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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現在是八月份中上旬, 大多數學校還在暑期。

    但由于S大的小學期制度,有半數的學生已經返校。

    再加上今日校慶活動正式開幕,校園里的校內外人員來來往往, 比正式開學的時候還熱鬧些。

    阮齡在寬闊的林蔭大道上隨意散著步, 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為了配合校慶活動的宣傳,學校里拉了各種橫幅,宣傳欄里也貼了各式各樣的海報。

    在其中的一處宣傳欄里, 阮齡發現了葉景池的身影。

    這處宣傳欄里的海報,是專門介紹校慶活動期間來學校禮堂演講的校友的。

    在大約兩個月的時間里, 每周末都會有杰出的校友, 或者和S大有密切關系的成功人士來演講。

    海報給每位演講嘉賓都配了照片, 和一段簡單的介紹。

    葉景池的那張照片穿著西裝,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四十五度側身對著鏡頭,十分有成功人士的風范。

    阮齡第一次見到葉景池的這種照片,覺得很有意思, 又有些想笑。

    想了想,她拿出手機對著海報拍了一張,準備發給某人。

    剛剛按了下快門, 耳邊傳來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你也覺得葉學長很帥是吧?”

    阮齡的眉梢動了動, 和女生對視了一眼,確定這位自來熟的女大學生確實是在和自己說話, 不是認錯了人。

    女生的打扮和阮齡有些相似, 白色的短袖T恤配牛仔熱褲, 青春洋溢。

    阮齡微笑:“是還挺帥的, 不過……”

    她頓了頓,沒忍住說:“葉景池應該都畢業十幾年了吧。”

    這位女生看起來也就不到二十, 叫葉景池葉學長,是不是有點有點太抬舉他了?

    女生揚起眉毛:“不管畢業了多少年,只要是咱們S大的都是學長。而且他看起來這么年輕帥氣,叫學長不是很正常!”

    聞言,阮齡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嗯,你說的也對。”

    女生見阮齡表示贊同,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在給葉學長拍照,就忍不住和你搭話了。你也喜歡葉學長嗎?”

    阮齡思索了一下:“還可以吧。”

    女生把阮齡的回答當作了肯定,激動道:“我也是!我高中的時候就把葉學長當成榜樣了,沒想到這么幸運,一入學就能聽到葉學長的演講!”

    阮齡問:“你是大一新生?”

    女生:“對啊!你呢?”

    阮齡眨了眨眼:“我不是,我……入學已經有幾年了。”

    而且畢業也已經有幾年了。

    女生點點頭,然后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就是學姐了,很高興認識你!我現在正要去聽葉學長的演講,你要不要一起去?”

    說著,女生揮了揮手里的門票。

    阮齡手里也有一張門票,是剛剛在車上葉景池給她的。

    演講并不收費,門票的作用是控制人數和分區,像阮齡手里的這一張就是最靠近舞臺的A區。

    時間也差不多了,想了想,阮齡答應:“行啊。”

    女生雖然自來熟,但也沒想到阮齡這么痛快地就答應了。

    她微微一怔,然后神情更興奮起來:“真的?那太好了!學姐你的票是哪個區的?”

    阮齡把門票給她看,女生眼睛一亮:“我也是A區!我好不容易搶到的票呢,咱們兩個真有緣!”

    ……

    一路走到禮堂,阮齡已經和女生互換了名字。

    對方叫安佳歡,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

    人如其名,性格確實十分的歡快可愛。

    兩個人一路暢通無阻地入場,來到了A區第五排的位置。

    A區一共有六排,第一排是貴賓席,普通的學生就算拿著A區的票,也只能坐在后五排。

    剛剛葉景池說要叫人帶阮齡進去,意思就是直接讓工作人員帶她到第一排。

    不過阮齡覺得坐第一排也沒什么必要,搞不好還要和一群領導坐在一起,不如后面自在。

    演講還有十分鐘才正式開始,工作人員正在前面調試設備。

    阮齡低著頭,把剛才拍的照片發在了葉栩和葉景池都在的那個群里。

    安佳歡雖然性格開朗熱情,但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見阮齡在發信息也就暫時不和她搭話了。

    [阮齡:[圖片]]

    [阮齡:@葉栩,快看你爸的這張照片,覺得如何?]

    今天上午葉栩獨自出門了,說是有事情要做,直到下午阮齡和葉景池出發的時候還沒回家。

    阮齡也沒有多問他去做什么了,葉栩現在的年紀,也沒必要每次出門都和他們交代。

    不過葉栩回復得很快,看樣子是已經忙完了自己的事。

    [葉栩:這是在S大拍的嗎?]

    [阮齡:對,我翻拍的學校宣傳欄海報]

    阮齡又把她拍的另一張宣傳欄的完整海報發到了群里,一共八位演講嘉賓的照片和介紹排成了兩行,葉景池的在左上角。

    群里安靜了一會兒。

    [葉栩:……我爸在這里面,還挺和諧的。]

    阮齡看到葉栩的回復,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共八位特邀嘉賓里,葉景池其實還是挺顯眼的。

    一個是葉景池作為第一個演講的嘉賓,照片在第一排第一列的位置,另一個是葉景池的長相和發量都很出眾。

    阮齡絕對沒有不尊重其他杰出校友的意思,尤其是里面還有兩位看起來就很德高望重的教授。

    但就事論事,其他的這七位不是白發蒼蒼,就是頭發岌岌可危,和剛剛接待葉景池的那位黃主任發型差不多。

    因此除了葉景池,其他人看起來都至少是四十五歲以上這個年紀了。

    所以阮齡很懷疑,葉栩這句“挺和諧”,是在內涵葉景池。

    阮齡先打了一連串的“哈”,然后又回復。

    [阮齡: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挺和諧的]

    [阮齡:尤其是這個拍攝角度,有種中年成功人士的感覺]

    打完字,阮齡又看了一眼那張海報全景的小圖,發現葉栩說的還真沒錯。

    雖然葉景池的外貌很出眾,但不放大看的話看不清長相,大家又都是角度差不多的西裝照,只會覺得葉景池地完美融入了這兩排照片。

    于是阮齡又補了一句。

    [阮齡:看來你爸再努努力,很快就也能加入“德高望重的老校友”行列了]

    幾秒鐘之后,葉栩回復了個“沒錯”的表情包。

    阮齡差點又笑出聲。

    之前“鴛鴦鍋小分隊”的那個群里,陳松陽是最喜歡用表情包的,其次是蘇君若和阮齡。

    喬月發言少所以用的也少,而葉栩幾乎也不用。

    沒想到這次葉栩竟然也發了個表情包,還是阮齡平常最愛發的那個貓咪表情包。

    阮齡想象了一下葉栩現在的樣子,肯定是偷偷揚起嘴角,一臉故意奚落葉景池的表情。

    阮齡也給葉栩回了個貓咪表情包。

    兩個人在群里聊得歡,另一個人卻一直沒發言。

    阮齡也不奇怪,演講還有不到十分鐘就開始了,葉景池應該是在忙著準備。

    但她剛要退出聊天軟件的時候,葉景池竟然回復了,而且內容十分簡潔。

    [葉景池:……]

    阮齡這回沒忍住,直接在座位上笑了出來。

    惹得旁邊的安佳歡都側目,有些好奇阮齡看到了什么,一直笑個不停。

    阮齡笑著解釋:“不好意思,我朋友給我講了個笑話,沒影響你吧?”

    安佳歡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群里,葉栩又發了一條信息。

    [葉栩:你們什么時候回家?]

    [阮齡:應該是晚上吃完飯就回吧]

    [阮齡:怎么啦,想我們啦?]

    [葉栩:……]

    [葉栩:沒有。]

    [葉栩:就是問問。]

    阮齡自動把這句話理解成了相反的意思。

    [阮齡:你的事情忙完了嗎?]

    [葉栩:嗯,已經到家了。]

    [阮齡:這么快呀,早知道這次校慶活動也帶你過來玩玩了]

    [阮齡:S大的校園景色很好的,人也都很熱情]

    [阮齡:不過現在也不晚,要不你現在過來找我們?]

    [葉栩:要有邀請函才能進校園吧。]

    [葉栩:我爸沒給我。]

    雖然看不到葉栩的表情,但阮齡從這句話中看出了一絲幽怨。

    阮齡揚起嘴角,在鍵盤上敲字。

    [阮齡:竟然如此!]

    [阮齡:你爸他太過分了,都不給你邀請函!@葉景池]

    這次葉景池沒回復,不知道是剛剛被葉栩奚落之后的“報仇”,還是確實在忙沒時間看手機。

    介于演講還有最后幾分鐘就開始了,阮齡覺得應該是后者。

    五分鐘后,隨著燈光亮起,先是一位主持人走上了臺。

    主持人開始介紹葉景池的身份,原本嘈雜的禮堂也安靜了下來,阮齡旁邊的安佳歡更是正襟危坐地仔細聆聽。

    阮齡也把手機收了起來。

    她發現,葉景池身上的光環比她想象的還要多一些,光是頭銜主持人就念了一串。

    有一些是阮齡早就知道的,例如“世界五百強企業的首席執行官”之類的,還有很多她也是第一次聽說,像是葉景池在三十歲之前就登上了世界精英排行榜。

    但更有意思的還是,為了突出葉景池的校友身份,主持人特地介紹了葉景池當年在校內獲得的一些榮譽。

    例如“國家獎學金獲得者”,“辯論賽最佳辯手”等等。

    阮齡不自覺的地想象了一下當年葉景池在學校里意氣風發的樣子,內心隱隱覺得有些可惜。

    她是沒有機會親眼見到二十歲的葉景池是什么樣子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留下什么視頻資料?

    阮齡在心里暗暗記下,等有機會的時候問一問葉景池。

    旁邊的安佳歡更是直接發出了感嘆聲,低聲對阮齡說:“葉學長真的好厲害啊!不知道這次演講結束之后,有沒有什么互動環節?就算不能合影,能讓我拿到一張簽名也行呀。”

    阮齡莞爾:“我也不清楚,希望有吧。”

    主持人大約兩分鐘的介紹過后,葉景池終于現身了。

    臺下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安佳歡鼓掌鼓得尤其起勁。

    阮齡也跟著鼓起掌來,順便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像安佳歡這樣看起來十分激動的學生還真不少。

    看來S大的這些學生里,把葉景池當作榜樣的不在少數。

    也是,葉景池這樣年紀輕輕就做出一番事業的,絕對是非常符合世俗意義上“成功”的標準了。

    半晌,掌聲逐漸停了下來,葉景池的演講正式開始。

    阮齡本來以為自己對這類演講不怎么感興趣,她會來聽完全是看在葉景池的面子上,以及葉景池告訴她演講的時間不長,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幾十分鐘的時間,就算無聊,發發呆也就過去了。

    但阮齡沒想到,自己竟然從一開始就聽得津津有味。

    葉景池的聲音和語氣都非常適合講故事,嗓音清冽,語氣有條不紊卻引人入勝。

    就仿佛之前在露臺葉景池給她講蘇琴的創業經歷,只不過這一次講的是葉景池本人的經歷。

    葉景池不僅將故事的節奏掌握得很好,還時不時會加入一個小段子,引得全場哄堂大笑。

    而且,還是全程脫稿。

    聽著聽著,阮齡開始懷疑葉景池特地囑咐自己來聽他的演講,是別有用心。

    她覺得葉景池自己肯定也清楚,他在臺上演講時的模樣是多么有魅力。

    阮齡也確實感受到了這種人格魅力,尤其是現在這種葉景池在臺上談笑風生,而她在臺下坐著聽的角色定位。

    很容易讓人產生崇拜,乃至傾慕的情緒。

    阮齡無意間瞥了一眼旁邊的安佳歡,發現年輕女孩的眼中已經全是仰慕之色。

    雖然阮齡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了,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產生了一些和安佳歡非常相似的情緒。

    演講的時間不長,但中間還是安排了五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

    安佳歡迫不及待地和阮齡分享感受:“葉學長真的好厲害啊!我一直以為他是畢業后才從商,沒想到在校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創業了……”

    說著說著,話題不知怎么又轉到了葉景池的家庭情況上。

    “對了,我聽說……”安佳歡壓低了聲音,“葉學長好像已經結婚了,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場合說這些八卦不太好,安佳歡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學姐你別誤會啊,我就是單純地有些好奇。”

    阮齡笑起來:“沒事,我懂。”

    一個光環如此強大的異性,外形還優秀,安佳歡這個年紀的女孩會聯想到這些再正常不過了。

    見阮齡沒表現出什么介意的神色,安佳歡繼續說:“你說,他的妻子會不會也是咱們學校的呀?”

    阮齡眨了眨眼睛:“應該不是吧。”

    安佳歡思索了一下,表示贊同:“也是,如果是的話,學校里肯定會有人知道的。”

    想了想,安佳歡又說:“不過肯定也是很厲害的人,說不定還非常漂亮。”

    說著,安佳歡又托著腮去看葉景池。

    下一秒,安佳歡忽然驚呼出聲,然后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她目視前方,拿胳膊肘碰了碰阮齡,低聲說:“學姐,你快看!葉學長是不是在看我們這邊啊?”

    阮齡本來正想要拿水喝,聞言手一頓,抬眼去看。

    葉景池一只胳膊支在演講臺上,姿態稍稍有些慵懶,卻又不會顯得過于隨意,反而更凸顯出他優越的身材。

    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經意地,停留在了觀眾席的某個區域。

    而在阮齡下意識地喝了口水之后,葉景池也看了一眼手邊的純凈水,拿起來狀似不經意地喝了一口。

    喝過之后,目光再次停留在了阮齡的方向。

    阮齡:“……”

    她先回答安佳歡:“應該不是吧,他可能就是在思考問題,什么都沒看。”

    安佳歡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也是。葉學長就算有認識的人,肯定也是坐在第一排的貴賓席那邊,怎么會在咱們這邊。”

    阮齡低下頭找出手機。

    [阮齡:你在做什么?]

    葉景池一開始上臺的時候,應該就是帶著手機的,只不過是靜音放在了口袋里。

    休息的這五分鐘里,葉景池把手機從口袋里拿出來放在了演講臺上,不過并沒有使用。

    阮齡發出信息之后,就盯著臺上看。

    果然,幾秒鐘之后,葉景池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手機,然后動作自然地拿了起來。

    片刻,阮齡收到了回復。

    [葉景池:在看我太太。]

    阮齡:“……”

    [阮齡:你好好演講,看我做什么?]

    發過去之后,阮齡發現,臺上的男人唇邊似乎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只是阮齡離舞臺不算很近,因此也不能確認。

    葉景池的手指又在手機上跳動了幾下。

    片刻,阮齡的手機亮起。

    [葉景池:遵命。]

    ……

    五分鐘的休息結束,葉景池繼續講起了自己的創業經歷。

    阮齡有一種感覺,自從葉景池知道了她的位置在哪,他似乎每隔幾分鐘就會往這邊看一眼。

    而安佳歡的反應也確認了,這并不是阮齡自作多情。

    安佳歡小聲地說:“學姐,我怎么還是感覺,葉學長看了咱們這里好幾次啊?你說,他是不是真的有認識的人坐在這附近?”

    阮齡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一句:“可能吧。”

    她覺得,葉景池應該就是在剛剛中場休息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哪里的。

    畢竟阮齡來的不是很早,只坐在了A區靠后的座位,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剛開始演講就在觀眾席里找她,不太符合葉景池的性格,他應該還是會把演講的內容放在第一位。

    但休息的那五分鐘里,葉景池只要仔細地將A區的觀眾都掃視一遍,想發現她在哪里還是不難的。

    阮齡很想再給葉景池發一條信息,讓他別總看這邊了。

    然而知道葉景池在演講途中是不會看信息的,于是她忍住了。

    二十分鐘后,葉景池的演講終于到了尾聲,主持人宣布進入提問互動環節。

    在場的觀眾都可以舉手報名,然后由葉景池本人,或者主持人在五個區域各抽取一位觀眾提問。

    由于五個字母的區域是按順序離舞臺越來越遠的,為了照顧最遠的E區觀眾,就先從E區開始抽取提問的“幸運觀眾”。

    主持人介紹完環節的規則之后,葉景池對主持人做了個手勢,示意主持人來選人就好。

    第一個被選中的是一位商科的男生,看樣子對葉景池提到的在本科的創業項目十分感興趣,問的問題也是和那個項目相關的。

    男生問得十分詳細,葉景池的回答也很有耐心,對于每個細節的問題都認真仔細地解答。

    之后被選中的兩位女生,同樣是問的和創業相關的問題,并且都言之有物。

    阮齡在心里感嘆,S大果然是全國最頂級的學校,隨意選中幾個學生提問都能這么有專業水準。

    不過由于這幾位觀眾問的都是專業問題,葉景池的回答也十分詳盡,所以幾乎每個問題都用了五分鐘以上。

    主持人在旁邊看了一眼手表,發現預留給互動環節的時間,已經只剩下最后的幾分鐘了。

    校慶活動期間禮堂的安排很緊湊,雖然預留了一些緩沖的時間,但也不好超時太久。

    于是在最后兩次提問之前,主持人先說:“咱們同學的問題都太有專業性了,真是讓我自愧不如。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最后的兩個問題,要不大家就問一些簡單輕松的問題吧。之后咱們還有線上問答的環節,大家如果還有想問葉學長的,可以在線上留言。”

    在主持人提醒之后,倒數第二個被選中的男生就問了一個比較輕松的問題。

    “葉學長,我想問的是,你讀書的時候在學習之外,會不會也進行一些適當的放松呢?比如和朋友一起打打電子游戲什么的?”

    這個問題問完之后,大家都笑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眾人都很難將葉景池的形象和打游戲聯系在一起。

    葉景池也輕笑了一聲,然后才溫和地回答:“我讀書的時候,確實是會和室友一起打游戲放松。”

    臺下傳來了學生們略帶驚訝的聲音。

    男生又追問:“那學長你那個時候都玩些什么?回去我也下載一個同款,說不定以后也能成為五百強企業的老板。”

    他說完,觀眾們又都笑了起來。

    等大家笑完,葉景池微笑道:“我本科畢業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那個時候玩的游戲差不多都停服了。”

    聽葉景池似乎不會說出具體的游戲名字了,臺下的觀眾都有些失望。

    葉景池卻話鋒一轉,含笑補充:“不過現在有時間的話,我也會玩玩類似的手機游戲。我太太很喜歡玩,所以我會陪她一起。”

    第72章

    在整個演講的過程中, 葉景池并沒有提到過自己的家庭。

    葉景池的外表看起來比實際還要年輕一些,三十歲左右的成功男士,沒有結婚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

    因此大多數沒有提前做過功課的觀眾, 潛意識里都認為葉景池是單身。

    而像安佳歡這樣之前就很崇拜葉景池的, 也只是大概知道他已婚了,對具體的情況并不了解。

    葉景池參加過的訪談屈指可數,其中都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狀況。

    沒想到這次葉景池竟然主動提起了自己的太太, 禮堂里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S大雖然匯集了全國的精英和各路學神,但說到底大家也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對于這種八卦軼事都還是感興趣的。

    “葉學長竟然已經結婚了啊!他不是才三十歲出頭嗎?我以為他還是單身呢嗚嗚嗚, 沒想到竟然英年早婚!”

    “原來你不知道啊!我看過葉學長的一個訪談節目, 葉學長在那個時候就說自己已婚了!那個節目還有個很火的剪輯,一百多萬播放量了呢!”

    “真的假的!快把鏈接發我,我也要看!他有沒有在里面提到他太太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那你別想了,我把那個訪談看完了,一句都沒提。”

    “天吶我好羨慕葉學長的太太!葉學長工作那么忙, 竟然還會陪她打游戲,這得是有多恩愛啊!”

    ……

    阮齡坐在椅子上,聽著周圍的同學都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葉景池的那個“神秘妻子”, 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幸好她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不然她今天不是要被一整個禮堂的學生圍觀了?

    安佳歡在一旁,更是已經激動得兩眼放光:“學姐!你聽到沒, 葉學長竟然提到了他和他太太!還說他們會一起玩游戲!”

    阮齡無奈地點頭回應:“聽到了。”

    安佳歡的語速極快, 聽起來興奮極了:“你說葉學長和他太太一起打游戲的時候, 會是什么樣子的?肯定也超級帥吧, 操作超級神勇,帶飛全場的那種!”

    阮齡眨了眨眼睛。

    在那次葉景池下了游戲之后, 他也確實陪她一起玩了兩次,都是在晚上的休息時間里。

    葉景池的意識和反應速度確實都很不錯,作為一個剛接觸這個游戲的新手,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進步神速。

    但阮齡畢竟經常和陳松陽和葉栩他們開黑,打那個游戲的次數比葉景池多很多,因此兩個人一起玩的那幾把游戲,阮齡的戰績還是比葉景池略微好一些。

    阮齡抿起唇笑:“葉學長說的是他太太很喜歡玩,他只是陪她太太,那說不定是被他太太帶飛呢?”

    安佳歡一怔:“是,是哦,可是……”

    她想象了一下:“要是這樣的話,就感覺……沒有那么帥了。”

    阮齡忍不住笑起來。

    她似乎無意之間,稍稍降低了一點葉景池在他的迷妹心中的形象。

    阮齡心情愉悅地去看臺上的葉景池,發現男人的目光似乎也停留在她的身上,眉眼含笑。

    她的心中一動。

    這種在偌大的禮堂中對視的感覺,和平常確實不太一樣。

    ……

    禮堂就這樣喧嘩了一陣。

    主持人原本還有些擔心,葉景池對于這樣的吵鬧會不高興。

    但葉景池微笑地看著觀眾們議論紛紛,神色間不僅沒有不滿,反倒像是樂見其成。

    于是主持人等了十幾秒鐘,待大家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這才繼續控場。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咳咳,看來這位男同學問的問題很不錯,讓大家都很有共鳴。葉學長也給大家做了一個好榜樣,注重學業和事業的同時也要適當放松,勞逸結合。”

    “那接下來,最后一個提問的機會——”主持人掃視了一圈A區的觀眾,準備抽取最后一名幸運觀眾。

    葉景池拿起話筒,語氣溫和地打斷了主持人:“最后一個提問的機會,要不就由我來選人吧?”

    主持人一愣,接著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沒問題!那A區的觀眾,有誰想問葉學長問題的話就趕快舉手吧,不要錯過被葉學長親自選中的機會!”

    A區的票本來就很難搶,拿到票的幾乎都是葉景池的“鐵桿粉絲”。

    主持人話音剛落,幾乎一大半的人都舉起了手,還有人一直揮舞著手臂試圖吸引葉景池的注意力。

    其他區域的觀眾們也都反應了過來,羨慕的感嘆聲此起彼伏。

    能成為全場唯一一個被葉景池親自選中提問的觀眾,這得是什么運氣啊!

    在聽到葉景池出聲打斷主持人的時候,阮齡莫名地有些心跳加速。

    有那么一瞬間,阮齡幾乎認為葉景池會叫自己起來提問,而她還完全沒有想過有什么可以問他的。

    但是隨即她又想到,只要她不舉手,葉景池怎么也選不到她。

    想到這,阮齡有些懊惱。

    她竟然因為葉景池的一句話,莫名其妙地就緊張了起來,她平常的冷靜和鎮定都去哪了?

    不用說,安佳歡早已經積極地舉起了手,身子還一直前傾,就差站起來了。

    看到阮齡不舉手,安佳歡還著急地低聲催促:“學姐你也舉手啊!你不是也很喜歡葉學長嗎?這么好的機會錯過就沒有了!”

    阮齡:“……我覺得你比我更崇拜葉學長一些,我還是不和你搶了。”

    安佳歡見阮齡似乎真的不打算舉手,只能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繼續揮舞著自己的手臂。

    臺上,葉景池也沒有急著選人。

    他先不緊不慢地掃視了一遍A區的觀眾,頗有些故意吊觀眾胃口的嫌疑。

    終于,葉景池將話筒舉到嘴邊,伸出手示意:“第五排的這位……穿白色短袖的女同學吧。”

    聞言,安佳歡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和周圍人:“是……是我嗎?”

    主持人已經走了過來,把自己手里的話筒遞給安佳歡,笑道:“這位同學,不用看了,這次活動最后的幸運兒就是你。”

    葉景池指的這片區域里,符合他描述的,穿白色上衣的女生一共就兩位。

    其中阮齡沒有舉手,因此主持人自然就很快確認了,安佳歡就是被葉景池選中的那個觀眾。

    安佳歡這才從巨大的驚喜中回過神來,站起來的時候還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摔了一下。

    不少觀眾都笑了起來,主持人也打趣道:“不急不急,葉學長就在這呢,在你問完之前不會跑的。”

    葉景池的臉上也是一派溫文爾雅的笑容:“嗯,不著急。”

    聽到葉景池好聽的聲音,又是這么耐心地和自己對話,安佳歡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瞬間飆升到三位數。

    葉景池又問:“這位同學,你姓什么?”

    出于禮貌,之前被選中的幾個同學也都在提問之前介紹了自己的學院和名字。

    但安佳歡是第一個被葉景池主動詢問的。

    不少正眼巴巴地看著這邊區域的觀眾,都發出了羨慕的嘆息聲。

    安佳歡激動得都快結巴了:“葉,葉學長好!我姓安,叫安佳歡,是經濟管理學院大一的新生!”

    葉景池的神色溫和:“嗯,安同學你好,你有什么想問我的?”

    安佳歡緊張地咬了咬下唇,略有些猶豫。

    其實她在來聽演講之前,就已經想了好幾個問題,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被選中,現在反而陷入了糾結。

    主持人在一旁小聲提醒:“時間有限,麻煩同學盡量提一個相對好回答的問題,不要太復雜。”

    其實葉景池的演講時間控制的很好,和原定的時長只差了兩分鐘。

    但奈何提問環節選中的第一個同學就問了一個很專業的問題,葉景池和對方一問一答幾次,就花費了將近十分鐘。

    現在四個問題過后活動已經超時了,如果最后的這個問題耗費時間太長,可能會影響到禮堂后面的安排。

    安佳歡點點頭,鼓足勇氣開口:“葉學長,那個……我有一個問題很想問您。但是萬一您聽了之后覺得不方便回答的話,我可以再換一個嗎?”

    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安佳歡現在很想問的那個問題又擔心會被拒絕,于是就有此一問。

    安佳歡說完,禮堂里又出現了不大不小的哄笑聲。

    好在安佳歡本來就性格開朗膽子大,見狀也沒有退縮,只是略微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話筒。

    葉景池面帶微笑,微微頷首:“可以。”

    阮齡在旁邊都有些好奇了,安佳歡這是打算問個什么問題,居然還有這個前提。

    安佳歡深吸了一口氣:“葉學長,請問可以簡單地和我們講一講您的妻子嗎?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原本安佳歡準備的問題里是沒有這個的,但其實她一直很好奇這一點,只是覺得問出來不合適。

    但剛剛葉景池主動提到了自己的太太,這給安佳歡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再加上主持人希望她問一個非專業的問題,安佳歡就鼓起勇氣問了這個專業之外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話音未落,臺下的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

    “我去,不愧是新生!居然敢問葉學長這種問題!”

    “但是其實我也很好奇哎!剛剛葉學長提到他陪他太太打游戲的時候,我就想如果能有人問就好了!”

    “誰不是呢!能和葉學長這樣的人結婚,肯定不是普通人吧?我猜要不就是能力特別強,要不就是特別特別漂亮,驚為天人的那種!”

    ……

    片刻,葉景池淡笑著開口:“可以。”

    此言一出,包括安佳歡在內的許多觀眾,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舞臺兩側的大屏幕將男人俊美的五官放大,也能讓從那雙好看的眼睛中,窺得幾分若隱若現的溫柔。

    葉景池溫聲道:“我太太她……很優秀,也很漂亮。能夠和她結婚,我覺得我很幸運,只是……”

    在眾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中,葉景池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無奈的神色:“只是有的時候,她太忙了,分不出太多的時間和我相處。”

    ……

    由于來聽演講的學生實在太多了,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校方沒有安排觀眾和葉景池近距離互動的環節。

    回答完最后一個問題后,葉景池在現場安保人員的護送下,從后臺退場。

    阮齡則和絕大多數的觀眾一起,排隊從禮堂的正門出來。

    來的時候還好,觀眾雖多,但大家都是陸陸續續到的。

    退場的時候所有人都擠在一起,眾人幾乎是摩肩擦踵地向禮堂外走,阮齡能清晰地聽到周圍的人在說些什么。

    許多觀眾都在意猶未盡地討論葉景池剛才的回答。

    “怎么辦,聽完葉學長的回答我更好奇了,他的那位太太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是啊!而且我還以為葉學長肯定是更忙的那個呢,沒想到葉學長竟然還抱怨他太太不陪他!我要被這個恩愛秀暈過去了!”

    “就是說啊,我要是能找到一個像葉學長那樣的男朋友,就算天天逃課不寫作業,也要纏著和他一起!”

    “哈哈哈你別做夢了,咱們S大這么多年也就出了這么一個葉學長,你上哪找一個差不多的男朋友?”

    “哎,也是……不說了,回去好好寫實驗報告去了。男人靠不住,還是得靠自己。”

    ……

    阮齡將這些議論聽在耳中,只覺得葉景池剛剛說的完全不符合事實。

    她和葉景池之間,怎么想也是葉景池更忙一些。

    但現在,這些觀眾們聽起來都對葉景池深信不疑,很難說這個男人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和安佳歡一起擠出了禮堂,阮齡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剛剛出來的那一路,安佳歡已經喋喋不休地表達了半天自己被選中的激動之情,此刻終于稍微平靜下來了一些。

    大幾十分鐘的演講,再加上提問環節和擠出禮堂的時間,現在已經快晚上五點了。

    安佳歡熱情地向阮齡發出邀請:“學姐,一會兒你忙不忙?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飯?”

    阮齡莞爾:“我和朋友約了見面,晚飯就不和你一起了。”

    畢竟兩個人才剛剛認識,被拒絕安佳歡也不意外,依舊笑著點點頭:“好的,那我就自己去啦。對了學姐,要不我們留個聯系方式吧?”

    阮齡爽快地答應了,兩人互相添加了好友。

    在林蔭大道告別了安佳歡,阮齡拿出手機給葉景池發信息。

    [阮齡:你在哪?]

    幾乎是同時,葉景池就打來了電話。

    阮齡心想,直接給她發個定位不是更方便嗎?干嘛還要特地打電話。

    不過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你先轉身。”

    阮齡一怔,接著有些想吐槽葉景池。

    這種把戲,都是她還在上學的時候談戀愛才會用的。

    心里這么想著,她的唇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了幾分。

    好吧,既然現在來到了大學校園,那她入鄉隨俗,就當自己還是個大學生好了。

    阮齡聽話地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聲音里有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好了,然后呢?”

    葉景池的聲音經由電子信號的處理,聽起來和平常稍微有些不一樣,但還是同樣的富有磁性:“然后一直向前走。”

    阮齡的眉梢動了動,一邊慢慢地向前走,一邊用眼睛觀察著兩邊來往的人群。

    校園里穿西裝的人很少,葉景池那一身十分正式的裝扮,應該很顯眼才是。

    但阮齡隨意地掃視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有任何身著西裝的人。

    難道葉景池躲在了某個建筑物,或者某棵樹后面?

    阮齡這樣想著,開始重點地觀察起道路旁邊的建筑和古樹,腳步也不自覺地慢了一些。

    揚聲器里再次傳出葉景池略帶笑意的嗓音:“別急著找,還沒到呢。”

    阮齡眨了眨眼睛,又走了幾步。

    終于,男人沉聲道:“好了。”

    阮齡停下腳步,準備再仔細地觀察一下四周的建筑物。

    沒過兩秒,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在她還沒來得及轉身的時候,手就被人牽住了。

    雖然有些心理準備,阮齡還是被嚇了一跳,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耳邊傳來葉景池沉沉的笑聲。

    阮齡轉過身,終于看到了剛剛在舞臺上侃侃而談的身影。

    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她在臺下仰望他,葉景池就在她的身側,含笑地牽著她的手。

    葉景池捏了捏她的手:“被嚇到了?”

    阮齡輕哼了一聲:“幼稚。這種把戲,我十八歲以后就不玩了。”

    葉景池的眉梢微挑,聲音低沉:“那十八歲以前呢?”

    阮齡:“……”

    她好像不小心說漏嘴了。

    其實中學的時候,阮齡也沒有正正經經地談過戀愛。

    只不過確實有過曖昧的對象,沒到擁抱接吻那一步,進度僅限于放學之后兩個人一起散步,勾勾小手。

    也是這個勉強能稱作她初戀對象的男生,曾經和她玩過類似的“找找我在哪里”的游戲。

    那時候阮齡之所以會和他談戀愛,也不是因為有多心動,而是對方是整個年級里長得最好看的男同學。

    說起來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是一個實打實的顏控了。

    不過其實現在想起來,那個男同學和葉栩比也差遠了,和葉景池同樣不是一個級別的。

    稍稍回憶了一下自己的中學時代,阮齡回過神,看到葉景池正若有所思看著自己,眸光深沉。

    阮齡心虛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理直氣壯。

    她都二十六歲了,有過戀愛經歷不是很正常?

    阮齡臉不紅心不跳道:“怎么啦?我長得這么漂亮,有過那么一二三四個戀愛對象,不是很正常?”

    葉景池深深地看著她。

    阮齡以為葉景池會追問,比如問她到底有過幾個。

    然而沉默半晌,葉景池沉聲道:“那看來,我的確是很幸運。”

    阮齡:“……”

    葉景池沒把后半句說完,但她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忽然有些快。

    她想到了剛才他在臺上說的那句話。

    他說能和她結婚,是他的幸運。

    阮齡抿了抿唇角,轉移話題。

    “對了。”阮齡打量了一下葉景池,“你怎么沒穿外套了?”

    葉景池已經換下了剛剛演講時的那身西裝外套。

    或許是這樣,她一時間才沒有找到他。

    葉景池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這才神色自然道:“天氣太熱。而且我覺得不穿西裝的話,就沒那么容易被認成你的長輩了。”

    阮齡想起之前那位地中海男士的反應,沒忍住笑了。

    此刻葉景池身上就剩下了一件白襯衫,再加上他的臉本來就很年輕,看起來確實更像是學生了一些。

    阮齡又看了看葉景池,發現他不僅把西裝外套換掉了,那條藍白色條紋的領帶也不見了。

    她的眉梢動了動,指出事實:“你把領帶也解了。”

    葉景池“嗯”了一聲,語氣慢條斯理:“原本是有些舍不得,畢竟是你親手幫我系的。”

    阮齡挑眉:“說得好聽,還不是解了。”

    葉景池淡笑道:“嗯,因為我后來又想,來日方長,以后還會有很多的機會。”

    阮齡沒好氣地反駁:“你想得美,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給你系了。”

    葉景池也不和她爭辯,只是笑而不語,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的。

    阮齡的眼神向四周飄了飄,想把手抽回去。

    雖然葉景池換了衣服,但他的長相還是很有辨識度的,萬一被人認出來了怎么辦?

    葉景池卻不肯松手。

    阮齡:“你干嘛?”

    葉景池看著她:“被看到也沒關系,大家都知道我已經結婚了。”

    阮齡:“……”

    “我還沒問你呢。”她忽然開始振振有詞地質問他,“下半場演講的時候,為什么一直看我?”

    葉景池面不改色道:“好不容易找到我太太在哪里,忍不住被吸引了目光,不是很正常嗎?”

    阮齡抿唇,她才不信他的這套說辭。

    她又想起了什么:“還有,你干嘛忽然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提到我?”

    葉景池的聲線平緩而溫柔:“這一點確實是我不好。沒能來得及提前問你,你介意嗎?”

    阮齡都懶得瞪他了。

    她套用了葉景池之前說過的一句話:“現在才想起來問,是不是有些晚了?”

    葉景池眼角帶笑:“那你介意嗎?”

    阮齡:“……”

    “介意!”阮齡煞有介事地用力點頭,“非常介意!”

    只是她雖然刻意加重了語氣,點頭也點得十分用力,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說服力。

    盡管如此,葉景池還是配合地回應:“那……只說對不起,是不是不太夠?”

    第73章

    聞言, 阮齡立刻警惕地看向葉景池:“你想做什么?”

    葉景池失笑:“只是想給你賠罪而已,你以為我想做什么?”

    阮齡依舊懷疑地盯著他:“怎么賠罪?”

    不怪她不相信他,只是葉景池最近的作風實在和從前不太一樣。

    就仿佛突然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從不近女色的清冷模樣, 變成了食人間煙火的男人。

    葉景池的目光柔和:“之前和你過說的味道很不錯的小食堂,今晚帶你去吃?”

    阮齡看他,緩緩點頭:“行。”

    葉景池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看你的樣子, 好像是認為……我會用什么其他的方式道歉?”

    阮齡面不改色地否認:“沒有啊。”

    她剛才確實是想到了些其他的方式,尤其是她被各種言情小說荼毒過, 一瞬間腦海中就已經想到了不少情節。

    但阮齡是絕對不會這個時候說出口的, 不然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葉景池含笑看她:“真的沒有?”

    阮齡堅決不松口:“是啊, 真的沒有。”

    葉景池悶悶地笑了一聲。

    表情似是不信,卻又不把質疑說出口。

    阮齡催促他:“走吧。”

    葉景池眉梢輕挑:“才剛剛五點,已經餓了?”

    阮齡把沒被男人牽住的那只手握成拳,不輕不重地捶他一下:“今天午飯吃得早,又聽你講了那么久, 我餓得快些不可以嗎?”

    葉景池被她打了一下也不生氣,反倒神色自然地伸手,將她的拳頭攏住。

    他的手掌比她的大上一圈, 這個動作輕輕松松。

    如此一來, 阮齡的兩只手都被他握住了。

    葉景池:“可以,那我們現在就去。”

    阮齡想把手抽回來, 失敗了。

    她瞪他:“你這樣, 我們怎么去?”

    葉景池這才淡笑著松開她的一只手, 只是另一只手又握得更緊了。

    阮齡就這樣和葉景池牽著手, 被他帶著去傳說中的“小食堂”。

    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牽著手走在路上,阮齡一開始還有些擔心, 總覺得葉景池會被認出來。

    剛剛在禮堂里的時候,她已經見識了葉景池有多受S大學生的歡迎。

    但一路上牽著手壓馬路的小情侶很多,她和葉景池似乎也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對。

    有幾個人的目光稍稍往這邊瞥了一瞥,但也只是多看了幾眼,并沒有過多的反應。

    或許是因為臨近黃昏光線昏暗,又或許是葉景池現在的造型和宣傳欄里以及演講時都不一樣,總之沒有人認出他并上前搭話。

    S大的校園很大,阮齡還完全不熟悉,只能跟著葉景池走。

    不過她也不覺得走得累,因為此刻她的心情非常愉悅,而且這個時間走在樹蔭下也不會太熱。

    又看到一對迎面走來的小情侶時,阮齡的心中一動。

    她動了動手指,不理會葉景池看過來的略帶疑惑的目光,而是若無其事地將和他牽手的動作調整成了十指相扣。

    調整好之后,阮齡才看了葉景池一眼。

    四目相對,葉景池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接著手指又略微加大了些力度,像是要更用力地將她握住,怕她跑了。

    阮齡抿著唇笑起來。

    有的時候,她真的不懂葉景池。

    明明出門前吻她脖子的時候,還那么的……大膽,現在卻因為一個十指相扣的動作,又仿佛不好意思了。

    只不過他這樣“純情”的反應,也讓阮齡的心情無比地愉悅起來。

    阮齡想到一會兒要去的地方,問葉景池:“我們一會兒去食堂,不用刷學生卡什么的才能吃飯嗎?”

    葉景池解釋:“平常是用的,但校慶期間有不少校友來用餐,因此這期間食堂都可以用手機支付。”

    阮齡“哦”了一聲,又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這個小食堂在北城的大學里都很有名,那現在去會不會人很多呀?”

    葉景池:“嗯,所以要提前預約才可以去里面用餐。”

    阮齡驚訝:“那你什么時候預約的?還是說你有什么特權?”

    她知道以葉景池的周到程度,肯定不會毫無準備地就帶她前往。

    葉景池笑:“沒有什么特權,只是我提前讓認識的人幫忙預約過了。”

    阮齡“唔”了一聲,然后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瞪眼看他:“你不是說,是為了賠罪才帶我去的嗎?原來你早就約好了。”

    葉景池的唇角微勾,不回答她。

    阮齡不依不饒:“不行,那你這個賠罪不能算,不夠誠心。”

    葉景池笑看她:“好,不算。”

    阮齡得理不饒人:“那今晚吃過飯,你還要再想別的辦法來和我道歉。”

    葉景池微笑:“好。”

    一連幾個“好”,讓阮齡沒忍住扭頭看葉景池。

    他現在似乎尤其地好說話,她懷疑無論她說什么,葉景池都會答應。

    葉景池忽然停下腳步。

    阮齡正專注地觀察著葉景池的表情,見狀微微一怔:“怎么了?”

    葉景池:“到了。”

    阮齡這才回過神,她剛才專心和葉景池說話,竟然沒發現兩人已經到了一處建筑物的門口。

    上面寫著“教工第二食堂”幾個字,但看門口進出的人,似乎也有不少學生來這邊吃飯。

    阮齡跟著葉景池走進去。

    食堂確實需要提前預約,門口有人檢查預約的信息。

    葉景池拿出手機操作了一下,遞給工作人員看,工作人員這才放他們進去。

    阮齡趁機松開了葉景池拉著她的手。

    食堂里人不少,葉景池沒急著帶她去排隊,而是先有條不紊地和她介紹了一下最有特色的幾個窗口。

    然后他問:“想吃什么?”

    阮齡思考了一下,點了幾個菜名。

    葉景池發揮了超群的記憶力,將她說的菜都重復了一遍,最后說:“那我去買,你坐下等我。”

    阮齡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就這么干等也有些無聊,阮齡托著腮,瞇著眼看向葉景池的方向。

    她想這個教工食堂之所以別名叫“小食堂”,可能是由于面積的緣故。

    阮齡雖然坐在一個有點偏的位置,但依舊能看到窗口葉景池那邊的情況。

    男人的身材修長挺拔,在一眾學生和老師的隊伍中十分顯眼,毫不費力地就能找到。

    阮齡這么看了一小會兒,終于等到葉景池排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就在這時候,一位女同學走上前,似乎是在和葉景池說著什么。

    而葉景池也轉過身,回應那位同學。

    阮齡揚起眉梢,第一反應是想拿起手機把證據拍下來,到時候好奚落葉景池。

    但她又覺得拍下人家無辜的女同學不太好,正猶豫間,旁邊忽然有人叫她。

    “這位同學——”

    阮齡訝異地轉過臉,發現是一位年輕的男同學。

    食堂的桌子是大長桌,阮齡以為這位同學是要找位子坐,于是主動說:“我對面有人,旁邊都沒人,可以隨便坐。”

    男同學卻是面上扭捏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旁邊看起來和這位男同學一起的另外幾位同學,更是紛紛飄過來了看好戲的目光。

    看這架勢,阮齡已經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她,曾經她在學校里被搭訕或者表白的時候,旁邊也經常會有這么幾個跟著一起壯膽的。

    果然,這位男同學開口:“……學姐你好!我覺得你的藍色發帶特別好看,很漂亮!”

    見阮齡的表情還算友善,男同學又跟著補充:“我是數學系大一的新生,請問可以和你認識一下,加個聯系方式嗎?”

    阮齡的眉梢微動,隨即露出一個客氣的淺笑:“謝謝,不過可能不太方便。”

    男同學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是嗎?好的,謝謝學姐。”

    阮齡微微頷首。

    男同學想離開,但猶豫再三,又停下地追問:“那個……我可以問一下理由嗎?”

    這位男同學的長相確實很不錯,或許是在朋友面前被拒絕得太干脆,導致有些不甘心。

    阮齡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雖說之前在葉景池面前她還抱怨他擋了自己的桃花,但真遇到這種場合,已婚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的。

    難道她真的應該找出婚戒戴上,防止這種情況再度發生?

    阮齡微笑:“我已婚了。”

    男同學一愣。

    大家都是沒畢業的大學生,說是有男朋友還比較常見,竟然是已經結婚了嗎?

    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只是她看起來這么年輕漂亮,實在很像是個借口……

    男同學正猶豫著,想要不要再為自己爭取一把。

    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同學怔怔地抬起頭,在看到男人的面容時,頓時一愣。

    葉景池的面上是溫文爾雅的笑容:“這位同學,你有事找我太太?”

    男同學先是被葉景池的長相震懾到,一瞬間覺得自己輸得徹底,又覺得對方似乎是有些眼熟。

    而“我太太”這三個字,更是讓男同學的下巴差點驚掉了。

    更何況男人雖然是在笑,但氣場逼人,銳利的眼神讓他下意識地不敢靠近。

    “沒,沒有……”正主出現,男同學瞬間識趣地放棄,訕笑道,“誤會,一個小誤會。”

    男同學飛快地離開了,這次半點猶疑都沒有。

    葉景池將托盤放在桌子上。

    阮齡仰著臉看他:“你怎么把人家嚇走了?”

    葉景池將盤子擺好,輕描淡寫道:“我看你拒絕得辛苦,于是幫你解圍。”

    阮齡眨了下眼睛:“沒有啊,人家是新生,只是有些事情想請教我。我也還想和學弟多聊幾句呢。”

    其實方才,她是稍微有些不耐煩了。

    她不介意被搭訕,卻討厭被拒絕了還死纏爛打的。

    但為了故意氣葉景池,阮齡不介意睜眼說瞎話。

    葉景池不拆穿她,只是將筷子遞給她:“嘗嘗,你說很想吃的香酥鴨。”

    阮齡接過筷子“哦”了一聲,夾了一筷子色澤鮮美的鴨肉。

    然后她又想起之前被打斷的事情:“葉景池。”

    葉景池:“嗯?”

    阮齡探究地看他:“剛才,是不是也有女生和你搭訕來著?”

    葉景池笑。

    阮齡咬了一口鴨肉:“你怎么不說話?”

    葉景池這才氣定神閑地答:“不算是。她只是問我是不是葉學長,還問能不能合張影。”

    阮齡咀嚼著鴨肉,酥脆的口感頓時充斥了口腔,讓她的眼睛都滿足地瞇了起來。

    咽下去之后又回味了一下,阮齡這才略帶好奇地問葉景池:“那你承認了?”

    很顯然,她完全沒有吃醋的意思,甚至對香酥鴨還更感興趣一些。

    葉景池淡聲道:“嗯,不過沒有合影。”

    阮齡揚起眉梢:“為什么?你還擺架子呀。”

    葉景池的神色有些無奈:“不是。只是食堂排隊的人多,合影不太方便。”

    阮齡咬了咬筷子:“也是,差點忘記,我們的葉學長實在太受歡迎了。”

    臨近飯點,食堂里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合影耽擱別人盛菜,搞不好還會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導致擁堵。

    原本阮齡還想著可以趁機揶揄葉景池一下,沒想到對方只單純是葉景池的迷妹。

    葉景池看穿了阮齡的失望,有些好笑。

    頓了頓,他忽然問:“你剛才叫我什么?”

    阮齡正將筷子伸向另一道菜,聞言眨眼看他:“嗯?”

    葉景池不語。

    阮齡回想了一下:“葉學長?”

    這稱呼有什么問題嗎?

    她沒再多想,繼續去夾她原本想吃的那道菜。

    葉景池的目光卻緩緩下移,落在阮齡圓潤飽滿的唇上。

    她將一塊糖醋里脊送進了嘴里,腮幫子有些鼓鼓的,唇瓣也嘟了起來。

    葉景池的眸色深了些許。

    阮齡咀嚼完拿起水喝了一口,這才發現葉景池正盯著自己的嘴唇看。

    她問:“我嘴邊沾了東西?”

    葉景池的聲音微沉:“沒有。”

    阮齡:“那你在看什么?”

    葉景池緩緩道:“你的口紅,好像都掉了。”

    阮齡莫名其妙:“那當然了,這就是個普通的唇釉,吃飯哪里有不掉的。”

    她又喝了一口水,順口說:“別說吃飯喝水了,出門之前我就稍微——”

    說到一半,阮齡頓住,察覺出有些不對頭來。

    她本來想說,出門之前她被親脖子的時候就稍稍多抿了幾次唇,唇釉就掉了一半,更何況吃飯。

    但說著說著,阮齡意識到了葉景池的言外之音。

    之前她以涂了唇釉為由拒絕了他,現在他說自己的唇釉掉了,不會是在暗示著什么吧?

    反應過來之后,阮齡不繼續說了,只是盯著葉景池看。

    男人的眼神的確稱不上是“清白”。

    但或許又因為場合的原因,葉景池在和她短暫的對視后又收斂了目光,垂眸看著自己的碗筷。

    葉景池的表情還算平靜,若是不熟悉他的人這么看過去,會認為他只是在出神思考。

    但阮齡從葉景池緊抿的唇角,窺探出他遠沒有表面上的那么鎮定自若。

    他在克制。

    這個發現,讓阮齡有些蠢蠢欲動。

    食堂里,老師和學生們人來人往,葉景池斷然是不會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的。

    這讓她更加地有恃無恐起來。

    阮齡刻意放軟了聲音,又叫他一聲:“葉學長?”

    葉景池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阮齡再接再厲,語氣幾乎像是在撒嬌:“葉學長,你怎么不理我了?”

    葉景池:“……”

    男人的下頜線有些緊繃,看著她,沉沉開口:“好好吃飯。”

    阮齡無辜道:“我在好好吃呀,就是想一邊吃,一邊和你聊聊天嘛。”

    ……

    校園的某個角落,被葉景池嚇走的那位男同學,正在和朋友激烈討論。

    之前會上去搭訕,除了他看到那位學姐的臉之后一眼驚艷之外,也少不了身邊人的攛掇。

    鎩羽而歸之后,幾個朋友都迫不及待地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

    男同學懊惱地和周圍的人復盤了一番,著重描述了學姐說自己已婚,并且還有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自稱是學姐丈夫的男人。

    聽完男同學一通天花亂墜的描述,朋友拿出手機搜索了一番,找到學校網站宣傳演講的那個頁面,把葉景池的照片放大遞給男同學看。

    “你看看,剛才你遇到的是不是這個人?”

    男同學只看了一秒,就立刻重重地點頭:“對對對,就是他!”

    剛才那個男人的長相極具辨識度,就連一向對自己樣貌很滿意的男同學,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和對方不是一個級別的。

    旁邊他的朋友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人驚呼:“我去,哥你真是出息了!你這是差點挖了葉學長的墻角啊!”

    ……

    S大同學們的八卦程度,絲毫不比其他普通大學的學生低。

    尤其是大家的智商普遍高于平均水準,挖掘和傳遞各種消息的能力更是非比尋常。

    于是沒過多久,S大各個非官方的群里就出現了一些小道消息。

    [重磅消息!葉學長和他的妻子出現在了小食堂,正在一起吃晚飯!]

    [我也聽說了,我室友的同學的朋友親眼看到了,還說葉學長的太太長得特別特別漂亮!]

    [不僅漂亮,還特別年輕!看起來就像是個本科的學妹!]

    [我去,真的假的啊?我今天才剛聽葉學長在演講時提到了他妻子,我們寢室幾個姐妹正嗑得熱火朝天呢!]

    [絕對是真的,我朋友的朋友的隔壁室友還去和人家老婆搭訕,結果直接被葉學長嚇退,哈哈哈這事我們都笑了一輪了]

    一開始只是文字傳播,大家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沒人能拿出證據。

    于是還有些人不信,覺得只是以訛傳訛。

    再加上校慶活動期間進小食堂要提前預約,許多人也沒辦法親自去確認。

    直到有人在小食堂偷拍了一張照片,發在了某個匿名群里。

    [我冒死拍的!葉學長和他太太,兩個人好像已經已經吃完飯了,正要離開]

    圖片是兩個人站起來,一起端著托盤去回收臺的照片。

    兩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長相都十分相配,宛若一對璧人。

    [我的天,真的是葉學長!他妻子看起來確實好青春啊,完全就是我們同齡人的感覺啊!]

    [葉學長怎么也和演講的時候不太一樣了,好像沒穿西裝了?不過只穿白襯衫好像更帥了!]

    [悄悄說一句,葉學長不會是為了看起來和他妻子更像同齡人吧?白襯衫造型的葉學長的確看起來更年輕了一些]

    [哈哈哈哈我覺得你真相了,所以說葉學長也會有年齡焦慮的嗎?我忽然覺得葉學長更接近我們凡人了一些]

    [話說你們都怎么確認那就是葉學長的妻子的啊!我看他們只是并排走,說不定是熟人而已呢?]

    [就是說啊,咱們學校不是有好多志愿者嗎,說不定只是負責指引葉學長的某個學姐]

    阮齡和葉景池走出小食堂的時候,感覺到周圍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變多了一些。

    她掃視了一下四周,那些目光又都心虛地收了回去。

    阮齡問葉景池:“你是不是被認出來了?”

    葉景池沉吟:“或許是。”

    他的觀察力同樣敏銳,其實也早就感受到了周圍的目光。

    阮齡問:“那反正也吃過飯了,我們要不要早點回去?”

    葉景池緩聲道:“不急。難得來一趟母校,我再帶你逛逛。”

    阮齡點頭:“也好。”

    既然葉景池都不在意,那她也沒什么好顧慮的。

    阮齡剛想問那現在去哪,左手又是一暖。

    葉景池的手再次牽了上來,這次是十指相扣。

    阮齡忍不住笑看了一眼葉景池:學得還挺快的嘛。

    匿名群內。

    [啊啊啊快看新圖!牽手了,還是十指相扣!]

    [救命!這是什么發展!有種葉學長親自澄清:這就是我太太的感覺!]

    [怎么回事,我本來對葉學長和他太太不是很感興趣的,被你們說的我都有點激動了。有沒有人來和我科普一下這兩個人啊?]

    [建議你去補葉學長今天的演講視頻,重點是最后的提問環節!看完回來你不覺得甜我倒立洗頭!]

    ……

    另一邊,阮齡正和葉景池逛校園。

    天色還未全暗,但路燈已經亮起,兩個人的影子在燈下被拉得極長。

    S大的學生還是很有素質的,大家八卦歸八卦,并沒有人做出跟蹤的行為。

    這一片的小路除了偶爾的行人經過,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阮齡看葉景池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忍不住問他:“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葉景池回應:“這附近有一片湖,我帶你去那邊看看。”

    阮齡來了點興趣:“哦?有名字嗎?”

    葉景池:“叫誓言湖。”

    阮齡一針見血道:“聽起來,有些像是學生情侶約會的圣地。”

    葉景池不置可否:“或許吧。”

    昏暗的光線下,阮齡看不清他的表情。

    阮齡提出質疑:“那你怎么會知道這種地方的?難道說……你從前和人來過?”

    葉景池低低地笑了一聲。

    “沒有。”他如實回答,“不過那時候有個室友很喜歡和女朋友來這里,還被學校的安保人員抓到過一次。”

    阮齡詫異了:“S大的校風這么保守嗎,成年人談個戀愛還會被抓?”

    葉景池笑:“不是。只是據說曾經有對情侶在湖邊接吻太動情,不小心掉進了水里。又是夜里人很少,差點出了危險。于是之后夜里,校方會時常派人來巡邏。”

    頓了頓,他又補充:“不過這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

    阮齡拉長語調“哦”了一聲,感慨了句“原來如此”。

    看來每個看似奇葩的規定背后,都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阮齡忽然有些興奮地望向葉景池:“那現在也算是晚上了吧,我們兩個人去湖邊,不會也被抓吧?”

    聞言,葉景池目光深沉地看著她,眸中暗光涌動:“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很期待?”

    第74章

    阮齡的眉梢動了動, 若無其事地回葉景池:“沒有啊。”

    但其實,阮齡的內心深處是真的有些莫名的期待。

    她總遺憾,自己的少女時代有些太過無趣。

    一路按部就班地上學工作, 校規幾乎都沒有違反過, 更沒做出過什么出格的事情。

    阮齡覺得,自己的性格里應該是有那么一點不安分的成分的,只是從前沒有什么機會釋放。

    想到這, 她兩眼亮晶晶的,催促著葉景池:“走吧, 不是說要去湖邊?”

    葉景池的聲音里帶著溫柔的笑意:“好。”

    沿著小樹林拐過一個彎, 一大片湖水映入阮齡的眼簾。

    趁著天色還沒有全暗下來, 阮齡打量了一下周遭。

    湖的四周都是樹,還有一座不大的假山。

    湖的一側是一個略高于湖面的蓄水池,和湖面形成了一個落差不大的瀑布,上面鋪著一串間隔相等的青石板供行人通過。

    阮齡眼睛一亮,扯了扯葉景池的手臂, 指向那一串青石板:“我想走那個。”

    葉景池頷首。

    兩個人一路走到了青石板小路的起點處。

    青石板的寬度剛好夠一個成年人或者兩個小孩通過,如果兩個成年人并排走就太過狹窄。

    阮齡看一眼葉景池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作勢甩開他:“你先松開, 這樣子影響我發揮。”

    葉景池從善如流地松開了手, 叮囑她:“小心些。”

    阮齡回他一句:“知道啦。”

    然后又嘟囔:“又不是小孩子,總不至于走個石板還掉下去, 有什么好小心的?”

    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葉景池聽見。

    葉景池面帶微笑, 氣定神閑地指出:“你現在的樣子, 和小孩子也沒什么區別。”

    阮齡揚起眉梢,不甘示弱:“是, 在葉學長面前,我可不就是小孩子嘛。”

    “葉學長”三個字她故意拉長了聲音,說得很慢。

    但說完之后,看到葉景池微揚的唇角和幽深的眼眸,阮齡又覺得這三個字沒起到該有的嘲諷效果,反倒像是調情。

    于是她又補了一句:“畢竟你都快大我一輪了。”

    話音剛落,阮齡確信自己看到葉景池的嘴角僵硬了幾分。

    她滿意地笑起來。

    葉景池沉聲糾正她:“我只大你八歲。”

    阮齡揮揮手:“那也沒差多少。”

    說著不再給葉景池繼續和她討論的機會,轉身踏上石板。

    身后傳來男人略有些無奈的聲音:“石板上面可能有水,不要跑太快。”

    阮齡懶得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

    八月的晚上還是稍稍有些燥熱的,但湖邊的溫度要更涼快一些。

    水流從腳下的石板間隙流過,似乎也帶走了一絲的熱量。

    阮齡心情很好地走了幾步,走到中間的時候,還興致勃勃地蹲下將手伸進水里,感受著清涼的水流從指尖流過。

    她想,其實葉景池說的沒錯,自己現在的確和小孩子沒什么區別。

    阮齡感受了一會兒水流,忽然起了些惡作劇的心思,于是轉身想找葉景池。

    天色比剛剛又更暗了一些,她一時間沒看到葉景池的身影。

    阮齡又仔細地看了看,發現葉景池真的沒在她的身后跟著,也沒有在石板路的入口處。

    她撇了撇嘴,心想這個男人不會又被哪個老師或者同學認出來,于是被迫去和人交際去了吧。

    不過葉景池的消失也不能阻擋阮齡的好心情,她找了幾秒鐘沒找到,干脆就不找了,繼續轉身向前走。

    這條石板路不長,阮齡走的不快,但也沒有刻意停留,沒用多久就走到了頭。

    走到最后一階的時候,前面出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阮齡驚訝地抬起頭,發現是葉景池不知什么時候繞到了石板路的盡頭,在終點等著她。

    她問:“你怎么繞到我前面來了?”

    葉景池的神色有幾分無奈:“怕跟在你后頭,你嫌棄我礙事。”

    阮齡故意忽視了這句話里隱含的抱怨,回他:“你知道就好。”

    葉景池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伸出手:“來。”

    最后一塊石板和地面之間有一級臺階,他的意思是拉她上去。

    阮齡看他:“我的手沾了水。”

    剛剛她將兩只手都浸在了水里,現在還沒完全干。

    葉景池的語氣溫和:“沒關系。”

    男人的身形極為修長挺拔,向她伸出手掌,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阮齡忽然想起剛才沒能完成的惡作劇,念頭一動,冷不防地揚起小臂。

    指尖殘留的水珠被甩了出去,剛好沖著葉景池的方向。

    阮齡原本是想把水甩在葉景池的衣服上的,但動作太急沒控制好力道,眼睜睜地看著幾滴水珠沖著男人的臉去了。

    葉景池沒躲,但閉了眼。

    見狀,阮齡下意識地扶上他的胳膊,脫口而出:“你沒事吧?”

    葉景池垂眸不語。

    阮齡有些擔心,難道她把水揚進他的眼睛里了?

    湖水不算干凈,萬一弄進眼睛里肯定是很不舒服的。

    阮齡這次是真的有點愧疚,和他道歉:“對不起啊,我沒想到……稍等,我找張濕巾幫你擦一擦。”

    說著,阮齡低頭去翻自己隨身帶的小包。

    剛剛打開搭扣,手腕忽然被男人圈住,力道不容忽視。

    阮齡怔怔地抬起頭,聽到葉景池沉聲道:“別擔心,沒進眼睛。”

    葉景池垂眸看著她,兩人的距離有些過于近了。

    阮齡的心跳不爭氣地漏了一拍,但嘴里還在下意識地反問:“真的?那你剛才怎么一直閉眼——”

    另一只手也被葉景池握住,接著她的身體被往上一帶。

    男人的手臂溫和卻有力,阮齡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已經順著這股力量走上了臺階,站定在了地面上。

    葉景池低啞著嗓音答:“真的。”

    阮齡的兩只手還都被他禁錮著,葉景池并沒有放開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抬頭看向他。

    石板路的盡頭附近有一盞路燈,她被牽著走上最后一級臺階之后,路燈的光線就打在了葉景池的臉上。

    她在暗處,而他在燈下。

    于是阮齡清晰地看到,剛才她一時興起的惡作劇后,水珠大多灑在了葉景池的襯衫上,留下了幾滴不算太明顯的痕跡。

    葉景池的襯衫穿得一絲不茍,阮齡忽然有種沖動,想幫他把靠近喉結的那兩顆扣子解開。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了,視線緩緩上移。

    和葉景池對上視線之時,阮齡的呼吸微微一滯。

    葉景池微垂著眼睛看她,距離近得她幾乎能分辨出他的每一根睫毛。

    阮齡咽了咽口水,腦子有些不清醒地說:“你的睫毛上,沾了一顆水珠。”

    葉景池垂著眼睛,“嗯”了一聲,聲音暗啞。

    阮齡的心跳更快了。

    她已經有些不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只是循著本能開口:“我幫你擦掉?”

    說著阮齡想抬起手想幫他擦,但右手腕還被葉景池握著,她試了一下沒掙開。

    阮齡:“你先松——”

    話未說完,葉景池的確是松開了握著她手腕的手,但隨即手掌又在她的腰上一帶。

    阮齡猝不及防,幾乎要撞上葉景池的胸膛。

    下一刻,葉景池靠近了她。

    阮齡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指尖也無意識地扣進了掌心。

    溫熱的觸感落在了她的眼睛上,緩慢而溫柔。

    等葉景池的唇離開,阮齡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葉景池的眼眸本就極為深邃,此刻更染上了一層暗色,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

    那顆細小的水珠還掛在他的睫毛尖上,搖搖欲墜。

    一個念頭竄進阮齡的腦海:她的睫毛上又沒有水珠,應當是她去吻他的眼睛才是。

    這樣想著,阮齡看著葉景池說:“你離我近一點。”

    聲音出口,差點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太像是在撒嬌了,也太過柔媚,和平日里她略有些清冷的嗓音完全不同。

    葉景池的眸色頃刻間更深了幾分,沒問為什么,而是依她所言微微俯下身子,低了頭。

    阮齡繼續說:“閉眼。”

    葉景池又閉了眼。

    男人就這樣照做了她的所有指令,柔順得仿佛沒有任何侵略性。

    阮齡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她抿了抿唇,踮起腳去吻他的眼睛。

    觸碰上的那一刻,葉景池的眼皮似乎是輕顫了一下。

    阮齡像葉景池剛剛做的那樣,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就離開。

    葉景池卻不肯放過她。

    在阮齡想要退回去拉開距離的時候,他摟著她腰的手臂又用了幾分力。

    阮齡被迫和葉景池對視。

    吃過晚飯后她沒有再補唇釉,此刻她的嘴唇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櫻粉色的唇瓣漂亮又飽滿,下唇由于她無意識的輕咬凹下去一小塊,反而顯得更加誘人。

    葉景池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停留片刻,嗓音不復清冽:“可以嗎?”

    阮齡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她極輕地“嗯”了一聲,同時掩耳盜鈴般地閉上了眼睛。

    阮齡在心中讀著秒,然而第一個數還沒數完,男人的氣息就將她包裹住了。

    葉景池溫熱的嘴唇,極輕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阮齡的身子一顫,手更緊地扣住了葉景池的胳膊。

    葉景池停留在她腰上的手也收緊了幾分,旋即像是怕弄痛她,又松開些許。

    這樣輕柔的一個吻,阮齡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一瞬間飄在了半空中。

    顫栗從唇瓣蔓延開來,她的腦海空白了一瞬,幾乎忘了自己是在哪里。

    ……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沉醉其中,這個淺嘗輒止的吻就結束了。

    蜻蜓點水般地落下,又猝不及防地離開。

    阮齡怔然睜開眼,發現葉景池正看著自己,眼中有問詢的意味。

    似乎要得到她的首肯,才會再繼續。

    阮齡想,有時候男人太過紳士,也不是好事。

    她咬了咬唇,用眼神讓他繼續。

    葉景池讀懂了她的意思,再次俯身下來——

    “那邊的兩位同學!”

    喇叭里傳出有些刺耳的聲音,把阮齡嚇了一跳。

    她循著聲音去看,扣叩群寺二尓而五九意司棄上傳本文,歡迎加入這才恍惚間發現天色竟然不知不覺已經全暗了。

    兩個穿著制服的安保人員正打著手電筒,拿著喇叭在沖這邊喊話。

    “對,就是你們!不要站在那么危險的地方,不僅擋路,萬一掉下去還要找人救你們上來!”

    阮齡還有些懵,花了一秒才意識到,她和葉景池此刻正站在湖邊石板路的盡頭處。

    確實有些危險,一個沒站穩可能就會掉下去。

    兩位安保人員還算是比較尊重隱私,沒有把手電筒對著他們照,只是用來照亮前方的路。

    喇叭里的聲音繼續傳來:“你們兩個是新生?輔導員沒告訴你們,晚上不要在湖邊,尤其是小瀑布的石板上逗留嗎?”

    一邊說著,兩位安保人員一邊向兩人所在的位置走來。

    阮齡和葉景池對視一眼,從男人的臉上也看出了一絲錯愕。

    很顯然,葉景池也沒有想到她竟然一語成讖,真的有安保人員來“抓”他們了。

    阮齡的心中倒是不怎么慌張,反而覺得有些興奮。

    她眨了眨眼,忽然對葉景池說:“我們跑吧?”

    沒等葉景池回應,阮齡就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后拉起了他的手向通往主路的方向跑起來。

    葉景池的腳步頓了一頓,竟然也真的被她牽著走了。

    兩個人迅速走上臺階到了湖邊的大路上,阮齡看著眼前的岔路口,腳步停住。

    他們來的時候,走的是哪一邊來著?

    耳邊傳來葉景池的聲音:“右邊。”

    阮齡沒有猶豫,立刻拉著葉景池走上了右邊的岔路。

    耳邊有風吹過,阮齡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自己仿佛一只剛剛逃脫囚籠的小鳥,既歡快又自由。

    大約跑了半分鐘,阮齡沒再聽到喇叭的聲音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葉景池,慢下了腳步,在一處建筑物的旁邊停下。

    沒等她問,葉景池已經開口:“他們應該不會追過來了。”

    比起已經有些氣喘吁吁的阮齡,男人的聲音依舊沉穩,聽不到明顯的呼吸聲。

    看樣子是他平常經常鍛煉,這點運動量對他不算什么。

    阮齡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一邊問,一邊看了看四周,找了路邊的一個長椅坐下。

    葉景池也跟著坐在了她的身邊,聲線平穩地解釋:“依照S大的傳統,這種情況只是會口頭提醒一下,不會追究的。”

    阮齡眨了眨眼,問他:“那剛才我拉著你要跑的時候,你怎么不告訴我?”

    葉景池的唇邊有著淡淡的笑意:“你也沒給我機會說。”

    見阮齡瞪他,葉景池又慢條斯理道:“而且……我看你似乎很享受逃跑的感覺。”

    阮齡下意識地想反駁,可是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葉景池說得好像沒錯。

    她的確挺享受的。

    四目相對片刻,阮齡忍不住笑了出來。

    想到她剛才拉著一本正經的男人,在安保人員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而他竟然也配合著她跑了一路,阮齡就覺得好笑。

    “葉景池……”阮齡邊笑邊說,“你說剛才我們逃跑的樣子,萬一要是被認出來了,你在S大的一世英名是不是就毀在我手里了?”

    葉景池看著她,面露無奈。

    阮齡止不住笑:“S大的精英校友,業界大佬,竟然在湖邊和女朋友接吻被抓到,還被安保人員用喇叭提醒,想想就很好笑。”

    葉景池無可奈何般搖了搖頭,糾正她:“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阮齡瞥他一眼,不接話。

    她現在還沒有作為一個妻子的自覺,在阮齡的心里,他們這才剛剛發展到戀愛階段呢。

    非要定義的話,可能連熱戀期都沒到,還只是在戀愛的初期階段。

    不過葉景池既然這么執著于這個稱呼,那么她也沒必要在這時候反駁他。

    阮齡想了想,好奇地追問:“葉景池,你就真的一點不擔心被認出來?”

    晚上的校園雖然確實沒有白天熱鬧,也看不太清人,但剛剛他們一路跑過來,動靜還是挺大的。

    即使跑的時候沒時間細看,阮齡也感覺到剛才那一路上,不少路人的目光被他們吸引了。

    好在現在他們到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周遭沒有其他人。

    葉景池的語氣四平八穩,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擔心也沒用,都已經做了。”

    聞言,阮齡撇了撇嘴。

    這么淡定,沒意思。

    葉景池又說:“而且只要你覺得開心,被認出來也沒什么關系。”

    阮齡的眉心動了動:“真的?”

    葉景池“嗯”了一聲,眼角帶笑看著她:“所以你開心嗎?”

    阮齡沒料到葉景池會這么問,猶豫了一下。

    放在平常,阮齡或許會選擇故意不承認,好在這場對話里占據上風。

    她骨子里的控制欲,讓她總是不自覺地想在一場關系里成為主導的那一方。

    尤其是她和葉景池之間,似乎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阮齡一直沒有理清。

    可葉景池的眼神實在太過溫柔。

    阮齡想了想,點點頭:“開心。”

    隨后她又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特別開心。”

    今天這一整天,對于阮齡來說就像是一場美好的夢。

    她好像真的回到了上學的時候,聽演講,在食堂吃飯,十指相扣在校園里散步,還有在湖邊……

    阮齡已經沒再看葉景池了,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感受著涼爽的風拂過身體。

    這一刻實在太過美好,她要再好好地體會一下。

    如果阮齡此時轉過頭,就會發現葉景池正溫柔又專注地看著自己,仿佛她是此時此刻唯一的存在。

    不過她一心一意地欣賞著夜空,也就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目光。

    半晌,葉景池的聲音沉沉地傳來:“我也是。”

    ……

    S大的某匿名群。

    [你們聽說了沒,剛剛好像有對情侶在湖邊小瀑布那親熱,被安保人員拿喇叭提醒了!]

    [哈哈哈笑死了,我就知道。這是S大每年的必備節目,就算每次開學的時候輔導員都會提醒,還是每年都有新生不信邪。]

    [前年不是還真有人在小瀑布的石階那里落水嗎,被救上來的照片我還存著呢,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你們別說,那個石板沾了水是真的有點滑,在那親熱的話確實容易掉下去。這么多年S大都沒改造一下那里,也是挺神奇的。]

    [這次是哪個學院的啊?有沒有認識的?我要去好好地嘲笑一下]

    [不知道,不過聽說那兩個新生還逃跑了。我朋友親眼看到的,他們從小樹林那邊跑的。兩個人個子都挺高的,男的穿著白襯衫,女生好像是牛仔短裙]

    小學期期間的課程不多,也沒有考試,大家的狀態和放假期間差不多,十分放松。

    又恰逢校慶有許多活動,S大的同學們都懷揣著強烈的八卦之心,有點風吹草動就聊個不停。

    隨著群里熱烈的討論,有人忽然說。

    [哎,聽你們的描述,有點像這張照片啊]

    接著就把之前在小食堂里有人偷拍的那張,葉景池和阮齡一起去回收碗筷的照片發了上去。

    [這么一說還真是!身高和衣服都對上了]

    [啊?啥意思,你們是說被保安抓到的是葉學長和他太太?不可能吧]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人家老夫老妻的,要親熱就回家親熱了,用得著跟新生一樣猴急嗎?]

    [就是說啊,我說你們別太離譜了,而且葉學長怎么可能帶著他太太逃跑]

    [就是就是,你們要猜也猜個靠譜點的呀,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假消息]

    ……

    從湖邊“逃離”之后,葉景池又帶著阮齡在校園里轉了轉。

    葉景池對這里十分熟悉,每一處建筑物他都能叫上名字。

    阮齡問他以前都在這里做過什么,葉景池也總能回答上來,有時候還會講一講當時發生過的趣事。

    在感嘆葉景池的記憶力實在是非同尋常的同時,阮齡也聽得津津有味。

    雖然沒機會親眼見到當年的葉景池,但聽他這么講一遍,她也能大概想象出那時候的葉景池是多么的意氣風發。

    阮齡也發現,葉景池和之前他提到過的那個姓江的室友,關系應該是真的很不錯。

    葉景池提到大學時候的往事,這個姓江的室友出現的頻率,明顯要比其他人要多上那么一些。

    想起葉景池說這位姓江的室友也會來校慶活動,阮齡問他。

    “那這次來參加校慶,你那個姓江的朋友沒說要和你見一面嗎?”

    葉景池答:“云帆的確是約我今晚一起吃個飯。”

    阮齡揚眉:“那你怎么沒去?”

    葉景池看著她:“今天想陪你。”

    阮齡:“……”

    她瞥他一眼:“你不怕人家說你重色輕友?”

    葉景池笑了笑:“他會在北城多待幾天,我們過兩天再約也是一樣。”

    阮齡“哦”了一聲,唇角還是微微上揚了幾分。

    雖然她也沒指望葉景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但葉景池為了她推遲和多年朋友的聚會,還是讓她有一絲的雀躍。

    畢竟如果她不問,他甚至完全沒打算告訴她這件事。

    ……

    兩人把S大的主校區逛了一圈,不知不覺已經快到深夜,這才坐車回家。

    晚上十一點差五分,葉家別墅。

    一到家,阮齡就看到葉栩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

    阮齡換了拖鞋,隨口問:“還沒睡嗎?”

    葉栩發燒好了才沒幾天,阮齡以為他會早點休息。

    聞言葉栩看了看阮齡,又看了一眼和她一起回來的葉景池,從嘴里蹦出來幾個字:“現在睡。”

    然后站起身,默不作聲地上樓了。

    阮齡:“……”

    她看向葉景池,無聲地詢問:你知道你兒子是怎么了嗎?

    第75章

    被葉景池提醒之后, 阮齡才想起來之前葉栩在群里問過,他們什么時候回家。

    當時阮齡沒想太多,隨意地回了個吃完晚飯就回。

    沒想到后面又和葉景池在校園里逗留了許久, 直到現在快十一點才到家。

    說起來, 的確是自己失約在先。

    阮齡攏了攏眉心,接著看了一眼葉景池,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都怪你。”

    葉景池氣定神閑:“怎么?”

    阮齡理直氣壯地甩鍋:“要不是你帶我逛這逛那的, 我們怎么會回來這么晚?”

    葉景池笑,配合地點點頭:“有道理。”

    阮齡繼續列舉事實:“而且你怎么沒給葉栩邀請函?不然他就能和我們一起逛了。”

    葉景池斂眸不語。

    阮齡懷疑地盯著葉景池看了看, 難道他是故意不帶葉栩的?

    沒等她想清楚, 葉景池已經云淡風輕地和她解釋:“往年的校慶雖然沒有這次這么盛大, 但我有時間也會參加。前幾年的時候,我已經帶葉栩去過兩次了。”

    阮齡看了葉景池兩秒,思考這個理由的合理性。

    葉景池又淡聲補充:“而且我提前問過葉栩,他說他今天白天可能有事要忙,不一定有時間。”

    阮齡想了想, 稍微有點好奇:“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嗎?”

    雖說她不是那種有控制欲的家長,但葉栩出門一般都會告訴她一聲做什么去了,這次卻什么都沒說。

    葉景池:“我也不知道。”

    阮齡隨口懟他一句:“一點兒都不關心你兒子。”

    葉景池眼底帶笑:“那你去問問?”

    阮齡揚眉:“你怎么不去問?”

    葉景池的眼里透出些無奈:“我問的話, 他不一定會告訴我。他現在和你的關系更好些。”

    阮齡瞥他一眼, 輕哼一聲:“借口。”

    葉景池略微正色:“而且我覺得,應該給小栩一些空間。”

    阮齡承認葉景池說的沒錯。

    但她還是忍不住說:“說不定就是你給葉栩的空間太大了, 才導致這么多年, 你倆還是不怎么不熟的樣子。”

    葉景池沒反駁, 反倒“嗯”了一聲, 聲音清淡又帶了絲笑意:“幸好現在有你。”

    阮齡被取悅到一瞬,隨即目露警覺:“葉景池。”

    葉景池的眼底劃過笑痕:“嗯?”

    阮齡一字一句:“我有理由懷疑, 你是在捧殺我。這樣以后哄葉栩的任務,豈不是都落到我的頭上了?”

    葉景池失笑:“你的懷疑有道理,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你的顧慮?”

    阮齡微微思索了兩秒:“不如,葉總你現在就拿出點誠意,去哄一哄葉栩。”

    葉栩上樓已經有幾分鐘了,但阮齡打賭他現在肯定還沒睡。

    搞不好正等著她去哄呢。

    阮齡已經摸清了葉栩的性格,看似冷冷淡淡什么都不在乎,其實心思敏感又細膩。

    葉景池沉吟了片刻,微微頷首:“好。”

    阮齡露出個看戲的表情:“那你去吧。”

    葉景池沒立刻行動,而是眉心微蹙,似乎真的有些煩惱的樣子。

    阮齡有些想笑。

    在如何和葉栩相處這方面,阮齡覺得自己是有信心能碾壓葉景池的。

    每當這時候,阮齡就會感嘆無論葉景池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再怎么無懈可擊,終究也是有弱點的。

    阮齡好整以暇地催促:“快去呀。”

    葉景池終于上樓了,邁步之前眉頭還是微攏著的,仿佛不是要去見自己兒子,而是要去談一單上億的合作。

    阮齡甚至覺得,如果葉景池真的是去談生意,神色反而會比現在輕松得多。

    畢竟她見過葉景池在交際場是如何不費吹灰之力,就用強大氣場鎮住在場所有人。

    阮齡目送葉景池上樓,悠閑地窩在了沙發上。

    今天她在學校沒怎么看信息,如今手機里堆了許多條未讀消息。

    阮齡讓系統挑有用的信息,幫她念一念。

    系統一開始還試圖掙扎:【那個……宿主你要知道,我的本職工作是用來發布任務,還有幫你科普人物和檢測主線劇情進度的。】

    阮齡掀了掀眼皮,不客氣地指出事實:“后兩項功能你已經很久沒有發揮過了,至于第一項……你每次都發布一些讓我心情不好的任務,不是更應該補償我嗎?”

    【……那也不能怪我啊,劇情里反派的行動就是這樣的。至于主線為什么一直沒有進度,還不是你的一系列操作導致主線偏離太多。原書里葉栩早就該和校園文女主見面了,結果直到現在還沒有進展!】

    阮齡理直氣壯:“我又沒有限制葉栩的人身自由,這能怪我?”

    【……】

    它只是一個弱小無助的系統,遇上這么一個宿主又能怎么辦呢?

    系統幫阮齡把收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

    之前聯系阮齡的那位攝影師給她發了信息,兩個人約在明天在工作室見面,進一步確認一下合作的事情。

    周六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見面聊了一次,這次見面主要是再試試對方的風格是否合適她的工作室,如果可以的話就將入職的事情定下來。

    打版師那邊也有新的信息,說是樣衣大約下周就能出來。

    還有劇組那邊也匯報了進度,學校拍攝的戲份很順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

    系統念完這些,又說:【你今天新加的那個學妹,也給你發了信息。】

    阮齡的眉梢動了動:“哦?我看看。”

    她點開和安佳歡的聊天框。

    前幾條是下午兩人剛加上好友的時候,對方發來的歡快的打招呼。

    [安佳歡:學姐!有空我們再一起出來玩哈!]

    [安佳歡:難得遇到同好,要是以后還有葉學長的資訊,咱們也可以互相分享嘿嘿!]

    后面還跟了個可愛的表情包,當時阮齡也給她回了個表情包。

    約莫一個小時前,安佳歡又發來了消息。

    這次語氣一改之前的熟稔,變得十分禮貌和小心翼翼。

    [安佳歡:學姐,您好,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安佳歡:那個……您私底下認識葉學長嗎?]

    [安佳歡:不知道會不會冒犯到您,您要是不想回答的話,不用理我就好!]

    可以想象,安佳歡是如何懷揣著緊張的心情打出這些字的。

    阮齡猜到,估計是學校里有什么消息,讓她和葉景池的關系暴露了。

    于是她回復安佳歡。

    [阮齡:嗯,我們的確認識]

    [阮齡:沒關系,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吧]

    那時候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雖然也沒有欺騙,但確實是對安佳歡隱瞞了不少。

    現在既然學校里已經有人知道了,安佳歡來問,阮齡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瞞著她。

    聊天框上方的狀態變成了正在輸入,但遲遲沒有發來信息,看樣子對面的人十分的糾結。

    終于——

    [安佳歡:謝謝學姐!]

    [安佳歡:我就是想問,您是葉學長的……愛人嗎?]

    阮齡因為安佳歡的措辭彎了彎唇。

    [阮齡:我是]

    [阮齡:抱歉啊,之前有些顧慮,所以沒有向你透露我的身份]

    ……

    S大某女生宿舍內,爆發出了一陣驚呼。

    “我去!”戴眼鏡的女生差點爆出粗口,“歡歡你真的加到了葉學長妻子的好友啊!你今天這是什么逆天的運氣啊!又是被葉學長親自抽中提問,還能和葉學長的妻子成為朋友!”

    “快讓我也看看,葉學長她太太的朋友圈是什么樣子的啊?”另一位短發女生也是一臉激動。

    兩個人都去了今天下午的演講,此時對葉景池的崇拜和感興趣的程度正值頂峰。

    只是她們兩人當時都沒有能搶到A區的票,因此沒能和安佳歡同行。

    安佳歡急著說:“哎呀,你們先別著急看朋友圈啊,我還沒回完學姐呢!”

    短發女生忙不迭點頭:“哦哦,也對。那你快回,你打算回什么?”

    安佳歡咬了咬唇:“我,我也沒想好。”

    短發女生出主意:“要不你問問學姐,她是怎么和葉學長認識的?說不定又能挖掘出什么甜蜜的愛情故事!”

    “是啊是啊。”戴眼鏡的女生表示贊同,“葉學長和他妻子真的好浪漫啊,當時我聽演講的時候都快被甜暈了!”

    安佳歡迅速搖頭否定:“不行不行!我能加到學姐的好友已經很幸運了,怎么還能隨意探聽人家的隱私?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我能被葉學長點到提問,應該也是因為那時候學姐就坐在我的旁邊。”

    戴眼鏡的女生“哦”了一聲,隨即兩眼放光:“你這么一說好像更甜了!葉學長看到自己的妻子坐在觀眾席,于是特意點了她旁邊的人提問!”

    短發女生則有些失望:“那……你就什么都不打算問了?”

    安佳歡猶豫了幾秒,點點頭:“對,我想好了,以后絕對不能隨便打擾學姐,不能辜負學姐的一片心意!”

    ……

    [安佳歡:沒關系的學姐,我都理解的!]

    [安佳歡:那這么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學姐,祝你和葉學長長長久久,永遠幸福!]

    看到消息,阮齡笑了。

    [阮齡:謝謝你]

    [阮齡: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想要葉學長的簽名]

    [阮齡: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幫你要一張,這兩天寄給你]

    回完安佳歡的信息,阮齡剛好看到葉景池從樓上走下來。

    阮齡揶揄地看葉景池一眼,問他:“怎么樣?哄好啦?”

    葉景池的神色無奈,微微搖了搖頭。

    阮齡沒有太意外:“那就是沒哄好?”

    葉景池長指揉了揉眉心:“也不是,只是……他堅持說自己沒生氣。”

    阮齡笑出聲。

    她想象了一下父子倆對話的場面,越想越覺得滑稽。

    葉栩肯定是一直說自己沒生氣,沒關系,而葉景池又不能像她一樣胡攪蠻纏,于是就陷入了僵局。

    阮齡站起身,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葉景池的肩膀:“葉總,你不行啊。”

    葉景池的眸色微沉。

    阮齡不給他動手動腳的機會,迅速拉遠距離:“看來還是得我親自出馬。”

    葉景池沉聲問:“那……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阮齡思索了一下:“要不你給你兒子發個紅包算了。他最近出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說不定需要些資金。”

    葉景池答應:“好,我現在就發。”

    阮齡滿意地點點頭,這個男人還挺上道的。

    “那我上去看看。”說著,阮齡把葉景池丟在了客廳,自己上了樓。

    敲了幾下門,葉栩的聲音透過房門悶悶地傳出來:“我真沒生氣,我要睡覺了。”

    “我知道你沒生氣。”阮齡說,“我有點事情要問你。”

    門內安靜了幾秒。

    隨后,葉栩打開了門,眼神卻不看她:“什么事?”

    阮齡笑瞇瞇的:“我讓你爸給你發了紅包,你快看看有多少錢。”

    葉栩一怔,然后說:“……我不缺錢。”

    阮齡笑眼彎彎:“你先看看嘛。”

    葉栩的表情有幾分不自在,但還是磨磨蹭蹭地拿出了手機。

    阮齡也好奇地湊過去,擠在了葉栩的旁邊。

    葉景池把紅包發在了三個人的那個群里,葉栩點開紅包,按下領取。

    金色的數字跳在了屏幕上方:二百六十八塊。

    葉栩:“……”

    他還沒說什么,阮齡已經脫口而出:“你爸這么摳門?”

    不是說二百塊少,但是以葉景池的財力,確實是……不多。

    虧她還夸葉景池上道,結果哄兒子竟然只舍得發兩百塊的紅包,她要收回剛才的夸獎。

    葉栩默默地看了一眼,輕聲提醒:“紅包的數量好像不只一個。”

    阮齡:“……?”

    然后她才發現,原來葉景池發的一共是兩個紅包,金額隨機分配。

    她瞇著眼看了看下方的小字,已領取一個,共兩萬元。

    阮齡:“……”

    她和葉栩對視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機點了一下,果然領到了剩下的一萬九千多塊錢。

    阮齡沉默了一瞬后,看著葉栩,真心實意地開口:“少年,你這運氣有點差啊。”

    葉栩:“……”

    她是和葉景池聯合,專門來氣自己的嗎?

    葉栩的表情讓阮齡沒忍住笑出聲。

    說葉景池摳門吧,人家發紅包還把她也捎上了,一出手就是兩萬塊。

    說他大方吧,偏偏發了個拼運氣的紅包,也不知道葉景池是故意的還是沒選對類型。

    阮齡沒忘記自己本來的打算,清了清嗓子:“咳咳,沒事,給我也是一樣的。”

    葉栩:“?”

    阮齡笑瞇瞇地解釋:“我是說,等下次你爸出差的時候,我用他發的紅包帶你出去玩。就咱們兩個人,怎么樣?”

    葉栩看著她。

    阮齡一本正經道:“就當給你報仇了,誰讓他不給你邀請函,還不帶你去的?到時候我們兩個人單獨出去也不帶他,還花的是他的錢,這樣想想是不是就心情好多了?”

    葉栩:“……”

    他別開眼神:“……我又沒說是因為這個生氣。”

    然而嘴角還是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

    阮齡看葉栩的心情好了些,又笑著伸出手:“讓我摸摸,沒有再發燒吧?”

    少年垂眸,任由阮齡將手背貼在他的額頭上。

    阮齡試了試溫度,“嗯”了一聲:“應該是不燒了。”

    葉栩抿了抿唇,突然說:“我這幾天,早上可能都要出門。”

    阮齡挑了挑眉梢:“哦?”

    葉栩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嗯。你……別瞎猜。”

    阮齡笑起來:“我瞎猜什么了?”

    葉栩的眼神飄忽了一瞬:“我有些事情想做,但是絕對不是早戀!”

    阮齡看他一眼,語重心長:“葉栩,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葉栩:“什么?”

    阮齡意有所指:“越是強調什么,就越代表心虛。”

    葉栩瞪眼:“我真的沒有!”

    他沉默片刻,又小聲說:“反正,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阮齡揚了揚眉,不再多問:“好吧。既然明天要早起,那你早些睡?”

    葉栩點點頭:“嗯。”

    阮齡:“晚安。”

    “……晚安。”

    ……

    回到客廳,葉景池看了看阮齡:“好了?”

    阮齡懶洋洋地答:“那當然了,我又不是你。”

    她得意的神色,讓葉景池低低地笑了一聲。

    阮齡在葉景池身邊坐下,瞥他一眼:“幸好我機智。讓你給葉栩發紅包哄他,你發群紅包干嘛?”

    葉景池眼底帶著笑意:“之前的賠罪你不是覺得不夠嗎?我想著,剛好也哄一哄你。”

    阮齡眨了眨眼:“那萬一運氣不好的不是葉栩,是我只拿到兩百塊怎么辦?”

    葉景池面不改色:“那我再給你補發。”

    阮齡彎了彎唇角,發自內心地感慨了一句:“不過你兒子的運氣可真夠差的,要不你也再給他發點吧。”

    葉景池從善如流地答應:“好。”

    “話說回來。”阮齡托著腮,“就算是賠罪,只是紅包也不怎么有誠意。”

    葉景池溫聲道:“那你還想要什么?”

    阮齡看著他:“什么要求都可以嗎?”

    葉景池深深地看她一眼:“只要我能做到。”

    阮齡:“……”

    這句話很像是單純的甜言蜜語,但她還是沒忍住心頭動了一動。

    對于葉景池這樣一諾千金的人來說,或許她可以不把這句話僅僅當作是空頭支票?

    阮齡輕抿了下唇角:“那你先欠著好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葉景池笑:“好。”

    空氣安靜了片刻。

    阮齡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我是有件事,剛好需要你幫忙。”

    頓了頓,她又補充:“不過不能算在剛剛說的要求里面,是另一件事!”

    一臉煞有介事的表情,仿佛生怕他鉆空子似的。

    葉景池忍俊不禁:“你說。”

    阮齡:“我之前認識了個學妹,就是聽演講的時候,和我坐在一起的那個。你還抽中她提問來著,記得吧?”

    葉景池“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有印象。

    阮齡:“她是你的忠實粉絲,據說從高中的時候就把你當作榜樣,可喜歡可崇拜你了。”

    葉景池的聲音淡淡的:“比你還喜歡?”

    阮齡:“……”

    她不理他,繼續說:“我只是在宣傳欄拍了一下你的照片,她就來和我搭話,還約我一起聽演講。不過我當時沒想暴露身份,就沒告訴她我和你的關系。”

    葉景池不動聲色地接話:“什么關系?”

    阮齡瞪他:“你別一直打岔!”

    葉景池的唇角溢出一聲輕笑,隨即正色道:“好。”

    阮齡總結:“她說很想要你的簽名,所以我打算送她一張,算是小小的賠禮,你說怎么樣?”

    葉景池頷首:“可以。”

    阮齡撫掌:“行!那不如就現在寫吧?反正也不麻煩,省得過兩天我忘了。”

    葉景池配合地站起身:“好。”

    阮齡跟著他上樓,走進書房。

    葉景池從書桌抽屜里取出一張明信片,遞給她:“簽在這背面可以嗎?”

    阮齡接過明信片看了看,上面印的是S大的主樓,拍的很漂亮。

    葉景池解釋:“這是S大今年校慶的紀念品之一,校方給我寄了幾套。還有一些其他的,你要是有喜歡的也可以拿去。”

    阮齡咂摸了一下“幾套”的含義,果然S大校方對葉景池還是非常重視的,特意寄紀念品過來,還不止一套。

    她點頭:“好,那就簽在這個上面吧。”

    剛好葉景池是在這次校慶活動上做的演講,送出去也很有紀念意義。

    阮齡原本沒想那么多,現在她稍稍有些佩服葉景池的周到,否則隨便簽在一張紙上送出去確實有些寒酸。

    葉景池在書桌前坐下,拿起一支鋼筆。

    阮齡很少見他寫東西的樣子,不自覺多看了他幾眼。

    葉景池沒有刻意挺著背端出什么姿態,但偏偏體態就是松弛又好看,只消匆匆一瞥就能看出幾分上位者的風范來。

    阮齡不由得湊近了幾分。

    葉景池的字也很好看,上次他給她寫字條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字如其人,筆鋒遒勁有力。

    光是看著葉景池寫字,就十分賞心悅目。

    三個字寫得很快,阮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和簽完字的葉景池對上了眼神。

    阮齡眨了眨眼睛:“看我做什么?”

    葉景池靜靜地注視著她不語。

    剛才為了看清他寫字,阮齡彎腰湊在葉景池的旁邊,不知不覺地就挨上了他的肩膀。

    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目光,讓阮齡有些不自在。

    阮齡正決定和葉景池拉開些距離,他就在此時緩聲開口。

    葉景池用已經合上的鋼筆點了點明信片的空白處,含笑問她:“這里好像還有些空?”

    阮齡一怔:“……有一點?”

    葉景池將鋼筆遞到她的手里,指尖停留在她的掌心:“那你再寫點什么?”

    阮齡:“……”

    不是簽名給他的迷妹嗎?怎么突然變成夫妻檔簽名了?

    第76章

    明信片的背面只簽了一個名字, 確實是有些空。

    想了想,阮齡沖葉景池勾了勾手:“你起來。”

    葉景池從善如流地站起身,給她讓位置。

    阮齡在葉景池的辦公椅上坐下, 舒服地往后靠了靠, 瞥葉景池一眼:“椅子不錯。”

    葉景池氣定神閑地回:“那以后多來坐坐?”

    阮齡沒忍住笑了一聲,給他三分顏色,還真開染坊了。

    一個椅子有什么好多來坐坐的?

    阮齡不理葉景池了, 拿著他遞給她的鋼筆把玩了一下。

    鋼筆拿在手里很有分量,黑色磨砂的筆身配以亮銀色的金屬配件, 冷峻好看。

    葉景池問:“你喜歡?”

    阮齡仰頭看他:“喜歡, 你要送我嗎?”

    葉景池的語氣平淡:“可以。”

    阮齡眨了眨眼:“就這樣?”

    葉景池失笑:“不然呢?”

    阮齡盯著他, 喃喃道:“我怎么覺得,你最近有些過于好說話了。”

    葉景池的神色平靜,像是在和她閑話家常:“我書房里的東西,你原本也可以隨意用。”

    阮齡“哦”了一聲,心中暗想:要是她真的隨便用, 把葉景池的書房搞得一團亂,她不信他還能這么云淡風輕。

    葉景池將書房整理得如此井井有條,連筆都按照顏色分類放好, 她很懷疑他其實有著輕微的強迫癥。

    不過阮齡也不至于閑得沒事找事, 于是她沒說什么,打開筆帽, 抽出一張白紙隨意試了試手感。

    接著她思索了片刻, 在明信片的空白處開始起筆。

    阮齡原本對自己的字挺滿意的, 不是刻板印象中女性化的字體, 而是更加有棱有角些。

    但和葉景池的簽名比起來,還是顯得稍微秀氣了那么一點點。

    阮齡刻意沒挨著葉景池的簽名寫, 而是空了兩行,寫了一句簡單的祝福語,最后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寫完之后,阮齡拿起來看了看,覺得還算滿意。

    阮齡把筆放下:“就這樣好了。”

    然后又皺眉看了葉景池一眼,輕聲抱怨:“你的字太好看了,讓我有種被比下去的感覺。”

    葉景池笑:“平常簽名簽得多了,自然寫得順手。”

    阮齡品了一下這句話的含義,覺得自己又被男人裝到了。

    她不接話了,不再給他繼續“顯擺”的機會。

    阮齡拿著明信片站起身:“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又折騰了好一會兒,都快要晚上零點了。

    阮齡走出書房,要回臥室時發現葉景池也跟著自己走了出來。

    她眼里寫著疑惑:“你跟著我干嘛?”

    葉景池眼角帶笑:“看你回房間。”

    阮齡眨了下眼睛,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嗎?”她問。

    葉景池配合道:“什么?”

    阮齡一本正經:“我想到以前我上學的時候,女生宿舍樓下總有一對一對的情侶,抱在一起依依不舍的。”

    她回憶了一下之前他們經過宿舍樓下時的場景,又說:“剛才我們在校園里路過宿舍樓的時候,門口好像也有幾對,你記不記得?”

    葉景池答:“記不大清了。”

    阮齡懷疑地看他一眼:“你的記性不是一向很好嗎?”

    葉景池的聲音淡淡的:“當時我的注意力沒在那些人身上。”

    阮齡的眉心動了動。

    葉景池的眼里有不明顯的笑意,似乎在等她繼續問下去。

    阮齡抿了抿唇角,偏偏不往下問了。

    反正她也能猜到他要說什么了。

    阮齡把話題轉回來:“我看到有好幾對情侶,在樓下抱在一起。看來無論是什么時候,女生宿舍樓下永遠是情侶告別的勝地。”

    葉景池慢條斯理地開口:“那你想不想也試試?”

    阮齡跳起眉梢:“試什么?”

    下一秒,葉景池忽然傾身向前。

    阮齡猝不及防,只覺得眼前一暗,接著溫熱的觸感在臉上稍縱即逝——

    葉景池在她的左側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動作極其溫柔。

    阮齡怔然,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想說,人家宿舍樓下的那些情侶可不只是這樣。

    阮齡以前上學的時候見過不少,那些情侶在樓下的動作可比這要夸張多了,抱著啃都是常見的,有些像是恨不得要把對方拆骨吞入腹中。

    相比之下,葉景池的這個面頰吻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能再純情了。

    她無意識地走了神,直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將她喚回:“在想什么?”

    阮齡有些昏昏沉沉的,下意識地回:“在想,只是這樣而已嗎?”

    隨后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抬眼去看葉景池。

    男人離她很近,此刻專注地注視著她,眼中似是有化不開的墨色。

    阮齡的心跳有些加速。

    可葉景池卻沒有其他動作。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他嘆了口氣。

    葉景池微啞著聲音,開口喚她:“齡齡。”

    這兩個字念出來時,舌尖會觸碰到上顎,就仿佛她的名字在他唇間繞了一圈,緩慢而旖旎。

    阮齡的心跳漏了一拍。

    葉景池的喉結輕微地咽動了一下,嗓音低啞:“再多的話,可能就不是親吻這么簡單了。”

    阮齡的呼吸一滯。

    她第一次從葉景池的神色中感受到如此明顯的危險氣息,他一向清冷的目光,此時也沾染上了一絲欲色。

    阮齡終于意識到,她的身后就是臥室。

    如果她縱容他繼續,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顯而易見。

    這個想法讓阮齡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讓身體更貼近了門框。

    或許有她還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準備好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

    她的生理期開始后到現在還沒有一周,并沒有完全結束。

    為了身體健康著想,現在也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見狀,葉景池唇角勾起一抹有些無奈的笑來。

    他的嗓音還有些啞,卻又十分地溫柔:“那……晚安?”

    阮齡輕抿了下唇:“晚安。”

    隨后迅速掩上了門。

    ……

    葉景池低低嘆了口氣。

    不是不想要。

    只是,他察覺到了她對這段關系的不確定。

    就像她無意間提起他的稱呼是“男朋友”,以及各種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劃清界限的言語。

    他們才結婚不久,他愿意再給她些時間。

    他想,總有一天,她會對這段婚姻有足夠的信心。

    第二天下午,阮齡在工作室再次和攝影師見面。

    攝影師叫方小穎,剛巧和阮齡同歲,大學畢業后就一直是自由職業者。

    阮齡看到她,就會聯想起當年的自己如果選了另一條路,會不會也和對方的狀況差不多。

    方小穎如今主要的收入來自于運營賬號和接一些客單,但收入太不穩定,又不像阮齡這樣有充足的資金可以自己負擔起運營工作室的開銷。

    其實當時方小穎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抱太大希望。

    但剛好阮齡最近有轉型的想法,兩人的需求不謀而合。

    上次見面的時候,阮齡已經和對方講過工作室近期的規劃,或許是同齡人的關系,兩個人交流得比想象中還要順暢。

    這次見面主要是阮齡自己當模特,讓方小穎實際拍攝一下試試,看看和工作室的風格合不合。

    阮齡最近分別設計了一套日常和一套生日主題的場景,兩個場景已經差不多搭建完畢,只是衣服和飾品還沒有完全定下來。

    喬月設計的那條小禮裙樣衣還沒有出來,阮齡決定把那件衣服作為生日主題的服裝之一。

    阮齡換了一件綠色的絲質吊帶裙,然后讓方小穎幫自己化了個妝。

    方小穎平常除了街拍,也會接一些外景的客單,化妝技術也算可圈可點。

    半個小時后,一個看似清淡,但其實用了不少小巧思的妝容就完成了。

    補光燈打開的一瞬間,方小穎沒忍住驚呼出聲:“齡齡,你也太美了吧!”

    阮齡笑起來:“那你努加油,爭取把我的美拍出來。”

    方小穎不假思索地答應:“那當然!”

    兩人一邊閑聊著,一邊拍攝。

    大約二十分鐘后,方小穎就拍了一百多張底片。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看原片。

    剛翻了幾張,方小穎就忍不住感嘆:“齡齡,我覺得你好適合當模特,或者出道當演員啊。”

    阮齡莞爾:“是嗎?”

    方小穎點頭:“你長的好看,身材也好,又上鏡。之前我去過拍過一些明星的活動,我覺得你在明星里面也絲毫不遜色。”

    兩人將所有底片都瀏覽了一遍,然后一起挑了幾張,交給方小穎去精修。

    現在工作室的規模還沒辦法做到每一項都請專人來做,之前阮齡也是一個人包攬前期和后期。

    阮齡不會一下子把這些工作都扔給方小穎,但她想把整個流程走一遍,就相當于一次整體的面試了,這樣之后安排任務也更方便。

    方小穎也沒有意見,她之前接單的時候也是自己搞定這些,原本就都會一些。

    阮齡坐在一旁等方小穎修圖,順便拿出手機時不時回個信息。

    系統忽然出現:【宿主請注意,檢測到劇情有重要進展!】

    阮齡正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聞言來了點興致:“重要進展?”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

    系統:【檢測到葉栩和本書女主見面了。】

    阮齡坐直了些身子,問:“然后呢?”

    【……】

    系統沉默了片刻,語氣也有些不確定了:【然后……好像沒有了?】

    阮齡挑眉:“嗯?就見了個面?”

    系統遲疑道:【按照原劇情來說,葉栩和女主在初次見面之后交流了一番……】

    阮齡“嗯”了一聲,等系統繼續講。

    系統翻出數據:【原劇情里,葉栩遇到了在快餐店里寫假期作業的女主角。女主角被一道數學題難住,葉栩看到之后迅速幫她解決了問題。女主角由此對葉栩產生了崇拜的情緒,而葉栩也對活潑可愛又單純的女主產生了好感。】

    阮齡點點頭,心想這個劇情雖然挺老套的,但確實還蠻符合青春校園文里男女主的初遇。

    她上中學那會兒,長得好看又能幫忙講題的男同學也是非常受歡迎的。

    系統:【但是現在……好像有點不對。】

    阮齡:“怎么不對?”

    系統:【數據庫顯示,葉栩和女主角之間的好感度并沒有提升。】

    阮齡思索了一秒,提出猜測:“難道是葉栩最近陪著我打了太多游戲,玩物喪志,成績退步了,于是沒能做出來那道題?”

    系統沉默了。

    半晌。

    【不可能!】

    阮齡:“為什么?”

    【校園文男主的成績是不會輕易退步的,更不可能在女主面前做不出來題,這不符合設定!】

    阮齡沒忍住笑出聲:“好吧,那等我回家之后,問一問葉栩好了。”

    ……

    等方小穎把挑出來的圖都精修完畢,已經臨近晚飯時間了。

    阮齡看完最后的成品,向方小穎伸出了手:“那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

    方小穎爽快地和她擊了個掌:“不敢不敢,我還是叫你老板吧,畢竟是你給我發工資。”

    阮齡也不扭捏:“也行,你叫著順口就好。”

    最近她沒有怎么進行大規模的宣傳,但工作室還是陸續接到了一些日常的拍攝,最近的一位客人就約在隔天。

    阮齡沉吟道:“那后天我給客人拍攝的時候,你也一起來幫忙,就當是試用期考察。”

    方小穎咧嘴一笑:“沒問題老板!”

    阮齡看了眼時間,問她:“你怎么回去?”

    方小穎:“就和來的時候一樣,坐地鐵吧。”

    阮齡:“你住的近嗎?”

    方小穎報了個地址。

    阮齡想了想,提議:“要不我讓司機也一起把你送回去吧?我們兩個的方向是一樣的,只是你家稍微遠一點點。”

    方小穎的性格十分爽朗,聞言沒多猶豫就點點頭:“行呀,那就謝謝老板啦!”

    阮齡給家里的司機發了個信息。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十多分鐘后,公寓的門鈴響了。

    阮齡的眼里閃過一絲訝異,站起身。

    之前王叔來接她的時候,到了之后都是先發信息,如果她沒及時回復才會打電話。

    總之,不會直接上來敲門。

    打開門,阮齡的眉梢揚了起來:“你怎么來了?”

    葉景池的表情微凝,目光先在她的裙子上停留了半刻,這才斂了眸緩聲答:“剛好這時候下班,順路過來接你。”

    阮齡問:“那王叔呢?不會讓他白跑一趟吧。”

    葉景池:“放心,老何和他說過了。”

    阮齡點點頭。

    她想起來工作室里還有個人,于是轉身去看。

    方小穎剛收拾好隨身帶的包,此時走過來,一臉藏不住的驚訝:“老板,你們家就連司機……也這么帥嗎?”

    阮齡:“……”

    “沒有。”她解釋,“他是——”

    葉景池微笑:“我是她的丈夫。”

    阮齡無聲地瞥了他一眼。

    方小穎一怔:“哦,老板……呃……”

    一向健談的方小穎語塞了,老板的老婆叫做老板娘,那女老板的老公應該叫什么?

    沒能想出答案,方小穎清了清嗓子,忽略了稱呼:“你好!”

    葉景池微微頷首。

    阮齡給葉景池簡單介紹了一下方小穎,然后又說:“我剛剛答應要送她回家。”

    話音剛落,方小穎連連擺手:“不用不用!老板你們別管我了,我自己乘地鐵回去就好!”

    方小穎雖然很樂意接受他人的好意,但也不是不識趣的人。

    人家老板的老公都來接了,她一個員工,當然要趕緊表示自己不繼續當電燈泡了。

    說完方小穎和兩人道了別,迅速溜了。

    阮齡看葉景池一眼,控訴:“你又害我食言。”

    葉景池溫聲道:“抱歉。”

    阮齡輕哼一聲,勉強原諒他:“算了,等我換個衣服,我們也回家吧。”

    她身上穿的還是拍攝時的那條吊帶裙,要留在工作室。

    阮齡轉身要去樓上換衣服,手腕被葉景池從身后圈住。

    葉景池沉聲道:“不急。”

    阮齡轉回身,眼里寫著困惑:“怎么了嗎?”

    葉景池的目光從她的鎖骨掠過,落在她的吊帶裙上。

    這次不再是開門時的匆匆一瞥,而是緩慢地,仿佛要將她的模樣牢牢印在腦海里。

    阮齡以為自己的裙子有哪里不對勁,但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過去,也沒發現有什么。

    葉景池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再看一眼。”

    阮齡眨了眨眼:“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穿裙子。”

    葉景池看著她:“不一樣。”

    阮齡不明就里:“哪里不一樣?”

    今天她這條裙子比起平常是露的多了些,但也不是多么的夸張。

    要說之前去參加晚宴的時候,她還穿過抹胸禮服呢,也沒見葉景池像現在這樣盯著她看。

    葉景池卻又不回答了。

    只是又盯著阮齡看了片刻,直到她露出不滿的神色。

    阮齡:“你說話呀。”

    葉景池這才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今天特別好看。”

    阮齡沒忍住笑了出來。

    如此直白的甜言蜜語,實在不像是葉景池的風格,可也確實讓人聽了心情愉悅。

    葉景池沒說出口的是,有些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會忍不住想繼續。

    例如親她。

    而她今天穿著綠色吊帶裙,露出精致的鎖骨,凹凸有致的身形也被勾勒得極為清晰。

    十分誘人。

    葉景池突然問:“今天也抹了唇膏嗎?”

    阮齡一怔,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葉景池在問什么。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公寓的門,確認已經關好了。

    再轉回頭時,葉景池已經傾身過來。

    在即將觸碰到她的唇之前,男人微微一頓,像是在給她拒絕的機會。

    阮齡選擇閉上了眼。

    幾乎是同一時間,屬于葉景池的氣息包裹了她。

    比起昨天淺嘗輒止的吻,今天的葉景池顯然更有侵略性。

    阮齡閉著眼享受了一刻,就明顯感覺到他的力道比昨天在湖邊時更重——

    無論是攬著她腰部的手掌,還是他的唇。

    絲質的布料很薄,男人掌心的熱度傳到她的皮膚上,讓阮齡幾乎有種自己快要被燙傷的錯覺。

    阮齡迷迷糊糊地想著,原來葉景池也會有這樣既不溫柔,也不冷靜的時刻。

    她又想,葉景池在情感經歷上大約是沒有騙她,因為這個吻實在是稱不上有什么技巧。

    阮齡如同飄在云端,思緒不知蕩到何處之時,葉景池短暫地離開了一刻,也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耳邊響起他暗啞的嗓音:“專心些。”

    她吸了一口氣,微微啟唇想要反駁。

    下一秒,男人又覆了上來,無師自通般在她的唇齒間流連。

    一片混亂之中,阮齡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

    不愧是被譽為天才的葉景池,連接吻的技巧都進步得如此神速。

    ……

    一吻結束,兩人的氣息都已經完全混亂。

    阮齡發現,自己剛才太投入,竟然一直無意識地用手攥著葉景池的襯衫。

    葉景池的裝扮素來一絲不茍,此時卻難得的凌亂,襯衫上有明顯的褶皺,連領口最上方的口子也不知道何時開了一顆。

    阮齡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覺地低頭看自己。

    她的裙子肩帶也滑落了,堪堪地掛在肩膀下面,像是在提示著她剛才發生了什么。

    阮齡伸手把肩帶拉回原處,仰起頭去看葉景池。

    葉景池低垂著眼眸,似乎是在盯著她的肩帶看。

    可她都已經整理好了,他卻依舊沒有挪開目光,仿佛那根細細的綠色肩帶能看出什么花兒似的。

    阮齡能聽到葉景池的呼吸聲,也能看到他的嘴唇要比平常的時候要紅潤上許多。

    唇角似乎還暈了一點點不明顯的紅,應當是她的唇釉沾了上去。

    阮齡的心跳也還沒來得及平復,可葉景池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和平日里太過不同。

    她近乎貪婪地觀察著他。

    終于,葉景池也看向了她。

    是她從未見過的眼神。

    阮齡本能地察覺到危險,脫口而出:“我要去換衣服了。”

    說著不敢再在原地停留,上了樓梯走到換衣間門口,不忘回過頭提醒他:“不許跟過來。”

    葉景池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第77章

    葉栩今天沒回家吃晚飯。

    這在假期里是很少見的事情, 通常都是阮齡在外面忙,拋下葉栩一個人在家。

    今晚餐廳里只有阮齡和葉景池兩個人,阮齡竟然也稍稍體會到了一把老母親的感覺。

    阮齡品嘗著張姨最近研究的新菜, 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葉景池聊天。

    “葉景池……”阮齡喝了一口橙汁, 好奇地問,“葉栩以前,有沒有喜歡過什么同齡的小姑娘啊?”

    葉景池的眉梢動了動, 目光略微有些詫異。

    隨后他淡笑道:“應該是沒有。”

    阮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以這父子倆的相處模式,葉栩肯定不會主動和葉景池聊這些, 葉景池估計也不會問。

    但以葉景池的敏銳和對兒子的關心, 阮齡覺得葉景池說沒有, 可信程度還是很大的。

    想了想,阮齡又問:“那你有沒有給他立過什么規矩?比如十八歲前,不能談戀愛之類的。”

    不出所料地,葉景池平靜地否認:“沒有,順其自然就好, 我不會強求他什么。”

    阮齡“哦”了一聲。

    葉景池將一塊糯米排骨送到阮齡的碗里,溫聲詢問:“怎么了,為什么忽然問起這個?”

    那天的慈善晚宴過后不久, 孟老爺子真的如約讓人把糯米排骨的腌料寫了一份, 交給阮齡。

    張姨研究了一陣子之后,這道菜就上了家里的菜單。

    阮齡夾起碗里多出來的排骨咬了一口, 滿意地瞇起了眼睛, 像一只被摸順了毛的貓。

    她這幅享受的模樣, 讓葉景池的目光微凝。

    回家之前的某些畫面又突然浮現在眼前, 她嫣紅著唇,手指緊緊地攥著他的襯衫。

    葉景池輕咳了一聲, 夾了一筷子青菜。

    阮齡剛吃完一口排骨,聽到動靜,有些莫名地瞥了一眼葉景池。

    男人若無其事地將青菜送入口中,她沒看出什么端倪。

    阮齡回答葉景池方才的疑問:“沒什么,我就是在想,葉栩這幾天早出晚歸的,會不會是和哪個小姑娘一起?”

    系統的事情太匪夷所思,阮齡沒打算和任何人透露。

    葉景池的聲音依舊淡淡的,音色卻有絲不易察覺的啞:“那一會兒等小栩回來,你問問他?”

    阮齡“嗯”了一聲。

    原本也是隨口閑聊,她結束了話題,又專心致志地嘗起另一道菜來。

    只是她吃了幾口,總覺得有一道目光跟隨著自己。

    餐桌上也沒有別人,阮齡吃完一口米飯之后,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葉景池似乎沒在看她,正慢條斯理地夾了一顆蝦仁品嘗。

    男人一旦長的好看,光是拿著筷子夾菜這樣的動作,都能看出幾分風度翩翩的意味來。

    阮齡在心里暗嘆了一句,接著又想,難道那道目光是她的錯覺?

    她決定不再管,專心吃飯。

    不一會兒,葉景池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她的視線范圍內,又將一塊排骨放入阮齡的碗里。

    阮齡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葉景池,他之前也沒這么積極地給自己夾過菜呀。

    注意到她的目光,葉景池氣定神閑地開口:“我記得你很愛吃這道菜。”

    阮齡點頭:“孟老爺子的配方和別處的都不一樣,腌出來的排骨特別香。”

    葉景池問:“那讓張姨明天再做一次?”

    阮齡想了想:“那也不用,再好吃也不能每天都吃,不然肯定很快就膩了。”

    葉景池低沉地“嗯”了一聲。

    阮齡看了一眼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事情的男人。

    不愧是總裁,吃飯都在思考工作,她想。

    一頓飯吃完,阮齡站起身走出餐廳,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體。

    然后她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葉景池,問他:“你今天下班這么早,是不是還要再去書房工作?”

    葉景池答:“還好,今天的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

    頓了頓,葉景池又問:“你今晚打算做些什么?”

    阮齡思索半晌:“我啊……”

    她還真沒想好是玩會兒游戲還是看會兒小說,總之今天白天把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晚上是該放松一下。

    別墅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與此同時,系統音在阮齡的腦海中響起。

    【宿主請注意,接下來發布主線任務:請主動詢問葉栩和校園文女主的相遇,并且對兩人的進展表示關心。】

    阮齡的動作一頓,問系統:“我記得你之前還說,原劇情里這個時候,我已經站在阮家的一邊,放棄討好葉栩了。”

    系統:【由于葉栩和校園文女主的相遇比原劇情要晚了一個月,所以本次主線任務發布的時間也跟著推后了。】

    阮齡大致聽明白了,看來劇情如果只是時間上有改變,那該來的主線任務還是不會消失。

    葉栩剛好換好拖鞋,走進客廳。

    阮齡開口:“你回來啦。”

    葉栩一怔,唇角輕輕抿了抿:“你在等我嗎?”

    阮齡如實說:“沒有,只是吃完飯剛好來客廳。你在外面吃過了嗎?”

    葉栩:“嗯。”

    阮齡沖葉栩招了招手:“那正好,來沙發坐一會兒,正好我有點事想問你。”

    葉栩微怔了一秒:“……好。”

    阮齡在沙發上坐下,想了想,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葉景池:“你先去忙工作?”

    要是葉景池在旁邊聽著,葉栩多半是什么都不好意思說了,不知道她的任務還能不能完成。

    被毫不猶豫下了逐客令葉景池:“……”

    男人無聲地看了看自己的太太和兒子,緩緩邁開步子。

    葉栩在阮齡身邊坐下。

    阮齡開門見山地問他:“今天在外面,你是不是偶遇你們學校的同學了?”

    葉栩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怎么知道?”

    阮齡微笑:“我隨便猜的。”

    葉栩:“……”

    阮齡又問:“是女同學?”

    葉栩:“……嗯。”

    阮齡看他一臉神色緊繃的模樣,沒忍住笑起來:“你干嘛,我還什么都沒說呢。”

    葉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曾經他以為自己會討厭這種“關心”,不論關心的人是誰。

    但現在阮齡來問自己,葉栩發現自己竟然也絲毫沒有反感的感覺。

    他甚至有些隱秘的欣喜,原來她比想象中的更在乎自己出去做什么了。

    只是,她似乎是誤會了……

    葉栩剛想要解釋,阮齡又興致勃勃地問:“那她叫什么名字?”

    阮齡發現自己一直都忘記問系統,這本校園文的女主到底叫什么。

    葉栩:“……我不知道。”

    阮齡:“?”

    她在腦海里呼喚系統:“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搞錯了?葉栩遇見的真是校園文女主本尊?那他怎么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系統也很崩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按照原劇情,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后互有好感,應該已經交換了聯系方式了。但總之檢測結果肯定是沒錯的,葉栩和女主確實在今天碰面了!】

    阮齡在心里“哦”了一聲,問葉栩:“那你們兩個都做什么了?”

    其實不光是由于她要完成任務,阮齡自己也有點好奇。

    她穿的這本書主要講的就是葉栩的故事,但葉栩現在還完全沒有要開竅戀愛的跡象。

    阮齡很難想象,葉栩現在這個樣子,是怎么能和女主進行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的。

    葉栩沉默了幾秒。

    他今天出門的原因,和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同校女生完全沒有關系。

    但葉栩知道,阮齡肯定是想到別處去了。

    只是……他真正要做的事情原本就是打算先瞞著阮齡的,如果她誤會了,或許可以讓他更容易保守這個秘密。

    而且她又是這么感興趣的樣子,仿佛自己不說出些什么,就會令她失望。

    安靜了片刻,葉栩開口:“我看到那個女同學在寫題,旁邊的習題冊是我們學校統一印的。”

    阮齡的兩眼亮晶晶的,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然后呢然后呢?”

    葉栩:“……”

    他說:“然后她認出了我,問我是不是高一二班的葉栩。”

    阮齡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心想原來是女主角主動的。

    也是,以葉栩在外表現出來的冷淡性格,主動和不熟的人搭話的概率太小了。

    阮齡好奇道:“那接下來呢?”

    葉栩的語氣淡淡的:“她說她有一道數學題不會,問我會不會做。”

    阮齡心想,重點來了。

    系統說,葉栩和女主角之間的好感度并沒有提升,難道他真的沒能成功幫女主角解出那道題?

    阮齡問:“那你有沒有幫她把那道題做出來?”

    葉栩的神色有些莫名:“我為什么要幫她解題?”

    阮齡:“……”

    她怎么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呢?

    言情小說的男女主,不是應該一見面就有感應,互相產生微妙的好感嗎?葉栩怎么連道數學題都不愿意幫人家做?

    阮齡:“你不會和她說,你也不會吧。”

    葉栩冷靜地說:“沒有。我告訴她,數學課本里有一道例題,和她不會的那道幾乎一模一樣。她做不出來的話,可以再仔細看一遍課本。”

    阮齡:“……那她聽了之后,說什么?”

    葉栩神色的平靜地陳述事實:“她說了聲謝謝,然后就去讀課本了。”

    阮齡:“然后呢,你不會就走了吧?”

    葉栩的目光有些不自然:“是啊。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總不能等著她把那道題做出來。”

    他有些擔心,阮齡會追問他接下來去做什么了。

    然而阮齡的注意力完全沒在這上面,她扼腕嘆息了一陣,連連搖頭。

    雖然說葉栩做的也沒什么問題吧,但這么下去,還怎么和女主產生曖昧關系啊?

    不過阮齡也只是單純地惋惜了一下,葉栩和女主角的感情進度又不是她能控制的,未來要和誰在一起也是葉栩的自由。

    任務已經判定成功了,阮齡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葉栩“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又問阮齡:“你想要看會兒電視,或者玩會兒游戲嗎?”

    平常白天的時候,阮齡也經常不在家去忙自己的事情。

    但想到最近自己白天的時候都要出門,她可能總是要一個人在家,葉栩又覺得有些愧疚。

    阮齡沉吟片刻:“那我問問陳松陽他們,要不要一起打兩把游戲?”

    葉栩:“好。”

    ……

    假期的晚上大家都沒什么事情,陳松陽他們幾個都在。

    幾個人連麥開黑,玩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游戲,勝率還不錯。

    玩到晚上九點多,阮齡覺得有些累了,于是說下次再玩。

    葉栩上樓洗漱去了,阮齡剛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就聽到樓梯處傳來腳步聲。

    葉景池走過來,神色溫和:“戰績如何?”

    阮齡舒服地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答:“還不錯,反正贏的比輸的多一些。”

    然后又順口夸贊:“栩……葉栩今天發揮得特別不錯,有一把逆風翻盤的局,多虧了他一打三。”

    葉景池在她身邊坐下。

    感受到身邊忽然多出的男性氣息,阮齡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話說回來,你怎么知道我這邊結束了?”

    葉景池淡聲道:“你打游戲的時候,我來客廳看過你們兩回了。”

    阮齡疑惑:“是嗎?我怎么完全沒印象。”

    葉景池的神色有些無奈:“我來的時候,你一次正在復盤,一次在喊小栩跟著你一起上。”

    準確的說,是在喊“栩哥快跟我,可以打。”

    但無論聽到多少次,葉景池還是沒辦法完全習慣阮齡對葉栩的這個稱呼。

    阮齡的眉心動了動:“我打游戲的時候,有這么投入嗎?”

    他竟然來過兩次,她完全沒注意到。

    葉景池微微頷首:“很投入。”

    頓了頓,他又用長指地點了點她的手背,意有所指地說:“比今天在工作室的時候,還要投入些。”

    阮齡微怔:“什么在工作室……”

    隨后她反應過來,瞪圓了眼睛:“哪有這么比的!”

    葉景池的聲音沉沉的,低聲在她耳邊控訴:“今天我親你的時候,你都走神了一小會兒。”

    阮齡下意識地反駁:“哪有,我那是在想事情。”

    葉景池的嗓音微啞,帶著絲淺淡的笑意:“哦?想什么?”

    男人的嗓音極具磁性,上揚的尾音仿佛是在刻意魅惑她。

    美色當前,加上之前全神貫注地打了快兩個小時的游戲,阮齡有些沒力氣編謊話了。

    她干脆如實說:“我在想,你今天親我的時候,沒有像昨天在湖邊的時候那么溫柔了。”

    葉景池在她耳邊低語:“那你喜歡更溫柔一些?”

    溫熱的氣息灑在阮齡的耳垂和脖頸處,她沒忍住縮了縮脖子,身子有些發軟。

    阮齡出神地看了葉景池幾秒,腦子才慢半拍地開始思考他的問題。

    若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她應該回答“是”才對。

    可是作為成年人,阮齡發自內心地覺得,享受接吻是戀愛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為了良好的體驗,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很關鍵。

    于是猶豫片刻,阮齡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更喜歡今天的。”

    葉景池的眸色驀地加深。

    阮齡眨了眨眼:“要不,我們再試一試,說不定就知道什么樣的力度更合適了。”

    她的神情十分無辜,仿佛是在認真地和他討論什么學術問題。

    葉景池卻是呼吸一滯,喉間也瞬間發緊。

    理智讓他最后瞥了一眼樓上。

    這里是客廳,葉栩可能還會再下來。

    阮齡的聲音軟軟的,帶著絲勾人的意味:“葉栩說他明天也一樣要早起出門,應該洗漱之后就睡了。”

    葉景池終于按耐不住。

    男人的手掌扣住她的腰,用力地吻了上來。

    ……

    就仿佛真的在研究什么樣的力度更合適一般,這次的吻比之前還要更具侵略性,只是幾秒鐘就讓阮齡的身子軟得不行。

    還好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阮齡不用費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否則恐怕連站都要站不穩了。

    葉景池在她的唇齒間攻城略地,幾乎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阮齡的身體緊緊地貼在沙發靠背上,手指緊扣住葉景池的肩膀和后背。

    她覺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輕吟,接著就感覺男人吻得竟然又更用力了一些。

    ……

    意亂情迷之中,阮齡推了推葉景池的胸膛。

    他吻得太用力,她的后背又一直被壓在沙發靠背上,導致她真的有些喘不上氣了。

    推了幾下,葉景池終于堪堪松開了她的身子,給了她些許喘息的空間。

    阮齡的胸口起伏,一面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面瞪著葉景池。

    她氣息不勻地控訴:“你中間……也該休息一下。一直……一直壓著我親,我都要呼吸不上來了。”

    葉景池的氣息也凌亂著。

    片刻,他低啞著嗓音答應:“好。”

    阮齡緩過來一些,繼續說:“而且也不要一直那么用力,我的嘴唇都被你親痛了。”

    也不知道葉景池是在哪學的,剛剛竟然還咬了下她的唇瓣。

    葉景池:“好。”

    阮齡抿了下唇角,蹙著眉看他:“你答應得好聽,真的記住了嗎?”

    葉景池的眉心微動:“那我再試試?”

    說著,就要再吻上來。

    阮齡趕緊伸手阻止他:“不,不要了。”

    以前她怎么沒看出來,葉景池的本性竟是如此。

    她還以為就算是戀愛了,他也應該是冷靜且克制的,結果竟然像是怎么也親不夠她似的。

    葉景池的眼中,還有未化開的濃重墨色。

    他啞聲問:“……怎么?”

    阮齡仰臉看著他,咬了咬唇:“我覺得,差不多了。”

    她明顯地感覺到,葉景池比上次還要更加動情。

    從前她稍有拒絕的意思,他都會很快地放開她,完全尊重她的意愿。

    可這一次,阮齡推了葉景池好幾次,才勉強讓他松開對自己的禁錮。

    潛意識告訴她,如果她不打算進行下一步的話,最好就停在這里。

    葉景池定定地看著她,喉結細微地咽動幾下。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的眼底終于恢復了幾分清明,扣住她后腰的手也略微松開了些。

    “好。”他說。

    葉景池的嘴唇因為剛剛激烈的吻染上了一抹紅,俊美的臉不復清冷模樣。

    這樣的一張臉,實在是引人犯罪。

    一瞬間,阮齡突然覺得很舍不得。

    她沒忍住說:“我的生理期……還有最后兩天。”

    葉景池有兩秒鐘的怔然。

    隨后意識到她這句話背后的含義,男人的眸色深了深。

    阮齡說完就后悔了。

    她剛才色令智昏,沒過腦子就把那句話說出來了。

    現在想想,她這么說就仿佛在暗示著,兩天之后自己想和他發生點什么似的。

    阮齡剛想補救,就聽到葉景池沉聲道:“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阮齡很想這么問他,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

    說不定,葉景池這句話只是表面上的含義,其實沒她想的那個意思呢?

    她再一追問,搞不好又要越描越黑。

    阮齡欲言又止了一秒,決定還是就這么結束這個話題好了。

    也許過兩天,葉景池就把她這句話忘了。

    空氣安靜了半晌。

    葉景池突然說:“這次校慶活動,學校里不少人都來了北城。兩天后云帆他們組織了一個小型聚會,參加的都是我本科時的同學。”

    “兩天后”這三個字聽得阮齡心頭一跳,接著她才反應過來,葉景池說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都怪葉景池方才吻她吻到缺氧,搞得她現在還有些神志不清,反應都變慢了。

    阮齡“哦”了一聲:“那你肯定是打算去了,你不是和那個室友關系很好嗎?”

    葉景池:“嗯。”

    阮齡有些莫名地看著葉景池。

    他是要和她報備嗎?那她都已經知道了,怎么他還是一副話沒說完的樣子。

    葉景池又說:“聽說其他人會帶家屬參加。”

    阮齡的眉梢動了動:“你要帶我一起?”

    葉景池的表情恢復了云淡風輕,鎮定道:“如果你想來的話。”

    阮齡思索了一下:“去哪吃啊?”

    葉景池的眼里漾起淡淡的笑意:“我說你對美食很感興趣,于是云帆他特地托人找了一家私房菜館。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以后也可以再去。”

    阮齡眨眼看他。

    她怎么覺得,葉景池好像早有預謀的樣子。

    不過聽起來確實不錯,去吃個飯也不麻煩。

    阮齡點點頭:“好。那需要我提前準備什么嗎?”

    葉景池笑:“不用。”

    頓了頓,他又補充:“準備好你自己就夠了。”

    阮齡:“……”

    究竟是葉景池話中有話,還是她的思想太骯臟了?

    她已經完全分不清了。

    第78章

    轉眼就到了星期三。

    下午在工作室, 阮齡和方小穎一起給客人拍了一組日常寫真。

    妝容和場景是阮齡之前設計好的,上次面試的時候已經和方小穎試過了一次。

    這次正式拍客單,由方小穎負責操作, 阮齡在一旁把關。

    拍攝進行得很順利, 四點多就完成了。

    下次再有客人來拍照,阮齡就可以放心地把工作交給方小穎單獨完成。

    晚上有葉景池那位室友組織的聚會,阮齡送走客人和方小穎, 坐在工作室的梳妝臺前給自己化了個妝。

    她平常出門一般就只涂個防曬打個底,但參加這種社交活動的時候, 阮齡還是習慣稍稍打扮一下自己。

    至于衣服她沒有特別做準備, 就選了一件平常也會穿的裙子。

    阮齡想, 葉景池的同班同學都是S大的高材生,如今過去十幾年應當都混得很不錯。

    但這是葉景池的同學聚會,阮齡自己說到底就是個蹭飯的,沒必要搞得像T臺走秀一樣隆重。

    五點不到,工作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之前葉景池就說過會來接她一起去聚餐, 阮齡打開公寓門看到他的時候并不驚訝。

    阮齡:“我去拿個包,然后就可以出發了。”

    葉景池握住她的手:“時間還早,慢慢來就好。”

    今天的工作順利, 想到一會兒還能吃到好吃的晚飯, 阮齡的心情十分愉悅。

    “沒關系,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她語氣輕快, “你看, 為了去你們的聚會, 我還特地化了個妝, 是不是很給你面子?”

    葉景池的目光溫柔,眼帶笑意:“是很好看。”

    阮齡滿意地揚了揚嘴角, 就見葉景池的眼神又緩緩停留在她的唇上。

    葉景池意有所指地開口:“如果能等我一下,就更好了。”

    阮齡不明就里:“等你什么?”

    葉景池面不改色道:“等我到了之后,再抹口紅。”

    阮齡反應過來,瞪他:“葉景池,你現在怎么天天就想著這些!”

    自從那天在湖邊第一次接吻之后,葉景池就像是停不下來了一樣,這幾天有事沒事總喜歡啄她一口。

    就連昨天三個人在客廳看電視,葉栩去一趟洗手間的當口,葉景池都要迅速地在她的唇上來那么一下。

    雖然只是淺嘗輒止,不到幾秒鐘就放過了她,但也讓阮齡嚇了一跳。

    放在她剛認識葉景池的時候,怎么會想到他能做出這種行為。

    葉景池就不怕不小心被自己兒子看見,直接“人設崩塌”嗎?

    如果不是穿越這件事太匪夷所思,系統也一再強調她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不穩定因素,阮齡幾乎要懷疑葉景池被人魂穿了。

    如今被阮齡“惡狠狠”地瞪著,葉景池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他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她的嘴唇:“今天的顏色,好像比周末那天更紅一些。”

    阮齡本來還想罵葉景池一句,聽他這么形容,又沒忍住想笑。

    看來葉景池也逃不過“直男”的魔咒,對于口紅的描述僅限于“這個更紅”,“那個比較粉”。

    阮齡今天心情好,于是大發善心給他科普:“校慶那天我涂的是一款唇釉,質地類似于液體,更清透,但也很容易掉,顏色是蜜桃粉。”

    葉景池面帶笑意,配合地問:“那今天的呢?”

    阮齡一本正經:“今天這個是固體的口紅,顏色嘛……大概是水紅色。”

    葉景池“嗯”了一聲:“那容易掉嗎?”

    阮齡瞥他一眼:“比那天的好一些吧。”

    葉景池的眉梢微挑。

    沒等他開口,阮齡已經又接了下一句:“但你不用想了,再怎么樣也不能隨便親,不然肯定會掉。”

    葉景池的眼底滿是笑意:“我也沒說要怎么樣。”

    阮齡輕哼一聲,毫不留情:“你少來,我現在已經看透你了。”

    葉景池的眉心微動,不緊不慢地說:“云帆他們定的時間是六點,現在五點不到,我們過去大約要二十分鐘的車程。”

    阮齡抱起雙臂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葉景池的手指扣上她的腰,語氣漫不經心:“所以時間還很充裕,足夠我們做很多事了。”

    阮齡的眉梢動了動,還沒想好說什么反駁他。

    葉景池的手臂略微發力,就將她帶到懷中。

    男人蠱惑人心般地在她耳畔低語:“我溫柔一些,嗯?”

    阮齡的身子已經有些發軟了。

    用這樣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在她耳朵旁說話,簡直是犯規。

    渾渾噩噩地,她輕點了下頭。

    耳邊傳來一聲沉沉的笑,隨后葉景池的唇覆上了她的。

    ……

    葉景池確實遵守了約定,沒有更加富有侵略性的動作,只是在她的唇瓣上廝磨。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扣在她的腰間,甚至也沒有怎么發力,只是將她的身體穩住。

    可這樣緩慢又溫柔的動作,反而更加放大了她的感官。

    兩人之間還隔著些空間,身體上的距離,讓嘴唇的觸感更加明顯。

    阮齡飄飄然地想,葉景池的吻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

    一吻結束,阮齡怔怔地看著葉景池。

    身體仿佛還漂浮在云端,沒有完全落下來。

    直到葉景池好聽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葉景池注視著她的嘴唇,聲線平穩,但似乎又有些苦惱:“好像……還是掉了一些。”

    阮齡這才回過神,瞪了葉景池一眼。

    只是剛才的吻還讓她有些魂不守舍,于是這一眼不僅沒什么威力,反而像是在調情。

    于是葉景池悶悶地笑了,胸腔愉快地震動。

    片刻,阮齡終于差不多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沒好氣地白了葉景池一眼。

    她坐在化妝鏡前,打開補光燈,觀察自己的嘴唇。

    這支口紅的質量不錯,乍一看還過得去,顏色沒完全掉。

    但細看還是有些斑駁了,嘴巴外面也染上了一點點紅,暈染在唇角,看起來有幾分旖旎。

    透過鏡子,葉景池似乎也在盯著她的唇角看。

    阮齡微微一怔,隨后伸出手,理直氣壯地開口:“紙巾。”

    葉景池鎮定自若地收回目光,從旁邊的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巾,遞到她的手里。

    阮齡對著鏡子擦掉嘴角暈染出來的口紅,中途還不忘抱怨:“早知道就不答應你了,你看我被你搞成這個樣子。”

    葉景池的目光沉了沉,低著嗓音問:“用不用幫忙?”

    阮齡斬釘截鐵地拒絕:“不用了!”

    誰知道他會不會趁機搞什么小動作,越幫越忙。

    葉景池最近的迅速變化,讓阮齡覺得自己再一次看透了男人的本質。

    總之,一旦談了戀愛,平常看起來再冷靜的男人都會開始喜歡動手動腳。

    連葉景池這樣的人都不能免俗。

    阮齡把多出來的口紅擦掉,又拿出粉撲,把唇角的底妝補好。

    最后又在紙巾上抿了抿唇,重新化了一遍口紅。

    工序不算麻煩,也就花了她兩分鐘的時間。

    但阮齡還是覺得很氣,完成之后又甩給葉景池一個眼刀:“明明是你親掉了我的口紅,最后還要我自己重新再補。”

    葉景池低聲:“是我不好。”

    阮齡冷哼了一聲。

    葉景池甘之如飴,再次溫聲和她賠不是:“抱歉。”

    見他態度尚可,阮齡算是消了氣,只是嘴上還碎碎念著:“下次肯定不讓你親了,說再多也沒用。”

    其實,阮齡不是個喜歡揪著一件事情不放的人。

    在其他人面前,她斷然是不會這么碎碎念個不停的。

    可這或許就是戀愛的作用,讓她在葉景池面前也像變了個人,偶爾也會因為一件小事喋喋不休。

    大概這就是恃寵生嬌,拿準了自己無論怎么說,葉景池也永遠會好脾氣地和她道歉。

    阮齡站起身:“好了,我們走吧。”

    葉景池的眼底帶著溫和的笑意:“好。”

    ……

    聚餐安排在一家私房菜館的包間里,阮齡和葉景池提前到了十分鐘,但其他人到的更早。

    包間里已經有十來號人了,阮齡稍微有些訝異,她記得葉景池說過是個小型聚會。

    所以她下意識地以為只有葉景池當年的室友會來,再加上家屬,怎么也不會超過十個人。

    阮齡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包廂里的人,男女基本對半分。

    甚至還有一個看起來小學年紀的男孩,簡直可以用“拖家帶口”來形容。

    手指忽然被輕輕地勾住,阮齡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葉景池在她耳畔輕聲開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立刻和我說,我們隨時可以離席。”

    阮齡點點頭,同樣耳語著回他:“沒事,只要菜足夠好吃,我待到最后沒問題。”

    她不怎么怕這種人多的場合,只是剛進包廂的時候,單純地有些被人數驚訝到了。

    聞言,葉景池微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

    阮齡和葉景池一出現,全場的焦點就立刻集中在了兩人的身上。

    大家都過來打招呼寒暄。

    阮齡明顯地感覺到,有好幾道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尤其是剛才她和葉景池耳語的時候,有不少人都在明里暗里地觀察著她。

    不過大家都不認識阮齡,所以話題還是先圍繞著葉景池展開,然后才轉到她身上。

    內容也沒什么新意,總之就是“很可惜沒能參加婚禮”,“第一次見幸會”云云。

    上前問候的人中,有一個人明顯和葉景池最熟悉,阮齡猜測那應該就是葉景池提到最多的那個室友。

    果然,她聽到葉景池稱呼那人為“云帆”。

    寒暄幾句,江云帆專門湊近了一些,低聲說:“抱歉啊,本來只有咱們往年聚餐那幾個人的。只是這次來的路上,剛好碰上了運恒他們。人家一聽說你來可熱情了,尤其是運恒他老婆,話說到那個份上,我推都推不走。”

    葉景池微微頷首。

    江云帆又面露歉意,看了一眼葉景池身邊的人:“這次人有點多,不會嚇到嫂子吧。”

    聞言葉景池看了看阮齡,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還好,她膽子大。”

    阮齡:“……”

    她就把這當作是夸獎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和阮齡介紹了一番自己,葉景池也向眾人簡單介紹了阮齡。

    接著兩人落座,葉景池坐在江云帆和他太太的旁邊,阮齡自然是挨著葉景池。

    阮齡左邊是葉景池,右邊是葉景池的同學楊運恒,以及楊運恒的妻子陶忻怡。

    在場這些人的身份基本都不在系統的數據庫內,原劇情中她根本沒機會接觸到葉景池的同學,所以系統也沒辦法給阮齡科普。

    不過剛剛眾人攀談時,阮齡聽了一耳朵。

    來的人里面,除了江云帆是葉景池的室友之外,其他還有兩位男士是葉景池的同班同學,他們也都帶了妻子來。

    另外還有兩對夫妻是臨時過來的,男方是和葉景池他們同系但不同班的同學。

    其中一對夫妻帶了兒子一起,就是阮齡剛才看到的那個小男孩。

    另外的一對夫妻,就是楊運恒和陶忻怡。

    楊運恒的妻子陶忻怡也是S大的,和在場這些人還是同一級,只不過是隔壁教育學院的。

    因此陶忻怡和在場的人也都比較熟悉,畢竟大家都已經認識十余年了。

    菜早就已經點好,眾人到齊之后,服務員就開始一道道地端上來。

    阮齡在心里贊了一句葉景池這位室友還挺會辦事的,一坐下就直接有東西可以吃,不搞那么多虛頭巴腦的。

    葉景池在和江云帆聊著什么,聽起來是和公司的業務發展有關,有不少專業名詞。

    阮齡也不在意葉景池,眼神期待地盯著服務員托盤里的那道咕咾肉。

    最開始先上的都是涼菜,這是第一道肉菜,色澤鮮艷欲滴,香氣撲鼻。

    多年品嘗美食的經驗告訴阮齡,這道咕咾肉的味道肯定不會差。

    終于,這道菜被服務員放在了轉盤上,只是有些遠,她夠不到。

    阮齡想要去轉動轉盤,葉景池已經先一步動了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到阮齡的碗里。

    他神態自若,也沒什么過多的言語,只是給了阮齡一個帶著笑意的眼神,又繼續和江云帆聊起剛剛的話題。

    整套動作太過行云流水,阮齡甚至也反應了一秒。

    一秒過后,阮齡從善如流地將肉送入口中,發現味道果然很不錯。

    她滿意地想,如果今天所有的菜都是這個水準的話,那她就真是沒白來一趟了。

    阮齡咀嚼了幾下咽下去,感覺右邊有一道目光似乎從幾秒鐘前就盯著自己,一直沒挪開。

    她轉頭去看,發現是陶忻怡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和阮齡對上目光,陶忻怡倒也沒避諱,而是笑起來。

    “呵呵。”陶忻怡抿著唇笑了笑,“齡齡你和景池的感情,應該很好吧?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給人夾菜呢。”

    阮齡隨意道:“還可以吧。”

    陶忻怡抿了抿唇,又說:“齡齡,不知道會不會有些冒犯,但是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

    聞言,阮齡靜靜地看了陶忻怡兩秒。

    陶忻怡心里一緊,說話磕巴了一下:“怎,怎么了嗎?”

    阮齡這才微笑道:“什么問題?”

    依阮齡的性格,若是不熟悉的人說出方才那句話,她多半會回一句:“既然知道可能會冒犯,那干脆就別問了。”

    但這畢竟是葉景池的同學聚會,所以阮齡稍微收斂了那么一點脾氣,也多給了對方一次機會。

    陶忻怡剛才因為阮齡的眼神緊張了一下,此刻稍稍緩過來一些。

    她壓下心里的不快,擠出一個笑容:“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齡齡你既不是我們S大的,也和景池不是一個行業。是怎么會走到婚姻這一步的呢?”

    陶忻怡說話的聲音不算太小,于是旁邊也有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

    就連葉景池的目光也狀似不經意地掠過,帶著幾分詢問的意味看向阮齡。

    意思大概是,需要他介入嗎?

    阮齡回了葉景池一個眼神,表示不需要。

    她莞爾一笑,反問:“我去民政局登記結婚的時候,好像沒聽說過對申請人的學校和職業有要求。怎么,現在是新增加了什么規定嗎?”

    陶忻怡愣住。

    包廂里傳來了幾聲輕笑,大約是被阮齡逗笑的。

    陶忻怡這話問得是很奇怪。

    聚會上大家初次見面,問起對方和另一半怎么相識的,是一個挺正常的話題。

    但若是單純的好奇,那通常也是問兩人認識的機遇和原因,而不是像陶忻怡這樣——

    先是欲蓋彌彰地表示擔心會冒犯對方,又意味深長地提起學校和行業,仿佛有什么弦外之音。

    在場的眾人也不是剛入社會的小年輕,誰又能聽不出來陶忻怡的言外之意。

    只不過眾人都沒想到,阮齡會這么直白地,將陶忻怡堵得啞口無言。

    陶忻怡語塞了幾秒,終于反應過來,表情也有些僵硬。

    她勉強笑了笑:“呵呵,是我這個問題問得不好。對不起啊,都怪我沒過腦子,說錯話了。”

    說完,陶忻怡偷偷地向葉景池那邊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主動道歉,對方要是揪著不放不原諒她,反而會顯得她更楚楚可憐。

    要是對方表示原諒,那這個話題也可以就此揭過。

    阮齡露出一個客氣又疏離的笑容:“知錯能改就好。”

    陶忻怡:“……”

    她表情再次僵住。

    阮齡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陶忻怡吸了一口氣,還想要再說些什么。

    阮齡卻已經收回了目光,順帶看了葉景池一眼,露出一絲抱怨的神色。

    雖然陶忻怡也沒表現出對葉景池有什么特別的意思,但阮齡之前又不認識她。

    兩個人無冤無仇的,那問題的源頭自然是出在葉景池的身上。

    葉景池沒給陶忻怡眼神,仿佛兩個人之間完全不認識。

    他看向阮齡,語氣溫柔:“這些菜你覺得如何?要是還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再點。”

    一旁江云帆立刻跟著說:“對對,這些都是我隨便點的,也不知道嫂子你喜不喜歡吃。你要是有什么別的想吃的,盡管點!”

    阮齡大方一笑:“這些菜還挺合我的口味,暫時先不用了。要是后面不夠吃,我再和你們說。”

    江云帆點頭:“行!沒問題!”

    眾人也紛紛附和著關心阮齡,都默契十足地沒提陶忻怡剛剛那一茬。

    被忽視的陶忻怡暗自咬了咬牙,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身邊的丈夫楊運恒。

    當年陶忻怡自負美貌,覺得自己就算不是校花,好歹也是個系花級別的。

    而楊運恒則是S大的才子,算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之一。

    兩人湊在一起郎才女貌,是眾人眼里般配的一對。

    只是偏偏同個年級的同一院系里還有個葉景池,不僅在老師學生間的口碑比楊運恒好,相貌更是要出眾的多,完美地壓住了楊運恒的光環。

    和楊運恒在一起之后,陶忻怡總聽到身邊人有意無意地議論:雖然楊運恒也很不錯,但要是誰能搞定葉景池,那才真是令人羨慕。

    這些話聽得多了,陶忻怡就起了那么一些微妙的心思,覺得自己當初接受追求接受得太草率,后悔沒有再多吊著楊運恒一段時間。

    要是她再把眼光放長遠一些,說不定能找個更好的男朋友,比如……葉景池那樣的。

    原本這些舊事隨著十幾年過去,陶忻怡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更何況葉景池多年未婚,更讓陶忻怡堅定了不少,覺得自己當年的選擇是對的。

    偏偏今年,傳來了葉景池結婚的消息,讓陶忻怡的心里又起了波瀾。

    如今見了葉景池的妻子,發現對方不僅不是S大這樣的頂級學校畢業,家境也不算是和葉景池門當戶對,陶忻怡就有些泛酸。

    她當年的美貌也不比阮齡差多少,若是當時她堅定信心離開了楊運恒,向葉景池發出那么一些曖昧的信號……

    說不定,如今站在阮齡那個位置的就是她了。

    心思轉了無數回之后,陶忻怡看了一眼身邊的丈夫,只覺得一股怨氣憋在胸口出不來。

    當年的楊運恒相貌雖然比不上葉景池,但好歹五官端正,再加上“有才”這個光環加持,看起來也挺順眼。

    但如今楊運恒不僅混得不如葉景池,還已經發了福,頂著雙下巴和啤酒肚,看起來和葉景池甚至都不像是同齡人。

    而陶忻怡自己雖然也不比當年,但好歹身材保持得不錯,也常常去美容院保養。

    見了葉景池之后,陶忻怡對楊運恒的嫌棄藏都藏不住。

    “少吃點。”陶忻怡沒好氣地低聲提醒身邊的丈夫,“看看人家,這么多年身材都保持得那么好,你多少也注意點。”

    楊運恒皺了皺眉。

    原本這個聚餐楊運恒就不是很想來,人家幾個人私底下關系好,他巴巴地湊過去多沒面子。

    只是陶忻怡一再堅持,他拗不過才過來的。

    楊運恒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陶忻怡,壓低了聲音說:“你心里有氣別往我身上撒,誰惹了你找誰去!”

    陶忻怡:“你!”

    她氣得面色發青,只能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在這種場合和丈夫吵架,讓人看了笑話。

    深吸了口氣,陶忻怡把目標又轉向阮齡。

    阮齡正面色愉悅地品嘗著碗里的湯,看起來自在又悠閑。

    陶忻怡忍不住再次開口:“齡齡。”

    阮齡瞥她一眼。

    還來?

    陶忻怡忙揚起一個笑容來:“你別見怪啊,作為景池的老同學,我實在是有些好奇。齡齡你……是怎么會和景池走到一起的?”

    ……

    阮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湯,拉長語調:“你說這個呀——”

    她看了一眼葉景池,理所當然地開口:“因為他長得好看,又有錢呀,所以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第79章

    包廂里有幾秒鐘的安靜。

    在座的人當初聽說葉景池突然結婚, 對象還比他小八歲,都難免驚訝。

    后來經過一番私底下的議論和猜測,大家又基本得出了差不多的結論:男人嘛, 三十多歲也該成家了。

    葉景池恰好遇上一個年輕貌美, 性格合適的,選擇結婚穩定下來也不奇怪。

    總之在眾人眼里,阮齡就是運氣好, 恰好在葉景池想成家的時候撞了上來。

    而曾經那些明里暗里對葉景池表達過好感的漂亮女孩,可能也就是運氣差了點, 沒能在最好的時機遇到葉景池。

    當然大家都是體面人, 表面上是不會說出來的, 還會贊一句葉景池好福氣,能娶到這么漂亮的妻子。

    只是私下里,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認阮齡才是撿了個大便宜的那個。

    可如今阮齡這話說的——

    就好像是她在眾多的追求者里挑挑揀揀,最后選中了葉景池一樣。

    未免有些太不給葉景池面子。

    眾人面面相覷, 一時間誰都不敢接話。

    就連和葉景池最熟識的江云帆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去看自己這位多年好友的表情。

    而陶忻怡更是在瞬間的錯愕過后,心里又驚又喜。

    她還以為這個阮齡能拿下葉景池, 手段有多么的高明, 沒想到被她問了幾句就原形畢露了。

    葉景池這樣的天之驕子,妻子當著眾人的面, 說是因為這種膚淺的理由才選擇和自己在一起的, 他怎么能忍得了?

    想到這, 陶忻怡幾乎要按不住內心的激動, 只覺得自己厚著臉皮來這次聚會沒白來。

    她裝作不經意,卻又暗含期待地看向葉景池——

    葉景池正動作自然地拿著湯勺, 幫阮齡把喝到見底的湯碗盛滿。

    然后才語氣溫和地開口:“怎么忽然說起這個?”

    方才葉景池正和江云帆聊起公司的事,沒聽到陶忻怡的問話。

    直到阮齡開口,葉景池和其他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過來。

    看樣子,葉景池似乎對阮齡的回答并沒有什么意見,倒像是默認了。

    眾人面上不顯,心里都在嘖嘖稱奇。

    究竟是葉景池對自己的妻子太過遷就,還是阮齡真的才是這場婚姻里掌握主動權的那個?

    無論是哪個答案,都教人難以置信。

    阮齡看了一眼陶忻怡,輕飄飄地說:“你的老同學很關心你,一直追問我們兩個是怎么在一起的。”

    聞言,葉景池淡淡地掠了眼過去。

    陶忻怡急忙解釋:“景池——”

    第二個字還沒完整地吐出來,葉景池已經又冷淡地收回了目光。

    葉景池:“算不上是老同學,我們不怎么熟悉。”

    陶忻怡:“……”

    她的后半句話就這么憋了回去,此刻半張著嘴,看起來有些滑稽。

    楊運恒也一直注意著自己妻子這邊的動靜。

    臨時過來參加聚餐,是陶忻怡一力促成的。

    但楊運恒最終選擇妥協,其實也有著萬一能趁此機會和葉景池、江云帆這些人搞好關系的想法。

    雖然他們關系不怎么密切,畢竟名義上還是老同學,說不定在酒桌上一高興,對方就愿意在事業上幫幫自己呢?

    如今見陶忻怡湊上去惹阮齡不高興,還有要得罪葉景池的跡象,楊運恒的心里已經是極為不快。

    這樣下去,他剛才忍氣吞聲恭維葉景池這一伙人還有什么意義?好處撈不到,難道專程來為了受氣嗎?

    楊運恒暗地里瞪了陶忻怡一眼,隨后陪笑道:“呵呵,景池你別見怪。我老婆她一直是這樣,說話不過腦子,我平常在家里都罵過她好多次了。”

    江云帆也跟著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也別總探聽人家新婚夫婦的事情了,給人家點空間。”

    他知道葉景池一向不喜歡人問自己的私事,江云帆作為葉景池的好友,也對葉景池的婚姻并不怎么了解。

    當初葉景池的婚禮太匆忙,江云帆又剛好在外地抽不開身,也沒能在之前見過阮齡。

    江云帆一直以為,葉景池和妻子的感情一般,也就識趣地沒多問過。

    這一次聚會,葉景池竟然主動提起想帶上妻子一起,還特意告知阮齡的口味,江云帆同樣很震驚。

    江云帆說完,眾人都跟著附和。

    只是陶忻怡卻還是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越想越氣。

    明明阮齡都已經說出那么不得體的話了,為什么所有人都還在幫她打圓場?

    她不信葉景池是真的不在乎,只不過是礙于面子,裝沒聽見罷了。

    否則葉景池怎么只說和自己不熟,卻沒有接阮齡的話呢?

    陶忻怡用指甲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卻怎么也壓不下去心里的沖動。

    楊運恒注意到陶忻怡的表情,壓低聲音提醒:“好好吃你的東西,不會說話就閉嘴。”

    聞言,陶忻怡看了一眼楊運恒,心中火氣更甚。

    當初她還以為楊運恒是個潛力股,于是雖然對方家境一般,她還是下嫁給了他。

    誰能想到楊運恒這么廢物,如今在座的這些人里別說是葉景池了,剩下的哪個不比他混得好?

    現在,這個廢物竟然還好意思來教訓自己?

    陶忻怡腦子一熱,當著眾人的面開口:“抱歉啊,平日里我忙著操持家務,好久沒出來了。今天難得見到這么多熟人,我太激動了,大家別見怪。”

    說著又看向阮齡,咬了咬唇:“齡齡,你也別生氣了。我知道你是煩我了,所以才賭氣說了那些話……放心,我不會當真的!”

    陶忻怡說完,空氣再次安靜了。

    其余幾個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不敢相信陶忻怡竟然能這么把自己當回事。

    這事本來都過去了,她還要再次提出來,就仿佛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她一樣。

    而且,人家葉景池的妻子,有什么好和你賭氣的?

    偏偏陶忻怡毫無所覺,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十分得體,既澄清了自己,又把阮齡推上了風口浪尖。

    微妙的氣氛中,一個天真的聲音出現:“媽媽,這個阿姨在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

    說話的是被父母帶過來吃飯的那個小男孩,男孩其實只是沒聽懂,于是問自己的媽媽。

    但剛好整個包廂里都十分安靜,落針可聞,于是就顯得小男孩的聲音尤其明顯。

    見大家都看過來,男孩的媽媽臉上露出尷尬的笑,趕緊說:“呵呵,大人的事情你別瞎問,趕緊吃飯!”

    小男孩皺眉:“扣叩群寺二尓而五九意司棄上傳本文,歡迎加入媽媽,我都說了我已經吃飽了,你怎么又不聽我說話!”

    從媽媽那里得不到滿意的回答,小男孩看向阮齡:“姐姐,為什么那個卷頭發阿姨說你在賭氣?”

    ……

    陶忻怡也不過三十來歲,又注重保養,看起來并不老。

    只是小孩子分辨不出年齡,只是看阮齡的妝淡,陶忻怡的眼影和口紅色彩更重些,于是就有了“姐姐”和“阿姨”的區別。

    此言一出,氣氛變得更加尷尬起來。

    而陶忻怡更是臉都黑了。

    今天怎么所有人都在和她作對?

    不僅阮齡給她氣受,廢物老公給自己臉色看,現在連一個小孩子都要來氣她。

    偏偏陶忻怡沒辦法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阮齡托著腮看戲。

    說實話,她還挺討厭不知輕重的熊孩子的。

    但現在看陶忻怡被熊孩子氣得不輕,阮齡有一種惡人自有惡人磨的感覺。

    小男孩的媽媽終于反應過來,趕緊拉著男孩出包廂:“抱歉,我帶他去趟洗手間,你們先聊。”

    ……

    陶忻怡緩過神來,環顧四周,只見眾人都一臉看笑話的表情。

    一轉頭,阮齡正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陶忻怡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她默默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看向葉景池:“景池,對不起啊。我是怕你們夫妻倆產生誤會,所以才說這些。”

    葉景池瞥了陶忻怡一眼,神色冷淡。

    陶忻怡咬了咬牙,決定再加一把火:“畢竟齡齡剛才說的那些,有錢……什么的,實在是容易引人誤會。”

    她怕葉景池忘記,再次舊事重提。

    葉景池打斷陶忻怡:“我想誤會的是你。”

    陶忻怡愣住:“……什么?”

    “我太太她說得沒錯。”葉景池云淡風輕道,“是我運氣好,剛好入了她的眼。”

    說到這,葉景池用手指輕點了下阮齡的手背,面帶笑意:“是不是?”

    阮齡彎了彎唇角,不置可否地回應:“你的運氣確實不差。”

    眾人:“……”

    這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葉景池嗎?

    那個十幾年來仿佛對愛情絕緣的人,如今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了?

    而大家看向陶忻怡的眼神,已經從看笑話變成了憐憫。

    陶忻怡這回簡直是生動演示了,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

    一番鬧劇過后,楊運恒自知自己老婆得罪了葉景池,已經無法挽回了。

    留在這里也沒有了必要,楊運恒拉著陶忻怡,找了個理由提前離席。

    走的時候陶忻怡面如死灰,完全沒有了剛才充滿戰斗力的眼神,看樣子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見狀,和楊運恒一同來的另一位男士,也帶著老婆和孩子離開了。

    幾個人走后,包廂里只剩下了和葉景池關系更好的那一批人。

    原本的不速之客離開了,大家明顯都更放松了些,聊著大學時候的往事。

    阮齡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聽著他們聊天。

    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喝點小酒。

    眾人問在場誰喝飲料的時候,阮齡沒有舉手。

    葉景池詢問地看向阮齡。

    阮齡眨了眨眼:“我今天心情好,也想喝一點。”

    其他人見狀自然也是附和,說這次難得聚在一起,少喝一點無傷大雅。

    葉景池有些無奈地看著阮齡,溫聲叮囑:“不要喝太多。”

    阮齡:“我酒品很好的。之前我也和你一起喝過酒,不是也沒有發酒瘋嗎?只不過是比平常更容易困一些。”

    葉景池低低地笑了一聲:“不是怕這個。我是擔心你喝多了,身體不舒服。”

    阮齡:“放心,我心里有數。”

    ……

    晚上十一點鐘,聚會終于結束。

    坐上車的時候,阮齡覺得腦袋稍微有些發暈。

    她瞇著眼往后靠了靠,將自己的腦袋枕在座位上。

    耳邊傳來葉景池溫柔又低沉的嗓音:“困了?”

    阮齡聲音軟軟地答:“還好。”

    葉景池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還有一會兒才能到家,先睡一會兒?”

    阮齡:“不要。”

    和前幾次喝過酒之后不同,她現在覺得腦袋有些暈,卻又有點興奮地睡不著。

    可能是這次喝的酒比之前的勁更大,再加上這才剛從餐廳里出來不久,還沒到困的時候。

    葉景池的聲音平緩,順著她說:“好,那就先靠著休息一下。”

    阮齡轉臉,瞥了葉景池一眼。

    她記得葉景池也喝了不少。

    同學聚會的場合,免不了大家相互敬酒,而葉景池作為其中光環最大的那個,也被所有人敬了一遍。

    而阮齡就不同了,眾人都不好意思讓她喝太多,更何況有葉景池在,沒人敢強迫她。

    因此阮齡喝的那些,基本都是她自己開心,主動喝的。

    若要論究竟喝了多少酒,葉景池少說是她的兩三倍。

    可現在,葉景池似乎完全沒有什么變化,神色如常,說話的聲線也依舊平穩得不像話。

    阮齡好奇又仔細地觀察著葉景池。

    葉景池原本想讓阮齡好好休息,于是安靜地坐在一旁。

    但被她近距離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在看什么?”

    阮齡問:“你喝醉過嗎?”

    葉景池:“沒有。”

    阮齡:“從來都沒有?”

    葉景池低低地“嗯”了一聲。

    不是他千杯不倒,只是喝酒本就不算是他的愛好,應酬時他也會有意控制自己。

    葉氏的規模越來越大之后,也沒什么人能強迫他。

    于是這么些年來,葉景池確實也沒有喝醉過。

    阮齡不說話了,眨著眼看葉景池,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問題。

    葉景池沉聲道:“怎么了?”

    阮齡想了想,說:“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葉景池的眉梢微動:“為什么?”

    阮齡有理有據道:“我認識的人,喝多了酒幾乎都會有明顯的變化。比如話變得很多,臉紅之類的……”

    葉景池靜靜地看著她。

    阮齡繼續說:“可是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好像也沒有什么變化。聲音和平常差不多,臉也沒有怎么變紅。”

    說著,阮齡突然伸出手,掌心貼上了葉景池的臉。

    葉景池的眼里閃過一絲錯愕,隨即眸色深了些許。

    阮齡毫無所覺地在他的臉上摩挲了幾下:“嗯,摸起來……好像是比平常的溫度更高一些。”

    葉景池看著她,沉默不語。

    阮齡也不在意他的回應,只是自顧自地說:“不過我之前也沒什么機會摸你的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變熱了。你覺得呢?現在有面頰發燙的感覺嗎?”

    她說這些話時,音色和平常不太一樣,更軟,語速也要慢上許多。

    偏偏她又是一臉的認真,像是在采訪他,又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課題。

    過了良久,葉景池才緩緩開口:“可能有一點吧。”

    阮齡“哦”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醉了,因為身體有些發軟。

    可是她的思維好像又很活躍,滿腦子都是想研究清楚,面前的男人在喝了那么多的酒之后,究竟是不是有什么變化。

    阮齡跟隨著自己內心的想法,手指緩緩地在葉景池的臉上移動。

    指尖從他的臉頰,慢慢挪動到嘴唇上。

    隨后,阮齡的手指停住,專注地看著葉景池。

    她的動作和神情,很像是在邀吻。

    只是,她現在明顯不處于正常狀態,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葉景池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微啞:“怎么?”

    阮齡一本正經地答:“我在感受你嘴唇的溫度,和平常比有沒有什么變化。”

    葉景池:“……”

    阮齡:“好像是要熱上那么一點點,但是……”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才說:“但是平常都是你親我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你嘴唇的溫度。這樣用手指摸,是不是不太準?”

    阮齡看著葉景池,眨了下眼睛:“要不,你現在親我一下?”

    ……

    葉景池靠近了一些,卻沒有如她所愿。

    他壓著嗓音,在她耳畔低語:“再等等,快到家了。”

    阮齡不明就里:“為什么要到家才可以親?”

    葉景池:“……”

    他分神看了一眼前面的駕駛座。

    司機的后背明顯僵硬了,在葉家工作了這么多年,司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

    ……

    明明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葉景池第一次體會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覺。

    終于,車停在了葉家的別墅門口。

    葉景池像從前做過的那樣,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了阮齡。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葉栩還在客廳等著。

    見到兩人的模樣,葉栩一愣。

    和自己的父親對視了兩秒,葉栩終于猛地回過神,迅速轉身上樓。

    望著葉栩的背影,葉景池嘆了口氣,再次邁開腳步。

    ……

    其實整個過程中,阮齡都沒有徹底地睡著。

    察覺到自己似乎是被葉景池從車上抱了下來,她還在昏昏沉沉地想,現在的狀況好像有些熟悉。

    之前有一次,葉景池是不是也這么抱著自己回過房間?

    但此時此刻,她腦子里所有的東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層半透明的布,模模糊糊看不清。

    昏沉之中,阮齡也不忘緊緊地摟著葉景池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她意識到自己是被葉景池抱回了臥室,放在了柔軟的床上。

    葉景池問她:“渴不渴?要喝點水嗎?”

    喝過酒之后,人反而容易口渴。

    阮齡迷茫地看了葉景池片刻,這才緩慢地回答:“要。”

    葉景池站起身。

    阮齡叫住他:“你去哪?”

    葉景池:“……”

    阮齡皺眉,語帶抱怨:“多陪我一會兒嘛,這么著急走做什么?”

    ……

    葉景池認命地轉回身來,坐在了床邊。

    阮齡滿意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又用力抓住了葉景池的手,仿佛是怕他趁自己不注意溜走。

    葉景池就這么配合地,靜靜地坐在床邊陪著她。

    半晌,阮齡看著葉景池,理直氣壯地開口:“我想喝水。”

    葉景池:“……”

    這么多年以來,葉景池也是第一次單獨面對一個喝醉了的女人。

    想起不久前她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她從來不會發酒瘋,葉景池低嘆了一聲。

    看來之前她酒后的冷靜純粹是假象,只是喝得不夠多而已。

    思索片刻,葉景池緩聲道:“等我一分鐘,我給你倒完水就立刻回來,好嗎?”

    阮齡定定地看了他好幾秒。

    終于,她松了口,點頭:“好。”

    阮齡盯著葉景池,看著他站起身走出房門。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她還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看著房門口的位置。

    一分鐘后,葉景池再次出現。

    見她盯著房門不動,葉景池微微一怔,隨后眼神變得溫柔又無奈。

    葉景池將杯子放在床頭柜:“先坐起來喝水,嗯?”

    阮齡嘴上“嗯”了一聲,身體卻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葉景池再次嘆了口氣。

    這個晚上,他都數不清自己究竟嘆了多少回氣了。

    或許,在她說想要喝酒的時候,他就應該堅定地制止她。

    葉景池彎下身子,一手攬住阮齡的腰,另一只手托在她的脖頸處。

    接著手臂和腰腹發力,將阮齡托了起來。

    坐起來之后,阮齡整個人又像是柔若無骨一般,靠在葉景池的身上。

    葉景池想把杯子遞到阮齡的手里,猶豫了半秒,又停了動作。

    第80章

    葉景池在猶豫, 是該讓阮齡拿著杯子自己喝,還是他端著杯子喂她喝。

    他怕她拿不穩把杯子摔了,卻又擔心他喂她時一個動作不慎, 磕碰到她。

    葉景池做出那些個關乎公司幾個億收入的重要抉擇時, 恐怕也沒比現在糾結多少了。

    而且那個等待他的人,似乎也更加沒有耐心——

    僅僅是葉景池停頓的這幾秒鐘,阮齡已經等得煩了。

    她理所當然地瞪葉景池一眼:“你喂我呀, 快一點。”

    葉景池:“……”

    雖說平時,她也會這樣毫不客氣地向他發號施令。

    但如今她的嗓音和她的人一樣是軟的, 指使他時帶了幾分嬌嗔和嫵媚。

    葉景池的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或許今晚的考驗, 才剛剛開始。

    他無聲地深吸了口氣, 表面上鎮定自若地拿起杯子,溫聲道:“張嘴。”

    阮齡看他一眼,不說話。

    就在葉景池以為自己還要費些口舌的時候,阮齡慢半拍地照做了。

    葉景池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原來不是不想,是需要時間反應嗎?

    他小心地把杯沿遞上前, 放在她的唇邊。

    阮齡出乎意料地乖巧,伸出手自己扶住了杯子外側,小口小口地咽著水。

    喝了將近有十秒鐘, 她才慢吞吞地表示:“我喝完了。”

    葉景池“嗯”了一聲, 拿走杯子放回床頭。

    轉回目光的時候,阮齡正盯著他看。

    眼神無比專注, 仿佛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什么隱藏的秘密來。

    葉景池的神色微微一凝。

    目光不受控制地, 從她的眼睛劃過, 再到她精致小巧的鼻子, 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吃過飯再加上回來一路的折騰,她的口紅早就已經掉得差不多了, 只有唇角還殘留了些微紅的痕跡。

    由于剛剛喝了水,她的嘴唇帶著些水光,看起來瑩潤而有光澤。

    葉景池忽然猛地收回了視線。

    幾乎是同時,耳邊傳來她軟軟的聲音:“葉景池——”

    這三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也要比平常慢上許多,最后一個字還拖著長音,像是要拐上七八個彎才罷休。

    葉景池喉間發緊,一時間沒去看她。

    下一刻,阮齡理直氣壯地宣布:“我想上廁所。”

    葉景池:“……”

    他終于和阮齡對上眼神,而她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錯愕無比。

    阮齡定定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開口:“你陪我一起去。”

    ……

    葉景池屈指抵了抵眉心。

    不知道她明天清醒過來后,還會不會記得今晚發生了什么。

    如果記得的話,葉景池很好奇她會作何感想。

    但無論如何,葉景池覺得自己如果真的陪她去洗手間,哪怕是按照她的指示去做的。

    那她明天想起來,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葉景池表現出了十足的耐心,勸阻道:“我和你一起不太好,你自己去,好不好?”

    阮齡不接話,只是重復了一遍自己的需求:“你和我一起。”

    葉景池沉默地看著她。

    半晌,他妥協了一半:“我陪你去門口,然后在外面等你。”

    阮齡蹙著眉不說話。

    葉景池承諾:“我一直在這里,保證不會走。”

    幾秒后,阮齡終于緩緩地點了頭:“好吧。”

    葉景池松了口氣。

    沒等他思考怎么安穩地把她移動到浴室,阮齡已經自己站了起來。

    過程中晃了一下,看得葉景池心頭一跳。

    想要扶她之時,她又已經自己站穩了。

    阮齡瞥他一眼:“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喝醉了,走不動路。”

    葉景池:“……嗯,你說得對。”

    阮齡滿意了。

    她轉身一步步走向浴室,除了走得慢了那么一些,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葉景池卻仿佛如臨大敵,跟在她身后一步,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直到她走到浴室門口,頓住腳步轉身看他。

    阮齡:“等我哦,不許偷偷溜掉。”

    葉景池:“好。”

    阮齡突然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

    “乖。”她笑瞇瞇地說。

    葉景池:“……”

    阮齡終于暫且放過了他。

    她走進浴室,還不忘把浴室的門好好地關上。

    ……

    房間里驀地少了她說話的聲音,安靜了不少。

    葉景池這才發現,自己此刻的心跳比平常要快上許多。

    不知是被她剛才突然要摔的那一下嚇的,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葉景池沉默不語地坐在床邊,盯著前方不存在的東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兒,忽然傳來了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葉景池幾乎是下意識地,迅速地站起身。

    然后才發現,阮齡正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看著他。

    頭發被她自己攏了起來,扎成了一個低馬尾,鬢角上還沾了一些水珠。

    看起來像是已經洗漱過了,眼神也沒有了之前的迷茫,總之非常的……正常。

    有那么幾秒鐘,葉景池幾乎以為她已經清醒了。

    雖然匪夷所思,但葉景池參加過無數次應酬,見過不少喝醉的人。

    各種醉相千奇百怪,也不是沒有醉得快,醒酒也醒得快的。

    直到阮齡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的化妝棉用完了,要拿新的。”

    ……

    葉景池輕嘆了口氣。

    至少他應該慶幸,她的口齒還很清晰。

    葉景池:“放在哪里?我幫你拿。”

    阮齡認真地思索了兩秒,回答:“在你右手邊那個柜子里,從上往下數第二層。”

    葉景池從善如流地走到她所說的柜子旁,打開柜門。

    他問:“包裝是什么顏色的?”

    “化妝棉”這個詞,超出了葉景池的知識范圍。

    阮齡想了想:“黃色。”

    葉景池的視線在柜子里掃視了一圈:里面的物品堆放得還算整齊,但一眼看過去并沒有黃色包裝的東西。

    他想再和她確認,頓了頓,又沒有開口。

    這么問她的話,搞不好又要惹她生氣。

    葉景池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終于發現了“疑似”黃色的物品。

    柜子的角落里有幾包抽紙一樣的東西,半透明的白色塑料包裝,但最上方印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黃色鴨子圖案。

    由于是疊放著的,柜子內光線又暗,所以乍一看很難發現。

    葉景池拿出其中一包,舉起來給阮齡展示:“是這個嗎?”

    阮齡瞇著眼看了一下,伸出手。

    葉景池走過去,將他找到的物品放在她的掌心。

    阮齡接過去在手里擺弄了一下,然后把它放在了洗手臺上。

    她看起來像是確認了,于是葉景池又問她:“還有什么需要的?”

    阮齡看了葉景池一眼,想了想說:“沒有了。”

    沒等葉景池接話,她又忽然開口:“對了。”

    葉景池的太陽穴跳了一下。

    他問:“怎么了?”

    阮齡一本正經地看著葉景池:“我是不是還沒有和你說過……”

    她語重心長地和他科普:“如果白天化了妝,晚上是一定要先卸妝洗臉,才能睡覺的。帶妝睡覺對皮膚非常不好,還可能會長痘痘。”

    說完之后,她鄭重其事地盯著他:“記住了嗎?”

    ……

    一向思維敏捷的葉景池,難得地完全沒有跟上她的思路。

    顯而易見的一件事是,葉景池從來不化妝。

    所以她為什么忽然和他強調這個?

    不過盡管有些疑惑,葉景池還是微微頷首:“好,我記住了。”

    阮齡彎了彎唇角,看起來十分滿足:“記住就好。”

    在她轉回身去浴室護膚之前,葉景池終于沒忍住問:“怎么突然想告訴我這個?”

    阮齡的腳步頓住,眨了眨眼。

    她看著他開口:“你記不得記得上回,你抱我回房間的那次?”

    葉景池略微恍惚了一瞬。

    他當然記得。

    阮齡接著說:“你把我抱到床上,給我倒了水,然后還和我說晚安。”

    葉景池:“……嗯。”

    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

    但當她這樣說起來的時候,葉景池才發現,自己的記憶竟然比想象的還要清晰得多。

    或者說,似乎關于她的一切,他都可以輕松地回想起當時的畫面來。

    阮齡繼續道:“那個時候,我都還沒有來得及卸妝洗臉,你就把房間的燈關掉了。”

    葉景池微怔了一秒,然后明白過來。

    阮齡看著他:“其實我一直都想和你說這件事,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她煞有介事地控訴他,仿佛一直記仇記到了現在,十分委屈。

    葉景池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他的聲音溫柔,安撫她:“怪我不好,下次我就記住了。”

    阮齡點頭:“嗯。”

    葉景池的眼角帶笑:“那你原諒我了嗎?”

    聞言,阮齡真的思考了起來。

    幾秒鐘之后,她說:“你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葉景池的眸色深了深。

    “現在嗎?”

    阮齡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點頭:“當然了。”

    ……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預料。

    最開始,葉景池只是想哄阮齡滿意,好讓她愿意早些睡覺。

    她現在的意識,明顯是不夠清醒的。

    多年來養成的道德準則,讓葉景池做不出來趁人之危的事情。

    哪怕他再想要她,也要等到她清醒的時候。

    因此最初的時候,葉景池只是蜻蜓點水地碰了碰她的唇。

    然而不知怎么的,輕吻逐漸變成了深吻,然后莫名其妙地——

    兩個人就都到了床上。

    喝醉了的阮齡,力氣遠比平常要大。

    想要在不弄痛她的情況下抽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

    阮齡毫無章法地親吻著葉景池的嘴唇。

    她還在對剛剛在車上的時候,自己的索吻被拒絕而耿耿于懷。

    阮齡只知道,之前他拒絕了她,那現在她一定要加倍地讓他還回來。

    因此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她用力地,懲罰般地啃噬著葉景池的唇。

    親著親著,阮齡又覺得有些不盡興。

    葉景池進臥室之后,已經把外套脫到了一邊。

    但他身上的襯衫,也實在是有些礙事。

    尤其是領口的那兩顆扣子,一絲不茍地扣著,讓她看著很不順眼。

    阮齡停了動作,盯著葉景池的脖子。

    一秒鐘之后,葉景池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啞聲問:“在看什么?”

    阮齡振振有詞:“你領口的扣子,我早就看不順眼了。”

    接著不由分說地,她就開始伸手解他的扣子。

    她開始行動的一瞬間,男人的身體就僵住了。

    如果此刻阮齡是清醒的,那么她一定會察覺到葉景池的呼吸聲也一瞬間變得極為沉重。

    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眼前的兩個扣子。

    偏偏襯衫領口處的扣子很不好解,阮齡的動作又比平常遲鈍,于是手滑了好幾下。

    等她勉勉強強地解開第一顆扣子,就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阮齡不耐煩地抬眼看葉景池,指揮道:“你自己來。”

    葉景池:“……”

    阮齡催促:“快點呀。”

    葉景池緩緩伸手,修長的手指觸碰上了襯衫的第二顆扣子。

    看著這雙骨節分明的手,阮齡的心情好了一些,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他的動作。

    等葉景池終于將那顆討厭的扣子解開,她又立刻迫不及待地攬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

    醒來的時候,阮齡沒忍住輕吟了一聲。

    她的腦袋有些痛,太陽穴也在突突地跳。

    她昨天似乎是……喝多了酒?

    阮齡有些記不清了,她下意識地想揉一揉額角。

    然后她的心猛地一跳。

    阮齡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手正被某個人握著。

    她差點從床上跳起來,瞪大了眼睛去看。

    葉景池正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穿著西裝外套,甚至還打好了領帶。

    見她醒來,葉景池的眼底也劃過一絲驚訝。

    片刻,葉景池溫聲道:“現在才早上七點不到,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阮齡怔怔地看著葉景池。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葉景池是怎么會在自己剛醒來的時候,就坐在自己身邊的。

    阮齡愣了許久,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昨晚……我們一起睡的嗎?”

    聞言,葉景池的目光微凝,隨后臉上浮現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的語氣頗為無奈:“你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么?”

    阮齡:“……”

    短短的一句話,讓阮齡慌了。

    她應該記得什么嗎?

    阮齡一向認為自己的酒品很好,以前和朋友喝酒的時候,喝多了也就是死死地睡上一覺。

    因此昨晚喝酒的時候,她也并沒有怎么擔心。

    直到現在,阮齡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

    她還從來沒有用現在這具身體喝醉過。

    雖然穿書之后,阮齡發現自己的身體幾乎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就如同她只是來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

    但是……萬一呢?

    或許,這具身體和她自己的還是有一些差別的,比如喝醉了酒之后的反應。

    阮齡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踏實。

    她揉了揉額角,努力嘗試回憶昨晚的事情。

    但稍微一嘗試,就又覺得頭痛欲裂。

    阮齡只好承認:“我不記得了。”

    葉景池輕輕地嘆了口氣。

    阮齡期期艾艾地問:“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葉景池沒立刻回答,仿佛在思索應該如何措辭。

    片刻,葉景池終于說:“昨晚你喝醉以后,一直不讓我走。”

    男人的聲線很平穩,這讓阮齡松了一口氣。

    或許,昨晚她只是單純地在臥室里纏了葉景池一會兒,接著兩個人就各自睡覺了。

    阮齡:“然后呢?”

    葉景池又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開口:“所以,我就陪你一起睡了。”

    阮齡:“?”

    她想再問,“一起睡”是指表面上的意思,還是有什么另一層的含義。

    葉景池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阮齡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又看了看已經穿戴整齊的葉景池。

    她想,葉景池一早上就打扮得這么正經,應該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忙。

    于是阮齡說:“你先接電話吧。”

    反正昨天發生了什么已經沒辦法改變了,她想要知道真相,也不差一通電話的時間。

    聞言,葉景池說了聲“抱歉”,然后接起了電話。

    聽了幾句之后,葉景池的眉心微蹙,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一分鐘后,葉景池掛斷了電話。

    看向阮齡時,他的眼神又柔和了些許:“公司臨時有急事需要處理,我現在要趕去機場。你如果沒睡夠的話,就再睡一會兒,嗯?”

    頓了頓,葉景池又說:“不會去很久。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明天晚上就能回來。”

    阮齡:“……好。”

    葉景池忽然傾身,在她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他溫柔地叮囑:“我的手機隨時開著,有事情就給我發信息。”

    ……

    葉景池似乎真的很趕時間。

    他出了房間之后,阮齡就聽到了行李箱在走廊滾動的聲音。

    阮齡想,葉景池應該是來她的床邊之前,就已經讓人把行李收拾好了。

    他多半是原本沒打算叫醒她,只是她剛好在這個時候醒了。

    對于葉景池的匆忙離開,阮齡倒是沒有什么負面情緒。

    一個原因在于,她就算是戀愛也習慣于保持自己的空間,不會變得忽然間離不開對方。

    更重要的是,阮齡現在滿腦子都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剛才她的腦袋還有些遲鈍,也沒想起來在葉景池走之前,抓緊時間再問上一句。

    作為女性的常識告訴阮齡,如果昨晚兩個人真的進行了什么“深入交流”,那她今天早上起來之后,身體應該是會有一些感覺的。

    但她現在仔細地感受了一下,除了宿醉之后的頭痛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可疑的跡象。

    于是思來想去,阮齡還是傾向于,兩個人真的就是單純地在一張床上睡了一覺。

    想到這,阮齡來到浴室準備洗漱一番,清醒一下。

    她剛拿起牙刷,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動作又頓住。

    她的鎖骨下方……似乎有很明顯的一道紅色的印記。

    不痛不癢的,卻又很明顯。

    作為成年人,阮齡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是什么了。

    阮齡又仔細地看了看,發現不只是這一處,她的脖子上靠近耳朵的地方也有一處紅痕。

    ……

    一瞬間,阮齡又覺得剛才自己得出來的結論不靠譜了。

    她從來沒有酒后亂性過。

    萬一酒后那個……真的會沒什么感覺呢?

    阮齡有些拿不準了。

    猶豫片刻,她在腦海里呼叫系統:“系統,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

    系統幽幽地上線:【我被屏蔽了一個晚上,你現在問我是什么情況?】

    阮齡抱著一絲希望發問:“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被屏蔽的?”

    系統:【剛上車沒五分鐘,我就被屏蔽了。】

    阮齡:“……”

    剛上車的時候她還有點印象,好像是她問葉景池有沒有喝醉過,然后摸了他的臉。

    看來這個系統實在是太過純情,完全指望不上。

    ……

    努力回想了數次,阮齡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得出確切的結論。

    洗漱完坐在床上,阮齡決定給葉景池發個信息。

    以剛剛葉景池離開的匆忙程度來說,阮齡覺得現在葉景池應該是在一邊趕往機場,一邊處理工作。

    但沒辦法,她必須給他發這個信息,問清楚。

    她不介意和他更進一步,卻完全沒有要懷孕的計劃,把希望寄托于安全期又風險太大。

    在內心深處,阮齡愿意相信葉景池不會做出這么不負責任的事情。

    不過這個事情太重要,還是有必要確認一下。

    阮齡拿起手機,點開和葉景池的聊天框。

    [阮齡:有個事情很重要。]

    [阮齡:昨晚我們究竟到哪一步了?]

    想了想,阮齡覺得為了避免誤會,自己應該表達得更清楚一些。

    于是她又發了一條信息。

    [阮齡:我用不用買個避孕藥吃?]

    ……

    葉景池正在趕往機場的車上。

    裴特助和葉景池一起坐在后座,正在爭分奪秒地報告這次出差的行程。

    這次的情況很緊急也很重要,不然也不會需要讓葉景池一大早就臨時出差。

    裴特助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錯。

    直到葉景池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葉景池瞥了一眼消息提示,在看清發信人是誰之后,說了聲“稍等”。

    裴特助立刻識趣地暫停了匯報。

    葉景池點開信息,隨后目光驟然一頓,神情莫測。

    兩秒之后,葉景池在屏幕上打字。

    [葉景池:不用。]

    [葉景池:沒有像你想的那樣。]

    回復完之后,葉景池的神色依舊十分的嚴肅,像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裴特助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很快,聊天框里又接連彈出來幾條信息。

    [阮齡:那還好]

    [阮齡:不過……為什么?]

    [阮齡:是我不行,還是你不行?]

    ……

    葉景池的面色瞬間變得緊繃起來,唇角無意識地抿住。

    過了幾秒,仿佛是預料到了他的反應,對面又“善解人意”地補充了一條信息。

    [阮齡:沒事,這個問題不急,你有時間的時候再回復我就行]

    葉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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