍認(rèn)同了她的手段,起碼有模有樣的,不像是胡說八道。
在診斷過皇后筋骨弱,肝腎等皆有問題后,葉湘雅微微嘆了口氣,她知道宮中太醫(yī)醫(yī)術(shù)不弱,但這宮里的娘娘大多身子有毛病,是他們不敢用強力的辦法給人驅(qū)盡身體毒素,只敢維持身體表面平和,當(dāng)然,太醫(yī)們醫(yī)術(shù)都不如她好也是一個原因。
但到了她這里,她能十拿九穩(wěn)讓皇后身體好起來,只是美容的事稍后再說吧,再好的美容只是維持一時的美貌,經(jīng)她手的容貌,也只能維持兩個多月,期間還得不斷服藥,是藥三分毒。
先治骨再治皮,不然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葉湘雅吩咐人拿來五加皮、千年見等物,開始搗弄起來,隨后熬成一劑湯藥送去皇后娘娘跟前,經(jīng)過太醫(yī)判斷,此物無害,對皇后娘娘身子有益,皇后這才喝下湯藥。
不一會兒,皇后感到丹田處傳來陣陣暖意,隨后昏昏欲睡,往床上睡了一覺后,神思清醒,下地渾身有力,便趕緊叫劉氏過來。
“你可要留在本宮身邊?本宮這兒雖說不上能給你多少好處,但能保證你不被其他人欺辱,吃穿用度皆隨常在位份。”
葉湘雅詫異抬頭,她以為皇后娘娘二話不說讓她過來,就是強行將她留下來的意思了,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做主自己的去處?
皇后看出她意思了,笑道:“本宮只是想向齊妃妹妹借一宮人過來罷了,終究得看你意思,本宮不好搶奪別人宮里的奴才。”
當(dāng)然,人是一定要留下來的,但她得弄明白劉氏心思,劉氏有這個本事,想讓萬歲爺上心不難,可劉氏到底是想做一輩子的奴才,還是想成為皇上后宮妃子。
皇后眼底滿是審視,這關(guān)乎她能利用劉氏達(dá)到什么樣的目的,她不做虧本買賣。
第74章 雍正帝謙妃劉氏(二)
皇后不明說自己的心思,葉湘雅是猜不到這些人精想法的,她只會一個回答,在男人來之前,打包票不動皇帝心思,至于來之后,那就很難說了。
“都聽皇后娘娘吩咐,奴才只愿跟隨一個對奴才好的主子。”
“在你看來,本宮算是好主子嗎?”皇后似笑非笑。
這話她可擔(dān)待不起,葉湘雅急忙跪下,“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對奴才來說就是最好的主子。”
“起來吧。”皇后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轉(zhuǎn)頭對身邊奴才道:“去告知齊妃一聲,劉氏今后就在本宮身邊伺候了。”
如此一來,葉湘雅算是在強權(quán)壓迫下不得不伺候皇后了,她心道果然讓她選擇就是一句空話,皇后作為后宮女主人,怎會讓人忤逆她。
齊妃氣得將剛穿上的新衣撕破,“皇后娘娘真是說搶就搶,那是本宮的奴才!荒唐。”
她撫摸著自己容貌,神色郁郁卻無可奈何。
接下來的日子,葉湘雅全心全意為皇后調(diào)養(yǎng),讓皇后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沒辦法,有些美容法子在每個人身上的效果不一致,在齊妃身上有九成效果,但在皇后身上有五成效果已經(jīng)算不錯了。
但饒是如此,后宮妃子看向葉湘雅的眼神猶如狼看到了肉,是她本人看到了都得驚慌逃離的程度,好在皇后每次都會護著她,沒讓她直面對上那些宮妃。
齊妃氣得胸膛陣陣起伏,熹妃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葉湘雅,裕嬪、懋嬪等人膽子不似妃位大,但也瞥了葉湘雅好幾眼,這種奇跡般的美容方式,是后宮妃子們前所未見的,女子愛美是天性,越是位高權(quán)重者,就越是為自己逝去的年華難受、不甘,這是歲月在每個人身上留下的堪稱公平的痕跡。
若非將劉氏放在身邊的是皇后娘娘,其他人估計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人搶到手吧,可正因為是皇后,她們聲都不敢吭一聲。
熹妃已經(jīng)懊惱無數(shù)次當(dāng)時為何不跟齊妃爭到底,劉氏本來就是她看中的人,若是留在身邊,皇后能享受的,她早就享受過了,而且皇后未必敢跟她搶人,她是未來皇帝的生母,也是萬歲爺?shù)摹屎蟆?br />
帶著不甘,她開口道:“皇后娘娘,近來妾身看您氣色極好,不知是哪位神仙妙手為娘娘調(diào)養(yǎng)身子?可否讓妾身見識一二,妾身著實羨慕啊。”
她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人是誰在座的人都知道,只是皇后故作不知,她偏要將事情挑明。
皇后臉色沉下來,“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顧太醫(yī)醫(yī)術(shù)漸長,妹妹若是有意,本宮讓顧太醫(yī)給妹妹開幾劑藥保養(yǎng)身子可好?”
她腦子糊涂了也不會將劉氏讓出去,劉氏對她的意義已經(jīng)不單單是能醫(yī)治她身子骨,讓她容貌恢復(fù)從前的醫(yī)師了,更是她能討得皇上歡心的幫手。
葉湘雅聽著這些話語,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動,她頂多在想,不知今日御膳房送來的是什么膳食,得益于她的醫(yī)術(shù),皇后沒有讓她和其他奴才一起吃大鍋飯,這算是她從鐘粹宮離開后得到提升的待遇吧,若是哪日能讓她親自下廚,她會更感激皇后娘娘的。
等眾妃散去,葉湘雅抬起頭,“娘娘,奴才給您揉揉肩膀吧。”
皇后微不可聞“嗯”了一聲,任由她拿捏肩膀,劉氏精通人體各個穴位,大概是天生的奇才吧,不然怎會因一本醫(yī)書就通曉醫(yī)術(shù)。
伺候的舒坦了,皇后發(fā)話,“你兩個姐妹再過些時日就得進宮小選了,可想過將她們留下來?”
皇后心道,她是不可能讓劉氏去侍寢的,可劉氏容貌秀麗,劉氏一族必然花了大心思,讓劉氏一族絕心思的最好辦法是將劉氏的姐妹扶持上位。
葉湘雅真誠笑道:“娘娘可否讓她們出宮另嫁?”小選的秀女落選了就不用在宮里當(dāng)差,當(dāng)然,也沒有被皇上寵幸的機會。
她還不想姐妹共侍一夫這種事情發(fā)生,再說了原身家族對原身而言,沒有半點幫助,那些姐妹跟原身感情并不深,原身是庶女出身,親生額娘長著一副格外美麗的臉,盡管出身低微,但因為一張臉,還是被原身阿瑪看中了,只是紅顏薄命,在生下原身后不出兩年就病逝了。
所幸原身長著一張不錯的臉,日子勉強能過下去。
在這種家庭長大的兄弟姐妹,想要感情好,無異于登天。
“當(dāng)真?你可有想要的?只要不出格,本宮都能給你。”皇后對這個答案不算滿意,劉氏不愿她們進宮侍寢,那心里極有可能還念著侍寢了。
葉湘雅笑道:“只要是娘娘賞賜的,奴才都?xì)g喜接受。”
她差不多弄明白皇后的性子了,是吃軟不吃硬那款,只要她足夠忠誠、陪伴皇后時日夠多,想必她想要的,皇后都能給她吧。
“哼。”皇后心道,也只是嘴上說著好聽,這宮里的奴才哪個不盼著往上爬,只是劉氏還真說對了,只要她一直忠心耿耿對她,她并不吝嗇給她好處,像是給劉氏一個不錯的身世,等到了歲數(shù)出宮時給她指定一樁不錯的婚事。
皇后并不覺得自己這副身子能活多久,能超過十年算不錯,而那時候,也該到劉氏出宮的日子了,劉氏沒必要留在宮里熬日子。
葉湘雅悄無聲息退下,換了個主子,她的待遇更好了,月錢更多,休息時間更多,能用上的藥材、可供她觀看的醫(yī)書等等也更多了,只是齊妃那里還是好人做到底吧。
她將幾個方子寫在紙上,想辦法交給齊妃,管不管用就看齊妃心思了,她想用就用,不想用就罷,反正她努力了。
齊妃那邊,得了方子后思緒復(fù)雜,劉氏比她想的還忠誠,只可惜今后不能為她所用,福晉、皇后只是表面看著賢惠,實際上是容不得自己人背叛的性子,劉氏能背著皇后將這幾個方子給她,也算是終了她們一場主仆情分。
齊妃微微嘆了一聲,不知是為自己失去一個忠仆嘆氣,還是為自己盼著恢復(fù)容貌念想的破滅難受,反正她是知道自己沒有逆天改命的機會了。
當(dāng)然,皇后也沒有,齊妃惡意的笑出聲來,皇后年輕時只誕下大阿哥,但可惜大阿哥早年夭折,現(xiàn)在想生都生不出來,想到這,變得落寞的反而是她了,她早年有過多少孩子啊,但是她膝下至今無一二,真讓人心里難受。
她帶著不切實際的妄想,妄想皇上寵幸自己后能再懷上一個孩子,不就是盼著不再膝下寂寞。
齊妃久久凝望著方子,心里波瀾漸漸平復(fù),她想到劉氏這人,又覺得她不會在后宮里默默無聞,這樣一個精明、又有手段的女子,她不信她會一輩子落寞。
審時度勢,順勢而為,無論身處何種處境都能輕易找到適應(yīng)的辦法。
齊妃回想起當(dāng)日她跟熹妃爭奪劉氏的場景,劉氏哪怕突然被她要走,臉上沒有任何不快,仿佛為誰做事都一樣的,這樣的心計、城府——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早知如此,她就將劉氏推上龍床了,最起碼劉氏絕對不會像熹妃選中的李氏、高氏一般沒用,只侍寢一回就被皇上徹底拋到腦后了,她有種預(yù)感,劉氏應(yīng)該會越走越高。
但是現(xiàn)在的她卻不反感劉氏成為皇上女人這種可能,大抵是因為,劉氏看似城府深,實則始終都保有底線的緣故吧,若是讓劉氏坐上了高位,熹妃的神色一定很精彩,這樣一想,齊妃心情更好了。
她吩咐道:“將這方子抄一遍,送給熹妃,就說是劉氏伺候本宮時留下的方子。”最好是讓熹妃見識到方子的厲害。
其實齊妃在劉氏走后,盼著得寵生子的那股熱情早已消散,她都這個年紀(jì)了,五十多歲的人,還盼得寵作甚,前陣子的她真是糊涂透頂,因此這會兒的她盼著其他人跟自己一起丟臉,她想看看熹妃會為了恩寵做到何種地步,若是能借此事讓熹妃失勢,那再好不過了。
……
只要滿足了皇后娘娘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心愿,葉湘雅在景仁宮也算快活,只是某日,有奴才在她手中塞了一條紙條,她面色不變,仍是笑瞇瞇的,其他暗地里監(jiān)督著她的奴才壓根沒發(fā)現(xiàn)她有哪兒不同。
在回了房以后,葉湘雅打開紙條一看,眼底興致更起,怎么說啊,熹妃這步棋讓她心里蠢蠢欲動的,熹妃居然承諾只要她去她身邊伺候,就能讓她們劉氏一族抬出包衣旗。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
葉湘雅是謀著皇后之位去的,盡管現(xiàn)在還不著急,只是在他來到之前,她總得將劉氏一族抬出包衣旗吧,不然包衣身份怎能為皇后,這種有挑戰(zhàn)性的事情讓她暗地里興奮了好久。
只是熹妃的這個承諾仍是不可信,就算信了,那也得等熹妃成為皇太后之后再說,可想想熹妃兒子弘歷的性情,連母家、妻族(這里專指魏佳氏)都不愿意給多少好處,她真想不到熹妃能說動她兒子為劉氏一族抬旗。
她懷疑弘歷可能會覺得她母親心大了,反倒將劉氏一族打壓的更慘吧。
所以,要想讓她幫忙也行,給實際到手的好處就行,這種畫大餅的做法要不得。
葉湘雅不為所動,甚至在皇后派人叫自己過來時,裝作慌張,讓景仁宮窺探她的奴才‘不小心’看見了那張紙條,隨后出門,回來時再將那張紙條給燒了。
她怎么可能會錯過這樣一個大好機會,既然熹妃給她畫了一個巨大的餅,她不吃,她總得讓皇后娘娘知道她被熹妃如此誘惑都不上當(dāng),對她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她這樣忠誠的奴才,皇后娘娘想必會十分歡喜,然后給她一點好處讓她更忠誠她的吧?
葉湘雅十分無辜的想著。
隨后皇后娘娘的表態(tài)果然如她想象一樣,分明是有心想試探她為熹妃的誘惑是否上心,還特地給她空出可以自由動作的時間。
葉湘雅感動非常,只是她演技有些差,“多謝娘娘。”這句話讓她說的有些不帶感情,皇后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心道劉氏還是太把持不住了,不過年輕,什么事都都有可能發(fā)生,熹妃給的承諾,確實能讓一個包衣奴才心動。
況且她還是將她從齊妃身邊搶來的主子,劉氏對她的忠誠度并不算高。
皇后一邊含笑,一邊卻忍不住將茶杯摔下,她的奴才要是敢背叛她,她必然會讓她嘗試什么叫做悔不當(dāng)初!
葉湘雅回到屋里后,好似下定了很大決心,從屋里出來,朝延禧宮的方向出發(fā)——那是熹妃的宮所。
身后有人跟著她。
她走著走著步伐越發(fā)緩慢,仿佛只是沖動一場,直至后來徹底想清楚想明白,她沒有到達(dá)目的地就回去了,回去路上一路心平氣和——
畢竟她只是做一場戲給皇后娘娘看罷了,她是貪心但不是蠢,她要讓皇后娘娘知道她也有過猶豫,只是還是決定要忠誠于她,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熹妃給不了她的,皇后娘娘能給。
在這皇宮里當(dāng)奴才的,有哪個會真正的忠心,興許會有,但那不包括她。
話說回來,在好幾個主子身邊游走的滋味還挺有意思的,葉湘雅越發(fā)好奇她們能為她做到什么地步了。
回去以后,跟蹤的奴才一五一十將看到的一切都告知皇后,皇后神色不變,底下的奴才摸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知道大部分人都退下后,她心腹奴才上前給她按捏肩膀,“娘娘,劉氏固然不算非常忠心,但念在沒有找上熹妃,也算是能好好為娘娘辦事的奴才。”
“她這樣,也算符合本宮心意吧,她起初在齊妃身邊伺候,突然換了本宮,要是她對本宮忠心耿耿,本宮還懷疑她是不是猜到了本宮心思。”皇后語氣淡淡道。
好在劉氏也算忠心,沒有真被熹妃說動心思。
皇后嘲弄般想到,就熹妃那家世想隨意給人抬旗,將來只能依仗自己兒子吧,而老四?充其量是個能在皇上面前壓制自己欲望、等一朝得勢了就放任自我的性子。
先帝在位時,皇后就算沒有當(dāng)過太子妃的身份,好歹是皇子嫡福晉,眼光深遠(yuǎn),看得人也夠多,在她心里,熹妃兒子猶如突然暴富的破落戶一樣,沒半點出息,當(dāng)然,這種形容針對熹妃毫不為過,都是在錢權(quán)地位面前掩藏不住自己窺探的目光,還裝模做樣拼命壓制欲望自己的蠢貨。
所以皇后未曾拉攏過熹妃兒子,畢竟保持老死不相往來的距離還好,一旦對熹妃兒子好了,皇后有一種預(yù)感,她所謂的好處給了熹妃兒子,將來弘歷必然將烏拉那拉氏一族當(dāng)成可以隨便處置的存在,好似他的所有物似的。
皇后可容不得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發(fā)生,況且,皇后覺得很奇怪,別人給弘歷的是真實的好處,可想而知是利益的交換,但弘歷的腦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把別人的利益交換當(dāng)成是感情的權(quán)衡,覺得對方給自己好處,那自己就越發(fā)‘真心’的對待對方就好,所以到頭來別人半分好處都沒要到,反而要附和弘歷所謂的真情流露。
皇后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扯淡的想法?
熹妃到底怎么養(yǎng)的兒子,還是說弘歷就是天性如此,她是真不知道弘歷是裝傻還是真傻,裝傻也不會這么傻吧,真傻的話,那這對母子倆是真的走運了,排行前面的兄弟一一沒了蹤影,這才輪到弘歷出現(xiàn)在皇帝眼前。
不然單憑一個會讀書的優(yōu)勢,為人品性不怎么的人如何讓皇上視為繼承人培養(yǎng),是矮子里挑高個子吧。
想到比弘歷更不堪的弘晝,皇后都為皇上頭疼了,但這又有什么,想到自己兒子已經(jīng)長眠地下,而皇上還有兩個兒子活著,他早就忘記弘暉了,只有她還在緬懷弘暉。
皇后動了動嘴唇,將一切怨念掩埋在無聲中。
“劉氏也算忠誠,若是長久培養(yǎng),大抵不會被其他人說動了。”皇后撥弄指尖的護甲,若是劉氏一直待她忠心,熹妃給她的,她也能給,只是她不可能惠及整個劉氏一族,不然她就不是賞好處給劉氏了,而是意圖涉政。
皇后可以因為一個奴才的忠心耿耿破例給她抬旗,但不能全族人都一起。
但是想來劉氏應(yīng)該是不介意這點的吧,畢竟上次看她對同族姐妹,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攔了她們?nèi)雽m為妃的機會,又沒求她許兩門不錯的婚事。
皇后自覺在看人方面有幾分長處,并不覺得自己會看錯人。
“娘娘言之有理。”心腹看皇后并不在意劉氏差點就被熹妃說動了的事,悄無聲息松了口氣,以劉氏那手藝去哪個主位身邊都能混得開,就算不忠心又如何,本來娘娘這邊也是突然將劉氏搶來。
只是說到底,劉氏是幸運的,能被皇后娘娘看中作為心腹培養(yǎng),可就別生出別的心思來了。
……
又過幾日,見劉氏始終不為所動,熹妃心急了,她哪想到自己許下的承諾被人視作畫大餅了,就算事實上確實如此,以她的傲慢并不覺得劉氏能看出來。
劉氏一個漢軍旗包衣宮女,能被齊妃、皇后以及她看中,已經(jīng)是走了大運了。
她堂堂未來的圣母皇太后想讓一個卑賤的漢軍旗包衣宮女伺候自己,怎么如此為難。
“娘娘,我們倆能伺候好萬歲爺?shù)摹!崩钍线以為熹妃想盡辦法找劉氏,是覺得她們倆沒有出息,挽留不住皇上,心里的妒恨像毒蛇般將她死死纏住,透不過氣。
劉氏不過是相貌好了一點,為何能讓齊妃、熹妃甚至皇后娘娘爭奪。
熹妃冷下臉來,“滾,沒用的東西。”李氏不說還好,一說就讓她想起齊妃將劉氏搶走的事實,宮中女子容貌易逝,她已經(jīng)三十七歲了,不趁早將劉氏要來,她何時才讓皇上多看她一眼。
她必然要懷上第二個子嗣,唯有這樣,她的依仗才會更多,誰知道萬歲爺會活到什么時候,要是比先帝長壽,她的兒子得年過中年才能繼位吧,越想越不安。
熹妃并非像表面得意,她知道她能成為妃位,運氣成分霸占太多了,如果她沒有一個好兒子,皇上是絕對不會多看她一眼的,可哪個女子不愿夫君為自己癡戀啊。
皇上、弘歷……
越想越氣,“你們倆今后不必再想著伺候皇上的事了。”她是糊涂了才將這兩人要過來,不過廢物。
兩人聽聞,對視一眼,眼底皆是驚慌,“娘娘,奴才能伺候好萬歲爺?shù)模望娘娘不要放棄奴才,奴才求娘娘了。”
若她們被熹妃放棄了,家族也會放棄她們,到頭來,她們哪還有容身之處。
“滾出去,沒聽見本宮的話?”
這次不用熹妃發(fā)言,就有奴才將兩人拖出去,門外的哀嚎,熹妃是一聲都聽不進去。
既然抬旗沒法讓劉氏心甘情愿來她身邊,那就換種方式好了,利誘不行,換威逼。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良善人。
劉氏一個奴才也敢拿捏自己身份,她會讓劉氏見識到,奴才始終是奴才,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
當(dāng)晚,皇上過來了。
大抵是好久沒見皇后,皇上十分驚異皇后容貌變得年輕了,對此,皇后只笑道:“萬歲爺,臣妾容貌變年輕了還多虧身邊宮人善調(diào)養(yǎng)手段。”
皇后無意在這話題上多說,但皇上明顯對皇后所言上心了,那宮人有這手段,完全能為他調(diào)養(yǎng)身子,年輕時還好,他這些年老了,身子骨越發(fā)不行了,若是能恢復(fù)年輕時的狀態(tài),他大可將政務(wù)收拾的干干凈凈。
“叫那宮人過來吧。”雍正道。
他心里還有些不滿皇后容貌恢復(fù)了,都沒想到將人介紹給他。
“是,萬歲爺。”皇后心里早就有這種預(yù)感了,她容貌恢復(fù)了,皇上肯定會想看到劉氏的。
結(jié)果劉氏過來時,雍正還是難免吃驚,沒想到能調(diào)養(yǎng)好皇后身子的人居然是個年輕女子,約莫十六七歲,而且性情毫不怯懦,哪怕知道面前人是皇帝,眼神還是挺精神的。
“聽皇后說你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功夫不錯,既然如此,就幫朕看看身子吧。”雍正對有才之人都格外賞識,因此這會兒完全沒有將劉氏看成貌美可寵幸女子的心思。
“是,萬歲爺。”葉湘雅上前給他診脈。
一息間,心里已有成數(shù)了,隨后跟著奴才到太醫(yī)院抓藥。
雍正皇帝不至于做出搶皇后的奴才這種事,但是他對能恢復(fù)自己精力的辦法十分渴求,大權(quán)在握之人怎會不盼著自己活久點,最好活到地老天荒。
所以在浸泡了按葉湘雅給出的藥浴方子后,雍正難得神清氣爽,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候,一身力氣。
只是他也更懷疑劉氏是從哪兒學(xué)來這些東西了,劉氏的家世、人生經(jīng)歷在他浸泡藥浴前就有人擺放在御案前了,皇后關(guān)于劉氏的說法,他一點都不信。
因此皇帝派人過去監(jiān)視住劉氏,只待她露出破綻。
只是一兩個月過去,破綻倒是沒有看出,反而讓雍正得知了劉氏學(xué)醫(yī)進度飛快這件事,他難得有些不解,聽蘇培盛說起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一直在夸劉氏是天縱奇才這種事,一時間聯(lián)想起自己幾個月前懷疑劉氏的心思,不由好笑,但是讓他再來一次,還是毫不猶豫的。
“萬歲爺可要將劉姑娘放在身邊伺候?”蘇培盛逐漸琢磨過來萬歲爺?shù)男乃剂耍蟾攀菍⒐媚镉行┮鈩影桑覄⒐媚锉緛砭褪切∵x進宮的包衣宮女,在名義上,都屬于皇上的女人。
“再看看吧,到底是皇后的人。”皇后不主動說將劉氏派過來,雍正還不至于搶自己發(fā)妻的奴才。
只是那個明媚知禮、又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的女子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下痕跡了。
以至于又一年過后,皇后主動提起給劉氏抬旗一事,雍正默許了。
皇后是看在劉氏哪怕接觸皇上了,也沒有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才放下心來,提及給她抬旗一事,還是那句話,熹妃能給劉氏的,她也能給,甚至給的更多,熹妃沒那個能耐就別空口說白話,現(xiàn)在的后宮還不是她當(dāng)家作主的時候。
因此,當(dāng)劉氏被抬出漢軍包衣旗,抬進漢軍鑲黃旗時,熹妃氣得牙癢癢。
她本來想對劉氏家里人動手的,但皇上正好注意到劉氏了,她所有心思都被迫擱淺,看著皇后仗著劉氏,在萬歲爺面前越發(fā)得寵,若非確定萬歲爺對劉氏沒有心思,她還真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劉氏比她想的還有用處。
熹妃咬唇,心道還得再想想別的辦法,對了,弘歷,弘歷前些年去富察氏為嫡福晉,她不想讓如此有用的劉氏給皇上當(dāng)宮妃,那完全可以讓弘歷娶了劉氏做格格。
以劉氏漢軍旗的出身,算是高攀弘歷了,若是劉氏不愿,再勉強讓她當(dāng)弘歷側(cè)福晉罷了,左右弘歷現(xiàn)在只有一個側(cè)福晉那拉氏。
心中又有了主意,熹妃立即派人接近劉氏。
這次葉湘雅收到的畫大餅比上次更像模像樣了。
熹妃居然許下讓她當(dāng)四阿哥弘歷側(cè)福晉的承諾,她眉眼彎彎,心情無比愉悅,事情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了,熹妃給她的樂子也更多了。
她的目標(biāo)可是皇后,哪可能是不起眼的阿哥側(cè)福晉,就算熹妃狠下心來給她阿哥嫡福晉的身份,她也不樂意啊,雖說現(xiàn)在的她也當(dāng)不上皇子嫡福晉。
葉湘雅主動將這紙條遞給皇后了,這次不必像上次那樣做戲,皇后待她不錯,又給她抬出包衣旗,她直接告訴皇后才是坦坦蕩蕩的忠心。
而皇后看到那紙條后,心里罵道,不知悔改的東西。
盡管如此,皇后仍是問道:“你伺候本宮有些時日了,若是你愿意,本宮倒是能讓萬歲爺下旨,讓你為弘歷側(cè)福晉。”
“承蒙娘娘恩賜,但奴才只想陪在娘娘身邊。”
“只愿陪在本宮身邊嗎?”皇后微微嘆了口氣,她精神很好、容貌也年輕,可是她知道自己身子骨不行,大概撐不了幾年了,若是劉氏早點來到她身邊,她或許能活久點吧。
如此一來,皇后難得考慮起劉氏的歸屬,原先的打算是她一旦崩逝,就讓身邊奴才公布劉氏婚事,不過劉氏得替她守一年孝,日子一到,立即出嫁。
只是這些日子皇上看劉氏的眼神越發(fā)不對勁,這讓皇后考慮起另一種可能。
一種她從未想過的可能。
興許能讓她得償所愿,讓弘暉后繼有人,世世代代有香火供奉。
只是這樣一來,原先她不放在眼里的熹妃母子倆,必然是劉氏上位的最大阻礙了。
“劉氏,你退下吧。”
葉湘雅依言退下,約莫再過兩個月懋嬪宋氏就逝世了吧,原身記憶是這樣的,雍正的潛邸妻妾,除了熹妃和裕嬪兩人壽命長,其他人不是在雍正去世前幾年病逝,就是在他去了之后沒兩年就跟著去了。
所以,懋嬪去世是一個節(jié)點,讓皇上意識到相伴自己多年的妻妾老了的大事,念及潛邸舊人,皇上會封熹妃為熹貴妃,封裕嬪為裕妃。
仔細(xì)琢磨以后,她發(fā)現(xiàn)雍正帝還真是只念著自己兩個兒子的生母啊,過往的舊人半個不念,連嫡長子也是被新帝追封的親王位,真·冷心冷情。
葉湘雅想起自己給皇帝每日送湯藥的場面,皇帝每次都用溫和的眼神看著她,怎么說呢,好在她不是輕易被帝位迷惑的人。
她眸子漆黑如墨,算算日子,他還有四年多才過來,再等等吧,現(xiàn)在她才謀到漢軍鑲黃旗,身份還得往上提一提。
不久后,經(jīng)皇后游說,皇帝將弘歷后院的格格高氏封為側(cè)福晉,算是對高斌辛辛苦苦為皇帝做事的贊賞,熹妃許下的承諾這下真成畫大餅了。
但熹妃怎能違抗皇帝意思,而且兒子格外偏愛高氏,就算皇上不冊封高氏,兒子遲早也會主動向圣上請示的。
既然抬旗和兒子側(cè)福晉的位置都無法吸引劉氏了,熹妃只得向皇后請示,可否讓她身邊的奴才向劉氏學(xué)得幾分精髓,皇后每次都面帶微笑毫不猶豫拒絕了,熹妃多次意圖騙走她的奴才,就別指望她會有好臉色,當(dāng)然,她回?fù)舻慕杩谧岇溴鷨】跓o言,劉氏要專門調(diào)養(yǎng)帝后身子,熹妃不過區(qū)區(qū)宮妃,就想讓帝后的奴才教她奴才學(xué)東西,臉皮厚了些。
熹妃臉上陣陣薄紅,這會兒的她是真的下不來臺了,皇后說話不客氣,她只得壓下?lián)屓说男乃迹皇墙袢帐艿臍庾屗龥]法釋懷,回宮后打聽到劉氏的兩姐妹還沒婚配,便將兒子找來。
弘歷一聽額娘找他,趕緊從溫香軟玉懷中起來,一路快走來到延禧宮。
“兒子給額娘請安,額娘找兒子來有何事吩咐?”弘歷恭敬道。
“弘歷,額娘想讓你將皇后心腹劉氏的那兩個姐妹納進后院。”熹妃憋著氣,說話格外不客氣,“劉氏醫(yī)術(shù)能將你皇阿瑪皇額娘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只是她油鹽不進,只得讓你納了她兩個妹妹了,有這層關(guān)系在,想必她不會再嘴硬了。”
納妾這種事便宜的只是男子,弘歷當(dāng)然不會反對額娘,只是他疑惑的是,“那劉氏當(dāng)真這么能耐?”
“是。”熹妃毫不猶豫道:“若是有劉氏在,皇上必然日日過來本宮這兒,只可惜本宮本想讓你娶了劉氏為側(cè)福晉,但你已有了高氏,皇上對你無任何冊封,你能娶兩個側(cè)福晉已經(jīng)是圣意了,若是還娶,你得是親王才行。”
和碩親王能有四個側(cè)福晉。
“額娘,不要緊的。”弘歷心里一沉,那劉氏未免太不知好歹,額娘多次相求,不過是個奴才罷了,竟妄想主子苦苦哀求,如若他繼位了,他必然讓劉氏悔不當(dāng)初。
“過些日子兒子福晉就要分娩了,這次像是男胎,想必兒子和皇阿瑪盼著的嫡子就要來了。”
“那就好。”熹妃心神一松,弘歷有嫡長子后,地位只會越發(fā)穩(wěn)固,而皇上不年輕了,弘歷登基的時日近在眼前。
“額娘,兒子會將那兩個包衣女子納進后院,只是沒必要讓劉氏一族得意張揚。”弘歷絕對不允許一個包衣家族有人給自己沒臉,他是當(dāng)今圣上長子、未來天子,容不得他們?nèi)铚缱饑?yán)。
“好,記得收斂些。”熹妃點頭,有兒子在,有些事就簡單多了。
弘歷出了延禧宮,面色微沉。
他派人去給劉滿傳話,一個時辰后,劉滿匆匆出現(xiàn)在他面前,神色慌張,“奴才拜見四阿哥。”
“你就是劉滿吧,看著倒是個識相的,可惜你女兒不如你識相。”
劉滿冷汗直流,“四、四阿哥,可是奴才女兒犯下大錯了?”
“你知道就好。”弘歷冷聲道,“只是爺給她一個機會,也給你劉滿一個機會,你還有兩個女兒尚未出嫁,就送來爺后院吧。”
劉滿不知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哭,他兩個女兒能送去四阿哥后院,只要四阿哥登基,他女兒就是妃子,只是看四阿哥的意思,對他兩個女兒未必好。
可恨他大女兒進宮得到帝后賞識,卻為劉氏一族得罪了四阿哥母子倆。
劉滿暗恨派不上用場的大女兒,只因他即將要送去四阿哥后院的兩個女兒是他寵愛的妾室所出。
第75章 雍正帝謙妃劉氏(三)
劉滿是個人精,他雖然不知道大女兒在宮里做了什么討得帝后歡心,可看四阿哥和熹妃娘娘皆重視他大女兒的模樣,看來大女兒真在宮里混出息了。
即便心里惱怒,他也沒想真對大女兒發(fā)泄。
他退下后,用阿瑪?shù)拿x經(jīng)過三四道阻攔,終于在景仁宮外見到女兒。
葉湘雅險些認(rèn)不出這是原身阿瑪,兩人交談一會兒后,她知道四阿哥的打算了,并安撫阿瑪,“阿瑪,您要是相信女兒,這幾年就別過來找女兒。”
為了讓他安心,不再過來打擾她,葉湘雅難得透露自己的心思,“阿瑪,您只要知道女兒并非坐以待斃,只是劉氏一族能幫上女兒的地方不多……女兒也怕連累家族。”管它什么劉氏柳氏,別打擾她升官發(fā)財?shù)穆贰?br />
葉湘雅笑的溫和,劉滿半信半疑。
她又道:“阿瑪,兩位妹妹進了四阿哥后院也好,她們?nèi)羰巧乱粌喊肱褪谴蠛檬拢畠哼@邊,得罪四阿哥和熹妃娘娘是沒辦法的事,您該清楚,四阿哥是萬歲爺長子,可萬歲爺這邊也不能落下。”
葉湘雅隱晦的表達(dá)劉氏一族要腳踏兩條船的意思,四阿哥那邊靠她兩個妹妹穩(wěn)住,而皇上皇后這邊靠她穩(wěn)住。
劉滿細(xì)細(xì)想來,也是這個道理,誰知道四阿哥能不能順利繼位,有大女兒在皇上這邊,說不定哪日就成為皇上宮妃了,這樣一想,他對大女兒就沒啥不滿了。
“既然如此,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劉滿故作慈父模樣,嘆了口氣,“家族勢弱,女兒,阿瑪只得靠你了。”
葉湘雅扯了扯嘴,目視劉滿離開,忽悠過去就行,誰在乎劉滿的兩個女兒,反正她們在原身未進宮之前沒少欺負(fù)原身,沒姐妹情可言,只是那兩人因她受小心眼的四阿哥針對納進后院卻是不爭的事實。
想了想,葉湘雅還是跟皇后娘娘說了這事,“娘娘,可否讓奴才見見她們,奴才想知道她們具體心思,若是她們不愿,還請娘娘幫奴才一把。”
四阿哥著實不是個好歸宿,她還想將他皇位蝴蝶掉,原身的兩個妹妹想成為宮妃就懸了,而且以四阿哥對后院女子的多情,兩個受了她影響而被四阿哥納進后院的妹妹未必能得到四阿哥寵愛,將來生下的孩子更不會得到重視。
所以她會問清楚她們的意思的。
“好。”忠心耿耿的奴才相求,皇后沒理由不答應(yīng)。
在皇后的安排下,葉湘雅見到了原身的兩個妹妹。
一個臉蛋圓潤,另一個身形較瘦,下巴稍尖,五官結(jié)合起來看都是清麗佳人,葉湘雅如實跟她們說起四阿哥后院的狀況——有兩個側(cè)福晉和數(shù)不盡的紅顏知己,再詢問她們是不是一定要留在四阿哥后院當(dāng)格格,特別是在四阿哥不喜她們的前提下。
圓臉妹妹道:“四阿哥能看中奴才,是奴才的榮幸。”
好了,這個沒必要勸了,葉湘雅看向瘦妹妹,出乎意料的是,瘦妹妹還真認(rèn)真考慮過她說的話,“妹妹聽姐姐的。”
瘦妹妹心里有自己的算盤,正如大姐所說,四阿哥后院太多人了,嫡福晉即將分娩,后院至今為止就嫡福晉和四阿哥的第一個女人富察格格有孕,她想得寵很難,而且她們從小處到大的大姐姐能在帝后面前得寵,說出來的話可信度很大。
就算她們感情不和,同是姐妹,大姐姐沒必要算計她們。
葉湘雅目光落在這位妹妹身上,難得起了點興致,“都聽我的?”
“是。”瘦妹妹謹(jǐn)慎道。
“那好,你隨我進去吧。”
既然說出這話,那收納為自己人的概率還是挺大的,孤家寡人在后宮混日子固然好,可她有時候也需要親緣的幫助。
待皇后看見瘦妹妹后,就明白心腹的意思了,“你叫什么名字?”
“娘娘,奴才名叫秀蘭。”劉秀蘭恭敬道,她大概明白大姐姐的意思了,是想讓她留在皇后娘娘身邊吧。
葉湘雅暗地吐槽劉滿不會起名,原身叫劉秀春,二妹叫劉秀蘭,小妹叫劉秀靜,十分整齊的名字,但是為什么唯獨老大的名字讓她感覺到不公,要是原身叫秀蘭或是秀靜會不會更好一點。
葉湘雅漫無邊際想了些沒用的東西,在皇后娘娘問過劉秀蘭后,抬頭看向她時,她溫柔地笑了,“都聽娘娘安排。”
她大概看出皇后有心想培養(yǎng)她成為宮妃,而她的妹妹,就是一個極好用的聯(lián)姻對象。
皇后勾起嘴角,心里已經(jīng)想好劉秀蘭的去處了,她要培養(yǎng)劉秀春,但劉秀春的家世太低了,但要是她妹妹被她賜婚宗室王爺后院,以側(cè)福晉的身份生下一兒半女,劉氏一族在宗室處也算有了根基,再薄的根基也是根基。
至于那即將要為弘歷格格的劉秀靜,她對弘歷沒啥好感,而且以格格身份入門的劉秀靜,想必得不到多少寵愛,更別論生兒育女這種事了,相當(dāng)于一步廢棋。
……
在皇后的安排下,二妹順利嫁給和碩怡親王第四子寧郡王弘晈為側(cè)福晉。
與此同時,小妹也順利進了弘歷后院。
葉湘雅平日里除了給帝后二人調(diào)養(yǎng)身子,日常生活有些單調(diào)無聊,但在懋嬪病逝后,皇帝將熹妃和裕嬪兩人各自往上一提位份,加上弘歷嫡福晉誕下嫡長子,皇帝親自命名為永璉,做完這些事后,皇帝似是自覺完成任務(wù)了,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話語間試探過她好多回可愿意來乾清宮伺候她,對此,葉湘雅每次都用皇后娘娘做借口,堅決不去。
皇帝現(xiàn)在對她是有點心思,但那是建立在她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且容貌長得不錯、脾性溫順的前提下,據(jù)她所知,皇上好像格外偏愛這一款,容貌這點具體看在潛邸前期極為受寵的齊妃,脾性這點又看潛邸后期極為受寵的敦肅皇貴妃。
她估摸自己應(yīng)該是結(jié)合這兩點才惹得皇帝心喜,想將她納為后宮妃子吧,畢竟脾性像敦肅皇貴妃,容貌俏麗似年輕齊妃的女子并不多。
只是她能拒絕一回兩回,拒絕多了便成了她的不識趣了,脾氣再好的皇帝也是皇帝,別說雍正帝脾氣還不那么好呢,因此她只能表現(xiàn)出一心一意為皇后的忠奴模樣。
唯有這樣,皇帝才會相信她對皇后忠心耿耿,確實因為皇后才拒絕她的,并非宮外有心上人,或是看不上他這位皇帝。
只是這樣,雍正皇帝難免心癢癢了,“蘇培盛,辰時已到,劉氏應(yīng)當(dāng)送藥過來了。”
“是,萬歲爺。”蘇培盛假裝沒有看出皇上的意思,他姑且將這當(dāng)成一種情趣吧,劉姑娘對皇后娘娘忠心耿耿,萬歲爺擺明有將劉姑娘納為宮妃的意思,只是又覺得劉姑娘忠心皇后不好奪人,但是看樣子,哪日只要皇后娘娘主動將劉姑娘獻上,劉姑娘福氣在后頭啊。
“她這脾性啊。”雍正長嘆一聲。
誰不喜歡忠誠貌美、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子,在雍正帝眼里,劉氏除了出身低這點,其他方面毫無缺點,就連劉氏三番四次拒絕他的詢問,在他眼里也成了一種妙不可言的情趣。
因為頗有好感,皇帝已經(jīng)將劉氏抬出包衣旗了,這是其他宮妃從他身上得不到的好處,可見他對劉氏有多上心,而往下一日日接觸,劉氏貌美便成了她最不值得一提的長處。
雍正帝心想,若是哪日劉氏封妃,紅袖添香該是多讓人心動的場景,劉氏越是忠心,他對劉氏的興致就越發(fā)濃烈,但愿皇后領(lǐng)會到他的意思吧,他頂多再忍兩三年了。
雍正在心里下定最后期限,又埋頭苦干了。
而皇后有心想利用劉氏達(dá)成最后目的,怎會輕易將劉氏獻上。
最抓心撓肺的莫過于得不到的東西,自從察覺到皇上心思后,皇后還是頭一次在皇上身上發(fā)現(xiàn)如此強烈的對女子的欲望——所以她想將劉氏抬到更高的位置,她要讓劉氏盡可能做到一封妃就能跟熹貴妃互相抗衡的程度。
因此劉氏的身份地位必然要提升,她要讓劉氏抬進滿洲上三旗,只是劉佳氏尚且不能跟鈕祜祿氏的大姓相比,劉氏勝在宗室處有了自己的根基,只是這聊勝于無,熹貴妃還有了皇上親子,宮中地位僅在她之下。
所以關(guān)鍵在于皇上那里,皇上對熹貴妃無情,但對劉氏很是在意,她要讓皇上越發(fā)在意劉氏,皇寵是最不講理的東西,能讓最卑微的人坐上高位,也能讓高高在上的人墜入凡塵。
皇后支使葉湘雅去乾清宮的次數(shù)越發(fā)多了。
……
熹貴妃按計劃讓兒子納了劉氏的小妹為妾,而劉氏的另一個姐妹被皇后做主嫁給宗室子弟了,為側(cè)福晉的身份,熹貴妃心里暗笑,只是一沒有權(quán)勢的漢軍旗女子,何至于將其抬到側(cè)福晉的位置。
她仍是虎視眈眈劉氏。
只是往下的日子卻讓她捉摸不透了,劉氏頻頻出現(xiàn)在乾清宮,甚至有一次她特地去給萬歲爺送羹湯,親眼目睹皇上將劉氏的手握在手心,劉氏臉紅非常,掙扎著要拔出手的畫面。
熹貴妃驚疑不定,萬歲爺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臉色頓時冷下來,“貴妃,你過來作甚?”
熹貴妃顧不得其他,“萬歲爺,妾身給您——”送來羹湯。
“出去!”雍正本就脾氣不好,讓人打擾了這一幕怎叫他高興起來,而劉氏拒絕他也讓他升不起歡喜,他堂堂皇帝何至于被一個女子拒絕數(shù)次,哪怕劉氏對皇后忠心,難道這份忠心還盛過對他的情意?
熹貴妃退下后,雍正直直看著劉氏,“你應(yīng)該明白朕的意思,你是朕看中的女人,為何不愿意跟了朕。”
葉湘雅立即跪地,“萬歲爺,您堂堂天子,奴才怎不心生仰慕,只是比起成為萬歲爺宮中嬪妃,奴才更愿意伺候在皇后娘娘身邊,偶爾能看見萬歲爺,就心滿意足了,皇后娘娘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愿一輩子都忠于皇后娘娘,而萬歲爺是奴才心儀的男子,奴才曾向往過嫁給一尋常男子做妻,生兒育女的日子,只是……”
她笑容帶了一絲苦澀,“只是如今奴才心里有了萬歲爺,萬歲爺坐擁后宮佳麗三千,奴才若成了宮妃,便是這三千佳麗中最尋常不過的妃子,萬歲爺就當(dāng)是奴才有了私心吧,奴才寧愿一輩子不嫁,就守在萬歲爺和皇后娘娘身邊。”
一邊是忠,一邊是情,兩相抉擇是個難題,所以劉氏不愿入宮為妃,并非故意拿捏他,而是不愿喪失在他面前的美好,成為宮中日日盼著他歸來的妃子。
雍正閉了閉眼,不再為難她,劉氏盼著的,他給不了,只是如此一來,劉氏在他心里就不只是一個貌美忠誠的女子了,而是一個心里對他愛慕之極,卻心思堅定不為榮華富貴動搖的奇女子。
“你回去吧。”雍正嘆了一口氣,之前,他興許不愿給劉氏太高位,可是現(xiàn)在,哪怕他心甘情愿將高位奉上,劉氏都不會成為他宮妃了。
葉湘雅低聲應(yīng)是,轉(zhuǎn)頭神色稍稍冷淡,皇帝心思一目了然,在皇上心里,她還不算重要,只有不算重要、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東西,才會讓皇帝再三權(quán)衡利弊,這種程度還不夠,她要讓皇上徹底拋下顧忌。
熹貴妃應(yīng)該挺好用的,但愿別讓她失望。
……
延禧宮內(nèi),熹貴妃回來后心神躁動不已,誰來勸都不行。
她神經(jīng)兮兮咬著指甲,“劉氏被皇上看中了,本宮是該殺了劉氏還是讓劉氏后悔勾引皇上了。”
劉氏貌美,又得萬歲爺看重,如果真成了宮妃,說不定能威脅到她們母子倆,生下弘歷后的日子太過順風(fēng)順?biāo)箾]想到宮里要是真出了一個備受威脅的宮妃,她該如何應(yīng)對?
憑她看中的宮女嗎?她這幾年下來眼光都不好,選中的人無一懷上龍種,去年眼光稍稍好了點,看中劉氏,但劉氏轉(zhuǎn)念被齊妃、皇后搶走了。
如此一來,她真沒法應(yīng)對劉氏的得寵。
只是……熹貴妃緩緩?fù)鲁鲆豢跉猓瑢⑹隙裕凶影恚灰獎⑹弦蝗詹徽Q下皇子,就永遠(yuǎn)都威脅不到弘歷。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劉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已明白,比起劉氏借用皇后心腹的身份接觸萬歲爺,她更情愿劉氏成為皇上宮妃,只要成為皇上宮妃了,她有千萬種算計她的法子,皇后不可能護住她一輩子的。
只是為了讓皇后以為她動怒了,熹妃還是有模有樣砸了幾個花瓶。
萬歲爺和劉氏密切接觸的消息至今沒傳出來,皇后一定發(fā)揮了極大作用,她還真不愿讓皇后再裝模做樣下去。
她揮了揮手,有奴才上前,竊竊私語。
一日后,皇后意圖將劉氏推上龍床的消息傳的滿宮皆知,不少人看向葉湘雅的眼神都變了。
以前是尊敬或是敬佩,但如今總是帶上了一絲說不盡道不明的曖昧色彩。
葉湘雅簡直想大笑了,這叫什么,得來全不費工夫?倘若她和皇帝仍保持曖昧的相處模式,皇上聽了這些傳聞必然對她心生懷疑,但是有了熹貴妃助攻,她不必苦惱這些。
宮里為一宮之主的老人并不多,熹貴妃、裕妃、齊妃和皇后算在其中,但齊妃本就對劉氏成為宮妃這事早有預(yù)料,裕妃有子萬事足,壓根不管宮里宮外的事,所以哪怕劉氏攀附皇上這事宮里人皆知,她也表現(xiàn)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反倒想,若是劉氏成了宮妃,她是不是能向劉氏討來美容的方子。
熹貴妃的推波助瀾只在宮人之間起作用,不久被盛怒的皇后截住傳言。
而皇帝原本不知這些事的,只是在葉湘雅有好幾日沒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心里不爽,不是說好了想日日看他嗎,怎么剛說明白,就避著他不見了,因此從蘇培盛口中得知這幾日的傳聞。
他脾氣愈烈,“給朕查,到底是誰在傳這些荒唐話。”
雍正捏著眉心,劉氏本就藏著心思接近他,上次說明白后,劉氏已經(jīng)有些時日只是單純送藥,不跟他說話了,如今因為外人言論,更是不愿見他了。
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傳出這些話,他饒不過他!
蘇培盛動作很快,追著好幾道尾巴尋到了延禧宮,頓時頭皮發(fā)麻,熹貴妃是弘歷阿哥生母,而弘歷阿哥是萬歲爺悉心培養(yǎng)的繼承人,若是將此事揭露是熹貴妃干的,宮里動蕩少不了了。
蘇培盛硬著頭皮稟告此事。
“朕還以為她是個守規(guī)矩的。”雍正閉了閉眼,忍著怒火。
他對后宮妃子大多不在意,熹貴妃也是不在意的一員,只是因弘歷的存在才對她高看一眼。
從九子奪嫡走出來并且獲勝的皇子,不容小覷,對雍正而言,大清江山最為重要,而江山繼承人同樣重要,熹貴妃作為繼承人生母,因母憑子貴,在他心中也值得高看一眼。
只是如今,他卻懷疑這個人真的值得他封為高位嗎?一個潛邸格格,只是憑借子嗣坐上高位,心性沒有一點長進,沒有后宮娘娘的氣度。
若是成了他宮妃的是劉氏就好了,以劉氏的聰慧守禮,必然是他最得力的賢內(nèi)助……
想起佳人,雍正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極為微小的幅度,蘇培盛看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萬歲爺怎么又氣又笑的。
只是瞬間,雍正收起笑容了,蘇培盛心道,果然是自己看錯了,回去得好好休息了,因為眼拙耽誤了萬歲爺辦事,他擔(dān)不起這種罪名。
雍正淡淡道:“熹貴妃不守宮規(guī),禁足一月,貶為熹妃。”
既然知道熹妃是什么樣的人了,雍正也不跟她客氣,他的人還容不到熹妃算計。
延禧宮內(nèi),熹妃上揚的嘴角在得知自己被便為妃位時,剎那僵硬了。
蘇培盛似笑非笑道:“還請熹妃娘娘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您請記住了。”劉姑娘可是萬歲爺?shù)男募饧猓跞莸昧似渌诵呷琛?br />
熹妃得慶幸自己是四阿哥生母,不然以萬歲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性……想起萬歲爺能毫不猶豫將為廉親王等人說話的三阿哥過繼給廉親王,最后連三阿哥宗室的身份都不承認(rèn)了,蘇培盛不由渾身一抖,心里念叨,切莫做出背叛萬歲爺?shù)呐e動。
熹妃渾身一冷,怒火油然而生,她該害怕嗎?萬歲爺能為了劉氏貶了她的位份,只是萬歲爺憑什么這么做,劉氏就是個勾引人的狐貍精,她還說不得一點壞話了?
她有子傍身,如果萬歲爺不想培養(yǎng)弘晝這個浪蕩子,她的弘歷是最優(yōu)秀最適合為帝的皇子,萬歲爺遲早有一天會后悔這么對她的。
畢竟,萬歲爺選無可選了啊,只得選她兒子了啊。
到時,皇太后怎么處置底下的太妃,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她要讓萬歲爺知道,他到死都護不了劉氏,為了劉氏打她臉是世間最不可饒恕之事。
……
又一日,熹妃突然冷著臉出現(xiàn)在葉湘雅面前,冷不防狠狠一巴掌甩下。
葉湘雅措不及防受了一巴掌,捂著臉久久沒有動作。
“本宮堂堂妃位,你在本宮面前得意什么?”熹妃說著就笑了,她之前何必捧著劉氏,不過是一個奴才,被抬旗了也是奴才,身份低賤的奴才,既然是奴才,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皇上難不成還讓宮里人都知道,他為了一個奴才打了繼承人生母的臉面?
皇上做不到的,在他眼里,大清江山最為重要。
熹妃走了,葉湘雅仍愣在原地,緩緩放下手,露出通紅的半張臉,她舔了舔嘴唇,顧不上他人擔(dān)憂的神色,進了屋,捂著臉笑出聲來。
她當(dāng)然不可能被痛哭,只是怎么可能沒有委屈,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當(dāng)真可笑,皇后作為正室都沒計較這種事,熹妃反而將自己當(dāng)成捉奸的東西了。
她發(fā)誓,她要讓熹妃后悔自己今日打了她這巴掌,她說到做到。
……
打這之后,葉湘雅就鮮少出現(xiàn)在皇上面前了,皇后憤怒之極,她的人居然被熹妃打了,熹妃還不顧萬歲爺禁足的命令。
“這些時日就換個人給萬歲爺送藥吧,至于熹妃那里,”皇后嘴唇動了動,眼底滿是諷刺,“禁足一年,這期間月錢全扣了,本宮倒是看她怎么辦。”
熹妃家底可不多,娘家給不了她銀錢,她平日里又仗著自己是妃位,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至于她兒子那里,弘歷比她奢侈數(shù)倍,兩人最好別丟臉到要用富察氏的銀錢,皇家也丟不起這個臉面。
“娘娘,劉氏那里要派人過去嗎?”心腹頗為擔(dān)憂,這些日子下來,劉氏心性一目了然,忠心耿耿,為了娘娘多次拒絕萬歲爺,若是換個人,保準(zhǔn)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皇上宮妃了,但這樣的劉氏偏偏被熹妃羞辱了,她真擔(dān)心劉氏會出事。
“不必。”皇后搖了搖頭,“熹妃特地送上的把柄,本宮怎能不好好利用。”她不會讓劉氏白白受羞辱的,她要利用這件事,讓熹妃徹底倒臺,“讓她好好休息吧。”
休息個一年半載就好,皇上不會忍太久的。
從熹妃過來那日后,葉湘雅總算能休假了,閑暇下來時,她并沒有繼續(xù)調(diào)藥,她在看書,她好久沒有靜下心來看書了,成為原身后,她竭盡全力表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而結(jié)果不枉費她功夫。
她好想他啊……要是這時候他還在就好了,她就能將頭埋進他胸膛里,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感受彼此的愛意就好。
門突然被打開,雍正看到望向他的那雙眸子,帶著無限愛意和淚水,他從未像現(xiàn)在這一刻深刻地體會到這個女人在深深的愛著他,讓他靈魂都仿佛感受到了顫動。
“……別哭了,朕在。”
他輕柔的摟住她,神色前所未有的溫柔。
……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之前,雍正不解為何他罵過熹妃后,劉氏仍有好幾日不愿出現(xiàn)在他面前,蘇培盛欲言又止。
“有什么話就說。”
“皇上,是熹妃娘娘,熹妃娘娘突然打了劉姑娘一巴掌,劉姑娘大概是心里難受了,躲在屋里不出來了。”蘇培盛沒想到自己警告過熹妃一次,熹妃還敢動劉姑娘,熹妃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來自何人了,所以才敢對萬歲爺心尖尖上的姑娘動手。
沒了萬歲爺,熹妃什么都不是。
“怎么不立即告訴朕?”雍正被氣笑了,蘇培盛立馬跪下來,“萬歲爺,奴才想說,只是皇后娘娘說,劉姑娘不愿讓任何人得知這件事,所以才……求萬歲爺恕罪!”
這種事?lián)Q做是哪個臉皮薄的姑娘也接受不了啊。
蘇培盛心里暗暗叫苦,越發(fā)怨念熹妃不守規(guī)矩打人,這皇宮、天下都是萬歲爺?shù)模f歲爺想寵幸哪個女子輪不到熹妃在意,說到底,她沒有這種資格。
“罷了,朕去看看她。”雍正已經(jīng)氣到氣息不穩(wěn)了,“熹妃禁足期間出來,貶為嬪位。”
雍正自然不會用熹妃打罰奴才這借口貶位,熹妃不受皇令這點就夠她吃苦了。
雍正來到了景仁宮。
打開了房門。
看到了劉氏那雙藏著愛意與淚水的眸子。
然后,他聽到自己心跳聲如雷鳴,轟炸得體無完膚。
……
雍正將人帶回了乾清宮。
葉湘雅一路沉默不已,她摸不準(zhǔn)皇帝什么心思,只是在他過來之前,她還是情愿當(dāng)奴才,盡管當(dāng)奴才不太好受,每天都要干活,還冷不防受熹妃一巴掌打過來。
但是想到他會過來,她就為此雀躍著。
很快,她就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四阿哥在殿外跪著,祈求皇阿瑪收回旨意,說額娘知錯了,他作為額娘兒子,愿意為額娘頂罪。
她咬住唇,心里冷笑道,四阿哥以為自己這樣是孝順,也不想想這是不是違抗君意。
弘歷卻是不甘,皇阿瑪糊涂了,竟讓一個奴才羞辱額娘,劉氏身份低賤,額娘只是打她一巴掌罷了,額娘因她被接連貶位這事又如何解釋。
他也從貴妃之子論落成嬪位之子,比弘晝還不如,這樣下去,朝廷上支持弘晝的臣子只會越來越多,他屢失圣寵,不就像當(dāng)年圣祖在位時,朝廷大半臣子支持八阿哥得位,可原本得寵的八阿哥一朝貶落塵埃,最終便宜的是毫不起眼的皇阿瑪。
他不會讓自己論落成那種境地的,也不會將皇位讓給弘晝。
雍正走出室內(nèi),注視這個一直以來讓自己頗為滿意的兒子,他心里涌上些微不明顯的失望。
他嘆了一口氣。
他早就意識到的。
從很久之前,他這個兒子就不會掩飾自己對皇位的渴望了,只是那時候他剛打敗政敵,登上皇位,作為天子,天下皆在手中,他是順應(yīng)天命登基的天子,所以,他氣運合天,他在缺繼承人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一個符合他心意的繼承人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隆?br />
正好弘歷還是他唯一由滿洲旗妃子所出的阿哥,上進聰慧,孝順懂事,無一不符合他對繼承人的要求,而且他當(dāng)時就三個兒子,長子向著政敵,幼子荒唐放蕩,唯有次子最符合他的心意。
因此,他最偏愛弘歷。
為此能輕易將老大過繼,給幼子娶一個家世不顯的嫡福晉,而輪到弘歷這里,他能讓富察一族的嫡女當(dāng)他嫡福晉,將只有太子能做的事情交給他。
弘歷是他選定的繼承人,他相信自己能向皇阿瑪證明,大清江山交給他是值得的,他能向天下人表示,皇阿瑪將皇位傳給他是認(rèn)定了他,他們父子能創(chuàng)造大清盛世,只是這都是他的妄想。
弘歷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繼承人,從很久之前,弘歷就崇拜皇阿瑪,但從沒說過一句崇拜他的話,也就是說,弘歷壓根不認(rèn)同他的執(zhí)政理念,卻為了皇位一直迎合他。
他怎么就認(rèn)定弘歷適合繼承大清江山,這分明就是個藏著一己私欲、品性低下之人。
雍正眼底的失望越發(fā)濃重。
弘歷難道是在逼他,就認(rèn)定劉氏是個奴才,所以自己額娘能隨意對劉氏做出任何無緣由的過分的事?
雍正不愿相信自己培養(yǎng)的兒子會如此,只是今日弘歷確實讓他失望了,“弘歷,你這是在逼朕?”
“皇阿瑪,兒子萬萬不敢。”弘歷驚慌解釋,他怎么可能敢逼皇阿瑪,他只是想向皇阿瑪表明,劉氏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不值得皇阿瑪廢心思。
劉氏也不配讓他額娘一而再再而三降位。
雍正看出他的心思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這個兒子的失望沒法挽回,他平靜地道:“你回去吧,弘歷。”
“皇阿瑪。”弘歷還想解釋什么,但皇阿瑪?shù)拿睿豢赡苓`抗,因此他起來時目光平靜的往室內(nèi)看去,以為自己的狠毒隱藏的很好。
葉湘雅看到了,但她不在意,至于為什么?可能是她發(fā)誓自己要做絕了吧,弘歷以為自己登上皇位后能隨意拿捏她,可是,她一輩子都不會給弘歷登上皇位的機會,既定的事實又怎會讓她對一個失敗者在意。
反正熹妃母子倆做的,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管是熹妃打她的那一巴掌,還是四阿哥將原身兒子過繼,又導(dǎo)致原身兒子早逝所犯下的過錯,冤有頭債有主,她必然會好好報答的。
雍正回來了,這種場合下,他對劉氏藏著愧疚,還有一份不明言說的愛意,皇帝的愛意很難得,特別是放在雍正這種事業(yè)腦身上,可以說,若非葉湘雅從一開始就偽裝的很好,于忠誠、美麗上完全符合皇帝心思,這份愛意不會延伸開來。
或者說是皇帝的占有欲,畢竟皇帝的愛意也不能完全視□□意看待,如果真愛一個人,又怎會后宮佳麗三千放任不管,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但現(xiàn)在來看,雍正對劉氏是起了極大愛憐的。
“朕想將你封為貴妃,可否?如此一來,鈕祜祿氏再也不會對你做出這種事了。”
葉湘雅抬頭看向皇帝,皇帝的眼神并非作偽,如果她現(xiàn)在答應(yīng)皇帝,必然會成為宮里新任的貴妃,且位份比熹嬪高,可以將當(dāng)初熹嬪打她的那一巴掌還回去。
只是現(xiàn)在,她好似理解皇帝看向弘歷的那個眼神,理解他心愿為何是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了。
她溫柔道:“可是奴才感覺到萬歲爺這里很難受。”她捂著胸口,眼神越發(fā)認(rèn)真,“之前,奴才只想偶爾能見到萬歲爺就好,可是現(xiàn)在,奴才想讓萬歲爺高興,卻不想讓萬歲爺擔(dān)負(fù)起別的,萬歲爺能否等等奴才,奴才想等到真正配得上皇上宮妃身份時,再成為皇上妃子。”
別的她不能向皇帝保證,但是培養(yǎng)一個合格的繼承人這點,她可以許下承諾。
“好。”雍正溫聲道。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新奇無比的要求,但是沒法讓他拒絕。
只是雍正心里也藏著別的主意,既然劉氏想配得上他宮妃的身份,他有千萬種手段能讓劉氏身份提上來。
對弘歷失望后,作為帝王的本性讓雍正快速權(quán)衡后續(xù)安排,弘晝肯定不能視作他繼承人培養(yǎng)了,弘歷還待察看,而有一種很誘人的可能擺在他面前。
倘若他和劉氏生下一個子嗣,他親自將小兒子培養(yǎng)成他心儀的繼承人,好似是個不錯的結(jié)果。
第76章 雍正帝謙妃劉氏(四)
雍正帝自然不知道未來的他已經(jīng)跟系統(tǒng)做好約定了,因此這會兒,他心情雀躍,為美人的心儀、主動、不躲避高興。
直至目送美人離去,他仍有一種沒法挪動目光的感覺。
他悶悶地笑出聲來,覺得鈕祜祿氏也算做了件好事,只是打了劉氏的事,他仍是不能容忍,往下一年,鈕祜祿氏就別想踏出宮門一步了。
而他也該想好怎么安排鈕祜祿氏母子倆了,既然改變心意不再將弘歷當(dāng)成唯一的繼承人看待,那鈕祜祿氏和弘歷就沒必要得到他特殊對待了。
不久后,劉氏——也就是劉秀春奉命抬旗,抬進滿洲正白旗,改姓劉佳氏。
但劉氏一族并沒有被抬出包衣旗,畢竟劉氏族人沒有功勞傍身,皇帝再偏心也不可能讓他們?nèi)迦颂С霭缕欤敹喟档乩锝o他們安排一些不顯眼的官位,但是這足以讓劉氏一族感知到事態(tài)變化了。
而這一切,無疑是宮里的大女兒造成的。
劉滿想再次進宮見女兒,好再叮囑一些有益于家族的事,只可惜這次沒有阿哥命令,他接近不了內(nèi)廷,但他不甘心,想辦法讓將一封信傳到女兒手上。
葉湘雅在拿到信的第一時間就燒了,劉滿什么想法一目了然,沒必要看,省得心煩,皇上單單將她一人抬旗,可見是只對她的重視,對劉氏一族沒啥好感。
這在意料之內(nèi),本來皇帝和她的感情是不摻雜外物的,要是加入劉氏一族,就顯得她目的不純了,她本就不求皇上對劉氏一族如何冊封,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如若她跟皇帝交流的是利益,那她也沒有資格成為皇帝貴妃或是皇后,頂多是答應(yīng)。
所以她對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很滿意了。
而接下來,就是等待他的到來了。
葉湘雅并不覺得自己是在欺騙皇帝感情,畢竟契約從一開始就有了,這是皇帝答應(yīng)的,皇帝私心是保全大清江山,所以她做出的這些事并不算過分吧。
她頻頻在皇后跟前走動,皇后身子不行了,但她會想盡辦法讓皇后多撐幾年的,這不光是為了報答皇后,也是為了她好,要是沒有皇后,她可就沒借口攔著皇帝封妃了。
……
延禧宮內(nèi),熹嬪再次感受到皇帝所謂的偏心,劉佳氏只是一個奴才,皇上居然要將她看得比奴才還低賤。
她心里叫囂著不公,然而,她兒子求見她了,對她說,皇阿瑪有很多重要的差事都不吩咐兒子做了,額娘,兒子該怎么辦?
從那一刻開始,熹嬪想殺了劉佳氏,劉佳氏不能動搖她兒子的儲君之位,那是他們母子倆今后的富貴地位來源。
她是從潛邸時就陪伴在皇上身邊的老人了,皇上再偏心,也得有個頭,“來人,叫劉格格過來。”
四阿哥至今還未被封爵,還住在宮里的阿哥所,所以熹嬪想見葉湘雅的小妹,不過輕而易舉的事。
待劉秀靜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揚起嘴角,“你進門有些時日了,過得如何?”
“回稟娘娘,有娘娘和四爺在,奴才過得很好。”劉秀靜低下頭,如今的她,算是見識到熹嬪母子倆的易怒狂躁了,她想象中美好如君子的四爺也只是表現(xiàn)給外人看的。
四爺對后院的女子大多敬重,唯獨到她這里,在房事上虐待她,不將她當(dāng)成他的女人看待,反而在床上口口聲聲道賤奴!
聯(lián)想起當(dāng)初大姐姐給她的機會……劉秀靜悔不當(dāng)初。
若是她答應(yīng)大姐姐不進四阿哥后院,那她現(xiàn)在會不會就是郡王爺?shù)膫?cè)福晉了,她聽說二姐姐已經(jīng)懷上身孕了,郡王爺子嗣格外少,若是二姐姐生下的是個阿哥,世子爺?shù)奈恢镁湍芏ㄏ聛砹恕?br />
饒是心里再悔恨,劉秀靜始終沒在熹嬪面前表現(xiàn)出來,這對母子比她想象中狠心,她不能讓他們看出她后悔了,不然等待她的只有更多更過分的羞辱,畢竟在他們心里,她就是一個奴才,一個奴才怎能違背主子意思。
熹嬪見她如以往般怯懦,不跟她繼續(xù)賣關(guān)子了,“本宮要你接觸你姐姐,無論用什么辦法都好,將這些藥粉下到她膳食里,你要親眼目睹她吃下去,不然……”
她笑了笑,沒說出后果,但劉秀靜已經(jīng)害怕的渾身哆嗦了,“娘、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完成您的吩咐。”
熹嬪揚眉,示意自己的奴才跟上,她可不放心劉秀靜一人去見她姐姐,“從即日起,她就跟在你身邊了,你將她當(dāng)成你奴才來使喚。”
“是,多謝娘娘。”劉秀靜根本不敢看向那個跟在自己身邊的宮女,這是熹嬪的奴才,她怎敢用,而且派在她身邊是為了監(jiān)視她吧。
劉秀靜回了后院,抬眼望去,她的屋子格外荒涼,根本不像是一個格格居住的屋子。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下定決心絕對要改變這一切。
藥粉在手心放著格外燙手,劉秀靜用力握住它,熹嬪算是給她一次大好機會讓她接觸到大姐姐,大姐姐能安排二姐姐為郡王側(cè)福晉,一定有辦法為她解決現(xiàn)在的局面,她不能坐以待斃。
沒過多久,劉秀靜找上葉湘雅。
葉湘雅本不想見她,但是在看到她身后的宮女后,略微頓了一下,又換上歡喜的笑容將小妹迎接進去。
熹嬪是不是覺得她好騙?以劉秀靜在四阿哥后院的處境,壓根不可能有一個穿的比她還好的宮女伺候她,別提那宮女手腕上的鐲子都比小妹手上戴的精致。
看來這人是派過來監(jiān)視小妹的。
“怎么過來了?”葉湘雅關(guān)切道。
小妹眼神閃爍,“沒、沒什么。”她希望以大姐姐的敏銳,能及時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
“那你是想跟姐姐說說心事了。”葉湘雅將人帶進屋里,在那宮女要跟進門的一瞬間關(guān)門,冷臉道:“我跟我妹妹說話,你避著先。”
那宮女臉色微變,想進去,但又怕惹得懷疑,只得咽下這口氣,退到門外,好在窗是微微敞開的,能讓她觀察到內(nèi)室發(fā)生何事。
進去以后,小妹松了口氣,背過窗,神色驚慌壓低聲音道:“大姐姐,熹嬪要我害你。”她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就要從懷中掏出藥粉。
“別。”葉湘雅阻止她的動作,“你什么都別做,你就按熹嬪吩咐的來,放心,我不會出事的。”
“是,大姐姐。”將目的說出來后,小妹估摸著大姐姐應(yīng)該會念在她主動坦白的份上給她點好處吧,便放軟了語氣,“姐姐,你能救救妹妹嗎,四阿哥對妹妹不好……”
葉湘雅挑眉,“所以呢,這不是你當(dāng)初的選擇嗎?”
小妹臉躁紅一片,“姐姐,妹妹真的知錯了。”
“知錯了?”葉湘雅反復(fù)在嘴里咀嚼這三個字,看向她的眼神越發(fā)莫名,“一個在閨房時就總是欺負(fù)人的人會知道錯?”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兩人往原身頭上澆冷水的畫面,就一句知錯了就能讓人釋懷?
她對原身的兩個妹妹都沒有好感,只是互相利用罷了,二妹有出息能懷上子嗣艱難的郡王血脈,小妹沒出息在四阿哥后院混不出頭來,這與她何關(guān)。
只是念在小妹沒有謀害她的份上,她笑了笑,對著小妹道:“我?guī)筒涣四悖l叫我是記仇的人,只是看在你沒有對我下狠手,我還是提點你一下吧,我擺平不了你的事,但你可以找上你二姐,她不會不管你的。”
有她吩咐,也不敢不管。
“……是,大姐姐。”小妹艱難吞咽,哆嗦著趁大姐姐背過身去時,將藥粉下在茶水里,門外的宮女看了,暗地肯定,看來劉格格也算聽話,沒膽子違抗娘娘命令。
估摸藥已經(jīng)下好了,葉湘雅笑著將茶杯拿起,“既然你在四阿哥后院過得好,那姐姐就放心了,來,我們以茶代酒,就愿小妹如二妹妹一樣,心想事成吧。”
“好,大姐姐。”小妹同樣拿起茶杯。
葉湘雅在碰到茶水的剎那就將茶水吐到帕子上了,全程沒有吞咽。
隨后送走小妹后,她將那壺茶水都倒到植株上,輕輕哼著歌兒。
熹嬪居然給她下春藥,好久沒在宮里看過比她更膽大的人了,所以她選擇將計就計。
宮女回去后,如實向熹嬪稟告此事。
熹嬪滿意的揚起嘴角,“一個身子臟了的女人永遠(yuǎn)都別想得寵,至于劉格格,暫且別動她,等她姐姐出事后再說,只是兩個時辰的事。”
為了防止有人猜到劉佳氏中春藥跟劉格格有關(guān),熹嬪覺得自己真是用心良苦了。
當(dāng)然,她不會留下把柄任人拿捏,留下劉格格只是為了防止劉佳氏不中招而已。
……
劉格格回到屋里還驚魂不定,她手上仍拿著一包藥粉,這是她臨走前,姐姐遞給她的。
想到姐姐所說,要是她將這藥粉下到四阿哥和熹嬪身上,姐姐會幫她逃脫這個囚籠,不然,她只得求助二姐,可二姐懷著身孕,又日日對著自己夫君,又怎會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受苦受難的小妹,她只能聽姐姐的吩咐。
而且,捫心自問,熹嬪和四阿哥對她種種殘忍之舉,她心里就沒有絲毫怨恨嗎?
劉格格眼神越發(fā)堅定,大姐姐那邊出事還得再過兩個時辰,她必須要在這兩個時辰里,讓四阿哥和熹嬪中招。
只是她要如何下藥?這是個難題,劉格格皺眉,想到了一物,上次四阿哥在床上玩膩之后賞給她的茶葉,茶葉陳舊腐朽,算是名貴之物,只是她知道四阿哥不會輕易讓她高興的,她將茶葉一一挑出來看,心里徹底涼了。
這些茶葉無一都濕潤、發(fā)軟,是放置不到位,喝了發(fā)酸的茶葉。
原來在四爺心里,她連完好的茶葉都不配。
劉格格那時候是真的涼了對四阿哥的心,哪怕愛慕權(quán)貴,她也曾幻想過自己夫君會是什么模樣的,因此在入宮看到四阿哥的那一瞬間,便入了心,沉迷了。
才不管大姐姐的勸告,選擇了一條自己認(rèn)定無比美好的路,但路上的沙石絆住她了,重重一頭摔下去,摔得頭破血流,這是她識人不清的代價,好在大姐姐沒有徹底放棄她,讓她還有喘過氣的機會。
劉格格笑了笑,將那些茶葉拿起,在上面灑下姐姐給的藥粉,要在藥粉是黑色的,混入其中可以當(dāng)作是茶渣,四阿哥送給她的東西,她會用另一種方式還給他的。
算下來,四阿哥該回來了。
半個時辰后,弘歷往劉氏屋里走來,他聽說劉氏今日幫額娘完成了一件大事,看在劉氏還算聽話的份上,他過來看她一眼就算給她的獎賞了。
“爺,您來了,過來嘗嘗奴才沏的茶吧。”劉格格笑容嫵媚,弘歷有些心癢癢,劉氏姐妹確實不討喜,但是模樣長得都很好,特別是皇阿瑪看中的劉佳氏,若是能放在他后院,他未曾不能原諒她曾經(jīng)的算計,只是奴才就是奴才,將來皇阿瑪駕崩,他將劉佳氏納入后宮,他不會給劉佳氏任何名分,因為不配。
弘歷沉思著,不自覺將那杯混著極多藥粉的茶喝下去,入口的一瞬間,他被嗆著了,被迫喝下半杯茶水,劉格格趕緊扶助他,但比她動作更快的是弘歷身邊的奴才吳書來。
吳書來不斷給主子順氣,“四爺,您慢慢喘氣。”
弘歷緩過氣后,眼珠子泛著血絲,一巴掌扇過去,“劉氏,你做了什么?”
劉格格被一巴掌打到地上,臉紅如流血,她比弘歷更茫然,“四爺,奴才什么都沒做,奴才只是給四爺?shù)沽吮琛!?br />
“吳書來,看看那茶水是什么?”弘歷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了,吳書來趕緊上前,將茶水看了一遍,顏色正常,就是這氣味、味道不對勁……他像是想到什么,在劉氏屋里翻找起來,將一包茶葉拿出來。
在看到茶葉的一瞬間,弘歷臉僵住了,這是他賞給劉氏發(fā)霉的茶葉。
劉格格故作疑惑,“四爺,這茶葉是您賞給奴才的,奴才未曾動過,怎會出問題。”
“你閉嘴!”弘歷一口氣憋在心里出不來,若是他說劉氏故意謀害他,可這茶葉是他賞下來的,一個阿哥居然賞給自己的妾室這種東西,要是讓弘晝等人知道,他這張臉也不用要了。
他甩袖離去,劉格格滿臉茫然,吳書來清楚主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對劉格格也談不上多寬容,若非劉氏沒有察覺到茶葉的不對勁,何至于讓主子爺喝了這等東西,他掃了一眼臉色通紅的劉格格,哼了一聲就追上主子爺。
劉格格靜默片刻,慢慢將桌面收拾好。“這是第一個。”
熹嬪那里肯定不能用同一個辦法了,劉格格心想,拿出了另一樣?xùn)|西,那是姐姐給她的方子,熹嬪在她進門時以為她也有姐姐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手段,逼她做了些東西,但她哪會做,做出來的東西無一不是沒有效果的。
熹嬪因此對她失望,將所有怒火都發(fā)泄在她身上。
她笑了笑,這次就說她從姐姐那里問來了一些方子吧。
劉格格求上福晉了,為的是能用上小廚房,富察氏是極為賢惠的性情,問清楚緣由后,就派人過去幫劉格格了。
劉格格并不懼,反正她下藥的時機抓的極緊,趁其他人沒有注意時,一股腦將藏在帕子中間的藥粉盡數(shù)倒出,等別人回過頭時,她正用帕子擦陶鍋溢出來的泡沫,舉動無比正常,任誰來看都是一副沒有問題的畫面。
而福晉賢惠歸賢惠,為人更謹(jǐn)慎,在劉格格擦過泡沫以后,將粥舀起來、裝好等動作都是由福晉派去的人做的。
后來劉格格想提起食盒,福晉的人率先拿起,笑道:“劉格格,這等粗活就由奴才來做吧。”
她淺淺點頭,這樣正好,撇清楚她的關(guān)系。
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有一個時辰,不能心急。
隨后劉格格出現(xiàn)在延禧宮,淚眼婆娑,“娘娘,奴才只想讓四爺歡喜,沒想到讓四爺難受了。”
她一五一十將自己在弘歷那里遇到的事情說出來,并且認(rèn)定是自己沒有伺候周到,才讓四爺難受了。
熹嬪等人的臉色悄然變了,熹嬪了解自己的兒子,要真是劉氏在茶水里摻了某些東西,劉氏早就被打死了,所以問題只能是出在兒子身上,要么是兒子賞下的茶葉不對勁,要么就是兒子在別處吃了不好的東西,現(xiàn)在才發(fā)作。
但聯(lián)系兒子至今都沒叫來太醫(yī)的動靜,熹嬪肯定是兒子賞下的茶葉不對勁了。
她嘴角微微抽搐,心道弘歷就算再不喜劉氏,也不能賞下這種東西啊,若是讓外人知道了,皇子的臉面都沒了,幫劉格格提著食盒的奴才臉色微妙,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看向劉格格的眼神帶了幾分憐憫。
混的連尋常奴才都不如的主子,確實少有。
劉格格梨花帶雨,“娘娘,奴才知錯了,還請娘娘幫奴才求求情吧。”她將食盒打開,露出里面味道清雅的粥。
“這是奴才特地向姐姐討要方子煮的粥,但愿對娘娘身子好。”她擅自給熹嬪舀了一碗。
奴才看向熹嬪,得來熹嬪默許的眼神,便接過粥,嘗了兩口,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
接而奴才示意劉格格也坐下來吃。
劉格格清楚自己這關(guān)沒這么容易過去,而粥這種東西又不好吐在帕子上,她只有吃下去才能取信于熹嬪。
到底要不要吃?
這不是肯定的事嗎。
要想扭轉(zhuǎn)局面,必然要付出代價,而且大姐姐并不信她,早些年她和二姐做的事確實很過分,如今為了讓自己能上大姐姐這艘船,付出代價是最輕松的事了。
劉格格毫不猶豫吃下粥。
熹嬪見她這般果斷,想著她都對親姐下藥了,不可能偏向她親姐,這粥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她放心的吃下去,畢竟她對劉佳氏方子的覬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陪熹嬪喝過粥后,將姐姐的方子都交給熹嬪,得到熹嬪會為自己說話的承諾,劉格格回去自己屋里,拼命嘔吐,直到吐出苦水來,知道自己安全了,便等待事情的發(fā)生,“大姐姐說,藥效會在一個時辰后起效。”
她嘴角勾了勾,加上作亂的時辰,大姐姐說她可以放心睡一覺,醒來之后去景仁宮就行。
只是她心里太興奮了,睡覺不成,她還可做別的事消耗時間——大姐姐做的藥完全讓人看不出破綻,但只要大姐姐那邊安然無事的消息傳出,熹嬪母子倆必然很快聯(lián)想起是她做的手腳。
但熹嬪母子倆更不敢說出自己動的手腳,哪怕嫌疑在她身上,可她已經(jīng)將碗勺收拾好了,他們能查出什么來。
劉格格主動去求見高側(cè)福晉,這位側(cè)福晉雖是出身包衣,但父兄得力,在朝廷擔(dān)任大官,有銀錢傍身,平時吃穿用度不比嫡福晉和那拉側(cè)福晉差。
她找上這位高側(cè)福晉并非有事相求,只是比起其他人,這位側(cè)福晉更容易相處,只要她說些好聽的話,她就能得到不少賞賜——多虧這些賞賜,她在后院才不至于活的不如其他奴才。
“劉氏,你又過來了。”高氏昨夜折騰挺久,今日見劉氏過來,心情還算不錯,“坐吧。”
“多謝高姐姐。”劉格格垂下眉眼,做了這些事,她不會后悔,但是高氏是唯一給她善意的人,她想提點一下高氏,“高姐姐,日后,若是您遇上了麻煩,盡管跟奴才說吧。”
“你想說什么?”高氏眼神微凝,仔細(xì)一看,劉氏好似比之前更內(nèi)斂了。
劉格格搖了搖頭,“沒什么。”
半個時辰后,陪額娘說話的弘歷突然紅了眼睛,渾身一股燥熱襲來,這種感覺使得他沒法冷靜思考,抓起一個宮女就扒開衣服,熹嬪正驚訝,看到弘歷抓住的那個宮女,突然臉色大變,“弘歷快放開她,她是你皇阿瑪?shù)呐耍 ?br />
哪怕只是寵幸過沒給名分,但也不是弘歷能招惹的人。
李氏一臉驚慌,努力掙扎,但是身上的男子力氣實在太大了,她掙扎不開,衣服都被撕開,熹嬪沒辦法了,只得讓幾個太監(jiān)一起將弘歷拉開,然后重重一巴掌扇過去,弘歷眼神有過一瞬間的清醒,但又立即陷入情熱中。
“還不快叫福晉她們過來。”
事到如今,弘歷一看就不對勁,若是真讓弘歷抓住宮女強行寵幸,一切都完了。
福晉等人聞訊而來,看見四爺似是發(fā)癲的模樣,只得強行將四爺押回后院,屋里頓時響起靡靡之音,熹嬪在院外聽著心如死灰。
如此大的動靜,必然瞞不過皇上那里了。
她心急如焚,立即派人將李氏安撫下來,隨后勒令奴才不許聲張此事,能瞞多少就瞞多少,只是沒過多久,她也感覺自己渾身一燥,渾身像燙熟了的螃蟹,在大庭廣眾之下扒衣。
若非她心腹及時將她打暈,接下來只會發(fā)生更多糟糕的事。
雍正得知后,第一時間是懷疑熹嬪母子倆是不是被人下藥了,只是查遍后宮,只發(fā)現(xiàn)了弘歷的格格劉氏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景仁宮,而景仁宮符合下藥要求的人,無疑是劉秀春。
他驚疑不定,但當(dāng)時劉氏也將粥吃下去了,并無問題。
至于那茶葉,早被毀尸滅跡了,而劉氏也有自己的理由,既然那茶葉導(dǎo)致主子爺不喜,將它毀千遍萬遍都不是問題。
所以問題還是出在劉氏身上,但不出一息,事情發(fā)生反轉(zhuǎn)了。
只因為蘇培盛從延禧宮里搜出了一包藥粉,是劉格格從景仁宮回來后,還給熹嬪的藥粉,只是此藥粉非彼藥粉,是比熹嬪給的春藥更強無數(shù)倍的藥粉。
如此一來,便是熹嬪宮里出了問題,導(dǎo)致母子倆自食惡果。
熹嬪肯定不會說出自己派人給劉佳氏下藥一事,可事到如今,劉佳氏沒出事,他們母子倆反倒有事了,從屋里搜出來的藥粉藥效十分強勁,這無一不說明劉秀靜那賤人背叛了他們母子倆。
可是他們不得不認(rèn)栽,比起給皇上心尖尖上的姑娘下藥的罪名,承認(rèn)自己宮里有奴才受了訓(xùn)斥,心生不滿不知從何地尋來這藥粉下在他們母子倆的膳食上——這罪名起碼不會讓皇上發(fā)怒。
畢竟他們母子倆也是受害人。
但皇帝不信熹嬪這些擺明是糊弄人的話,既然熹嬪死活不說,那就按宮規(guī)行事,在宮里失了儀態(tài)的妃子哪怕一杯毒酒送走命都不為過,只是熹嬪是弘歷生母,便貶為貴人位份,此后禁足無期限。
而弘歷險些玷污天子女人,在宮中更失儀態(tài),從即日起,革除各項差事,留在阿哥所禁足一年,其后院妻妾也不得出門。
只是如此一來,葉湘雅就沒法讓小妹出來了。
她勉強記著姐妹情,在皇上面前求情,總算將小妹要來,而小妹出來時,手臂上滿是傷痕。
“四阿哥他打你了?”葉湘雅冷下臉來,對四阿哥的好感跌無再跌。
小妹搖了搖頭,笑道:“我總算從那里逃出去了,我本來是想過來找姐姐的,只是姐姐念著我安全,我也念著姐姐安全,便想著過些時日再出來。”
而留在后院的后果,她很清楚,無非受盡四阿哥打罵,若非她是大姐姐小妹,四阿哥還算顧忌,她這條命都得沒了。
她低下頭來,“大姐姐,過往是妹妹不對,姐姐就看在妹妹知錯的份上,原諒妹妹可好。”
進宮嫁人后,才知家族一點用處都沒有,父兄派不上用場,且只關(guān)心她有沒有得到四爺寵愛,唯有大姐姐這里,雖說是冷心冷情,但也是她過往太過分了,仗著大姐姐無額娘依靠,三番四次欺辱大姐姐,如今大姐姐能念及舊情,已經(jīng)讓她感激不盡了。
葉湘雅不言語,她并非原身,又怎能替原身說出原諒一話,但她還是低聲道:“從即日起,你若待我好,我便將你視作親姐妹。”
過往的事由原身判決,只是如今看小妹也算誠心知錯,今后當(dāng)成姐妹共處無妨。
“多謝大姐姐。”劉秀靜低頭擦了擦眼淚,好在她在宮里還有一個親人能依靠,“妹妹今后都聽姐姐的。”
葉湘雅暗忖得給小妹找個歸屬了,總不能將時日耗在四阿哥身上。
只是大清如今并不崇揚婦人改嫁,而皇子阿哥的侍妾除非死,不然這輩子休想脫離后院,如此一來,她要想做什么,只得等成為皇后之后,在這之前,她不會讓小妹受到四阿哥打罵的。
打罵女人的男人,無一不是癟犢子。
……
又過幾日,小妹在景仁宮竟完全扮作奴才的模樣,皇后當(dāng)作沒看見,熹嬪如今已是熹貴人,當(dāng)不得一宮之主,為了讓熹貴人不好受,她還特地讓這人在齊妃宮所住下,過去熹貴人得罪齊妃的次數(shù)不少,如此一來,兩人有得折騰了。
熹貴人壓根沒有處置小妹的功夫。
而四阿哥弘歷同樣被禁足,看著自己兄弟被皇上重用,早就心急如焚,想盡辦法在皇帝面前表現(xiàn),更沒有心力處置遠(yuǎn)在景仁宮的小妹了。
只是皇帝那里還不能完全應(yīng)付過去,葉湘雅便想了個辦法,讓小妹假裝有孕。
初次聽來時,小妹吃驚極了,“姐姐,可是妹妹這個月月事照常來了。”她有些慚愧,要是她有孕在身,她就不會讓姐姐如此為難了。
“并非如此,只是讓你假裝有孕一段時日,接而小產(chǎn),不然你沒法留在我身邊,而回去四阿哥那里,你會沒命的。”葉湘雅自有辦法讓小妹偽裝脈象和小產(chǎn)時的跡象。
至于理由,就說小妹脈象不穩(wěn),正好留在她身邊,而小產(chǎn)后就說身子不適,也留在她身邊。
反正皇帝為了破例好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小妹猶豫著,點點頭了。
不久后,劉格格診出孕相,福晉一數(shù)日子,發(fā)現(xiàn)剛好符合一個多月,有心讓她回阿哥所養(yǎng)胎,畢竟四爺子嗣不多。
只是皇后有心讓劉格格留在景仁宮,福晉毫無辦法,想讓自家爺去請示皇額娘,但見四爺喝得爛醉的模樣,不由嘆氣,便由著劉格格在別處養(yǎng)胎了。
葉湘雅調(diào)養(yǎng)小妹身子,讓她好幾個月月事未來,在第三個月時,都憋在一起了,下身不斷流血,太醫(yī)一診斷,竟是小產(chǎn)了。
熹貴人母子倆得知后,毫無對劉氏的憐憫,只道活該。
葉湘雅道:“你身子毒素都排出來了,一時血虧就喝些補血的藥,好好修養(yǎng)身子。”
小妹點頭,“大姐姐,都聽你的,我聽說二姐姐誕下小阿哥了,我想給二姐姐送禮。”
“不著急。”葉湘雅心道,“接下來你只管養(yǎng)好身子,你遲早能見著你二姐姐和小阿哥的。”
因為接下來宮里即將有她期待無比的事發(fā)生。
在預(yù)感自己身子越發(fā)不妙時,皇后叫來了劉佳氏。
“皇后娘娘。”葉湘雅走到床邊,低聲叫喚。
“本宮知道你并非池中之物,這些年來,本宮待你也算周全,你一定要答應(yīng)本宮一件事。”皇后十分用力的抓著她的衣袖,葉湘雅閉了閉眼,“娘娘請說,奴才在聽。”
“本宮要讓你,無論用什么辦法,要讓本宮的弘暉后繼有人!”皇后眸子一直帶著股有氣無力,但臨終前的這一眼,堅毅如山海,葉湘雅沒法拒絕這種眼神,“娘娘,奴才答應(yīng)您。”
“如此,本宮也算安心去了。”皇后知道劉佳氏說到做到,緩緩松開衣袖,閉上眼歇著,皇帝還沒過來,她最后一眼想看看萬歲爺,也算全了他們多年夫妻情份。
待萬歲爺慌張過來時,兩人不知談了什么,萬歲爺出來后眼神恍惚,握住劉佳氏的手,“皇后臨終之言,朕已知悉。”
他閉了閉眼,身邊奴才突然悲戚大喊道:“皇后娘娘崩逝了——”
奴才們紛紛跪下,眼中淚水如泉涌。
此乃雍正十二年,皇后崩逝,雍正帝大受打擊,罷朝三日,又念及后宮不可一日無主,下令冊封劉佳氏為貴妃,封號為欣。
又過幾日,待皇帝振作起來后,再將欣貴妃封為皇貴妃,主掌宮權(quán),這是他答應(yīng)皇后的,盡管皇貴妃之位過于貴重,只是劉佳氏是他珍視的女子,又有皇后遺言,他愿意給她皇貴妃的榮譽。
皇帝這些日子身子越發(fā)不妙,葉湘雅在他床前仔細(xì)照顧他,他勉強撐起一抹笑容,“委屈你了。”
葉湘雅搖頭,知道他是指洞房花燭夜,“比起這種事,妾身只愿萬歲爺龍體安康。”
退下后,見皇上精神比前幾日好多了,她就正式接管宮權(quán)了。
齊妃見到皇貴妃時,不免恍如他日,“娘娘果然洪福齊天,是天生的貴人命。”哪像她,在潛邸苦苦熬了幾十年才熬來一個妃位,而劉佳氏,只是進宮數(shù)年,就從帝后手上要來皇貴妃的高位。
這無論由誰來看,都極其不可思議。
一個包衣出身的宮女,第一次被封位時為貴妃,第二次便為皇貴妃了,若是再來第三次,那便是后宮之主的皇后娘娘了。
只是后位難謀,以皇貴妃的造化,皇貴妃之位就頂天了,只是光是一個皇貴妃之位,就讓她自愧不如了,果然這宮中的女人,個個都不容小覷,想當(dāng)初劉佳氏還是她宮里的一個奴才,如今是她高攀不起的身份了。
“齊妃妹妹謬贊了。”葉湘雅勾唇,“既然宮中只剩齊妃妹妹和裕妃妹妹兩位主位,便將底下宮妃都叫出來,讓本宮認(rèn)人人吧。”
她好久沒有見過熹貴人了。
真期待這次見面時,對方還能展現(xiàn)出當(dāng)年的傲氣。
……
熹貴人出來時,臉色如霜,嘴唇要咬出血來。
葉湘雅只瞥了她一眼,完全不將她當(dāng)成一回事。
她講究一報還一報,只是不想因為打她而手疼,便暫時將熹貴人擱置一旁,看著宮中妃嬪紛紛向她請安。
裕妃動作極為標(biāo)準(zhǔn),沒有任何被后來居上的不甘,對于一個宮女突然成了皇貴妃,裕妃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敬佩,在皇帝手下討位份是一件多艱難的事,但皇貴妃不但做到了,成為皇后之后的后宮掌權(quán)者。
若非出身太低,以皇貴妃的手段,現(xiàn)在已是皇后娘娘了吧。
裕妃都如此恭敬了,其他低位妃子更顯溫順。
她們無一不是漢軍旗包衣出身,少數(shù)幾個是滿洲旗包衣,出身包衣本就艱難,正是因為清楚自己身份有多不堪,所以當(dāng)劉佳氏當(dāng)了皇貴妃后,沒有一個不為這種巨大的差距感到嘆息震驚。
沒有人會覺得自己能做到劉佳氏這種程度,差距不大時,人會產(chǎn)生妒恨,差距太大時,便只能望塵莫及了。
而后葉湘雅特地將熹貴人留下來。
看著她尊嚴(yán)喪盡卻強裝鎮(zhèn)定,葉湘雅直接叫出小妹,“她之前怎么對你,你就怎么對她吧,趁這次,好好發(fā)泄出來,左右,不過是一個位卑的奴才。”
鈕祜祿氏喜歡羞辱人,她沒這興致,但也不是不能成全她這種愛好。
說罷,她起身,將此處空間留給小妹和熹貴人。
熹貴人終于忍不住了,“劉氏,你會受到天譴的,你一定會的。”總有一日,她的弘歷會登上皇位,到時候,她必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羞辱她的人。
“啪。”一巴掌狠狠甩過去,小妹微笑道,“熹貴人,你莫不是糊涂了,娘娘豈是你能指責(zé)的貴人,這一巴掌,就當(dāng)是打姐姐的那一巴掌。”
“啪”的又一聲,“而這巴掌,才是你今日羞辱姐姐付出的代價,還有這一巴掌‘啪!’是你兒子打我的那巴掌。”
劉秀靜接連幾個巴掌扇下去,手打的生疼,但心里格外痛快,這就是大權(quán)在握的感覺啊,看著以往羞辱她的熹貴人只能任由她打罵,她嘴角上揚,像極了之前熹貴人看向她的模樣。
熹貴人被幾個巴掌打下去,幾乎暈眩,但一口氣仍讓她勉強立直身板,但很快,又一巴掌甩下去,她再也直不起身來,一雙眸子怨恨的看著劉秀靜。
但劉秀靜早就不畏懼她了,她清楚大姐姐的性情,若是某日皇上駕崩了而大姐姐無子嗣傍身,大姐姐只會快速解決四阿哥,讓五阿哥上位。
“你最好記住了,姐姐不是你能得罪的人,我們姐妹三人都不是你能擺布的奴才。”
在暈過去之前,熹貴人只記清楚這一句話,但這句話卻成了她日后的夢魘,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77章 雍正帝謙妃劉氏(完)
皇帝身子反復(fù),又病重在床,朝中臣子都擔(dān)憂皇上身子,有甚者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自己站隊的阿哥了。
畢竟皇上歲數(shù)大了,又突然將一個宮女封為皇貴妃,任誰來看,都以為皇上被妖女蠱惑心智了,才將繼承人的生母屢屢貶位。
因此在葉湘雅照看皇帝身子這段時日,有不少宗親求見帝王,以確保帝王并非被妖女掌控心智了。
葉湘雅放任他們進宮,反正有皇上的默許,她知道皇上為何如此,大概是因為他快來了,雍正帝總不能真守著自己駕崩的時日讓他過來,否則這身子就等不到延長壽命的時候。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只是看著雍正帝就此逝世,她心里說不遺憾,那不可能,但這就是他們做任務(wù)之人的宿命,有緣相見,無緣它世,能相遇一場本是幸事。
葉湘雅輕柔地給他喂完一碗湯藥。
雍正沉沉睡去。
等醒來時,葉湘雅從他瞳孔中辨認(rèn)出自己的模樣,不由笑了,他摟著她,一個親吻滾燙之極。
她溫柔地道:“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我發(fā)現(xiàn)我比想象中更喜歡你了。”
“是我的榮幸。”他笑道,給妻子別好揚起的發(fā)絲,“辛苦你了。”
葉湘雅依偎在他懷里,良久后突然問道,“雍正帝怎么樣了?”
他嗆了幾聲,委屈道:“你不關(guān)心我反倒關(guān)心他,真的好過分。”只是對上妻子認(rèn)真的眼神,他還是道:“雍正帝恢復(fù)記憶了,好似很生氣,但終究釋懷了,畢竟這是他跟系統(tǒng)的契約,而你是我的妻子,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你輪回轉(zhuǎn)世。”
這是一個平行世界,但不管是多少個世界,只要里面的人愿意付出代價平復(fù)心中不平,他們都會過來,完成原身平生所愿。
葉湘雅從他懷里離開,她畢竟是個性子堅強的人,不可能依偎在愛人懷里忘了要事,“接下來,我就得全心全意調(diào)養(yǎng)你身子了。”
“好。”他點頭,饒有興致把玩起妻子的一縷發(fā)絲。
葉湘雅瞥了他一眼,“給我坐正,帝王絕對不是你這種儀態(tài)吧。”
“那是什么樣的?”
“最起碼,”葉湘雅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最起碼你得像雍正帝。”
男人越發(fā)郁悶了。
……
皇帝身子徹底好轉(zhuǎn)了,朝廷臣子大松一口氣。
但是弘歷左右眼皮跳得厲害,有一種自己最后的希望都沒了的預(yù)感。
這種預(yù)感來的莫名其妙,盡管他是想過皇阿瑪突然駕崩,讓皇貴妃措不及防,只得眼睜睜看著他繼承皇位,但這種想法只是一瞬間的奢望,他知道皇阿瑪不可能輕易離世的。
這不,皇阿瑪不就又身子好轉(zhuǎn)了嗎?
而這次,皇阿瑪似是從黃泉走過一回似的,又或者是被宗室大臣勸過了莫要迷戀妖女,在身子好轉(zhuǎn)后,將弘歷的禁足令撤掉,還給兩個兒子封了貝勒爵位。
這對弘歷來說是個好兆頭,只是唯一不好的是,他被封了爵位,就得出宮住了,出了宮的皇子無異于被放養(yǎng)了,沒法像從前那樣隨意見到皇阿瑪,更沒法隨時隨地表達(dá)對父母的孝順。
只是這都比禁足好太多了。
禁足期間他什么都不能做,但是禁足出來后,他仍可接觸差事,拉攏朝臣。
“怎么把他放出來了?”這下?lián)Q葉湘雅郁悶了,她好不容易才讓四阿哥也一塊遭殃。
“將他趕出宮挺好的。”雍正心道,一個始終養(yǎng)在宮里的阿哥,無異于被皇帝視作未來大清繼承人,看在這點上,那些朝臣們始終不會放棄弘歷。
“對了,皇上,有件事還得由你來做。”葉湘雅沒忘了小妹,小妹為四阿哥格格之后,要如何脫身便是件難事。
但一切難事在皇權(quán)之下迎刃而解。
“你是說你小妹?”雍正沉吟片刻,“讓她和離并無可能,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她抱養(yǎng)一個子嗣,朕破格將她提為弘歷側(cè)福晉,此后是什么造化,全看她自己了。”
“好。”葉湘雅蹙眉,側(cè)福晉就側(cè)福晉吧,總比格格好,而且經(jīng)皇帝親自冊封的側(cè)福晉,弘歷絕對沒膽子再家暴,至于子嗣方面,她自覺弘歷是不可能再跟小妹圓房了,而小妹也徹底厭惡這位夫君,這輩子都不會懷上身孕了,除非偷情,但這沒必要,容易身敗名裂,而且皇家對行房之事記載的很清楚,這招行不通。
讓她想想,弘歷后院有誰這陣子會懷上身孕?
是會生下弘歷三阿哥永璋的蘇格格,還是懷有身孕的黃格格,這位黃格格在歷史上著墨不多,但確實在乾隆帝潛邸期間極為受寵,但可惜在為妃前薨了,可即便如此,沒有生養(yǎng)的黃格格,還是從薄情又多情的乾隆帝身上撈的一個儀嬪之位。
跟皇帝商量好要事后,葉湘雅叫來小妹,如實告訴她皇上心思。
劉格格眼中一喜,“大姐姐,我真的能成為側(cè)福晉?”二姐姐為側(cè)福晉,而她只是格格這事讓她在意許久,如今要是她也為側(cè)福晉,就不會給大姐姐丟臉了。
“是,只是今后你還是得在弘歷后院過日子,本宮記得黃格格懷上身孕了,她這一胎,無論是兒是女,你將她抱在膝下?lián)狃B(yǎng),本宮今后會給他/她大造化。”
葉湘雅已經(jīng)想好了,等她兒子登基后,對小妹的養(yǎng)子各種封賞,而養(yǎng)女就得封為公主,看似撫蒙,實際卻是嫁給留在京城的蒙古貴族。
“姐姐真好!”小妹眼睛微亮,“只是這事四阿哥肯定不愿,還有黃格格未必愿意。”她微微嘆了口氣,她當(dāng)然想撫養(yǎng)一個孩子,但是平白無故剝奪人家子嗣,她不想造就惡果,給姐姐惹麻煩。
“你說錯了,黃格格必然愿意,四阿哥那里你不必在意,本宮就沒考慮過他愿不愿意。”葉湘雅知道以黃氏的身子未必活過雍正十三年,只是她只要答應(yīng)將孩子給小妹撫養(yǎng),她會保住黃氏性命和子嗣,竭盡所能。
況且子嗣由小妹撫養(yǎng)也是件好事,弘歷將來親王之位算到頭了,就算到時候空下一個側(cè)福晉之位(雍正年間和碩親王能有四個側(cè)福晉),以富察格格誕下弘歷長子的資歷、還有蘇格格、金格格等能生的侍妾在,側(cè)福晉之位也輪不到黃格格,若是黃格格的子嗣交給府邸側(cè)福晉撫養(yǎng),將來夠著世子之位的幾率更大,這是她對黃氏的補償。
當(dāng)然黃氏要是不愿意也行,反正后院那么多容易生養(yǎng)的格格,總會有心甘情愿的,她不做強迫人的事,若是自始至終沒人愿意,那她就讓小妹進宮,隨她撫養(yǎng)孫子孫女,待晚年時,她孫子孫女會給小妹做主的。
“好,都聽姐姐的。”小妹一股腦的聽從,完全是葉湘雅小迷妹的模樣,惹得她低低地笑了兩聲,撫摸小妹發(fā)絲,“你回去以后,沒必要再怕四阿哥了,有本宮的人在,他欺負(fù)不了你。”
“我知道有姐姐在,誰都欺負(fù)不了妹妹。”小妹輕柔地在她手上蹭了幾下,姐姐之前原來是這么溫柔的一個女子啊,她竟錯過了從前的姐姐,真是遺憾之極。
不過往后她不會再做出欺負(fù)姐姐的事了,她要是再敢欺負(fù)姐姐,必叫她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輪回。
……
劉格格隨四阿哥出宮了。
嫡福晉等人臉色一直不好看,劉格格心道,大概是發(fā)現(xiàn)萬歲爺已經(jīng)放棄四阿哥了吧,姐姐跟她說過,從今往后,姐姐跟萬歲爺同一條心,既然是夫妻同舟共濟,萬歲爺又怎會將皇位交給除了姐姐子嗣以外的人。
而到了貝勒府后,顯然內(nèi)務(wù)府的奴才是用了心的,選址處離鬧市不遠(yuǎn),但又不是非常接近,不會被百姓們干擾到,也不會出行不便,至少劉格格還挺滿意的,等他們一行人都下了馬車,皇上圣旨也道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格格劉氏,漢軍鑲白旗包衣人氏,乃朕之皇貴妃嫡親妹妹,人品貴重,性資敏慧,性行溫良,著即冊封為四貝勒側(cè)福晉,欽此!”
一則圣旨下來,驚著后院妻妾,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還是嫡福晉富察氏,她早有心理準(zhǔn)備,劉氏姐姐都是當(dāng)今皇貴妃了,劉氏又怎會只是一個格格,但是這樣一來,四爺后院就破格出現(xiàn)三個側(cè)福晉了。
嫡福晉斂下眉眼,這對她來說是威脅,原本貝勒之位只得有一位側(cè)福晉的……她意味深長的眼神落在劉氏身上,她得看看劉氏怎么想了,總不能真讓富察氏一族白白在四阿哥身上付出吧。
富察氏是賢良淑德的性子,可家族培養(yǎng)她長大,阿瑪早逝,她又是依仗兩位伯父的權(quán)勢才坐上四阿哥嫡福晉的位置,以往這個位置可以說是隱形太子妃,但是現(xiàn)在以四爺生母鈕祜祿氏被貶至貴人身份,連一宮主位都無法保證,那四爺繼承人的位置更不能保證了。
高氏心里詫異一閃而過,倒是想起四爺中春藥那日劉氏同她說的話了,劉氏好似隱瞞許多事,她得找個時機問問劉氏,畢竟她也不愿自個兒的阿瑪無用功,即便高氏一族不起眼,可阿瑪是于朝廷而言有功之人,又是疼愛女兒的父親,她不愿阿瑪一輩子的心血交付在四爺身上后,反而落得一個外戚的名聲。
若是確保四爺無法繼位,她倒寧愿阿瑪做一個中立的臣子。
弘歷表情最為難看,他笑容勉強道:“是,兒臣接旨!”
他厭惡的劉氏居然強行成為他的側(cè)福晉,但即便被封為側(cè)福晉又如何,只要他一輩子不寵幸她,她沒有子嗣傍身,等他繼位后,他什么位份都不給劉氏,看劉氏姐妹如何得意。
劉格格跪下接旨,神態(tài)平靜,且一些隨行過來的宮女直接留下來陪在她身邊了。
弘歷神色郁郁,“皇阿瑪這是……”
為首的宮女笑了笑,“讓四貝勒見笑了,這是皇貴妃娘娘思及劉側(cè)福晉身邊無人,特地派下我們四個奴才伺候劉側(cè)福晉。”
沒人說皇貴妃此舉不合規(guī)矩,劉氏身邊確實無人,但一個側(cè)福晉不至于讓四個奴才伺候,嫡福晉笑道:“娘娘真乃用心了。”
一眾妻妾往后院去。
大抵是皇貴妃早早吩咐下去了,后院足足有三個側(cè)院,劉側(cè)福晉占據(jù)的正是其中最大的院落,皇貴妃此舉啊,是在說劉側(cè)福晉是四爺?shù)牡谝粋?cè)福晉。
嫡福晉心知肚明。
小妹沒理會周圍打量的目光,在幾位格格定下院落前,特地吩咐黃氏住在她院落里。
黃氏渾身一個哆嗦,以為自己得罪這位新晉側(cè)福晉了,劉氏不同以往是后院最沒有地位的格格,如今她已經(jīng)是后院第一側(cè)福晉,有皇貴妃做靠山,還有一位為郡王側(cè)福晉的姐姐,劉氏姐妹的根系逐漸在皇室扎穩(wěn)。
黃氏已經(jīng)決定了,要是她有什么得罪劉側(cè)福晉的,必然第一時間過去致歉,除非四爺?shù)腔駝t她對劉側(cè)福晉的謹(jǐn)慎不會有絲毫改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劉側(cè)福晉將她叫進屋里只是跟她商量抱養(yǎng)子嗣一事。
若是將自己的親生孩子給了旁人撫養(yǎng),黃氏絕對不舍,只是正如劉側(cè)福晉所說,她這胎胎像本就不穩(wěn),只要她答應(yīng)將孩子交給劉側(cè)福晉,以劉側(cè)福晉身后皇貴妃的權(quán)勢,不但能保住她孩子,還能給她孩子更好的。
黃格格遲疑了,“奴才今后能看到孩子嗎?”
“可以。”堵不如疏,小妹深刻明白這個道理,而且她既然認(rèn)定自己這輩子無子女緣了,干脆抱來一個撫養(yǎng),就當(dāng)是自己親生的,但若是孩子生母不愿,那就算了,她還有兩位姐姐生下的孩子,她們的孩子才是與自己血緣最為接近的,何須一定在四阿哥的孩子上下功夫。
黃格格還在仔細(xì)考慮,她對劉側(cè)福晉的條件心動,但是若某日四爺?shù)腔耍暮⒆颖粍?cè)福晉教導(dǎo)過,四爺必然會厭惡她的孩子。
可要是四爺無法登基,登基的是皇貴妃所出之子,那她的子嗣極有可能比嫡福晉所出之子更貴重。
人總想兩手抓的,黃格格猶豫不決的模樣讓小妹心生煩躁,“你要是不愿意,我找其他人。”正好蘇格格快生了,找她準(zhǔn)沒錯。
小妹考慮起這后院看起來容易生養(yǎng)的格格了,看向黃格格的眼神也不似先前認(rèn)真,畢竟她突然想到或許姐姐是多想了,有姐姐許下的承諾,后院有誰會不愿意啊,她還能仔細(xì)挑選誰為她養(yǎng)子生母,而且黃氏身子太弱了,還得麻煩姐姐調(diào)養(yǎng),這不值得。
“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吧,我會讓福晉將你安置到別處的。”
“等等,劉側(cè)福晉,奴才知錯了。”黃格格咬緊牙關(guān),比起四爺?shù)腔蟮目粗兀⒆颖2幌聛碚労握f以后的前途。
“行,只是之后你不得主動出現(xiàn)在孩子面前,只有我叫孩子過去看你,你才能看孩子。”小妹面無表情道,黃氏再三猶豫讓她徹底沒了耐心。
“是。”黃格格還想說點別的,但看劉側(cè)福晉不愿再跟她說話了,只得將話語都吞下肚。
隨后兩人到了正院告知福晉此事,小妹并不為難福晉,一五十一說清楚是皇貴妃默許她這么做的。
面對此說法,福晉還能怎么辦,只得滿口答應(yīng)下來,至于爺會不會同意,皇貴妃壓根沒考慮過這一點,爺和皇貴妃早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的情況了。
也好,這樣哪怕四爺生氣,她也有理由對上了,而且劉側(cè)福晉不打算要孩子,對她威脅一下子減去許多,那拉側(cè)福晉不得寵,高側(cè)福晉得寵但身子虛不容易生養(yǎng),三位最有威脅的側(cè)福晉沒有子嗣,她的永璉便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繼承四爺?shù)木粑弧?br />
過后黃格格退下,福晉留下小妹。
“劉妹妹,皇貴妃可還說別的嗎?”富察氏斟酌語句,徐徐問道。
小妹清楚她想打聽什么,但是具體想要從她這里要到什么,她得確保富察氏不是個貪得無厭的。
“是說了別的,但福晉,婢妾想多問您一句,富察一族的意向為何?”
富察氏臉色逐漸緊繃,“富察一族悉心培養(yǎng)我,自是為了后位。”只要皇上一日沒有舍下四爺,她就不可能讓富察一族站隊到皇貴妃那邊。
“婢妾明白,但婢妾想問的是,您能否放下后位?”
富察氏繃緊嘴唇,“我入了皇室豈有不盼著為后的心愿。”
小妹笑了笑,她知道福晉會這么想,但實話說出來總是傷人的,“萬歲爺打算立后了。”她淡淡道。
“這怎么可能……”一個包衣宮女頂了天只能做皇貴妃,想成為大清皇后——富察氏猛地看向劉側(cè)福晉,“你怎么能肯定!”
“我為何不能肯定,福晉只管看吧,不管多少人反對,萬歲爺立后的決心都不會更改。”小妹說這話也不太確定,但是姐姐確實很有本事,只要姐姐懷上身孕,萬歲爺為了子嗣著想,極有可能會封姐姐為后。
“好、好。”富察氏輕輕吐出一口氣,“我知道了,富察一族必然不會做得罪皇貴妃的動作。”
只是自己多年期待的后位轉(zhuǎn)瞬成空,滋味說不上好受,富察氏不想相信劉側(cè)福晉之言,只是最近宮中形式變化,讓她不得不相信,至少四爺在萬歲爺心里不重要了。
額娘至今都沒有恢復(fù)熹貴妃的位份。
皇阿瑪是真的不重視額娘母子倆了,連她的永璉也許久沒有見到他的皇瑪法了。
富察氏心里陣陣苦澀傳來,但勉強能接受事實,過去為太子妃的瓜爾佳氏都隨太子爺落敗,她又沒定下太子妃的身份,輸了就輸了吧,起碼兒女不會遭殃,“若是我讓富察一族及時收手,皇貴妃可會念著我的好?”
小妹想了想,“姐姐很好說話的,只要你和富察一族別站在四阿哥那邊,福晉應(yīng)該清楚,姐姐有多厭惡四阿哥。”
“知道。”富察氏閉了閉眼,額娘打了皇貴妃一巴掌,四爺又老是對劉側(cè)福晉動粗,額娘母子倆對劉氏姐妹下了狠手,這讓當(dāng)事人怎么原諒,可以說,劉側(cè)福晉能心平氣和跟她商量后路,算是皇貴妃對富察一族的看重了。
“我會告知族中子弟此事,”這話一出,就代表富察一族之后不會再公然支持四阿哥了,當(dāng)然,福晉做出如此決定,四阿哥以后待她肯定沒有好臉色了,甚至還會殃及一雙兒女,所以她還得再要一個承諾,“劉妹妹,永璉可會受到威脅?”
小妹搖頭,“我只是撫養(yǎng)黃氏子嗣,并非要給她兒女鋪平路。”姐姐不放心她晚年沒有依靠,她撫養(yǎng)黃氏子嗣只是為了讓姐姐安心,“還請福晉放心,婢妾不會讓子嗣爭奪世子之位。”
姐姐能承諾的爵位定然比四阿哥的高上不少,何必爭永璉的世子之位。
“那就好。”富察氏緩緩?fù)鲁鲆豢跉猓拔蚁嘈拍恪!?br />
以劉側(cè)福晉對四爺?shù)膮拹海真沒必要跟永璉爭世子之位,只要保住了永璉地位,日后這府中子嗣造化如何,都看緣分。
劉側(cè)福晉出了正院,門口有高側(cè)福晉的奴才候著,她步子一轉(zhuǎn),就跟那奴才走了。
進了側(cè)院,高氏親自給她倒茶,面色微微緊繃,“你跟福晉說了什么?”
小妹搖頭,“只是說了些抱養(yǎng)子嗣的事,高姐姐,我打算抱養(yǎng)黃格格的子嗣。”
“這么快就做好決定了?”高氏不認(rèn)同她做法,“子嗣還是親生的好,養(yǎng)別人的,當(dāng)心白做工。”
“妹妹知道,只是姐姐也清楚四爺不可能來妹妹屋里,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抱養(yǎng)一個子嗣,省得膝下寂寞。”
高氏心道也是這個道理,劉氏不同于她得寵,皇貴妃跟熹貴人、四爺結(jié)仇,劉氏姐妹都跟四爺犯沖,劉氏想懷孕生子,難之又難。
“可黃氏體弱,興許蘇氏還好些。”高氏淡淡道,一個體弱的孩子抱來可能養(yǎng)不大,既然要抱養(yǎng)孩子,那就抱養(yǎng)一個完全沒有問題的。
“但黃氏承諾她不會主動接觸孩子,可況子嗣體弱,生母體弱,生母同樣活不久。”
“也是。”高氏難得笑著認(rèn)同她理念,“所以妹妹,皇貴妃是當(dāng)真跟四爺沒了緩解關(guān)系的可能?”
她冷不防問道。
小妹笑道:“除非我們姐妹倆死。”
“我知道了。”高氏收起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額頭冒汗,事情已經(jīng)嚴(yán)重到這種程度了,可四爺還是十分憎惡皇貴妃,沒有任何討好皇貴妃的意思。
皇貴妃能對萬歲爺吹枕頭風(fēng),四爺女人多,竟沒領(lǐng)悟到這層意思,熹貴人已經(jīng)不是貴妃更不是一宮主位了,平時想接觸萬歲爺都難。
她擦干凈汗,艱難道:“高氏一族絕無得罪皇貴妃的意思,回頭我讓阿瑪收收心。”
高氏比富察氏更干脆,都不用小妹承諾。
這跟高氏一族仍是包衣家族,只憑高斌一人撐起家族門檻有關(guān),弘歷能將高氏請封側(cè)福晉,有寵愛高氏的原因在,但大部分原因得歸于高氏有一個好阿瑪。
正因為高氏明白這點,所以那怕舍了自己的寵愛,也得讓阿瑪明哲保身,不可得罪皇貴妃,眼看著皇貴妃圣眷獨寵,四爺還沒有一點表示,四爺隱形太子爺?shù)纳矸輵伊恕?br />
小妹笑而不語,四阿哥啊四阿哥,你自持身份貴重,妻族勢大,自己用情頗深,妻妾和睦共處,可實際上,她們還不是輕而易舉拋下你。
有高氏和富察氏兩人的承諾,之后的四阿哥只會比五阿哥更不如,她期待這一幕發(fā)生。
也殷切盼著四阿哥不得好死!
小妹回了屋,衷心等待四阿哥‘好事’將近。
又過半年,黃格格肚子顯懷,四阿哥還在為儲君之位折騰,反復(fù)在皇上面前表現(xiàn),而宮里的皇貴妃也不斷給他找麻煩,不是一會兒讓熹貴人罰跪,就是給四阿哥后院送去點心,那些點心味道極其難吃,又說是自己的一片心意,當(dāng)兒子的不能辜負(fù)。
四阿哥只得忍著難受將那些點心吃進去,一開始他還想借此陷害皇貴妃不懷好意毒害阿哥,只是每次皇貴妃送來點心時,總會將太醫(yī)院的兩三個太醫(yī)派過來,每次都是不一樣的人,讓他想找陷害的借口都找不出,只得憋屈的受著。
心里暗暗發(fā)誓,若有一日,他必叫皇貴妃追悔莫及。
饒是現(xiàn)在皇貴妃極為得寵,弘歷也不認(rèn)為她能威脅到他,皇阿瑪老了,年輕時都沒幾個孩子,年老后還想要小阿哥,呵,他搖了搖頭,眼底都是嘲弄。
皇阿瑪遲早要將他冊封皇太子,到時候,他和額娘受到的羞辱,皇阿瑪?shù)们笏匣饰唬?br />
只是在黃格格誕下一子后,雍正十四年,宮中傳來喜訊,皇貴妃有孕了。
皇上大喜,對皇貴妃賞賜不斷,還確定了皇貴妃二妹之子的世子之位,可以說,只要皇貴妃誕下一子,又在宗室有了根基,說不定皇上能排除萬難將皇貴妃冊封為后。
而宮外的弘歷頭次感到驚恐,他擔(dān)心皇貴妃誕下一子后,皇阿瑪會毫不猶豫將小兒子立為皇太子,哪怕有再多朝臣反對。
或者,根本無人反對,新的繼承人到來,意味著勢力重新洗牌,有些臣子可以重新站隊,就比如他知道的富察一族,已然有了剛出生的女孩兒,興許等皇貴妃腹中子嗣出生后,就迫不及待想將第二個女兒推上阿哥福晉之位。
不怪弘歷到處猜疑,富察一族這一年本就搖擺不定,看似還站在他這邊,實則早就等著背離他,在皇貴妃有孕的消息傳出后,富察一族這才真正下定決心,跟他種種聯(lián)系都斷掉。
而高斌在朝廷上不知何時跟自己女兒撇干凈聯(lián)系,不以四阿哥岳父自稱,仿佛他這處是個魔窟。
皇阿瑪不認(rèn)可他,妻族不在朝廷上支持他,他尚未被封親王,他哪來的能耐將皇貴妃腹中子嗣扳倒,哪怕皇貴妃還沒生下孩子,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
可這些人都認(rèn)定他贏不過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
弘歷氣狠了,喝的爛醉,頭腦異常清醒,“你們都認(rèn)為爺贏不過一個尚未出生的子嗣!”他低低地笑了,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他有很多種辦法讓皇貴妃生不出來,即便皇貴妃懂醫(yī)術(shù)又如何,這天底下最狠毒的是人心,他絕對不允許他到手的皇位被一個女人毀了。
他不會用毒計毒害皇貴妃,這容易讓這個女人發(fā)現(xiàn),但是從別的方面下手,皇貴妃防不勝防。
熹貴人經(jīng)過一年多的折騰,早就沒了當(dāng)年紅潤的氣色,弘歷進宮覲見她時,她謹(jǐn)慎避開他人目光,低聲問兒子,“可想到辦法了?”
弘歷搖頭,“額娘,皇貴妃太精明了,身邊都是自己人,連穩(wěn)婆都是劉府中人。”
“那又如何,額娘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身份地位被奪,那賤人只會越發(fā)得意。”
“兒子知道。”弘歷閉了閉眼,所以他打算劍走偏鋒。
“額娘,兒子要跟你說一件事,你誰都不能告訴。”弘歷清楚,他要做的事是砍頭的大事,不能出半點差錯。
“你說吧,額娘都聽著。”熹貴人越發(fā)謹(jǐn)慎,以往隔墻有耳,還將自己兒子拉進書房,弘歷將自己寫的計劃拿出來,手微微發(fā)抖,待額娘看完,立即將計劃燒掉,看到信紙灰飛煙滅后,弘歷才松了一口氣,但被他計劃嚇得魂快散了的熹貴人震驚道:“不行,弘歷你不能這么做,我們母子倆會沒命的!”
哪怕對皇貴妃下手,她都不會如此驚恐,但弘歷居然想對他皇阿瑪下手。
“這是最好的辦法!”弘歷激動道。
只要皇阿瑪駕崩,皇貴妃尚未出生的孩子算什么,即便趕上出生后,也不可能順利繼承皇位,皇阿瑪?shù)幕饰焕硭?dāng)然由他這位長子繼承,他再也不想聽到諸如‘皇貴妃誕下皇子,四阿哥再無機會繼承皇位’‘四阿哥勢弱,遲早讓皇貴妃親子奪得皇位’這種言論了。
“額娘,您放心,兒子已做好萬全之策了,您知道皇阿瑪晚年身子不好,必然不會放過那位‘仙人’。”弘歷道。
熹貴人惶惶不安,她不知自己兒子何時成了要謀害自己親生阿瑪?shù)男笊缛粲幸蝗眨寖鹤硬幌擦耍瑑鹤訒粫䦟λ齽邮帧?br />
弘歷沒注意到自己額娘眼底的惶恐,他以為額娘在害怕事情被戳破后的下場,他反復(fù)安撫額娘,“若是此事成了,兒子和您便是大清最尊貴的人,若此事不成,兒子也會一不做二不休讓皇貴妃沒了希望。”
他要讓皇阿瑪就算厭惡他,在選無可選的前提下,也得將他立為皇太子。
“好。”熹貴人艱難道,事已至今,皇貴妃將她們母子倆逼到絕境,若是成了,她能再次讓劉佳氏仰望她。
在心里告訴自己諸多好處后,熹貴人勉強平靜心緒,弘歷狠些也好,不狠怎么當(dāng)皇帝,皇上不也是對自己那些兄弟狠,才坐上皇位的嗎,弘歷只是將這份狠對準(zhǔn)了親生阿瑪罷了。
“額娘會幫你的。”
弘歷出宮后,尋來的‘仙師’出現(xiàn)在京城此地,撫著長須,嘴角勾起一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他走向一座府邸。
不出一息,被罵罵咧咧的趕出來。
趕在雍正十三年前,在雍正帝自覺身子體力不支時,盯上各路仙師制丹藥的本事,只要這仙師有幾分裝模做樣,本事勉勉強強看得過去,這京城臣子或是宗室自是不吝嗇時間將這人引薦給萬歲爺,可是現(xiàn)在皇上有皇貴妃調(diào)養(yǎng)身子,精力一日比一日旺盛,皇帝沒再關(guān)注此事,其他臣子自然不會引火燒身。
因此弘歷的算計胎死腹中,連讓仙師出現(xiàn)在皇帝面前的機會都沒有,那還是他費盡心思打聽而來會裝模做樣的騙子,恨得他又給書房瓷器換了批新的。
宮中熹貴人得知后,勉強松下一口氣,在她眼里,皇上對兄弟子嗣毫不留情,若是真讓皇上發(fā)現(xiàn)弘歷手段,弘歷只有死的結(jié)局,而她沒了兒子傍身,就什么都沒了,哪怕之后新帝繼位,她孫子不可能將她接出宮外榮養(yǎng),而且到那時都不知孫子會不會被弘歷連累。
熹貴人放寬心,自覺還有另外的退路可走,萬一皇貴妃生下的是公主,又或是兒子沒長大就夭折了,皇上夭折的子嗣還少嗎?因此這次她挺慶幸兒子計劃不成功。
只是在八個月后,皇貴妃誕下一子,皇帝取名為弘曕。
熹貴人母子倆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發(fā)生了,隨后皇帝還在幼子出生剛滿月時將幼子冊封為皇太子,而劉氏一族因此被抬到滿洲正紅旗,雖說不是上三旗,但已是脫離包衣身份。
而后就是冊封皇后的準(zhǔn)備了。
皇貴妃劉佳氏無疑是個傳奇,二十歲左右的年紀(jì)就能坐上后宮妃子苦苦熬了無數(shù)年都沒熬上的高位,偏生還是漢軍旗包衣出身,這是她抹不去的污點——至少對于皇帝想要冊封她為后一事而言。
皇貴妃之位可以由包衣奴才當(dāng),畢竟還不算是名正言順受天下人尊敬的國母,皇上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但是換做是皇后,絕大部分朝臣不支持萬歲爺冊封一個漢軍旗女子為皇后,哪怕此女子所出之子已被萬歲爺冊封為皇太子。
雍正于朝廷之上,對底下叫囂的臣子毫不在意。
若今時今日,朝廷之上站著的是皇貴妃的幾個兒子,想必這些臣子也沒多大底氣反對此事,但皇貴妃進宮不過一兩年,怎就從一個宮女成為皇后了,這對于他們家族的女兒來說,是侮辱,堂堂貴女成不了皇后,反而讓一個宮女成為皇后。
甚至有人暗地里罵起雍正了,親生額娘是早年在孝懿仁皇后身邊伺候過的奴才也就算了,現(xiàn)在連皇后也要冊封在孝敬皇后身邊伺候的宮女。
雍正一直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他們罵得越厲害,就證明他們無法反抗,而后他用一個法子便將立后之事的風(fēng)聲躁動壓下去了,他告知鈕祜祿氏一族,太子妃必然是他們這一族的女兒。
本來宮外勢大的家族有富察氏、佟佳氏、瓜爾佳氏及鈕祜祿氏等等,而佟佳氏早年出過一任皇帝,富察氏一族已有貴女嫁給皇子阿哥,還是曾被皇帝視作太子培養(yǎng)的阿哥,雖然今時今日,此話已經(jīng)不能當(dāng)真了,但也能證明皇帝曾經(jīng)真動過這種心思。
皇上有心于此已經(jīng)算不錯了,剩下的就歸功于被皇帝看中的子嗣靠不靠譜,就像曾經(jīng)的廢太子妃瓜爾佳氏一樣,先帝確實打算讓瓜爾佳氏這一族出一位皇后,但奈何瓜爾佳氏運道不行,而富察氏的貴女同樣也能用運道不行一詞形容。
因此,比起出過一任皇帝的佟佳氏、被考慮過皇后之位的富察氏和瓜爾佳氏,鈕祜祿氏這一族,在雍正年前風(fēng)頭不顯,盡管先前在康熙帝在位時,有過貴女當(dāng)上康熙帝的第二任皇后,但時間太短了,都沒超過半年,相當(dāng)于鈕祜祿氏一族還沒感受到當(dāng)后族的風(fēng)光,皇后就病逝了。
而如今皇帝給他們一次機會,必然要從他們這一族中挑選一個賢淑溫婉、出身無可挑剔的貴女,當(dāng)下朝廷上反對意見挺激烈的鈕祜祿氏大族便半點聲兒都不吭了。
他們又不傻,皇上明顯偏愛皇貴妃,又立了皇貴妃之子為皇太子,只要皇太子平安長大,鈕祜祿氏一族還能再出一任皇后。
而且皇貴妃有子為皇太子,皇貴妃遲早要被封為皇后的,只是皇帝在位時冊封或是死后被兒子追封的區(qū)別。
沒了鈕祜祿氏一族反對,富察一族因為站隊問題,始終沒敢對冊封皇后一事多加指責(zé),而其他家族哪怕反對也抵不過皇帝堅決立后的心思。
雍正十五年,皇貴妃劉佳氏得封皇后。
十五年后,皇太子弘曕接過皇位,成為大清下一任帝王,經(jīng)過雍正精心培養(yǎng)的皇太子,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為人品性雖不為上上等,但也絕非貪戀女色、恩將仇報之人。
將皇位交給此子,皇帝放心。
至于四阿哥弘歷,早在日復(fù)一日的磋磨中沒了志氣,在新帝登基前夕,被皇帝過繼給和碩果親王允禮為嗣子,絕了登基的希望。
【系統(tǒng)結(jié)算中——
宿主圓滿完成雍正帝謙妃心愿,系統(tǒng)商城開啟9/10,下個任務(wù)是乾隆帝儀嬪黃氏,請宿主再接再厲!】
第78章 假如女主成為廢太子胤礽侍妾邱氏上(無男主篇)
“話說回來,廢太子現(xiàn)在可真慘。”
葉湘雅搖了搖頭,同時看了眼銅鏡前不比廢太子處境好多少的邱氏,邱氏是廢太子在第二次被廢前納的侍妾,平生育有一子,兒子為廢太子胤礽的第九子弘暚,生于康熙五十五年,如今算算日子,已經(jīng)有兩歲了。
這年是康熙五十七年,再過幾年,就是康熙帝駕崩、雍正帝即位的日子了。
在廢太子的長子夭折、三子弘晉于康熙五十六年病逝、四子和五子皆早夭,八子生來即夭折的前提下,原身兒子在廢太子僅活著的四個兒子中排行最末,如果算上廢太子全部阿哥的排位,原身兒子只排第九,是非常靠后的位置,毫無跟兄弟爭奪之力。
葉湘雅捏著眉心,不為其他,只為原身許下的心愿,讓太子爺恢復(fù)成往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沒法靠子嗣和恩寵穩(wěn)固地位的她,如何在廢太子面前說得上話。
這愿望很是癡戀廢太子,很戀愛腦,但這確實是原身平生所愿。
原身在太子被廢前夕進門,見過太子爺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深深為皇太子著迷,因此在太子爺被廢后,一心盼著太子爺振作起來,盼著萬歲爺回心轉(zhuǎn)意,重立太子,來個三立太子爺。
如此滿心滿眼都是皇太子的女人,在廢太子病逝當(dāng)日,恨不得將心掏出來隨廢太子離去,只是奈何子嗣太幼小,且側(cè)福晉有將近十指之?dāng)?shù),原身只是一個位卑勢弱的格格,倘若拋下兒子隨皇太子而去,太子爺又不缺兒子,后院女人為了那一點利益能讓她兒子沒命!
九阿哥弘暚是原身和皇太子唯一的血脈,原身哪怕再難受,對這個兒子還是挺重視的,視作是皇太子為她留下的唯一痕跡。
所以原身隨兒子活下來了,并且壽命頗長,只是等兒子離世當(dāng)日,原身就隨兒子離世了,但離世后的執(zhí)念之強居然能將系統(tǒng)吸引過來,真可謂是戀愛腦巔峰了。
只是葉湘雅對她這份感情卻不反感,平生能用盡全部力氣愛一個人,也是一種用力活著的方式。
讓她覺得有些不好受的,大概就是原身癡戀廢太子,為廢太子誕下一子,但所有為廢太子誕下阿哥的侍妾,無一不晉升為側(cè)福晉,而原身至死都是個格格身份,可想而知,在廢太子心里,原身一點都不重要。
不重要就不重要吧,最起碼這一世,她會讓皇太子牢牢記住原身這一號人物的,至死不忘。
葉湘雅突然站起身來,在外人眼中,大概就是好好的請安禮被邱格格一聲不吭站起來破壞掉了。
二福晉瓜爾佳氏不由關(guān)切道:“邱格格,怎么了?”
葉湘雅搖頭,“福晉,奴才腹中疼痛。”她臉色羞紅,瓜爾佳氏了然,讓她下去了,接而后院女人繼續(xù)談?wù)摻鼇沓ⅰ⒑髮m的變化。
后宮來來回回都是些老人掌權(quán),皇太子被廢后,瓜爾佳氏再也不能以太子妃的身份掌握宮權(quán),說這些事也無聊,但是比起朝廷政事,后宅女子只得談?wù)撨@些事。
至于朝廷的變化,無非是十四爺和四爺雙方勢力如何針鋒相對,這讓瓜爾佳氏心里并不好受,自己夫君做了數(shù)十年皇太子,一朝被廢也只是皇阿瑪?shù)囊粋念頭,再而被廢,離第一次被廢就隔了短短幾年,此后受盡屈辱,往后幾年都是以廢太子的身份茍延殘喘。
太子爺可憐啊,她們這些女人也可憐啊。
瓜爾佳氏深深嘆了口氣。
……
葉湘雅并非去如廁,她只是想見皇太子一面而已。
在府邸滿是蕭瑟、沉悶氣氛時,府邸男女主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但是瓜爾佳氏已經(jīng)盡力安撫后院女子了,甚至在這一次次太子被廢事件中,瓜爾佳氏的委屈不比皇太子少分毫,皇太子子嗣多,但瓜爾佳氏只生下一個女兒,本以為成為皇后,也算對得起自己這些年在后院的操勞了,但是太子被廢了,瓜爾佳氏再也無法成為皇后。
今后還得看著女兒遠(yuǎn)嫁,在廢太子病逝后,府邸上下由側(cè)福晉李佳氏的兒子弘晳,這相當(dāng)于后院皆在側(cè)福晉李佳氏的掌控下,側(cè)福晉李佳氏是何等人?
如果以她生下來的子嗣做示范的話,足以證明她在早年有多受廢太子寵愛了,李佳氏共誕下了兩子兩女,廢太子的長子次子都是李佳氏所出,且長女次女也是李佳氏所出,只是李佳氏雖然好生養(yǎng),但四個孩子只活了次子,饒是如此,那也是廢太子實際上的長子了。
好在瓜爾佳氏是在廢太子病逝前離世的,葉湘雅不知該說這是好還是壞了,好就好在先廢太子一步離世,不必承受丈夫離世后的針對打壓,不然后院一群弱女子要如何違抗看碟下菜的奴才,廢太子固然被廢了,但人還在時,就代表還有一份希望。
但瓜爾佳氏平生沒有享過福氣,只是不停在為皇太子管理后院,苦矣。
所以葉湘雅不會將過錯都推到瓜爾佳氏身上,她現(xiàn)在是來找真正的罪魁禍?zhǔn)谆侍拥摹?br />
她不管其他人阻攔,愣是闖進廢太子的屋里,此時廢太子已經(jīng)醉成一堆爛泥,葉湘雅注視著他,像是在注視原身記憶中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皇太子。
廢太子身邊的奴才打算強行將她押出去了,誰知道邱格格突然闖進皇太子的院落是想做什么,只是沒想到邱格格的力氣大得很,并且將廢太子的衣領(lǐng)抓起,吻了上去。
酒鬼的氣溫并不好聞,葉湘雅只當(dāng)自己是在啃一碗酒釀丸子,將廢太子的唇咬出血以后才站起來,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下回去自己屋里,廢太子本就迷迷糊糊、頭腦昏眩,面前多出一個人都茫然不知,但嘴唇被啃出血后,慣來嬌生慣養(yǎng)的廢太子總算勉強有了一絲清醒之意,看到的是……邱氏?
只是等其他人將他扶起來時,邱氏已經(jīng)離開了。
他臉色冷下來,“邱氏過來做什么?”過來吻他?還將他咬出血,真就荒唐可笑,哪怕他如今被廢了,也絕不是后院一個侍妾能折辱的。
廢太子自然不覺得這是情趣,他只覺得是屈辱。
奴才道:“邱格格已經(jīng)回了屋,正在哄九阿哥入睡。”
廢太子揉了揉眉眼,九阿哥,他記得九阿哥是他小兒子,邱氏無緣無故闖進他院落咬他,莫非是小九出了事?不對,小九要是出事了,太醫(yī)豈不趕來了,他那位皇阿瑪是個心狠的,但不至于連太醫(yī)都不愿派過來給他這個廢太子看病了。
廢太子涼徹心扉,但腦子還糊涂著,不然也不會回想起自己小兒子還一愣一愣的。
其他奴才過來小心翼翼給廢太子嘴唇上藥,期間廢太子疼的眉頭直皺,奴才動作越發(fā)輕盈,可他心里暴戾突起,一個侍妾都敢過來冒犯他,是忘了規(guī)矩還是腦子糊涂了!
廢太子到底念著邱氏是小兒子的生母,不然他恨不得將邱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奴才、被兄弟冒犯尊嚴(yán)的畫面歷歷在目,如今連自己后院的女人都能冒犯自己,可笑之極,他堂堂元后嫡出的皇太子居然論落成如今地位。
葉湘雅將小兒子哄睡后,二福晉瓜爾佳氏沉著臉過來了,“邱氏,我以為你是個清醒的,你居然敢冒犯二爺身子。”
“是啊。”葉湘雅漫不經(jīng)心道。
瓜爾佳氏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yīng),忍下心底怒火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后院已經(jīng)夠混亂了,朝廷之事讓二爺心里不好受,邱格格,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福晉,奴才心里難受啊,太子爺往日多風(fēng)光,如今卻日日酗酒,福晉,奴才心里難受啊。”她捂著胸口,將原身的難受、悲哀都喊出來。
若是在瓜爾佳氏還是太子妃時,看到邱氏如此,必然將邱氏禁足、打嘴,只是如今,她們也算有了好幾年的患難情,不光邱氏難受,她也難受,看著太子爺日益頹廢,看著往日恭敬的奴才換了副嘴臉,看著宮中妃子都開始輕蔑自己這個廢太子妃,看著十四弟和四弟兩人爭權(quán),皇太子曾經(jīng)的權(quán)柄被瓜分得一干二凈。
瓜爾佳氏比誰都難受,但她還是冷下臉道。
“可這不是你有資格難受的事,我就當(dāng)你這次腦子糊涂了,若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瓜爾佳氏到底心軟了,畢竟邱氏伺候二爺有些時候了,大抵是這些日子被憋瘋了,才敢冒犯皇太子。
“只是小九不得養(yǎng)在你身邊了,你腦子糊涂了,只會養(yǎng)歪小九,接下來這段時日,你就好好反思吧。”這也是二爺?shù)姆愿馈?br />
說罷,瓜爾佳氏身邊的奴才將熟睡的九阿哥抱在自己身邊,期間葉湘雅沒有任何反抗和求情,嫡福晉瓜爾佳氏膝下無子,只有一女,而嫡格格前幾年出嫁了,瓜爾佳氏算是了無牽掛了,所以才在今年底安然離世,說不清是身體緣故還是心理狀態(tài)不行。
但是這次她不會讓瓜爾佳氏輕易離世,將孩子交給瓜爾佳氏撫養(yǎng),一能占據(jù)半個嫡子身份,二是能給瓜爾佳氏往后一個活著的希望,將小九養(yǎng)大以后,孩子會惦記養(yǎng)母的。
當(dāng)然,最主要的目的是,后院不能亂,府邸出現(xiàn)一個酗酒的廢太子已經(jīng)夠離譜的了,要是主母離世,后院只會越發(fā)凌亂,廢太子根本依靠不了,在她試圖力挽狂瀾的這幾年里,瓜爾佳氏必然要好好活著。
“福晉,您會照顧好小九的吧?”葉湘雅低聲道。
“放心,我會將小九視作親生的孩子。”瓜爾佳氏接過孩子,拍了拍孩子屁股,將半睡半醒的孩子再度哄睡,她垂下眼看這個孩子,是個很聽話的小阿哥,她以往從沒抱過后院里的小阿哥。
有不是自己親生的緣故,也有后院妾室防著她的緣故,總覺得她這個無子的福晉會奪走她們的孩子,起初,她是動過這種心思,一個無子的皇后除非庶子足夠孝順,不然他永遠(yuǎn)都會將生母放在嫡母之上,只是后來太子爺被廢了,加上這些人看管自己子嗣嚴(yán),她女兒又出嫁了,她就再也沒動過這種心思了。
而且她們的子嗣都大了,她并不想養(yǎng)出一只白眼狼來。
但如今邱氏年僅兩歲的孩子在她懷里睡著,瓜爾佳氏承認(rèn),她心里確實是起了撫養(yǎng)邱氏孩子的心思,不光是因為邱氏犯下過錯,二爺讓她抱走邱氏孩子的原因,事實上,二爺只是讓她抱走邱氏孩子,沒說讓她撫養(yǎng)孩子,但有邱氏那句話,她可以放心養(yǎng)孩子了。
“多謝福晉。”葉湘雅目送她離去。
隨后等著廢太子出來,早在福晉出現(xiàn)的時候,她就察覺到廢太子也過來了。
大概是真的被氣惱了,所以在酒醒之后看看她發(fā)生何事,也想看看她孩子被抱走后的狼狽模樣,皇太子過去是矜貴的,如今受了太多冷眼,心里已經(jīng)扭曲了。
這不是原身心目中的太子爺,但是原身卻愿意為了這個人付出一切,葉湘雅面無表情站起來,往皇太子藏身的方向看去——廢太子藏身地方并不隱蔽,福晉出來后一定看到了,只是廢太子不愿聲張。
因此當(dāng)葉湘雅猛地將窗口打開時,廢太子確實驚到了,隨后冷臉,仿佛偷窺的不是自己,而是對面的女人。
“邱氏,你要是犯了癔癥,孤將你丟出去成全你心愿。”
瞧瞧這個男人當(dāng)真惱羞成怒了,葉湘雅看著他發(fā)紅的雙頰,似是被氣狠了,冷笑一聲,“爺要想丟就丟吧,左右奴才也不想活了。”
“邱氏,你……”廢太子大概是過去太講禮了,現(xiàn)在想破口大罵也沒有什么詞匯。
葉湘雅指點道,“爺可以罵奴才沒臉沒皮、恬不知恥。”
“你!”
看起來廢太子氣得更狠了,只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瘋了,盡管她先前說的那些話讓他心里同樣不好受,可他堂堂太子爺被廢了也就罷了,還任自己的女人羞辱,他做不到。
葉湘雅冷冷道:“爺現(xiàn)在很生氣、很想殺了奴才吧,可奴才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爺,也好過康熙六十一年看到新帝繼位,爺狼狽而死的模樣。”
大概她這副模樣太過駭人,也可能是她說的話讓廢太子回不過神,廢太子皺眉道:“你說什么?”
他仔細(xì)看著面前的女子,他對邱氏的記憶只限于邱氏生下他的小兒子這點上,除此之外,他對邱氏的印象不如后院任何一個女子深刻。
只是邱氏面無表情了流著淚的模樣還是讓他忍下心里戾氣,只覺得邱氏是真的犯癔癥了,才說出如此荒唐的事,還想殺了他。
要不是邱氏面無表情流淚的模樣太難過了,讓他看著仿佛心里也涌上無法自抑的悲傷,他絕對不會放過邱氏的,太荒唐了。
葉湘雅繼續(xù)流著淚,“爺,你怎么能狠下心來拋下奴才。”原身感情太充沛了,她克制不住想哭的念頭,做到面無表情的哭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反抗了。
不知為何,廢太子居然沒有趁機教訓(xùn)她什么的,說出這種話的人,哪怕是他女人,也得是殺頭大罪吧,等哭完之后,葉湘雅抬頭看見廢太子思緒的模樣,果然人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清醒過來的皇太子真有幾分高冷男神模樣,真不愧是將原身蠱得差點連兒子都忘了的人。
廢太子靜靜地看著她,“你說,康熙六十一年新帝繼位?孤拋下你了?”
胤礽總算從錯綜復(fù)雜的局面中將不對勁的源頭找出來,邱氏是個守規(guī)矩的,但今日做了很多奇怪的事,包括突然強吻他,不在乎孩子被抱養(yǎng)了,對他好似又愛又恨,具體原因是他拋下她了,使得她由愛生憎,恨不得將他殺了,但是看到他還活著,仍是會流淚。
胤礽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一個他不曾記得的女人竟為了他痛苦,愛他也恨他,倘若邱氏口中之事成真,那他曾經(jīng)確實是讓這個女人沒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有件事更為重要,容不得他繼續(xù)思考邱氏對他的感情,他問道:“你為何知道這些事?”
葉湘雅沉默著,廢太子也不催她,任由她沉默,半響,她開口了,說出來的話讓廢太子大吃一驚,卻不得不相信。
“奴才活過一世,執(zhí)念過深,地府不收奴才,奴才從黃泉歸來,只為看到皇太子一面。”她手輕輕撫在他臉上,眼底是恨也是愛,“好在如今奴才見到皇太子了,哪怕讓奴才去死,奴才也心甘情愿了。”
胤礽望著她那雙眸子,沒說相也沒說不信,葉湘雅也不理會他信不信,她只要清楚面前的男人眸子里映射著自己的模樣就行,她輕輕在他眼眸上刻下一吻。
……
兩人冷靜過后,葉湘雅給廢太子煮了一碗長壽面,期間大概是面條溫度一直不得廢太子心吧,他是皺著眉吃完這碗面的,而為何不是味道不得人心,一個下廚不知多少年的廚子,還比不過御膳房的大廚?對此,葉湘雅只表示,有得吃就行了,還挑東挑西的。
等吃完之后,兩人開始交換信息。
“你是說皇阿瑪會在康熙六十一年駕崩,新帝是四弟。”
“是,而您僅在萬歲爺駕崩后兩年,也隨萬歲爺去了。”
這話讓她心里不好受,廢太子意識到這點后,沒問她關(guān)于他離世后,后院妻妾子嗣有什么下場。
“孤沒想到繼承皇位的是老四。”胤礽眼神復(fù)雜,他期盼多年的皇位,離他只差九年,他連當(dāng)皇太子的幾十年都熬過去了,唯獨這九年熬不過去。
而他在皇阿瑪駕崩后沒兩年也跟著去了,大概是心如死灰,一直以來縈繞心底的成為皇阿瑪自豪的繼承人的心愿破滅,喪失了活下去的斗氣。
想到這,胤礽多看了邱氏一眼,只是他沒想到邱氏執(zhí)念深至能從黃泉歸來,這讓他沉寂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又恢復(fù)以往的心跳聲。
葉湘雅沒注意到他那一眼,以邱氏的視角將廢太子去世前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最后只淡淡道了一句,“大概是奴才心不誠吧,到了地府也沒法見到爺,不過也是,奴才又沒有跟爺死后埋在一個地方,談何能有此妄想。”
廢太子死后,他的嫡福晉側(cè)福晉都跟他埋在一塊,而她這個侍妾位卑言微,跟庶福晉、格格等人埋在另一處。
葉湘雅刻意欣賞廢太子臉上的愧疚之意,說到底,她對原身死前死后都是格格的身份挺不滿的,要是廢太子的側(cè)福晉之位有定數(shù)還好,可沒有定數(shù)的東西為什么原身不能有。
感覺就像是原身配不上似的。
胤礽立即想到這一茬了,他知道以自己對邱氏不甚重視的心思,在之后極有可能做出忽視邱氏的舉動,像是讓其他子嗣的生母為側(cè)福晉,而邱氏始終為格格……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葉湘雅率先道:“爺,奴才知道的都告訴您了,奴才就不送您了。”
她要趕客了,哭了這么久,眼睛都哭腫了。
“好……”胤礽心中微微一痛,“你好好歇著,小九過些時候孤就讓他回來。”
“這個沒必要。”葉湘雅搖了搖頭,告訴他一個重磅消息,“福晉今年逝世,有小九留在她身邊,說不定能讓她撐過這段時日,奴才死過一回,除了太子爺,再無執(zhí)念,但若是福晉死了,想必太子爺在后院事上會束手束腳的吧。”
該做的她已經(jīng)做了,就希望皇太子把握先機后能抓緊機會吧,畢竟康熙帝晚年可是想過第三次復(fù)立太子啊,只是最后不了了之。
原身只希望廢太子能意氣風(fēng)發(fā),可只有廢太子恢復(fù)為原來的地位,才能揚眉吐氣。
如此一來,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兒子交給瓜爾佳氏當(dāng)半個嫡子撫養(yǎng),將來一旦廢太子繼位,她兒子就算比不過太子爺?shù)拈L子,一個親王位到手不成問題,說不定還能更過分點成為鐵帽子親王,就看太子爺對她有多少愧意了。
但這都沒所謂,原身心大,不在意這個,而她又是眼里只有任務(wù)的女人,只要廢太子成功繼位,她哪管身后事。
葉湘雅目送皇太子離去,隨后敏銳的注意到自己這個院子里的奴才更多了,都是熟面孔,有她闖進廢太子院落時看到的奴才,她記憶力很好,只是掃過一眼的人,刻意去記,基本上都有印象,所以廢太子是留人在監(jiān)視她了?
不錯不錯,這樣才可證明廢太子是有心再次謀算那個位置了,畢竟完全相信一個人的說法,才是荒誕,在證實她說的話是真的之前,廢太子放在她這邊的人估計不會撤去。
就算證實了,也不會撤去,設(shè)身處地,要是她被一個據(jù)說是重生者的家伙透露信息,她一定會將對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盡手段讓對方今后只能與自己碰面,因為重生者能給她透露信息,對其他人也能做隱瞞或是透露,這樣一個預(yù)知未來事的寶貝,只得被自己掌握。
因此葉湘雅做好心理準(zhǔn)備讓人時時刻刻盯著了。
只是,情況好似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葉湘雅望著那兩位叫‘靜巧’‘秋嫻’的宮女,這兩位是廢太子派過來的人,對她并無審視眼神,反倒對她無所不依,她想下廚還會特地帶她到側(cè)福晉才能居住的側(cè)院,供她在小廚房里下廚,這是什么意思?
她問了。
兩人道:“邱格格今后就安置在此處吧,這是主子爺?shù)姆愿馈!?br />
葉湘雅了然,點了點頭,這就是廢太子愧疚的表現(xiàn)了,打算提她為側(cè)福晉。
小廚房挺寬闊的,壓根不像是一個被廢的太子側(cè)福晉能擁有的地兒,事實上,這座府邸是用來關(guān)押廢太子的,但皇帝在囚禁兒子期間,精挑細(xì)選了這個府邸,地盤大概比尋常親王府邸翻兩倍,所以才空置不少側(cè)院,供兒子享福。
皇帝心里還是有廢太子的,畢竟多年父子情,還是其他兄弟都沒體驗過的屬于康熙對廢太子一個人的父愛,這也是她肯定廢太子還有最后一次挽回機會的緣故。
在康熙五十七年時,有臣子想向萬歲爺請示復(fù)立太子,畢竟皇帝身染沉疴,身子大不如前,早日冊立太子才是國之重事,大概是對所有庶出子嗣都不滿意的緣故,皇帝曾考慮過復(fù)立太子一事。
偏偏太子舊黨以為廢太子能再度立儲,動了歪心思,在朝廷上引發(fā)動蕩,使得康熙帝再三斟酌,他早些年表示絕無第三次復(fù)立太子時,這些舊黨們都能如此猖狂,若真讓他復(fù)立太子后,朝廷局勢只會越越發(fā)凌亂,康熙老了,容不得自己一生付出的心血被太子舊黨毀了,再加上其他皇子勢力不容小覷,反抗皇帝復(fù)立胤礽的人太多了,這事才不了了之。
而現(xiàn)在,有了她的提醒,想必廢太子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了吧。
“邱格格,今晚主子爺寢在您這兒。”靜巧提醒道。
“不是去王側(cè)福晉那里嗎?”葉湘雅眉眼彎彎,對廢太子的謹(jǐn)慎嘆之又嘆,老實說,廢太子不必勉強自己的,王側(cè)福晉才是他喜歡的女人,在后院誕下子嗣之多,絲毫不輸給側(cè)福晉李佳氏,雖說現(xiàn)在只有一子一女,但再過幾年,就會生下廢太子的十一、十二子。
除了有心對付她,她是想不出皇太子會拋下最近寵愛的女人往她院里來的其他理由。
“邱格格,主子爺沒說要去王側(cè)福晉哪兒。”秋嫻解釋道。
葉湘雅擺了擺手,“不用多說,我都明白,你們倆要留下來用膳嗎?我煮多了。”她揚了揚手中端著的菜碟。
她是不在意者后院的尊卑高低,畢竟原身心思又不在坐上高位上,因此哪怕跟這些宮女一起用膳也不要緊……吧?
“奴才惶恐。”兩人立即低下頭來,不敢逾越,主子爺說過要她們將邱格格當(dāng)成自己最重要的主子看待,往日太子后院是最講究規(guī)矩的,如今主子爺雖被廢,可過往的規(guī)矩早已銘記在心了。
“那好吧。”葉湘雅坐下來,望著一大桌子菜,就是可惜這些菜她一個人吃不完了。
“邱格格。”靜巧大著膽子問道,“奴才可否將一些菜裝起來給主子爺?”她記得主子爺吃過邱格格煮的長壽面,還吃完了,這是不是證明邱格格做的菜格外符合主子爺心思,才讓一向厭食的主子爺肚子里填了些東西。
“可以啊,想裝多少就裝多少。”省得浪費。
兩位宮女手腳快活的將部分菜舀出,裝好,葉湘雅還示意她們裝多點,等兩人忙完之后,她看著好似沒動過的菜,又吩咐其他奴才也裝點給福晉。
福晉也是后院主子,沒理由廢太子有得吃,福晉沒得吃吧。
……
過后福晉看著邱格格送來的菜,一臉無奈,“我這才剛用過膳。”
奴才笑道:“可這也是邱格格的心意,福晉就受著吧,吃不下再賞給奴才們吃。”邱格格將小阿哥給福晉抱養(yǎng),讓她對邱格格多了絲寬容,這樣沒什么不好的,后院妾室都在防著福晉,擔(dān)心福晉奪走她們的阿哥。
對比之下,邱格格就顯得格外懂事了。
“聽說主子爺只吃得下邱格格做的飯菜,如此也好。”瓜爾佳氏意有所指。
“福晉是說邱格格福氣來了?”
福晉點頭,“我不在意幫她一把,她孩子養(yǎng)在我膝下便也是我的孩子,畢竟李佳氏的孩子是主子爺長子,我需要一個能斗得過李佳氏的人。”
只要邱氏能得主子爺寵愛,小九作為邱氏子嗣,興許能搏一搏將來的親王爵位——即便如今太子被廢,福晉絕不相信新帝繼位不會連一個親王位都舍不下給主子爺,要知道新帝得到的可是主子爺繼承皇位的資格,相比之下,一個親王位還太輕了。
奴才若有所思,看來福晉是起了斗志爭一爭,也是,三格格都出嫁了,福晉在后院賢良淑德多年,那些側(cè)福晉們以為憑借子嗣就能越過福晉,癡心妄想。
……
廢太子在皇帝面前痛哭一場,痛改前非,說夢見皇額娘了,皇額娘覺得他不孝,讓皇阿瑪傷心難過——康熙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兒子了,聽人說二兒子暈過去了,醒來后求著要見皇阿瑪,難免心軟,給他最后一次見面的機會。
心道,見過之后,就不再見面了,他老了,胤礽也不是過去他悉心培養(yǎng)的繼承人了,父子緣盡于此。
只是父子倆一見面,胤礽就在他面前痛哭,沒有對他的怨念,只有悔意,滿滿的悔意,“皇阿瑪,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今后只愿皇阿瑪平平安安的,用兒臣的壽命來換皇阿瑪安康,皇阿瑪啊,兒子不孝,連皇額娘都覺得兒子不孝,兒子真該死啊!”
一向矜貴的兒子在他面前痛哭,康熙心里真的沒有一點觸動嗎?
康熙多疑,可胤礽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血,心血付諸東流,他心痛,但為了皇位為了皇權(quán),他狠下心來。
如今兒子口口聲聲說自己寧愿豁出性命保全皇阿瑪身體安康,康熙信了。
他沒理由不信,元后赫舍里氏在他和胤礽心目中是純潔無暇的白月光,胤礽死也不會用他皇額娘求情。
“胤礽別哭,皇阿瑪在。”康熙腿腳不便,他只得用手拍著二兒子肩膀,“都過去了,那只是一場夢,你皇額娘不會愿意看到你難受的。”
這話一出,就輪到康熙帝自己沉默了,他廢了兒子儲君之位,就是他使得兒子處境艱難,日日酗酒。
他嘆了口氣,命太醫(yī)好好調(diào)養(yǎng)胤礽身子,隨后將兒子送回囚禁之地。
胤礽回來后仍是悲傷不可自抑,在皇阿瑪監(jiān)視的人走后,他才停下悲泣,一個從小到大被管控長大的子嗣,早就知道在控制欲旺盛的皇阿瑪身邊怎么控制自己。
他眸子陰沉,在知道皇阿瑪會在康熙六十一年駕崩,就短短四年時間,他無論如何都要博一場,不然,豈不辜負(fù)他做了幾十年的太子之位,還有那個女人不入輪回也要再見他一面的執(zhí)念。
邱思菱。
他心里反復(fù)呢喃她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找到振作起來的勇氣。
一刻鐘后,有沒眼色的奴才打擾他,廢太子正想發(fā)怒,但奴才說給主子爺送來了邱格格親手做的飯菜,他發(fā)怒的脾氣硬生生停住了,“送進來吧。”
被廢后,他并不重口腹之欲了,畢竟悔恨、痛苦時時刻刻縈繞著他,他食不下咽,但是在吃到邱思菱煮的那碗面之后,情況好轉(zhuǎn)許多,不似過往吃一點食物就不想吃了。
大概是邱思菱廚藝足夠好的緣故吧。
廢太子低頭吃起邱思菱親手做的飯菜,久違的吃撐了。
既然吃飽了,也該干點正事了,得知老四繼位,老四兒子弘歷為下下任帝王,他怎么可能不趁此興風(fēng)作浪,大鬧一場。
老四藏的太深了,而十四暫時不構(gòu)成威脅。
他要做的就是,讓老四沒了繼位的希望。
胤礽早就被逼瘋了,如今邱思菱給了他一種希望,是他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邱思菱對他再度失望,他要活下來,他要贏過老四。
他一定要登基為帝,讓他那些好兄弟明白,他一日不死,這皇位永遠(yuǎn)是他的,誰都搶不走!就算死,也得在那些兄弟身上咬下一塊肉。
第79章 假如女主成為廢太子胤礽侍妾邱氏中(無男主篇)
廢太子并沒有立即將向圣上請示冊封側(cè)福晉。
葉湘雅表示理解,廢太子正處于在皇帝面前做戲的時候,怎么可能一心念著后院妾室之事,哪怕念著也得忍下來,別讓皇帝看出破綻。
因此,后院妾室們對她突然搬到側(cè)院這件事雖有不滿或是疑惑,但總體來說,都不覺得她是得了廢太子寵愛。
葉湘雅處境比以前好太多了,后院幾個側(cè)福晉有時候會將她當(dāng)成聊八卦的對象,經(jīng)常姐姐妹妹一家親的親昵口吻,她不太習(xí)慣,但她是誰?一個滿嘴花花的女人,想應(yīng)付一群女人不在話下。
葉湘雅起初還真以為這些側(cè)福晉都十分重視廢太子的寵愛,一看廢太子對她稍微上心了,便一改對她的態(tài)度,十分親切可人,但后來一看,原來大多數(shù)側(cè)福晉的眼神都直勾勾落在她兒子身上了,更正一下說法,應(yīng)該是落在福晉懷里的她兒子身上了,所以說她們這是害怕福晉抱養(yǎng)她兒子后,會將她兒子推上世子之位?
葉湘雅猜想后院大部分有子的妾室應(yīng)該都曾想過新帝繼位后,會為了面子工程給廢太子一個親王爵位,嫡福晉無子,那她們的兒子都能爭一爭繼承人的身份,雖說側(cè)福晉李佳氏的弘晳優(yōu)勢最大,可她們同樣都是側(cè)福晉,生下來的兒子都是庶子,不想爭的人才是腦子有問題。
這么想來,她突然覺得廢太子變得這么瘋癲還是有一丟丟道理的,原以為后院妾室都是奔著他這個人來的——人處在高位時,有時候會忽略自身以外的因素,倘若后院中人表現(xiàn)的足夠愛,他確實會相信其他人都是圖他這個人,畢竟生來是皇太子的人怎會將儲君之位拋離自身,圖儲君之位就相當(dāng)于圖他這個人,所以當(dāng)儲君之位消失后,這后院的女人就顯得格外清醒了,只圖世子爺?shù)纳矸荨?br />
這也是廢太子對后院女人態(tài)度冷下來的緣故之一吧?
葉湘雅將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敲散,嫡福晉瓜爾佳氏看了她一眼,似有擔(dān)心,她笑了笑表示沒事。
側(cè)福晉李佳氏是個脾氣溫和的美人,即便看到邱氏和福晉有眼神交流,也只是嘴角微微下撇,心中暗道,弘晳是主子爺長子,主子爺不年輕了,就算福晉有心扶持小阿哥上位,不知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
因此,在其他人躁動的時候,側(cè)福晉李佳氏壓根不在意邱氏和福晉的聯(lián)合,她心思都放在自己兒子弘晳身上,擔(dān)心兒子在外走動被人欺負(fù),今時不同往日,主子爺已經(jīng)不是皇太子了,他兒子也不再是太子之子了。
她重重嘆了一聲。
只是葉湘雅此時真心沒有后院妾室們想的那樣詭計多端、城府頗深。
她還在等,等廢太子什么時候做出一番事業(yè),好讓她爽快的麻溜走人,雖說后院女人都是大美人,賞心悅目,她們的兒女也是繼承她們基因的好看娃娃,只是她們不放心她接觸她們的娃娃,在跟她接觸時總是皮笑肉不笑,說一句話藏著無數(shù)針刺。
哪怕她再喜歡欣賞人的美貌,在這環(huán)境下也沒了心思,但讓她找別的娛樂,下廚這種事有時候做做還行,長久過后整日對著柴米油鹽,她有些膩了。
后院妻妾們被囚禁好幾年都沒有瘋,就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府邸里過日子,她很佩服。
……
廢太子敏銳的察覺到邱思菱的煩躁了。
是重來一世對他沒了信心嗎?還是被過去的記憶折磨,喘不過氣來?
不管是哪種可能,胤礽知道自己的動作要加快了,不加快,他有種留不住邱思菱的感覺,畢竟這人什么都不圖,不圖子嗣、不圖他的寵愛、也不圖在后院的地位,他不知有什么能挽留住她。
或許他活下來,成為皇帝,她會重新對他抱有希望吧。
這世間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執(zhí)念為他不顧生死了。
胤礽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瘋勁和下限在一步步延伸,他能做出以前迫于尊嚴(yán)做不到的事,他會在皇阿瑪面前悔恨、大哭,在其他兄弟面前示弱,只要能讓他局勢好轉(zhuǎn)的舉動,他都做了。
尊嚴(yán)算什么,過去皇太子的身份又算什么,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他不能讓她失望,也不能再變回過去廢物的模樣,哪怕不折手段他都得讓皇阿瑪回心轉(zhuǎn)意。
“做得怎么樣了?”再一次從皇阿瑪那里回來后,胤礽平靜地用帕子擦著淚,哭多了人就會心軟,這種做法算不上光明正大,但在一個會心疼兒子的父親面前,足夠了。
胤礽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跟皇阿瑪示弱,其他兄弟跟皇阿瑪并非沒有父子情,只是他們?nèi)羰悄苌嵯聦饰坏挠J覦,他們也能向皇阿瑪勢弱,只是他們都做不到,而他沒了儲君之位,皇阿瑪才能放心將對兒子的疼惜都放在他一人身上。
只是這樣還不夠,這只是障眼法罷了。
奴才回話,“主子爺,雍親王四阿哥病重纏身,經(jīng)太醫(yī)診斷,此后生養(yǎng)艱難。”
“還有呢。”
“雍親王五阿哥生性頑劣,在奴才派去的人引導(dǎo)下,已經(jīng)沉迷上遛鳥斗蟋蟀,雍親王對子嗣暫時并不看重,怕是一時半會發(fā)現(xiàn)不了。”
“還得謹(jǐn)慎。”胤礽叮囑。
等奴才退下后,他這顆心才算安定下來,跟后來乾隆帝標(biāo)榜自己皇阿瑪是因為皇瑪法看重自己才將皇阿瑪選為繼承人不同,胤礽身處這個時代,最清楚皇阿瑪重視的是他的長子弘晳,老四四子非長非嫡,如何被皇阿瑪看重。
這會兒的乾隆還處于不被老四重視的處境,所以在老四積極爭儲時,他能趁其不備算計老四兒子,別怪他狠心,他都到了這個處境了,沒有什么舍不下了,老四想爭,他總得有些表示。
而且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是他動的手腳——他在皇阿瑪面前日日后悔,日日被皇阿瑪派來的人看管著,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邱思菱過來強吻他讓他受傷后,這事也讓皇阿瑪知道了,他才不得不暫時放下讓邱思菱成為他側(cè)福晉的念想,皇阿瑪因為此事生氣,他不能讓邱思菱火上澆油,到時候皇阿瑪責(zé)備下來,會讓她陷于危險境地中的。
有皇阿瑪?shù)谋O(jiān)管,他悄無聲息聯(lián)絡(luò)他殘存的勢力在別人眼中就是無稽之談,并且,他會火上澆油,將這些算計全都戳穿到皇阿瑪面前,至于誰來背鍋,不是還有支持十四弟的八爺黨嗎。
他們背了不止一次鍋,再來幾次都沒所謂吧。
胤礽手指夾起一枚棋子,嘴上呢喃道:“還不夠,還得再快點。”
晚了就追悔莫及了。
棋子放下,又吃一子,這叫斬首吃子,他要讓老四無繼承人可選,徹底失了爭奪皇位機會。
……
京城風(fēng)氣一向變化很快,局勢動蕩。
在廢太子重新出現(xiàn)在萬歲爺面前時,所有人都意識到不對勁了,廢太子不是被皇上囚禁起來了嗎,怎么還能在御前行走。
太子舊黨們幾乎要狂歡,但廢太子始終不理會他們,還有種跟他們斷絕關(guān)系的堅決,康熙意味深長問道:“那些都是你的人,你真舍得下。”
“可他們讓皇阿瑪不喜,兒臣發(fā)誓這輩子要孝順皇阿瑪,不能再做讓皇阿瑪不喜之事了。”胤礽語氣平和,看不出不對勁。
康熙滿意點頭,心里嘆道,要是胤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他們父子一場不至于鬧僵,想起這些年發(fā)生的事,皇帝神色郁郁,沒了跟老二交流父子情的想法,胤礽知趣退下,這幾日,皇阿瑪能暫時‘忘記’他禁足一事,已經(jīng)念及父子情了,他不可能讓皇阿瑪有一絲一毫的不喜。
在退下去之前,他聽到有臣子臉色沉重求見皇阿瑪,心知這事成了。
不為別的,就為那人是站隊老八那邊的臣子。
康熙直接面見臣子。
原以為是件要處理的政事,結(jié)果沒想到又是一個膽大妄為勸他冊封皇太子的人,康熙帝忌諱的不是他勸說冊封皇太子,而是忌諱他站隊十四那邊,相當(dāng)于這人是帶著私心勸他的,而非真的大公無私為百姓著想。
康熙氣笑了,但大概是這些年見過太多這種人了,他居然還挺有耐心的問道:“愛卿有何見解。”
這就戳中臣子的表達(dá)欲了。
想起不久前九爺告知他的事,他興致勃勃道:“萬歲爺,奴才得知一件大事。”
“何事?”康熙真有些好奇了。
那臣子見此反而拘謹(jǐn)些了,畢竟要九爺說過他不許透露太多,只需要讓萬歲爺意識到四爺不能繼位就行。
他斟酌道:“奴才聽聞一事,雍親王四阿哥前不久患上一場重病,正好奴才夫人跟四阿哥生母鈕祜祿格格有私交,便得知四阿哥重病醫(yī)好后,身子出了問題。”
“什么問題?”康熙思忖自己這些時日是不是疏忽了幾個兒子,連這種事都要底下臣子稟告。
“四阿哥弘歷今后難以生養(yǎng)!”他重重道。
雍親王和十四阿哥后院子嗣都不多,但是比起雍親王,十四阿哥的子嗣至少活下來的不少,有問題的就更少,這是十四爺?shù)膬?yōu)勢,誰叫雍親王屋漏偏逢連夜雨。
臣子沒注意到皇帝幽深的眼神,又道:“奴才還得知雍親王五阿哥小小年紀(jì)就沉迷當(dāng)紈绔子弟,實在痛心遺憾。”
他詭計多端故意沒有提起雍親王長子,雍親王長子跟幼子都是漢軍旗包衣女子所出,只有次子才是滿洲旗女子所出,若是次子沒問題,皇帝大概率不會覺得雍親王的其他子嗣有問題,畢竟皇帝也跟雍親王一樣,子女生母有滿洲旗和漢軍旗的,一般來說,皇帝不會特地關(guān)心雍親王后院子嗣,只需知道對方生育能力沒問題就行。
可如今雍親王的三個兒子接連出事,皇帝必然能注意到雍親王可作為世子培養(yǎng)的就只有兩個阿哥,這兩個阿哥都是漢軍旗包衣女子所出,他不信萬歲爺不會在意。
康熙臉色沉沉,“朕知道了,退下吧。”
這狗奴才挑撥離間的心思太濃重了,康熙不會聽了就信,他派下奴才去查清楚老四后院子嗣情況。
然后真就得知了老四后院子嗣如狗奴才說的那樣。
康熙臉色鐵青,自己兒子子嗣艱難且不靠譜是一回事,兒子還特地瞞著他這件事是另一回事,至少現(xiàn)在的老四在他心目中就是為了爭奪皇位而不惜瞞著自己子嗣問題的陰險嘴臉。
十四那邊也同樣在他心里落不著一個好印象,老四突然有兩個兒子出問題,十四手上能干凈?
不久后,臉色鐵青的人換做是雍親王了,八爺黨和皇阿瑪調(diào)查他后院的動作就算不明顯,但足以讓他發(fā)現(xiàn)首尾了。
知道小兒子偷偷不學(xué)好,而次子無法生養(yǎng)一事讓皇阿瑪知道了,他本就心情一言難盡,能對他子嗣動手的人只能是老八那群混賬,但在他怒罵老八等人時,他長子弘時居然替老八說話了,口口聲聲說八叔不是故意的,這事未必是八叔做的,一時間雍親王氣急攻心。
兩個兒子出事了,以為長子能獨善其身,但沒想到最大的問題竟出在長子身上,這讓雍親王怎能不氣不惱,不當(dāng)場將長子趕出家門已經(jīng)算他念著父子情了。
然而再生氣也不妨礙他進宮向皇阿瑪請封弘時的世子之位。
次子三子一看將來靠不上了,但是長子收拾后勉強能拿出門,只要他請封世子及時,在皇阿瑪眼里,他仍是后繼有人。
只是他進宮后,對上的是皇阿瑪審視的眼神。
康熙之前并不將孫子問題放在心上,他的兒子子嗣緣都不強,老四有三個兒子活著,老二有四個兒子,老八就一個兒子,林林總總加起來還未必夠他平生子嗣數(shù)量,既然都這么少,還需要比較?
但如今康熙發(fā)現(xiàn)了,有些事是得比較一下,就比如他大部分孫子都是滿洲旗女子所出,不像老四后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菨h軍旗包衣格格,就算將來成為他的繼承人,可供選擇的子嗣只有老大老三,都是漢軍旗包衣格格……
這一發(fā)現(xiàn)讓康熙沒了打量老四的心思,也就輕易同意冊封弘時為世子的請求。
雍親王心里不安的預(yù)感越發(fā)強烈,出宮后,他沉著一張臉吩咐下去,能給老八他們多大麻煩就絕不手軟,還有老八唯一的兒子,有皇阿瑪在,他不會廢了老八兒子,但老八突然對他子嗣動手,就應(yīng)該想到這后果。
他小兒子經(jīng)歷的,老八兒子必然經(jīng)歷,還有他被廢的次子,老九兒子該擔(dān)待些了。
雍親王一向在外人面前喜怒不表,但這也意味著,雍親王一旦動怒了,誰都無法讓他息怒。
……
兩方黨派開始斗了。
胤礽算計這一局面花費極大心力,能饒過皇阿瑪視線實行的手段本就難如登天,但好在一切順利,讓皇阿瑪心里舍下老四為繼承人的打算了。
他算計老四老八他們目的不在于要他們自相殘殺,且不說皇阿瑪需要平衡他們的勢力,不會坐視不管他們相斗的,老四老八他們斗了這么多年,哪是他動動手腳就能兩敗俱傷、任人撿漏的。
他目的只在于將老四弄出局,皇阿瑪為了平衡子嗣相爭,在老四落敗后,必然會考慮讓他這個廢太子入局,誰叫皇阿瑪舍不得自己的皇位,放任他們子嗣相爭。
他們爭起來,皇阿瑪才安心,不爭不斗的,皇阿瑪還怕哪天來個造反,將皇位上的人掀下去。
兩立兩廢后,胤礽再也不相信皇阿瑪對他的感情重要過他屁股底下的皇位,只要他越弱,他必然是皇阿瑪能放心寄托父子情的子嗣,皇阿瑪看似老了,可這心一點都不老啊。
胤礽已經(jīng)等著皇阿瑪將他擺在明面上了,第三次復(fù)立太子沒外人想象的簡單,得天時地利人和。
而老四想必很快就能反應(yīng)過來,動手腳的不是老八他們,而是他這個廢太子吧,只是老四對上他這個二哥,還能不能下狠手就很難說了,畢竟老四已經(jīng)出局了,而老四和十四兄弟倆反目成仇,老四不幫他就得幫十四登基了。
老四會做這種利人不利己的事?兄弟情面前,利益最重要,老四必然忍下憋屈幫他,或是漠視他和十四相爭,最起碼他登基后,他會因算計過老四而心生愧疚,補一個鐵帽子親王給老四,當(dāng)然,這一切還看老四選擇。
胤礽思考間,下人將膳食送過來,他隨意夾起一道菜,整日在皇阿瑪面前惺惺作態(tài),不累壞全靠他年輕,吃多點好補補身子。
只是菜一入口,他眉頭皺得厲害,底下奴才察言觀色,小心翼翼道:“主子爺,這菜是不和您胃口嗎?”
胤礽擦了擦嘴,“都撤了吧。”一口都吃不下,廚子做的什么東西。
奴才依言撤下,但主子爺腹中空蕩蕩的,他們這些奴才也擔(dān)心,有人提議道:“主子爺,邱格格廚房正動火,您可要去看看?”
上次邱格格做的飯菜都讓主子爺吃下肚了,這次說不定邱格格做的飯菜,主子爺仍能吃下去。
胤礽眸子動了動,“走吧。”
他有些時候沒有見到邱思菱,還真有點想她,也并非全饞她那頓飯菜去了,主要是她這個人吧,總能勾起他一絲傾訴欲。
能像她那樣了解他的人并不多了,還是輪回一世只為了看到他的人。
無論出于內(nèi)心急需填補的裂縫,還是他對邱思菱為他到來那一刻起的執(zhí)念,都決定了他不會放過邱思菱,至少這輩子,他要將自己該償還的情都還給她,也算了卻自己心中的妄想了。
平生以來,除了早年的皇阿瑪將他徹徹底底放在心上,就只有她了。
胤礽讓其他奴才退下,只身前去葉湘雅側(cè)院。
葉湘雅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愣了一下,隨即浮起笑容,“爺來了,那就坐下來一起用膳吧。”
“好。”胤礽不跟她客氣,拿起一雙碗筷就自己舀湯了,他儀態(tài)頗好,哪怕喝湯也是君子風(fēng)范,葉湘雅笑道:“主子爺真乃秀色可餐。”
胤礽愣了一下,無奈笑了,“那你看著爺,可比往日吃的多?若是因此胃口大開,爺坐在這里對你而言,倒不失為一件妙事了。”
確實妙極。葉湘雅心道。
她在后院閑著無事可做,就挺喜歡觀賞美人的,只是后院妾室們總認(rèn)為她別有心思,她接觸起來太麻煩了,而福晉那里她不能去多,一旦去的次數(shù)多了,福晉難免擔(dān)心她想要回孩子。
但太子爺就不一樣了,太子爺長的好看,而且名義上是原身夫君,她想看多少眼都無礙,還不會跟她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葉湘雅矜持點頭,還望太子爺再接再厲,繼續(xù)保持美好的儀態(tài),這樣她的一日三餐都有胃口了。
胤礽失笑。
“請封側(cè)福晉之事還等改日再提,皇阿瑪現(xiàn)在盯的緊。”
葉湘雅搖頭,“凡事以主子爺為重,奴才這不要緊的。”她很是淡然,看開了這些身后事,都死過一回了,還執(zhí)念于名、權(quán)和地位,就越活越回去了。
“可爺覺得十分要緊。”胤礽淡淡道。
葉湘雅瞟了他一眼,不理解他心思,但還是將這話當(dāng)成是對重生者的安撫了。
這樣也好,原身執(zhí)念得償所愿,生前也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還望到時廢太子別將她當(dāng)成魑魅魍魎,“那奴才就期待了。”
廢太子用膳過后寢在她屋里,翌日一早,又不見廢太子身影,是去見萬歲爺了。
……
胤礽發(fā)覺今日一早,皇阿瑪掃了他好幾眼,眼神復(fù)雜,但并非是對他的猜疑。
他心中有數(shù),皇阿瑪在考慮要不要將他放出來,他被廢后就直接喪失了爭奪皇位的權(quán)力,若是皇阿瑪想讓他有一爭之力,必然讓他恢復(fù)太子身份。
但這對皇阿瑪來說是有風(fēng)險的,三立的太子,自古就難見,他不覺得皇阿瑪考慮不到這點,若是這次冊封太子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對皇阿瑪下狠手只為了繼承皇位,皇阿瑪就得后悔三度復(fù)立太子了。
所以胤礽暫時不覺得自己能恢復(fù)太子身份,頂多是在皇阿瑪身邊游走,當(dāng)個孝順好兒子,可皇阿瑪應(yīng)該清楚,只要他一日不為太子,他哪怕再孝順,在其他皇子眼里都構(gòu)不成威脅。
因為被廢的太子,本身就是從儲君之位上淘汰下來的,比起其他還沒坐上儲君之位的子嗣,天生的輸家。
胤礽更好奇皇阿瑪會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處置他的身份。
但出乎意料的是,皇阿瑪隔日跟臣子們懷念往昔,懷念元后赫舍里氏,話都說到這里了,底下的臣子豈能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大概又是一次復(fù)立太子吧,上次皇上打算復(fù)立太子時,就是這副模樣,懷念這懷念那,最終得出太子無罪的結(jié)論,再歡歡喜喜復(fù)立太子,做到了皇帝一人開心,底下意圖爭奪儲位的皇子、意圖站隊的臣子們面目扭曲。
因此皇帝一緬懷元后,底下臣子們就暗暗提起心防,想著待會用什么樣的借口勸阻皇上不得復(fù)立太子——都這么久了,太子二立三立對他們來說不算重要了,畢竟該站隊的勢力已經(jīng)已經(jīng)分完了,除了太子舊黨會狂歡,誰會為太子復(fù)立高興。
但皇帝這次目的不在于要冊封太子,而是將廢太子封為和碩理親王。
朝廷臣子目瞪口呆,心說萬歲爺這是在做什么,廢太子就保持廢太子的身份不挺好,新帝冊封廢太子為和碩親王那才叫恩典,可皇上現(xiàn)在冊封廢太子和碩親王,是不是代表,皇上還有意讓和碩理親王爭奪皇位?
皇上意思很難讓人明白,但這日之后,廢太子的住宅正式轉(zhuǎn)變?yōu)楹痛T理親王的府邸,接而不斷有打探消息或是有意附庸的人們找上門。
福晉瓜爾佳氏難得開心,同后院妾室們談起出門走動一事,她們被關(guān)太久了,盡管不知道主子爺今后還會不會被禁足,但起碼現(xiàn)在她們沒被囚禁了。
當(dāng)然,這出行一事得由有身份的女人來,像是福晉或是側(cè)福晉,身份低的基本上關(guān)在府上看著側(cè)福晉出門采辦。
葉湘雅也想出去走走,但是念及自己侍妾的身份,沒要求福晉帶她出去,可理親王似是察覺到她心思了,在福晉跟其他側(cè)福晉熱熱鬧鬧出來后,將她單獨帶出府來到一處集市。
理親王大概從沒有去過這種地方吧,又或許是經(jīng)過不駐足,所以看著熱鬧的人們,目光有些遲疑,葉湘雅反倒興致盎然,拉著他往各處買東西,糖葫蘆、糖火燒、豆汁兒、艾窩窩等等,買了就吃,有些還是理親王頭一次接觸的東西,但他看了兩眼便小心扒開來吃了,但頂多只吃一點就不吃了。
葉湘雅逗他,“爺不吃那這些東西不就浪費了。”
見此理親王毫不猶豫將自己吃過的部分撕下,然后剩下的塞給一旁的奴才,那奴才三兩下就解決了小吃,看著葉湘雅目瞪口呆的模樣,他眸子含笑道:“解決了。”
“好吧。”葉湘雅聳肩,她就是想逗逗太子爺,沒想到這人有勤儉節(jié)約的好習(xí)慣,雖說這習(xí)慣說著就跟玩似的,堂堂皇太子會節(jié)儉?就跟皇帝不納后宮美人一樣荒唐。
但她不可否認(rèn)就是被他這種干脆利落的態(tài)度吸引,光做不說是個好品德。
“爺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嗎,奴才帶您去。”她也算熟悉京城了,就做一回東道主吧。
理親王低聲道:“爺以為你喜歡熱鬧的地方。”是他想帶她出來的,怎么變成她想讓他開心了,他要是知道她想要什么就好了。
“喜歡,當(dāng)然喜歡。”葉湘雅眉眼彎彎,她就是跟皇太子客氣一下罷了,“奴才很喜歡這里。”煙塵氣滾滾,讓悶了好久的她興奮起來了,“那爺高不高興,奴才也想爺高興。”一起出來玩,那就得兩人都高興起來,那才有意思。
胤礽眉目溫和地看著她,“高興。”
“那就好。”她一拍手掌,立即決定了下一回合玩什么,她看上了一處吹糖的攤位,拉起理親王就往那處去了。
待看完吹糖,就去吃一碗湯汁鮮美醇厚、皮薄肉多的新鮮餛飩!
身后的奴才卻為她的膽大心驚,但提心吊膽一會兒,并無大事發(fā)生,便暗道邱格格今后當(dāng)真福氣來了,當(dāng)面拉扯主子爺,主子爺都不生氣,反倒笑瞇瞇的,十足的溫和脾性。
殊不知葉湘雅這哪是跟皇太子親近到忘了尊卑,是她這個任務(wù)壓根沒涉及到要她尊敬皇太子的部分,所以她這人便玩嗨了,忘了正事都是有可能的。
好在理親王把持得住自己,沒忘了時辰,終究趕在福晉等人回來之前拿著一大堆點心趕回來了。
并非理親王不愿意帶著人久逛,而是圣上的人還在理親王身邊盯著,他還不可表現(xiàn)出對邱氏格外偏袒的模樣,不然就是在害她。
但理親王帶人出去又帶著一堆吃的歸來,府中上下有誰不知他心思。
福晉早就放下生養(yǎng)嫡子的心思,見養(yǎng)子生母得寵,自是高興,但李佳側(cè)福晉等人的心都懸起來了,邱氏又不同于沒有子嗣,主子爺雖然沒有恢復(fù)成太子爺身份,但也是和碩親王了,而且現(xiàn)在誰都摸不準(zhǔn)萬歲爺心思,說不定哪天萬歲爺就三立太子了,到時候她們?yōu)閮鹤訝幍目删筒皇鞘雷又涣恕?br />
若讓一個身份不如她們的格格得勢,她們這些年在后院就白混了。
因此,待葉湘雅將購買的東西剛放好,就有好幾個從前非常得寵的側(cè)福晉前來拜訪,說的還是一些云里霧里的話,她仔細(xì)分析一會兒才明白這是敲打,她越發(fā)莫名了,首先,她兒子已經(jīng)被福晉抱養(yǎng)了,其次,理親王到她屋里只是單純睡覺,這點她們應(yīng)該知道的吧。
她們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若是想世子之位,就干脆利落將孩子給福晉養(yǎng)圖半個嫡子身份,或是想辦法讓理親王對她們孩子上心,而且瞧太子爺?shù)囊馑迹瑢﹂L子弘晳并無不滿意的地方,她們也沒啥可爭的吧。
應(yīng)付完這些人后,她將買的部分點心給福晉送去,好東西不能忘了福晉,盡管福晉未必看得上她送來的東西,但撫養(yǎng)原身孩子的人,值得她用心。
葉湘雅神色淡淡,計劃著等太子一登基就走人,不然對上后院妾室她都沒好心情吃飯了。
但不知是不是理親王感應(yīng)情緒的能力增強了,沒半天功夫,后院妾室就被勒令不許過來她這里,好一副極其偏心不講理的模樣,將一些自持自己在主子爺心里有些地位的側(cè)福晉氣著了,紛紛找上自家爺哭訴。
這下?lián)Q葉湘雅高興了,被騷擾的人終于不只是她一個了,還有理親王陪她受罪,想完高興的事后,她倒頭就睡,夢里都是香甜熱辣的點心包圍著她,好快活的人生!
胤礽沒心思理會求見的妾室。
但聽說那些妾室里有李佳氏,是他長子的生母,他皺了皺眉,還是讓人進來了。
李佳氏從不做讓主子爺不喜的事,但今日,無論如何她都得讓主子爺確定弘晳的世子爺身份,她笑著起身,“爺,弘晳這孩子想您了,想見您一面。”
“……”胤礽多看了她一眼,為她找的這個借口驚奇,弘晳想不想見他,他當(dāng)阿瑪?shù)倪不清楚?弘晳上次看到他,明顯被他嚇到了,已經(jīng)好多天不主動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
他那時還算疼長子,便勉強當(dāng)作不知長子心思,后來他的心思就在邱氏和皇阿瑪身上了,險些真忘了大兒子。
“讓他過來吧,正好爺好久沒檢查過他的功課了。”
李佳氏臉色微僵,“是。”怎么就說起弘晳功課了,她還想讓弘晳在主子爺面前多交流父子情,讓主子爺明白,長子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幼子只是一乳臭未干的孩子,就算被福晉抱養(yǎng),就算生母得寵,也越不過長子。
不怪李佳氏多想,金尊玉貴的太子爺帶女人出門就是頭一回的事,加之主子爺這段日子只寢在邱氏房里,又給她安排上側(cè)院居住,種種表態(tài)表明,邱氏在主子爺心里地位不一般。
不管邱氏是以何種方式得寵的,她已經(jīng)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好在主子爺現(xiàn)在沒想著讓邱氏當(dāng)上側(cè)福晉,李佳氏悄無聲息松了口氣。
但是弘晳過來后,胤礽看完他的功課,神色淡淡做了幾句點評,隨后便讓李佳氏母子倆回去。
李佳氏怎想到主子爺現(xiàn)在對她如斯無情,都不留她下來說說心里話,她年輕時靠容貌得寵,如今靠子嗣得寵,她在主子爺心里該是比邱氏重要的吧。
她揣摩著主子爺心思,在理親王露出‘你怎么還不走’的疑惑眼神時,溫情款款道:“主子爺,婢妾許久沒見主子爺,心里念得緊了……”
胤礽想了想,“你閑了?”
“啊?”李佳氏被問傻了。
“既然你閑著沒事做,就去叫福晉過來一趟吧,爺有事吩咐。”
“是,主子爺。”李佳氏有些不甘愿,她來這里的目的又不是當(dāng)跑腿的,她膽大了一回,“主子爺要找福晉吩咐何事,若是十分要緊的事,婢妾告知福晉,好讓福晉提前備著。”
“不是什么大事。”理親王如是說著,眉眼卻透著幾分輕快,“爺身邊……”得多出一位側(cè)福晉了。
第80章 假如女主成為廢太子胤礽侍妾邱氏下(無男主篇)
趁皇阿瑪最近對他后院之事并不十分在意時,將邱氏身份提一提,想必皇阿瑪應(yīng)該不會在意的吧。
胤礽不太確定的想著。
但是他能肯定皇阿瑪對他縱容女色一事會表面上呵斥,實際上不為所動,還巴不得他繼續(xù)這樣下去,誰叫皇阿瑪比起江山繼承人更在意皇位,他們這些兒子無一不是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
胤礽閉了閉眼,皇阿瑪是個好阿瑪,也不是一個好阿瑪,皇阿瑪讓他們這些兄弟成才,卻也養(yǎng)大了他們的野心,皇阿瑪以為穩(wěn)住他的儲君之位就好,可說廢了他儲君之位的人也是皇阿瑪,所以被養(yǎng)大野心的兄弟如同豺狼般覬覦起皇位了。
李佳側(cè)福晉沒聽清楚他后半截話,還一頭霧水,只得悻悻然去叫福晉過來。
瓜爾佳氏過來后,胤礽挑了挑眉,“福晉,爺打算給邱氏請封側(cè)福晉,這事還得由你跟皇阿瑪說一聲。”
后院妾室都?xì)w嫡福晉管,這請封側(cè)福晉的事自然得讓嫡福晉瓜爾佳氏知道。
福晉點頭,“邱氏懂事,為爺生下幼子,確實能憑生養(yǎng)之功得封。”雖說親王位只得由兩個側(cè)福晉,可爺都有多少個側(cè)福晉了,再破例一次也無礙,誰叫爺喜歡呢。
只是那幾位側(cè)福晉就得心不安落了,想起李佳氏過來叫她時那副一言難盡的表情,瓜爾佳氏不禁笑了,有什么比一直以來看不順眼的妾室受挫更讓她歡喜?大概沒有了。
她不討厭李佳氏,但她討厭李佳氏的能生,一連生下主子爺?shù)拈L子長女次子次女,甚至有一度后院中人都道她是為李佳氏白做工,為李佳氏的兒子當(dāng)踏腳石,她當(dāng)時不在意這句話,畢竟她是要當(dāng)皇后的人,李佳氏哪怕再能生,也不能憑借家世在有生之年成為皇后,只是后來太子爺?shù)古_了,她就真的成了笑話了。
瓜爾佳氏斂下心里思緒,笑瞇瞇道:“今后有邱格格陪在主子爺身邊,妾身放心了。”
而邱格格至今沒找上小九,她很滿意,也可全力配合將主子爺?shù)膶檺鄱纪频角窀窀褚蝗松砩稀?br />
“全賴福晉了。”胤礽淡淡道。
……
請封側(cè)福晉的事似是被擱置下來了,康熙并沒有第一時間同意此事,他當(dāng)然不會覺得自己兒子冊封數(shù)個側(cè)福晉不合規(guī)矩,他兒子從前是皇太子,封多少個側(cè)福晉都無礙,他這都后宮佳麗三千,表面說只有四妃,實際上破例封的妃位不知多少,胤礽性情像他,想封就封,這不是問題。
只是康熙前不久聽說這邱氏咬了他兒子,又恃寵生嬌讓他兒子帶她出門游玩,回來時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掛在他兒子身上,此等女子本就不懷好意迷惑胤礽,再封為側(cè)福晉像什么話。
若非邱氏給胤礽生下一子,他早就命人處置此等不知好歹之人了。
胤礽得知皇阿瑪心思后,只覺得荒唐可笑,他還能讓女色迷住?皇阿瑪是不相信他還是以為他仍是從前的無知小兒,皇阿瑪老了,管他的心思還是只增不減。
胤礽極力平復(fù)心里噴涌而上的急切和憤怒,如果他不能給邱氏請封側(cè)福晉,他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讓邱氏留下來,等他真正爭到皇位時,他有種預(yù)感,一切都晚了。
他為此越發(fā)冷靜,心思越發(fā)慎密,他不能再熬下去了。
府邸里迎來了和碩雍親王。
事已至今,雍親王哪還看不出二哥的算計,在同一張桌面上,兩人對視一眼,雍親王倒酒致敬,算是對逝去兄弟情的祭奠,胤礽這招直接讓雍親王出局了,今后就別妄想雍親王能對他有多少兄弟情,有的只是對君主的尊敬。
雍親王心里怎能不恨,太子二哥將他奪位的謀算掐滅了,那是他整整熬了十多年的妄想啊,可他對太子二哥也沒有想象中的恨,畢竟他多年以臣子身份伴隨儲君,儲君倒臺了,他這個做臣子的開始覬覦皇位,他當(dāng)臣的辜負(fù)了二哥的信任。
所以當(dāng)被謀出局的那一刻,他認(rèn)命了,大概是他命中不該有此一爭吧,今后他會幫二哥奪回儲君之位,那個位置的人,除了二哥坐上,誰做上他都不放心,他的那些兄弟,他對上任意一人,他的脾性對方都忍不了,還不如讓二哥繼位,二哥當(dāng)了幾十年的皇太子,有資格也有底氣。
他拱手,“今后臣只對二哥忠心,終此半生,絕不負(fù)君。”
“四弟放心,我永不負(fù)你!”胤礽淺笑著將一杯酒喝下肚。
結(jié)盟之事已達(dá)成,往后雍親王的勢力由理親王所用,只是這事仍瞞著皇帝和其余兄弟。
皇阿瑪始終不冊封邱氏一事,讓胤礽心里清楚,他仍是那個被皇阿瑪管著的兒太子,既然如此,那三立太子,他也不盼著了。
比起皇阿瑪不知何時才能轉(zhuǎn)變心意,他還不如等皇阿瑪駕崩了,到時有隆科多在京城牽制老八等人,而年羹堯在西北牽制十四,至于皇阿瑪?shù)闹家猓侵匾獑幔?br />
他是名正言順當(dāng)了幾十年的太子爺,皇阿瑪?shù)綍r要不選他,要不選十四,興許皇阿瑪會看中其他阿哥,只是為了江山,皇阿瑪不會做出這么蠢的事,畢竟十四有兵權(quán),他又留在京城,哪個皇子來都壓不住他們倆。
為了皇權(quán),造反者何其多,皇阿瑪必然不愿自己死后出現(xiàn)這種事。
只是到時候遺旨上要是寫了讓十四為帝,還是有些微麻煩的,畢竟他是個已被廢的皇太子。
好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
又過一年,理親王愈發(fā)得皇寵,日日孝順聽話,康熙滿意歸滿意,對理親王仍是看的緊,但這并非沒有對十四造成影響,十四遠(yuǎn)在邊關(guān),比起日日在跟前的理親王,當(dāng)然是后者更得皇帝心喜。
而且兒子跟兒子之間有很大區(qū)別,理親王是元后赫舍里氏親子,十四阿哥盡是德妃烏雅氏親子,一個是妻之子,一個是妾之子,皇帝本就看重理親王,兒子知錯能改,他怎能不心疼。
皇寵是風(fēng)向標(biāo),八爺黨心急如焚,恨不得十四趕緊回京,可回京的十四又沒有軍權(quán)傍身,如何斗得過理親王,別看理親王現(xiàn)在不是皇太子了,可他做了幾十年的皇太子,早就民心所向了,哪怕一而再被廢立,都比他們這些皇子阿哥有資格繼承皇位。
只因他是嫡出,明朝講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觀念已經(jīng)傳了幾百年了,到了清朝,仍是有不少人這么認(rèn)為,而十四非嫡非長,并不如他得民心。
理親王沉下心底的急躁,心道,再等等,再等等,皇阿瑪很快就去了。
他這個瘋子遲早有一日坐上皇位,將自己欠的情還干凈。
……
府中今日似乎格外熱鬧。
葉湘雅從側(cè)院出來后,看到四處掛起的紅燈籠,以及正院傳來的鞭炮聲,不由好奇。
一問起有奴才驚奇地道:“格格,您忘了嗎,今日是九阿哥生辰日。”
九阿哥,啊,原身兒子。
她心里尷尬,她還真忘記這件事了,只是演戲演多了,她眉頭蹙起,十分順暢接下去,“我知道,只是為何要掛起紅燈籠,九阿哥尚小,不該如此……”
“格格,九阿哥喜愛紅物,福晉寵小兒,便趁今日成全他心思了,府邸都是一色,九阿哥看了歡喜。”奴才笑道。
原是如此,原身兒子也算有眼光,她也挺喜歡紅色的,這算是品味上繼承她的?葉湘雅不大確定的想著,但沒想著特地過去正院看兒子,而是將自己做的一件小馬甲派人送過去,福晉這些日子將小九當(dāng)成親生兒子撫養(yǎng),當(dāng)母親的沒人會樂意分享自己的孩子,福晉大抵是一樣的心思,不然這些天總該跟她說說小九的生辰日如何舉辦,而非等她出門后才知道發(fā)生何事。
盡管她這副身子才是九阿哥的生母,好在她并不在意這件事,原身大概也是不在意的。
只是福晉的態(tài)度讓她有些不爽快了,再想獨占養(yǎng)子撫養(yǎng)權(quán),也得考慮一下生母的存在,不然就福晉這霸道性子,將來理親王登基后,她懷疑福晉可能會做出讓皇帝更改養(yǎng)子玉牒之事,讓養(yǎng)子變成親子,皇帝同不同意是一回事,但福晉城府越深就真是一回事了。
正院那邊收到禮后,福晉一直逗著養(yǎng)子玩的笑容沒了,為了不影響孩子心情,她命人將孩子帶下去喂奶,“邱格格性子太穩(wěn)了。”
福晉沒有跟小九生母商量生辰禮一事,除了私心作祟,也有試探邱格格的心思,邱格格無欲無求,看似得寵實則不求主子爺寵愛,對唯一的子嗣也不上心,只是偶爾想孩子了就送來一件自己親手做的衣裳,對地位同樣不上心,前兒請封側(cè)福晉的折子被皇阿瑪打回,邱格格知道了就只是淡淡說一句‘我知道了’。
一個無欲無求的人太可怕了,她不知邱氏想要什么,將來就很難拿捏住她這個人,就想以骨肉親情來試探邱氏,結(jié)果邱氏仍是不為所動。
心腹道:“福晉,邱格格或許真的無所求。”
一個滿腹心思的人不可能做到邱格格這種程度,這古來也有人一心向佛向道,廢寢忘食,無欲無求,雖說后院出了邱格格這個奇葩,但這樣不更好,小阿哥由福晉養(yǎng)大,將來就只認(rèn)福晉做額娘,就算知道自己有一個親生額娘,但幼時感情不親近的母子,長大后也不會親近。
“她最好一直如此。”福晉嘆了一聲,沒想將事情做絕,便派人送去邱氏喜歡的話本、點心、胭脂水粉等物,好在邱氏容易討好,給她喜歡的東西就能讓她開心一整天。
這性子,難怪主子爺喜歡到她屋里了。
正如福晉推測,葉湘雅看到那些東西就將早上對福晉的不滿浮云了,這兒有好吃好喝的,福晉還好說話,就是不想讓她接觸孩子罷了,這有什么不好的,她并非原身,就算繼承了原身的感情,原身這輩子的執(zhí)念只在廢太子身上,與親生兒子的緣分,早在上輩子就緣盡了。
又過半個時辰,就輪到理親王賞些真金白銀了,還有好幾套頭面,今日是原身兒子的生辰日,也是原身的受難日,葉湘雅猜得出理親王的想法,是想到了自己生母生自己時難產(chǎn)而死吧,由己及人,便想到了她。
挺不錯的。
葉湘雅笑瞇瞇將好東西都藏在庫房里了,日后這些東西說不定能留給孫子孫女,又或許在死后直接被皇室收走,畢竟這些東西都?xì)w皇室財物,只供妃子佩戴,不歸妃子持有。
或許廢太子會大方一點,對她破例,讓這些財物隨葬?
回想起理親王這段時日對她的縱容,葉湘雅暫時保留這個想法。
只是最近理親王過來的次數(shù)是不是少了些,是在忌諱什么嗎?想起請封側(cè)福晉沒下文的結(jié)果,葉湘雅難免想到當(dāng)今皇帝,一下子了然了。
避諱就避諱吧,她不在意,反正沒幾年她也要走了,位份、寵愛這種事,本就不在她計劃內(nèi)。
……
又過一年,在確定皇阿瑪心思都落在自己身上后,胤礽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
在十四掌握兵權(quán)后,一個被廢儲位的子嗣就是皇阿瑪最好掌控的子嗣,所以為了防止十四逼宮,皇阿瑪會將他名字放在遺旨里,這是皇阿瑪?shù)谋U稀?br />
皇阿瑪現(xiàn)在怕是在想,掌控權(quán)始終在自己手上吧,只要自己愿意,隨時都能更換子嗣名字,選誰做繼承人都是隨自己心意。
只是,他賭的又不是皇阿瑪能掌控繼位人選這點,他賭的是皇阿瑪熬不過康熙六十一年啊,既然早知結(jié)果,他何必還折騰,皇阿瑪最多只能活三年了。
三年,他等的來。
趁現(xiàn)在所有人都以為皇阿瑪還能熬下去的時候。
胤礽無聲地笑了。
宮中又傳來萬歲爺身子不適的消息,他進宮替皇阿瑪批改奏折,回來路上遇到老八等人。
這幾個兄弟慣來面上對他和善,胤礽也對他們笑了笑,兩方人馬擦肩而過,好險沒有鬧起矛盾。
待到府前,胤礽又想起了家里有個饞嘴貓,便去集市買了一些點心,鬧市的氣氛跟他身上傳來的文雅氣息并不相契,但攤主見他買的認(rèn)真,不免笑道:“公子是買給家里小娘子吃的嗎?”
胤礽想了想,確實如此,便點了點頭。
“公子跟夫人感情真好。”攤主笑了笑,多給他包了一塊點心。
回來路上,胤礽掂了掂那多出的一塊點心,有些新奇,他還是頭一次被百姓送東西,而且還夸他和邱氏感情好,他和邱氏感情是還行,但邱氏對后院所有人都是一副親和笑容,他摻雜其中一點都不顯眼。
他有時候懷疑邱氏當(dāng)真只為他一人執(zhí)念,明明她眼中不光是他一個人啊。
理親王莫名有些泄氣。
……
康熙帝臨終之前,還以為是一場重病,就像以往一樣,只要太醫(yī)醫(yī)好了,他就能回到龍椅上,繼續(xù)看臣子朝拜、看子嗣爭奪皇位,卻不得不屈服于他這個年老的皇阿瑪。
只是當(dāng)太醫(yī)們無力的嘆息傳來時,康熙帝從那一刻開始意識到自己往后的宿命了——永遠(yuǎn)在地底長眠。
這對一個皇帝來說,是最可悲的事。
可他看到胤礽那雙藏著悲色的眼眸,好似四大皆空了,皇位交給他最疼愛的兒子,他對得起元后,也對得住胤礽,就是為何心里不甘啊。
“皇上駕崩了——”
一聲長長的哭音,宮中人皆跪下,胤礽落下清淚,只在低下頭時,無人知曉。
隆科多和年羹堯還算靠譜,立馬牽制住八爺黨和十四阿哥兩方勢力。
顧命大臣宣讀傳位圣旨,繼位者為元后嫡子愛新覺羅·胤礽,太子舊黨歡欣雀躍,八爺黨面如死灰。
胤礽平靜接過圣旨,心道自己總算如愿以償了,也能不負(fù)她了。
新帝登基時要準(zhǔn)備的事極多,胤礽在宮里折騰許久,才有功夫冊封潛邸舊人。
嫡福晉瓜爾佳氏無疑是皇后,往下是側(cè)福晉李佳氏,被封為貴妃,除去李佳氏以外的側(cè)福晉都被封為妃,往下生養(yǎng)過的格格都為嬪位,沒生養(yǎng)過的就為貴人。
畢竟跟了他許多年,都曾辛辛苦苦熬著日子,胤礽不會在這方面吝嗇。
而到了邱格格這里時,因為新帝遲遲沒有定下位份,好幾個舊人聚在一起笑著,“本宮還以為她潛邸得寵,皇上登基后照樣得寵。”
李佳貴妃含蓄道:“萬歲爺是天子,后宮佳麗無數(shù),邱妹妹固然得寵,可資歷不深,萬歲爺即便寵她,也得念及宮規(guī)。”
宮規(guī)倒是沒有說妃子達(dá)到什么標(biāo)準(zhǔn)就得冊封什么位份,但是宮里的潛規(guī)則人人都清楚,有子、有家世、有寵和有資歷這四項,只要達(dá)成其中任意兩項,都能封上高位。
邱氏有子有寵,按理說應(yīng)該能夠著一個嬪位,可誰叫萬歲爺?shù)腔跋ν怂袷瞎庖粋有子如何登上高位,皇上又不缺兒子。
盡管康熙五十七年后的日子,萬歲爺就寢在邱氏屋里了,可邱氏始終沒懷上身孕,大兒子又被皇后抱養(yǎng)了……這點不能深想,越想越氣,邱氏霸占萬歲爺多年,將她們想得寵有孕的機會截斷了,子嗣還交給皇后撫養(yǎng),占半個嫡子身份。
李佳貴妃控制不住將護甲掰斷了,“讓各位妹妹見笑了。”
幾個妃子面面相覷,沒了往下嘲笑邱氏的心思。
邱氏在潛邸時一直為格格身份,可待遇是她們這些側(cè)福晉都盼不來的,繼續(xù)說下去,不是她們在嘲笑邱氏,而是邱氏以一種看待沒見識的人的眼神看她們。
“還是等邱妹妹位份定下來后再說吧。”李佳氏溫和笑著。
其他人都是這個心思,便都沉默下來了。
就看邱氏位份是嬪還是妃了,皇上總不能過分到讓邱氏成為貴妃吧,邱氏之子并非長子又非側(cè)妃之子……幾人心里都不承認(rèn)自己是妒忌邱氏的,甚至在得知潛邸時萬歲爺曾給邱氏請封過側(cè)福晉,還將最大最寬敞的側(cè)院給了邱氏,是打算給邱氏第一側(cè)福晉的身份吧。
后院女子都沒有受過萬歲爺這般另眼相待。
而邱氏位份遲遲不下來,更是讓她們擔(dān)憂,只怕萬歲爺為邱氏破了規(guī)矩。
后宮妃子們心里大多有成數(shù),可等邱氏封為皇貴妃的圣旨一下,還是有大半人破防了,皇貴妃,大清副后,邱氏何德何能。
葉湘雅也不解,皇帝是不是腦子糊涂了,她還以為皇帝念舊情最多將她封為貴妃,一下子將這副身子封為皇貴妃,是想讓原身兒子不上不下吧。
九阿哥只是單純被皇后撫養(yǎng)不礙事,說不定日后還有其他皇子公主被皇后撫養(yǎng),但生母位份比皇上長子生母位份還高,說不招人忌諱,這是在做夢。
而且皇帝現(xiàn)在兒子還不多,才四個,九阿哥將來不得不爭了。
但這跟葉湘雅完全沒關(guān)系,有皇后在,還是已經(jīng)度過死劫的皇后,皇后為了自己地位,必然會撫養(yǎng)子上位,而她打算死遁,到時皇后娘娘應(yīng)該能徹底放心了吧,沒有生母的養(yǎng)子就等同于自己嫡親的子嗣,可謂兒女雙全,幸福美滿。
是想想都為皇后娘娘高興的程度。
就是到時候皇后娘娘別忘了原身娘家,原身娘家都是性子樸實的平民百姓,好不容易養(yǎng)大原身,原身都沒報答一二,就這么沒了,有點說不過去。
葉湘雅有些心虛,原身上輩子為兒子活著,這輩子為新帝賭命,唯獨忘記了娘家人,戀愛腦上頭了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而頂了原身身份的她,好似確實得做點什么讓皇后娘娘記住邱氏一族。
這也是她稍稍留久一點,等位份下來的緣故,最起碼,她現(xiàn)在被冊封一回,死后又被追封一回,對原身家族女兒來說能有效提高婚嫁門檻。
只是她沒想到皇上初封就給了她皇貴妃之位,這讓她之后的計劃完全派不上用場。
不過今晚她就決定要走人了,只希望到時候這副身子被人發(fā)現(xiàn)時,死狀不要太難看,皇帝也別因為她隨意找死遷怒原身家族。
葉湘雅苦中作樂的想著。
但她還沒做走人,皇帝似是有所知覺,當(dāng)晚就過來了,一雙鳳眸牢牢看著她,看得她冷汗直流,“萬歲爺,怎么了?”
胤礽垂下眉眼,“這次朕沒有辜負(fù)你,你留下來陪朕好不好。”
葉湘雅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皇帝面前采用的借口,只是這借口只是為了催皇帝奮發(fā)上進,順便極其正當(dāng)?shù)耐嘎缎畔⒔o他知道,不用她奔波,皇帝該不會一直以來都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吧。
她趕緊道:“萬歲爺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對妾身而言,已經(jīng)過去了。”
“過去了?”胤礽似是想明白一些事了,眼眸染上暗色,“所以你不在意朕了?”
……你瞧我什么時候在意過你。
葉湘雅心里煩惱,她并不覺得皇帝會是個戀愛腦,大概是某些執(zhí)念讓他將她當(dāng)成救命稻草或是同命人了吧,她認(rèn)真審視皇帝,果不其然在他眼底發(fā)現(xiàn)了一抹隱瞞極深的執(zhí)拗。
賓果,還真讓她說中了。
只是走不走卻不是皇帝說了算的,反正她任務(wù)完成了,事不宜遲,當(dāng)即決定等皇帝一走,她就走人,總覺得留下來會被不得了的東西纏身。
葉湘雅笑了笑,“萬歲爺在跟妾身說笑呢,我們后宮姐妹哪個不在意萬歲爺,妾身當(dāng)然在意您啊。”
“不對,不是這樣,你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朕,不是你現(xiàn)在這種。”胤礽神色頑固極了,說些葉湘雅聽不懂的話。
葉湘雅略微思索,眼神微變,仿佛眸子里只看得見皇帝一人,她靜靜地望著他,情深不自知。
“沒錯,就是這樣。”胤礽如釋重負(fù),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如此就好,朕還以為你心里沒有朕了。”
糟糕……就皇帝今晚的表現(xiàn),葉湘雅知道事情走向不是自己能把控的了。
胤礽成為皇帝后,只是表面上看似意氣風(fēng)發(fā),可實際上這人心里早就病了,沒有繩子綁著,會發(fā)瘋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她就是這條繩子,她走了,這個任務(wù)估計就失敗了。
葉湘雅皮笑肉不笑,以為自己可以休假了,結(jié)果上天告訴你,還早得很,這種滋味她這輩子都不想要體驗了。
她望著皇帝,泄氣道:“萬歲爺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她想想看,皇帝登基時年紀(jì)都大了,必然比他四弟更快駕崩,就幾年功夫,她能忍的。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想起當(dāng)皇貴妃會比當(dāng)格格好處只多不少,她松懈下來了,任皇帝抓著自己的手,半幅身子躺在桌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皇帝。
胤礽不由放緩聲音,“在想什么?”
“在想皇……”何時駕崩。
她話沒說完半截,皇帝就接住話,“朕也是,朕也想你。”
也是?你也是什么啊。
葉湘雅無奈嘆氣,“皇上,咱們約法三章可好。”
“你說吧。”
“妾身只有一個兒子,妾身只希望小九將來不管是否有心奪嫡,到情況無法挽回時,萬歲爺可否保小九妻兒一命。”罪不及妻兒,小九想爭就自個兒承擔(dān)起后果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好似不是一個當(dāng)額娘的正常心理,正常人頭一時間想的是保兒子吧,葉湘雅心虛片刻,又理直氣壯,沒事,反正愛新覺羅氏不殺子。
“朕不會……”胤礽剛說半截的話就被葉湘雅眼神堵回去了,他只得笑嘆道:“朕答應(yīng)你,那第二個要求呢?”
“第二個讓妾身想想,”她又趴下來了,胤礽心道,骨頭軟趴趴的,不知摁上去會不會跳起來。
“妾身想到了,萬歲爺就答應(yīng)妾身凡是與妾身相關(guān)的事,要提前跟妾身商量。”
“朕答應(yīng)你。”胤礽毫不猶豫道。
“第三件事……”葉湘雅心想既然一時半會走不了,就強化一下人設(shè)吧,“皇上答應(yīng)妾身,好好照顧自己身子,妾身可不想像上輩子那樣早年喪夫了。”
原身才二十出頭,守寡的滋味一言難盡,誰都能來踩她們母子倆一腳。
“朕這次不會了。”胤礽信誓旦旦,眼眸越發(fā)溫柔,“這次朕想跟你白頭偕老。”
葉湘雅仍是在心底破壞氣氛般道:白頭偕老那得是你跟皇后娘娘,何時輪到一個妾室發(fā)話。
明面上,她對上皇帝可不這么表現(xiàn)了,她彎了下眼睫,“有萬歲爺在,妾身這次必然不會孤獨終老了。”
……
某些后續(xù)
九阿哥弘暚自從懂事后,就知道自己有兩個額娘,一是養(yǎng)母皇后,二是生母皇貴妃。
兩位額娘在宮中地位舉足輕重,讓他在宮中怎樣任性都有人兜底,只是他從小看到大的是皇額娘,他鮮少見過額娘模樣,而且皇額娘也不愿意讓他接近額娘。
這讓他心里起了好奇,孩子想親近生母是本能,弘暚抗拒不了這種本能,便隔三差五到額娘宮外偷窺,看著額娘將一個小小娃兒抱起來,那是十阿哥弘日爲(wèi),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看到這一幕,他已經(jīng)明白很多事情了,額娘有弟弟要照顧了,所以沒心思理會他。
小小少年心里難受極了,只是他沒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過來時,總有人在一旁給他送上點心,不至于讓他餓著肚子,他還以為是自己身邊的奴才識眼色,不知這點心是自己額娘親手做的。
后來他放下見額娘的心思了,反正額娘不在乎他,只在乎弟弟,他便認(rèn)認(rèn)真真聽從皇額娘吩咐,做一個聽話的好兒子、能干的臣子。
往后的歲月也就這么過下去了,后來二哥想當(dāng)太子了,拉攏朝廷臣子,想以長子身份繼位,而朝廷上大部分臣子似乎不為所動,反而向他這邊靠攏。
弘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有多讓其他兄弟羨慕,為皇后養(yǎng)子,又為皇貴妃長子,今后只要皇阿瑪活的夠久,他必然會成為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之一,或者說不用等以后,他現(xiàn)在就是二哥威脅最大的兄弟了。
皇額娘時不時囑咐他要謹(jǐn)慎,不可讓皇阿瑪不喜,三姐姐也會寫信回來給他,讓他放心,瓜爾佳氏一族始終是他最大的靠山,他有兩位至親幫助,確實心定下來了。
只是偶爾還是會盼著親生額娘過來見他,或是抱一抱他,給他安慰。
但始終都不見額娘身影,自此心灰意冷。
后來皇阿瑪傳位給他,帶著額娘和弟弟離開京師后,皇額娘成了母后皇太后,額娘成了圣母皇太后,額娘遠(yuǎn)離京城,皇額娘留下來替他管后宮。
他始終沒法靠近額娘一步,他也真真正正成了皇額娘的‘嫡親子嗣’,為瓜爾佳氏一族血脈的皇子,他遺憾并憤恨著額娘為何只親近弟弟,不親近他。
只是后來,他才從伺候在額娘身邊的老奴中得知原來這一切都是額娘有心為之。
皇額娘沒有嫡親的阿哥,便將他牢牢抓在手,不愿額娘探望他,也不愿他親近額娘,而額娘足夠尊敬皇額娘,也自覺孩子交給皇額娘是最有利的做法,當(dāng)時額娘在潛邸只是一位格格,對于一個格格而言,孩子能養(yǎng)在主母身下本就是一場造化。
既然孩子交給主母了,額娘便遵守約定不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弘暚深深嘆息著,心道自己若是早知道這個真相,也不會誤解額娘至今,而皇額娘撫養(yǎng)他多年,應(yīng)該清楚他的秉性,兩位額娘他都會孝順,為何皇額娘不放心他,而額娘又如此信守承諾。
他心里難受啊,額娘沒有親近過他,只是額娘也未曾將一手養(yǎng)大的小弟送上皇位,這何嘗不是心底惦記著他。
只是往后的日子里,他大抵是沒法忘記額娘了,畢竟那是生他的母親,從此一生都在念念不忘。
邱氏一族被他真真正正當(dāng)成母族對待,同瓜爾佳氏一族一般,不管旁人如何說道,在他心里,額娘始終是對他有愛意、會疼他呵護他的好額娘,正如那年他在門外窺探,身后奴才總會時刻備上他喜歡的點心,那是額娘親手做的點心,對他而言,甜如蜜水在心扉徜徉。
……
同廢太子胤礽二立二廢又高歌猛進成為皇帝,這一波三折的故事一樣離奇的是,他后宮妃子邱氏的傳奇故事。
種種證據(jù)表明邱氏潛邸早年并不得寵,但在生下大兒子并讓皇后撫養(yǎng)孩子后,她恩寵突然就來了,并且在廢太子竭力攻克皇位后,初封便是皇貴妃,一舉打臉了當(dāng)時廢太子的眾多側(cè)福晉,以潛邸格格的身份壓了好多潛邸側(cè)妃,當(dāng)時地位最高的李佳側(cè)福晉僅封為貴妃。
而后大兒子也越過李佳側(cè)福晉的長子,成為朝廷臣子最看重的繼位人選,后來事實也證明,繼位的確實是邱氏的長子,只是讓人不解的是,多年來,邱氏仿若眼里看不到長子似的,只顧著寵溺幼子,后來跟太上皇閑云野鶴去了。
這對母子估計是大清王朝母子情份最緣淺的一對了,但是后人發(fā)現(xiàn)邱氏大兒子對她是真心孝順,但凡他有的,都會給額娘備著,又讓人嘖嘖稱奇了。
但是最奇怪的還數(shù)是太上皇駕崩后,這位皇太后沒有跟太上皇一齊葬入同一個陵墓,具體葬在何處誰人都不知,連后世盜墓者都發(fā)現(xiàn)不了。
只是在很久很久之后,人們才發(fā)現(xiàn)在太上皇的棺材里,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那女子,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位圣母皇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