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望月澤感覺喉嚨發緊。
他明明看著的是眼前的降谷零, 可是思緒不由自主地被勾到了很久以前的前世。
望月澤強迫自己望向眼前人,無奈地笑了下:“我不會重蹈覆轍的。”
他不知道眼前人信了幾分,但是望月澤的神色是出乎尋常的冷靜和真摯:“真的, 不騙你。”
降谷零緊蹙的眉頭松了松,耳畔響起熟悉的聲音。
【你別說,剛回來那會兒確實覺得無所謂】
【現在不行了】
望月澤在旁邊踢著小石子走路,神色很是輕松。
他終于還是想通了。
自己之前的想法雖說是為了降谷零著想,換言之也是不夠信任。
不夠信任降谷零,甚至也不夠信任自己有本事全身而退。
自以為只要和這個世界少一點瓜葛,離開時也可以心安理得。
可是現在想來, 這個想法未免也太簡單了。
而今將該說的說出來,望月澤反而覺得一身輕快。
“話說回來, 你怎么那么喜歡嚇小朋友啊?”望月澤慢悠悠地笑:“就那么篤定雪莉還活著嗎?”
降谷零看他:“你似乎知道什么。”
望月澤忍不住看他:“你不討厭雪莉的,對吧?”
“雪莉的事最初雖然是我自己想要調查的, 但是目前不僅是我,也是組織的要求。”降谷零道。
望月澤皺了皺眉。
“即便不是我去,也一樣會有其他人。”降谷零看向望月澤:“所以我想,你應當對雪莉的事毫不知情, 沒錯吧?”
他的唇角帶著笑, 望月澤便也跟著沉默下來:“對。”
降谷零笑了一聲:“那就好。”
“雖然這么說, 但是你慢慢會發現的, 柯南那個孩子確實很有意思, 而且很聰明。”望月澤笑著說道。
降谷零打量著神采飛揚的望月澤,他忽然發現自己甚至還挺喜歡這種感覺——
望月澤分明知道什么,卻在故意賣關子。
降谷零盯著望月澤看了一會兒, 忽然笑了下:“你似乎并不希望我接近那個偵探事務所。”
“沒有啊。”望月澤眨了眨眼。
【我巴不得你早點和他們會師好嗎】
【希望事情趕緊解決,你才能早點把那句話告訴我】
望月澤嘴上不敢說, 心里一邊說還要一邊偷覷降谷零的臉色。
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點刺激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到時候一定。”
望月澤便笑了起來:“好。”
……
降谷零會取得柯南信任這件事,并沒有超出望月澤的意料。
他們之間頻繁接觸,兩個人又都是聰明人,勢必會走上前世的道路。
只是讓望月澤不解的,是近期琴酒愈發頻繁地找到他。
“最近波本在調查雪莉的事。”琴酒看向望月澤,聲線壓得很低。
望月澤點頭:“我知道。”
琴酒看著望月澤,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他覺得自己給了望月澤相當多的耐心,可是望月澤沒有半點反應,高高興興地在那兒吃了半盤薯條。
琴酒沉默下來,臉色逐漸難看:“你應當知道我想問什么。”
“哦,大哥是想知道進展嗎?”望月澤緊忙喝了一口莫吉托,這才無奈道:“但是我確實不太知道,他不怎么和我說這些。”
琴酒狐疑地看向望月澤。
他的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啞聲道:“我聽說,你們正在同居。”
不遠處的伏特加忍不住看了他們一眼。
望月澤撓了撓頭:“對,但是……”
他顯得有點苦惱,一時之間琴酒不得不問:“怎么?”
“他不和我交心的。”望月澤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不和他交心?
真的假的?
琴酒甚至不知道該相信望月澤幾分,他知道波本一向是個不太好相與的角色,但是兩人這段時間似乎一直都交往甚密。
這種情況下,波本都能忍住什么都不和望月澤說?
望月澤此時也忍不住在腹誹。
【雖然我和他交心,但是他和我都是秘密啊】
【就這還說我這樣做不對那樣做不對,我看他最不對!】
【說我為了保護他不說,但是他對我呢?明明全是隱瞞——】
【嘖嘖,男人心海底針】
琴酒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多看了望月澤幾眼。
怎么回事?
怒氣這么重的嗎?
“感情應當是相互的,我之前就說過,不要太信任任何人,尤其是波本。”琴酒忍不住道。
望月澤怔了怔,下意識看向琴酒。
【只是沒說雪莉的事而已,有這么嚴重嗎?】
【大哥這是在做什么?給我做情感導師?】
琴酒忍無可忍:“卡慕,我可以尊重你的感情選擇,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愚蠢。”
他看向望月澤的眼神簡直像是懷疑望月澤被騙了感情。
望月澤沉默半晌,小聲道:“其實也沒那么嚴重,組織里面的消息他不和我互通,其實有另一層原因。”
琴酒蹙眉看他。
望月澤的目光定在琴酒身上,半晌方才笑了下:“因為我是大哥的人嘛,所以對于波本來說,他有時候和我也不是一條心,都是正常的。”
“我也不好利用他對我的感情,要求他說什么,大哥你說是吧?”
拉滿。
望月澤覺得自己這番話應該很到位。
果然,琴酒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他本就鮮少強迫下屬聽命,尤其是在望月澤這里,琴酒可以說是相當縱容。
只是……
迎上琴酒的目光,望月澤緊忙發誓:“大哥告訴我的所有事,我也絕對沒和他說過!”
一句話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
琴酒沒和望月澤說過什么事,至于望月澤……
他和降谷零互通的消息可比這些有價值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大哥也不夠信任我,目前為止也沒和說過什么】
【哎……真難啊】
【我待大哥如兄弟,大哥待我如破爛啊】
琴酒聽得腦殼疼。
他深刻懷疑再這樣下去,望月澤又要開始給他反向PUA了,毫不猶豫地揮手示意望月澤打住,又蹙眉問道:“我聽說,波本現在在一家咖啡廳打工。”
望月澤點點頭,神情頓時雀躍起來:“對對對,你知道嗎大哥!波本現在做的華夫餅可好吃了!”
琴酒:……?
“還有美式咖啡,真的是一絕!我都不知道那么常規的豆子怎么能沖泡出那么好喝的美式!”
“上次那個三明治也是……據說配方是很特別的,真的很好吃!”
“真的嗎?下次我也想去試試。”伏特加來了興致。
望月澤的臉色微微一沉。
琴酒下意識看向望月澤,就聽這人雖然嘴上沒說話,心底可是半點沒停。
【那可不行】
【話說回來波本去打工我都不情愿呢,要是只給我一個人做該多好】
【多賢妻啊!賢夫也不是不行!】
正準備聽一點有價值信息的琴酒沉默了。
他開始懷疑今天叫望月澤來,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
要說有價值的信息,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需要篩選一下。
想到這里,琴酒揉了揉眉心,繼續問了下去。
“他為什么要在那里兼職?”琴酒問道。
“不是說為了雪莉的情報嗎?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對了大哥,為什么大哥覺得雪莉沒死啊?”望月澤反問。
這話是不得不回答了,否則大概率又要被扣上一個不信任的帽子。
琴酒敷衍道:“沒有尸體,當然不能斷定已經死了。”
“哦,這樣。”望月澤沒有追問。
那么多叛徒都沒尸體,也沒看組織那么不依不饒,只能說雪莉屬實倒霉,對組織的意義或許也不太一樣。
琴酒的目光定在望月澤身上,半晌方才道:“你那邊所謂的臥底,最近不過去了?”
望月澤嘆了口氣:“沒什么有價值的信息,還需要過去嗎?”
“需要。”琴酒確定道:“這也是那位大人的安排。”
望月澤顯然有點懵:“這不是我自己找的嗎?”
“目前收效不錯,那位大人的意見是,需要你繼續在那邊,以觀后效。”琴酒道。
望月澤沉默半晌,忽然說道:“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伊藤君是不是真的和那位大人認識啊?”
琴酒的唇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有一點直覺,感覺伊藤不像是警署的人。”望月澤道:“如果是這樣,我留在那邊可能就沒什么意義了,所以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我的錯覺,還是說我的想法本身并沒有問題。”
琴酒看著望月澤,心底忍不住生出幾分感慨。
他確實沒有看錯人。
正如眼下,望月澤比他想象得還要敏銳太多。
望月澤很聰明,甚至聰明得過了頭。
“怎么會這樣想?”房間的暗門被驀然推開,伊藤誠一微笑著驅動輪椅,直接到了望月澤面前。
他雖然是仰視,神色卻將溫和和倨傲圓滿地結合在一起。
伊藤看向望月澤,含笑道:“望月君,有什么疑問直接問我不就好了?難道我會不說給你聽嗎?”
他試圖伸手碰一下望月澤的頭,望月澤驀地站直了身,錯開了他的碰觸。
這讓伊藤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
“我都說了我有喜歡的人了,伊藤君,咱們保持一下安全距離啊。別介意。”望月澤笑呵呵地說著,眼底卻冰冷得不帶半點笑意。
第82章 第82章
伊藤瞇著眼看向望月澤, 眼底覆上濃重的陰翳。
他盯著望月澤看了半晌,終究還是琴酒先開了口:“伊藤,你出現在這里, 到底是有什么事。”
他的語氣滿載著不耐,看向伊藤的眼神也相當不善。
望月澤微微一怔,下意識看了琴酒一眼。
琴酒依舊是老樣子,臉上沒什么表情,甚至沒有多看望月澤一眼。
可是望月澤還是忍不住松了口氣。
【還是大哥好啊,伊藤簡直腦子有病】
琴酒的表情隱在帽檐之下,目光卻不自覺地朝望月澤這邊看了一眼。
望月澤沒心沒肺地彎起唇角, 完全看不出適才和伊藤劃清界限時冷峻的模樣。
琴酒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將目光轉向了伊藤誠一。
伊藤誠一只是搖搖頭, 頗感興趣地笑了下:“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組織對我也有這么多規矩了。”
琴酒嗤笑:“我不知道那位大人是不是給了你什么錯覺, 在我這里未必作數。”
“是么?”伊藤看向琴酒的眼神愈發陰冷:“這就是GIN給我腿上來一槍的理由嗎?”
他的神情覆著冷霾,語氣卻是愉悅的,唇角甚至還微微上揚。
琴酒對這一切渾然未覺,他看向伊藤, 漠然道:“不然呢?”
他甚至懶得和伊藤多說一句話, 伊藤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甚至有點維持不住面上的微笑。
望月澤差點笑出聲來, 又強忍著壓下去了。
琴酒根本就沒把伊藤誠一放在眼里, 這無疑是讓伊藤最難以忍受的。
伊藤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輪椅把手,看向琴酒的眼神簡直是恨不得將琴酒生吞活剝了。
望月澤輕咳一聲,生怕兩人血濺當場, 索性開了口:“你來這里做什么?”
伊藤誠一低笑一聲:“當然是為了波本的事。”
盡管早有預料,伊藤的話還是讓望月澤忍不住皺了眉。
“你似乎很抵觸我的到來, 為什么?”伊藤誠一看向望月澤。
他驅動輪椅再次向前,直到輪椅停在了望月澤面前,也足以讓他徹徹底底看清楚望月澤的每一分表情。
“還是說因為你喜歡他,所以很多事你都可以視若不見?”伊藤含笑問道。
“你是指什么?”望月澤反問:“還是那份名單?”
琴酒看向望月澤,眼底有化不開的寒意。
伊藤便笑了下:“你很聰明,卡慕,你應當知道我的意思。”
“你有證據證明他是條子嗎?”望月澤反問。
“我們不需要那么明確的證據,”琴酒忽然開了口:“卡慕。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這始終是我的原則。”
望月澤沒說話。
有些時候沉默本身也是一種表達,至少琴酒自詡還是了解望月澤的一切。
他在憤怒,在不滿,只是無從表達。
琴酒沉默片刻,這才道:“剛剛我們得到了消息,該死的人沒有死,但是波本包庇了他。”
望月澤的心底突地一緊。
這是在說誰?
“你將這句話告訴波本,如果他能夠將人帶過來,有些事那位大人或許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不能,那么想必大人并不介意我多殺一只可能的老鼠。”
那天的最后,琴酒對望月澤如是道。
望月澤還記得自己離開那間房間的時刻。
伊藤誠一正和琴酒說著什么,他們看起來少去了幾分劍拔弩張,甚至多了幾分談笑風生。
不像是琴酒的風格,望月澤有理由懷疑琴酒在耍弄著伊藤玩。
但是也不得不說,琴酒這次的做法,可以說是一箭雙雕。
他分明是為了排除異己,卻將理由說得冠冕堂皇。
望月澤有無數理由反對,但是很顯然,這些話和琴酒說都沒有用。
事關組織內部的博弈和制衡,望月澤不敢也不能擅自行動。
在降谷零拉開門說歡迎回來時,他并沒有想到會迎接到這樣的望月澤。
他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倦,在看到他的瞬間像是松了口氣。
望月澤往前走了幾步,想要靠在墻上,卻被降谷零一把拉進了微涼的懷里。
“怎么了你這是?”降谷零的動作很是嫻熟,看向望月澤的眼底載著不自覺的擔憂。
望月澤沉默片刻,無奈道:“琴酒似乎真的很討厭你,有什么原因嗎?”
降谷零還真認認真真想了想,旋即搖了頭:“還是之前那些吧,他一直想培養自己的內部勢力,我算是完全失敗的一環。”
“真小心眼。”望月澤感慨。
“也不能這樣說,你算是成功的,”降谷零笑著看他:“是吧?澤君?”
明明是簡單的名字,卻偏偏能被降谷零喚出繾綣曖昧的味道來。
望月澤從他的懷抱里掙脫,低聲開口:“我也不算吧,我是你的……勢力的。”
他本想說“你的人”,臨時改口差點咬了舌頭。
降谷零怔了怔,忍不住偏頭笑了一聲。
“行,我的,怎么了你這是?心情不好?琴酒和你說什么了?還是伊藤?”降谷零從善如流地問道。
望月澤沉默半晌,將今天的事事無巨細地和降谷零說了一遍,這才問道:“他說的人會是誰,你知道嗎?是蘇格蘭暴露了?”
“不可能。”降谷零斬釘截鐵:“蘇格蘭現在在保密部門,已經很久沒有外出行動過了。”
“會被內部察覺嗎?”望月澤憂心忡忡:“伊藤就是內鬼,少不得還有其他人。”
降谷零沉默片刻,換做是旁人,他勢必不會透露更多,可是面前的人是望月澤。
倒是望月澤自己打了退堂鼓:“不方便的話也不用和我說,畢竟我……”
“沒什么不方便的,蘇格蘭也叮囑我不必隱瞞你。”降谷零輕嘆了口氣:“他也經歷過那些夢境,甚至看到過自己前世在天臺上的結局。”
望月澤震驚地看向降谷零,有點欲言又止:“那蘇格蘭還……”
【居然還能相信我?!】
【怎么會啊……如果能想起來,肯定恨透我了才對】
降谷零閉了閉眼:“蘇格蘭沒有想到,他走后會是那樣的情景,他也很高興這些不是這一世的事實。”
面對望月澤震驚的眼神,降谷零心底一陣陣隱痛。
相較于蘇格蘭,他無法想象自己當時的做法到底給望月澤帶來了什么。
以至于直到現在,望月澤都不敢真心實意地交付給他。
“那些都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什么。”降谷零再次強調。
望月澤沉默半晌,抬眼時神色已然平靜,他對著降谷零笑:“謝謝。”
不知道為什么,降谷零感覺自己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光。
這讓降谷零的心臟再次揪疼起來。
望月澤輕聲道:“如果是這樣,就是兩種可能,其一是琴酒在詐我們,他根本沒有線索,還有一種可能是……雪莉。”
降谷零的眉頭微微蹙緊。
“不過不管是哪一個,都不該是琴酒來和我說這些,朗姆才是我的上線,他沒有表明任何態度,在此之前,我不會主動回到組織來自證清白。”降谷零冷笑。
望月澤顯然還是有點擔心:“所以沒有人懷疑到你,是吧?”
“目前為止是的。”降谷零篤定。
這讓望月澤松了口氣:“那就好,你在毛利那邊還順利嗎?”
他的語氣帶著笑,降谷零忍不住看他:“你似乎知道些什么,關于那個江戶川柯南。”
望月澤眨了眨眼:“所以你現在到底知道多少?我聽說柯南很信任你。”
“他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降谷零干凈利落地攤牌:“過于聰明,也過于敏銳。”
“另外,他似乎也對我的身份很感興趣。”
望月澤笑了:“他試探了你幾次,你也一樣。”
“當然。”降谷零含笑:“我之前有一個懷疑,但是沒有證據。”
望月澤看過去。
降谷零沒有言明,只是微笑著晃了晃手,看起來像是得意洋洋的貓咪:“如果這個猜想是真的,那么雪莉的事似乎也有跡可循。”
這太超過了。
望月澤盯著降谷零晃動的手指想著。
【不會是我認可的人,也太聰明太可愛了吧!】
望月澤笑瞇瞇地看過去:“那么我親愛的偵探大人,你打算怎么做?”
“澤君希望我怎么做?”降谷零輕笑:“對于我而言,將雪莉帶回去,并不是一件壞事。”
“我想要保護的是這個國家,為此或許會有犧牲,但是這也是必要的。”
望月澤慢慢收斂了笑容。
他看向降谷零,這才意識到其實降谷零是認真的。
降谷零的愛人是這個國家,他之所以會潛伏在這里,也是為了徹底端掉這個跨國犯罪組織。
為此望月澤毫不懷疑,倘若需要,他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乃至所有的一切。
而今他需要的,是獲取組織的信任。
望月澤的沉默卻讓降谷零微微蹙起眉來。
“澤君?”降谷零試探地開口。
“沒什么……”望月澤輕嘆了口氣,他抬眼看向降谷零,遲疑著想要怎么才能讓他改變主意。
下一秒,降谷零微微揚起唇角笑了。
望月澤尚在怔忪,降谷零的手輕柔地覆上他的頭,揉了兩下。
“我說的是從前的我可能會有的想法,但是現在不同了,畢竟有你在。澤君,你一定有更好的辦法,不是嗎?”
第83章 第83章
換做是從前的望月澤, 勢必不會想到自己能從降谷零這里聽到這么一句話。
許是因為對降谷零的印象太過根深蒂固,望月澤知道降谷零有多難被說服,也知道降谷零有多難信任旁人。
也正是因此, 在聽到降谷零這番話時,望月澤的表情都跟著變了變。
似乎是看出了望月澤的無措,降谷零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顯得心情頗佳:“這么驚訝?”
“是有點。”望月澤實事求是:“感覺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降谷零倒是怔了怔,旋即露出了微笑的模樣。
他無從想象之前的自己在望月澤心底到底是個什么形象,只能從零星的回憶里拼湊,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他們。
更或許, 那時候都談不上是他們。
沒有真心,也不配談交情。
“關于雪莉的事, 我其實是想勸你不要干預太多,”望月澤低聲道:“你想要做什么我知道, 雪莉雖然不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但是和我們的目標都息息相關。”
這話多少有點語焉不詳,降谷零眉頭微蹙,思考著望月澤的意思。
“畢竟你現在每天都在毛利偵探事務所那邊, 你應當也清楚, 想要挖掘出最后的秘密, 終究還是需要……唔。”望月澤的臉色陡然慘白。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 一時之間有點喘不上氣來。
“怎么了?”降谷零反應極快, 一伸手將人攬住,胳膊墊在他腰側,惶急地將人放平:“不舒服?”
他還記得剛見到望月澤那會兒望月澤的模樣, 那時候的他看起來簡直就是個易碎品。
身上有縱橫的傷疤,動不動就會暈過去。
那時候他還是堂本醫生的常客。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 降谷零自詡已經將他養得好多了。
現在看來,似乎也只是表象。
望月澤幾乎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然昏昏。
他覺得眼眶酸澀地厲害,抬起眼就看到降谷零拖了把椅子坐在沙發邊,正垂眸看著手機,目光卻沒什么焦點。
降谷零似乎很忙,卻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坐在這里看他,這個認知讓望月澤的心臟鼓噪地疼了起來。
“醒了?”降谷零幾乎是第一時間將手機放了下來。
“嗯,”望月澤打量著他,輕聲道:“抱歉。”
降谷零眉頭還是蹙著:“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也這樣過嗎?”
這話倒是將望月澤問愣了:“沒有啊,之前都好好的。你天天和我住一起,不也知道嗎?”
望月澤自己說完,也仔細回想了一下。
似乎就是因為自己想要和降谷零說說工藤新一的事會成為日后顛覆組織的關鍵,心口才突然隱痛起來。
是因為這個嗎?
自己之前似乎沒有泄漏過什么,即便是最近和降谷零有諸多坦承,也不曾這樣直接地分享過信息。
望月澤沒做聲,倒是降谷零眉頭蹙了起來。
“改天要再去一趟堂本醫生那兒,你需要一些更細致的檢查。”降谷零沉聲道。
望月澤眨了眨眼,想通了緣由,他似乎也輕松了些:“沒事,估計就是最近精神太緊繃,沒什么特殊原因。”
【如果說這些都不能泄漏的話,那零知道了會不會也是一樣……】
望月澤在心底想著,神色卻愈發顯得輕快:“真沒事,唔……”
“你靠那么近干嘛?”望月澤小聲抱怨。
降谷零不知何時已經壓到了他近前,四目相對,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讓望月澤說不出的緊張。
“你——覺——得——呢——”降谷零的聲音微微拉長,帶著說不出的咬牙切齒。
這話讓望月澤多少有點心虛,望月澤往后縮了縮,小聲笑道:“我不是該說的都說了嗎?”
“你從前也沒有諱疾忌醫的毛病,”降谷零垂眸看他:“身體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為什么不想去?”
“我心臟真沒問題,”望月澤求饒:“最近都很忙了,沒必要再為了沒有的事去煩心。”
“不是心臟的問題,那就是別的。”降谷零打量他。
他的手驀地覆上了望月澤的后頸,輕輕摩挲了一下。
降谷零的指尖微涼,覆在望月澤脖頸處,讓望月澤沒來由地瑟縮了一下。
“……干嘛?”望月澤相信,他的嗓音都跟著發顫了起來。
降谷零沒理會他,只是皺著眉,一下下地順著他的脖頸摩挲。
再向下,落在他頸側陳年的疤痕上。
望月澤的喉結跟著不自在地滾動了一下:“波,波本……”
他的眼眶都跟著泛紅,明顯是忍得狠了。
“你有覺得哪里不一樣嗎?”降谷零皺著眉頭,指尖反復在那道疤痕上摩挲,像是想要看出什么。
望月澤只感覺那陣癢意順著脖頸,一點點傳到心尖,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他往后仰著頭,像是引頸待戮的天鵝,又像是將整個人更多地送給了降谷零。
“你……到底想要找什么啊?”望月澤有點崩潰。
【波本一定是故意的】
【可惡啊……】
降谷零怔了怔,頗為茫然地抬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出格。
他緊忙松手,又下意識將望月澤摟了一下,這才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還,還好吧?”
望月澤咬牙,半晌方才晃了晃脖子:“沒事。”
“……真沒事?”降谷零猶疑。
望月澤被折騰地徹底沒脾氣了。“……你覺得還會有什么事。”
他的臉上還帶著未消的紅暈,目光都跟有點閃躲。
降谷零沉默半晌,低聲道:“我剛剛摸那道傷疤,是因為有點懷疑。”
“我知道你的意思。”望月澤輕聲應了。
他冷靜下來幾乎瞬間了然,那道傷疤往往不會被過多關注,如果有,也是最好的藏匿之處。
“我也摸過,但是沒有感覺到。”望月澤輕聲道。
“還是得去堂本醫生那里看看。”降谷零篤定。
這一次望月澤沒有反對。
一小時后,堂本臉色難看地看向屏幕,輕輕點了點。
“你跟我出來一趟。”他對著降谷零說,又看向望月澤,示意道:“你想讓他也聽聽嗎?”
降谷零下意識看過去——
望月澤安然地躺在病床上,或許是因為太過疲累,能夠看到他眼下的烏黑。
“不用。”他收回目光,平靜道:“走吧。”
“確實不該讓他聽到,你確定他不知情?”堂本問道。
“那是什么東西?”降谷零看向堂本。
堂本吸了口氣,無奈道:“你是不是把我當神仙了?芯片芯片,不取出來說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降谷零沒做聲,目光定在堂本手中的片子上。
“能看出植入多久了嗎?”
“只能粗估,看起來有兩年不到。”堂本道。
“人平時會有感知嗎?”時間倒是對得上,降谷零沉默片刻,又問道。
這一次堂本沉默的時間更久:“看起來不會,這個芯片太小了,人一般是不會察覺的。”
“更何況那個位置本來就有傷疤,皮膚有凸起,自然也不會覺得是問題。”
“這樣……”降谷零呼出一口氣,眸光看不出情緒。
“我說,”堂本轉頭看向降谷零,嬉皮笑臉:“你們這活挺危險的吧?這芯片可能是用來監視的啊,沒準你和他說的話都被旁人聽去了。”
“我們沒說過什么話。”降谷零神色平靜地打斷了他。
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們其實都沒怎么說過。
從前望月澤不愿意坦承,想要一個人承擔一切,而今終于坦誠了,又被這破芯片反噬。
堂本的關注點倒不是這個,聞言就是一怔:“啊?你們不是那種關系嗎?”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沉默了。
半晌,降谷零咬著牙:“……還不是。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他滿臉寫著“沒有快滾”,堂本摸了摸下巴,無辜道:“可是這是我的診所啊……”
“所以呢?”降谷零轉頭看他。
堂本默默將鑰匙拋給降谷零,轉頭就走。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降谷零轉回房間時,就見望月澤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他似乎正在看窗外的月色,看起來很專注,連降谷零回來都不知道。
降谷零刻意加重了腳步聲,對著望月澤彎了彎唇角:“醒了?”
“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望月澤輕聲抱怨,又看向降谷零,示意了一下自己的頸側:“我還好嗎?”
“還好,都沒什么事,估計就是太累了。”降谷零順口道。
望月澤便沉默了下來。
許久,他方才輕聲道:“我會處理好。”
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不帶太多專注認真,神色甚至是帶著笑的。
降谷零卻不敢放心,他的眉頭蹙起,下意識反問:“你怎么處理?”
【……這是可以說的嗎?】
【反正不可能直接將芯片拿出去,那樣肯定會露餡,只能做個機器再來次細致的檢測了】
望月澤沒看降谷零,漫不經心地想著。
他再抬眼時,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果然,降谷零的目光也定在他臉上,唇角微微彎了起來。
【這芯片不太可能監控所有對話,否則我早該完蛋了】
【大概率是有關鍵詞觸發的】
望月澤心底一邊想,嘴上一邊說道:“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問題……”
“大概是關于那件事吧,其他的都不會讓你的這里發作。”降谷零指了指心口。
果然可以!
望月澤的眼神都跟著亮了。
有芯片又怎么樣?
他和波本可是能開掛的!
第84章 第84章
兩人簡單溝通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望月澤心底便有了計較。
對于組織來說,只要他們沒有觸碰到底線,想來警告機制便不會觸發, 至于那個底線——
望月澤閉了閉眼。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道底線是什么,畢竟他曾經走到過那里。
只是如果他真的將關鍵信息說出來,他還真不知道這個芯片能做到什么程度。
望月澤微微垂眸,樣子顯得挺乖覺。
降谷零打量他半晌,忍不住問道:“你確定沒事了是吧?”
“應該吧,”望月澤無知無覺地抬眼:“堂本醫生呢?”
降谷零很是理直氣壯:“回去了。”
望月澤靜默一秒:“我還沒來得及道謝……”
面對理所當然的降谷零,望月澤開始著急。
就是說深更半夜拉堂本來加班真的不合適啊——
降谷零想了想:“沒關系, 他那邊不用。”
望月澤哭笑不得。
【組織那邊的很多事我不太方便說】
【我懷疑他們在監測,畢竟組織——某種意義上相當于有個智腦】
望月澤一邊想著, 一邊觀察著降谷零的反應。
降谷零果然皺起眉頭。
既然這些不會被察覺,望月澤繼續嘗試——
【這樣想來, 智腦應該無法察覺我們的溝通】
他想到這里時,太陽穴鼓躁地疼起來,望月澤沒動聲色,甚至沒有停止和降谷零的溝通。
【應該是關鍵詞模式, 一旦觸發到會有警告, 但是還不確定具體的詞組】
望月澤還沒想完, 就見降谷零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近前, 他的手指微涼, 覆在望月澤的太陽穴上,不輕不重地一下下揉著。
望月澤微微一怔,下意識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朝他溫和地微笑:“不舒服就別胡思亂想。”
【我想知道閾值……】
望月澤抬眼看他, 換來降谷零不贊同的蹙眉。
……行吧。
望月澤默默扭頭。
不過既然智腦已經在監控自己了,望月澤沉默片刻, 輕松地開口:“對了,最近我就不和你住一起了。”
“為什么?”降谷零手上的動作沒停,語氣也是輕快的。
望月澤怔了怔,心說什么為什么?
眼下這個情況,適當地拉開距離一定是必要的,甚至可以說是最優選擇,總不能讓降谷零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吧?
活在攝像頭之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這應該是大多數人的一般認知。
這話沒法言明,望月澤盯著降谷零,試圖讓他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
然而心有靈犀在某些時刻驟然失效,降谷零完全沒理他的小動作,毫不客氣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沒必要。”
……啊?
這怎么能沒必要呢?
【你應該和我保持距離,有必要的信息我還是會和你說,但是我們沒必要一直綁在一起】
望月澤嘗試掙扎。
“現在回家嗎?”降谷零俯身問他:“需要再休息會兒嗎?”
……望月澤睜大眼睛,開始懷疑掛壞了。
“不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望月澤道:“警署那邊最近可能很忙,我也沒空一直在家里。”
“那剛好需要一個人照顧你的生活。”降谷零笑容陽光地毛遂自薦:“你看我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望月澤很崩潰。
換做從前,他哪里敢想象有朝一日波本會對他說要照顧他的生活……簡直嚇死人。
然而現在,波本似乎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了。
望月澤沉默半晌,到底還是沒妥協:“但是沒有這個必要,你應該也有你的事要忙。”
“眼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你不要再生病,”降谷零毫不猶豫地將望月澤抱了起來:“走了。”
“哎……”望月澤急了。
“你最好先抓緊,”降谷零彎起唇角:“我們該回家了。”
望月澤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自己對降谷零的認知,他的確不太了解降谷零,至少不知道降谷零原來有這么強勢的一面。
【你不會想一直活在監視里】
【波本,你真的沒必要……】
“卡慕。”降谷零忽然開口,他看向懷里的人,神色驀然認真了幾分:“或許你也清楚,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望月澤緊張起來:“什,什么關系?”
“我在追你。”降谷零彎起唇角:“夠清楚嗎?”
這句話讓望月澤的耳根驟然紅透,他看向降谷零,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
【可是我不用追啊!】
【我怎么可能需要你追……】
“我需要一些時間。”降谷零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沉聲道。
這句話幾乎瞬間讓望月澤冷靜了下來。
對,他們確實需要一些時間。
降谷零或許只是需要借這個理由,和他住在一起,獲取更多信息。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情報最豐富的地方。
望月澤想清楚了便也不再頭疼,甚至隱隱松了口氣。
【我就說嘛,波本一定是故意的】
【什么追不追的……】
“卡慕,這不是玩笑,我之所以需要一些時間,也并不是因為我在猶豫,而是因為我想排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降谷零沉聲。
望月澤沉默許久,這才輕聲補充:“但是我說的也是真的,不管什么時間,我都不需要你……”
“好了,”降谷零打斷了他的話,眼底帶上三分笑意:“我覺得需要。”
【忽然覺得波本好霸總啊,怎么回事】
望月澤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
降谷零忍著笑,伸手將望月澤的頭扶正:“別鬧。”
望月澤遲疑一瞬,試圖推他:“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他的聲音很小,降谷零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你很緊張?”
“……所以你該把我放下來了。”望月澤咬牙。
降谷零沒有半點反應,只是將人抱得更緊了一些。
他看起來很愉悅,望月澤便也跟著沉默下來,往降谷零懷里窩了個更舒服的位置,頗為自暴自棄地想著——
算了,反正也沒人看得到。
……
這段時間,望月澤明顯感覺得到,琴酒對他的關注更多了,多到有點不正常。
“大哥,我真不知道我還有什么能聊的了。”望月澤看向身旁的琴酒,近乎絕望地說道。
這幾天琴酒每天有事沒事都要找他,一聊就是一小時,望月澤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話都快說完了。
就算是上輩子自己最受器重那會兒,好像也沒這么夸張。望月澤記得那時候琴酒還是高冷的top killer,對他的防備心也始終不曾放下。
現在其實也差不多,只是琴酒要求他每天雷打不動地待在這里,然后在他說話的時候默默冷笑。
【這比一直聊還要命啊大哥——】
【話說回來我也真的尬聊不下去了,一直沉默也不太好吧,那多沒禮貌】
“卡慕,你和黑麥關系如何?”琴酒問道。
這話讓望月澤微微怔了怔:“還行吧,之前他的考核官是我,后來沒太多交集了。”
“是的,考核官是你。”寂靜的天臺上只有琴酒和望月澤兩人,聞言琴酒的唇角諷刺地彎起:“那么想來你還不清楚,他是個fbi。”
沉默,詭異的沉默。
“卡慕。”琴酒不耐地皺眉:“逃避不是你的作風。”
……望月澤覺得見鬼。
他聽得出來,琴酒很憤怒。
【但是大哥有什么可憤怒的?】
【又不是我把人招進來的,而且我不知道他是fbi有什么問題,大哥不是也沒想到嗎?】
【真想不到,大哥居然也會甩鍋了,這不合適吧,嘖嘖】
看著望月澤表面冷靜心底一個念頭接一個念頭,琴酒沉默幾秒,氣極反笑:“你在想什么?”
望月澤眨了眨眼,頗為遲鈍:“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琴酒陰惻惻地問道。
望月澤表現地誠惶誠恐,心底嘖嘖感慨。
【大哥你就吹吧,你還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琴酒臉色更黑了,遮在帽檐下面看不分明。
望月澤很是乖順:“我確實不夠慧眼識人,不如大哥。”
這話在望月澤心里話的映射下充滿諷刺,琴酒卻沒由頭發作,臉色難看地盯著望月澤看了半晌,這才嘖了一聲:“沒怪你。”
“謝謝大哥。”望月澤表現地很感動,又不悅地補充:“不過大哥確認消息沒問題吧?又是伊藤說的?他上次說波本的事不都是胡扯嗎?”
琴酒沉默半晌,沒有看他:“你怎么知道波本的事是胡扯?”
望月澤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我之所以讓你每天過來,也是想問問你,最近波本忙得很,查出什么了嗎?”琴酒手里拿著一支快要燃盡的雪茄,神色很冷。
“我不太清楚這些。”望月澤無奈:“大哥,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波本有問題吧?您讓我天天找我喜歡的人錯處,是不是不太合適?”
……又是這樣的說辭。
琴酒的眉頭狠狠跳了跳。
“你確實長情。”琴酒半是諷刺半是真心。
望月澤渾然未覺笑容滿面:“謝謝大哥夸獎。”
琴酒沉默一秒,決定不再折磨自己,快速換了個話題:“關于黑麥,就交給你了。”
“在他死之前,我需要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同伙。”
第85章 第85章
望月澤回家時心情不算好。
最近常常被困在組織, 望月澤不可避免地心情低落,但是在面對降谷零時,望月澤總會下意識表現出最好的狀態。
今天也是一樣, 望月澤在樓下轉了一圈,站在門口輕輕吸了口氣,正準備醞釀出一個笑容推門,門從內側被打開了。
降谷零站在門口對著他笑:“歡迎回來。”
望月澤的笑容還沒醞釀好,很快找到了感覺:“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降谷零沉默片刻,扯了個不大不小的謊:“心有靈犀。”
這話讓望月澤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將今天的事和降谷零說了一遍,這才看過去:“他們覺得黑麥是FBI。”
降谷零的眉頭微微蹙著, 食指微屈在桌面上一下下叩著,看不出什么情緒。
許是因為今生沒有諸伏景光的事,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之間并不像前世那樣劍拔弩張,兩人的關系卻也不算緊密。
望月澤遲疑再三, 補充道:“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還在懷疑你。”
降谷零忍不住笑了起來:“猜到了。”
他分明是在笑,神色卻是冷的。
“黑麥的事,你打算怎么辦?”降谷零又問道。
望月澤有一瞬的遲疑, 旋即笑了起來:“順其自然。”
【但是要把消息放出去, 或許還能在這次收獲一個重要的盟友】
望月澤現在已經很習慣用開掛的方式進行溝通了, 他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 眨了眨眼, 顯得很是狡黠。
降谷零的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唇角也添了笑意。
一切都和記憶中的分毫不差,甚至到了最后, 組織不知道是擔心望月澤還是怎樣,要求水無憐奈來執行。
他們制定了嚴密周全的計劃, 然后由水無憐奈將任務泄漏了出去。
望月澤看著來葉山道上燃起的熊熊烈火,輕輕松了口氣。
他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受,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軌跡向前,偏偏又在每個關鍵節點發生了至關重要的變化。
“還好嗎?”降谷零將手中的酒杯遞給望月澤,觀察著他的表情。
“還好。”望月澤輕輕笑了下,顯得有點疲倦。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神就跟著迷離了起來。
“你怎么變成兩個了。”望月澤低聲嘟囔。
降谷零忍不住笑了下,將人打橫抱起:“你覺得呢?”
不知道為什么,望月澤心底隱隱有點擔憂。
他看著面前的降谷零,下意識伸手去撈他的衣領:“波本……”
“怎么?”降谷零低頭看他。
“你是不是給我……”望月澤的眼底掠過一絲狐疑,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深究,人已經暈在了降谷零懷里。
他無知無覺,自然也看不到降谷零此時此刻的眼神。
降谷零看著懷里的人,神色比任何一刻都要認真。
對講機里傳來熟悉的聲音:“你真打算這么做?”
“如果醒著,他恐怕不會同意。”降谷零垂眸。
彼端的諸伏景光輕嘆了口氣:“那你有沒有想過,換做是你希望自己的愛人這樣做嗎?”
“……先說明一點。”
“我知道,你還不是他愛人。”諸伏景光忍笑。
降谷零沉默片刻,輕聲道:“我的話肯定不希望,但是我認為對他而言,這是更好的方式。”
他們本質上就是一樣的人。
諸伏景光揉了揉太陽穴,只好點頭應了:“你覺得是就是吧。”
“你這邊都順利嗎?”降谷零忍不住問道。
諸伏景光微微笑了下:“都很好,你們也是,要保重。”
對講機的信號很快被切斷了。
這是一段加密通話,降谷零將對講機拆解丟棄,唇角忍不住微微揚了揚,看向懷里的人。
……
卡慕在任務結束后暈倒了,這件事成了組織里的頭等大事。
降谷零那天回來時,身上載滿了戾氣,看向琴酒的眼神簡直懾人。
琴酒看向降谷零懷里的人,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怎么回事?”
“這應該問你。”降谷零冷笑一聲,手指在望月澤的頸側輕輕摩挲了一下,目光卻沒從琴酒臉上移開:“他這兒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即便是琴酒,也沒有想過降谷零有這樣大的膽子,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的目光定在降谷零身上,心底已經掠過了一萬種念頭,半晌他彎了彎唇角:“你覺得是我做的?”
降谷零渾身戾氣地將門甩上,他的目光從屋里的眾人身上掃過,神色就帶了三分諷刺。
他看向琴酒,眉梢微微挑了挑:“我以為,你至少不希望他死。”
琴酒沒有否認:“你覺得他會死?”
他的神色顯得寡淡而漫不經心:“波本,只要他不動不該動的心思,他就不會死。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會讓那位大人認為他不值得信賴了?”
“他前段時間已經無原因地昏迷了一次,這是第二次。上次我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是脖頸處藏著一塊芯片。”
降谷零的神色顯得尤為諷刺:“卡慕很信任你,他覺得是從前的傷,但是看起來……這是這兩年的事,這塊芯片至今還在盡職盡責地傳送數據。”
“琴酒,你口口聲聲說卡慕是你帶回來的人。不如你來告訴各位,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會觸發這樣的懲戒機制?畢竟就在剛剛,他還為我們處理了組織的心腹大患。”
降谷零鮮少用這樣刻薄的語氣,尤其是對琴酒。
他始終是優雅而漫不經心的,即便諷刺也都是暗諷,鮮有這樣動容的時候。
也正是因此,這番話顯得尤為有力度。
貝爾摩德彎出愉悅的笑容,伸手端了一杯酒:“波本這樣急也有波本的道理,畢竟……GIN,我記得你還挺喜歡這個孩子的吧,除了他,其他人也被這樣控制了嗎?”
這話說得是相當誅心。
對卡慕,琴酒明明還算是信任,還能用這樣的方式嘗試控制,那么對其他人呢?
豈不是變本加厲?
琴酒的臉色幾乎瞬間陰沉下去:“貝爾摩德,這沒有你的事。”
“確實沒我的事,我只是……覺得很有趣。”貝爾摩德愉快地笑道:“我只是給大家提個醒罷了,沒關系,你繼續說。”
伏特加幾乎瞬間搖了頭:“你不要亂說,大哥干嘛控制別人?卡慕不一樣……”
他無腦站琴酒,不遠處的基安蒂臉色卻不太好看:“真的嗎?但是大哥不是一直最信任卡慕嗎?”
科恩雖然沒開口,表情卻也顯得很是緊繃。
“你們不會不信大哥吧?!”伏特加咬牙:“你們忘了大哥平時是怎么對待我們的了嗎?”
不說還好,這話一說,大家的表情頓時更加微妙了。
怎么對待的?
那……好像也沒什么好的啊……
琴酒的手指不耐地在桌上叩著,他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看了一眼臉色就更難看了,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望月澤身上。
“卡慕今天任務完成得很好,基爾,他怎么回事?”琴酒陰深的目光落在水無憐奈身上。
水無憐奈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他……最近好像一直不太舒服,總是會頭疼,然后剛剛忽然就暈倒了。”
琴酒不耐地“嘖”了一聲,低聲吩咐道:“帶回去檢查。”
“等等。”降谷零皺著眉頭將人攔住:“人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你只是他的搭檔,甚至現在還不是。”琴酒譏嘲。
降谷零皺眉和他對視:“他是我正在追求的人。”
哦豁。
數道目光瞬間落在降谷零身上,尤其是貝爾摩德,她甚至頗為興奮地站了起來。
琴酒的動作也難得地僵住了,他看向降谷零,像是眼前人忽然說了一句多么讓人難以理解的話一樣。
“而且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信任。”降谷零彎了彎唇角:“如果你們認為卡慕背叛了,我建議你們拿出確鑿的證據,否則沒有任何成員應當因為不必要的懷疑遭受這些不公正的待遇。”
他這番話擲地有聲,眾人的臉色微微變了。
只因為波本說得對。
每個人來到這里的目的不盡相同,但是相同的是——
大家都不希望自己來到這里后,即便沒有做什么,也會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組織拋棄。
琴酒的手按在槍柄,半晌還是收了回去。
這不是個合適的時機,一旦現在拔了槍,波本就徹底站在制高點了。
他的唇角泛著譏嘲的笑容,看向波本微微揚了揚眉:“你覺得我有必要找你自證清白?”
“不需要。”降谷零的神色顯得很平靜:“我只需要你在保障安全的情況下,把這塊芯片取出來。”
望月澤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他遲疑著思考要不要繼續裝睡。
畢竟降谷零這情感醞釀地太飽滿了,甚至帶著一點點不自覺的顫音。
【這時候醒好像有點不禮貌了】
【不過頭還是暈,嘖……這東西副作用這么大嗎?】
【真能無痛取出來嗎?不會取出來我人就沒了吧?】
望月澤的話在琴酒和降谷零腦海中同時掠過,兩人的表情都不好看起來。
琴酒的目光下意識落在望月澤身上,手指不耐地在桌上重重叩了幾下。
卡慕……會死嗎?
第86章 第86章
琴酒的目光落在望月澤身上, 許久方才開了口:“醒了就起來,還有話問你。”
望月澤不情不愿地睜開眼,神色顯得懨懨的:“大哥。”
他的嗓音也有點沙啞, 顯然是精力不濟。
這讓望月澤剛剛的心聲再次在琴酒腦海中響起來,琴酒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怎么還不滿意了?受傷的明明是我】
【哎,真難啊】
琴酒的臉色愈發陰翳,他想要伸手示意望月澤跟上,遲疑片刻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轉頭看向屋里的眾人:“今天就到這里。”
趕人的意思簡直寫在了臉上,眾人看向琴酒的眼神各有意會, 紛紛散了。
降谷零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抱著雙臂站在旁邊, 看向琴酒的眼神主打一個審慎。
琴酒倒是沒說什么,只看向望月澤:“聽說你最近身體狀況不好。”
他開口沒問任務的事, 望月澤怔了怔:“最近確實不太舒服。”
他摸了摸自己的頸側,琴酒的目光便也在那道陳年的疤痕上頓了頓。
琴酒不擅長解釋,這么漫長的時間里,他其實都鮮少需要向人解釋這些。
沒有人敢于質疑他的決定, 更沒有人要求他解釋。
也正是因此, 而今讓琴酒開口顯得尤為困難。
“你并不是通過正式途徑加入的組織, 所以才會有這個。”琴酒指了指頸側, 示意道。
望月澤一怔, 點了點頭:“哦,所以這個到底是做什么的?監督我?怕我做錯事?”
琴酒頓了頓:“可以這么說。”
望月澤無奈道:“那就奇怪了,明明我什么都沒做, 最近這個芯片就一直折騰我。”
琴酒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望月澤說了下去:“之前我都沒發現這玩意的存在……”
這話一出, 琴酒到了嘴邊的話就被吞了回去。
他看著望月澤,眉頭微微蹙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方才開了口:“我讓人處理。”
望月澤有點訝異:“大哥不懷疑我了?”
這話讓琴酒心底莫名有點煩躁:“我沒懷疑過你。”
“那太好了。”望月澤笑得沒心沒肺的,又顯得有點擔憂。
琴酒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蹙眉補充:“只是取個芯片而已,不會死。”
“所以這個芯片真的是大哥放的嗎?”望月澤忍不住問。
琴酒只留給望月澤一個背影:“這對你而言重要嗎?”
“挺重要的。”望月澤難得地堅持。
琴酒似笑非笑地看他,似乎是在等他說下去。
望月澤卻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笑著說道:“那肯定重要啊,如果是組織里面的人都要經歷這種考驗,那也沒什么。但是如果是大哥放的……”
琴酒看向他。
望月澤縮了縮脖子:“算了,也正常,大哥放的就大哥放的吧,反正現在大哥愿意取出來也算是信我了。”
【大哥不信任我也正常,要是誰都信大哥就不是大哥了】
望月澤很會解心寬。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話,琴酒似乎并沒有想象中愉悅。
望月澤很聰明,卻仿佛和他劃清了那條涇渭分明的界線,誰都不曾跨過去。
琴酒有心和望月澤說自己沒有懷疑他,這句話卻終究沒有半點說服力。
盡管如此,芯片到底還是如期取了出來。
望月澤出來時,臉色一片慘白。
他深深陷在病床里,看起來尤為單薄。
降谷零的臉色驀地難看了起來:“人沒事?”
“沒事。”戴著口罩的秘醫打量了降谷零一眼,又看向琴酒:“GIN,請問這件事匯報過了嗎?”
他在組織里顯然地位不低,對琴酒說話時卻顯得相當尊敬。
“不關你的事,我會處理。”琴酒漠然道。
琴酒自然知道在這個時候取出卡慕的芯片并不合那位大人的意,但是他不想繼續拖延了。
秘醫似乎還想說什么,終究還是咽了回去,只用相當復雜的目光看了病床上的人半晌,這才低聲道:“人沒事,麻醉藥的效果大概會持續六到八小時。后續需要補充營養多休息,這東西和他的皮肉長在一起已經兩年多了,畢竟也是個小手術。”
“知道了。”降谷零自然地應了,看向望月澤的眼神覆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心疼。
琴酒什么都沒說,只是目光在望月澤身上頓了頓,又很快轉開了:“他之前會暈倒,也和這玩意有關?”
秘醫怔了怔:“你不知道這個的副作用?”
琴酒看向他的眼神像是他問了個相當愚蠢的問題,秘醫只好道:“會,這里面有神經性的藥物。”
“但是……”秘醫有點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然而琴酒卻像是證實了什么似的,不耐地點了頭:“行,知道了,你去吧。”
秘醫便沒有再開口,只是囫圇點了點頭,收拾東西離開了。
他走的步子很快,心底卻止不住的狐疑——
再怎么強悍的藥性,也不至于這么久才發作吧?琴酒不知道?
見望月澤安然無恙,琴酒似乎是不想在這里過多糾纏,他看向降谷零,漠然頷首:“你可以帶著他走了。”
降谷零的臉色依然不好看,寫滿了不用你吩咐我也知道。
兩人每次都不歡而散,雙方幾乎都形成了習慣。
降谷零視若珍寶地將望月澤帶回了家,在進門的瞬間,望月澤就睜開了眼。
【好賢惠啊波本】
【嘖嘖,在外面能幫我攔事,在家里還會照顧人,多好,命定的老婆!】
降谷零關門的手微微一頓,看向望月澤的表情堪稱哭笑不得:“我說,你這是沒事了?”
“沒事了。”望月澤神色自如地笑:“有點疼,但是這應該還好吧?就是個小手術。”
“秘醫說麻醉藥的藥效會持續六到八小時。”降谷零說道。
望月澤眨了眨眼,心說那肯定不可能。
他嘴上囫圇糊弄:“哦,每個人體質不同吧,肯定不能都一樣。”
“是么?”降谷零看向他:“那你現在會疼嗎?”
【該說會還是不會呢……】
望月澤一瞬間的心聲被降谷零捕捉到,降谷零的臉色就黑了:“麻醉藥對你無效?”
“也不能說是無效……”望月澤知道糊弄不下去了,只好低聲補充:“就是效果一般。”
“之前藥吃多了嘛,效果可能也帶過來了。”望月澤沒心沒肺地笑了笑:“不過問題不大了。”
降谷零不知道該說什么,看向望月澤的表情很是復雜。
倒是望月澤對他勾了勾手:“有點太遠了,你過來點。”
他的語氣輕輕的,多少有點像是在撒嬌,降谷零像是受了蠱惑,徑自走到了望月澤面前,在他身側蹲下。
“怎么?”他看向望月澤,語氣不由自主地溫柔了幾分。
望月澤便忽然一伸手,將降谷零的頭發揉亂了,笑瞇瞇道:“干嘛這副表情?要是我說,我這輩子能回來,已經很賺了。”
【更別提還改變了這么多事,現在和你同住在這里,簡直是人生巔峰好嗎】
降谷零按下他作亂的手,眼底浮起無奈:“組織里我們的人已經不多了。”
望月澤怔了怔:“這不是好事嗎?”
前世也不多了,問題是那時候是真走了。
“我之前想過,借著這個機會讓你也離開。”降谷零微微垂眸,輕聲說道。
望月澤眉頭便跟著蹙緊,半晌方才松開來,他無奈地笑了下:“不會的。”
降谷零抬眼看他。
看著降谷零微垂的睫毛,望月澤的心底一陣陣發軟,他的聲線也溫和了幾分:“我是說,之前的事不會重現的。你看,直到現在不都好好的?”
“而且我有期待了,就更加不會以身涉險。”望月澤笑著說道。
“是么?”
“當然,”望月澤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也不一定,比如你想要把我甩開,我就不會這樣平靜了。”
降谷零失笑。
“不過你怎么想著要去威脅琴酒的啊?而且還給我下藥。”望月澤抱怨道。
“沒有人知道這個芯片到底會不會產生副作用,我不想冒險。”降谷零正色。
放歸他自己,他算是個冒險主義,也從來不曾考慮過太多后果。
他享受這些,像是一個危險的賭徒。
可是在望月澤這里,正因為他知道望月澤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所以他更加不想冒險。
望月澤笑了下:“你順便驗證了一件事。”
“對。”降谷零顯得坦蕩:“你對琴酒來說確實不一樣。”
望月澤咂摸了一下這句話,忽然來了點精神:“波本,你不會是……”
“睡覺。”降谷零毫不猶豫地拉起被子往上蓋。
“不是,你等等,”望月澤有點急:“你不會還在……”
“沒有。”降谷零矢口否認。
“我還沒說什么事呢,你急什么?”望月澤忍笑。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降谷零無奈。
望月澤笑得更囂張了,降谷零打量他半晌,忽然低頭說道:“雖然這么說,但是對我而言更不一樣,畢竟你是我要追的人。”
看著笑容僵在臉上頓時不知所措起來的望月澤,降谷零的心情更好了幾分。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望月澤的側臉,含笑問道:“所以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心意吧,澤君?”
第87章 第87章
望月澤的臉不自覺地燙了起來。
他看向降谷零, 半晌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都說過了……不用你追。”
他自己一開口,都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讓你沒用!嘴上天天囂張,真正面對降谷零時他就慫得狠了。
降谷零卻似乎心情相當愉快, 他悶悶地笑了出來,然后在望月澤抬手打他時,毫不客氣地伸手將他的手腕擒住:“鬧什么?”
降谷零的嗓音喑啞,覆在望月澤的耳畔,讓他的耳朵一陣陣泛熱。
望月澤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滯澀了,他往后縮了縮,小聲道:“你別鬧我。”
“誰鬧你了, 正經說話。”降谷零莞爾。
望月澤就坐直了一點,努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事情確定成了?”
“這么關心別人?”降谷零笑著問他。
望月澤頗為無奈地看向降谷零, 換做是從前,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降谷零和他之間也會有這樣的對話。
他看起來很放松,就好像沒什么事會讓他憂心。
見望月澤咬牙沒說話,降谷零笑得更加放肆了。
他的唇角揚著,慢條斯理道:“都辦妥了, 不用擔心。”
望月澤這才松了口氣:“這樣一來, 你們和柯南應該也很熟悉了。”
他這樣說著, 目光忍不住定在降谷零身上:“關系都還好吧?”
望月澤看起來憂心忡忡, 倒是讓降谷零來了點興致:“你似乎很希望我和他熟絡起來, 怎么?”
降谷零靠近了一些:“不怕我發現他的身份?”
望月澤呆了呆:“你還沒發現?”
降谷零和他對視,望月澤笑道:“之前沒辦法和你說,畢竟有芯片在, 我怕影響到那孩子,這次還多虧你, 幫我解決了個大困擾。”
望月澤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時此刻毫無顧忌的笑容看起來有多勾人。
降谷零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感覺嗓子有點發干。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他幾乎是下意識站直了身,低聲道:“我去喝點水。”
“這不是有嗎?”望月澤無知無覺,伸手給他倒了一杯。
然后看著降谷零轉身就走,那樣子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只有降谷零自己知道,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跳都快了起來,鼓噪地仿佛能聽到聲音。
噗通,噗通。
小鹿亂撞的感受,他終究也是懂了。
降谷零回來的時候頭發都是濕的,見望月澤還沒睡,他下意識皺了下眉頭:“怎么還沒休息?”
“等你啊。”望月澤開了閱讀燈,柔黃色的燈光下,他的眉眼慵懶而好看。
降谷零感覺自己的心跳莫名又漏了一拍。
他在望月澤身旁躺下,平時足夠大的床,而今顯得莫名擁擠。
連呼吸都跟著局促起來。
偏偏身旁的人仍然無知無覺,望月澤甚至還在沒心沒肺地轉身,側過來看向降谷零:“柯南聰明吧?就算是高中生,他也超級優秀,確實是個很棒的偵探。”
降谷零感覺他的呼吸在耳畔灼熱,幾乎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聽清楚眼前人的話,半晌方才啞聲道:“對,很聰明。”
望月澤顯然沒意識到降谷零的異常,他猶自笑著說道:“我之前就覺得他聰明過頭了,可惜,之前沒能更早取得聯系,而且也沒有建立起信任關系。”
降谷零看向望月澤:“這次你似乎也將這些交給了我們。”
“我信任你啊。”望月澤眨了眨眼,半真半假地說著。
降谷零眉頭微蹙:“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望月澤毫不猶豫:“不然還能有什么?我現在可不是從前了,我很惜命的。”
他說這些時,降谷零便笑了起來:“那是最好。”
望月澤的手不自覺地攀上降谷零的胳膊,輕輕捏了一下。
降谷零微微一顫,蹙眉看他。
望月澤神色很是無辜:“你平時應該很喜歡鍛煉吧?肌肉真不錯。”
明明這種行為在警校時期太過常見,都是兄弟,比拼一下肌肉量也不是什么問題,但是眼下——
降谷零感覺自己的呼吸都不自在了。
他的眸光深邃而危險,不輕不重地打量著望月澤,唇角微彎:“是么?謝謝,你的看起來也不錯。”
望月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說不對勁。
【明明是禮尚往來,但是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他往后縮了縮,決定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怎么不說了?”降谷零變本加厲,拍了拍他的頭:“緊張了?”
盡管是望月澤先開啟的討論,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一個字都不愿意多說,非常干凈利落地換了個話題:“還有一件事……關于雪莉。”
“沒有找到她的蹤跡,我知道。”降谷零從善如流。
望月澤松了口氣:“抱歉,我知道這是你最近一直在忙的事。”
“殊途同歸而已,什么方式都無所謂。”降谷零笑道。
望月澤輕聲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取出芯片,可能并不符合boss的本意。”
降谷零的神色便冷了幾分:“植入芯片似乎并不是琴酒做的決定,想來也是那一位。”
“對,”望月澤無奈:“對于那一位來說,任何無故加入組織的人都應當受到考驗與懷疑,我便是那個意外。”
被琴酒撿回來,繼而快速獲得代號。
這并不是常規途徑,顯然也不符合組織的選拔方式。
不夠熟悉,很可能也不夠忠誠。
“所以我才說,你對琴酒而言或許真的很重要。”降谷零說這句話時沒有太多額外的表情,仿佛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確認心上人不是在吃醋,望月澤便放下心來,他笑了下:“是。也正是因此,我還是想和你說……”
他的神色很是認真:“波本,你最好和我分開一段時間。”
降谷零沒說話,只是垂眸看他。
不知道為什么,望月澤就緊張起來,他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是說真的……組織可能會懷疑我,而我需要一點時間來重獲信任。”
“我不希望影響你。”
“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這期間不能過度運動,也要注意補充營養。”降谷零面無表情地說道。
望月澤怔了怔:“啊……”
“所以你覺得呢?”降谷零湊近了一些:“不需要我了?”
說這話的時候,降谷零終于帶了些笑意,望月澤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被這句話給驚到了。
“不是……”他緊忙補充:“什么叫不需要你了,我怕影響到你。”
“蘇格蘭走了,你這次又和琴酒起了沖突,起因又是因為我的監控芯片,不管哪件事被曝光出去,對你而言都會有至關重要的影響。”望月澤憂心忡忡:“如果他們懷疑你,他們不會給你機會的。”
降谷零含笑道:“但是我為了你不惜和組織起沖突,說明你對我而言一定很重要,但是很快我就和你分開了,你覺得合理嗎?”
這話成功堵住了望月澤的嘴。
望月澤抿了抿唇,覺得降谷零說得也有道理。
“睡覺。”降谷零將被子往上拉了點,不由分說地將燈關了:“不要想那么多,會有辦法的。”
說后半句話時,他的語氣放松了些,顯得尤為柔和。
望月澤彎了彎唇角,這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些疼來。
【真神奇啊波本……】
【像是有魔力一樣】
身旁的降谷零唇角便也跟著彎了起來。
……
不得不說,安室透這個毛利首席大弟子的身份還是相當有用。
至少他可以理所當然地出現在波洛咖啡廳,也可以很是自然地出入毛利偵探事務所,而不會受到任何懷疑。
盡管如此,在波洛咖啡廳坐著等柯南下來的望月澤還是有點糾結:“那我呢?”
他再次確認:“我不是波洛咖啡廳的人吧?我在這里真的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嗎?你們不是又是店休日嗎?”
“不會呀,”小梓剛好送咖啡過來,就聽到了這么一句話,她很是詫異地看向望月澤,笑道:“你們二位的關系,怎么會在意店休日呢?”
望月澤簡直要嚇暈:“我們什么關系……你是不是聽說了什么?”
小梓笑瞇瞇地將咖啡往前推了推:“你別看安室先生平時客客氣氣的,大家都很喜歡他,但是他很在意距離感的。”
望月澤忍不住看向吧臺里安安靜靜做著新品的降谷零,眼神都跟著柔和了幾分。
“所以你第一次來,我就知道你們關系一定不一般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安室先生這樣呢。”小梓搖了搖手指。
望月澤忍俊不禁,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門口剛剛推開門的柯南面色復雜,恨不得退出去重新進一回。
在迎上望月澤的目光時,柯南立刻揚起了笑容:“澤哥哥,我來啦。”
望月澤頓時更尷尬了,他狼狽地輕咳一聲,試探道:“柯南,你沒聽到什么吧?”
吧臺里的降谷零差點笑出聲來。
這也能直接問的?看給人家孩子嚇得。
柯南的表情也跟著僵硬起來,絕佳的演技讓他快速恢復了平靜:“沒有呀。”
他很快坐到了沙發上,笑瞇瞇地看向身旁明顯松了口氣的望月澤,童真無邪地說了下去:“兩位哥哥原來已經在一起了啊,恭喜恭喜!”
第88章 第88章
望月澤的表情幾乎瞬間失控, 他下意識看向不遠處忍俊不禁的降谷零,低聲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們真不是……”
柯南笑著晃小短腿, 看向望月澤的眼神寫滿了“別說了我懂”。
望月澤開始懷疑,柯南現在是越來越囂張了。
小梓很快離開。
望月澤看向柯南,以及他手中明目張膽的手機,表情僵了一瞬:“所以我們確定要在這里說?”
降谷零忍不住笑了一聲,往他們面前一坐:“你們是不是還不熟?”
柯南的表情相當微妙,看了望月澤一會兒,笑瞇瞇:“我以為哥哥就是不想和我熟呢。”
他扮起無辜的小朋友可謂是爐火純青, 望月澤瞪了半天眼睛甘拜下風。
“不過我要怎么稱呼這位哥哥呢?澤哥哥嗎?還是安室……”
【!!!他不會要叫我安室太太吧?!】
望月澤心底警鈴大作:“叫我澤哥哥就行。”
“這樣啊。”柯南顯得很是惋惜。
降谷零終究聽不下去了,無奈地敲了下桌子:“說正事。”
他一句話, 面前的兩人就都安生了下來。
看著兩人如出一轍的乖巧坐姿,降谷零有點想笑, 又默然忍住了。
“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組織的boss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人類。”望月澤輕聲解釋道:“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他是類似于智腦,只是智腦搭載于機器上, 他不一樣, 他的載體是人類。”
這話一出, 降谷零和柯南的臉色都沉了下去。
沒有人問望月澤為什么會知道這些, 柯南沉默半晌, 這才問道:“既然如此,他可以說是可再生的人類,而且每次再生都擁有此前的記憶。”
“可以這樣講。”望月澤頷首。
“聽起來沒什么破綻呢, 那么上一次,你們是如何打敗它的?”柯南忍不住問道。
望月澤沉默下來, 他看向降谷零,降谷零也跟著沉默。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半晌,柯南終于忍不住打破了沉寂:“不是我們打敗的?”
……都不說話不會是翻車了吧?
降谷零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是,但是很顯然,我們都不記得了。”
柯南顯得更加憂心忡忡,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小孩子臉上,多少有點違和。
“也就是說,他還消除了你們的記憶。”
“不,”望月澤輕嘆了口氣:“我那時候死了。我死的時候炸毀了他們的一個實驗室,那里是烏丸最為重視的地方,你可以理解成,那里是他的大本營。”
“大本營,他本人不在那里面嗎?”柯南詫異。
望月澤很難去給旁人形容這些,他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那里存放著他的腦子。”
這句話一出,大家的表情都十分震撼人心。
望月澤忍不住笑了一聲:“很難想象,不是嗎?但是確實是這樣,那里是中樞,連接著諸多神經元。不管他人在哪里,那里都是他的大腦,所以我理解,只要將那里炸毀了,事情就都結束了。”
他的神情顯得很輕松,看向兩人時甚至是帶著微笑的。
降谷零卻覺得心臟一陣陣揪疼,他對后面的事還是有些記憶的。
那時候的一片火海,仿佛跨越了時空,燒灼到了今天。
以至于現在他伸出手去,仍然能夠感受到那滾燙的溫度。
望月澤像是察覺了他的心思似的,微笑著伸手撈住了他的手背,輕輕拍了拍,這才笑道:“大概就是這樣,我說清楚了吧?”
“那么現在,只要回到那里,事情不就解決了?”柯南忍不住問道。
“如果真的那么簡單就好了。”望月澤輕嘆了口氣:“智腦似乎是察覺到了一些事,總之,這一次他并不在原處,甚至于直到現在,我還不曾直面過他。”
降谷零看著望月澤,眉頭微微蹙緊:“你之前不肯說,也是因為智腦的存在。”
“對,”望月澤頷首:“我們并不知道身邊哪個人才是智腦的載體,萬一烏丸就在我們身邊,那就糟糕了。”
“眼下這些人,是我認定的人。”望月澤篤定道。
降谷零看了望月澤半晌,總覺得有哪里說不通。
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并不少,如果說忌憚的只是智腦載體這件事,那么無論如何,信息都不該如此匱乏。
除非……
“柯南,你最近感覺到有人在調查你嗎?”降谷零忽然問道。
柯南微微一怔,搖了搖頭:“還沒有,最近學校風平浪靜,似乎也沒人在找工藤。”
“你這會兒應該還是安全的,”望月澤沒有注意到降谷零的反常,猶自笑道:“按照之前的軌跡,智腦應該還沒發現你的存在。”
“是嗎?”柯南顯得有些猶豫:“但是智腦似乎在進化。”
“是的。”望月澤頷首:“即使現在安全,之后也未必安全,所以按照我的想法,我們依然應當保持一定距離,你要對所有行動了解,但是不能直接參與。”
這對于柯南來說確實是最優解,可是降谷零的目光落在望月澤身上,總覺得望月澤似乎在隱瞞什么。
芯片已經取出來了,按道理講,望月澤沒有必要繼續隱瞞任何事。
從波洛咖啡廳出去時,望月澤看起來心情很好。
“他很信任你。”望月澤比了個大拇指:“真厲害。”
降谷零看他,望月澤眉眼彎彎,看不出什么異樣。
“你這一次回來沒有見過烏丸,也就是說……此前你見過他。”降谷零忽然道。
望月澤一怔:“哦,那當然,上輩子還算長,后來我作為核心人物,當然見過幾次。”
“他每次都換皮?”降谷零問。
望月澤沉默片刻:“對,但是也有的時候他是遠程出現的,所以我也無從判斷鏡頭里面的是不是真的。”
這話聽起來無懈可擊,降谷零只好放棄了這個問題。
“你為什么覺得,這一世還沒有見過烏丸?如果他能夠換人類載體,你應該沒辦法這樣確信。”降谷零道。
望月澤撓了撓頭,似乎有點糾結。
“或者我換個問題。”降谷零忽然停住了腳步,他站在望月澤面前,也強迫望月澤和他對視。
“澤君,你是不是在隱瞞我什么。”
降谷零的語氣慢條斯理,語聲甚至帶著笑。
望月澤的心跳卻驀地漏了半拍。
他看著降谷零,嘴唇翕合半晌,下意識就想側開臉去。
“澤君。”降谷零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共識,原則上,我們沒有秘密。”
望月澤便輕輕嘆了口氣:“你是在道德綁架我嗎?”
“你覺得呢?”降谷零笑得和善。
望月澤抿了抿唇。
【零就一定要知道嗎……】
【話說回來他對我真的沒有秘密了嗎】
【要不要我再……】
“澤君,你繼續想下去,我會認為你是故意的。”降谷零微笑:“或者你還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好了。”
“家鄉,家人,銀行卡密碼,第一次動心的人,不管問什么,我都可以保證坦承。”
望月澤呆住了。
半晌,他看向降谷零,小聲補充:“你犯規。”
降谷零挑了挑眉。
望月澤無奈嘆氣:“你說的這些很重要,但是我也可以告訴你。”
“所以你不能和我說的原因,果然是因為你要以身涉險。”降谷零慢慢斂去了笑容。
他太敏銳了。
望月澤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沉默也是默認。”降谷零提示道。
望月澤覺得自己現在在降谷零面前簡直是毫無秘密可言。
他輕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點了頭:“我有個不太好的懷疑,但是因為只是懷疑,所以確實還沒打算告訴你。”
降谷零看他,頗為得意地揚了揚眉梢:“我也有一個,要不要先說給你聽聽?”
望月澤眨了眨眼:“不會吧……”
“伊藤。”降谷零報出一個名字:“你覺得他可能是載體?”
望月澤的表情驀地變了:“你怎么會……”
“能讓你決定隱瞞我的,一定是你能單方接觸到,但是我會比較困難的。”降谷零含笑:“澤君,我似乎比你想的更了解你。”
他們貼得太近了。
望月澤感受得到,降谷零的手指覆在他的頭頂,帶出微妙的熱度。
而這一次,降谷零似乎沒有抽身而去的打算。
他們在寂靜無人的河邊,安靜的夜色里,望月澤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周遭明明沒有人,但是望月澤還是緊張地要命。
“波本,我們還在外面……”望月澤的聲音很軟,像是在討饒。
降谷零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怎么?如果在家里,你覺得我要做什么?”
望月澤的臉騰地紅了,蒸騰的熱度幾乎要逼瘋了他。
他覬覦眼前人太久了。
從前世的無望,到今生的近在咫尺,望月澤從來都不敢肖想眼下的一瞬。
美好地宛如幻夢。
他明明有過無數次的夢境,卻從來沒有任何一次,像是眼前的場景一樣——
降谷零的手覆在他的身側,整個世界都因此變得安靜而溫柔。
望月澤往后靠了靠,直到靠在微涼的墻壁上,這才感覺自己的溫度稍降了少許。
他便自暴自棄地嘆了口氣,歪著頭看過去:“所以我真的沒騙你。”
降谷零疑惑地抬眼,迎上了眼前人狡黠無奈的笑——
“波本,我真的不用追。”
望月澤忽然一抬手,捏住了降谷零的下頜。
他咬了咬牙,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向前踏了一步。
第89章 第89章
心意相通了太久, 盯著眼前人的臉,望月澤一時之間卻有點恍惚。
半晌,他撐著降谷零的胸, 忍不住垂眸低低地笑了。
喜歡太多、太多,滿到幾乎要溢出來。
他揪著降谷零的衣領,睫毛不自覺地濕潤了。
望月澤很難去形容那種感覺,像是長途跋涉的人終于找到了終點,而那一刻,經歷的一切都有了沉甸甸的回應。
“怎么辦,感覺現在好到像是在做夢。”
許久, 望月澤方才小聲道。
降谷零忽然抬手將他重重一拉,望月澤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胸前, 同時看到了降谷零含笑的眼。
“現在還覺得是做夢?”
望月澤尚在怔忪,微涼的吻落在了他的發頂。
降谷零的動作很快, 又像是載滿了無限的珍惜。
他微微俯下身,像是靠近了他的神祇。
望月澤還沒來得及反應,降谷零已經拉開了一點距離,但這并不妨礙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帶著淡淡的笑意:“有些話想放到之后再說, 是因為我們兩個人都需要一點念想。”
“知道還有話沒有說出口, 你也知道我還有事要講給你聽, 就不會舍得輕易離開了。”
“即便想, 也要先想想我。”
望月澤呆了呆,忍不住笑了:“真狡猾啊,波本。”
降谷零笑了笑:“當然。”
望月澤踮起腳尖, 在降谷零近乎錯愕的眼神里向前傾了傾身,一個微涼吻不偏不倚, 剛好落在降谷零的唇上。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貓瞳,眼神都變得得意起來,卻任由這個吻變得輕柔。
望月澤很快拉開了距離,晃動著手顯得得意洋洋:“這才叫吻,波本,我來教教你。”
“哎,真沒想到這方面還是要靠我啊。”
他徑自走在前面,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降谷零注視著他的背影,手指慢慢覆上唇瓣,輕輕揉了一下,像是在懷念什么,又像是在留住什么。
半晌,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眉眼之間滿是興致盎然的危險意味。
哦?靠他?
……
這幾天望月澤都很忙,他去警署的次數越發頻繁,以至于伊藤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你怎么又來了?”伊藤誠一看向望月澤,眉頭微微蹙緊。
望月澤眨了眨眼,笑著湊了過去:“你徹底好了?”
伊藤誠一看向他:“已經好了,我以為你最近不會再來這邊了。”
望月澤無奈地嘆了口氣:“在那邊有時候覺得有點割裂。”
這話似乎讓伊藤很感興趣,伊藤示意他繼續。
“畢竟我的記憶一直沒恢復嘛,之前你讓我過來那會兒也和我說,有一天要給我恢復這邊的身份,那時候我也挺相信你的,還真以為將來能回來當警察呢。”
望月澤說這些話時,眼底都是帶著笑意的:“但是現在看來,那時候你就在糊弄我了。”
“也不是,”伊藤誠一的語速不快,他看著望月澤,眼底帶著笑:“那時候我確實覺得你很合適。”
“什么合適?你都不是警署的人,我有什么合適的?”望月澤無奈:“而且我現在也不在名單里面吧。”
“確實不在,”伊藤誠一慢悠悠道:“將來我們仍然需要人留在這邊,如果你想,你可以長期待在這里。望月君,你一直很喜歡光明,但是你能忍耐光明之下的黑暗嗎?”
他說這些話時,眼底帶著譏嘲的笑:“組織和警署一直有關系,甚至是和高層,這都是你想象不到的高度和世界。”
望月澤輕聲道:“如果我不知道,我完全可以過我之前的生活。”
“對,你可以繼續做組織的一枚棋子,但是你真的甘心嗎?你當年可是優等生呢。”伊藤誠一的手指在桌上神經質地叩著,直到筆尖折在了桌面,這才罷休:“算了吧,我說過,你我本就是一類人。”
這一次,望月澤沒有答話。
他只是靜靜看著伊藤誠一,許久方才問道:“之前一直想問你,你有過失憶的時候嗎?”
伊藤誠一看向他的表情很是莫名。
望月澤便笑了下:“失憶挺難受的,記憶里面有斷檔,也會有一部分空白,有些事情明明做了,但是就好像……不是自己做的一樣。”
他說這些話時看起來神色平靜,目光卻始終定在伊藤誠一臉上。
伊藤誠一的呼吸都變得急促,很快又恢復了冷靜,他看起來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我沒有過,我聽你說這些簡直像是在看科幻片。”
“也是,”望月澤輕嘆了口氣,似乎也沒當回事:“我只是覺得挺神奇的,畢竟我失去了那些記憶,我居然還好端端地活著。”
伊藤誠一挑了挑眉:“是啊,人的生命力果然很頑強,就和小強一樣。”
……他有病吧。
望月澤喉間一哽。
眼看著這天就要聊不下去了,望月澤笑了笑,堪稱生硬地換了個話題:“不過最近我們確實抓了很多老鼠。”
“還好你在這里。”望月澤笑著拍了拍伊藤的肩膀。
伊藤沒有閃躲,只是側頭看他:“我記得你和我說,你有喜歡的人。”
“對啊,”望月澤笑吟吟地點頭,眼神卻是冷的,帶著冰冷的警告意味:“你不會又想搞事吧?”
“怎么會……我既然喜歡你,自然尊重你的喜好。”伊藤誠一說起這句話時沒有半點表情,就像是談論對象不是個人,而是個物件。
望月澤淡淡道:“那最好,你應該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伊藤誠一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很快又沉寂下來。
他們不咸不淡地聊了幾句話,望月澤便再次曠工。
伊藤誠一站在窗邊,能夠看到望月澤一路溜溜達達出去,然后在轉角處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對著望月澤微笑,招了招手。
“波本……”伊藤誠一的眉眼一片冷寂,唇角微微彎了起來。
他的手指在桌面摩挲,半晌方才敲了敲,在內網系統里打開了公安的名單。
……
“有什么新發現嗎?”降谷零問道。
“算是有。”望月澤往外走出幾步,確認出了視線范圍,這才說道:“我懷疑伊藤確實可能是載體,但是有可能已經是過去式了。”
降谷零眉頭微蹙:“他對你的態度有變化?”
望月澤饒有興致地抬眼看他。
【盡管知道波本這話不過是擔心我,但是還是很難想歪呢!】
【嘖嘖,吃醋了是吧】
“卡慕。”降谷零無奈。
望月澤笑出了聲。
他這樣,降谷零只好在旁邊無奈地瞧他:“笑夠了?”
“還行還行,只是覺得很有趣。”
【畢竟你可能是在和烏丸爭風吃醋啊!】
“確實,卡慕實在是太有魅力了,百歲老人也喜歡。”降谷零微笑道。
望月澤難以置信地看向降谷零:“你怎么知道……”
“隨口一說,真的是?”降谷零反問。
說是隨口,其實也不盡然。
人往往到了年事漸高,才會逐漸渴望永生。
烏丸看起來便是如此。
望月澤點了點頭:“是,但是因為他經常換載體,所以感受不到。”
“那伊藤呢?”降谷零忍不住問:“喜歡你的那一個,是真的伊藤還是烏丸?”
望月澤的表情變得有點微妙,他看著降谷零,許久方才憋出來一句:“真的這么在意嗎?”
“確實挺在意的。”降谷零含笑。
這話讓望月澤心花怒放,笑容都藏不住了,他大喇喇地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笑道:“不過我還不太清楚,按照我之前的感受,如果烏丸有,那也是繼承了載體的情感。”
“他會繼承載體的情感?”降谷零詫異。
“他不太在意社會關系,畢竟只是個……容器?”望月澤不知道這個形容詞是否精準:“但是如果是以伊藤為載體,他可能在通過伊藤審視組織的人。”
降谷零的眉頭愈發蹙緊。
望月澤便忍不住擔憂起來:“說起這個,他會不會在警署那邊看到你的名字?”
“不會,名單理應被抹去了。”降谷零低聲道:“你應該也熟悉。”
望月澤的確熟悉,在前世的最后,他無法恢復身份也是因為這個。
自從他們開始臥底,警署那邊便不再有他們的名字,也正是因此,要恢復身份時只能靠單線聯系人。
可是那時候單線聯系人也殉職了。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的單線聯系人又很久沒和他聯系過了,自從那個名單給出去以后……
“怎么?”降谷零忍不住看他。
望月澤搖搖頭:“沒什么,你這邊沒事就好,伊藤的權限應該不低,這恐怕也是烏丸找到他的原因。”
“組織和警署有交集這件事已經足夠震撼了,”降谷零冷笑:“他們曾宣誓為了國家的利益奮斗終生,卻為了蠅頭小利給恐怖組織賣命,這樣的人不配……。”
望月澤緊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別說了。
降谷零沒有說下去,眼底卻滿是冷冽。
【別說了,畢竟在外面,要是被人聽到多危險】
【你可是波本】
雖然是心聲,但是降谷零幾乎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望月澤的情緒。
他第一次如此感激,自己能聽到望月澤心聲這件事。
半分鐘后,他轉頭看向望月澤:“只有我能聽到嗎?”
降谷零自己說完就沉默了,已知的似乎就還有個諸伏景光。
既然如此,他看向望月澤,神色認真且危險,咬牙切齒地等待一個答案——
“所以……幾個?”
第90章 第90章
望月澤差點笑出聲, 他看著降谷零,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應該有那么兩三個吧。”
“兩三個?”降谷零挑了挑眉。
望月澤看起來像是在認真思考,又唉聲嘆氣地搖了頭:“也可能要加個零。”
降谷零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
直到他看到望月澤唇角揚起的笑, 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望月澤笑到打鳴:“你覺得我知道嗎?就連你我都是試探了半天才發現的。不過我大概知道怎么控制了,還有……”
他不知道這話當講不當講,畢竟眼下降谷零的表情讓他感覺有點危險。
降谷零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望月澤遲疑片刻,小聲道:“好像只有和我感情不錯的人才能聽到,而且也不是都能聽。”
關系好的人……諸伏景光確實算。
降谷零在心底簡單過了一遍,眉頭就皺了起來。
“琴酒和伊藤呢?”降谷零下意識問。
望月澤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立刻否認:“伊藤肯定不行,不然他早把我宰了。至于琴酒……”
【琴酒啊……那還真有可能】
【畢竟他有時候好像對我太寬容了點】
降谷零的面色卻愈發凝重:“如果琴酒能聽到, 那對你而言不是很危險?”
望月澤摸了摸鼻子:“只是猜的,如果真的能聽到, 沒準也早就把我宰了,我還活蹦亂跳的,說明他應該也沒聽到什么不該聽的吧。”
這話倒是確實,降谷零其實也很難想象琴酒對望月澤無條件的縱容。
琴酒不是這樣的人, 換做誰都可能徇私, 可是琴酒不會。
“以琴酒多疑的性格, 如果能聽到你的心聲, 確實可能會更信任一些。”降谷零道。
望月澤摸了摸下巴, 心說真的嗎?如果琴酒能聽到自己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也可能一生氣就把自己宰了呢。
沒宰了說明很可能沒聽到吧,望月澤自我安慰。
降谷零不知道為什么, 總覺得有點不爽。
他拉了望月澤一把,望月澤被驟然貼近的熱度嚇得差點炸毛, 瞬間就忘了剛剛的心思,被降谷零手拉手帶走了。
……
與此同時,伊藤正死死盯著面前的屏幕:“不對……這不對。”
“不可能沒有這個名字。”
“警校同期……”伊藤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起了身就要往外走。
他的腿仍然有點跛,也正是因此,他的臉色顯得尤為陰郁。
“廢物,沒用的東西。”
此時此刻,伊藤誠一的眼神和往時有了明顯的區別。
他那眼神像是要將自己的腿廢掉似的,狠狠錘了大腿一下,這才加快步伐出去了。
在門外,他和風見裕也擦肩。
伊藤誠一的腳步驀地頓住,他轉頭看向風見,神色帶著三分若有所思:“等等。”
風見裕也不耐地轉頭:“怎么?”
“你是公安的吧?怎么在這里。”伊藤眉頭微蹙。
“秘密行動,”風見裕也看得出來,眼前人級別很高,但是這并不影響他的態度相當冷漠:“我不需要向您匯報吧?”
伊藤輕笑了一聲:“確實不用,我有事要找你的上級聊聊。”
風見裕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伊藤一眼,漠然頷首:“您可以自行聯系。”
他說完轉身就走,完全沒打算給伊藤留半點轉圜的余地。
伊藤死死盯著風見裕也的背影,慢慢摩挲著下頜。
“真奇怪……怎么覺得這人這么眼熟呢。”
警校對于回來的校友一向很好,這些人從這里離開,然后成為了公安和警署的中流砥柱。
總有人在這里尋到同期的消息,也有人和曾經的老師相擁,說起在校期間的糗事。
還有些人報出想尋的人的名字,換來默然的搖頭,在檔案室痛苦失聲。
然而這并不包括伊藤誠一——
“伊藤君,您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檔案室的老師看向伊藤誠一,表情顯出幾分狐疑來:“我已經翻了第三遍了。”
伊藤似乎完全不覺得有哪里不對,他看向檔案館的老師,揉了揉太陽穴:“我失憶了,但是按照我的記憶,這里確實就是我的母校。”
“不,不可能。”老師無奈道:“如果真的是,不可能沒有您的檔案的。”
“這樣的啊……”伊藤誠一沉默片刻,摸出來兩張照片遞過去:“我記得他們是我的同學,可能是我的檔案涉密,所以被封存了,我想知道他們兩位還在嗎?”
老師顯然不太擅長拒絕人,見狀只好點了點頭順著看過去——
那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側臉,他們似乎正在討論什么,表情很凝重。
伊藤誠一沒有錯過眼前人的哪怕一丁點細微表情。
他盯著眼前人看了半晌,微微彎了彎唇角:“老師,認識嗎?”
老師搖了搖頭,將照片推了回來,和善地笑道:“抱歉,只看照片的話我也看不出來。”
“這個,是諸伏景光,”伊藤誠一說著,指尖在那照片上輕輕叩了叩:“這個我倒是不記得了。”
“伊藤君,只有名字的話也不行哦。”老師解釋道:“我們需要保護學生的隱私的。”
她看起來很和藹,伸手輕輕拍了拍伊藤的肩膀,感受得到眼前人的肩膀一瞬緊繃,又很快放松下來。
老師像是沒看出來似的,猶自寬慰道:“老師也知道,失去記憶很痛苦吧,但是老師確實沒辦法幫你這個忙。”
“這樣啊……”伊藤誠一緩緩起身,眼底劃過一絲冷厲:“那要怎么樣,老師才可以幫忙呢?我是真的很需要這些啊。”
老師的神色和緩而溫柔:“伊藤君,你確定這就是你的名字嗎?”
“什么?”伊藤誠一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如果失去了記憶,可能連名字都忘了呢?”老師輕聲道:“你現在在哪里工作?生活還有保障嗎?”
很顯然,伊藤誠一并不想應對這些,卻又因為進進出出的學生迫不得已要面對。
他毫不懷疑,以這里這些血氣方剛的學生的正義程度,只要自己稍微表露出一點不對勁,勢必就會被扭送到警署去。
“我現在在保密組織,所以我沒辦法讓組織幫忙查我的過去。”伊藤誠一裝模作樣地嘆氣:“真的沒辦法了嗎?沒有辦法查到這兩位嗎?我記得他們當時很有名的。”
檔案室的老師的目光又落在那兩人身上,這是警校曾經的風云人物。
即便他們畢業了,學校里仍然有他們的傳說。
盡管如此,她還是搖了搖頭:“抱歉啊,老師只負責檔案室,對于學校的事不太清楚。”
伊藤幾乎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看得出來,眼前人在隱瞞。
真奇怪,弱不禁風的人類,渺小到一只手就能掐死的人類,居然也有保護他人的決心。
她就那么相信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安全的嗎?
伊藤誠一周遭幾乎要泛起壓制不去的戾氣,他盯著眼前人,半晌方才陰惻惻地笑了一聲:“行,那就不麻煩您了。”
老師遲疑一瞬:“不然再留一下?我幫你問問前面幾屆的教官。”
“不用了。”伊藤誠一下意識反對,又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太過惡劣,他很快紳士款款地笑了下:“太麻煩老師了,而且我也不記得自己是哪一屆的了。”
“這樣啊……”老師顯出幾分惋惜來,點點頭應了:“抱歉啊,沒幫上你的忙。”
她的語氣很稀松平常,落在伊藤耳畔,卻讓伊藤說不出的不舒服。
伊藤誠一又多看了面前的人幾眼,這才不冷不熱地點了頭往外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畢竟跛著腳,看起來多少有點矚目。
有熱情的學生追了上來,詢問要不要幫忙,換來了伊藤難看的冷眼,這才訕訕離開了。
直到伊藤走到門口,誰都沒有看清楚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
伊藤不經意間偏開目光,門口長身而立的人有一頭相當讓人矚目的發色。
那人明明拿著杯咖啡正漫不經心地對著電話說著什么,看向伊藤的瞬間眸光瞬間銳利起來。
伊藤眸光一凜,然而已經遲了——
那人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在伊藤拔槍前一腳利落的飛踢,毫不客氣地踢在了他的舊傷上。
伊藤吃痛俯身,就欲伸手掏槍!
那人就像是預料到了他的行動軌跡一樣,掌鋒一轉襲向他的肋側。
“嘶——”伊藤的眼睛瞬間赤紅。
劇痛讓他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來人卻根本沒打算和他客氣,更加沒有給他反應的余地,單膝利落地一壓,就將人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黑布蒙上了伊藤誠一的眼睛。
失去了視力,聽力就變得更加敏感。
“是他吧?”
“對,看起來就可疑。”
“我是說剛剛……說的是他吧?”
“應該沒錯了……”
什么人……
到底是被什么人暗算了?
奔襲過來的身影并不算熟悉,不應該是認識的人,可是他們怎么會守在這里?
難道是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師?
伊藤的臉色陰郁而難看。
“可以了,帶走。”來人似乎是在檢驗什么,而現在顯然他們得到了確定的答案。
“我看到你了,灰褐色的頭發,你……唔。”伊藤誠一發狠的話說到一半,人已經被拖豬一樣拖起來了。
聽到這句話,那人的腳步微微一頓,旋即似乎是俯身了,語氣甚至是帶著笑的:“那你可別記錯了,畢竟……”
“冤有頭債有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