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工藤新一立刻來了興致。
他從安室透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膠卷,準確的說這并不是膠卷,而是膠卷暗盒——沒有經過沖洗的膠卷必須儲存在絕對黑暗的環(huán)境中,以免曝光對底片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
“這個膠卷應該是使用完了的吧。”
工藤新一拿起暗盒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會兒。
這個暗盒看上去年代久遠,表面印刷的文字都因為歲月的洗刷而變得模糊不清,很難辨別這究竟是什么牌子的,又是哪種規(guī)格的底片。
不過這卷膠卷并沒有留在外面的膠片頭。
工藤新一以此判斷這卷膠卷應該是被使用過后,全部收回到暗盒里的狀態(tài)。
安室透點了點頭。
這卷膠卷的確是他在魯道夫身上找到的,但是那位置太奇怪了,很難說這個到底是魯道夫自己找到的,還是有人刻意放到他的身上、故意讓他發(fā)現(xiàn)的。
畢竟這件事兇手自己也沒交代。
工藤新一對這個年代古老的膠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點了攝影師,那應該會沖刷膠片吧?但是沖刷膠片需要的藥水……”
“這些我都有帶。”
安室透原本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誰知道這些藥水真的起到了作用。
就像他最初以為KP要求必須要有個攝影師,是為了能夠記錄沿途的風景和信息,誰知道最后居然是需要一個攝影師來洗膠卷一樣。
仿佛這個職業(yè)就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的。
【……】
感覺到有人在背后蛐蛐自己的KP偷偷冒出了頭,然后又默默地把頭縮了回去。
安室透顯然沒有注意到KP差點就要開口說些什么,而是繼續(xù)回憶著洗膠片的流程,和自己攜帶的隨身物品:
“顯影罐我也有帶,其實只要保證把膠卷抽出放進顯影罐時,周圍的環(huán)境是絕對黑暗的就可以了。”
這同樣也是為了避免曝光,導致膠卷報廢。
尤其是這卷膠卷看上去已經有些年代,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需要格外的小心翼翼。
工藤新一對洗膠卷這件事還是有些基本常識的,聽完安室透淡定自若的描述,他又產生了新的問題:
“那安室先生沒有帶相紙嗎?洗完膠卷后不是還要洗照片?真的不需要做個暗房?”
“相紙我沒帶,機場過安檢時需要過X光,相紙很容易報廢的。”
用于這種底片沖洗的相紙和現(xiàn)在油墨打印的相紙不同,里面多了些許感光材料,所以又稱感光紙。
這種紙張儲存條件麻煩不說,又很重,加上被X光照幾次基本就不能使用了,所以安室透一開始就沒有帶出來。
“不過也不用擔心成相的問題,只要把底片洗出來就可以了,后面的可以交給手機。”
安室透拿出自己的手機,沖著還在擔心要怎么才能看見照片的小偵探搖了搖,又打開相冊,調出了修圖的界面遞給工藤新一看。
其實工藤新一在安室透拿出手機的時候就明白了,此刻看見“反相”界面更是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我記得這里的衛(wèi)生間沒有窗戶,只要把燈關了,就是一間絕對的暗房。”
他說道:“我替你守在門口,安室先生,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安室透聽到工藤新一這么說就放心了,他正要回房間拿所有洗照片的工具,就聽見KP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們先等等,洗膠片前安室透先過一次攝影檢定,再過一次化學檢定。 】
工藤新一:?
安室透:?
他們剛才口述流程還不夠仔細嗎?明明所有的細節(jié)他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為什么還要過這兩個檢定?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還沒有把話問出口,但所有的不滿和質疑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然后他們就聽見KP冷冰冰地開口:【那你們知道這個是黑白膠片,還是彩色膠片嗎?知道這個是負片、正片、還是反轉片嗎? 】
工藤新一:……
安室透:……
好問題。
【每款膠片需要沖洗的時長幾乎差不多,不過顯影液這些化學用劑的配比不一樣,彩色膠片甚至還要控溫。 】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知道洗膠卷的基礎常識,也知道洗彩色膠卷會更麻煩……
但還真不知道洗彩色膠片需要控溫。
此刻聽見KP這么說,安室透更是露出了頭疼的表情——他沒有帶測溫計,如果真是彩色膠片,總不能憑手感測溫吧?
KP哼哼了幾聲。
【對于這種年代久遠的照片,稍有不慎就會全部報廢的,不讓你們過困難等級以上的檢定已經是KP我的仁慈了。 】
安室透:……
“來吧,發(fā)骰子吧。”
他截住了KP還沒有說完的話語,一副完全沒有任何怨言的表情——要是再讓KP多說幾句,怕不是還要過點奇怪的檢定。
還是就此打住吧。
KP見安室透這么配合,也不再多說些什么。
橘粉色的骰子出現(xiàn)在了安室透的掌心,他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用孤注一擲的氣勢,將手中的骰子擲下。
【攝影檢定1d100(檢定/出目):70/53成功】
【那么安室透憑借著自己豐富的攝影經驗,辨認出了這個膠卷是美國柯達公司生產的35mm黑白膠卷……】
KP的尾音拉長,顯然話沒有說完,但是又因為別的原因無法說出口。
安室透和工藤新一對視一眼。
雖然KP什么都沒有說,但從KP如此糾結的態(tài)度中,察覺到了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才是重點——是比起這個是黑白膠卷更重要的信息。
“我估計和這個膠卷的來歷有關,畢竟柯達公司生產了好幾種類型的膠卷……可惡,要是這里有網就好了。”
有網的話就能直接上網查資料,也不用等KP喂消息了。
安室透也露出了有些遺憾的表情:“可能是我剛才檢定的等級還不夠。”
KP也實在是想給這個情報。
見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兩人有意配合,又想想這些人進這個副本之后雖然骰運刁民,但整體操作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問題,KP再三思索,還是決定獎勵他們一回。
【那你們丟個歷史檢定吧。 】
歷史,這個技能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沒有點——而點了這個技能的,依舊是現(xiàn)在不在現(xiàn)場的某位民俗學教授。
“算了,先試試看吧。”
安室透露出個不情不愿的表情:“反正暗盒可以保存下來,實在不行等和那個FBI匯合后,再讓他過個檢定。”
話是這么說,但這對于安室透來說,卻是最糟糕的結果。
工藤新一也知道安室透不愿意向赤井秀一低頭,雖然他也沒點歷史,但也愿意在這里出把力,于是他也向KP申請了一次歷史檢定。
【歷史檢定(工藤新一):5/27失敗】
【歷史檢定(安室透):5/5成功】
這里的成功比大成功還要讓人高興,安室透甚至覺得自己在丟骰子時,額頭上沁出了不少汗水,但他此刻根本顧不上去擦,而是平靜卻又激動地等待著KP的播報。
KP對于這個結果也很滿意,這一次KP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給出了最關鍵的信息:
【安室透作為專業(yè)的攝影師,憑借自己對膠卷的了解,再看看這個雖然已經被磨損但依舊清晰可見部分圖案的外包裝,你想起這款膠卷是柯達公司于1978年生產,而后在1997年停產的負片。 】
1978年生產,1997年停產了。
說明這個膠卷的歷史最早也不過40多年,至于是什么時候使用的,這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有人在1978年趕時髦,用了最新款的膠卷,也有可能是臨近停產前剛剛購入的——還有可能就是有人在停產后很久使用的。
不過最后一個可能性不高,畢竟停產的膠卷收藏遠價值大于實用價值。
“不管是什么時候拍攝的,里面的照片還是有一定研究價值。”
得到這個情報后,安室透不再遲疑,立刻決定去洗膠卷,卻被KP再次叫住:【等下,先過化學檢定,你也不想在暗房里黑燈瞎火地沖膠卷吧? 】
KP這話沒錯。
雖然只要把膠卷放到顯影罐后就能確保萬無一失,但面對這么古早的膠卷,安室透決定還是提前做好每一個步驟,以確保萬無一失。
聞言他很聽話地再次丟了骰子。
【化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50/22困難成功】
【那么安室透根據這個膠卷的成分,在沒有專業(yè)計算器的幫助下,分析出了最合適的配比,現(xiàn)在你可以開始沖膠卷了。 】
安室透從隨身物品中拿出了所有洗膠卷需要的材料,又讓工藤新一在衛(wèi)生間門口守著,這才抱著這些東西進了衛(wèi)生間。
他先將門縫全都堵上,確保外面的光不會漏進來,又將顯影罐全部拆開,這才關上燈。
不過他并沒有立刻開始行動,而是讓雙眼適應了一會兒,再三確認屋外的光沒有進入衛(wèi)生間,這才摸黑用牽引器將膠卷從暗盒中抽出,而后固定在了顯影罐中的滾軸中,確保全程都沒有觸摸到里面年紀可能比自己還要大的膠卷。
等把膠卷固定好放入顯影罐中后,安室透這才松了口氣,他正要開燈,卻聽見衛(wèi)生間外傳來了對話聲。
“你守在這里做什么?”
是拉克西的聲音。
安室透動作一頓,沒有繼續(xù)開燈,而是將耳朵貼在脆弱的門板上。
衛(wèi)生間的門板很薄,安室透甚至都不用過聆聽,就聽見房間外的對話十分清晰地傳入到耳中。
這個副本真好,好多時候都不需要過檢定。
早知道這里這么好,他就不點聆聽了。
【……】
KP無言以對。
工藤新一對拉克西還是存在著些許的戒備,聽見他詢問,工藤新一想都不想就隱瞞了最重要的膠片環(huán)節(jié),直接說道:
“安室先生在衛(wèi)生間里處理一點事情,我替他守著。”
安室透:?
拉克西:?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拉克西沉默了片刻,他用復雜的目光看了眼對自己說了什么話渾然不知的工藤新一,最后采用了一眾可能性中聽起來最正常的那個解釋:
“他受傷了?”
工藤新一也沉默了一瞬,隨后揚起了天真無邪的笑容:“怎么會,這個村子里的人看起來都那么善良,你怎么會覺得安室先生會受傷呢?”
就連他們這些身經百戰(zhàn)的調查員進這個村子時,都被這個村子里過于友善的村民迷惑了一瞬,拉克西一個向導也過于敏銳了。
難道說,拉克西也是知道什么才跟著他們進村的嗎?
拉克西聽出了工藤新一話語中的試探,但是他不愿意陪對方玩這種猜謎游戲。聞言他嗤笑一聲,又朝著緊閉的門看了眼,這才狀似無意地說道:
“村里死了個人,現(xiàn)在村民們正在處理他的后事。”
工藤新一已經從安室透那里聽見了這個消息,此刻并沒有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倒是對村民處理拉克西的方式有些好奇:“他們是怎么做的?現(xiàn)在尸體在哪里?”
“尸體停在在神殿偏殿了,說是村里很久沒有舉辦過葬禮,現(xiàn)在有人突然去世,需要好好為他舉辦一個葬禮。”
村里很久沒有舉辦過葬禮了?
這句話引起工藤新一極大的懷疑。
雖然他因為自己的夢,已經對這些村民存在產生了強烈的懷疑,但是這句話還是讓他感覺到后背一涼。
這個村子人口不多,也就兩三百人,但生老病死是常識,不至于很久沒有發(fā)生過葬禮。甚至比起他是如何去世的,村民更關心的是要怎么舉行葬禮。
這也太荒謬了。
工藤新一抿了抿嘴,向拉克西打探道:“那你知道那個去世的村民,是怎么死的嗎?”
安室透說魯道夫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被人拋尸在神殿門口的。
那些村民就算腦子再不清楚、也不像偵探和警察一樣能分清第一現(xiàn)場和第二現(xiàn)場,也不至于連這么明顯的傷口都看不見吧?
拉克西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他知道工藤新一是明知故問,也知道少年是想從自己打探更多的情報,但他并不打算配合。
“我關心這件事做什么,你在意的話自己去現(xiàn)場看就可以了。”
他冷漠地回應道:“但聽說,尸體原本會在偏殿停留七天,但因為四天后就是慶典了,村民擔心會沖撞庫瑪麗,所以可能會提前處理掉。”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在四天里解決這個問題。
工藤新一立刻從拉克西的話語中提取到了關鍵信息。
他沒有再說些什么,而拉克西看了眼衛(wèi)生間,也不再給更多的消息,便轉身離開。
安室透這才打開燈和門,一邊告知工藤新一不用繼續(xù)守在門口,一邊開始沖刷膠卷。
沖洗膠卷分為顯影、停影和定影三個步驟,顯影的時長根據膠卷的種類來決定,而停影和定影則是分別需要至少10秒鐘和5分鐘的時間,并且每分鐘需要翻轉罐子10秒左右,之后就是需要流動水來沖洗。
而流動水沖洗的時候,也需要反轉顯影罐,讓流動水和膠卷充分接觸,帶走多余的化學藥劑。
安室透見工藤新一沒什么參與感,在配比藥水的時候就讓小偵探負責翻轉顯影罐。
工藤新一不但沒有拒絕,甚至看上去有那么些許的樂在其中,甚至最后沖洗的過程也是自告奮勇,全程親自操作,并且將偵探的嚴謹貫徹在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里。
安室透忽然有種自己在帶自家大侄子參加周末親子活動的錯覺。
趁著工藤新一沖洗膠卷的時候,安室透在衛(wèi)生間搭起了有個臨時的裝置,等工藤新一表示已經沖洗完畢后,他指導著工藤新一將膠卷從顯影罐里取出,最后小心翼翼將其展開,掛在剛才臨時搭建的裝置上。
那是個如同橫梁一樣固定在衛(wèi)生間里的繩子,距離地面大約兩米左右。
安室透用一個小夾子將膠卷一端固定在繩梁上,另一端則是夾了一個重物,確保膠卷能夠筆直地垂下,又在膠卷底下放了個托盤,確保所有的液體不會滴到地上。
等完成了這些之后,他用麂皮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膠卷上所有多余的水份,等完成了這些之后,再讓膠卷自然陰干。
其實倒也不是不能使用吹風機或者直板夾之類的工具輔助,然而這個膠卷太古老脆弱了,安室透生怕任何科技手段都會對底片造成損傷,所以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
此刻工藤新一更想去現(xiàn)場查看一下情況,但是他也不敢離開。
如果這個膠卷真的很重要的話,他生怕自己一個大意,剛剛沖刷好的底片就會被人偷走或者損壞。
這是他們?yōu)閿挡欢嗟摹⒄莆赵谑种械淖C據,工藤新一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安室透大概也看出工藤新一破案心切,似乎也覺得這個等待的過程實在太過漫長了,最后他架著吹風機,開著最低檔的風速,讓吹風機保持在距離膠片不近不遠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吹干上面的水分。
等完成了這些,安室透這才拿下膠卷,開始原本是最重要、但是在科技加持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和數碼相機不同,膠卷本身并不大,但是有專業(yè)的設備在的情況下,理論上可以放到無限大。
不過現(xiàn)在他們不需要這么專業(yè)的操作,加上這個本身就是負片,所以只需要最簡單的操作就可以了。
工藤新一將照片固定在白紙上,安室透直接用手機微距拍攝,而后迅速切換到反相模式,上面的圖片頓時就清晰可見。
兩人操作了大約半小時左右,終于將所有的照片全部拍到手機里,兩人把腦袋湊在一起,在經過反相處理后放大,果然看見了上面的畫面。
正如他們所想,這卷膠卷果然記錄了無比重要的信息。
“這個是……”
工藤新一放大了其中的一張照片,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暴風雪的日子,雖然看不清楚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但照片上的畫面卻是清晰可見——
穿著紅色沙麗、戴著銀飾的庫瑪麗高坐在轎子上,她表情麻木,看不出悲歡也看不出喜怒。
所有的庫瑪麗都應該保持這樣的表情,這是習俗和傳統(tǒng),沒有任何值得質疑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無論是抬著神轎的人、還是跟在隊伍之后的人,全都是和庫瑪麗一模一樣的模樣。
漫長的隊伍在暴雪中蜿蜒前行,畫面看起來十分壯觀,卻也十分的荒誕:
暴風雪無情又平等地吹打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但是村民們絲毫沒有任何的動搖,只是繼續(xù)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
今夜雖是暴雪風雪,卻十分安靜:聽不見暴風雪呼嘯的聲音,也聽不見枝椏被風雪壓斷的動靜。
高坐在神轎上的庫瑪麗沒有哭訴也沒有畏懼,而跟隨在她身后的隊伍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膜拜與奏樂的聲響。
安靜而又詭異。
仿佛這并不是歡天喜地的、令人頂禮膜拜的祭典,而是一場浩浩蕩蕩的送葬。
赤井秀一似乎聽見了哭聲,他四處尋找著,卻發(fā)現(xiàn)發(fā)出哭聲的人并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或者說,是自己所在的這具軀體。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沒意識到這是什么情況,就看見自己已經架起了沉重的相機,對著那條在風雪中蜿蜒而行的隊伍按下快門,一次又一次。
鏡頭對準了神轎上的庫瑪麗,赤井秀一還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就透過鏡頭看見神轎上的庫瑪麗不是年幼的女孩,甚至不是女性,而是一個金發(fā)碧眼、明顯是外國人的成年男人。
爸爸、爸爸——
風雪中傳來了孩子的嗚咽聲,但是這聲音很快就在驟然卷起的風雪中戛然而止。哭訴的孩子似乎是遭受了驚嚇,而比孩子更加畏懼的,是那些抬著神轎的村民。
他們哭喊著求饒著,有人念叨著庫瑪麗來復仇了,有人叫喊著轎子上的庫瑪麗是獻給惡魔的祭品。
暴風雪無聲地席卷著大地,卷走了轎子上的庫瑪麗,也帶走了部分來不及逃亡的村民。一切就發(fā)生在眨眼之間,等赤井秀一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的變故都已經停止。
雪原上很安靜。
送來庫瑪麗的村民悉數消失,只有自己孤單一人留在冰天雪地中,對著所有的變故全都茫然不知。
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他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孩子在反應過來后,再一次發(fā)出了比之前更加強烈的痛哭聲,他哭得上接不接下氣、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在赤井秀一覺得這個孩子快昏厥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冰冷卻又溫柔的懷抱小心翼翼地抱起。
“別哭了。”
女人的聲音輕柔地傳來,無比溫柔也無比熟悉:“可憐的孩子,讓我?guī)慊丶野伞!?br />
他隨著這具身體的主人茫然地扭頭向后看去,發(fā)現(xiàn)抱著這個可憐孩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曾經在村子見過的女人——
塔麗。
第232章
赤井秀一感覺到這具瘦小的身體被塔麗抱起。
陌生的懷抱、突如其來的騰空感、還有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讓這個孩子本能地感受到了害怕。
他試圖抓住些什么,最后卻只能牢牢地捧著手里的相機,仿佛這是自己與什么東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連接。
塔麗似乎看見了孩子手中的相機,但是她卻并沒有將其搶奪并丟棄。
她似乎知道這個陌生機器對這個孩子的重要性,所以什么都沒說,只是拿起一條紋理特殊、似乎是手工編織的圍巾,輕輕地蓋在了孩子的身上、也蓋住了那個沉重的機器。
赤井秀一感覺到身體有些僵硬。
并不是成年人的靈魂被困在孩子的軀體中、又被沒有那么熟悉的女性以母親的姿態(tài)抱住后的那種尷尬與不適。
這種僵硬來源于這個軀體的本身。
他感覺到這個孩子似乎是在冰天雪地中被凍僵了,雙手在急劇的冰冷后突然感受到一陣溫暖,首先是隱約的刺痛,而后是如同烈火炙烤般的灼熱。
但這個孩子卻不再哭鬧。
他似乎是聽懂了塔麗的話,又好像是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即使沒有主動依偎在對方的懷中,卻也還是任由對方將自己帶回到了村子。
這一路上他們沒有再看見其他人。
赤井秀一借著孩子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雪地上還殘留著剛才隊伍殘留的腳印,但除了腳印之外再也沒有其他這里曾經有人曾出現(xiàn)過的痕跡。
被轎夫丟棄的神轎、散落在地的隨身飾品、照明用的燈具、還有所有庫瑪麗祭祀需要用到的樂器與陶器——這些全都不存在。
這有些奇怪。
赤井秀一這么想道。
剛才的場面那么混亂,這些人四下逃散的時候就算能緊握著手里的物品、甚至能夠保證身上的飾物不會在推搡和跑動中遺失——
但他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個神轎的確被轎夫們隨意地丟在了地上,為什么此刻也消失不見了?
還是那陣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暴風雪,將被獻祭的庫瑪麗和轎子一起吞噬了?
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他的靈魂此刻被困在這個孩子的身體里。
而孩子的神情比他的軀體更加僵硬麻木,直到被塔麗帶回到了村子里,仍舊一言不發(fā)。
村子里黑燈瞎火的,沒有一戶人家點著燈,好在塔麗手里提著燈,赤井秀一悄悄地記下了沿途的路線和景色。
借著昏暗的燈光與月光,他瞧見周圍的環(huán)境和自己之前夢中的更加相似。
古老的建筑物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是由于其他人家都門戶緊閉、也沒開著燈,很難判斷那些村民是否都已經回家,還是說現(xiàn)在這個村子里其實只有自己和塔麗兩人。
【你可以過一次歷史檢定。 】
就在赤井秀一思考的時候,他聽見了一個聲音。
他只覺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很熟悉,但這具身體在聽到這個聲音后,卻并沒有左右轉動腦袋、尋找什么。
很顯然,能夠聽見這個聲音的只有他的靈魂,而并非這個軀體本身。
赤井秀一一時間說不上來這個聲音究竟是什么,但他并不覺得對方是鬼怪或者神明,雖然很可疑,但他卻發(fā)自內心地覺得這個聲音應該是可以信任的。
他這么想著,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對橘粉色的骰子,水晶或者寶石的質地,每一面都刻著數字,看起來十分脆弱。
孩子并沒有因為這突然出現(xiàn)的寶石而感到震驚。
而赤井秀一卻近乎本能地、選擇將這對骰子丟下。
【歷史檢定1d100(檢定/出目):70/64成功】
【那么根據你的知識儲備、對當地歷史的了解、以及周圍的參照物來看,這里現(xiàn)在應該是處于距今大約30-40年前。 】
30-40年前?
赤井秀一模模糊糊地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他還想進一步地確認,卻看見塔麗推門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盛滿熱水的盆。
“你剛才遭受了那么大的風雪,這會兒都凍壞了吧?先用溫水洗洗臉,然后好好睡一覺吧。”
她將盆端到床邊,打濕了一塊干凈的布,又將其絞干,這才輕輕地擦拭著孩子赤.裸在外的臉、脖子和手。
赤井秀一感覺到這個孩子沒有抵抗,卻也不是十分順從。
他從始至終都是麻木的,似乎對于外界發(fā)生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赤井秀一懷疑這應該是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后本能地保護。
但是塔麗并沒有氣餒,她看著孩子的眼神溫柔又慈愛。
在昏暗的燈光下,赤井秀一透過她的雙眼,看見了一個藍色眼睛、差不多七歲左右的少年。
這個描述有點耳熟。
赤井秀一正想著自己之前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聽見過這個長相的孩子,就聽見什么東西掉到水里、濺起了水花的聲響。
他順著聲音望去,就看見塔麗面色從容地將盆放到了一邊,哄著孩子睡下,輕輕地給他掖上了不算厚的被子。
“天色已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她語氣輕柔地哄著孩子,見孩子依舊瞪著那雙藍色的眼睛望著她,她動作輕柔地合上他的眼睛,唱起了當地的歌謠。
赤井秀一被迫合上眼睛,他聽著塔麗溫柔的歌聲,一時間似乎有些不太能夠理解這個女人的想法和行為模式。
【那你可以進行一次人類學的檢定。 】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赤井秀一甚至都沒有答應是否要進行這個檢定,就感受到骰子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掌心。
他的手被隱藏在被子之下、他的雙眼被溫柔地手掌遮去了外界的景色。
赤井秀一想要丟下骰子,卻又擔心被女人發(fā)現(xiàn)——這種雖然被人保護著、卻沒有產生一絲安全感與安心感的奇妙體驗,他還是頭一次經歷。
但赤井秀一還是趁著女人不注意,悄悄地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
【人類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50/25困難成功】
【你可以感受到塔麗唱這首歌的時候,感情充沛。她似乎是經常唱這樣的晚安曲,但是哄孩子的動作卻很不熟練。 】
赤井秀一:?
這不是有些矛盾了嗎?
這絕對是一個值得深挖的點,赤井秀一試圖睜開眼睛,但顫抖的睫毛劃過塔麗的掌心。
塔麗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掙扎與反抗,卻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重新將床上的孩子抱進懷里,一邊輕輕地搖晃著他,一邊繼續(xù)唱著那溫柔的曲調。
赤井秀一感受到了一陣睡意襲來,他拼命地想要抵抗,可收效甚微。
不行!不可以就這么睡過去!
他努力地想要獲得更多的信息,雖然他對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還有些迷茫,但他意識到這里絕對藏著大量的、有待深挖的情報。
他必須再獲得一點什么!
我可以再過點什么嗎?
在感覺到睡意正在侵蝕這具身體的意識,他拼命掙扎、然后向那個陌生的聲音尋求著幫助。
那個聲音果然沒有棄他于不顧,就在赤井秀一即將昏睡之際,他聽見了那個聲音給了他答復:
【那你再過一次幸運檢定吧。 】
骰子第三次出現(xiàn)在了赤井秀一的掌心,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的猶豫與遲疑、甚至不怕被塔麗發(fā)現(xiàn),便直接松開手,任憑骰子進行最后的選擇。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25/26失敗】
【那么孩子終究還是無法抵抗母親的歌聲,你在塔麗的晚安曲中,逐漸陷入了沉睡,晚安。 】
隨著這個聲音的描述,赤井秀一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逐漸渙散,最后仿佛隨著屋外再一次落下的風雪,被帶離了這個古老而又奇怪的村落。
當赤井秀一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帳篷外天光正好。
雖然沒有鳥鳴聲,但是今天的天氣晴好,一時間仿佛真的從冬天來到了春日。宮野志保正坐在篝火邊,她看著火堆邊上的枯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上好,昨天辛苦你守夜了。”
赤井秀一向她打了聲招呼,拿著洗漱用品走出了帳篷,也沒有責怪對方為什么不叫醒自己——怪只怪他昨天晚上睡得太熟了,而且他早該知道,宮野志保守了上半夜就是沒打算再讓他守下半夜。
宮野志保回了句早安:“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洗漱完過來吃就行。”
“你昨天晚上沒休息過,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宮野志保搖搖頭:“不用了,等到了旅店再睡也不遲……我們今天下山?”
赤井秀一含糊地應了聲,宮野志保感覺到不對,扭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他正在刷牙,于是也沒說什么,只是繼續(xù)用篝火烤著他們隨身攜帶的速食面包。
雖說是速食面包,但是經過篝火的烤制,香氣倒也不輸給剛剛烘焙出爐的新鮮面包——當然,這也是自我安慰的話語。
不過在這種冰天雪地物資匱乏的雪山,能夠有熱騰騰、并且足夠安全的食物已經很好了,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都不會再強求更多。
赤井秀一洗漱完之后,一邊吃著早餐,一邊三言兩語交代完了自己昨天晚上的夢。
宮野志保也覺得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你大成功……應該給些更要緊的信息才對。”
她剛才聽赤井秀一提了個開頭,還以為這個夢的重點是獻祭庫瑪麗儀式,沒想到去卻是他跑去給人家當兒子。
雖然宮野志保沒有明說,但赤井秀一也聽懂了她的意思:“我在夢里沒有太多的判斷能力,也是醒來之后才想起來,那個藍眼睛的小男孩,應該就是安室之前在村子里看見過的那個。”
宮野志保也想起來的確有這么件事。
只是除了安室透之外,他們直到莫名其妙地被送出村子時,都沒有見過那個藍眼睛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從昨天的夢來看,應該是那個男孩和他的父親去往了那個村子,然后他的父親被村民們當成庫瑪麗獻祭了,而那個男孩卻留了下來。”
宮野志保重新梳理赤井秀一的夢,而赤井秀一三兩口解決完了早餐,便開始收拾帳篷和睡袋。
“從那個小男孩被留下來這點來看,應該并不是所有進村的外鄉(xiāng)人都會被當作庫瑪麗獻祭。”
宮野志保趁著赤井秀一收拾行李,也著手收拾起物資,她這么說著,又朝著親身經歷的赤井秀一看去:“你怎么看?”
“我有點奇怪的是時間。”
赤井秀一的重點在于自己丟出來的三個檢定結果:“KP說是距今30-40年前。”
宮野志保歪了歪腦袋:“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那短時間正好是尼泊爾的內戰(zhàn)。”
赤井秀一說道:“當時內戰(zhàn)導致許多人被迫到國外打工,而尼泊爾的旅游業(yè)也因此受到巨大的損失。我夢里的這對父子應該是從國外來的,我看了眼那個孩子手里的相機,在那個時代來說已經相當貴重,如果他們不是為了來登山……”
宮野志保恍然:“那就是偽裝成登山客的新聞工作人員?”
但新聞工作者為什么會來到雪山區(qū)?
“或許我們可以查一下當時來尼泊爾的新聞工作者,”赤井秀一說道,“不過這也要等到我們回到旅店再說了。”
宮野志保沒有任何意見。
兩人迅速收拾完了行李,又消除了他們在這邊露營的痕跡,這才啟程下山。只是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從昨天所在的雪山變成了后來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改變的雪原,兩人一時間倒也真的辨別不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過不要緊,畢竟……
【你們進行一次導航檢定。 】
KP的聲音及時地出現(xiàn),而宮野志保也沒有扭捏,直接大大方方地申請了骰子。
【導航檢定1d100(檢定/出目):50/37成功】
【宮野志保在一片雪原中,配合著自己手里的指南針和其他人提供的地圖,很快就找到了離開這里前往之前住過的第二個旅店的方向,你可以發(fā)現(xiàn)這段路程并不遙遠,甚至只需要兩個小時就可以抵達。 】
這么近?
他們昨天冒著暴風雪上山時也走了不止這點時間吧?
地理位置突然改變,已經惹人懷疑了,現(xiàn)在KP提供的信息更是讓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意識到他們昨天前往的雪山,很有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也是,那是神秘生物的秘密實驗室,可不就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嗎?
只不過如果他們之后要再回到那個實驗室中,或許就有些麻煩了。
不過這件事很快就被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拋在腦后,確定了方向之后,他們便抓緊時間下山。
好在今天是晴天,他們不需要再穿抵御暴風雪的裝備,兩人一路輕裝順著雪原而下,很快就又來到了景色略微熟悉的山區(qū)。
“再繼續(xù)走一段路就能回到旅店了。”
宮野志保說道:“或者我們直接略過旅店,今天就去村子那邊找工藤和降谷?”
赤井秀一也擔心他們那邊的情況,但是更擔心宮野志保的身體情況:“你昨晚一夜沒睡,還是先在旅店休息一天吧。”
宮野志保剛想說自己沒事,就聽赤井秀一又說:“那個村子的情況古怪,在不清楚他們到底有什么手段的情況下,如果狀況不好的情況下進去,很有可能會著了那個村子的道,還不如先養(yǎng)精蓄銳。”
再用最精神的狀態(tài)去面對。
宮野志保顯然還是不能接受這個說法,她想說自己可以先在旅店睡幾個小時,然后趁著夜色降臨前就進村,可這話還沒說出口,她和赤井秀一就聽見了KP的播報。
【你們兩個,進行一次偵查檢定。 】
難道附近有什么東西?
宮野志保立刻自己所有的反對意見,她和赤井秀一對視一下,一邊向KP申請了骰子,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赤井秀一不動聲色地將骰子丟下,但視線從始至終都是在觀察周遭的情況,生怕自己骰子失敗,就真的錯過了什么偷襲者。
【偵查檢定1d100(檢定/出目):65/53成功】
【那赤井秀一發(fā)現(xiàn),在你右手側樹林的邊緣地帶,有兩個看起來像是旅行包一樣的包裹。 】
不是偷襲者。
但是赤井秀一和宮野志保卻并沒有因為KP的話而徹底放下警覺,相反的,出現(xiàn)在這里的旅行包反而引起了他們更多的警惕。
兩人快步來到了KP說的位置,果然發(fā)現(xiàn)兩個旅行包。
赤井秀一沒有立刻拿起,而是先觀察了一會兒,很快就得出了結論:“看起來還比較新。”
這種新不是說布料,因為它們看起來已經被使用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四周——尤其是底部的布料已經出現(xiàn)了相當嚴重的磨損。
赤井秀一口中的新,指的是它們比遺棄在這里的時間還很短,包裹上沒有堆積太多的落葉,也沒有任何鳥獸靠近的痕跡。
“這個是國外某個登山的品牌。”
宮野志保在赤井秀一觀察的同時,也得出了一些結論:“還有一個看起來就有些普通……和之前尼瑪爾向導還有阿南帶的有些像。”
赤井秀一正思考要不要把這兩個包打開瞧瞧,聽見宮野志保的話,他忽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志保,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這兩個包,很有可能一個是登山客的,一個是向導或者背夫的。”
宮野志保沒有隱瞞自己的推測,她指了指這兩個登山包腰帶的位置:“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兩個包看起來,好像還維持著被人背著的狀態(tài)。”
登山包因為要存放大量的物品,所以形狀相對于普通的背包要更長不說,還多了一根要帶的設計,但此時此刻,這兩個背包的腰帶都處于被固定的狀態(tài)。
“除了拍攝雜志和廣告,沒有多少人會在放下登山包之后,再把腰帶重新扣上吧?”
赤井秀一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這下顧不上許多,立刻打開那兩個背包開始查看,只是那背包里放著太多的東西,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只是在打開背包的時候,他感覺到這兩個背包觸感很冰,顯然并不只是剛剛被人放下,而是已經被遺棄了很久。
宮野志保從赤井秀一的推理中整合出了信息:“也就是說,這兩個背包被丟下的時間不長,但是也過了一晚上了?”
“我們昨天上山時好像還沒看見。”
赤井秀一頓了頓:“如果這兩個包被遺棄的時間不長,我們可以把這兩個包帶回旅店問問,或許旅店老板曾經見過呢?”
這里距離旅店已經不遠了,如果丟失行李的人正在找尋行李,或許也會去旅店。
宮野志保沒有什么更好的意見,也就只能接受了赤井秀一的提議。
這里距離旅店大約只有半個小時的路人,他們搬運著這兩個背包到了旅店,旅店老板一出門,在看見他們和手中的背包后顯然有些驚訝。
“這是……”
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把注意力放在折返回來的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的身上,還是應該關注他們手中多出來的、這兩個有些眼熟的行李上。
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和兩人打了聲招呼:“你們兩天沒有回來,我還以為你們在暴風雪中迷失方向了呢,還好雪山女神保佑,你們能夠平安回來。”
兩天?
可他們只在雪山上分明只住了一個晚上。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默默對視,雖然心中還有著不小的疑問,但他們顯然已經有些習慣這個山上混亂的時間了。
“上面太冷了,我們受不了就下來了。”
赤井秀一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含糊過去了兩天的時間差:“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了這兩個登山包,但是沒看見他們的主人……”
他將那兩個顏色鮮艷的登山包放在地上:“我剛才打開看了眼,水壺都在里面,不像是被人遺棄的,所以帶回來,想問問看您有沒有見過。”
民宿老板盯著這兩個登山包看了很久,最后神色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當然見過,這是一個民俗學家的包。”
民俗學家? !
宮野志保看向身邊神情嚴肅的赤井秀一,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個民俗學家是一個人上山的,就帶了個向導,說是要來找他一個月前來山上進行探索然后失聯(lián)的朋友。就算昨天還下著暴風雪也堅持要上山,誰說都勸不了。”
民宿老板指著其中一個登山包,重重地嘆了聲氣:
“那個民俗學家,就背著這個橙色的包。”
第233章
宮野志保聽到民俗學家后,立刻朝身邊的人看了過去。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似乎并沒有因此而動搖,但他還是向民宿老板詢問了更多的細節(jié):“您還記得他們長什么樣嗎?尤其是那個民俗學家的。”
這陣子是旅游淡季,一周都沒幾個旅客,更別提是昨天剛剛離開的客人。
老板聞言,立刻活靈活現(xiàn)地描繪出了那個民俗學家的樣貌——
“他看起來像是白人,褐色的頭發(fā)和棕色的眼睛,留著濃密的胡子。”
老板這么說著,在自己嘴唇周圍大致畫了個形狀,似乎是在告訴他們是什么款式的胡子。等赤井秀一點點頭表示明白后,他又虛空比劃了一個高度:
“他個子很高,和你差不多,差不多有一米九的樣子了吧?身材很壯碩,他向我展示過他的肌肉,十分壯實,我猜測他應該是一直有在鍛煉,如果他不說自己是民俗學家,我還以為他是一個體力勞動者。”
宮野志保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他的肌肉是經年累月練出來的對嗎?”
不像是那種為了健美比賽塑形出來的花架子,而是扎扎實實地從事著體力工作才會有的形狀。
“對對對,”民宿老板連連點頭,“我記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約……”
“約翰遜。”
赤井秀一接上。
民宿老板明顯大吃一驚:“你怎么知道?”
宮野志保從聽見民俗學家時,就已經感知到了什么,此刻聽見赤井秀一的回答,更是心中有數——雖然外國人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個名字,但赤井秀一能直接說出約翰遜這個名字,顯然也不是靠蒙的。
果然,赤井秀一說完這話后,就在老板震驚的目光中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又從某一頁中取出一張照片。
宮野志保趁機掃了眼,那個照片是赤井秀一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照,而那個陌生男人的長相,和民宿老板剛才描述的男人一模一樣。
“您看下,是不是這個人。”
赤井秀一將照片轉向老板,隨后就看見老板連連點頭:“對!沒錯!就是他!原來你們認識?”
果然。
宮野志保基本已經確定,這個名為約翰遜的民俗學家,就是之前赤井秀一提過一嘴的“臨時放鴿子”的同伴。
他們原以為這是赤井秀一背景故事中并不重要的一環(huán),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真的出現(xiàn)在了副本中。
“他是我的同伴,原本我們相約要一起來這里進行調研工作,但是他因為臨時有事不得不比我晚一步出發(fā),所以我才會和在巴德崗偶遇的其他人一起來登山。”
赤井秀一對外說的始終都是這個背景故事:“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追上來了。”
民宿老板聞言露出了一個有些遺憾的表情,他似乎忘記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差的事情,而是安慰著赤井秀一:“那看來你們是錯過了,不過這座雪山很大,恐怕你們得在山下才能見面了。”
赤井秀一指了指那個橙色的登山包:“他的行李我可以保留嗎?”
民宿老板沒有拒絕:“當然,如果是你朋友的東西,你當然可以保留。你們今天會留宿嗎?我去給你們準備餐點和房間。”
宮野志保原本還想趕時間進村,但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也知道今天現(xiàn)在旅店暫住一天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察覺到赤井秀一朝自己看來,宮野志保無聲地嘆了口氣:“我們今晚會住下,那就還是麻煩您了。”
民宿老板說了句沒問題,便帶著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回到了他們先前居住的房間。
他們也不是頭一回入住了,民宿老板帶他們進屋后便先去準備午餐,等他一走,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立刻打開了那個橙色的登山包,開始翻找里面的物品。
赤井秀一負責把東西一件件拿出來,而宮野志保則是全程在邊上錄像,以確保他們之后還能原模原樣地把東西放回去。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赤井秀一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像是確認了什么:“這個包里的東西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不像是被篩選出來的。”
除了登山必備的用品外,約翰遜的私人物品也都在包里——包括他的衣服甚至是食物和藥品,很顯然,這個包并不是對方為了減負而選擇性丟下的。
“會不會是約翰遜和他的向導遇見了什么事情,所以趁著山里沒有其他人、不用擔心被其他人拿走,所以臨時將包放在一旁?”
宮野志保提出了一個假設。
“從現(xiàn)場的情況,很顯然不是這樣的。”
但赤井秀一卻搖搖頭:“如果是你,在不得不把包放下去做別的事情時,你會怎么做?”
宮野志保思考片刻,口述著流程:“解開腰帶,就這么把包放地上就這么離開。不過我會找一個有些記憶點的地方,比如一塊石頭或者……一棵樹?”
她戛然而止,似乎是明白了赤井秀一的意思。
“通常這個時候,都會選擇把包放在石頭和樹的邊上,”不能僅僅是為了讓登山包保持直立的狀態(tài),更是為了確保尋找的時候,周圍還有一些參照物。
赤井秀一引導著宮野志保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但我們發(fā)現(xiàn)這兩個登山包時,它們是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更像是原主在慌不擇路的時候不小心被遺棄的、或者說是為了加快逃跑的速度不得不丟棄的重物。”
“但說也說不通。”
宮野志保皺起了眉,她還是十分執(zhí)著于自己剛才發(fā)現(xiàn)的問題:“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么腰帶是扣上的。”
如果是慌不擇路時遺棄的,就更不可能會把腰帶給扣上了。
“那如果不是主觀遺棄,而是不得不遺棄呢?”
赤井秀一似乎已經有了想法,見宮野志保此刻都還沒有考慮到那一點,他頓了頓,似乎有些在意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想告知對方。
宮野志保沒有說話,但眼神卻是催促他別再繼續(xù)賣關子。
“比如說,約翰遜和他的向導在暴風雪中遇見了什么。”
赤井秀一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卻在這難得晴好的天氣中,給宮野志保帶來了一絲的寒意。
“他們當時沒有將包遺棄、而是繼續(xù)保持著背包的姿勢,但他們的身體卻因為別的什么緣故憑空消失了。”
那么這兩個包自然就會呈現(xiàn)出被人背著的狀態(tài),遺落在地上。
宮野志保打了個寒顫:“這個劇情我聽著怎么有點耳熟?”
【的確,藍■造崩■的時候也是這么個劇情。 】
KP冷不丁地冒了出來。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發(fā)現(xiàn)了,這個KP就是個動畫宅!
“那我們能過個什么檢定嗎?”既然KP主動冒出來,赤井秀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什么檢定? 】
KP也沒說可不可以,而是更執(zhí)著于赤井秀一檢定的內容:【你要看這里有沒有造崩■的痕跡? 】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兒啊。
不是很懂這個梗的赤井秀一面無表情,但是并不妨礙他和KP幽默一下。
“既然這座雪山都有外星人的實驗室了,有人造崩■也不奇怪吧,”搞不好就是同一個外星生物的杰作。
【……那你過個智力檢定。 】
KP似乎被赤井秀一的話整得有點無語,半晌過后才給了這么個回答。
雖然不知道這個檢定是為了什么,但這是好事。
赤井秀一二話不說便要了骰子,他剛丟下那對橘粉色的多面體,宮野志便也向KP提出了申請:“那我也過一個智力檢定?”
【很遺憾,這個檢定只有赤井秀一可以進行。 】
宮野志保立刻明白,這個信息大約是只有赤井秀一接觸到的真相——估計還是和他庫瑪麗候補的身份息息相關。
骰子在木質地板上骨碌碌地滾動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停下。
【智力檢定1d100(檢定/出目):70/69成功】
【那么赤井秀一回想起昨天的夢,夢里你所持的照相機是一款十分小巧的膠片機,你清晰地記得那個膠片機的樣子。 】
居然不是和這個背包有關的信息?
“也就是說這個背包有關的情報就到此為止了嗎?”
赤井秀一掃了眼地上的物品,再回想了一下KP剛才的話語,十分坦誠地說道:“膠片機我不是很熟悉。”
這次點了攝影師的人是安室透,然而他現(xiàn)在不在這里。
“或許可以找一下當時的資料。”
宮野志保這次既沒有帶電腦,也沒點計算機使用——畢竟誰也想不到,徒步登山會發(fā)展到這個局面,但好在搜尋這種資料只要有手機就可以了。
至于計算機使用……就看看能不能和KP交涉一下、換成別的了。
“你把那個照相機的樣子畫下來,我試著上網搜索一下?”
然而赤井秀一覺得突破口并不在照相機上:“光是找到照相機可能還不夠。”
除非那個照相機類似于“加長滿鉆的粉色賓利”一樣是全球限定只此一家,否則就算找到了那個照相機的型號,對于這次的事件也沒有任何的進展。
宮野志保思忖了一下:“或許是和事件的事件有關?你不是說,你夢里鑒定出那個村子當時的背景是距今30到40年前?如果能找出那個照相機、知道它生產的日期,就可以進一步地縮小時間范圍。”
這倒是個辦法。
赤井秀一聞言立刻拿出紙筆,因為他只看見了相機的背面,上面也沒有很多復雜的細節(jié),所以KP也沒要求他進行繪畫檢定。
不過等宮野志保看見赤井秀一繪畫出來的結果后,她也陷入了沉思:“……看起來有些麻煩。”
在她看來,那個年代的相機好像都長那樣。
“黑色的部分是皮質的,我沒上色的部分是銀灰色的……手感有些像鈦合金。”
赤井秀一盡量地回憶著細節(jié),確認全都交代完之后,他有看向地上的那些行李:“這個就交給你了,我再檢查一下約翰遜的隨身物品,看看他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宮野志保向老板要了旅店的Wifi密碼,便向KP提出了申請。
【那你過圖書館,再過一次幸運檢定吧,失敗的話就下一個小時再來。如果圖書館檢定成功但幸運檢定失敗,下一個小時可以只進行幸運檢定。 】
宮野志保這次還真的點了圖書館,不過她的圖書館和幸運一樣高,所以必須得確保兩次檢定的結果都低于40點。
但也只能一試了。
宮野志保回到了赤井秀一的房間,他正對著擺放了一地的物品一件件地查看著,宮野志保找了個不打擾對方的角落,隨手丟下了骰子。
【圖書館使用1d100(檢定/出目):40/20困難成功】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40/39成功】
赤井秀一:? ? ?
他動作一頓,抬頭朝宮野志保看了過來,滿臉都是疑惑,甚至也有那么些許的難以置信——
就這么過了? ? ?
兩個只有40的檢定,就這么過了? ? ?
【……呃,那宮野志保上傳了赤井秀一的手繪的圖片,用以圖搜圖的功能找到了大量的相機,隨后從中找到了一款與畫像上相似的膠片機。 】
赤井秀一也顧不上那鋪了一地的物品,三兩步來到宮野志保的身邊,只看了一眼便斬釘截鐵地說道:“就是這個。”
“這個是1993年12月發(fā)布的尼康35Ti,的確如你所說,是鈦合金的外殼和皮質的黑色外飾,被譽為是尼康袖珍機的巔峰。當年的發(fā)售價也在1000美金左右,現(xiàn)在二手市場也要賣到800到1300美金。”
比起金錢,赤井秀一更在意的是發(fā)售時間:“也就是說那個村子的歷史起碼是在1993年之后?”
那他夢里的場景,應該還是小于30年的。
“或許我們可以從當年入境尼泊爾的旅客入手尋找呢?”
“那或許有些麻煩,從1989年開始尼泊爾內部就有些混亂。”
就算宮野志保點了計算機使用,甚至大成功黑進了海關內部的資料庫,赤井秀一也不確定當時保存的資料是否保存完整。
更何況,就算找到了當時出入境人員的名單,也無法從那么多人里找到這對父子。
宮野志保思考了一會兒:“那你說,這對父子在這么混亂的時候來尼泊爾,是來做什么的?只是來旅游登山的嗎?”
的確。
赤井秀一被宮野志保的這句話給提醒到了。
這對父子帶著在當時來說已經是十分昂貴的照相機,顯然是家境不菲。如果是在沖著登山來的,實在沒必要選擇如此混亂的時間點。
“或許他們就是沖著內戰(zhàn)來的呢?”
赤井秀一喃喃:“如果夢里那個被當成庫瑪麗獻祭的父子是記者或者新聞工作人員……或許就說得通了。”
“你還記得夢里的父子有沒有說過什么話?聽起來像是哪個國家的語言?”
“是英語。”
赤井秀一回憶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道:“美國南部口音。”
宮野志保立刻打開手機再度搜索,而KP的聲音也幽幽地傳來:【那你再進行一次圖書館使用和幸運檢定,老樣子,失敗了就一小時后再繼續(xù)。 】
赤井秀一有些擔心地看著她,而宮野志保卻是滿臉的平靜。
聽見KP的要求后她什么也沒說,十分淡定地接連投下了兩個骰子,而等第二個骰子落地后,他們聽見了熟悉的響動——
【圖書館使用1d100(檢定/出目):40/13困難成功】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40/3大成功】
赤井秀一:……這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骰運嗎? ? ?
自己面對著一整個登山包的線索,還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呢,宮野志保已經憑借著他夢里的相機,快把他夢中那對父子的老底給挖穿了。
他甚至都聽見了KP的悲鳴了!
KP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放水的同時又有些嚴苛的要求,居然真的能被宮野志保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
但宮野志保都投出了大成功,KP自然也沒別的什么話好說,只能用充滿著淡淡的死意的語氣、平靜地進行著播報:
【那宮野志保根據赤井秀一提供的只言片語的線索,找到了一份1998年的美國的新聞,新聞記錄了當地報社的一名記者托馬斯帶著兒子諾亞前往尼泊爾對內戰(zhàn)進行報道后,不幸失蹤的消息,從新聞的描述來看,這對父子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年,而新聞的最后也附上了這對父子的照片。 】
宮野志保將照片展示給湊過來的赤井秀一看,赤井秀一盯著那個父親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把他和夢中那個透過鏡頭看見的、穿著紅色沙麗的男人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是他。”
赤井秀一說道:“他就是我夢里看見的那個男人。”
宮野志保將這個新聞報道下載到手機,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她又將那張圖片也保存下來:“雖然新聞上沒有寫明,但這對父子應該是在96到97年的時候入境的。”
雖然不知道托馬斯為什么要帶上孩子——或許是偽裝,或許是無人照顧,總之這位父親當時入境的目的,應該是對尼泊爾內戰(zhàn)進行報道。
但后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進了這座雪山。
然后便永遠地消失在了這里。
這個情報對于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來說很重要:“我記得降谷在那個村子里看見過一個藍眼睛的小男孩,接下來就需要確認他的身份了。”
還好他們在進村前查出了這個消息,不然進了村里后,很難在沒有信號的情況下,再挖出那么多過往的情報。
只是因為那個小男孩只有安室透見過,而赤井秀一在夢里也沒見過“自己”的樣子,所以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都無法確定他是諾亞本人,還是他的后代。
按理來說后代的猜測可能更合理一些。
但在發(fā)生了那么多詭異的事情后,他們又覺得那個小男孩應該就是諾亞本人。
赤井秀一也是這么想的,他看著攤了一地的物品,最后放棄似的向KP提出了場外支援:“我能不能再對這個包進行一次偵查檢定?看看里面有沒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東西?”
【可以,過吧。 】
KP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疲憊。
赤井秀一接過骰子后便立刻丟下,骰子在地面骨碌碌地滾動著,沒一會兒便緩緩停下。
【圖書館使用1d100(檢定/出目):65/9極難成功】
【那赤井秀一在登山包的夾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記事本,看起來應該是約翰遜作為民俗學家的手記,上面記錄了許多復雜晦澀的信息。 】
赤井秀一翻開一看,卻發(fā)現(xiàn)上面的文字既不是英文也不是尼泊爾文,宮野志保見狀湊過頭看了眼,隨后也搖了搖頭。
“也不是我們在山洞里看見的文字。”
線索就在手里,卻沒辦法破解,赤井秀一也有些煩躁:“我可以過點什么進行破譯嗎?”
【線索不足,目前并不支持翻譯,但是你可以把這個本子放在身邊,或許還有別的用處。 】
赤井秀一合理懷疑是他們今天得到太多線索,讓KP有些慌了,所以不得不用這樣的行為來限制他們的進度。
【……】
看吧,KP自己也沒話說了!
KP不愿意再給更多的情報,赤井秀一和宮野志保也無法再進行深入調查。
宮野志保見接下來沒有別的工作,吃過午飯之后便去補覺,直到深夜都沒再出現(xiàn)過,而赤井秀一也臨睡前順應KP的要求,代替兩人進行了一次天氣檢定。
【現(xiàn)在播報明天的天氣預報,明天的天氣是持續(xù)一整天的小雨,請登山客們準備好雨具,注意防寒保暖以免感冒。 】
【那么赤井秀一再進行一次靈感檢定。 】
赤井秀一再一次丟下了手中的骰子,只聽見骰子從床板落到地面,在滾動了好幾圈后,才一點點地靜止。
【靈感檢定1d100(檢定/出目):70/78失敗】
【那么今晚是平安夜,赤井秀一什么都沒夢見,在進入深山后,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夢。 】
補了一下午的覺的宮野志保,和終于睡了一個好覺的赤井秀一,第二天早上久違地感到了神清氣爽,雖然外面還下著蒙蒙細雨,但他們快速用過了早餐,便告別了民宿老板,帶著各自的行李,順著來時的路,一路折返。
很快,他們又來到了那個巨石的邊上。
宮野志保依舊十分輕松地穿過了縫隙,但是赤井秀一這次居然也沒怎么費力。
他穿過狹窄的通道后回頭看去,發(fā)現(xiàn)這個巨石顯然是在他們離開之后又被人推動過許多,想來應該就是約翰遜和他的向導為了通過這里做的。
通過巨石后,再往前走一點就是那個村落了,兩人憑借著記憶一路來到村莊附近,沿途赤井秀一做了不少標記,直到確認這些標記都已經完成,這才和宮野志保一起,來到了村莊前。
開門的依舊是熟悉的老村長,他看見村外的兩人,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意外與奇怪,就像是不認識他們似的,笑呵呵地說道:
“你們是來避雨的登山客嗎?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村子里五天后就是一個祭祀活女神的節(jié)日,你們可以在這里小住幾日。”
第234章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用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檢查完了所有的底片。
根據KP提供的信息,這個膠卷是1978年生產,到1997年停產。
如果這些照片是在這個區(qū)間拍攝的,那么對于還原當時尼泊爾的風土人情,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這卷底片橫跨的時間有些長,從他們進入雪山之前、到進村后的生活和行動、再到風雪中的活女神祭祀,最終以一張懟臉的照片作為終結。
可以看得出,拍攝這些照片的人的技巧很生澀,并不像是專業(yè)的攝影師,甚至還有好些廢片。
但關鍵的活女神祭祀那段,卻拍得十分清楚。
不僅僅是那條送活女神的隊伍,還有神轎上的女神的樣貌和裝扮,以及那之后混亂不堪的場景,全都被清楚地記錄在了底片上,保存至今。
“安室先生,能再切回去看下庫瑪麗那張嗎?”
由于沒有設備,安室透只能用手機將那些底片調整放大,聽到工藤新一的話,他將照片切回到了那張庫瑪麗的照片。
隨后經過反相后的底片上,清晰地映出了一個成年男人的樣貌。
大約是因為拍攝的位置比較遠,鏡頭也不是長焦鏡頭,那個人像雖然清楚,卻也只占據了整個畫幅中大約三分之一的位置,不過工藤新一還是看出了些許端倪。
“這個庫瑪麗,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
“的確,樣貌的確和當地人完全不一樣。”
安室透對工藤新一發(fā)現(xiàn)的點頗為贊同。
雖然只是黑白照片,但那個庫瑪麗的模樣明顯和周圍的轎夫們不同:“雖然從黑白底片上看不出顏色,但是他的瞳色偏淺……”
工藤新一福至心靈:“會不會和那個藍眼睛的小男孩有關?”
兩人對視一眼,從各自的表情來看,他們很明顯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安室透將膠卷小心翼翼地收起,對著明顯是在打什么主意的工藤新一說道:“或許我們要去塔麗小姐家拜訪一下了。”
“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是想去神殿看一眼。”
工藤新一也沒想到,僅僅只過了一晚,就又冒出來那么多新的消息。
這簡直就像游戲開了十來個新副本一樣。
然而現(xiàn)實并不是游戲,這個村子里在進行著某種活人祭祀,同時又有人死于奇怪的謀殺——簡直亂得不行。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迅速用過早餐,便一起動身前往庫瑪麗的神殿,路上還在繼續(xù)分析著案情。
雖然工藤新一無法贊同魯道夫的許多的想法和行為,但即使死者是一名邪教徒,在遇害后也有被還原真相的權利。
“說實話,我并不覺得這次的事情是這個村子的村民做的。”
聽見安室透詢問自己的想法,工藤新一毫無掩飾地就說出了自己對這次案件的觀點。
這個村子的確存在著許多的古怪,但這些村民在日常生活中表現(xiàn)得極為友好善良,用KP的話來說,就是“沒有一絲陰霾”。
工藤新一很難想象他們會和魯道夫這個邪教徒產生什么沖突,甚至把他給殺了、還拋尸在庫瑪麗神殿前。
“更何況,如果這個村子每隔七天就要進行一次祭祀,那么人這里就是十分寶貴的……資源。”
最后兩個字工藤新一說得有些艱難。
他并不贊同這種觀點,但對于這個村子來說,即使這個說法再怎么殘酷,卻也是鮮血淋漓的現(xiàn)實。
但的確是因為這個理由,讓工藤新一在聽見謀殺案之后,第一時間就把村民們給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現(xiàn)在是雨季,闖進這個村子的外鄉(xiāng)人并不多,他們沒理由殺魯道夫。”
安室透明白少年的意思,也沒有在他的用詞上挑三揀四,而順著對方的話繼續(xù)順了下去——雖然他知道真兇是誰,但他這么做,也并非是在陪小偵探玩推理過家家的游戲。
這是一種邏輯梳理的方式。
或許這樣能夠幫他們完成對整個事件的分析。
安室透一下子就說中了關鍵,工藤新一立刻點頭回應:“沒錯,村民沒有理由殺他,不然他們自己就要成為祭品了。”
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個村子選擇祭品的要求,但從這個村子不斷地接待外鄉(xiāng)人進村這點來看,這個村子里的人極有可能也會成為祭品,所以他們才不得不引入外鄉(xiāng)人代替自己。
根據現(xiàn)有的情報,每次祭祀大概需要2-3人。
如果這時候魯道夫死了,就算還剩下他們三個和尼瑪爾三人,但雨季還有好幾個月,很難保證接下來還有其他外鄉(xiāng)人會冒著風雨和自然災害登山、又正好被引進這個村子里。
多留一個魯道夫,就是少一個村民成為祭品。
不說這么做是否正確,但這些村民但凡是有點腦子,都知道要怎么選擇。
眼見著工藤新一一下子排除了一個村子的人,就要將目標鎖定在真兇上,安室透立刻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給某人洗脫嫌疑。
真是風水輪流轉。
“按照我們剛才的推理,如果村子里的人也會成為祭品……那就是說這個村子祭祀的對象其實只是在無差別地吃祭品,并不是想要報復這個村子或者村子里的某個人?”
工藤新一腳步一頓。
他剛才完全沉迷于破案,光顧著尋找兇手了,沒想到還有這點。
“對,沒錯!就是這個!”
他一直覺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但始終都察覺不到,現(xiàn)在被安室透這么一提醒,工藤新一頓時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忽略了什么。
之前他們經歷了太多邪教祭祀,所以在聽見祭祀后,第一反應便是邪教徒為了向自己崇拜信仰的神明獻上活人祭品。
但是村民們的祭祀很有可能不是因為信仰,單純地只是為了求生。
而“庫瑪麗”在這個村里,很可能就是活祭品的代名詞。
所以他們第一次進村的時候,村長在聽見他詢問“庫瑪麗是男是女”后并沒有生氣,反而給出了“活女神是稱呼和象征,我們村里沒有那么多束縛”這樣的回答。
他們之所以一開始就沒往這個地方去想……
是因為塔麗!
塔麗在他們第一次進村的晚上,曾給出了“曾經村里有位庫瑪麗帶著村民抵御外敵,祭典是為了紀念那位庫瑪麗”這樣的信息。
而這個信息,和后面拉杰說的“是村長帶領村民打敗邪惡”有著明顯的沖突。
而當年的真相,或許就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鑰匙。
“當年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工藤新一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必須要查出當年發(fā)生什么了什么事情。”
安室透也沒想到自己只是為了給某位真兇轉移注意力,卻一不小心打通了小偵探的任督二脈,面對小偵探的堅定,安室透也沒說什么,只是帶著他一路來到了那個神殿附近。
安室透指著那片廣場,正要和工藤新一說自己就是在那里發(fā)現(xiàn)的魯道夫的尸體,就看見有個人匆匆忙忙地從神殿里走出。
那是一個穿著沙麗的女人,她用布料虛掩著臉,左顧右盼步履匆匆,安室透和工藤新一見狀二話不說立刻追了上去,卻發(fā)現(xiàn)那女人十分謹慎,在村子里繞了好幾個圈子,很快就消失不見。
工藤新一見人消失不見后,顯然并沒有因此而氣餒,而是向KP提出了申請:“我能不能過個追蹤?”
安室透:? ? ?
你不是點了大學生的卡嗎?怎么大學生還點追蹤的?
安室透感到神奇,正想問工藤新一還點了什么神奇技能,就聽見KP語氣幽幽地回應著小偵探的申請。
【可以,丟吧。 】
工藤新一拿到骰子,迫不及待地丟到了地上。
【追蹤檢定1d100(檢定/出目):60/69失敗】
【那你被對方繞暈了,在下著蒙蒙細雨的村子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對方的下落。 】
工藤新一似乎有些失望,但也稱不上是失落:“我看剛才那人的背影和走路的樣子,其實有點像塔麗……我們還是先去神殿看看,之后再去找塔麗聊聊吧。”
其實他現(xiàn)在就想去找塔麗,只是他更在意神殿那邊的情況。
安室透對于工藤新一的決定無條件地支持,聞言也沒別的意見,只是又帶著他前往神殿。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看見其他人出入。
不如說,這里沒有一絲的人氣。
雖然神殿大門敞開,但整個卻呈現(xiàn)出了有些廢棄的狀態(tài),完全看不出有人經常出入參拜、香火旺盛的樣子。
但工藤新一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里:“這是我夢中的神殿。”
只不過現(xiàn)在這里已經和他夢中繁榮的景象完全不同了。
“這個神殿我夢見過兩次,一次是庫瑪麗的祭典,隨后庫瑪麗的神轎就被抬回到了這里,還有一次是我昨晚的夢。”
他將庫瑪麗端坐高臺,看著底下的信眾虔誠參拜、以及最后看著塔麗落淚的事情一一告知給了安室透。
“聽你這么說,塔麗那邊應該掌握著不少情報,如果剛才的人真的是塔麗的話,她應該也是過來參拜的吧?”
在神殿被荒廢了這么久之后,還能來繼續(xù)參拜,如果不是塔麗太過虔誠,就是她和庫瑪麗之間必然有著他們不知道的聯(lián)系。
安室透沉思片刻:“看來我們之后有必要找塔麗談談了。”
必要時刻可以用上說服的那種。
工藤新一也是這么想的:“我覺得這個神殿應該不止這點信息,我們可以過個偵查嗎?”
面對這個神殿隱藏的信息,魯道夫的尸體反倒沒有那么重要了。
【可以的。 】
聽見KP說可行,安室透也趕緊申請了偵查,KP也沒說別的,很爽快地給兩個人一起發(fā)了骰子。
【偵查檢定(工藤新一):50/63失敗】
【偵查檢定(安室透):70/27困難成功】
工藤新一對于這個結果并不怎么失望,甚至有些習以為常地吐槽道:“我怎么覺得,我像是給安室先生你平衡概率的呢。”
安室透笑笑,沒說話。
【那么安室透發(fā)現(xiàn),平時應該是庫瑪麗坐著的高臺的坐墊,似乎有些不太平整。 】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聞言立刻朝那個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那個厚實的墊子一邊高一邊低,明顯是底下藏了什么東西。
這附近似乎平時也沒什么人來,但工藤新一還是不放心地守在門口,而安室透借著身高優(yōu)勢,迅速掀開高臺上已經積灰的坐墊,從底下抽出了一個看起來像是筆記本的東西。
工藤新一聽見身后的響動,再看了眼附近,確定沒有人后,這才快步回到安室透的身邊,在看見他手中的筆記本后,少年目瞪口呆。
“這么明顯的嗎?”
他還是有些想不通:“這東西就放在庫瑪麗的坐墊下,這個村子里的人一直以來居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過?”
“這也說明,這里的確是被荒廢很久了。”
安室透摸著手里因為時間的緣故,而有些發(fā)黃變脆的紙張,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一邊分析著這個村子里的情況。
“看來當年庫瑪麗的確是做了什么,才讓這個村子里的村民都十分避諱這里。”
連帶著當年香火鼎盛的神殿,如今也變得荒蕪凄涼。
工藤新一聞言環(huán)顧四周,再將這里和夢中的場景聯(lián)系在一起,只覺得有些唏噓,而安室透也在這時候翻開了那本筆記本。
聽到著動靜,工藤新一也顧不上傷春感秋,他湊過頭看了眼,頓時就和此刻的安室透一樣皺起了眉頭。
“上面的文字,我怎么一個字都看不懂?”
“不像是尼泊爾文,也不太像其他國家的語言,”安室透說著就拿出手機,試圖進行翻譯,但很快就想起這里沒有什么信號。
工藤新一想起了自己在進入這個村子后做的那個夢:“是不是梵文之類的?就像是三藏法師取的經文?”
“應該也不是,就算是梵文,和尼泊爾文是有著共通之處的。”
他們點了尼泊爾文,不可能一個字都看不懂。
安室透思索了片刻,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試探性地向著KP問道:“我能不能過個什么檢定,比如克蘇魯神話,來破解這個筆記上的文字?”
聽到他這么說,工藤新一頓時大吃一驚。
在經歷了那么多副本后,他也明白,但凡是和克蘇魯神話有關的檢定,基本上都能牽扯到那些神秘生物乃至神明大人。
簡單來說,就是有瘋的可能性。
現(xiàn)在宮野志保不在這里,安室透萬一SanCheck失敗進入臨時瘋狂狀態(tài),他都沒辦法救。
“這太冒險了,安室先生!”
少年試圖阻止對方這一充滿危險的行為。
工藤新一現(xiàn)在的心情有些復雜,從前都是他被其他人說沖動冒險,怎么現(xiàn)在他身邊的人——尤其是這兩位圣人,一個賽一個的喜歡搞些技能只有十幾、乃至只有個位數的豪賭。
少年在心里瘋狂盤算著如果安室透瘋了要怎么辦,但他很快就聽見KP的回答:
【現(xiàn)在線索不足,目前并不支持破譯,但是你可以把這個本子帶在身邊,或許還有別的用處。 】
這一回答不僅僅讓工藤新一大驚失色,也讓安室透皺起了眉,兩人對視一眼,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此刻他們的心情卻是一模一樣的。
居然還有主動申請克蘇魯神話但不好用的一天?
這個村子里到底還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存在?
安室透小心翼翼地將這本脆弱的筆記本收起,這才說道:“那我們再去偏殿看看魯道夫的尸體吧。”
工藤新一其實覺得這個神殿里的情報,應該并不僅僅只有這本筆記本,但他偵查檢定失敗,一時間也看不出別的什么,只能先去偏殿看看魯道夫的情況。
魯道夫安安靜靜地躺在由幾張桌子臨時拼湊起的床板上,他身上蒙著白布,工藤新一掀開白布,第一眼就看見他脖子上的傷口。
“看起來是被人從身后一刀致命的。”
少年有著豐富的出入案發(fā)現(xiàn)場的經驗,看見尸體后壓根不需要過SanCheck不說,甚至在沒有進行醫(yī)學檢定的情況下,也能看出對方的死因,以及……
“從傷口的角度和深度來看,兇手應該是個左撇子。”
少年看著位于魯道夫右脖頸的傷口,沒花什么功夫就推理出了這些:“如果要尋找兇手,只要把目標集中在村里的左撇子身上就可以了。”
安室透:……
千算萬算漏算了這個。
你們這群左撇子還真是容易被鎖定啊!
某人你殺人拋尸倒是干得利索,怎么下手的時候就忘記掩飾這點了?
工藤新一似乎沒有察覺到安室透此刻的無語,他還在一一排查目標:“我記得尼瑪爾向導、阿南先生還有趕騾人都是右撇子,左撇子的人……好像只有拉克西?”
但是他才第一天進村,和魯道夫沒有什么仇怨吧?
工藤新一有些迷茫:“難道拉克西也是邪教徒,他是沖著魯道夫才上山進村的?”
好像這么說,倒也能說得通。
安室透干巴巴地說道:“赤井秀一也是左撇子。”
工藤新一:?
赤井先生現(xiàn)在不是不在這里嗎?安室先生你對赤井先生的敵視,已經到了他不在這里都能把鍋往他頭上扣的程度了?
因為安室透的插科打諢,工藤新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推理,他在拉克西身上搜索了一會兒,并沒有找到什么重要的線索,但是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魯道夫隨身攜帶的、可以毒死米·戈的毒氣彈不見了。
“難道他昨天和我們分開后遇見米·戈,但是被米·戈反殺了?”
如果對方是米·戈,似乎是不是左撇子也就沒那么重要。
工藤新一剛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卻又被自己迅速否決:“不對,按照魯道夫的說法,那個毒氣彈碰到米·戈后就會立刻殺死對方,米·戈應該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反殺對方。”
安室透沒說話,他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借著這個猜想繼續(xù)替某人遮掩。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正在推理的工藤新一迅速抬頭,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門口的光,而那個人……
正是拉克西。
——兇手果然喜歡在作案后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
不知道為什么,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腦中同時冒出了這句話。
“有什么事嗎?”
工藤新一有些警惕地看著對方,對方現(xiàn)在還在他嫌疑人名單里,所以他的語氣聽起來也有那么些不客氣:“拉克西先生也是來看尸體的?”
拉克西只當沒聽出工藤新一的敵意,只是語氣平靜地說道:“村長又帶來了兩個人進村。”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們有客人了。”
在意識到這座雪山各處的時間都不同步后,村長的話并沒有給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帶來太多的觸動。
至于村長似乎不認識他們這件事,在他們看見雪山實驗室里的那些被剝離下來的人腦后,似乎也都不是什么問題。
他們鎮(zhèn)定自若地裝作是第一次進村,和村長打過招呼后,便任由對方將他們帶到第一次進村時居住的招待所。
村長就像是被人提前設定好了程序,交代完之后會有人給他們來送飯后,便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離開。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毫不懷疑,工藤新一和安室透來這里是也經歷了這些。
“根據民宿老板的話,我們在雪山實驗室待了兩天,再加上分開后和昨天,外界一共過去了四天。”
但實際上他們只度過了三個晚上。
就是不知道在這個村子里的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過了幾天,有沒有經歷過祭祀。
又或者,他們又被送到了山下。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一進接待所后,立刻開始檢查起這里的情況,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人居住過的痕跡,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私人物品都在,甚至碗筷都是剛剛被清洗過。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一樓的地上發(fā)現(xiàn)了被清理過,但還殘存的些許血跡。
“難道他們殺了人?”
總不可能是為了抵御這個村子里的奇怪事件,宰殺家畜、搞了點魔法儀式吧?
“……看血跡像是刀傷,可能是經歷了戰(zhàn)斗輪。”
赤井秀一頓了頓:“如果真的出了命案,搞不好也是拉克西先動手的。”
大家又不是第一次認識,誰還不知道誰。
拉克西:……
他剛從樓上下來,就聽見赤井秀一這句話,聞言扭頭就要走,卻被赤井秀一眼尖地察覺到。
“那兩個人現(xiàn)在在神殿。”
拉克西語氣淡漠,似乎并不想和他們多說什么,但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顯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他。就算拉克西表示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他們還是拽著拉克西,讓他帶路去神殿。
三人一路來到神殿,卻發(fā)現(xiàn)正殿里空空如也,一副廢棄許久的荒涼景象。
倒是偏殿里傳來了對話聲。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思索著要怎么在這兩人面前閃亮登場,給他們一個久違的問候,拉克西就已經走了出去,打斷了工藤新一和安室透的分析。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聽到拉克西的話后一愣,就看見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從拉克西的身邊走出。
“好久不見,看到你們還平安活著真是太好了。”
宮野志保從兩人揮揮手,卻見工藤新一喜出望外,甚至等不及回應她的問候,就急急忙忙地抓著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來到了神殿正殿。
“你們來得正好!”
工藤新一指著空蕩蕩的神殿說道:“快過個偵查,看看這里還有沒有別的信息!”
第235章
許久沒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宮野志保看了眼身后的拉克西,正想著工藤新一當著他的面都敢提讓他們進行偵查、難不成他已經認出了拉克西的身份,就看見安室透微微沖她搖了搖頭。
好嘛,還是沒發(fā)現(xiàn)。
一直敏銳的名偵探居然至今都沒破解這個謎題。
也不知道他是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還是真如夢中的黑貓所說、大腦里少了一些或者又多了些東西。
宮野志保想起了那座雪山中的實驗室,到了此時此刻才終于打了個寒顫。
一些不太好的猜測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中。
宮野志保覺得自己等會兒有必要給對方進行一次醫(yī)學檢定。
“怎么了,灰原?”
赤井秀一在聽見工藤新一的話之后,也開始端詳起了這個明顯有許久都沒沒有被人使用過的神殿,似乎感受到了工藤新一急于破解的異常。
工藤新一正想和對方探討幾句,就看見宮野志保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正好看見了還站在偏殿中的拉克西。
工藤新一剛才光顧著破解這個神殿的謎題,一時間真忘了拉克西還在場。
雖然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丟骰子的時候不會被副本中的人發(fā)現(xiàn),但是當著拉克西這個外人的面,有許多事情還真的不好討論。
工藤新一正想著要怎么勸對方離開,卻見拉克西已經快速掃了他們一眼。
這一眼十分的迅速,也沒有在任何人的身上逗留,他意義不明地嗤了聲,而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神殿。
高大的背影沒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黑點。
拉克西肯這么配合當然是好事,但工藤新一卻從對方的言行舉止和嗤聲中,感覺到了些許的熟悉感。
以及更多的違和感。
工藤新一撓撓頭,感覺哪里都不對勁。
這個村子里的謎團太多了,各種信息堆積在了一起,讓大偵探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先從哪個問題下手。不過他也沒糾結太久,最后還是決定先從最近的問題入手。
“這個神殿絕對有什么,你們過個偵查看一下吧。”
【你別因為自己檢定沒過,就把希望寄托在同伴身上啊。 】
見工藤新一如此執(zhí)著,KP都有些看不過去,突然冒出來嘲諷了一句。
工藤新一聽見了就當沒聽見,而其他人在聽到KP的話之后,也紛紛開始打量這個神殿。
宮野志保什么都沒感覺出來,但是赤井秀一在觀察了一會兒后,也露出了贊同之色,隨后又問道:“你們兩個偵查檢定都失敗了?”
安室透露出了一個復雜的表情。
他本能地就要駁斥赤井秀一這一愚蠢的詢問,但似乎無論怎么說,都會把身邊的工藤新一給牽連進去,安室透一時之間倒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工藤新一連忙為安室透解釋:“我的偵查失敗了,安室先生從庫瑪麗的座位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筆記本,但是我們沒辦法破譯。”
沒有辦法破譯的筆記本?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迅速對視一眼,顯然是想到了赤井秀一從他那位民俗學家好友約翰遜的包里找到的筆記本。
只是神殿這里雖然不常有人來,但到底也算不得私密空間。
兩人沒有選擇在這時將筆記本的事情告訴對方。
赤井秀一說道:“我也覺得這里有些微妙,可能真的還藏了別的什么東西。”
“那就試試看吧。”
宮野志保既沒點偵查,也沒什么微妙的感受,但見工藤新一如此執(zhí)著,也就打算陪一個:“可能真的能挖出什么東西來。”
【那行,你倆丟吧。 】
KP很爽快地發(fā)了骰子,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稍微站開了些,各自丟下了手中橘粉色的骰子。
神殿雖然廢棄許久,但是地面被修得十分平整,骰子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滾動著,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停下。
【偵查檢定(宮野志保):25/7困難成功】
【偵查檢定(赤井秀一):65/76失敗】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安室透:……
“說真的,”工藤新一的語氣微妙,心情更加復雜,“每次看見灰原的骰子,我都在想我花了那么多點數點這些技能是為了什么。”
25點的偵查是隨隨便便過的。
25的射擊是一槍半個廷達洛斯獵犬的。
【所以人家是圣雪莉,而你是活爹女神啊。 】
工藤新一:?
KP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但KP已經習慣了。
在停頓了大約十幾秒后,沒有播報宮野志保的檢定結果的KP又說道:【那圣雪莉再進行一次靈感檢定吧。 】
宮野志保的靈感是在場最高的,甚至在人類中也是相當高的一個數值。
除非她丟了90以上的數字,否則這個檢定必然成功。
骰子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宮野志保的手中。
宮野志保雖然平時并不怎么負責進行偵查檢定,但也見過其他人的流程。偵查過后再過靈感這種事不太發(fā)生,顯然這個神殿的確如工藤新一所說那邊,存在著古怪之處。
她松開手,任憑骰子進行著自由落體運動。四個人八只眼睛就這么盯著那粉色的殘影,視線順著它滾動的痕跡移動,直到它似乎終于承受不住、緩緩停下。
【靈感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8極難成功】
工藤新一此刻比自己丟了成功還激動:“不愧是灰原,真的太穩(wěn)了!”
——他都可以想象KP此刻的心態(tài)有多崩潰。
【那圣雪莉發(fā)現(xiàn),這個被廢棄許久的神殿里,曾經可能進行過某些神秘儀式,這一儀式影響著神殿、讓它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但由于你并不是被邀請的人,所以無法窺得其中的真相。 】
“儀式?”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隨后立刻反應過來:“這里是庫瑪麗的神殿,所以進行儀式的人是庫瑪麗?”
“很有這個可能。”
一直沒說話的安室透加入到他們的對話中:“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儀式,才導致村子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剛進村,也沒來得及和這兩人交換情報。
他們雖然不知道安室透口中“這個樣子”指的是什么,但他們卻覺得村子里的異常或許也和他們的發(fā)現(xiàn)有關。
“我記得工藤和赤井你們兩個之前不是做過同一個夢嗎?”
宮野志保回憶著這兩位庫瑪麗候補之前的夢境:“你們夢里庫瑪麗曾經說過,她必須要毀了這個會吃人的村子,會不會是和這個有關?”
幾個人對視一眼,覺得宮野志保或許說到了點子上。
“但是為什么灰原不能觀察到這個儀式的真相?”
宮野志保是他們中靈感最高的人,連她在靈感檢定極難成功的情況下,都無法察覺到真相,這讓工藤新一十分在意。
——總不可能必須要大成功才可以吧?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點出KP剛才話語中另一個令人在意的點:“我比較奇怪的是,沒有被邀請是什么意思?”
“應該是因為,我不是活女神候補吧。”
這兩人是當局者迷,宮野志保和安室透卻是旁觀者清。
安室透接著宮野志保的話說道:“的確,只有你們兩個意識到這個神殿里有異常,志保和我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如果你倆偵查能夠成功的話,或許不需要再過靈感,就能直接發(fā)現(xiàn)儀式的痕跡。”
這個是庫瑪麗的神殿,自然只有庫瑪麗才能主宰這里的一切。
這很合理。
工藤新一:……
赤井秀一:……
怎么辦,忽然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
工藤新一太想弄清楚這里的異常了,尤其是在意識到或許只有自己和赤井秀一能夠弄清楚這里真相的前提下。
少年沒有太多猶豫,直接向KP提出了申請:“那我能申請孤注一擲嗎?”
其他三人知道他執(zhí)著推理與真相,但沒想到工藤新一居然會這么執(zhí)著——這樣的工藤新一在他們成為調查員的旅程中都有些罕見,他們倒都有些被驚到。
【可以是可以,但是條件沒有被滿足的情況下,貿然接觸這里的真相會很危險哦。 】
KP用像哄小孩子的語氣提醒道。
——條件。
KP的話既是提醒也是暗示,眾人都不傻,立刻明白庫瑪麗的神殿或許就是這個副本中最重要的地點。
“如果我們現(xiàn)在闖進去,就能知道當年庫瑪麗做了什么吧?”
工藤新一這么說道,他明白KP這一提醒背后真正的含義。
如果他的孤注一擲成功了,那么這個村子的真相就會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或許還能抓到一直以來隱藏在暗處的幕后BOSS,然后直接結束這個副本。
用那些調查員前輩的話來說,這就是踢門。
雖然這一行為必然伴隨著許多危險、并且很有可能得到KP的制裁,但是一旦成功,他們就能離開這里。
但是工藤新一又有些不甘心。
這個村子里還有太多沒有破解的謎題,他不想就這么不明不白地結束這個副本。如果他不能憑借自己挖掘到真相,哪怕能平安回到結算空間,他也不會甘心的。
其他人似乎看出了工藤新一的糾結,幾個成年人悄悄看了看彼此,最后安室透來到了少年的身邊。
“其實我也覺得,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個村子真相的情況下,貿然開啟這里隱藏的線索,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他給了工藤新一一個臺階。
“好不容易我們在村子里平安度過了第一個晚上,如果現(xiàn)在開啟隱藏線索,搞不好又要再重頭開始了。”
安室透的話讓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迅速交換了一個視線。
雖然他們已經有了準備,但是在聽說這兩人只在村子里過了一晚上時,他們還是有些驚訝。
不過現(xiàn)在的重點顯然不是這個。
“我們在外面找到了不少線索,你就不想聽聽看嗎?”
宮野志保順著安室透的話,繼續(xù)勸說著本就已經在動搖的小偵探:“這些線索我和赤井都還沒來得及記錄在紙上,如果再失憶的話,可能真的會忘得一干二凈。”
工藤新一很清楚,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不會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就貿然進村與他們匯合。
他在聽到KP的話后,對于挖掘出這里真相的熱情已經稍稍褪去,此刻宮野志保的話立刻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他兩眼發(fā)光地盯著宮野志保:“是很重要的情報嗎?”
宮野志保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是能夠顛覆你們對這個村子認知的真相。”
“那還等什么?”
工藤新一搓搓手,看著宮野志保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快告訴我吧!灰原小姐——不,圣雪莉小姐!”
宮野志保:……
這大偵探還真是能屈能伸。
不過神殿這里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一行人確定這里除了被KP提醒不能貿然接觸的真相外,也沒其他的線索后,便一起回到了招待所中。
他們剛抵達招待所,正好看見了拉杰放下了飯菜、從屋里走出來。
拉杰在看見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后,頓時十分熱情地拉著他們、說了些工藤新一和安室透感到熟悉的話語——包括飯菜是村長囑咐的、以及今天晚上有篝火舞會這些信息。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常,甚至就好像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并不在這里,十分自然卻又十分機械地重復著和昨天完全一致的臺詞。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表示明白,目送拉杰離去后,一行人這才回到屋里。
除了放在桌上的飯菜外,他們還看見了先一步回來的拉克西。
“灰原,待會兒等拉克西走了之后,你再檢定一下那壺酒。”
工藤新一壓低聲音對著宮野志保說道:“安室先生用廚藝分析出了這個酒的成分,但是要進一步地研究效果需要醫(yī)學和藥學。”
他雖然也保留了樣本,但是眼下就有現(xiàn)成的,他也不用再從房間里拿出自己昨天藏下的那些了。
宮野志保:?
用廚藝分析酒的成分?
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奇怪? KP真的同意了嗎?
【別問,問就是活爹操作。 】
宮野志保:懂了。
雖然工藤新一讓她避開拉克西行動,但是眼見著拉克西現(xiàn)在裝都不裝了、而工藤新一依舊是什么都沒察覺到的樣子,宮野志保決定悄悄地幫他一把。
“灰原?!”
她在大偵探充滿驚訝的目光下,徑直朝桌邊走去,當著拉克西的面,從桌上拿起裝著蕈菇酒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同時又向KP提出了醫(yī)學檢定的申請。
KP沒有拒絕,很是爽快地發(fā)了骰子。
宮野志保拿到骰子后瞥了一眼邊上鎮(zhèn)定自若的拉克西,用比他更加鎮(zhèn)定的氣勢,將骰子往桌上一丟。
如果不看現(xiàn)場的氣氛,光是看這個這場景,工藤新一還以為這兩人是在玩行酒令。
【醫(yī)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1極難成功】
【那么宮野老中醫(yī)通過望聞問切,發(fā)現(xiàn)這個酒水是用蕈菇為原料制作的,但比起蕈菇酒,更像是蕈菇調味酒。這個酒在前期處理的時候做得十分粗糙,混合的也是劣質酒,這導致酒中有許多的雜質。一旦飲用將會導致精神亢奮、并且產生極大的后勁和后一陣,甚至會產生依賴性。 】
KP一連串說了好多,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信息,都對這個情報產生了巨大的興趣,倒是安室透不慌不忙,甚至也朝拉克西那邊看了一眼。
拉克西上次醫(yī)學檢定的結果也是90/11,KP給的消息和這次的幾乎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無論誰來對這壺酒進行醫(yī)學檢定,結果都不會改變。
這不僅僅是檢定等級的問題,更說明只要有外人進村,村長都會提供這種酒,再配合晚上的篝火舞會,或許這都是整個村子中儀式的一環(huán)。
宮野志保看拉克西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信息。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沒點醫(yī)學和藥學,不然工藤新一也不會讓自己進行這個檢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拉克西也點了醫(yī)學,趁著工藤新一沒注意,悄悄鑒定過。
“你得出的結論是什么?”
眼見著工藤新一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宮野志保再一次堅定自己接下來要給他進行一次醫(yī)學檢定的決心。
像是怕他還不能反應過來,宮野志保當著他的面、直截了當地向拉克西確認他的推斷。
“蕈菇有毒,村里的人刻意保留著蕈菇里的毒素。”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裝的——不如說拉克西一開始就沒裝過,他瞥了眼那邊的工藤新一,對于大偵探的遲鈍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異常。
“等一下,等一下。”
工藤新一終于反應過來整個事情的異常了:“為什么灰原你會當著拉克西的面進行檢定,等下,不對,為什么拉克西也能進行檢定?”
赤井秀一:?
不是,所以小朋友你到現(xiàn)在都沒反應過來嗎?
赤井秀一向安室透遞去了詢問的目光,安室透雖然不愿意搭理他,卻還是無奈地點點頭,他拉開椅子坐下,等著少年姍姍來遲的推理。
“所以拉克西也是調查員?不對,整個事情都不對。”
工藤新一從頭梳理著拉克西身上的疑點,這個村子就是個巨大的謎團,每當他準備抽絲剝繭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謎團里還藏著無數個謎團。
他怎么都沒想到,他們當中也藏著一個副本的關鍵角色。
安室透剛坐下就想起這一桌飯菜都有問題,趁著少年還在宕機重啟,他處理了那些飯菜,又給宮野志保準備了一些茶點、也捎帶著赤井秀一一起。
等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卻見其他人都已經繞著餐桌坐了一圈,觀察著小偵探給某人扒馬的全過程。
上一個享受小偵探這個待遇的人還是他。
安室透以咖啡店店員的身份接近當時還是江戶川柯南的工藤新一,結果從組織成員波本的身份,到公安的降谷零的身份,全都被小偵探扒了個干凈。
現(xiàn)在也終于輪到拉克西了。
安室透樂見其成。
只是工藤新一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明顯有些不對,就像是被人上了降智buff一樣,向來聰明的小腦瓜都有些不太夠用。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業(yè)的人去處理吧。
安室透把還有些發(fā)懵的工藤新一帶到桌邊,往他的手里塞了茶水和點心。
“吃點東西,應該能幫助思考。”
他端出了波羅咖啡店店員的招牌笑容。
“昨天村子里除了我和安室先生之外,只有你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識,所以魯道夫肯定是你處理的……我一開始還以為這是邪教徒動的手。”
但現(xiàn)在看來,顯然不是。
工藤新一擰起了眉,實在想對拉克西丟個話術或者說服,看看這人到底還藏了什么真相。
【……或許你可以丟個催眠。 】
工藤新一:……
好主意,但是我沒點。
【……唉。 】
不知道是不是工藤新一的錯覺,他似乎聽見KP幽幽地嘆了一聲氣,他再看看其他人,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甚至當著拉克西的面,聊起了他們這幾天的發(fā)現(xiàn)。
那一瞬間工藤新一最直面感受到的并不是自己被孤立了、也不是其他人都知道拉克西是誰而只有自己沒發(fā)現(xiàn)的落差,而是他可能出了點問題。
如果拉克西的身份這么明顯,他不可能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的感覺。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出了什么問題。
他的腦子搞不好被人動了什么手腳!
宮野志保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她嘆了口氣,向已經將問題從拉克西身上轉向自己的工藤新一提出了一個建議:
“實在不行,你過個智力檢定吧。”
工藤新一:?
雖然這個提議沒問題,但他怎么感覺自己好像被她給羞辱了?
而且KP真的會同意嗎?
【也可以。 】
工藤新一:? ? ?
KP居然真的同意了!
工藤新一攥著手里橘粉色的骰子,表情起來有些懵,但他最后還是丟下了手中的多面體,看著骰子落到地上,咕嚕嚕地轉動著,然后一點點緩下速度最后停止。
【智力檢定1d100(檢定/出目):70/88失敗】
【那你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
“我不服!這個骰子有問題!我要孤注一擲!”
偵查失敗了不可怕,智力失敗了才是真的讓人破防,工藤新一當機要求重新驗過,卻見那邊的宮野志保皺起了眉。
工藤新一立刻朝對方問道:“你也覺得不對勁對吧!”
“的確,我之前還以為你在我們失憶的這段時間里遭受了什么,導致智力受到影響。”
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個問題。
工藤新一:? ? ?
你的話比這個檢定結果還令人心寒。
宮野志保不再猶豫,直接向KP再次申請了一個醫(yī)學檢定,然后做了自己從剛才開始就很想做的一件事。
【醫(yī)學檢定1d100(檢定/出目):90/16極難成功】
【宮野志保發(fā)現(xiàn),工藤新一的大腦并沒有任何曾經常接受過外科手術的痕跡,不過你可以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明顯是被什么東西影響了,并且這種影響并不是單方面的。 】
宮野志保這邊的檢定結果,引起了那邊三人的注意,而工藤新一本人更是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也就是說,小朋友被多方下手針對了?”
赤井秀一試圖解析KP的話語。
安室透表情復雜地點點頭:“上來先ban坦,很有趣的操作。”
他們幾個里,宮野志保是毫無疑問的輔助,赤井秀一是遠程狙擊,自己是dps,工藤新一就是那個坦。
哪有人上來就先ban坦的,這是什么奇葩操作。
工藤新一:……
安室先生你進這個村開始,就一直試圖用游戲解說這個村子,其實你還沒有從AI副本走出來吧?
宮野志保:“可以看得出是用了什么手段的影響嗎?”
【需要進行一次精神分析檢定。 】
KP平靜地回應著宮野志保的詢問。
果然還是腦子方面的問題。
看出宮野志保的遲疑,工藤新一直接點頭:“你過吧,我也想知道我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問題。”
比起失敗乃至大失敗帶來的影響,工藤新一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比起清醒的迎來瘋狂,他更不愿意自己過得渾渾噩噩。
宮野志保略有些遲疑,還是向KP申請了骰子。
【精神分析1d100(檢定/出目):90/17極難成功】
【宮野志保可以察覺到,工藤新一的認知受到了一些影響,他應該是隨機忘記了一些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事情。并且這種影響并不是單方面造成的。 】
宮野志保大驚,像是意識到什么,他連忙問道:
“那你還記得你小琴大哥嗎?”
“小琴大哥?”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他茫然地看著他們,過了半晌才有些困惑地反問道:
“那是誰?”
第236章
工藤新一一句話,讓整個餐廳都陷入了沉默。
“說實話,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應該把重點放在哪里。”
良久的寂靜后,安室透忽然幽幽開口,打破了這一凝重的氣氛:“比起柯南居然忘記了你的小琴大哥,我的關注點居然在琴酒對你而言來說很重要這件事上。”
他頓了頓,沖著少年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能說我磕到了嗎?”
工藤新一:?
“最好還是不要吧……?”
少年有些遲疑地回應著安室透的話。
不過比起吐槽“安室先生你在嗑什么奇怪的CP”,少年的回應就更有意思了。
“我好像記得之前有個KP一直在嗑自家調查員寫的某CP同人,結果有一天那個調查員突然手撕自己筆下的CP,差點把那個KP給整抑郁了。”
工藤新一看著安室透的眼神充滿了擔憂:“嗑CP有風險,警惕作者夾帶私貨。”
【……】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琴酒:……
安室透:……
你小子忘了你琴酒大哥也就算了,就連這件事在你的記憶中也被替換成了“有個KP”“調查員寫手”和“某CP”了嗎?
被貼臉開大的安室透表情僵硬了數秒,隨后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燦爛:“我有預感,黃衣今晚會去找你聊天。”
“為什么?”
工藤新一歪了歪腦袋:“難道我真的被安室先生發(fā)展成下線了嗎?”
不。
是圣波本受害者協(xié)會需要一個對外代言人。
其他人在心中無聲地回應,但很快就意識到工藤新一剛才那些話并非是在有意嘲諷,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或者說忘記了這些事情。
宮野志保抓住這個機會,開始旁敲側擊:“那你還記得,降谷是因為什么而得到黃衣之王的信賴的嗎?”
“難道不是因為安室先生很優(yōu)秀嗎?”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
“哪方面很優(yōu)秀?”
剛才在提起圣波本的著作時,赤井秀一一聲不吭,就好像自己壓根不存在,但事關工藤新一的精神狀態(tài),赤井秀一便十分積極地加入討論。
但是他一開口,瞬間就引來了那邊安室透的不滿:“赤井秀一你這話什么意思?”
他明白赤井秀一問這話的用意,但這話在安室透聽來,簡直是充滿了嘲諷。
什么叫“哪方面很優(yōu)秀”?
說得好像他身上就沒有任何閃光點一樣!
赤井秀一:……
面對一點就炸的安室透,赤井秀一明智地選擇了沉默:這時候無論怎么回答,都會引來對方更大的怒火和更加激烈的回應,還是裝聾作啞比較好。
安室透一眼就看穿了赤井秀一這點小心思,他還想再說幾句,就聽見那邊的工藤新一露出了一個茫然的表情:
“應該是覺得他日記寫得很優(yōu)秀吧……誒?”
工藤新一深思熟慮過后,給出了這個答案,但他自己也因為這個答案而露出了略顯迷茫的表情。
他記得安室透的確是寫了日記、甚至在這個副本中也保持了寫日記的好習慣,而他也記得安室透的確是因為寫了什么而得到黃衣之王的青睞。
但是光寫日記,就能得到黃衣之王的眷顧嗎?
安室透聞言,也顧不上和赤井秀一爭論了。
幾人相互看看,而安室透又向少年詢問更多的細節(jié):“那你還記得我寫過什么嗎?”
“好像在拉斯維加斯的副本里,寫過一篇對某個明星的報道?但是具體的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經過這幾句的交談,眾人終于意識到少年這是真的忘記了許多事情。
所有和琴酒有關的信息都在他的腦內消失了。
不是被直接抹除、就是被換成“曾經聽說過的事情”或者是“發(fā)生在其他人身上的故事”。
宮野志保皺起了眉:“那你還記得,你是怎么變成江戶川柯南的嗎?”
“江戶川柯南?”
工藤新一巴眨著眼睛,無辜地看著他們,而后說出了令所有人都后背一涼的話語:
“那又是誰?”
宮野志保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也因此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工藤新一是因為挨了琴酒背后一悶棍,才從受萬眾敬仰和吹捧的高中生偵探,變成了一個不得不用眼鏡偽裝的小學生。
也是因為江戶川柯南,他們幾個才走到了一起。
琴酒就像工藤新一人生中,那只振翅的蝴蝶。
如果工藤新一忘記了琴酒、忘記了和琴酒有關的一切事物、甚至忘記了因為琴酒產生的一切聯(lián)系與羈絆,那么他會變成什么樣?
或許他就會變回那原原本本的工藤新一。
推理小說家的父親、人氣女明星的母親,還有與生俱來的推理能力與諸多優(yōu)秀的天賦,有這些光環(huán)在,他的人生將一路平坦。
如果不曾出現(xiàn)意外,這位意氣風發(fā)的少年的人生軌跡中,永遠都不可能出現(xiàn)“江戶川柯南”的痕跡,他不會和什么黑衣組織產生接觸,更不會與他們這些人相識、一同并肩作戰(zhàn)對抗組織。
“或許這就是KP說的,重要的存在的真正含義吧。”
宮野志保聲音很輕,像是在和身邊的人確認,更像是巨大打擊下為了自我鼓勵的自言自語。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能夠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這件事并不是工藤新一忘記琴酒這么簡單,而是他與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整體隨著他忘記琴酒這件事而被一點點地割裂。
如果不加以制止,工藤新一很有可能會在什么時候就忘記了他們。
“我記得柯南昨天還記得江戶川柯南的事情。”
安室透壓低聲音,和宮野志保還有赤井秀一說著工藤新一昨天的情況。
在他開玩笑地對著塔麗提起自己有個大侄子的時候,工藤新一還在揶揄“你的大侄子該不會是叫江戶川柯南吧”。
很明顯然,昨天的工藤新一并沒有忘記江戶川柯南。
“也就是說,他記憶的流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但換句話說,明天的工藤可能就會忘記更多的事情,如果我們繼續(xù)待在這個村子里,他遲早會徹底忘記我們所有人。”
宮野志保更擔心的是,這些失去的記憶,在他們離開這個副本后,是否還能回來。
她的擔憂也是其他人的擔憂。
而工藤新一從始至終都茫然地看著他們,明明他們都在聊著他的事情,可向來聰敏的大偵探,此刻卻不是很能理解他們的擔憂。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和拉克西有關。”
安室透扭頭看向從始至終都將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事外的拉克西,一改剛才替他打掩護的作風,直接將矛頭對準了他:“你有什么交代的嗎?”
拉克西瞥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法庭上指控你的不利證據,”見對方不說話,赤井秀一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就是眾人熟悉的臺詞。
安室透:……
“你真是夠了。”
工藤新一左右看看,忽然把腦袋湊了過去,對著琴酒說道:“他都把《米蘭達警告》搬出來了,我看大哥你還是從了他吧,黃衣之王還在等圣波本的更新呢。”
“從了?什么從了?”
“等一等,你管他叫什么?”
“你又記起來了?”
工藤新一一句話能讓在場鴉雀無聲,也能驚得所有人同時開口。
少年扭頭看向他們,表情看起來有些無辜,又有些迷茫:“你們不是說拉克西就是琴酒嗎?當然是叫他琴酒大哥啊,誒?難道不是嗎?”
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
安室透:……
琴酒:……
你小子最好不是裝的。
工藤新一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神志不清的樣子實在是太熟悉了,眾人一時間似乎又想起了那位瘋瘋癲癲的蟲蟲大王。
宮野志保有點不太確定,又問了句:“那你叫他琴酒大哥,是因為我們剛才提了那么一句,還是你發(fā)自內心的敬仰?”
琴酒:……
你們夠了。
琴酒會耐心地坐在這里,是想聽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從外面帶來的、據說是十分勁爆的情報。結果情報沒聽到,反而被這群人當作了工藤新一智力測試的課件。
真是夠了。
琴酒一臉不耐煩,起身就要走,卻被早就洞察到他小心思的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一左一右地按了回去,而宮野志保也緊盯著工藤新一,等待他的回應。
“啊?叫大哥就必須是敬仰嗎?我還以為這是常規(guī)稱呼。”
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邊的琴酒,此刻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按在座位上,板著臭臉,一副生人勿擾的樣子。
少年思索了片刻,對著對方詢問道:“雖然我還不怎么了解你,但聽他們的意思,你好像對我來說很重要,那我可以叫你小琴大哥嗎?”
琴酒:……
琴酒冷冰冰地睨了眼少年,還想說些什么,卻見三個腦袋湊了過來。
“他腦子都壞了,你就讓讓他吧。”
這是對某位大偵探過于溺愛的圣雪莉小姐。
“不過是個稱呼罷了,答應了也沒事。”
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同樣偏愛小偵探的某位王牌狙擊手。
“說實話,我都有點嗑你倆了。”
這是嗑CP上頭即使封筆了但依舊沒放過他的圣波本。
琴酒冷笑:“你們還真是慷慨。”
安室透假裝沒聽出琴酒語氣中的嘲諷:“如果你覺得被占便宜了,那我們從今天起也叫你小琴大哥。”
琴酒:?
他是這個意思嗎?
而且你們幾個不是一直都是這么叫的嗎?
琴酒看看這三人,再看看那邊的工藤新一,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哼了一聲。
工藤新一吃不準琴酒這是什么意思,思索了一下,那邊的赤井秀一生怕現(xiàn)在腦子不太正常的小偵探出失望的表情,立刻充當起了翻譯官。
“他說他同意了。”
琴酒沒說話,甚至都懶得搭理赤井秀一,而那邊的安室透見狀也立刻點點頭:“對,他這就是默認了,他這人就是這樣,你習慣就好。”
“是這樣的嗎?”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睛:“其實我剛才想說,如果覺得叫小琴大哥親近的話,直接叫他琴酒也可以的。”
琴酒:……
他現(xiàn)在就想讓時間倒流,然后讓這兩人閉嘴。
雖然琴酒和工藤新一之間的“誤會”看起來像是解開了,但是事情卻并沒有到此為止。在諸多的謎團中,現(xiàn)在又冒出了一個嶄新的謎團:
工藤新一為什么會失去記憶。
比起這個村子里存在的諸多疑點,現(xiàn)在這件事反倒成為最棘手也是最要緊的,而他們的突破點,還是在琴酒身上。
拉克西是琴酒的偽裝這件事,宮野志保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
除了她本人外,其他人至今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許是針對組織成員的雷達,又或許是因為她提過的第六感。
但她的確是在沒有任何明確線索的前提下,僅憑著細枝末節(jié),就猜到了真相。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略微慢了一步。
他們推理的基礎之一,是宮野志保對拉克西的態(tài)度,雖然這聽起來有些作弊,但只要問題可以解決,用什么手段都沒問題。
——這也是大人的做法。
但他們誰也沒想到,平時反應最快、也是最熱衷于剝下“敵人”層層偽裝的工藤新一,這次居然會是最遲鈍的那個。
而他遲鈍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失憶了!
雖然現(xiàn)在KP給了情報,但是光憑這些只言片語,眾人還是無法推斷出工藤新一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會變成這樣。
更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防范潛在的危險。
“說實話,我一開始以為是工藤的感知能力被屏蔽了。”
宮野志保說出了自己當時的看法,而這一觀點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同。
在這段時間里,工藤新一非但從來沒有懷疑過拉克西可能是某位熟人的偽裝,甚至從頭到尾都堅信著對方有問題。
一會兒覺得他是故意接近他們的——雖然這個說法沒錯;一會兒又覺得這個人可能是個異教徒——雖然這個說法同樣也沒問題。
總之,工藤新一怎么看拉克西怎么,就差覺得這人的腦門上刻著“可疑”兩個字。
——當然,這個說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依舊是對的。
有了眾人的解釋,工藤新一也明白了自己此刻的狀態(tài)。
雖然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但是大偵探的本質并不會因此而改變,他立刻就切中要害:“為什么你們一開始不告訴我?”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互相看看,沉默不語,沒有說他們就是想看看工藤新一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發(fā)現(xiàn)拉克西是他的小琴大哥。
誰能想到他居然會失憶啊!
而宮野志保就很淡定了:“畢竟是特殊的樣本,想要留下來繼續(xù)觀察幾天。”
當然,她也的確是想多看幾天熱鬧。
——但是這話就沒必要告訴工藤新一了。
這話從宮野志保的嘴里說出來,特別有信服力,少年有些無奈地吐槽道:“你以前也說過我是樣本之類的話吧。”
宮野志保沒有因為少年還記得曾經的話語而露出笑容。
反而抓著這個機會繼續(xù)問診:“那你還記得,我是因為什么才說的這句話嗎?”
“好像是因為解藥……誒,什么解藥?”
工藤新一脫口而出,但緊接著就是迷茫的表情。
果然,繼江戶川柯南之后,他連ATPX-4869的事情也開始遺忘了。
宮野志保并沒有因為工藤新一的回應而感到意外,只是向安室透借了紙筆,迅速地記錄下工藤新一現(xiàn)在的情況。
“我現(xiàn)在懷疑,你越是主動回憶之前的事情,就會忘得就越快。”
工藤新一失去記憶就和重傷的人掉血一樣快。
這情況宮野志保也沒見過,眼下不得不謹慎對待。
“那你大概觀察出什么了嗎?”
工藤新一有些好奇。
“我起初懷疑過,在你身上出現(xiàn)的異常,可能和我們失去的那一個月的記憶有關。”
現(xiàn)在察覺到的失憶,并不是他們在這個副本中經歷的第一次失憶。
在這之前,他們還失去了整整一個月的記憶。
“或許你曾經在那段時間里經歷過什么事情,導致你的認知出現(xiàn)問題。”
比如進行過SanCheck、或者是在成為活女神候補的過程中被精神污染、甚至有可能吃了村民投喂的食物。
安室透明白宮野志保的意思,順著她的話繼續(xù)說道:“可由于我們都失憶了,所以包括柯南……新一本人都忘了這些經歷。”
宮野志保點點頭。
這也是她沒有把“拉克西就是琴酒”這件事告訴對方的理由之一。
如果能夠從工藤新一的異常中掌握一些線索,或許他們這次進村后,便更容易防范一些。
“但是我和赤井這幾天的發(fā)現(xiàn),讓我的想法產生了一些改變。”
眾人聞言立刻打起了精神。
工藤新一也發(fā)現(xiàn)了她話語中的異常:“我和安室先生只在村里度過了一個晚上,但聽你們的意思,你們已經經歷了好幾天?”
“三天。”
赤井秀一替宮野志保回答道:“我們途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點,在那里露營了一個晚上。但是根據旅店老板的意思,我們離開了兩天。”
“也就是村子里和村子外的時間是有時差的。”
這一點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已經意識到了:“但其實,村子外也存在著特殊的地點,會和外界產生時間差?”
宮野志保點點頭。
“照片我們就不給你們看了,看要SanCheck的。”
現(xiàn)在工藤新一的情況不穩(wěn)定,宮野志保實在不敢讓他再出現(xiàn)什么閃失:“簡單來說,我們來到了一座雪山,在雪山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應該是由外星人建造的實驗室。”
一聽見她說外星人,其他三人頓時都打起了精神。
“什么實驗室?”
“那你看見外星人了嗎?”
“怎么確定的外星人?”
幾人七嘴八舌地詢問著,而赤井秀一也向它們描述起了那個實驗室的情況。
包括遠超于這個時代的科技,那些被剝離下來的、浸泡在特殊容器中的大腦,以及寫著特殊文字的銘牌。
“志保智力大成功,系統(tǒng)地學習了那門語言,然后翻譯出了銘牌上的文字。”
赤井秀一一邊說著翻著手機,向他們展示了那個空空如也的容器,還有寫著特殊文字的銘牌,至于大腦的圖片,他并沒有給他們看。
這里已經有個失憶專業(yè)戶了,要是再瘋一個,那就真的麻煩了。
“志保你就是因為看見這些,才轉變了自己的猜想?”
安室透終于明白了宮野志保剛才的話。
更明白了她剛才為什么要對工藤新一進行醫(yī)學檢定、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外科手術的痕跡。
“所以你是擔心新一的腦子被人動了手腳?”
比起精神上出現(xiàn)了問題、或者感知能力被什么因素所屏蔽,宮野志保因為看見那些大腦的緣故,而開始擔心工藤新一的大腦是否出現(xiàn)了物理上的問題。
宮野志保點點頭。
“人類大腦的構造十分復雜、甚至比一些精密的儀器更復雜,一旦某個部位出現(xiàn)了故障或者損壞,就會出現(xiàn)諸如失憶、癡呆、精神失常、乃至人格改變的問題。”
黑貓曾說過,工藤新一的異常可能是因為缺少了一些什么,又或許是因為多了些什么。
在雪山實驗室里看見的大腦都是完整的、并沒有支離破碎的殘片,這就意味著工藤新一并沒有在大家失憶期間被外星人進行開顱手術、取走了重要的部件。
但宮野志保卻也并沒有因此而安心。
沒有取出部分組織、并不代表工藤新一的大腦還完好無損地待在他的腦袋里。
宮野志保最后悔當時沒有把實驗室里所有的銘牌全都拍下來,她寧可逐一比對,都好在生活在未知的恐懼和事后無盡的懊惱中。
更何況這個副本里存在著能剝離人類大腦的怪物,這讓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安心。
但好在剛才的醫(yī)學檢定證明了工藤新一并沒有被人開瓢取腦的痕跡,不然哪怕是要重新爬一次雪山,宮野志保也要回到那個實驗室,把屬于大偵探的東西帶回來。
“事實上被取走的大腦中,就有一個已經出現(xiàn)了腦腫瘤。”
比起自己的情況,工藤新一更在乎的是那些大腦的問題:“灰原你破解了那些銘牌上的文字,那上面寫了什么?”
宮野志保就知道工藤新一會這么問。
她在赤井秀一擔憂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氣,而后緩緩給出了回答。
“是人的名字,帕什卡、拉克什米、納特、達斯、拉杰……”
“拉杰?!”
“你是說拉杰?”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對前面的名字沒什么印象,但是在聽見拉杰后,頓時表現(xiàn)得十分激動。
“你們認識?”
安室透解釋:“就是剛才替村長送來飯菜和酒水的那個人。”
宮野志保點點頭:“這樣啊……除了拉杰之外,還有一個名字你們應該也很熟悉。”
看她的表情,工藤新一就已經有了猜想。
“是那個得了腦腫瘤的大腦的名字嗎?是誰?該不會是……”
“是塔麗。”
宮野志保順著工藤新一的話,緩緩說出了答案,她再看看工藤新一的神情,似乎也確定了什么:“你似乎已經猜到了是她?難道她的身上還有什么疑點嗎?”
“也不是,就是我之前夢見了她。”
宮野志保迅速看了眼赤井秀一,正以為工藤新一也做了和赤井秀一相似的夢,卻聽見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描述:
“夢里我是庫瑪麗的視角,我看見面容消瘦的塔麗進神殿參拜,庫瑪麗似乎很在意她,然后對著她哭了。”
赤井秀一立刻意識到不對:“庫瑪麗在信眾面前不是不能落淚或者大笑的嗎?”
哭泣和大笑都意味著這個信眾將會生病乃至死亡。
庫瑪麗對著塔麗流淚,難道是已經察覺到塔麗得了腦腫瘤?
那這個庫瑪麗,真的擁有神明的力量?
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分析這件事,反倒是那邊的琴酒,在聽見大腦的事情后,就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但是塔麗的大腦在實驗室里的罐子里,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工藤新一覺得這件事怎么推理都有就說不通的地方。
如果村民們的腦子在實驗室里,他們在這個村子里如同AI程序——用安室透的話來說,就是人機感就能夠解釋了。
可這樣一來,又無法解釋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
村民們現(xiàn)在是活著的?還是死去了?又或者是頂著村民身份和皮囊的機器人乃至外星人?
“難道夢中庫瑪麗想要毀滅的村子,其實被外星人占據的身體?”
工藤新一剛冒出了一個想法,但很快就又被自己否定:“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庫瑪麗那會兒,村民們就已經被外星人頂替了。”
但是外星人又怎么可能朝庫瑪麗祈愿呢?
“說到庫瑪麗,還有一件事。”
宮野志保示意赤井秀一翻出那個空罐子的照片,重新展現(xiàn)給他們看:“這個空著的罐子下的名牌,寫著活女神。”
琴酒終于開口:“活女神?”
“沒錯。”
庫瑪麗是讀音,在尼泊爾語中是活女神的意思,但是在這個外星文里卻并不一樣:“這個名牌上寫著的文字,如果直接翻譯的話是活女神。”
并非讀音。
而是本意。
“庫瑪麗的大腦并不在罐子里,也就是說那個喜歡收集大腦的外星人還沒有來得及收集,又或者是雖然收集了但之后卻消失了……”
工藤新一像是想到了什么:“等下,我記得魯道夫說過,米·戈喜歡把人類的大腦整個取出,這是它們慣用的手法。”
“米·戈?”
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沒聽過這幾個名字。
安室透將他們從魯道夫那里挖來的情報也告訴了兩人:“魯道夫還提到過,米·戈喜歡偷偷摸摸地做些實驗。從你們提到的那個實驗室是建立在雪山中這點來看,這個建造實驗室的外星人很有可能就是米·戈。”
“魯道夫還說了什么?”
宮野志保皺著眉問道:“難道村里這個奇怪的祭祀,也跟那個米·戈有關嗎?”
“比起裝作神明接受祭祀,米·戈似乎更喜歡做實驗,”工藤新一陳述著魯道夫當時的話,“村里的確有進行祭祀,但和米·戈無關。”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魯道夫用米·戈專用的毒氣彈試過了,村民應該都不是米·戈頂替的。”
宮野志保:……
“這魯道夫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為什么不直接去問他?”
安室透沒說話,工藤新一瞥了眼自己剛認的小琴大哥,這才為剛才來得匆忙的宮野志保解釋道:
“你剛才在神殿偏殿已經見過了。”
他在那里躺板板呢。
是琴酒動的手。
宮野志保:……
“也就是說,米·戈挖走了村民的大腦,但是村民向別的神進行祭祀、獻上祭品?”
為什么?
安室透嘀咕一句:“總不可能是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大腦,所以想要依靠其他神明的力量,讓祂把他們的大腦奪回來吧?”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眾人互相看看,覺得安室透這個猜測倒也能說得通。
“現(xiàn)在線索雖然有不少,但是很難整理到一起去。”
在眾人思考這個推測是否合理的時候,赤井秀一說道:“在沒有合理的推測前,我們可以先假設這個是真相,然后一點點地驗證或者推翻。”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其他人相互看看,都覺得現(xiàn)在這情況只能這樣了。
雖然這個猜測是安室透提出來的,他本人也就是隨口一說、并不覺得這個就是真相,但是被赤井秀一這么說,他多少也不愉快。
于是他決定也給赤井秀一找點不痛快的。
“我剛才聽下來,赤井秀一去雪山的這一路上,好像也沒什么要緊的貢獻啊。”
雪山的路是宮野志保導航大成功找到的,克蘇魯神話也是宮野志保過的,雖然宮野志保的骰子一如既往的穩(wěn),但后面的智力檢定和意志檢定光聽就知道十分驚險。
所以赤井秀一到底做了什么?
“赤井他那天晚上靈感大成功,夢見了一些陳年舊事。”
宮野志保替赤井秀一解釋了一句,也算是拋磚引玉,將話題轉到了赤井秀一的身上,而赤井秀一聞言也順著宮野志保的話,說出自己夢中的那段經歷。
赤井秀一原以為這個也算是重要的情報,誰知道他一開口,安室透和工藤新一便迅速對視一眼,隨后兩人拿出手機,翻出了那些明顯是從老膠卷上直接翻拍并處理過的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赤井秀一一眼就認出了那張神轎上的庫瑪麗,就是自己——或者說,夢中的那個小男孩拍下的。
“沒想到你們居然真的能找到這個膠卷。”
這倒實在是出乎赤井秀一的預料,不得不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持有過能夠找到這卷膠卷的希望,沒想到安室透不僅找到甚至是洗出來了。
“不愧是我們當中的攝影師。”
安室透驕傲地揚著頭,露出了一個有些許小得意的表情:“那是自然。”
他瞥了眼赤井秀一,一副“雖然比不上志保,但是我們這邊也是有不少收獲”的樣子。
原本赤井秀一說完自己的夢之后,就要說自己那位寫在角色背景故事中的、“民俗學家朋友”的事情,但見安室透這個表情,他也不想讓對方掃興。
赤井秀一憋了半天,就在安室透以為赤井秀一無言以對的時候,他聽見了對方的回應——
“GoodBoy.”
安室透:? ? ?
赤井秀一這句話說得太過突然,以至于安室透都愣了一下。
再看看其他人,顯然也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但是安室透短暫的微楞之后,緊接著涌現(xiàn)出的就是暴怒。
“赤井秀一你什么意思?!”
安室透的臉色瞬間鐵青,盯著赤井秀一的淺色雙瞳中充滿了怒火,他快步走到赤井秀一的面前,恨不得立刻抓著他的衣領與對方進行一次斗毆對抗。
那邊的工藤新一像是怕被波及,小心翼翼地與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拉開距離,而后坐到處于絕對安全位置的宮野志保的身邊,對著正淡定喝茶的宮野志保悄悄地吐槽:
“我覺得他倆過于曖昧了。”
宮野志保:……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鼓勵他創(chuàng)作,還是勸工藤新一去看看腦子。
“我這是在夸獎你。”
而另一邊,赤井秀一表情看上去明顯有些無辜:“難道安室你不喜歡?”
安室透:? ? ?
“誰要這種夸獎啊,赤井秀一你是不是腦子也出現(xiàn)問題了!”
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話。
工藤新一沒想到他才吐槽完這兩人就立刻被誤傷,少年眨了眨他藍色的眼睛,還想說些什么,就聽見一個稚嫩又陌生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要!”
原本正吵架的、看戲的、盤邏輯的眾人聞聲望去,卻見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一個小男孩,他穿著當地的服裝,深色的頭發(fā)卷曲濃密,一雙藍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們。
他對著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大聲說道:
“以前我爸爸就經常這么對我說!所以你們也是父子關系嗎?”
新一/志保/琴酒:……
赤井秀一:……
安室透:……
噗——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飛速朝其他人看去,試圖找出那個快掩藏不住笑聲的家伙。
但是他們的注意力還是很快就被那個孩子吸引。
這個小男孩的藍色的雙眼在這個村子里實在是太特殊了,工藤新一和安室透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孩子——他們昨天還見過他,他就是塔麗牽著的那個小男孩。
而赤井秀一也通過男孩的聲音和樣貌,判斷出了他應該就是夢里的那個孩子。
“你是……”
他正要說出男孩的名字,卻被KP的播報打斷。
【現(xiàn)在,全員進行一次幸運檢定。 】
在全員推理的過程中,一直都都沒怎么說過話的KP突然開口。眾人甚至來不及詢問原由,就感覺到手里多了一對多面體。
——除了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見證想詢問原因,就聽見KP似乎激動地搓著手,補充了沒說完的后半句。
【除了圣雪莉,這個檢定將決定你們誰是他的爹。那現(xiàn)在請進行你們的表演吧,活爹們。 】
第237章
——這是什么活爹爭爸賽!
“雖然但是,為什么每次這種事情灰原你都是第一個逃脫的。”
工藤新一對于給小男孩當爹,并沒有太多的抵觸,只是宮野志保每次都能在這種事情下夠獨善其身,還是讓他感到有那么丁點的……
羨慕。
“你要是覺得不滿的話,下個副本可以直接車一個新子小姐的卡。”
宮野志保氣定神閑,甚至喝了口茶,可惜茶水在剛才漫長的討論中已經涼了,她呡了一口就放下茶杯,對著少年露出了一個促狹的笑容。
“我想大家也很期待新子小姐能夠限時返場的。”
工藤新一:……
那倒也不必了。
未成年的小偵探在面對這種事情時,表現(xiàn)得還有些活潑,但其他三位成年人就一臉沉重與復雜了。
宮野志保瞟了他們一眼,以她對這些人的了解,她毫不懷疑這些人此刻完全沒有“喜當爹”的興奮,是因為這幾個人的年紀真的到了。
給小朋友當爹對于未成年人來說,就是字面意義。
但是成年人第一反應就是單親家長、撫養(yǎng)費、學區(qū)房和教育問題。
這就像小學生體驗不到打工牛馬的辛酸,但步入社會的成年人一聽見加班福報996就會頭皮一麻。
——因為他們真的會親身體驗這些。
所以他們此刻按兵不動,生怕自己先丟了就會先一步成功。
也不知道是該夸他們有責任感,還是該說他們慫了。
宮野志保想。
但是她覺得這幾個人應該是多慮了,以這幾個人的幸運,比起“萬一成功了該怎么辦”,他們更應該思考的是“萬一全都失敗了要怎么辦”。
其實成年人們不光是不想當父親,更是從當爹這個充滿倫理哏的事件中,察覺到了真相。
小男孩的突然出現(xiàn),意味著新的線索送上了門,但是他們更奇怪的是,在這個村子里仿佛隱身一樣的小男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工藤新一看著這個大約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沉思了一會兒,并沒有著急丟下骰子,而是蹲下了身,向他詢問道:
“小朋友,你……”
少年才剛剛開口,就看見小男孩警惕地向后退開了好幾步。
他藍色的雙眼中充滿了探究,好奇又警惕地注視著對方。
“你是我的爸爸嗎?”
小朋友脆生生地開口,問出來的話直接讓工藤新一懵了。這話聽著既像是詢問,又像是一種嘲諷,讓工藤新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難道他們真的要在這里決定一個爹出來,當他們的話事人嗎?
幾位男性無聲地交換著視線,表情復雜甚至還有那么些許的無力感;而那邊的宮野志保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不忘拱火。
“你們快點吧,小朋友急著找爸爸呢。”
她頓了頓,帶著幾分戲謔地調侃道:“看你們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害怕出撫養(yǎng)費呢。”
這是撫養(yǎng)費的問題嗎?
幾個人齊刷刷地向宮野志保看去,動作整齊劃一讓小男孩都嚇了一跳。
【圣雪莉說得不錯,不就是給小朋友當爹嘛,有什么好磨蹭的。你們再不丟的話,小朋友就要走了。 】
一聽見送上門的線索就要跑了,工藤新一第一個坐不住。
幾個成年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攔他,就看見少年已經丟下了手中的骰子。
骰子落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緊接著便在地面迅速轉動,沒一會兒眾人就聽見了KP略帶些許遺憾的播報聲: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15/96失敗】
【雖然你和小男孩一樣擁有一樣的藍色眼睛,但小男孩發(fā)現(xiàn)你并不是他的爸爸。 】
隨著KP的播報,工藤新一發(fā)現(xiàn)小男孩警惕地盯著自己,向后退開了幾步,他藍色的雙眼看起來亮晶晶的,但里面卻一點點地充斥著水霧。
工藤新一對于當爹沒那么抵觸,他更害怕得不到情報。
他兩手一攤,對著成年人們露出了有些無奈的表情:“只能交給你們了。”
此時此刻工藤新一在成年人的心中,就像是一個勇士。
雖然他的這個骰子沒有成功,甚至險些大失敗,但在成年人看來,也稱得上是雖敗猶榮。
所以面對還有些遺憾的工藤新一,他們看著他的眼神甚至有那么些許的欽佩——除了曾經的工藤伏特加最在乎的小琴大哥。
琴酒從剛才起,就一直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你們先別急著想當爹之后要怎么撫養(yǎng)這孩子。”
宮野志保算是看出了問題,這幾個成年人就是太有責任感了,以至于對于當爹這件事過于的在意:“你們先想想,你們幾個的幸運能不能成功讓這孩子找到爸爸,”
這幾個人幸運加起來才剛剛70。
比起當爹之后該怎么,他們最應該考慮的,是他們能不能成功。
宮野志保話音剛落,其他人甚至還來不及回應“當爹”這件事有多么重要,就聽見骰子落地滾動的聲音。
他們循著聲源看去,就看見琴酒一臉淡定地坐在那里,腳邊是滾動的橘粉色多面體。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10/20失敗】
【雖然琴酒除了是男性之外,和小男孩的父親沒有什么容貌上的相似點,但小男孩十分堅定地認為你不是他的父親。 】
隨著KP的播報,小男孩怯生生地盯著琴酒看了一會兒,隨后迅速低下頭,不敢和對方對視。
工藤新一:? ? ?
“KP你這個關聯(lián)詞用錯了吧?”
KP理都沒理他,直接冷冰冰地叫著號:【下一個。 】
赤井秀一看了眼安室透,正如宮野志保所說,他們現(xiàn)在更應該考慮如果他們集體幸運失敗要怎么辦。
他心中再怎么抵觸,此刻還是丟下了骰子。
“赤井秀一你算計我!”
那邊的安室透一看赤井秀一搶跑,頓時就不樂意了。他雖然想得多,但是更不愿意輸給對方,于是也匆匆忙忙地丟下了骰子,等待著最后的結果。
兩個骰子一點點地放緩速度,在停下的同時,眾人聽見了熟悉的聲響。
是誰!
是哪個幸運兒成功當爹了!
宮野志保和已經成功逃離上岸的大哥小弟們同時朝剩下的兩人看去,卻見赤井秀一依舊一臉平靜,而安室透則是露出了一種想要贏過赤井秀一、又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贏過他的復雜神情。
“你覺得會是誰?”
工藤新一小聲地詢問著宮野志保的意見。
宮野志保看看這兩人,輕聲回答道:“這個時候,最不可能的家伙反而是最有可能中招的那個。”
【幸運檢定(赤井秀一):25/86失敗】
【幸運檢定(安室透):20/3大成功】
【雖然赤井秀一知道小男孩的名字,但是因為你沒說出口,所以小男孩并不覺得你是他的父親。 】
工藤新一:……
KP你就是為了湊這個句式,所以剛才才說了病句的對吧!
【至于安室透,因為你和小男孩的父親一樣擁有一頭金發(fā),所以雖然膚色和外貌不同,但小朋友還是十分檢定地確信你就是他的父親。 】
安室透:……
他并沒有因為贏過赤井秀一而感到喜悅,因為安室透很快地就感到腿上一重,他垂下視線,就看見小男孩雙眼中蓄滿了淚水,哭著喊道:
“爸爸!”
赤井秀一眸光微動,小男孩雖然并不是在叫自己,但是這個聲音和語氣,卻和他在雪山上的那個夢中一模一樣。
“KP剛才說,赤井先生知道這個小朋友的名字?”
工藤新一朝赤井秀一了眼,又向宮野志保確認道:“你們還搜集到了別的情報嗎?”
“志保根據我夢里那個相機的樣子,找到了相機的生產日期,然后又根據時間在網上找到了這對父子的新聞。”
安室透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朝著赤井秀一開啟嘲諷模式:“這不都還是志保的工作嗎?你那個時候在做什么?”
“安室,你都是當父親的人了,在孩子面前還是冷靜一點比較好。”
赤井秀一平靜回應:“你看,你的孩子都被你嚇到了。”
安室透:? ? ?
赤井秀一你絕對是故意的!
但聽見赤井秀一的話,安室透還是迅速地垂下視線,果然看見剛才還在小男孩眼眶里打轉的淚水已經簌簌流下。
小朋友哭得可憐,雖然安室透并不是他真正的父親,但此刻也顧不上和赤井秀一斗氣,立刻蹲下.身來哄道:
“別哭了,先喝點水。”
他從桌上拿了個空杯子,倒了些水,又拿了幾塊點心,遞給了還在抽泣的小朋友:“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訴我。”
工藤新一攔著安室透哄孩子的全過程,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盲點:“安室先生從頭到尾都沒自稱爸爸,看來還是沒能接受這件事啊。”
小男孩很乖,聽見安室透這么說,立刻接過杯子,雙手捧著茶杯一點點喝著里面的茶水,而安室透在同一時間也和宮野志保確認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諾亞。”
宮野志保也沒隱瞞:“孩子的父親叫托馬斯。”
聽見諾亞這個名字,小朋友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而在聽見托馬斯這個名字后,他剛剛止住又再度流下,而后便是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宮野志保還沒惹哭過小朋友,見狀頓時有些擔心,她想過去哄他幾句,卻發(fā)現(xiàn)諾亞十分害怕和她接觸。
她有些遲疑,在弄清真相和諾亞的情緒中,還是選擇了后者。
邊上的工藤新一見狀,快步走到諾亞的身邊,卻發(fā)現(xiàn)小朋友對于他同樣也十分地抵觸。
不僅僅是他們兩個,諾亞同樣也排斥和赤井秀一和琴酒的靠近。
幾個人輪番試下來,反而讓小朋友更加地驚恐畏懼,他抓著安室透的衣角哭得傷心,安室透見狀有些無奈,最終還是將諾亞一把抱起,輕聲地哄著他。
其他幾人幫不上忙,只能站在邊上看著安室透哄孩子。
六、七歲的小朋友哭起來雖然不如兩三歲的孩子那么撕心裂肺,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收不住,等他哭累了,便伏在安室透的肩上哽咽抽泣,嘴里不斷地喊著父親。
而赤井秀一和宮野志保,也在安室透哄孩子的時候,輕聲地說著他們在網上查到的資料。
“安室先生鑒定過那個膠卷,得到的信息是,這個膠卷是1978年生產,到1997年停產,時間倒也對得上。”
工藤新一生怕再次惹哭小朋友,輕聲地說道:“所以這對父子是來拍攝尼泊爾內戰(zhàn)的嗎?”
可如果托馬斯是以記者的身份前往尼泊爾,為什么要帶上孩子?
雖然他們不知道當時尼泊爾境內的情況,但想來也十分地混亂,這個節(jié)骨眼就算是大人也是自身難保,更別說是帶上一個才六、七歲大的孩子了。
“我們不是過來拍戰(zhàn)爭的。”
就在他們分析當時托馬斯父子入境的原因時,卻聽見諾亞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向他看去,卻見孩子的眼睛還是紅紅的,他伏在安室透的肩上,對著他們說道:
“我們是來探索這里遺跡的。”
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fā)展,工藤新一立刻抓住最關鍵的那個詞:“遺跡?”
但是小男孩這一次并沒有再回答他,而是迅速地把頭埋進安室透的肩窩里,不敢再看他們一眼。
工藤新一急得有些抓心撓肺。
線索就擺在面前,可惜對方是個怕生的小朋友——即使小朋友的出生日期可能比他們在坐的每一個人都要早,但自己沒辦法強行讓他開口。
“過說服有沒有用?”
【可以是可以,但因為你不是小朋友的爸爸,所以需要過困難成功以上的說服才可以。 】
工藤新一:? ? ?
“如果是爸爸的話就沒問題了?”
他扭頭看向安室透,而對方顯然也聽見了他和KP的對話。
安室透正在安撫諾亞的動作一頓,隨后才在工藤新一熾熱的目光下無奈重復著他的問題。
聽見安室透的聲音,諾亞果然開口回答了:
“爸爸平時最喜歡在世界各地尋找神秘的遺跡,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去的,或者和他的朋友一起去的,每次都會離開好長時間。瑪麗阿姨雖然很好,但是她平時會更照顧艾瑞克一點。”
工藤新一立刻就想追問瑪麗阿姨和艾瑞克是誰,但意識到小男孩不信任安室透以外的人,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朝安室透看去。
安室透無奈地重復了他的問題。
“瑪麗阿姨是鄰居家的阿姨,爸爸每次出門前都會拜托她照顧我,艾瑞克是瑪麗阿姨的兒子,和我一樣大。”
諾亞從頭到尾都沒提過他的母親。
大人們也就很貼心地沒有詢問他母親的情況。
工藤新一還是沒有忍住,他掐著嗓子用對小朋友的語氣問道:“那這次你怎么和爸爸一起來了?”
諾亞怯怯地看了他,倒也回答了:“我求爸爸帶我來的,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家,聽說爸爸的朋友這次都走不開,我就求爸爸帶我一起過來。”
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我已經長大了,已經像爸爸一樣能夠使用相機了,我一定可以幫到他的!”
看來夢里的相機的確是小朋友自己的東西。
難怪會是袖珍相機,因為這一開始就是考慮到小朋友拿不動大的相機,特意給他準備的。
“你的父親很愛你。”
赤井秀一輕聲說道。
諾亞沒有錯過這句話,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爸爸很愛我!他給我買了新的相機、給我準備了我的專屬膠卷,帶著我來了這里。但是我們到了這里沒多久之后,內戰(zhàn)就爆發(fā)了。”
“所以并不是新聞社的人派托馬斯來這里的。”
宮野志保低聲說道:“而是內戰(zhàn)爆發(fā)時,他們正好在尼泊爾境內。”
難怪報道上沒有寫是新聞社派遣托馬斯前往尼泊爾,也難怪,托馬斯會帶著六七歲的孩子進入爆發(fā)內戰(zhàn)的國家進行報道。
因為這從一開始,只是個巧合。
“我們看見的新聞是在托馬斯和諾亞父子失蹤一年后報道的,看來也是新聞社的一種手段。”
從時間上來看,那時候尼泊爾的內戰(zhàn)還在繼續(xù)。
赤井秀一推測可能是當時新聞社的人都不敢去尼泊爾進行報道,而新聞社也正好缺少相關的話題,所以才會拿托馬斯和諾亞父子做文章。
但是“父親帶著七歲的孩子進入內戰(zhàn)國家進行報道而失蹤”這種新聞一出來,不知道新聞社和托馬斯這個父親會遭受多少批判。
“那你們會來到這座山上,是因為這座山上有什么遺跡嗎?”
工藤新一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
這一次諾亞沒有回答,依舊是怯生生地看著他。
其他人像是察覺到了異常,又換了一個問法:“那你們是在進入尼泊爾后,就直接上了山嗎?”
“不是的。”
諾亞搖搖頭,而后回答了赤井秀一的問題:“我們一開始去了一個古老的城市,叫巴……巴?”
“巴德崗?”
諾亞輕輕地嗯了一聲:“我們到了這里后沒多久,戰(zhàn)爭就爆發(fā)了,到處都變得很混亂。爸爸這時候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說要帶我來山上看看,還說山上可能沒有戰(zhàn)爭。”
的確,這座雪山遠離尼泊爾幾個中心城市,內戰(zhàn)的混亂應該還沒有波及到這里。
而通過和諾亞的對話,眾人也意識到只要不詢問和遺跡有關的話題——或者說,只要不提到這個詞,小朋友就還愿意和他們對話。
工藤新一耐心地繼續(xù)問道:“那么你們在山上遇到了什么?”
“活女神!”
聽見工藤新一的話,諾亞的眼睛頓時就亮了:“她好漂亮也好厲害,明明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但是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她,大家會朝她跪拜祈禱,把她當作神一樣對待!”
聽見諾亞的話,大人們默默地交換了一個視線。
根據赤井秀一的夢,他們可以知道小男孩的父親——也就是托馬斯成為了庫瑪麗,也被村民當成祭品、獻祭給了那個至今身份不明的神明。
如果諾亞見過當時的庫瑪麗,就說明他可能知道當年發(fā)生了什么。
這個村子里潛藏的秘密、庫瑪麗為什么會從人人敬仰的活女神變成無人問津的“某種象征”、還有為什么村子為什么會不斷地向神明獻上祭品。
這個村子的變故,會不會就和這對父子有關?他們會不會就是最初的外來者?
真相即將浮出水面,可惜因為諾亞怕生又不愿意提起和遺跡有關的事情,所以眾人也只能循循善誘,讓他說出當年的真相。
宮野志保選擇旁敲側擊:“你看見庫瑪麗時,她是什么樣的?”
聽見這個問題,諾亞十分高興地描述道:“她穿著紅色的衣服,額頭上畫了一個眼睛,一個人坐在那個昏暗的教堂里。”
教堂?
眾人迅速反應過來,小朋友說的應該是那個神殿。
“她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每次去看她的時候她都不笑,只是坐在那里,和她搭說話她也不理我。”
雖然過去了許多年,但諾亞提起這些的時候,看起來仍有些失落:“我想給她拍照,但是被村子里的大人制止了,說這個機器會帶走人的靈魂。”
眾人互相看看,似乎對這個說法有些興趣。
“我記得相機剛誕生的時候,的確是有這種說法?”
工藤新一回憶著和相機有關的信息:“好像是因為人的樣子會被記錄在紙上,所以有很多人認為,這是會記錄甚至帶走人類靈魂的儀器。”
但那是很古老的照相機了,諾亞當時用的是膠片相機,村民們也會這么認為嗎?
“爸爸說可能是因為村民們沒有見過照相機的關系,我想勸說他們和我們一起拍照,但是他們都不愿意。”
諾亞看起來有些失落:“爸爸說,每個地方的習俗不同。大家都很熱情、對我們也很友善,所以我們不應該做一些違反他們意愿的事情。”
安室透有些明白了:“所以你進村之后拍的照片,才都是一些風景?”
諾亞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安室透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對,但是這個也沒什么,這里的景色很美,而且我很快就和活女神說上話了。”
這明顯是眾人都在意的事情。
“你和活女神說了些什么?”
工藤新一急急忙忙地詢問,像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又掐著嗓子問道:“你們是在什么情況下說上話的?”
“在村民們每天的禱告結束之后。”
諾亞回答得很認真,眾人發(fā)現(xiàn),但凡是和活女神有關的話題,他都表現(xiàn)得十分積極,甚至有那么些許的興奮。
“爸爸向照顧活女神的大人要求和活女神對話,起初對方是不同意的,但最后還是活女神自己主動答應和我們交流。”
當年的事情對于諾亞來說似乎就發(fā)生在昨天。
在說些話的時候,他眼睛亮晶晶的,但這一次不是淚水,而是興奮的光。
“然后照顧活女神的大人沒辦法,就讓活女神換上平時的衣服再和我們說話……”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當時對話的內容:“意思大概是,穿著那套漂亮的衣服,她就是女神,而女神不應該和某個村民有聯(lián)系。所以她必須變成她自己,才能和我們交流。”
眾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那照顧活女神的大人,你還記得是誰嗎?”
諾亞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
赤井秀一又換了個問法:“那你的父親和活女神說了些什么,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個問題,諾亞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這才緩緩說道:
“爸爸和活女神都說,這個村子被詛咒了。”
他的瞬間變得低沉,似乎有些失落,又像是是被別的什么情緒所影響:“活女神說她想要拯救這個村子,但是神明沒有回應她,然后爸爸說他可以幫助女神,而且他也想看見神跡。”
神跡。
這個詞讓眾人立刻打起精神,他們還想聽一下后續(xù),卻聽見KP的聲音突然響起:
【請安室透立刻進行一次幸運檢定。 】
安室透不疑有他,再加上KP的語氣嚴厲,他立刻騰出手丟下出現(xiàn)在掌心里的骰子,骰子咕嚕嚕地落到地上,飛速轉圈。
【幸運檢定1d100(檢定/出目):20/97失敗】
KP話音剛落,眾人甚至沒有聽見任何的描述,就聽見一個腳步聲。那腳步聲十分地急促,既像是在小跑,又像是在追逐什么東西。他們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穿著尼泊爾當地服飾的女人闖了進來。
她的視線飛速地在眾人間搜尋,而后很快就看見了被安室透抱著的諾亞。
而與此同時,工藤新一也看清了女人的長相——
是塔麗。
她還穿著白天他們在神殿見過的那套服飾,此刻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緊張。
工藤新一上前一步,正想和塔麗交談,卻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從右側的眼眶中流下,劃過了他的臉。少年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臉頰,發(fā)現(xiàn)觸手濕潤,而后他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少年怔了怔,就聽見一個細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媽媽。”
第238章
那聲音輕微,帶著些許的哭腔與哽咽,聽起來不像是諾亞的聲音,更不像是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哭喊。
工藤新一不動聲色地移動視線,左右打量著,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目光果然都集中在塔麗的身上。
似乎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聽見這個聲音。
其他人似乎為塔麗的突然出現(xiàn)感到驚訝,甚至有些小小地擔憂。
他們小心翼翼地望著她,似乎是在思考接下來應該說些什么,才能平復一個母親在發(fā)現(xiàn)孩子消失后的緊張與怒火。
而向來在這個時候最熱衷于打探消息的工藤新一,此時此刻卻留心著周圍的情況,似乎是在等待那一聲“媽媽”再度響起,好抓緊機會判斷那聲音的來源。
可惜那個聲音卻沒有再出現(xiàn)。
塔麗看著被安室透抱著的諾亞,眼眶微紅,她的臉上并沒有眾人想象中的怒火,更多的還是擔憂與傷心。
安室透看見塔麗過來,再看看懷中在看見塔麗后就埋下頭、不敢面對她的諾亞,本應該把“孩子”還給“母親”的他,動作不由地有些遲疑。
塔麗的確是在擔心著諾亞、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根據他們現(xiàn)在所掌握的線索,諾亞顯然并不是塔麗的孩子。
諾亞是跟著他的父親托馬斯一起來到這個村落的。
雖然他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諾亞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長大的理由,但根據赤井秀一的夢,這個村子明顯是將托馬斯當作了祭品。
即便塔麗撫養(yǎng)了諾亞這么多年,也無法改變這個村落奪走了他的父親的性命這一事實。
尤其是,諾亞明顯還記著當年發(fā)生的事情。
安室透作為一個外人、以及被諾亞認定的“父親”,對于要怎么處理這件事,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有些為難。
其他人也知道安室透的處境。
諾亞還沒有說完后續(xù)最重要的信息,塔麗便闖了過來,想來這是剛才幸運檢定失敗導致的結果。
現(xiàn)在還不知道諾亞對塔麗究竟是親近的還是排斥抗拒的,此刻如果貿然地將諾亞交給塔麗,萬一他本身并不喜歡塔麗、甚至憎恨這個奪走他父親生命的村落,那么很有可能也會跟著厭惡與憎恨把他還給塔麗的他們。
但如果不把諾亞交給塔麗,誰也說不準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會做出什么事情。
明明這個村子才是殺了人家親生父親、奪走孩子的人販子村,但是在塔麗的面前,他們倒好像變成了那些人販子。
真是麻煩。
幾人盯著塔麗,不敢貿然行動,而后他們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齊刷刷地扭頭看向了琴酒,生怕最煩處理這些事情的琴酒會直接手動消除麻煩。
被眾人盯著的琴酒也沒說話,也沒有要掏.槍手動清理麻煩的跡象,只是一個個瞪了回去,眾人這才稍稍放心。
眾人等著塔麗的反應,諾亞像個鴕鳥似的不肯抬頭看塔麗一眼,而塔麗死死地盯著安室透和諾亞,空氣一時間有些凝固。
而這種僵持的氛圍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在意識到安室透不愿意把諾亞交給自己后,塔麗一改前幾次的溫柔,幾乎是咬著后槽牙、用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的語氣說道:
“把孩子……還給我!”
她的雙目死死地盯著被安室透抱著的諾亞,眼眶微紅,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復道:“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赤井秀一下意識地看了門口一眼,生怕有其他村民經過。
根據他的經驗,類似于這種封閉的村落,村民通常會格外具有凝聚力——即使平時會有些鄰里間的矛盾,但是當他們共享同一個秘密或者信仰時,他們在外人面前便會無比團結。
一旦塔麗鬧起來、引來其他村民的注意,恐怕他們今天就很難收場了。
“我去守著門口。”
赤井秀一低聲與其他人交代了一句。
可惜安室透警惕著塔麗的一言一行、無暇估計他的話語;而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地有些心不在焉,至于琴酒……
如果赤井秀一動作再不快一點,恐怕琴酒得到這個點子后,就要替他去守門了。
屆時聞訊趕來的村民會落得怎樣的下場,真的讓人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最終回應他的,只有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也擔心萬一有人闖進來,場面會變得更亂,到時候更不好收場。可真有人過來,守在門口的赤井秀一將會在第一時間承擔最多的風險,她不得不叮囑道:
“你注意安全。”
赤井秀一點點頭,拿著香煙和打火機就走了出去,假裝自己是避開其他人在屋外抽煙,但實則他全程都警惕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有一位狙擊手守門,這個即將淪為“戰(zhàn)場”的屋子頓時便有了些許的安全感。
赤井秀一走得極為隱蔽,但塔麗此刻顯然并不在乎有人離去,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停在諾亞的身上,語氣也越來越激動。
“還給我!快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那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讓人動容。
仿佛此刻并不是有人抱著她的孩子不愿意還給她,而是有人闖到了她的家里,趁著她行動困難,當著無法行動的她的面、強行搶走了她唯一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么,剛才還在慌神的工藤新一在聽見塔麗的哭喊后,忽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他張了張嘴,正想勸說塔麗冷靜、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好好談談,卻發(fā)現(xiàn)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落下。
工藤新一摸了摸濕潤的臉頰,正以為剛才那個聲音會再度出現(xiàn),不想下一秒他真的聽見了聲音在自己的腦內浮現(xiàn),卻不是剛才的那個喊著媽媽的。
而是KP。
【工藤新一進行一次意志檢定。 】
KP沒有一句廢話,態(tài)度稱不上是冰冷嚴肅,卻也帶著些許的緊迫感。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屋外的赤井秀一都聽見了這一播報,原本還盯著塔麗和諾亞的眾人,這下又將目光集中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意志檢定,這可不興過,更不能不過啊!
安室透對于這件事最有發(fā)言權,之前他就是因為意志檢定沒有過,甚至還大失敗了,才招來了某位神明上身。
現(xiàn)在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地要進行意志檢定,難不成他也被什么東西纏上了嗎?
但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又會是誰?
KP的這個播報并不是在和工藤新一商談或者是建議,話音剛落,工藤新一就感覺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對熟悉的多面體,觸感冰涼,棱角分明。
工藤新一攥著那對骰子,還想和宮野志保囑咐幾句,缺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音節(jié)都吐露不出來,最終只能有些僵硬地松開手指,任由那兩枚骰子擦過指尖,自由下墜。
【意志檢定1d100(檢定/出目):60/44成功】
【那么工藤新一在這樣的場景下,依舊能夠保持自己堅定的意志力,沒有絲毫的動搖。 】
果然不對勁!
這下不僅僅是工藤新一本人,就連其他人也察覺到了異常。
工藤新一雖然是意志堅定的偵探,卻也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可他更不是那種會因為嫌疑人的三言兩語就改變立場與觀點的人。
塔麗此刻的聲聲哀求的確令聞者動容,卻也不至于讓工藤新一落淚動搖,甚至到了需要進行意志堅定的地步。
再聯(lián)系他逐步失憶的狀態(tài),以及之前給他進行醫(yī)學和精神分析檢定的結果——
宮野志保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的關注點從塔麗轉移到了工藤新一的身上,正要再給工藤新一進行一次檢定,卻看見對方沖自己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沒事,放心吧。”
宮野志保看著工藤新一臉上的淚痕,實在不覺得這像是沒事的樣子。
工藤新一不會落淚哭泣,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此刻的他甚至已經開始指出塔麗和這個村子殺人奪子的行為,又怎么可能會因為幾句哭喊而落淚?
這個感情明顯不屬于工藤新一。
但如果不屬于工藤新一,那會屬于誰?還有誰會因為塔麗的哭喊聲而落淚,又會是誰有能力侵蝕工藤新一的意志?
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宮野志保剛想說些什么,卻見工藤新一沖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宮野志保見工藤新一自己已經有了主意,便也不再說些什么,只是她的關注點也徹底從塔麗、諾亞和安室透這三個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的人爭奪孩子撫養(yǎng)權的現(xiàn)場,轉向了工藤新一。
修羅場固然精彩,但隊友的身心健康才更重要。
工藤新一心中其實也已經有了猜測,但是比起自己的情況,他更在意的還是塔麗那邊的問題。
他和安室透昨天詢問過塔麗和藍眼睛小男孩的情況,當時塔麗的回答似乎是——
“我沒有結婚,也沒有什么兒子。”
難道說……
【那工藤新一再進行一次靈感檢定吧。 】
KP的播報聲再度打斷了工藤新一呼之欲出的話語,這下工藤新一是徹底感受到了異常,不過他并沒有向KP提出抗議,也沒有再貿然開口,只是任由KP往自己手中塞骰子,而后再度丟下。
【靈感檢定1d100(檢定/出目):70/99大失敗】
宮野志保:! ! !
一直觀察著工藤新一一舉一動的宮野志保大驚,連帶著安室透也露出混雜了驚嚇與擔憂的表情。
至于另一邊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波動、仿佛在這個房間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和自己無關的琴酒,此時也皺著眉朝工藤新一看了一眼。
這一眼其他人并察覺到、包括工藤新一本人,但卻精準地落在了宮野志保的眼中。
兩人無聲地對視,而后迅速地收回彼此的目光。
緊接著他們并沒有等來KP的播報聲,卻聽見工藤新一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記得你說過,你沒有兒子。”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沒有少年意氣也沒有偵探的自信與篤定,既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樣——此刻的工藤新一比起他本人,倒更像是讓他們在進行某些檢定時的KP。
或者說,類似于KP的存在。
“我有孩子!”
一直沒有人搭理、只是單方面不斷哭訴著要奪回自己的孩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后,想都不想地回應道:“這就是我的孩子!快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那你還記得,你的孩子是究竟是兒子,還是女兒嗎?”
工藤新一這句話一出,眾人看見塔麗立刻僵在原地。
她忽然抬起頭,那雙明亮的、此刻卻充滿了紅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他們,視線從諾亞的身上移向安室透,在逐一掃過琴酒和宮野志保,最后停留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但是比起塔麗有些詭異的狀態(tài),宮野志保和安室透還是更擔心工藤新一的情況。
然而此刻工藤新一卻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塔麗,繼續(xù)用沒有波瀾的語氣問道:“你還記得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嗎?”
“孩子、孩子……”
工藤新一堪稱質問的話語,讓塔麗向后倒退了幾步,她跌跌撞撞地撞上了身后的桌椅,本就不算堅固的桌子因為這一撞擊而微微晃動,桌上的茶水飲料因此而打翻,不僅灑了一桌,甚至又通過縫隙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可惜此刻無人關心這些,他們的視線不斷地在塔麗和工藤新一的身上徘徊,而塔麗似乎因為工藤新一的這幾句詢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她喃喃著孩子,仿佛此刻并不是在接待所要回偷跑掉的兒子,而是回到了那個自己的孩子被人奪走的那一天。
“我還沒來得及給她取名字,不,我給她取名字了,但是我從來沒能那樣叫過她……”
塔麗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甚至顧不上安室透抱著的諾亞,緊接著便失聲尖叫,奪門而出。
“快追上去!”
安室透立刻反應過來,他放下了手中的諾亞,三兩步便追了出去,甚至還不忘交代守在門口的赤井秀一跟上。
工藤新一似乎也從剛才的狀態(tài)中脫離,見塔麗和安室透先后跑了出去,他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么,急急忙忙地追上他們。
剛才還十分混亂的招待所,此刻只剩下了從始至終都沒有移動腳步、看樣子對于追逐塔麗這件事根本就不感興趣的琴酒。
以及不知道為什么會留下的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看了眼男孩,自從塔麗出現(xiàn)后,就一直將腦袋埋在安室透肩窩中的諾亞,此刻全然沒有任何害怕的表情。
他并沒有因為這接連的變故,露出任何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應該有的茫然無措,甚至十分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就在他氣定神閑地想要離開時,卻看見琴酒和宮野志保還在邊上,正一臉淡漠地盯著自己。
諾亞:……
“你們不追過去嗎?”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全都落在他們的眼中,諾亞索性也不裝了。
他語氣沒有剛才的稚嫩與天真,雖然依舊如這個身軀的年齡一樣、仰著頭看著他們,但語氣顯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好心”地提醒道:“我的媽媽那里,可是藏著不少秘密啊,你們如果跟過去,說不定就會聽見更多有趣的消息。”
他原以為自己露出這番姿態(tài),會讓兩個大人受到驚嚇,卻不想他們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
宮野志保冷靜地回應:“他們幾個會處理好的。”
小孩子的皮囊里裝著大人的靈魂。
這件事宮野志保不僅親眼見過什至還親自經歷過,自然不會被諾亞這么一番變臉戲碼給嚇到。
他們早就知道,這個村子的人有問題,這個村子的時間也有問題。
雖然不知道諾亞為什么還保留著孩子的模樣——也許是這個村子里的人對他做了些什么,但他這具仿佛沒有時間經過的身軀里,藏著歲月確實在他身上流逝過的痕跡,也是正常的。
沒能嚇到他們,諾亞似乎感到有些無趣。
但緊接著他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好奇地盯著他們兩個:“你們兩個就不好奇嗎?這個村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宮野志保和琴酒誰也沒有回答他。
如果意識到諾亞的靈魂早就是成年人,那么他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又給他們過往的情報,又是在失控的塔麗面前沉默不語,故意引起他們對他的保護欲、激起與塔麗的矛盾,就像是精心設計過的一樣了。
此刻他們不是在和一個孩子交談。
而是和藏在這個孩子的身軀中、在這個村子待了近30年、蟄伏了近30年的成年人在交流。
宮野志保已經意識到諾亞不像表面上那般天真,她充斥著戒備,一邊反問道:“你的父親當年和庫瑪麗說了什么?”
“我還以為剛才她鬧了那么一通,你們就會忘記這件事呢。”
諾亞咯咯笑了一會兒:“其實也沒什么,爸爸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情,庫瑪麗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情,他們都想讓這個村子產生些許的變化,于是一拍即合,做了一場儀式。”
“儀式?”
“你們不是沒興趣嗎?”
諾亞一改剛才可憐的樣子,露出了些許惡劣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磿賮淼竭@個村子,明明你們都已經離開了,就這么一走了之不好嗎?我可是做夢都想離開這里。”
他喃喃道,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某種情緒中,但很快就從這種不甘中剝離。
“你們再出現(xiàn)在這里,是來調查這個村子的異常的吧?那就憑你們的本事,自己去調查吧。當年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這個村子真實的情況。”
諾亞似乎并不愿意配合宮野志保的詢問,他就這么準備離去,但是在他臨走之前,又留下一句話: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當年爸爸給了庫瑪麗一個筆記本,那個筆記本里是爸爸這么多年來的經驗和心得。”
“庫瑪麗應該就是從那個筆記本中找到了什么線索,才決定對這個村子進行改變的。”
筆記本?
宮野志保第一反應是赤井秀一從他那位民俗學家朋友的登山包里找到的筆記本,但她很快意識到這和諾亞說的應該并不是同一件事。
諾亞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宮野志保看了眼琴酒,發(fā)現(xiàn)他依舊是坐在那里,沒有要追過去的跡象,更沒有要滅口的意思。仿佛男孩的出現(xiàn)對于他來說無足輕重,他帶來的所有線索都不是琴酒想要的。
于是宮野志保也沒追出去,她嘆了聲氣,拉開沒有被剛才打翻的茶水波及到的椅子,在桌子的另一側落座,一副要和琴酒長談的樣子。
“現(xiàn)在其他人都走了,你可以說了吧。”
琴酒斜了她一眼。
既沒有問宮野志保想讓他說些什么,也沒有主動坦白,只是平靜地等待宮野志保接下來的話。
“你不愿意說,那我就直接問了。”
宮野志保也沒和琴酒兜圈子,直接了當地說著自己最在意的問題:“對于這個村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工藤的失憶除了其他因素外,是不是有你的操作。”
她頓了頓。
“還有,你的隱瞞,和你在埃及副本中,不斷掉數值這件事,有沒有關聯(lián)?”
琴酒正要從口袋里拿出香煙和打火機,聽見宮野志保的最后那句問題時,他忽然頓下了動作,綠色的雙眼在她的臉上逗留了片刻。
良久之后,琴酒終于發(fā)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聲。
“有意思。”
工藤新一三人追著塔麗跑出去的時候,她已經快跑得沒影了,經常健身、追逐嫌犯的公安與FBI,再加上曾經的足球隊首發(fā),愣是沒能追上一個失控的村落婦女,這一事實讓這幾人難免感到驚訝。
“可惡,她平時都在鍛煉長跑嗎?”
安室透雖然因為要放下諾亞而慢了一步,但也沒想到這一步居然就讓他們追不上人。
這說出去也太丟臉了。
“或許她平時在進行一些反追蹤的訓練呢。”
赤井秀一也跟了上來,但很顯然,他也沒能追上塔麗:“前面就是三岔路口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們要不要分頭行動。”
這也是個辦法,但是這樣一來人手就分散了。
安室透皺著眉就要答應,卻見工藤新一也追了過來:“安室先生,赤井先生,你們有看見塔麗去了哪里了嗎?”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恢復過來了。
“沒有,但是你來了的話,或許可以過個追蹤。”
他記得工藤新一點了這個技能,現(xiàn)在進行一番追蹤檢定也是多了個希望,總比在陌生的村落漫無目的地找人要好。
“可以嗎?”
工藤新一迅速地向KP確認道。
【可以。 】
KP話音剛落,工藤新一的手里就再次出現(xiàn)了那對多面體,工藤新一二話不說直接丟了下去。
【追蹤檢定1d100(檢定/出目):60/24困難成功】
【那你們發(fā)現(xiàn),塔麗朝著北面的平原跑去了。 】
北面的平原?那不是之前魯道夫提過的地點嗎?當時他把南面的山說成是祭祀的地點,又讓他們絕對不要去北面的平原,但后來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都推測他在故意說反話。
現(xiàn)在塔麗去北面的平原,難道她是想去祭祀的地點?
眾人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你剛才的異常到底是什么情況,”在追逐的過程中,安室透向工藤新一確認道,“難道真的出現(xiàn)什么問題了?”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工藤新一稍稍停頓了一下:“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庫瑪麗應該就是塔麗的女兒,從塔麗剛才的話來看,很有可能是在她出生的時候就被村子里的人帶走、成為了庫瑪麗。”
這個猜測結合塔麗剛才的反應倒也合理,安室透也有類似的猜測,此刻也是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如果我的推理沒有錯的話……”
工藤新一還想說下去,卻見他們已經來到了平原,而他們追逐的塔麗也站在那里,但他并不是獨自一人,此時此刻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對方穿著當地的服飾背對著他們,看不清他的面容。
眾人立刻頓下腳步、不敢繼續(xù)靠近,而對方也似乎察覺到他們的到來,十分自然地轉過身,大大方方地沖他們展現(xiàn)出自己的面容。
工藤新一幾人在看清男人的容貌后俱是一驚,因為他并不是別人,正是他們之前的向導——
尼瑪爾。
這還是赤井秀一還是進村后,第一次看見尼瑪爾,他特意觀察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他記得在他們上一次登山的時候,尼瑪爾的額頭上每天都點著紅色的提卡。但此刻,他的額頭上卻沒有任何代表今天敬拜過神明的痕跡。
這說明此刻的尼瑪爾和他們熟悉的狀態(tài)略有些不同,或許是因為被村民控制的原因,又或許在他的身上出現(xiàn)了別的意外。
“尼瑪爾先生,為什么你會……”
工藤新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在這次登山前,還抱有著尼瑪爾等人已經下山的幻想,不想他們都被困在這個村子里、并且失去了記憶。
他本以為尼瑪爾和阿南幾個是被村民控制了、或許會成為下一次祭祀的祭品,可從尼瑪爾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比起被無辜卷入這個村子的普通人。
倒有些像是整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但既然是幕后黑手,他又會為什么會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而他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操作著這一切的?
難道從一開始,他就有意要把他們帶進村子里來嗎?
“我不是尼瑪爾,尼瑪爾已經在上上次的獻祭中死去了,我只是借用了他的皮囊。”
尼瑪爾臉上揚著詭異的笑容,他的目光掃過三人,最后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道:“或許你們已經聽說過我了,但是為了方便今后的交流,我還是按照你們的習俗,再正式地自我介紹一下。”
“初次見面,從外面來的調查員朋友們,我是米·戈。”
工藤新一幾人在聽見這個名字后瞪圓了眼睛,腦中瞬間浮現(xiàn)出了諸多和米·戈有關的傳說——包括那個雪山實驗室中,密密麻麻的大腦。
但米·戈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警惕與戒備,他這么說著,甚至大大方方地向工藤新一幾人伸出了手。
“我就直說了,這次特意找你們出來,是來尋求與你們的合作的。”
第239章
啊? ? ?
工藤新一等人聽得目瞪口呆。
等下,這人、不對……這個神秘生物在說什么? ? ?
他們才當調查員沒多久,比起某些熟人前輩們的確稱不上是成熟老練見多識廣,但也不是最初的睜眼瞎。
——可這種情況他們還真沒見過。
尼瑪爾在他們第一次上山時,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異常。
很顯然,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向導,不會直到什么是調查員、更不可能知道米·戈的存在并以此自居。
也就是說,這并不是尼瑪爾偽裝成米·戈、對他們開的一次惡劣的玩笑。
現(xiàn)在這個皮囊下裝著的,或許真的就是傳聞中的米·戈。
“這種事情,很經常發(fā)生嗎?”
安室透本想詢問一下資深調查員琴酒的意見,但扭頭看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他沒跟上來,宮野志保也不在。
而正常狀態(tài)下會直接找他大哥的某位工藤伏特加,則是直接找上了KP:“KP你確定我不需要再進行一次尼泊爾語檢定嗎?”
他尼泊爾語只點了10點。
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無法進行這場高深莫測的對話。
否則他怎么會聽見尼瑪爾向導自稱米?戈披皮、還要和他們進行合作這種靈感大失敗都不可能夢見的瘋話?
“對了,一定是因為我剛才靈感大失敗的緣故!”
工藤新一右手握拳,輕輕敲擊著左手掌心,在KP沉默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自欺欺人,卻并沒有引起在場其他兩位成年人的吐槽,相反的,成年人們甚至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樣子。
“的確,如果不是大失敗就不能解釋眼下的情況。”
赤井秀一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附和著工藤新一的話,而向來喜歡和他抬杠的安室透這會兒也沒有反駁他,甚至也開始思考是不是因為工藤新一的那個大失敗,導致他們都出現(xiàn)了幻聽。
【如果你們那么堅持是自己出問題,那就集體過個SanCheck吧。 】
KP沒有感情地開口回應,完全就是“既然你們那么期待,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配合你們一把吧”這種沒辦法的語氣。
【調查員們聽見尼瑪爾向導自稱是米·戈,并且要和你們合作,SanCheck,成功……】
“不用了!”
“我覺得這還不至于掉San吧?”
“這個倒也不必!”
【呵。 】
KP冷笑一聲,倒也真的制住了仍然對現(xiàn)況感到難以置信的刁民們。
這也不怪工藤新一等人,由于自身的經歷與職業(yè),他們三人對于各種離譜的現(xiàn)實都能迅速接受,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與大腦,而是會先懷疑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這是偵探的本能。
但現(xiàn)在這是一般情況嗎?
一直以來被他們認為是BOSS的米·戈現(xiàn)在都跑來貼臉開大提出合作邀請了,這能是一般情況嗎?
安室透壓低聲音與其他兩人商量著:“會不會是有什么陰謀?”
“可陰謀不是放在暗中進行,才更有效嗎?”
工藤新一覺得這件事怎么都說不通。
說實話,現(xiàn)在所有的線索在他們的面前,就是堆亂成一團又一團的麻繩,不能說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只能說拼圖太多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根據魯道夫提供的米·戈的情報,以及宮野志保和赤井秀一發(fā)現(xiàn)的雪山實驗室,他們目前能夠得出的、和米·戈相關的結論只有兩點:
這個村子里的村民可能被米·戈挖去了大腦。
以及米·戈可能取走了魯道夫背夫的大腦。
直到剛才米·戈自爆,他們依舊沒來得及確定米·戈是否又偽裝成了其他人、混在了這個村子里。
工藤新一還是不能理解,他向米·戈問道:“你為什么要選擇暴露身份?”
無論米·戈是想要隱藏觀察、還是選擇在暗中算計他們,都大可以選擇繼續(xù)使用尼瑪爾的身份、偽裝成被村民洗腦后的狀態(tài)。
因為截止到目前為止,尼瑪爾都不在他們的懷疑名單中。
尼瑪爾——或者說米·戈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們幾個當著他的面小聲討論,既沒有伸手沒有被回應的尷尬,也沒有任何的交集。
他只是很平靜地等待著,直到等到了工藤新一的這句問題。
“我說了,我是來尋求合作的。”
米戈攤攤手:“如果你們不信我是米·戈的話,我也可以證明給你們看,不過大部分的人類通常無法接受這樣的畫面。”
這么說著,他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一副想讓他們看看此刻這個皮囊中裝的究竟是什么的樣子。
工藤新一三人連忙表示拒絕。
“我聽說米·戈無法在照相機中留下影像,如果要證明你是米·戈,只要我對你拍一張照片就可以了。”
安室透也怕在這種情況下掉San,立刻結合魯道夫給的信息和自己的特長,提出了折中的辦法。
米·戈沒有拒絕。
他甚至大大方方地攤了攤手,一副“任憑你想這么做都可以”的姿態(tài)——從他的神態(tài),倒的確是和尼瑪爾本人完全不同。
【那安室透進行一次攝影檢定。 】
骰子出現(xiàn)在安室透的手掌中,安室透別人倒有些遲疑了。
魯道夫只說過米·戈本質上是某種真菌,無法在照片上留下痕跡,但現(xiàn)在米·戈頂著尼瑪爾的軀體,難道也無法留下影像嗎?
總不可能這個照片會像X光一樣,穿透皮囊留下奇怪的靈異照片吧?
他這么想著,還是拿出隨身攜帶的照相機對著尼瑪爾按下了快門,與此同時也丟下了手中的骰子。
【攝影檢定1d100(檢定/出目):70/24困難成功】
【那安室透的攝影技術相當不錯,給尼瑪爾拍了一張非常漂亮的荒野寫真,如果拿去參加比賽的話,還是有一定競爭力的。 】
安室透打開相冊,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湊過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那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人像照片,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看來米·戈在頂著人類的身軀時,倒是可以留下一張人生照片。
“還好安室先生沒有大成功或者大失敗,”工藤新一喃喃,“不然搞不好真的會拍到米·戈的本體。”
安室透:……
我這是照相機,不是X射線機、更不是核磁共振。
“你們照片也拍過了,這下可以相信我的話了吧?”米·戈問道,他看起來很平靜,只是眼睛里沒有神采,而是宛若兩潭死水。
工藤新一無所謂相不相信米·戈的話。
只是如果順著米·戈的話思考,再結合它此刻的言行,不難得出“這個村子現(xiàn)在存在的問題,并不是米·戈造成的”這一結論。
——但這和他們手中的情報相悖。
好在當事人就在面前,工藤新一索性直接提出了質疑:
“這個村子難道不是被你操縱的嗎?是你挖走村民們的大腦,還將它們儲存起來的吧?”
他這么說著,又看看米·戈身邊沉默不語、完全沒有剛才的崩潰的塔麗,此刻的她有些像是待機狀態(tài)的機器人:
“還有塔麗小姐,也是你操控她,故意讓她帶著我們來見你的吧?”
“真厲害,我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和你們合作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米·戈裝模作樣地鼓了幾次掌:“不愧是能夠找到我的實驗室的人,不過聽你的話不像是猜測……也就是說你們之中,已經有人能夠破譯我們的文字了?真是優(yōu)秀的人類,我現(xiàn)在對你們越發(fā)感興趣了。”
工藤新一聽得背后發(fā)毛,忽然有些慶幸宮野志保不在這里。
但是她為什么沒有跟過來呢?
還是說,她還發(fā)現(xiàn)了別的他們沒有察覺到的事情?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琴酒的語氣十分平靜,看起來對宮野志保的分析和推理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但他的目光卻停留在對方的身上,似乎是想看看一向對推理不感興趣的科學家究竟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會比偵探還有臥底們先一步得到的真相。
“因為貓貓女神。”
宮野志保見琴酒這么說,就知道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她不是偵探,不能做到像某人那樣、在開口詢問前便已經十拿九穩(wěn)。
她也知道自己的這一猜測無比荒誕,可結合自身得到的情報和琴酒本人的狀態(tài)來看,宮野志保也做不出第二個猜想。
琴酒在聽見貓貓女神后,視線依舊沒有波動——宮野志保得到了那位女神的喜愛、甚至還得到了對方贈送的香水,這在他們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難道是那個女神告訴你的?”
這么多話?
宮野志保盯著琴酒:“女神什么都沒有說。”
她似乎是看穿了對方心中對女神的腹誹,只是因為琴酒并沒有直接將對女神的質疑說出口,所以她也不方便對他進行口頭警告。
只能用略帶嚴厲的語氣,向琴酒表示自己對女神的維護。
琴酒:……
嘁。
“我在進入這個雪山的第二天……也就是第一次進入這個村莊的當天晚上,就夢見了女神和尤格·索托斯,祂們兩個一直在夢里守護著我。”
琴酒沒說話,從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對這件事的想法。
不過宮野志保也不在乎他此刻的想法,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了下去:“女神和尤格·索托斯之后便一直守護著我的夢——直到我和赤井與你們分開行動。”
“分頭行動后的那幾個晚上,我即使做夢,夢里也只有女神的存在,而女神只說尤格·索托斯當夜不會再來了。”
琴酒依舊沒說話,卻皺了皺眉,似乎是在說這和宮野志保剛才的推測究竟有什么關系。
“接下來只是我的推測,起初我以為女神和尤格·索托斯應該是察覺到這座山里存在著什么危險的存在,所以特意來守護我的夢境。”
這話聽起來有些像是炫耀自己得到了兩位神明的守護,但對于宮野志保來說,卻也是破解謎團的另一把鑰匙。
“但我后來發(fā)現(xiàn),尤格·索托斯防備的可能不是這個山里的存在,而是工藤或者降谷身上的什么。”
宮野志保回憶著他們四人身上的情況:“工藤和赤井同時被雪山女神看中、成為了活女神的候補,他們兩個身上的情報應該是相同的。”
或許工藤新一得到的情報要比赤井秀一更多一些。
但他們兩個的處境應該是類似的。
“那之后赤井一直在和我一起行動,所以尤格·索托斯防備的并不是工藤或者赤井身上的、有關活女神的信息,而是和降谷有關……比如,黃衣之王的干擾。”
所以她和安室透一起行動的時候,尤格·索托斯會一直出現(xiàn),而等他們分開行動后,尤格·索托斯便不再出現(xiàn)在她的夢中。
宮野志保的話說得通。
雖然她本人對那些神明之間的關系并不清楚,但黃衣之王——或者說哈斯塔和尤格·索托斯之間的確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
但……
“這和女神有什么關系。”
“如果尤格·索托斯是因為防備黃衣之王的侵蝕與干擾而出現(xiàn)的,那貓貓女神又是因為什么才守護著我的夢的?”
宮野志保順著這個思路繼續(xù)推理:“之前的副本女神之前都沒有出現(xiàn)過……雖然這可能也和我用掉了香水有關,但會不會還有一個可能。”
“比如說,女神明確地知道這個副本存在著危險。”
琴酒的表情終于微變。
他剛才已經猜到宮野志保要說什么,卻沒想到一向不耐煩推理的她,居然能憑借自己一個人猜到這一步。
宮野志保一直都在觀察琴酒的表情,見他終于變了臉色,她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
“以下都是我的猜測,或許在埃及副本的時候,女神在和我們接觸的過程中,從某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事情……畢竟某人當時的情況不是很好、又在沙漠因為靈感大失敗和女神有過正面接觸。”
畢竟是神明,貓貓女神的手中擁有什么樣的的權能、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宮野志保也不清楚,只能純靠猜了。
琴某人:……
“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女神從某人的身上看到了他會產生那種不斷掉數值的狀態(tài)的真正原因,繼而知道了在某個地方會產生什么樣的危險,所以才會在我來到尼泊爾后,特意前來保護我。”
宮野志保終于露出了這場談話中的第一個笑容。
“不過這些也不過是我的推測罷了,原本我只想詐一下你,沒想到你真的承認了。”
這些話她沒有和其他人說過,都是宮野志保一個人的分析。
不是這些話不能和赤井秀一等人分享,而是她生怕因為自己提供的線索和猜測,導致原本就混亂的局面變得更加混亂。
所以她必須和當事人理清楚了,才能拿到其他人的面前。
“倒是有點成長。”
琴酒哼了聲:“就憑這些?”
“成為調查員后的路都太危險了,我也不能可能一直躲在他們身后、等著他們將推理結果送上吧。”
宮野志保也想做些什么,除了給他們進行治療外,她還想為這個隊伍做更多的事情:“而且也不是只有這些……我們在埃及時,遇見的那個酒店前臺穿著印度服飾,會不會也和這里的事情有關?”
“誰知道呢。”
琴酒嗤笑,不愿意正面回答宮野志保的問題。
不過宮野志保清楚這家伙的性格,琴酒這么說,便是有關了。
她也沒再和對方繼續(xù)繞圈子,而是再度確認著自己最在意的問題:“所以這個副本你真的來過?是因為上次進來時出現(xiàn)什么問題了?工藤的失憶也和你有關嗎?”
琴酒并不怎么想回答這些問題,如果不是宮野志保敏銳地通過女神的行為察覺到了真相,他甚至可以隱瞞到最后。
不過宮野志保也不是會瞎胡來的人,琴酒沉默片刻后,還是決定給她透些信息。
“我進這個副本,和你們調查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宮野志保頓時瞪圓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為別的事件第二次進入副本,那個事件和我們現(xiàn)在處理的村莊案件并不是同一個,但現(xiàn)在兩者交匯了?”
琴酒朝她投去一瞥:“有沒有交匯現(xiàn)在還沒確定,但你們最好祈禱沒有。”
宮野志保從琴酒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山雨欲來的錯覺。
“你那邊的事件很危險嗎?”
現(xiàn)在他們這邊的情況已經是一頭亂麻,如果琴酒那邊的事件也跟著混了進來,搞不好真的會失控——難怪貓貓女神會特意跑來守護她。
她早該想到的,如果不是那么危險的情況,女神不會特意涉足其他神明的領域……
等下。
“你那邊有幾個神明參與進來了?”
見宮野志保終于問到了重點,琴酒放下了手中沒有吸完的香煙,將它掐滅在煙灰缸中:“一個,或者兩個,誰知道呢。”
也就是說,會按照具體的情況連鎖反應嗎?
那這種連鎖反應,是不是也有可能因為這個村子的變化而出現(xiàn)?
“……你該不會是因為覺得工藤會調查到你那邊去、導致兩個副本的神明糾纏在一起最后無法收場,才對工藤的記憶動了手腳吧?”
琴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露出一個諷刺的表情。
“誰知道呢。”
宮野志保依舊把他的話按默認處理。
“難怪KP會說,這是多方面的影響。”
不僅僅是這個副本中的什么影響著工藤新一的記憶,還有琴酒本人的干涉——難怪她覺得工藤新一失憶是從琴酒入手這點有些奇怪,原來是他本人親手造成的。
宮野志保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對工藤本人沒影響吧?”
“放心吧,”琴酒終于給了一句準話,“等離開這個副本就會好的。”
琴酒此刻的表情在宮野志保看來,甚至有那么些許的厭世。
宮野志保合理懷疑,如果情況允許的話,這人或許會希望工藤新一永遠忘記自己有那么一位小琴大哥。
“替身、仇敵變隊友、失憶、親手讓他忘記你……這是什么通俗小說里用爛了的梗啊。”
在琴酒這邊印證了自己所有想確認的事情,宮野志保也是話鋒一轉:“要是圣波本現(xiàn)在還在這里的話,搞不好真的要動筆了。”
“什么動筆?我怎么好像在聽你們說些火葬場的劇情?”
工藤新一等人一回來,就聽見宮野志保在說這個,被特別點名的安室透掃過宮野志保和琴酒,眼神看起來有那么些許的迷茫。
宮野志保沉默了一瞬。
結合琴某人在世俗的“死因”,安室透這句話聽起來格外像個地獄笑話。
琴酒:……
琴酒迅速瞥了眼宮野志保,見她沒有要將兩人剛才的對話告訴給其他人的意思,也就繼續(xù)保持沉默。
他知道雪莉能分得清楚輕重。
不過琴酒很快就發(fā)現(xiàn),剛才跟著塔麗跑出去了三人,現(xiàn)在卻回來了四個——而他們帶回來的人并非是塔麗,而是一個有些眼生的、看起來像是當地人的青年。
“這是……”
宮野志保很快就想起這多出來的人是誰:“尼瑪爾向導?”
她記得這幾個人說過,尼瑪爾向導等人都被村子里的人給洗腦了,怎么他們去追塔麗,又把他給帶回來了?
“介紹一下。”
頂著宮野志保和琴酒頗具壓迫性的目光,工藤新一露出了一個有些疲憊的笑容,他指了指身邊的尼瑪爾向導,用一種飄忽的語氣說道:
“這位是我們的臨時合伙人——米·戈先生。”
宮野志保:?
琴酒:?
“工藤君???”
“你在說什么夢話?”
工藤新一等人就知道這兩人會是這樣的反應,只是沒想到琴酒的反應會比他們想象中的更激烈——果然,就算是KP口中的資深調查員小琴,在聽到米·戈和他們合作時,也會覺得在做夢。
雖然他覺得做夢的是工藤新一。
“我記得你,你就是來我的實驗室參觀的那位女士吧。”
米·戈對于這兩人的反應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的情緒,他三兩步來到了宮野志保的面前,滿臉都是欣賞:“聽說您能夠完美地閱讀我們的文字?而且還是一位醫(yī)生?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交流一下技術。”
什么技術?
給人做外科手術完整地挖人大腦的技術嗎?
工藤新一三人立刻上前,擋在了米·戈和宮野志保的中間、戒備地看著頂著尼瑪爾皮囊的米·戈,一副“你別帶壞了我們圣雪莉”的表情。
米·戈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不會做奇怪的事情,又看了眼那邊的琴酒,而后沒什么興趣地說道:
“你們剛才說要等人都到齊了再說,那我們現(xiàn)在從哪里開始呢?”
工藤新一想要跟米·戈確認的事情太多了,他想了想,正琢磨著要從哪個疑點先入手,就聽見赤井秀一說道:“首先我們要確認,你接下來和我們說的話都是真實可信的。”
米·戈看起來有些無奈。
“你們人類真是有趣,有時候會想太多,有些時候又什么都不思考。”
他嘆了口氣:“你們應該也能發(fā)現(xiàn)吧,這次的情況的確很復雜,不然我也不會主動跳出來和你們合作……好吧,如果這樣能讓你們對我放心的話也不是不行,需要我做些什么?”
看來這個米·戈像是話癆。
宮野志保仔細觀察著尼瑪爾的軀體,試圖從他的腦袋上找出縫合的痕跡——對于此刻尼瑪爾的軀體下是米·戈這件事,她并不感到懷疑。
一方面是工藤新一等人會把他帶回來,一定是確認過了他的身份;另一方面,的確是對方的性格太過跳脫,和尼瑪爾并不相似。
更何況剛才他還提到了那個雪山實驗室。
米·戈像是察覺到宮野志保的視線,笑瞇瞇地回應著:“你是在觀察我頭上縫合的痕跡嗎?在這里哦。”
他指了指某個位置,甚至還想將腦袋往宮野志保的方向湊、試圖讓她看得更仔細些,不過他沒能靠近她,就又被其他幾個人攔下。
米·戈隔著三人圍墻沖宮野志保高聲喊道:“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很愿意教你的,我們米·戈的縫合技術比你們人類最優(yōu)秀的外科醫(yī)生還要更厲害一些。”
宮野志保:……謝謝您了。
就在米·戈爭取能將自己的技術傳達給宮野志保的時候,其他幾人忽然聽見骰子落地的聲音,他們聞聲望去,卻見赤井秀一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手中還維持著丟下骰子的行為。
難道說……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地上滾動的橘粉色的殘影。
如果是赤井秀一出手、如果是他要確保米·戈接下來和他們交流合作時的絕對可信,方法也就只有那么一個,該不會——
“絕命魅魔要出山了嗎?”
安室透輕聲說道,而他話音剛落,眾人就聽見了那個熟悉的、激烈的、在這個環(huán)境這個場所下顯得格格不入又異常詭異的鼓掌喝彩聲。
緊接著就是KP疲倦的、卻又有些見怪不怪的播報——
【魅惑檢定1d100(檢定/出目):45/3大成功】
【雖然赤井秀一你并不怎么符合這個米·戈的XP,但是雪山魅魔本身就是一種魅力的象征,魅力本身就是一種可以無視個人……個體XP的全方位精神攻擊,而你已經已臻化境,哪怕是米·戈也是你充滿魅力的軀體下的俘虜。 】
米·戈的注意力果然從宮野志保的身上轉向赤井秀一,他的視線迷離,就在眾人以為這個米·戈會因為強烈的愛意而對赤井秀一做出危險行為的時候,卻聽見對方說道:
“好的主人,你說什么我都會做的,我一定會好好配合你的。”
赤井秀一:……
新一/志保/安室/琴酒:……
他們什么場面沒見過?
這個場面他們還真的沒見過!
眼見著刁民就要朝自己看來,琴酒立刻撇清關系:“我不知道,我沒和米·戈接觸過,別來問我!”
看啊!這個米·戈都把他們小琴大哥嚇成什么樣了啊!
安室透的表情更加迷茫,他看看那個XP有些奇怪的米·戈,再看看那邊明顯自己也被嚇到了的赤井秀一,此時此刻竟然提不起半分的幸災樂禍——如果換成平時,他早就開啟嘲諷模式了,但此時此刻,他竟然對赤井秀一生出了那么幾分的同情。
與此同時,他還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所以黃衣和黃衣信徒……一直以來就是在和這種玩意兒進行戰(zhàn)斗嗎?”
那黃衣能接受絕命魅魔和米·戈的本嗎?
【啊? ? ? 】
安室透的猜想差點把KP嚇得驚叫出聲,而那邊的赤井秀一倒是更淡定一些,他看著這個XP明顯不太對勁的米·戈,沉默半會兒后直接進入主題:
“那你先說說,為什么要挖走這個村子里村民的腦子?”
“不是我主動要挖的。”
米·戈還保持著對赤井秀一愛慕的表情,但語氣卻是強烈的抗拒和否認:“不對,是我取走了他們的腦子,但并非是我的意愿,我只對一些特殊的大腦情有獨鐘,至于那些村民的腦子……”
他頓了頓,這才說道:“是他們?yōu)榱梭w會永久的快樂,主動獻給我的!”
第240章
在坐的都是聰明人,米·戈只說了一個開頭,他們便全都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你的意思是,這些村民為了舍棄世俗的煩惱,所以選擇將大腦交給你?”
工藤新一用自己的方式來理解這句話,見米·戈笑瞇瞇地點點頭,少年頓時皺起了眉,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不相信米·戈的能力。
而是不相信竟然會有人愿意為了快樂,而放棄自己的腦子。
工藤新一在聽說雪山實驗室、與那216個大腦的時候,就思考過米·戈剝離村民大腦的原因,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村民是主動進獻給米·戈的。
“你看起來并不接受這一事實?”
米·戈歪著腦袋看向工藤新一:“可你們也知道,這個世上什么樣的人都有,有些人類——比如像你們一樣喜歡思考善于思考,面對問題選擇甚至喜歡迎難而上;但也存在著看見難題就會主動放棄、哪怕所有的答案都擺放在面前也不愿意思考的人。”
“本質上來,這是每個人尋求快樂的方式不同。”
其他人聞言并不搭話,米·戈也不管,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有些人從思考中尋求刺激、從解密的瞬間感到快樂與成就感;有些人從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感到喜悅;當然也就會人覺得安逸與穩(wěn)定才是最好的。”
當米·戈說到創(chuàng)作的時候,所有人都朝圣波本看了眼,然而圣波本卻不為所動——或者說看見了也裝作不知道,只是將話題引回到這個村子的異常上。
“所以這些村民就是最后那種人?”
“沒錯,他們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深山中,與貧窮為伍。外面同族相殘政.權更替波及不到他們,但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卻能輕易地摧毀每一個人的意志。”
米·戈接下來的話很長,他想找個位子坐下、好好和這群人聊一會兒。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屋內沒有其他的空位、而這些人顯然也不愿意給自己讓座后,也沒怎么計較,索性直接來到赤井秀一的面前,在他身邊盤腿坐下。
赤井秀一:……
他原本只想保證接下來這場對話的真實有效,沒想到這個米·戈是這樣的性格,赤井秀一忽然有些后悔丟下魅惑檢定。
不想懊惱的情緒剛剛出現(xiàn),赤井秀一就瞧見米·戈笑嘻嘻地盯著自己瞧,他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緊接著發(fā)現(xiàn)米·戈又將姿勢改成了跪坐。
新一/志保/安室/琴酒:……
這個畫面,好像有點糟糕啊!
眾人看看赤井秀一再看看米·戈,毫不猶豫地搬著自己的小椅子與赤井秀一拉開了距離。
于是一時間現(xiàn)場就變成了不管平時私下關系如何、但現(xiàn)在因為米·戈而同一戰(zhàn)線的四人擠在一起,獨留赤井秀一單獨面對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米戈。
赤井秀一:……
他的隊友們就是這點好,能同甘苦共患難,但是看見變.態(tài)卻會在邊上看他的笑話。
赤井秀一默默地挪動椅子、也與米·戈稍稍拉開一段距離,見他要跟上,立刻用眼神制止,接著冷冰冰地繼續(xù)追問:“那他們是怎么和你達成交易的?”
米·戈應該不是會輕易在人群前出現(xiàn)的生物。
雖然這家伙是個變.態(tài),但總不可能看見一個村子就闖進去,大大咧咧地喊著“回收舊大腦、二手大腦、不用的大腦”吧?
“是他們的村長在山上發(fā)現(xiàn)我的哦。”
米·戈的語氣帶著一種詭異的起伏與波動,隨后忽然問道:“你們知道米·戈這個名字的含義嗎?”
安室透皺著眉問:“難道不是你們種族的名字?”
“我們來自猶格斯星球,在來到這個星球后,一部分的同胞前往了美國某個州的山區(qū),而剩下的則是來到了這里,米·戈這個名字是很久以前這里的人們對喜馬拉雅大雪怪的一種稱呼。”
眾人頓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村長把你當成了雪怪?”
“沒錯,那天正好下著暴風雪,他以為我是雪怪,在臨死之際吐露出了自己希望不要傷害村民、希望這個村子的村民不再為稀少的資源而痛苦這樣的愿望。”
米·戈說著這番話的時候神情有種異常的亢奮,這讓他所頂著的尼瑪爾的皮囊看起來也十分詭異。
眾人無法將村長的愿望和米·戈之后的行為聯(lián)系在一起。
但畢竟對方不是人類,他們也無法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一個外星真菌的思維模式。
米·戈也不在乎能不能等到他們的理解,畢竟他只是來尋求合作的,而不是來和這些人進行深入靈魂的交流、成為心靈摯友的。
但是他很喜歡這些人,所以也不介意和他們多說幾句。
“我沒有殺村長,只是問了他一句,他認為怎么做才能不再感到痛苦,是擁有數之不盡錢財、或者是用之不竭豐富資源就可以了嗎,沒想到卻得到了一個有趣的回答。”
米·戈似乎仍記得當時的場景,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
“村長說,即使擁有豐富的資源和用不完的錢財,人類也會因此而繼續(xù)爭斗,甚至因為擁有了這些資源會讓矛盾升級,口舌之爭會變成械.斗,甚至雇兇殺人謀財害命、從而追求更多的權力與利益,這些都只會讓痛苦加深,而不會讓痛苦消失。”
而其他人也沒有打斷他、或者對米·戈與村長當時的行為進行評價。
在明知道村民獻上大腦的理由的前提下,他們仍舊想從米·戈那邊獲得更多當時的情報,以確定村民集體放棄大腦的真正理由是否真的如米·戈所說的一樣。
“我很少和人類接觸,大部分的人類在發(fā)現(xiàn)我等真身與能力時,不是想從我們這里撈到一些好處,就是像黃衣的信徒一樣、想盡一切辦法試圖讓我等滅亡。”
米·戈說著這番話時,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似乎無論是和人類交易還是同族的滅亡,對于他來說都不重要。
“但是這個村長很有意思,所以我問他,如果他什么都能做到的話會怎么做,結果卻得到了一個有趣的答案。”
“他說,人類的矛盾源自于生存的欲.望。”
“爭奪食物果腹是對生存下去的欲.望,掠奪財富是對生存得更好的欲.望,而掌握了權利是讓自己能生存得比其他人更好的的欲.望”
“——而這些欲望的誕生,都源于大腦的控制。所以當人類失去大腦依舊可以生存、如果人類不需要食物果腹依舊可以活下去,那么在失去這些最世俗也是最底層的欲.望后,人類將會得到永久的快樂。”
眾人良久無言,而米·戈也不再說下去,只是看著他們,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們的評價。
工藤新一覺得這是詭辯。
但無法否認的是,如果站在村長的立場,當他面對一個貧瘠的土地、面對為了在這快貧瘠的土地上爭奪更多資源的村民時,也的確會萌生這樣的想法。
安逸的生活會讓人放棄思考。
但苦難的確會令人開始設想無數的可能性。
在痛苦中的人往往會設想“如果不曾擁有這些痛苦,我會是如何”“如果我幸福快樂,會變成什么樣”“如果所有人都是如此痛苦壓抑,又會是什么情況”,無數色彩斑斕的創(chuàng)作果實,就是從這樣的苦難與思考中誕生的。
安室透也能夠理解這樣的情況,畢竟他創(chuàng)作的初衷,就是因為連續(xù)寫了好幾篇日記都無法達成KP的要求,最終在憤怒與痛苦中拿起了筆。
【……這是你自己有創(chuàng)作欲,另外你寫日記是副本中死亡的懲罰,別把什么事都推到KP的頭上算作KP給的苦難OK? 】
一直沉默的KP在聽見安室透把這口黑鍋往自己頭上扣時,終于忍不住跳了出來。
而圣人波本在聽見KP的抗議后,似乎也回憶起了當時寫流水賬被KP反復打回去的痛苦,而后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波本影子的、黑漆漆的笑容。
“那KP你就沒在上班時瘋狂誕生出各種各樣靈感嗎?”
【……】
“我這么說吧,你就從來沒在我們搞事情的時候,設想過要怎么報復我們嗎?”
【……】
宮野志保不想討論創(chuàng)作和苦難的聯(lián)系,眼見著其他人的思緒如脫韁野馬,她立刻將話題帶回了重點:“所以村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決定放棄大腦嗎?”
“沒錯哦,如果是其他的愿望我還真的不一定能實現(xiàn)——如果他說想要洗凈靈魂我可做不到,但帶走大腦,這可不就是我最擅長的嘛。”
宮野志保眸光微動。
而米·戈也繼續(xù)說道:“我告訴村長,如果這是他的愿望和真實想法的話,我可以幫他從苦難中離開。于是他又問我,能否幫助他的村民從無盡的苦難中逃脫。”
“這的確是有些得寸進尺了,但我對這個村子的人的想法也很感興趣,于是我跟著村長回到了村子,看著他召集齊了村民,發(fā)表了剛才的演說,結果你們猜怎么樣?”
眾人不愿跟著米·戈的節(jié)奏走,而米·戈也不在乎他們捧不捧場,他既然打開了話題就沒打算到此結束,于是就像是返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欣賞自己“杰作”的殺人兇手一樣,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當時的場景。
“那些村民居然全體同意,向我獻上自己的大腦,換取永久的幸福。”
工藤新一幾人陷入沉默,換做是他們絕對無法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他們不是這些村民,無法體會如今依舊平窮落后的尼泊爾,在三十年前瀕臨內戰(zhàn)時是什么樣子的,更無法想象那個時候位于偏僻山村的村民,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或許米·戈的出現(xiàn)與村長的提議,對于當時的村民來說,也是一種救贖吧。
“那你挖走大腦之后,村民是如何生活下去的?在失去大腦之后,他們的身體技能全部停止嗎?”
比起批判村民們的集體決定,宮野志保對這些更在意。
“這是我的獨家技術哦。”
米·戈坐直身體,然后歪過頭沖著坐在距離自己稍遠的宮野志保說道:“如果是你的話,我愿意傾囊相授,雖然你不是我等同族,但是我覺得你有這方面的天賦。”
工藤新一見狀立刻打斷:“……你別想著教壞灰原了,趕緊說重點。”
“重點?重點就是我告訴這些村民,當他們獻上大腦的時候,他們的時間就會停止,他們不再需要進食、自然也就不會因為食物而產生齟齬;他們不會再產生任何世俗的欲望,也就不會因為欲望而產生痛苦。”
眾人似乎抓到了重點。
“所以這個村子里才沒有新生兒的出現(xiàn)?等等,你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庫瑪麗誕生的那會兒……”
米·戈盯著工藤新一,原本還死氣沉沉的兩眼露出了興奮而又詭異的光。
“看來我選擇和你們合作,的確是最正確的決定。”
他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興奮與激動:“我就說嘛,腦子是好東西,希望每個人都有一個,可惜有些人手握寶藏卻棄如敝履……現(xiàn)在看來,腦子還是裝在原來的位置才能發(fā)揮最大的作用。”
工藤新一半點兒都沒有被人夸獎的喜悅。
“雖然我們的外科手術是最好的,但當時村子里畢竟還有200多人,所以需要分幾次進行手術,更何況我還需要搭建我的實驗室,可就在那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兩件事……”
宮野志保接道:“塔麗得了腦腫瘤,并且懷孕了。”
米·戈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臉上的欣喜,這讓尼瑪爾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扭曲:“對!沒錯!她得了腦腫瘤,如果不及時處理估計很快就要不行了,但同時她又懷孕了。”
米·戈的手術會讓人時間停止。
也就是說,塔麗當時是在自己的生命與孩子的生命之間做選擇。
宮野志保的表情有些復雜,她喃喃道:“所以她最終還是選擇生下孩子,而那個孩子就是之后的庫瑪麗?”
“塔麗不愿意放棄孩子,決定等她生下孩子后再進行取腦手術。只是生下孩子后的塔麗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期,那之后也不一定會再保留母愛的本能,所以村子里一致決定等孩子出生,就讓她成為庫瑪麗,由整個村子一起撫養(yǎng),直到她長大,再由我進行手術。”
眾人也沒詢問為什么村民都知道庫瑪麗是女孩,反正有外科大夫米·戈在,估計也順便做了這方面的檢查。
至于為什么要等庫瑪麗長大再進行手術,眾人覺得或許是剛出生的嬰兒沒有自理能力,所以需要讓她長到一定年歲、再停止生長。
另一方面,成為庫瑪麗的女孩子要求符合三十二種優(yōu)美特征,即使村民可以撇開這些,但也必須遵守“不能受傷流血”的要求。
如果讓進行過取腦手術的女孩成為庫瑪麗,恐怕會觸怒女神。
即使當時的村民因為長久的苦難、可能不再信仰神明,卻也不想因為自己做了惹怒神明的行為、而讓好不容易到來的“幸福”再被破壞。
幾人拼拼湊湊出了當時的真相,再一扭頭看向米·戈,準備和他核對答案,就看見他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他們。
“我的決定果然沒錯,你們真的是最棒的,真想收集你們的大腦……”
他用一種異常的語氣喃喃說道,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話語被他們聽了個正著,米·戈也不慌不忙,而是看向了赤井秀一:“當然,你是最棒的,不僅僅是你的大腦,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很喜歡。”
赤井秀一:……
工藤新一終于看不下去了:“赤井先生,你需要法律援助嗎?”
不等那邊因為米·戈的話陷入長久沉默的赤井秀一回答,宮野志保就反問道:“你點法律了?”
“沒有。”
工藤新一答得飛快:“但是為了赤井先生,下次我可以點上,誰知道赤井先生下次又會魅惑個什么玩意兒呢。”
“那說起來也是隨便亂丟魅惑的赤井秀一的問題吧。”
安室透哼了聲,雖然這個米·戈是個變.態(tài),但也是赤井秀一主動丟魅惑招惹上的。
被明顯貶低的米·戈不惱,只是沖他們眨眨眼睛,他的視線在眾人身上劃過,最后對上了琴酒的目光。
青年表情淡漠,他從頭到尾都沒什么開口過,似乎和這些擅長思考并且思維活躍的人們格格不入,但他眼神卻格外的冰冷犀利,似乎能夠透過尼瑪爾的皮囊看見此刻在潛藏在這個身軀中的本體。
這個人……
米·戈默了默,而后沖著琴酒回應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似乎也從對方的此刻外殼與偽裝下,看見了他真實的靈魂。
那邊四人吵吵鬧鬧地爭論了一會兒面對變態(tài)要怎么做,很快就又看向米·戈:“按照村民們的設想,你應該會在庫瑪麗成人之后回來,再取走她的大腦,但是你沒有這么做,對嗎?”
“不是我沒有這么做,是我沒能趕上。”
米·戈一攤手:“按照和他們的約定,我先取走了216個村民的大腦,暫時放進我的研究室保存,而我會在十二年后——也就是庫瑪麗長大后再回來,再取走最后一個大腦。屆時我們的交易才算真正結束。”
“也就是說,現(xiàn)在這些大腦還保存在那個實驗室里,是因為這場交易進行到了一半?”
難怪實驗室里還有一個空的罐子,原來那從一開始就是給庫瑪麗準備的。
按照眾人的設想,在庫瑪麗十二歲的生日那天,米·戈就會回來取走她的大腦,那時候她就會和這個村子里的村民一樣,成為“無憂無慮、沒有欲望”的幸福人類。
但后來出現(xiàn)了一些意外,或許是庫瑪麗察覺到了這個村子的真相,然后又做了什么,才導致這個村子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至于每月的祭祀和祭品,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的確和米·戈沒有什么關系。
畢竟無論是從魯道夫透露的信息,還是根據米·戈本人的陳述,他要的從始至終都只有大腦,而不是村民的性命。
如果他真的需要活祭品,從一開始就不需要大費周章地替所有人進行手術。
“我很奇怪,現(xiàn)在村子的情況已經和你們最初約定好的不一樣了,你居然還保存著那些大腦,沒有進行實驗或者是研究嗎?”
因為沒有拿到庫瑪麗的大腦,所以交易不算完成。
應該說他居然還怪有契約精神的嗎?
米·戈聽見赤井秀一的問題,立刻打起了精神:“對吧對吧,我可是個好米·戈,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我也是受害人哦。”
但眾人可不吃這套。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你先說說,庫瑪麗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你沒能趕上?”
聽到眾人終于提起了這個,米·戈的表情瞬間變了又變,在眾人熾熱的目光下,他竟然向后退開了幾步,最后才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囁嚅道:
“……了。”
“什么?”
眾人實在沒聽清,生怕KP要在這個時候讓他們過聆聽,于是不由地加重語氣:“你在說什么?”
“我說,因為我這段時間回我的星球搬運糧食了。”
米·戈兩眼一閉,一副魚死網破的樣子,他也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太丟臉了,但是沒辦法,他如果不坦白交代,就無法讓這些警惕心過于厲害的人和他合作。
“我們米·戈沒辦法食用這個星球的食物,所以我在確定這個村子已經成為我的研究場所后,就回到我的星球搬運糧食,準備回來后就在我的研究室里進行長時間的研究。”
這和大學生放假后,先在自己房間或者宿舍里屯糧是一個道理。
眾人沉默了一瞬,也沒想到會是這么個展開:
“……結果你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被人偷家了?”
米·戈露出絕望的表情:“是啊,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回來之后庫瑪麗沒了,這個村子被不明勢力籠罩著,開始玩起了每個月的活人祭祀,而我僅憑自己的力量,甚至沒有辦法進村子。”
“更可怕的是,我用那個黃衣信徒背夫的身份、好不容易混進村子后,卻發(fā)現(xiàn)我也出不去了。”
他看向無語的五人:“所以我現(xiàn)在需要你們的幫助,幫我破解這個該死的村子的難題,讓我好好回去做研究!”
新一/志保/秀一/安室/琴酒:……
這個米·戈,好廢物啊!
工藤新一沒有回應,只是問了一個自己最在意的問題:“那我問你,你對這個村子里的祭祀到底知道多少,你說尼瑪爾是上上次祭祀中死去的,但這和我們知道的祭祀順序完全對不上,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為上一次祭祀是昨天晚上進行的啊。”
米·戈愣了下:“昨天是雪夜,祭祀每次都會跟著暴風雪一起進行,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不明所以,正想說昨天村子里并不是這個天氣,但赤井秀一和宮野志保表情一肅。
顯然,他們已經想到了符合祭祀的情況。
暴風雪,突然消失的民俗學家和他的向導,還有保持著被人背著的狀態(tài)下留下來的登山包。
“難道說,村子外面的人,也會成為祭品嗎?!”
工藤新一和安室透迅速朝他們兩人看去,卻見赤井秀一從懷里拿出一個古老的筆記本,他瞥了一眼米·戈,還是向其他人解釋了這個筆記本的來歷。
“志保看過,上面的文字不是尼泊爾文,也不是米·戈用的文字,我們無法破譯。”
米·戈聽到這里居然和自己有關,立刻湊過來,結果才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
眾人正思考著,不想卻看見安室透也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他手中這本看起來更為古老破舊,但如果翻開里面的內容,就能發(fā)現(xiàn)上面的文字竟和赤井秀一手中那本的驚人地類似。
“這是我從庫瑪麗神殿發(fā)現(xiàn)的,同樣也無法破譯。”
宮野志保立刻想到了什么:“剛才諾亞離開前說過,他的父親給過庫瑪麗一本筆記本,或許就是這本?”
“那就是說,當時已經察覺到村子不對勁的庫瑪麗應該是看過上面的內容,所以才做了什么?”
宮野志保拿過那兩本筆記本比對了一會兒,而后像是確定了什么,向KP詢問道:
“現(xiàn)在我們手里有兩本筆記本了,可以進行翻譯了嗎?”
【可以的,你們集齊了線索,可以進行一次克蘇魯神話檢定,來確定里面的內容。但是請注意,破譯這兩本筆記本的內容可能存在危險,請謹慎進行。 】
他們之中克蘇魯神話最高的,也就是宮野志保和安室透,安室透剛想說可以讓自己來,不想宮野志保已經先他一步進行了申請。
橘粉色的多面體出現(xiàn)在她的掌心,宮野志保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下,毅然地丟下了手中寶石質地的骰子。
眾人不由地屏氣凝神,滿眼都是擔憂,而在這一緊張的局面下,他們很快就聽見了熱烈的、卻讓人不由地為之而揪心的響動——
【克蘇魯神話檢定1d100(檢定/出目):13/3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