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秦剛聽到這話, 心知不妙,立刻出聲:“小旬,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朝堂風云》的合同你當初看了吧, 不論是演員本人還是劇組,只要違約, 就要付違約金兩千萬。”
秦剛調出合同的電子文檔給旬驊看, “你看,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兩千萬的違約金就是為了防止資本入資替換演員的情況。而且這部劇可跟《婚紗與你》那種偶像劇不一樣, 每個有戲份的角色其實都是厲玚和他的團隊把關的, 絕對不會出現你想的那種情況。”
旬驊只是低頭嘆氣,什么都沒再說, 但是一切都說了。
“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厲玚。厲玚年輕的時候可是娛樂圈里出了名的桀驁不馴,現在是成熟穩重了, 但是你問問誰敢惹他。他還不出名的時候就不把資本看眼里了,更別說這家伙現在自己都是大資本了。都是他說一不二,別人捧著砸錢才能跟著他賺錢的,哪有別人敢跟他嗆聲。”
旬驊看過厲玚的所有電影,同一個表情和眼神, 甚至是同樣的肢體語言, 他都能夠表達出多層次的情感。那種細膩的塑造,角色的各種戲劇沖突,他的演技精湛到讓人不敢相信這才是一個三十歲的人, 這種演技的帶給人的沖擊和顫栗, 他上輩子只在那些老藝術家身上感受過。
這個世界華國的金馬獎變成了銀馬獎, 還有諸如此類的金雞獎和金像獎,但是獲獎的評價標準都是一樣的。所以, 他才清楚,厲玚不到二十四歲就手握三大獎杯,二十八歲就斬獲各種國際大獎是什么概念。
但是厲玚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旬驊還真沒搜索過,也完全不了解。不過看秦剛的樣子,并不是他勸說的托辭。
秦剛說著說著就感慨起來,“要我說,厲玚命是真好,不管是觀眾緣還是路人緣都好到爆炸。他的劇那是演一部爆一部,就沒有不行的。而且只要和他合作,知名度絕對會往上升一個臺階。不然為什么都眼巴巴地去演他的劇,哪怕是個出場沒幾分鐘的配角。”
旬驊真誠地發問,“秦哥,厲影帝這么厲害,他們的選擇應該也多得多,為什么那時候卻選擇一個還毫無名氣的我。”
秦剛嘴角抽搐,他怎么感覺旬驊話里有話,但是旬驊表現得太過真誠,秦剛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用手摸著下巴,被胡茬刺了下,憨笑兩聲,“那部劇的制片主任是我同學,我就是向他推薦了一下你。當然王仁益也幫了不少忙,我還往老王要了一份你的拍攝片段。其實也是你自己有實力,他們想要的那個皇帝的人選剛好和你的形象匹配。反正看完之后,他們立刻就鐵板釘釘要你了。演技好長得好片酬又低,要我我也選你。”
旬驊確定秦剛沒有騙他,其實之前簽合同的時候,他就清楚,合同違約金設置得太高,一般劇組根本付不起這么昂貴的違約金,更別說演員了。更何況合同違約金這樣的設置,對他這種沒有名氣的人來說,恰恰是好事。
“秦哥,這段時間還是要多麻煩您費心了。”旬驊抿唇,“秦哥,聽完你說的話,雖然稍稍安心,但是一想到萬一《朝堂風云》又因為那些莫須有的黑料——”
秦剛立刻出聲,“要是后面我再讓那些黑料出現在網絡上,我就不姓秦。”
旬驊沒有出聲,也沒有給秦剛太大的反應。
秦剛抿唇,嘆息著,表情嚴肅,也沉默了一會兒。
他握了下拳,嘴囁嚅著,終于開口,他的語氣變得復雜,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小旬,《朝堂風云》作為你的起點,絕對比《婚紗與你》強上千百萬倍。我想要培養出不比厲玚差的藝人,然后,我選中了你。你的外形、你的演技都是你在我這里立足的資本。我愿意用我的資源捧你,不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我自己。你的野心和我的野心是一致的。”
旬驊安靜地看著秦剛,最后揚唇微笑,語氣鏗鏘:“祝我們得償所愿。”
秦剛抿了下唇,然后大笑起來,“好,得償所愿。”
兩個人又談了一個多小時。
最終達成一致,旬驊不需要秦剛為他拉票,如果最后真的成團出道了,他接受這個結果;沒有出道更好。
“男團的培養路線和演員終究不是一條路,如果真的出道,那么第一年自然不會有你說得那么自由。秦哥,既然咱們說開了,那也就不需要再用那種‘一切都是為了我好’這種陳腔濫調來PUA我了。”
秦剛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反駁,“出道也好,不出道也罷,我會為我們爭取更多的利益,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等旬驊離開之后,秦剛坐在沙發上又默默消化了一會兒,他十分詫異地發現,在某些方面,旬驊甚至比自己看得都清。秦剛苦笑搖頭,他本來以為是自己掌控著旬驊,沒想到是人家早就看穿了自己。
兩點五十,在食堂結束營業之前,旬驊沖進去買了兩個包子。他咬了一大口,眉毛挑了一下,嚯,還是牛肉餡的,味道不錯。
他回到練習室的時候,剛好三點零三。
因為明天關雨開才來,他們這些沒有分part的練習生只好先各練各的。練習室里,有人在唱,有人在跳,還挺熱鬧的。
喬驥舒展了一下身體,大口喝著水,他眼神往門口瞟,旬驊那小子到底去哪了,怎么又給老子玩消失。昨天這小子興致不高,今天干脆就不練了是怎么回事。
喬驥捏著水杯的手握緊,已經空了的塑料瓶發出咔哧咔哧的聲響,他雖然還保持著溫和的表情,但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開心的氣場。
他走到門外,隨手一投,塑料瓶哐當一聲落到了三米外的垃圾桶內。
喬驥四周張望,走廊上偶爾有其他的組的練習生出現,但是,根本沒有旬驊半毛錢的影子。他閉上眼睛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表情,重新走回練習室,活動身體,準備繼續練舞。
旁邊的一名練習生走了過來,“喬驥,有個動作我實在學不會,我的腳總是拗不過來。你能不能傳授一點經驗,我看你上午老早就學會了。”
喬驥點頭,“你先跳跳看。”
他跳了一下,右腳的舞步的確不自然。
喬驥抿唇:“嗯,我知道了。我示范一下,你看看我做得跟你有什么區別。”
喬驥說完后身體就動了起來,最后一個動作結束,喬驥問他,“你知道問題在哪里嗎,轉身的時候,身體的重心應該在右腿,但是你卻把重心放到了兩腿之間,導致舞蹈跟身體不合拍。”
練習生思索了一會喬驥的話,眼睛一亮,猛地抬頭:“對對,我重心——人呢?”
喬驥快步走到門口,胳膊摟住旬驊的脖子,把他拖進了練習室,“你小子今天又跑哪里去了,誰又說你了,心情不好了。跟我說,我去——”
旬驊從他手臂下面鉆出來,揉著脖子抱吐槽,“沒有沒有,你先松開我。我脖子快喘不過氣了。”
喬驥背著攝像頭,對著旬驊扯了扯嘴角,湊近他說:“我不問你又自己一個人又玩消失是干什么去了。但是現在,你看著視頻給我開始學舞,從頭開始分解動作,我看著你練。”
旬驊自知理虧,舉手投降,“是是,我知道了,喬大人,小的這就開始練習。”
旬驊上午雖然也跟著練習了兩個多小時,但是天知道他那時候心思完全不再在這上面,根本就是在劃水。
雖然現在他也有點劃水,但是心情卻比上午輕松多了。還有三周的時間,一切就結束了。他不想出道,最開始來《青春派》的目的也達到了,旬驊決定自己給自己放個假。
喬驥手指抵著額頭,嘴角抽搐,笑容有些勉強,他忍了幾下,終于上前,手把手把旬驊的動作指正過來,“你沒有腦子嗎,我原來教你的全都忘光了。這個動作完全不是這么跳的。”
旬驊回憶起了被喬驥支配的恐懼,老天啊,他雖然剛剛緩解了角色被搶的心情,也接受了繼續留在這里等待節目結束的結果,但是完全不意味著他想接受身體的折磨啊。
“你不繼續練嗎?”旬驊試探地問了一句。
喬驥笑容燦爛地瞥了他一眼,“我都會跳了,所以,別想著偷懶。”
雖然很想劃水劃到結束,但是旬驊還是跟著練起來,有時候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勞碌命,就算再想休息,但是一旦真的休息了,就滿是負罪感。
六點的鈴聲剛響了一秒。
“我先去吃飯了。”旬驊說完這句話之后,立刻飛奔跑出練習室,他決定今天晚上吃得慢一點,晚點回去再練。
喬驥看著他竄出去的背影,輕輕地笑出了聲,也不知道今天他出去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這小子心情似乎變好了很多。
旬驊買完飯,害怕遇見喬驥,特意掂著晚飯邊走邊吃。
絢爛的霞光把天空染成了淡淡的粉色,云海像是波浪一樣,一層接著一層蔓延到看不見的天際。旬驊勾起唇角,如果他有相機,肯定要把這難得的景色保存下來。
路過拐角,高聳的大樓擋住了光,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不過眨眼間,旬驊就被人從背后踹了一腳,手里的晚飯撒到了地上,他還來不及驚訝,又被踢了一腳,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墻上撞。
旬驊伸出手臂抵住墻,轉身的瞬間,拳頭撲面直擊臉部。他表情沉下來,眼底浮現怒意,他伸手接住了那個拳頭,陰影籠罩著那個人的身影,面容有些許模糊。
旬驊嘴角扯了扯,漫不經心又帶著一絲嘲諷,“是你啊,許安賓。”
第 32 章
許安賓赤紅著雙眼, 怒目圓睜,他扯回自己的手,又毫無章法地向旬驊打去, “艸你媽的,都是因為你, 不然老子就出道了。”
他再次揮拳, 向旬驊臉上砸下一記拳頭,兇相畢露,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拳頭擦著耳邊劃過, 旬驊嘖了一聲,打下他的手臂, 彎腰掃腿,許安賓還沒反應過來,肚子就挨了一拳, 啪的一下跌坐到地上,臉上憤怒的神色里還夾雜著一絲茫然和幾分痛楚。
他怎么突然就到地上了。
許安賓怒視著他,“你——”
旬驊揉著手,轉了下手腕,瞇著眼看向跌坐在地面的許安賓, 居高臨下, 面目冷凝,眉眼微垂,鋒利如同利刃, “我說, 你知道不知道, 打擾別人吃飯是要下地獄的。”
許安賓咬牙看他,“你的飯難道有我的人生重要嗎?我練習了七——”
旬驊打斷了他, 認真地點頭,“對我來說,我的晚飯很重要。所以,你想好要怎么跟我道歉了嗎?”
許安賓掙扎著想站起來,又被旬驊一腳踹到了地上。
他呲著牙,知道自己打不過旬驊,就干脆就直接坐到地上,“我從十五歲開始進入公司,到現在整整七年,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出道了。要不是你攔在我面前。艸,真不公平,你TM的憑什么能超過我。”
許安賓眼睛盯著旬驊,手卻在胡亂摸著地面,下一秒,一塊石頭猛砸向旬驊。
旬驊早就看到了他的小動作,他歪頭躲過了石塊。
石塊最終砸到了墻上,裂成兩半落到地面,滾了兩下就不動了。
許安賓發出刺耳的笑聲,指甲嵌入掌心,有些自嘲地笑了下,語氣譏諷又悲涼,“你不過是個半吊子的練習生,憑什么能比得過我,憑什么。”
旬驊神情淡漠地看著他在那里自怨自艾,眼里幾乎沒有一絲波動,“那你就有理由你偷拍并且惡意誹謗?”
許安賓眼睛緩慢地眨動,眼底逐漸濕潤,“是啊,我為什么不能,我只是想出道,有錯嗎?”
旬驊手指慢慢縮緊手心,拳頭緊握,表情徹底冷了下去。旬驊盯著許安賓看了良久,隨后松開了拳頭,唇角露出一絲諷意,“可惜,你不僅沒辦法出道,還被公司放棄了。”
許安賓聽到這句話之后,面目瞬間猙獰,下一秒,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氣一樣,癱坐在地面上,神情呆滯。
旬驊拍了拍褲子上腳印留下的痕跡,眉間一片冷意,許安賓剛才三番五次地往自己臉上打。
后悔了,剛才應該狠狠揍他一頓。算了,時機過了,現在去補刀,就是他故意傷害了。
許安賓還頹廢地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看起來可憐極了。
旬驊面無表情地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他可不是什么圣母,不把他揍個半死已經是他最大的善意了。許安賓現在不過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旬驊沒再看他一眼,他把掉在地上的晚飯撿起來,上面沾了不少灰,還被許安賓踩了一腳,灰撲撲的,完全沒辦法吃了。這可是食堂最好吃的限量肉餅,旬驊撇撇嘴,不舍地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練習室,喬驥手插在兜里,斜靠在門口旁邊的墻上發呆,頗有種校園偶像劇男主的感覺。
期間三三兩兩有練習生經過,跟他打招呼。
尤灌都走遠了一米了又退回來,上下打量了喬驥幾眼,嘖嘖了兩聲,“我說老喬,你自己站在干什么呢,跟個守門神似的。”
喬驥對著尤灌假笑了一下,“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沒事別來我們練習室門外瞎轉。”
尤灌瞪了他一眼,往里面看了一圈,才正式切入話題,“旬驊呢,他怎么不在。”
喬驥笑容變得更燦爛了,看起來比燈光還刺眼,尤灌滿身惡寒,這笑面虎又升級了,他往后挪了兩步。
喬驥淡淡道:“他吃飯去了。”
眨眼的功夫人已經走了老遠,尤灌背對著喬驥揮了揮手,“那我也先走了。”
喬驥手指不時戳著額頭,垂眸思索,難不成是自己真的太嚴厲了,所以才把旬驊嚇得不敢回來。
可是他本身舞蹈底子就不好,再不認真練,那跟別人就差太多了。旬驊是他認定的隊友,喬驥可不想讓他就這么掉隊。
喬驥把手放下來,眼睛里滿是認真,不行,還是要加大力度。
喬驥回到練習室,熱身了十五分鐘。這時候除了旬驊,小組所有的練習生都在這里了。他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六點五十六。
旬驊怎么還不來,他的積極性和以前比簡直差了不知道幾個等級。還是說,又有人去在旬驊面前嚼舌根了。
他明明已經私下警告過那些胡亂說話的練習生了,難不成還有人不長眼。喬驥煩躁地轉了轉手腕,不知道是哪個小子,最好別讓他給逮到。
嘖,沒長大的小孩就是毛病多。喬驥輕搖了下頭,他把自己對旬驊和別人不一樣的親昵,當成了對弟弟的寵溺。雖然喬驥是獨生子,但旬驊比自己小,合該是他弟弟,反正在他心里旬驊就跟小孩一樣,心里還脆弱得很,別人隨便說一點他就難受。
要是旬驊知道喬驥心里這么看他,估計會以為這具身體又被魂穿了,而且此人只在喬驥面前出現,不然怎么解釋喬驥會有他是一個脆弱的小孩這種可怕的念頭。
喬驥準備去找旬驊聊聊,如果旬驊愿意的話,他可以勉為其難地為他分憂解難。喬驥離開練習室,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六點五十多,旬驊慢慢悠悠地走回練習室,在七點之前踏上了最后一層臺階。剛到走廊,旬驊一抬頭就看到正朝這個方向走來的喬驥。
對方很顯然也看到了他,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你來訓練了?我還準備去找你呢。”
喬驥說話怎么小心翼翼的,不會是憋著什么大招吧。
旬驊心虛地不敢和喬驥對視,他繞到喬驥身后,連推帶搡把他推進練習室,“喬老師,我怎么會不來訓練呢。走吧走吧,咱們要快點練習了。喬老師,您絕對放一萬個心,我今天一定完美完成您交代的任務。”
喬驥笑意加深,“別嘴貧了,先熱身。動作自己再練幾遍,我三十分鐘后檢查。”
旬驊立正敬禮,神色莊嚴,“保證完成任務。”
喬驥唇角冒出一個梨渦。
時間慢得簡直堪比烏龜走路,旬驊第三百零一次在心里抱怨。
他現在人已經累成狗了,只想睡覺什么都不想干。他明明最初想要最后三周躺平來著,為什么現在變成拼命了。
還好,喬驥還有一點人性,知道他身體受不住,沒讓他熬太晚。
旬驊困得睜不開眼,他推開宿舍的門,里面還是黑的,他打開燈,腳步虛浮地往床上飄。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旬哥,有個好消息!”尤灌充滿活力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下一秒雙腳離地就撲到了旬驊身上。
旬驊腿一軟,被他直接壓倒在了床上。
尤灌的雙臂放在旬驊肩膀兩側,身體交疊著壓在一起,這個姿勢,尤灌臉唰一下紅了,他連忙起身,但是越急越亂,腳絆了一下,啪嗒一下又壓在旬驊身上。
旬驊本來就沒勁,被猛撞了兩下,現在更使不上力了。
虛弱的聲音從身下傳出來,“你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我快被你壓死了。快起來,我沒勁了。”
尤灌一臉恍惚,心波蕩漾,他咽了好幾口唾沫,脖子好白啊,這種虛弱的聲音也好誘人,他甚至還能聞到隱隱的香味,好想一直這樣抱著——
“起開!”
“啊啊啊,旬哥,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對對,我這就起來。”
身上的重壓消失,旬驊長舒一口氣,翻過身躺在床上,他累得也不想動彈,就躺在那里說:“你以后別這么冒冒失失的,我快被你壓死了。”
尤灌正襟危坐在對面,臉上泛著一層紅暈,立刻保證,“我,我知道了。我下次絕對不會了。”
旬驊早知道尤灌這種性格,也沒真生氣,他打了個哈欠,伸手擦掉生理性的淚珠,瞇著眼看向尤灌,“嗯,你說什么好事?”
尤灌掐了自己一下,立刻站起來猛灌了幾口涼水,混沌的大腦被冰的瞬間清醒。
尤灌背對著旬驊,一邊喝水一邊說,“就是,許安賓那個家伙,好像去醫務室了,不知道是發燒還是什么,估計得休息幾天才能繼續訓練。”
尤灌嗤笑一聲,“呵,果然遭報應了吧,活該。不過,老范好像和他一隊,也真倒霉。”
許安賓去醫務室了,自己也沒怎么樣他吧,管他呢,反正許安賓也不可能把他倆打架的事說出去。
尤灌不敢轉過來,只是坐在那里繼續說,“唉,真不知道為什么讓我和尤溉一隊,我們倆本來性格就不合,現在分到一個小組里,每天看著對方都快煩死了。旬哥,你安慰安慰我吧。”
他的語氣里刻意露出一絲委屈和難受,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見旬驊有半點反應。
尤灌做賊心虛地扭過頭,才發現旬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睡著了。尤灌舔了舔嘴唇,踮著腳尖捏著步子,悄悄地靠近旬驊。
他碎發隨意地落在額前,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排淡淡的陰影,唇瓣輕抿著,很乖很好親的樣子,毫無防備。
第 33 章
這種樣子, 好像可以任由自己做任何事情。
尤灌俯下身屏住呼吸,下頜線緊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旬驊, 從濃密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嘴唇。
尤灌手指輕觸到溫熱的肌膚, 全身從指尖開始發麻發燙。
手指輕拂過臉頰, 碰到唇的瞬間,尤灌像是被蜜蜂蜇了一樣, 瞬間收回了手。
好軟, 他又戳了旬驊的臉,愛不釋手。
什么蟲子在臉上亂跳, 癢死了,旬驊囈語著嘟囔了一句,含含糊糊聽不清楚。尤灌嚇得心臟慢了半拍,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干了什么,心跳開始往一百八上飚。他回憶著手指剛才的觸感,從指尖開始發熱,渾身都燙起來。
“你站那干什么呢?”
范飛章奇怪地看著尤灌,他剛回來就看見尤灌站那一動不動, 跟雕塑似的。
尤灌回過神, 除了微紅的臉頰和偶然閃爍的眼睛,幾乎不能看出他任何的破綻,“沒事, 旬哥他可能太累了, 剛躺那里就睡著了。我害怕他著涼, 正準備叫他呢。”
范飛章沒多懷疑,點了點頭。
尤灌輕聲喊了幾句, 旬驊迷糊著嗯下,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尤灌不忍心叫醒他,呆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把被子蓋到了旬驊身上。
范飛章已經洗漱完了,“旬驊還在睡嗎?”
尤灌撓了撓頭,“嗯,我沒叫醒他,只好把被子給他蓋上了。”
范飛章稍稍蹙眉,“把外套給他脫了吧,不然估計會著涼。”
尤灌幾乎是同手同腳走過去,他把旬驊拉起來,正準備把他外□□下。
“嗯?”旬驊半睜著眼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茫,有些呆呆地看著尤灌,緩緩地歪了歪頭。
“旬哥,你醒啦。”尤灌瞬間呼吸困難。
他立刻松手,雙手想要插兜里,卻忘了褲子上根本沒兜,他尷尬地甩了甩手,一秒鐘做了八百個假動作。上挑的丹鳳眼此刻被他睜成了圓形,看著無辜極了。
旬驊勉強睜開眼,揉著脖子坐起來,剛睡醒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磁性,“抱歉,好幾天沒有這么大的運動量,有點累。剛才沒聽你說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對了,你不是和尤溉一組嗎,怎么他還沒回來。”
旬驊又打了個哈欠,看見了拿著毛巾正在擦頭發的范飛章,對著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尤灌哈哈笑了兩聲,轉移話題把這個問題糊弄了過去,好在現在旬驊腦子也不夠清晰,沒發現他的不自然。
尤灌抿著唇,緊接著猛吸了一口氣,絕對不能讓旬驊知道,自己是偷偷跟著他回來的。
明明他最開始只是想多一點和旬驊單獨相處的時間,他甚至還特意囑咐尤溉今天晚點回來,但是沒想到范飛章今天回來也這么早。
而且,誰會想到最后會演變成剛才那種樣子啊。尤灌一想到壓在旬驊身上的畫面,臉頰就忍不住發燙。
旬驊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紅印,看起來可憐又可愛,碎發凌亂,雙眼朦朧。衣領歪向一側漏出鎖骨和胸肌,恰到好處肌肉線條清晰可見。
尤灌的視線在鎖骨的位置停住,他垂眸掩住滿是欲念的雙眼,舌尖頂著牙齒,喉結輕滑了下,真是的,連鎖骨都那么好看干什么,這么好看,他怎么可能不喜歡。
誒?那里居然有一顆痣,恰好在鎖骨窩里。尤灌直愣愣地盯著那處,看起來傻乎乎的。
旬驊看尤灌一直盯著自己的脖子,他扯著衣領往外拉了拉,低頭往里面看了看,一切正常啊,旬驊疑惑,吐槽道:“這里有啥東西。”
尤灌全身的肌肉緊繃,僵硬地搖頭,“沒有,就是我想著,想著,嗯,沒事。其實,就是我也有點累了,所以剛才在發呆。”
旬驊點頭,語言混亂的確是勞累的過度疲憊的標志,他的語氣里夾雜著同情和感同身受,“唉,我也很累,今天咱們都早點休息。”
尤灌胡亂地點頭,心里發狂,要瘋了,看得見摸得著吃不到,第一次一見鐘情的對象是直男,完全撩不動,所有的曖昧都只有自己知道,對方一無所知還一臉無辜。
“對了,寢室是不是有蟲了,我睡覺的時候感覺什么東西在我臉上爬。”旬驊邊說邊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紗窗也沒破洞啊,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蟲子,是不是該噴殺蟲藥了。”
“可能吧,秋天蟲子就是挺多的。”尤灌拿起水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可能喝得太急,他被嗆住了,開始猛咳起來。
旬驊看到他那副蠢樣,輕笑出聲,不過還是好心地幫他拍了拍背。
范飛章沉默地看著尤灌,眼皮抖了抖,若有所思。
“下次小心一點吧。”旬驊好笑著搖頭,拖著步子晃到衛生間洗漱。
不就是比自己大一歲,為什么總把他當孩子。尤灌蹂躪著自己的頭,頭發已經炸毛了,頭頂翹起來幾根,看起來特別滑稽。
衛生間的水聲響起來。
尤灌抬頭,看向一旁坐著的范飛章,“老范,你們組的許安賓是不是去醫務室輸液了,我聽說他晚上暈過去了,到底什么情況?”
“好像是因為沒吃晚飯又受涼,所以發燒了。”
尤灌挑眉,“那還真活該。”
范飛章眉頭蹙了下:“為什么這么說?”
尤灌撇了撇嘴,“哦,你那天不在宿舍。這家伙就是誹謗造謠旬哥的那個人。他倒霉了,我當然開心。”
范飛章神情也冷下來,微瞇了下眼,“哦,原來是他。”
第二天,關雨開八點準時來到了《愛等不及》小組練習室。
關雨開笑道:“大家早上好。昨天有通告來不了,在這跟大家道個歉。不過接下來,我應該每天都會和大家見面,到時候可別嫌我煩啦。”
打完招呼,關雨開進入正題,“據我了解,咱們這組,上次優勢定位賽,一個選的是dance、兩個選的rap還有和兩個vocal。加上我,剛好所有的類別都是兩個,還挺平均。”
關雨開看著一臉迷茫的練習生,笑容變大,“這是大家在《青春派》的最后一次舞臺,我想沒人想留下遺憾。所以,這次的舞臺,我們輪C吧。”
“喬老師,你,咳,您說的是真的?”練習生們互相對視了,滿是驚訝。
關雨開把牛仔外套脫下來扔到墻角,笑容明朗,“我都說出來了難道還能是假的,行了,不管你們同不同意,就這么定了。”
關雨開的話如同天籟之音啪一下砸進練習生的腦袋里。昨天還焦慮怎么分part的幾個人,現在幾乎都掩飾不住的開心。
怎么可能會不同意,旬驊看了一圈人,甚至連喬驥這個不形于色的人臉上都是不加掩飾的驚喜。
旬驊暗忖,關雨開這招實在是高,不僅能博得練習生的好感,在網上也能得一個好名聲。
關雨開年齡和他們這些練習生差不了多少,剛剛二十五歲。他在五個導師里,名氣最遜色的那一個。
單雅雖然也年輕,但她所在的女團是國際熱門大團,名氣很大粉絲也多。所以私底下,不少練習生表面上對關雨開尊重是尊重,實際上并不是多服氣。
尤灌昨天已經叭叭地把所有他知道的情況都跟旬驊說了一遍,其他四個小組,基本上都是導師作為C位。關雨開的舉動不僅能博得他們本組練習生的好感,其他小組的練習生估計也會羨慕。
關雨開邊熱身邊說:“雖然昨天沒來,但是趁著空閑時間,我已經把整支舞扒下來了。所以接下來幾天,我打算先領著大家把整支舞過一遍,爭取三天內學完。”
“牛逼啊,我艸,咳咳咳,不愧是關老師,一天就搞完了。”“什么一天,是不到一天好吧。”“三天學完啊,可這舞蹈完全是新編的啊,是不是有點太趕了。”
關雨開:“大家現在什么進度。當然,我是指舞蹈方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個人推推搡搡沒說話,沒人想在關雨開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特別是在他說完輪C之后。
旬驊眨巴了下眼,開口道:“我就會幾個動作。”
其他幾個練習生也連忙跟著符合,他們主攻的方向不是跳舞,雖然都有一定的基礎,但是一天時間,實在還是太短了。“我也不怎么會,昨天就自己瞎學。關老師,您要不從頭開始教我們吧。”
喬驥站在旬驊身后,跟著點了點頭。
關雨開揉了揉眉心,“你們這跟沒說也沒太大區別,這樣吧,你們能跳多少跳多少,我先看看你們的基礎。”
趁著其他練習生表演的時候,旬驊壓低聲音,手肘頂了頂喬驥,“你昨天不是也能跳下來整支舞了,怎么我看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樣子。”
喬驥眉梢微挑,“我學會后就開始教你了,哪來什么時間去炫耀。”
旬驊心下一曬。
練習生的表現參差不齊,旬驊的基礎沒有其他人好,不過那幾個動作倒是還算標準,但還有差距。
不過更讓關雨開驚訝的還是喬驥,他沒想到只過了一天,喬驥就能把這只掌握得這么好。他當然知道喬驥底子很好,可畢竟喬驥是古典舞出身,這首男團舞的主要構成是Jazz和HipHop,而且他的表現幾乎沒什么需要自己指正的地方。
其他練習生也目瞪口呆地看著喬驥,甚至比剛才知道關雨開學會這支舞的時候還震驚。
“行,現在我已經知道你們大致的情況了。”關雨開贊嘆道:“如果之后我不在的話,你們有問題直接去問喬驥就行,他跳得不比我差。”
旬驊拍了拍喬驥的肩膀,對著他眨了眨眼,張嘴無聲說道:兄弟,厲害!
這一部分結束后,關雨開正式開始了舞蹈教學。因為旬驊的進度比別人慢,關雨開的注意力大多在旬驊身上,其他三個人隱約有些抱怨,但是也沒有多說什么。
旬驊倒是很開心,關老師雖然也很嚴厲,但是單論教學的強度,那可比跟著喬驥輕松多了。
第二天下午,喬驥在關雨開面前小聲地說了幾句,兩個人出去了大概有兩三分鐘。
回來后,喬驥拍了拍正在練舞的旬驊,示意他跟自己過來。
旬驊跟著他走到練習室的另一邊,疑惑不解。他下意識地轉頭一看,關雨開正對著自己笑,就更覺得奇怪。
“我正跳得好好的,你叫我干嘛。”
喬驥抬了抬下巴,微笑著說:“接下來,我單獨教你,一對一。”
旬驊臉上的笑意快速消失,瞳孔微縮,眼底是藏不住的震驚,然后他快速眨眼,眼神飄忽不定,睫毛輕顫著,“那個吧,我想跟著關老師學。”
喬驥笑容變深,冷酷無情地吐出兩個字,“駁回。”
旬驊轉過頭再看一眼,關雨開正笑著對他點頭做鼓勵狀,對他即將面臨的境況一無所知。
第 34 章
“剛才是你主動去找關老師, ”旬驊語氣肯定,“這件事絕對是你搞的鬼。”
喬驥右眉挑了一下,關雨開根本沒自己了解旬驊的問題在哪, 要是真讓他繼續教,別說三天了, 找不到旬驊真正的問題所在, 他可能教一周都不行。還是他自己來教比較放心。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旬驊知道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他輕咳了一聲, 討好地對著喬驥說道:“喬老師,咱們打個商量吧, 每天的任務量輕一點,不要那么多。我覺得關老師的安排就挺好的。”
喬驥微笑著溫柔地搖了搖頭,“不行呢, 旬驊同學。”
旬驊噎了一下,敢怒不敢言。畢竟接下來這些天,他的小命還被攥在喬驥手里。
即將步入深秋,周圍染上棕色。兩個多月前剛來這里的時候,周圍還是一片綠意。那些楓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偷偷變紅了, 不過距離滿樹紅楓還有一定的差距。
旬驊哈了一口氣, 窗戶上很快就起了一層霧,他在上面畫了一個微笑小人,額頭上卻帶著一個“井”。
室內的暖氣很足, 旬驊只穿了一件單衣, 他手臂撐在窗臺上, 一邊休息調整呼吸,一邊眺望窗外的風景放松。
簡直不敢相信, 兩周居然就這么過去了。每天這么練著,累到根本沒時間想其他事情了。連最近的夢里都是在跳舞,甚至旁邊還有個Q版的喬驥頭上頂著井字在監督他練習。
說起來,《婚紗與你》好像已經開機了,不過跟他也無關。旬驊眼里平淡無波,轉眼間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
《婚紗與你》開機當天,劇組才正式公布電視劇參演人員的演員名單。不過,在這次正式的名單公布之前,網上曾經流傳過一份參演演員名單,真假難辨。
最早泄露的演員名單里,男三是旬驊,但當時旬驊還是查無此人,粉絲不過以為這又是哪個新人,并沒有給予太多關注。
后來旬驊參加《青春派》有了點知名度,劇粉把男三是選秀練習生的事發到了婚紗與你超話,但同樣沒有引起太多水花。
演員粉和秀粉天然有壁,彼此互相好像都不怎么瞧得上。
那條微博下面也就三三兩兩有人嘲了幾句:居然是個秀人、演技估計很拉胯,之后這條微博很快就沉了下去。
男主超話里倒是有粉絲暗戳戳地希望這份名單不是真的。即使他們不想承認,但是單論顏值,旬驊的確比周孟洋更加吸睛。這部劇可是專門為了捧自己哥哥的,她們可不想別人來分一杯羹。
最新參演名單發布后,關心的粉絲才發現兩份演員名單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男三的演員從旬驊換成了聶心迪。
周孟洋有部分粉絲很開心,畢竟在她們看來聶心迪沒有周孟洋帥,自然不會搶風頭。
聶心迪是今年出道的新面孔,顏值還算不錯,網上的身高數據是一八零,實際不清楚。
他出道的第一部作品是A級古裝仙偶劇里面的男二。那部劇里男二人設可圈可點,如果能演好,應該會賺足觀眾眼淚。但聶心迪演技不行,而且那部劇沒火,他基本上也沒吸到多少粉。
《婚紗與你》是他的第二部劇。雖說這里他是男三,但是《婚紗與你》作為S級電視劇,再加上男女主角都是當紅流量,即使不是男二,但目前以他的名氣,能演男三也并不算虧。
秦剛當初能拿到這個角色,還是因為《婚紗與你》這部小說的原作者同時也是編劇的程晨君和他老婆岳藍旗是朋友。
最重要的是,當時劇組的資金大頭全部用來給男女主演發片酬,剩下能夠動用的錢其實不多。但是男三人設扁平沒有人物弧光,記憶點又不鮮明。因此稍微有一點想法的男演員都不想來演,想來演的男演員片酬又不能給太低。
所以當編劇程晨君給導演推薦一個長相俊美、演技不錯,片酬只要兩萬約等于不要錢的演員的時候,曹自鳴當場就拍板決定了。
不過他那時候哪里會想到,后面會出現一個不要片酬而且自帶一千萬進組的男演員,甚至投資人還不會在劇組指手畫腳。
曹自鳴又仔細一想,就算把原來那個小明星的違約金給付了,還能白得八百萬,這買賣不賠。于是當下又一拍板,有錢才是大爺,男三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所以,旬驊就這么給換掉了。
粉絲當然不清楚里面的勾勾繞繞,她們只在乎誰是男主女主;至于關心這件事的,大部分也沒太多反感,男三從秀人旬驊換成聶心迪,聶心迪好歹是個演員,肯定會比秀人好。
營銷號可不會管這么多,很快,《婚紗與你》換人黑幕的各類相關猜測視頻就出現在了,熱度還不低,抖音微博一搜就是十幾個,內容大同小異,一看就是有節奏的故意在黑《婚紗與你》。
熱搜很快也被安排上,悄悄爬到了三十四位。《婚紗與你》的輿情監視組也不是吃素的,沒上十分鐘熱搜就被撤下,瀏覽量總共還不到五十萬。
本來這事應該就這么結束了,但是沒想到有個男明星不小心手滑點贊了某條營銷號的微博,雖然他過了一會兒就取消點贊。但是樂子人網友嗅到了八卦,重新把《婚紗與你》沖上熱搜,一時間微博上好不熱鬧。
事情一直發酵,傍晚熱度達到峰值,甚至波及男女主演。這時候《婚紗與你》官博才終于發聲辟謠。
旬驊作為被波及的當事人之一,還是苦主,倒是因禍得福,微博粉絲一天就暴漲了四五十萬。
手滑點贊的“元兇”就是剛拍完《疑案》半個月,現在正處于休假的林臨。
但是各路網友沒人覺得他是手滑點贊。畢竟聶心迪的上部古裝仙偶,男主就是林臨。那段時間,各種男二艷壓男主的通稿頻出,說這倆人沒有點矛盾,鬼都不信。
點贊沒過多久,林臨就被經紀人一通電話訓了一頓,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微博上的點贊取消。
林臨看著旬驊微博上三百二十多萬的粉絲,嫉妒的牙癢癢,這里面有幾十萬還是自己貢獻的。
他自己的粉絲才五百多萬,里面還有一百萬是公司給他買的僵尸粉。林臨越想越難過,他作為點贊當事人,微博粉絲才多了三四萬。
林臨點開西瓜視頻app,旬驊排在第七位,哼,不是前六名,肯定出不了道。他嗤笑中帶著一絲同情,然后開心地給第八名投了票。
雖然他也不怎么喜歡旬驊,但是能夠看到聶心迪這狗比吃癟,還是大快人心。
又過了幾天,《疑案》的導演王仁益在主創群里發了一條通知,告訴大家這部網劇已經審查通過,十一月下旬就能在紅果視頻上線。
群里一陣歡呼,林臨也隨大流發了幾句吉祥話。
紅果視頻,林臨轉念一想,突然手賤地搜了一下旬驊。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刷新了好幾遍,但是還是一樣的結果。他氣呼呼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第四名,越想越氣。媽的,果然當初就該舔著臉把這小子的微信加上。
不只林臨驚訝,秦剛也被旬驊現在的排名嚇到了。他不就是兩天沒怎么關注,怎么從第七名一下子升到了第四名。
自從上次和旬驊談過之后,他也不再費心想著給旬驊拉票。上周旬驊的排名還是第七,距離第六名還有挺大差距的,秦剛心里想著這票數差距太大,估計一時半會也追不上。
最近流感特別嚴重,秦剛不幸中招,一直在醫院輸液,整天暈暈乎乎的。等他再看排名的時候,旬驊已經從第七名升到第四名的出道位了。
怎么他老婆也沒通知他這件事啊,秦剛表情有些慌亂。
秦剛害怕有人要搞旬驊,立刻找節目組的人問了情況,但是那邊的回答是票數都正常,不是刷票。居然不是刷票,秦剛頓時眉飛色舞,那這不就是說旬驊出道這件事算是板上釘釘了。
秦剛忍不住激動地大笑,手插著針頭輸著液也不妨礙他在病床上開心扭動。
不過,到底是這些票怎么突然升這么快。秦剛給岳藍旗打了個電話,過了幾秒,電話通了。兩分鐘后,秦剛出了一頭冷汗,感覺病都好了大半。
一片楓葉隨風舞動慢慢悠悠地在空中盤旋了好幾圈才落到地上,姿態很是悠閑。旬驊盯著那片葉子看了一會兒,真自在啊,他莫名有些羨慕。
目前整個小組的舞蹈進度已經統一了,rap的部分分給了旬驊和另外一名練習生。除此之外,他倆還分別有一句歌詞獨唱和一句合唱。其余的部分由另外四個人分擔。
再過一周,就要公演了,旬驊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有些復雜。
旬驊眼眸微沉,嘆了口氣。他希望一切能如自己所愿,就這么簡簡單單結束自己的選秀之旅就好了,當做一次畢生難忘的體驗就行。不需要有額外的插曲,他也不想作為男團的一員出道。
十五分鐘,也休息夠了。旬驊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開始拉伸腿部的肌肉。他蹙眉咬牙,嘶,這種酸痛感真是無法言喻。
喬驥走過來捏了捏他硬邦邦的小腿,隨口問道:“要幫你放松一下肌肉嗎?我現在正好有空。”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好。”旬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一點也不想回憶起那種酸爽和痛苦,還有完全抑制不住的慘叫,一回憶起來他就想要找個縫里鉆進去。
大前天,那天的訓練量特別大,除了喬驥還跟沒事人一樣,其他練習生一休息就七橫八豎地毫無形象的在地上躺尸。
那天晚上,訓練快要結束的時候。喬驥好心地問要不要他幫忙放松肌肉,說是這樣弄的話,第二天身上不會那么酸。旬驊一聽,還有這種好事,當下就同意了。
然后——不,不行,旬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不能再想了,再回憶下去,他真得去鉆地縫了。
喬驥聳肩,眼里帶著明顯的促狹,“今天訓練量挺大,只要你不怕明天腿酸得走不了路,我無所謂。”
旬驊依舊堅定搖頭。
喬驥拍了拍他的肩膀,無不惋惜地看著他,揶揄著說道:“希望明天你還能正常走路。”
旬驊瞥他一眼,“你別站這了,妨礙我動作。”
喬驥唇角一彎,尾調拉長,帶著濃濃的笑意,“好心被某人當成驢肝肺嘍。”
第 35 章
旬驊彎腰俯身, 右腿向后伸直,運動褲摩擦著向上,露出了小腿和腳踝, 上面幾乎看不見汗毛。
以前怎么沒發現他腳踝這么細,喬驥唇抿直, 下意識地出聲, “褲子——”
“啊?”旬驊沒聽清他在說什么。
喬驥后退了幾步,“沒事, 你拉伸的動作挺標準的。”
旬驊唇角上揚, 高挺的鼻梁微微翹起,露出幾分肆意, 他語氣輕快地調侃道:“那還得感謝喬老師您教導有方。”
喬驥微微一愣,笑出聲,他輕輕搖頭, 心間浮現的幾分波瀾霎時消散。
當天晚上,宿舍一樓大廳。
宿管房長和正在刷抖音,眼皮一抬剛好看到了正準備上樓的旬驊,他連忙出聲喊住他,“旬驊, 你先等一下。”
房長和跑到旬驊面前, 偷偷把手機塞給他,小聲說:“旬驊,你經紀人讓你給他打個電話。”
旬驊遲疑地看著手機, “房哥, 不是說這段時間練習生不能接打任何電話。我這么弄, 不算違規嗎?”
他雖然對這個規則不感冒,但是在這種關鍵時刻, 小心一點總沒錯。
房長和最近跟旬驊說話的語氣和態度比之前要好上很多,如果說之前是公事公辦,現在就是和善親切。
旬驊作為被善待的當事人,自然是感受到了這種變化,他找不出原因,卻不敢掉以輕心。
房長和擺了擺手,“不著這么擔心,不是只有你一個練習生這么干,一大半都打過電話。”
房長和倒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騙他,旬驊禮貌道謝,接過手機。
旬驊走到室外,手機在兩指間不斷旋轉,他輕挑眉,沒著急立刻打電話。
出什么事了,好事,還是壞事?
秦剛似乎是感冒了,聲音比之前都要啞,在電話里更是尤其明顯,“小旬,我問你個事?”
“秦哥,你說。”
秦剛咳嗽了幾聲,“小旬,我就是想問吶,你和那個森鋮,真沒有半點關系啊?”
旬驊微蹙眉頭,奇怪的反問,“我們能有什么關系?而且怎么會扯上森鋮。”
秦剛壓低了聲音:“真沒騙我?”
旬驊直截了當,“秦哥,還是直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吧,也別在這里你問我猜浪費時間了。”
秦剛老臉一紅,他也不想這么試探,但是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森鋮會動用人力錢財給旬驊投票。難道就因為森鋮的妹妹森蒔喜歡旬驊,秦剛知道有錢人不在乎花小錢追星,但是這些錢可不是小數目,小一千萬下不來。
秦剛把最近發生的事告訴旬驊,“小旬,這也不能怪我亂想。你們倆要是之前沒關系,那他花這么多錢費這么多心思讓你出道,就純粹是因為她妹妹喜歡你,為了讓她開心,那也太寵這他妹了吧。”
旬驊抓住關鍵詞,“秦哥,我你是說,我,出道?”
“對啊,這不是當然的嘛?你都是第四名了,現在比第六名多大概一百萬積分,而且現在還在繼續漲,和第三名的積分也相差不大了。而且,要真是前三出道,那能獲得的資源更多。雖然我覺得按之前投票的那種增長幅度,即使森鋮不出手,你也有很大可能擠進出道位。但是現在,這事絕對是板上釘釘了。”
秦剛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撓了撓臉,語氣也有些猶豫,“小旬,咱們倆可妥妥是一條船上的人,不管怎樣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所以,我假設啊,要是森鋮對你真有那方面的性|趣,咱們真的需要商量一下怎么辦,畢竟要真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后面的路也不好走。”
原來是為了這事,旬驊冷靜下來,“秦哥,你應該清楚,我和森鋮只見過那一面。所以確切地說,我并不清楚他這么做的原因。但真讓我想一個理由,那也只能是因為他妹妹森蒔是我的粉絲。”
“可——”秦剛又想說什么,但被旬驊打斷了。
旬驊捏了捏眉心,“你先聽我說完。”
秦剛下意識地閉上嘴,不對啊,自己明明比旬驊大了快兩輪,怎么話語權又被旬驊搶走了。
“森鋮那天表現的非常正常,絕對沒有表現出對我有興趣的傾向,他對我的嫌棄和厭惡可不會作假,我絕對沒看錯。”旬驊語塞了一下,語氣斬釘截鐵,“而且我覺得,喜歡男性的男人應該也沒那么多。”
秦剛下意識地反駁想反駁,其實這圈子里gay也沒那么少,而且有些人搞男人也不純粹是因為喜歡。不對,差點被旬驊繞進去,“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森鋮真的別有所求,不是因為他妹,他就想要你這個人,所以才費這心思,那該怎么辦。”
旬驊輕嘖一聲,“那就鬧大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這么干。
秦剛懷疑自己聽錯了,揉了下耳朵,“小旬,你剛才說啥!咱們可不能頭腦發熱。”
旬驊的身影隱藏在月色下,幾乎要和黑暗融為一體。他笑了一下,眼底卻沒什么笑意,“我開玩笑呢,秦哥。”
秦剛呼吸順暢起來,“你可別嚇我了,我現在這小心臟可經受不住再多的驚嚇了。”
秦剛語氣嚴肅起來,“旬驊,我沒開玩笑。要是森鋮真的打算包養你,那該怎么辦。等等,你先別急著回答,先聽我說完。”
“如果你拒絕了,他也不糾纏,那皆大歡喜。可如果他不打算善罷甘休,威脅你也很簡單,只要把投票這件事包裝一下在網上曝光,那你就是有八千張嘴也說不清。這可以輕易毀了你。當然了,這只是最壞的情況,但我們不得不考慮。”
“哦。”
森林水業一天的流水都接近十個億,森鋮一個小時的價值估計都要幾百萬。但為了他妹妹,森鋮愿意浪費一天的時間親自跑到廣告拍攝現場要他這個不知名小明星的簽名。甚至在他寫錯名字的時候,森鋮是肉眼可見的慌亂。
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要個簽名?要知道簽名這種東西,只要他動動嘴皮,絕對有一群人前仆后繼愿意為他服務,但是他卻親自來。
在旬驊看來,森鋮絕對是個超級妹控。他真的不覺得森鋮這么做是要包養自己,上次見面他那種嫌棄審視的眼神完全不作假,為了哄他妹妹開心的這個可能性都比包養他要大。
秦剛不清楚上次他們相處的細節,所以有這種猜測也正常。旬驊垂眸斂思,睫毛輕顫了下。
秦剛說得嗓子眼都干了,他咕咚咕咚又灌了兩三口水,“你真沒什么想說了。”
旬驊瞇著眼看著天上的月亮,今天是農歷十幾號來著,月亮真圓,就是有些發紅,看著滲人。
“那秦哥你的建議呢,如果真是最壞的情況。那你是想讓我順從地被包養,還是拒絕做個‘假清高’呢。”旬驊語氣輕松,握著電話的手卻因為太過用力,骨節都有些發白。
旬驊眼底一片森然之色,“假清高”是他上輩子的經紀人給他的評價,旬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包養、潛規則、權|色交換,在娛樂圈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爬上去了,這些甚至可以當做資歷笑談。在這個圈子里,或多或少,每個人都遇到過。
性在這里,是一種商品,只是他不想售賣罷了。
而且,這個口子一旦打開,可就收不住了。
上輩子那種情況下他都能爬起來,現在開局可比那時候好多了,他怎么可能會怕。
秦剛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你問我啊,什么假不假清高的,老子又不是拉皮條的。要是你不同意,那我肯定以你的意見為先啊。唉,如果真的要面對這種最壞的情況,肯定要提前準備,想好對策怎么辦才能把影響降到最小啊。你是我的藝——唉唉唉,護士,你干什么啊,疼疼疼——”
電話那頭秦剛正在被護士訓斥,十分滑稽,聽著讓人發笑。
好像是因為秦剛說話的時候手也沒閑著,一直在空中比劃著,上面纏著的醫用膠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針頭脫落的就只有一個小尖埋在血管里,血順著輸液管倒流了十幾厘米。
查房的護士看見了,嚴肅的批評教育了他一頓,正在給他換新的靜脈輸液針。
月光灑落,旬驊抿著唇,眼中的霧色似是散開,神色很是復雜。
被教訓了好一陣,秦剛再三保證,終于送走了護士。他拿起電話,尷尬地笑了兩聲,“哈哈,那護士就是太負責了,其實也不是很疼,我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旬驊慢慢眨了下眼,吐出胸口的濁氣,他輕輕開口,那聲音有些干澀但并不難聽,平靜卻堅定,“秦哥,我不接受潛規則。”
秦剛好像是早就知道旬驊會說這種話,不假思索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秦剛說過很多次讓他放心,但這次是旬驊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放心。
這個經紀人或許真的可以信任,他突然萌生出了這個想法。
“這件事我會繼續關注的。現在森鋮那邊不聯系我們,我們就權當做不知道好了。”秦剛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小旬,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男團,但是現在這個結果,我們已經無法改變。對了,最近我弄到了好幾個劇本,等下周你回來了,可以看看。”
秦剛準備掛斷電話了,“唉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事。咳咳,這其實是個好消息,本來我打算一開始就說的,但是你看我這腦子,病了幾天就開始糊涂,差點給忘了。《疑案》定檔了,十一月二十二。等到那天晚上,我肯定會準時看的。”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旬驊眉頭舒展開來。
第 36 章
掛斷電話, 旬驊長舒一口氣,他揉搓著后脖頸,另一只手揉著額頭一側的太陽穴, 試圖緩解大腦的脹痛。但身體上的勞累和精神的疲憊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紛繁的思緒在腦子里盤旋不去,旬驊閉著眼睛頭頂在墻上, 深秋的冷風吹得渾身發冷, 可煩躁之意卻無法緩解。
他不是真的天真又沖動、腦子一熱就能撂攤子不干的二十歲。男團出道的確能給自己帶來不少的益處,旬驊自我安慰, 眼底卻失去了以往的神色, 嘶,自己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真夠矯情的。
旬驊望著月亮,瞇著眼觀察上面的紋路,圓月泛紅, 現代科學解釋是大氣層稠密,光被散射和吸收之類的。不過,旬驊撇撇嘴,果然還是不祥之兆更符合他現在的心境。
他其實也清楚,票數被反超的幾率不大。但心底還存著一絲幻想, 畢竟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排名第四, 出道位,男團出道,還有森鋮意圖不明的行為。
旬驊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頭, 自怨自艾已經夠了, 想點開心的吧, 再想下去他就鉆進死胡同里出不來了。
鐘銳立站在某棵大樹后面,昏暗的夜色遮住了他的身影。他的臉皺了皺, 圓圓的小鹿眼里帶著些許為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不是故意偷看的,因為今晚情緒不好,訓練完之后他一個人在外面散心,七拐八拐不知道怎么的就拐到這里了。
模糊昏暗的燈光下,整片視野都是朦朧的帶著黑白噪點。但鐘銳立還是一眼看見了旬驊。
旬驊上半身靠在墻上,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隨意地耷拉在身體一側,他抬頭似乎在看月亮,但是總感覺旬驊興致不高,周身的氣氛有些壓抑。
有點像老舊電影里的畫面,要是旬驊再吸根煙吐點白霧,那就更像了。鐘銳立被腦子突然冒出了想法逗笑了。但片刻后,他想到了許安賓,臉又皺起來。
本來,今天他心情還是不錯的,但晚上的時候許安賓突然來找他了。
許安賓和他都是欣辰娛樂的,不過許安賓在公司待了七年,是公司老人,鐘銳立則是剛進公司一年多的新人。
在確定參加《青春派》之前,兩人的交集不多。最多的不過是見面后點頭打個招呼。
鐘銳立原本是去年就要飛美國上學,他申請到了茱莉亞音樂學院,專業是大提琴。本來是這樣計劃的,但去年暑假他來北京玩的時候,他被欣辰娛樂的星探撞見了,邀請他去公司當練習生,并且告訴他有很大機會能出道。
鐘銳立覺得挺有意思的,就先申請了一年gap year。如果按照原定計劃,本來今年八月份,他就要啟程去美國上學。但因為《青春派》,他又申請延長了一年gap year。
雖然他和欣辰娛樂的另外四個人是以組合的形式參加《青春派》,但是他們五個人真正熟悉起來,也是在被通知要參加這個節目之后。
鐘銳立雖然在公司表現不差,但這次欣辰娛樂主推的出道選手原本是許安賓。而且在鐘銳立初舞臺失利之后,公司更不怎么看好他了。但是后面,他的位次開始刷刷地往上升,在這之后才被公司寄予厚望。
許安賓和自己的關系其實還算可以,可自從上次他生病去醫務室之后,態度就愈發不對勁。他私底下問過好多次,但許安賓都閉口不言。
今天晚上,許安賓不知道是突然想通了還是實在壓抑不住情緒,突然跟他說了很多話,其中最多的是關于旬驊。
旬驊的風言風語前陣子鐘銳立不是沒聽說,但旬驊給自己的初印象太過深刻,他實在不相信旬驊會做出那樣的事。
但是許安賓卻把旬驊描述成諂媚攀上不擇手段的小人,還說旬驊多么陰險狡詐。然后警告自己不要和旬驊走太近。
鐘銳立隱晦地向許安賓表達了下自己的立場,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旬驊應該不是這種人。
但許安賓更生氣了,他甚至說旬驊是故意引誘他去拍照,不然他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
雖然他之后就立刻改口了,但是鐘銳立還是察覺到旬驊當初被黑,很可能是許安賓的手筆。因此心情更煩躁了。
他沒想到晚上瞎轉,居然遇見了旬驊。雖然這些天那些謠言少了很多,但給謠言如虎,帶來的傷害是不可能避免的。旬驊周身壓抑的氛圍,是不是代表著他還在因為那些謠言難受。
鐘銳立眼睛黯淡,這件事雖然不是自己做的,但和許安賓同一個公司,這件事本身就讓他有種心虛和愧疚感。
鐘銳立站在樹后猶豫了一會兒,他終于下定決心去跟旬驊說明一切。那里早沒有了旬驊的影子。后面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忙,鐘銳立也再沒找到空閑的時間和旬驊說話。
這是最后一周了,所有人都鉚足了勁。
公演安排已經出爐,旬驊所在的《愛等不及》小組是第二個出場;壓軸出場的是郁林邵所在的小組,尤灌尤溉就在那個隊伍里;范飛章在童正信的隊伍里,他們這個小組是最后一個出場。
第一個出場的是鐘銳立所在的小組,他這組的導師是單雅,也是這次公演的唯一一個女團舞。
因此其他的練習生也很期待他們的精彩表演。
彩排當天,練習生已經化好妝換好舞臺服,裹著統一的黑色長款羽絨服,坐在觀眾席上等待上場。
郁林邵作為主持人和節目的青春夢想發起人,從彩排開始到結束都不能離開現場。
關雨開坐在《愛等不及》小組中間,他自顧自地感嘆了一句,“郁林邵真是超人,精神狀態太好了。我聽說他半夜才下飛機到這里,不知道睡了有三小時沒有。”
他緊接著鼓勵道:“我們第二個上場,大家彩排的時候注意記好的走位。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完美的呈現。”
“燈光、音響、視頻,姜導,這些都沒問題。”工作人員比了個OK。
姜良國拿起對講機,“行,再檢查一遍舞臺上的設備。等一會兒第一個小組上場的時候,燈光師注意點,要準時準點把光打到那些點。還有,上臺走位的人,記住你們的位點和專拍你們的攝影機。”
姜良國又跟臺下技術和后勤保障部門吩咐了幾句。大概十分鐘后,耳返里傳來了導演組的聲音,鐘銳立那組上臺了。
旬驊欣賞著第一組的表演,單雅不愧是國際大熱女團的舞擔,她的唱功可能沒有鐘銳立好,但是單論舞臺呈現力,毋庸置疑是最吸引人的那一個。
女團舞的動作比男團的舞蹈在設計上更加嫵媚,不過經過一定程度的改編,第一組的整體呈現的確讓人眼前一亮。
旬驊拖著下巴看得認真。不過鐘銳立是不是有個動作失誤了,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關雨開輕聲說:“鐘銳立進錯了一拍,不過調整的很快。”
旬驊眨了眨眼,不愧是專業人士。
尤灌坐在他后面一排,向前伸直身子,雙手搭在旬驊的座椅靠背上,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你覺得單老師好看嗎?”
誰在說話,旬驊轉頭卻和尤灌的腦袋撞到了一起,他揉著撞到的地方,“你這毛病真的得改改,說話湊那么近干嘛。你剛才說什么,沒聽清楚。”
尤灌鼓著嘴,雙手抱胸輕哼了一聲,是啊,你看得那么專注,當然聽不清我說的話了。他氣鼓鼓地說了句:“沒什么,你看你的吧。”
這孩子又發什么瘋,旬驊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看向舞臺。
尤灌盯著旬驊的后腦勺看了一會兒,發現前面的人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丹鳳眼猛地變圓睜大,憤怒卻輕踢了一下旬驊的椅子。
尤灌動作挺輕,但椅子的震動還是很明顯,旬驊轉頭,發現尤灌正抿著嘴唇看著他,卻倔強地一句話不說。
旬驊揉壓著太陽穴,說真的,十歲的年齡差距在那里擺著,尤灌在他看來真的就是一個小孩,而且還是那種喜歡跟大人鬧脾氣借此得到關注的小孩。
旬驊無奈道:“行了,我認輸。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我這次絕對認真聽。”
尤灌眼睛唰一下亮起來,然后掩飾性地輕哼了一聲,但雀躍上揚的音調卻暴露了他真實的心情,“你以為我是這么愛生氣的人嗎,我早忘了剛才說什么了。”
喬驥坐在關雨開的右側,和旬驊隔著兩三個人,他微微側頭瞥了一眼,眼底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情緒。
今天的彩排很順利,所有的小組都完美完成了舞臺表演。不過,明天上午還要進行一次彩排,已經被淘汰的練習生也會參與明天的彩排工作。
明晚的公演,《青春派》的一百位練習生將會再次重聚舞臺,完成全員主題曲《YOUNG FORCE》的表演。
旬驊倒不覺得多彩排幾次會麻煩,一百名練習生重聚,其實還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旬驊嘴角噙笑,也不知道王鵬龍近況如何,他已經能想象明天他嘰嘰喳喳的聲音了。
一百個練習生,這里肯定會變得很熱鬧。不對,一百個,旬驊的笑意瞬間凝固,喻烽那張臉突然浮現眼前。
他連忙搖頭,揮散那張討人厭的臉。
姜良國拿著喇叭吆喝:“今天的彩排任務完美完成,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彩排一次,打起精神,保持狀態。解散!”
練習生和工作人員一起鼓掌,舞臺演播廳聲音變得嘈雜起來。
旬驊禁不住聳肩失笑,大家的狀態就跟小學班主任說完放學兩個字的狀態一樣。
喬驥繞道走到旬驊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先把衣服換了去吃飯,吃完再卸妝,快餓死了。”
旬驊點頭,還沒回話,一個人突然站在他面前,定睛一看,是鐘銳立。
第 37 章
鐘銳立抿著唇角欲言又止。
旬驊問道:“有什么事嗎?”
喬驥手臂彎曲靠在旬驊的肩膀上, 他掀開眼皮看了鐘銳立一眼,“小鐘同學,沒事我們要去吃飯了, 真的要餓死了。”
鐘銳立深呼一口氣,“抱歉, 旬驊, 能和你談談嗎?我就耽誤你一小會兒。”
到底什么難為情的事讓他露出這種模樣,旬驊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他轉頭對喬驥眨眼, “你先去吃飯吧,我等會再去。”
喬驥假笑一下, “行吧,我先去了。”
鐘銳立時不時地瞄他一眼,但是始終沒搭話。公演的舞臺現場比訓練基地復雜得多, 兩人拐了幾拐,終于找到某個沒人的犄角旮旯。
旬驊注視著他,看到鐘銳立張嘴,旬驊身體略微前傾,神情專注, 帶著明顯的探究和好奇。
鐘銳立猛吸了一口氣, 一股腦地把他知道的許安賓做的事說了出來,全程沒有任何停頓。
原來是這種事啊。
旬驊睫毛輕顫,心下暗忖, 雖然鐘銳立和同宿舍的尤灌、尤溉兩人關系不錯, 但他和鐘銳立不過是點頭之交。他好歹和許安賓是同一公司出來的, 他們之間的關系可比跟自己好多了。
那鐘銳立又是站在什么立場告訴自己的。
這么想著,旬驊隨即露出驚訝又憤怒的神色, 他輕抿嘴唇,還帶著許恍然,后退了兩步才站穩,唇瓣嚅囁著開口,“原來是這樣嘛,怪不得,謝謝你告訴我。”
鐘銳立說完立刻對著旬驊鞠了一躬,“非常抱歉!”
旬驊伸手攔住了他,“不是,你跟我道歉干什么啊,干這事的又不是你。”
難道這件事也有他的份,但是看他這種表情,又不像啊,旬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鐘銳立搖了搖頭,“我是一周前偶然得知的,這件事一直在我腦海里盤旋,一空閑下來就會想到這件事,真的嚴重影響到了我的狀態。再不告訴你,它就要爛在我心里生根發芽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本想著明天公演后再告訴你的,可我實在是太難受了,我不想因此影響明天的公演。對不起。”
旬驊眼睛眨動的頻率變大了些,怪不得要道歉,不過就這么直接告訴自己原因,他未免也太過實誠了吧。旬驊一時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沉默著點了點頭。
鐘銳立說完之后,趁旬驊不注意,又給他鞠了一躬,“非常抱歉,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分神。”
旬驊沒攔住這個鞠躬,他揉了下額頭,也只好還給他一個鞠躬,“沒事,多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只是這種彼此互相鞠躬的樣子實在是太蠢了。
“不,你不用謝我。我終于可以把這事放下了。”鐘銳立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他對著旬驊笑了笑,神色終于不再那么緊繃。
公演當天上午,彩排開始。
一百個練習生穿著統一的《青春派》制服,按照最初的站位站在舞臺上。主題曲前奏響起,一百個人舞蹈動作整齊劃一,帶來的視覺效果很是震撼。只是到底是與最開始的樣子不同了,經歷過競爭淘汰,每個人心境都有所變化。
今晚的公演,一百位練習生會進行兩次表演。一次是公演最開始,按照《青春派》初等級的站位進行表演;另一次是公演結束時,按照最新的排名進行表演。
郁林邵有些欣慰地看著舞臺,“他們的進步真的肉眼可見。三個月居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關雨開緩緩點頭,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感慨道:“說實話,我沒想到旬驊能走到這步。”
弘景同這次沒有戴他標志性的鴨舌帽,濃眉大眼,臟辮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拆開了,看著一身正氣,人畜無害,跟他rapper的身份有點不相符。
他皺著眉,嘆氣,然后才微微點頭。
關雨開看他這副樣子,疑惑開口,“難道你不驚訝。”
弘景同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旬驊真的很有說唱的天賦,可惜他似乎對這方面沒有太大興趣。”
郁林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打趣道:“我聽說弘老師接下來不是要擔當一檔說唱綜藝的導師,你說不定可以向節目組推薦一下旬驊。到時候讓他進你的隊里,也說不準旬驊就開始對說唱感興趣了。”
弘景同居然真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怎么沒想到,我過會兒就給節目組發消息。”
郁林邵連忙說:“喂喂,我只是開玩笑。”
弘景同伸手想壓一下帽檐,撲了個空之后意識到今天沒戴,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他語氣認真:“但我沒開玩笑。”
郁林邵嘴角一抽,無語扶額,給弘景同比了個大拇指。
關雨開抿唇憋笑,一旁的童正信和單雅看到郁林邵這副模樣,也都禁不住笑起來。
主題曲進行了四次彩排,緊接著五個小組開始按照順序上臺表演。
表演完成后,二十五個練習生從左到右橫穿舞臺站成一排,郁林邵站在他們的側前方。
姜良國拿著對講機吩咐道:“今晚表演結束之后,郁PD會公布成團名單,到時候被念到名字的六個人記得往前邁一步,走到舞臺中央。其他人后退從后面依次退場。”
雖然節目組到現在都沒有公布現在的排位情況,但是誰會出道,其實練習生心里大差不差也都清楚。
這次公演票數前三依次能獲得十五萬,十萬,五萬的積分。但現在第六名和第七名相差的積分高達六十萬。即使第七名獲得公演第一也無法闖入出道位,所以出道的六人名單其實已經確定了。
不過,最后一次的舞臺,無論是出道與否,沒有人敢松懈。
彩排順利結束,演播廳瞬間熱鬧起來。交談聲此起彼伏,練習生都扎堆聚在一起。
旬驊抿唇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做思考狀,今天晚上就是公演,再有六個小時時間就到了。
周圍是嘈雜的人聲和背景音,胸腔里心臟的跳動聲卻掩蓋了一切雜音,一聲又一聲,突然有種眩暈感,一起都不怎么真實。
男團出道,這個詞他之前無論如何都不會用到自己身上。旬驊有些恍惚,眼前是偌大的舞臺,身前身后是不斷涌動的練習生,光怪陸離。
燈光師還在調試大燈的角度和閃爍時間,舞臺上被能量巨大的聚光燈照射,燈光璀璨,刺眼又迷離。
練習生的戲碼終將落幕,落在舞臺上的聚光燈霎時熄滅,旬驊忽然驚醒。
喬驥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你發什么呆,有人找我說話,我先過去了。”
旬驊只是胡亂地點點頭,大燈關閉,舞臺下的光線昏暗。
喬驥只覺得旬驊今天格外可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旬驊拍掉他的手,抬眼看他,調侃著懟了他一句:“感謝今天造型師還沒來得及給我抹發膠吧。”
“我可沒那么傻。你要真抹了,那我剛才就摸你臉了。”
旬驊嘖了一聲,“滾吧,別在這杵著了,不是別人找你聊天。”
喬驥毫不在意地瞇了瞇眼,隨后笑出聲,“沒大沒小,你應該叫我哥。”
旬驊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王鵬龍穿過人流終于擠到他面前,“兄弟,好久不見,我可想死你啦。”
他抱住旬驊,把他的后背拍的生疼。
“停停停,別拍了。”旬驊把他推開,“看來你最近過得不錯,比之前圓潤不少。”
王鵬龍嘿嘿一笑,“那可不,都托你的福,。”
旬驊挑眉看他,“托我的福?”
王鵬龍得意地揚了揚眉,食指搖晃了幾下,“等今天晚上再好好跟你說,這事一時半會兒可講不清楚。”
尤灌看到旬驊,當即傻笑著揮手,但手剛到伸到半空,一個練習生突然出現和他來了個擊掌,“心有靈犀啊,尤灌,幾個星期沒見,沒想到咱們還是這么有默契。”
尤灌抽了抽嘴,偷偷在身后抹了抹手,耐著性子跟他聊了幾句,再看向旬驊時,他身邊已經站了一個人,兩個人說說笑笑,放松的笑意和姿態不像作假。嘖,他知道那個人,王鵬龍,和旬驊關系不錯。
尤灌從人群中擠過去,從身后摟住旬驊的肩膀,示威似地看向他。
王鵬龍伸手打招呼,“哇,是尤灌啊。”
對方完全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尤灌無趣地撇了撇嘴,“你好。”
并沒有留給練習生多少休息的時間,下午兩點,公演正式的準備工作就開始了。
公演八點開始,下午六點就開始陸陸續續有人進場了。七點四十,兩千人全部入場完畢。
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女生穿著洛麗塔裙,長相嬌美可愛,特別是那雙眼睛略微上挑,像只小狐貍。女生手上拿著偌大的寫著旬驊的燈牌,正和周圍的幾個女生說著什么。
八點整,公演正式開始。
在激昂又歡悅的伴奏聲中,郁林邵慢慢走到舞臺中央,他先是鞠躬,隨后才開口,“感謝各位青春夢想家一直陪伴我們走到這里。這是《青春派》最后一次的公演舞臺,今天,練習生們也將在這里進行最后的角逐,排名前六的練習生將會成團正式出道。”
演唱會一下子變得安靜,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看向屏幕。
SFK——泛著金屬光澤的藝術體英文字母出現,有種穿破一切勢不可當的銳利和鋒芒。
節目組已經提前預熱好的熱搜也相繼出現在熱搜榜上,#《青春派》六人男團名稱公布##SFK到底是什么含義#······
熟悉的旋律響起,主題曲《YOUNG FORCE》的歡快的前奏讓觀眾忍不住跟著舞動身體。就在這時,一百個的練習生從舞臺上升起,他們穿著相同的制服,和初見時一樣的站位。下一秒,尖叫聲穿破穹頂,歡呼的熱浪在整個會場翻滾。
練習生們在舞臺上唱跳,觀眾再臺下跟著合唱,不少人眼眶已經紅了。兩千一百個人的聲音,沒有經過事先預演,卻如此協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姜良國盯著監控畫面,唇角掛著一抹欣慰又自豪的笑,這大概是這三個月來,自己聽過的最好聽的主題曲了。
一個小時后,五組的表演全部結束。
旬驊跟著其他練習生的腳步,找好位置,站到了舞臺上。
大燈和之前一樣刺眼,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適應了這種頻率的舞臺燈光,心臟卻失了正常的頻率,每一下都清晰有力,撲通撲通,幾乎要越出胸膛。
臺下座無虛席,寫著旬驊名字的燈牌大部分聚集在觀眾席的中央前側。
男團出道,成團,旬驊的指尖有些發麻。他看到了自己名字,也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成群成片,她們在激地歡呼和吶喊。
郁林邵聲線清潤,充滿力量,“投票馬上截止,五、四、三······”
屏住呼吸,兩千人的視線在大屏幕上匯聚。
清脆卻又十分渾厚的“叮”的一聲后,二十五個練習生的積分停止增長。排名前六的練習生頭像上縈繞著一圈細碎的金閃,熠熠奪目。
“最終名單已經確定,”郁林邵面向觀眾,略帶笑意和欣慰地宣布,擲地有聲,“《青春派》最終出道的六人是:喬驥、范飛章、旬驊、尤溉、鐘銳立、尤灌。”
被念到名字的人往前走了一步,剩下的十九個練習生默默退場。
聚光燈一個接著一個亮起,打在他們身上。
彩帶和亮片從舞臺上方灑落,幾條噴射出的彩絲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旬驊臉上,視線被遮擋,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旬驊把眼前的彩帶拿下,發麻的幾近冰涼的指尖觸碰到臉頰,大腦恢復才了思考的能力,他聽到了郁林邵的最后一句話:
“SFK正式成團出道!”
第 38 章
《YOUNG FORCE》前奏再次響起, 一百個練習生重新站到舞臺上。
#SFK男團##神顏男團出道##SFK成員##SFK顏值擔當#······
一系列相關熱搜持續霸榜,《青春派》綜藝播放量開始飆升。
汗水、淚水、歡呼、吶喊。
主題曲的音樂聲停下了,但是觀眾卻依舊不停地喊著自己喜歡的練習生的名字, 有的聲音已經嘶啞,現場的氣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一曲結束, 一百個練習生彎腰致謝。
舞臺驟然變黑, 觀眾來不及疑惑,會場瞬間安靜。下一秒, 巨大的熒光墻開始閃爍, 伴隨著舒緩又激昂的純音樂,一百個方塊視頻出現在熒幕上, 那是一百個練習生在《青春派》不斷的蛻變。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的瞬間,屏幕開始重新組合打亂,最終匯聚成“青春派”三個大字。
郁林邵登上舞臺, 緊接著四位導師童正信、弘景同、關雨開、單雅接連走上舞臺。他們和練習生們一起喊道,“感謝你們一路的陪伴,《青春派》永不散場,我們不說再見。”
公演謝幕。
公演真的結束了。觀眾陸陸續續地離開會場,坐在第一排穿著洛麗塔裙的女孩看著旬驊下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收好燈牌, 她有些悵然若失, 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當中。但是沒過幾秒,她就笑了起來,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會場。
一百多個人分兩個方向從舞臺兩側離開。
尤灌一下臺, 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旬驊后面, 從背后一把摟住他。
旬驊還沒來得及適應突然黑暗的環境, 肩膀兩側就受到了重壓,緊接著身后就貼過來一團熱源。旬驊想也沒想, 就知道這肯定是尤灌。
他輕笑著搖頭,倒沒有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掙脫。
“旬哥,旬哥,我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尤灌把頭壓到旬驊的肩膀上,激動得連蹦帶跳,手臂也越收越緊,幾乎要把旬驊鑲到自己的身體里。
“我也很激動,”旬驊被晃的有些站不穩,他輕嘆一口氣,拍了拍尤灌,笑中帶著一些無奈,“我也特別開心,不過你先松開我再蹦行不行啊,我快站不住了。”
旬驊往前踉蹌了兩步,差點撞到范飛章身上。
尤灌瞪大了眼睛,慌忙松開旬驊,“啊啊啊,旬哥,沒事吧。”
沒過幾秒,他又立刻蹦著走到他身側,眼睛亮如星辰,“我們一起出道了!旬哥,我以后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這句話有點奇怪,但是好像也挺對。旬驊看著他點頭,用那種哄小孩的口吻,眉間含笑,“對,我們一起出道啦。”
尤灌露出兩顆小虎牙,嘴角幾乎快要翹到天上去。
范飛章下意識地伸手扶住旬驊,但是看到他沒事之后,又自然地收回了手。淡漠的表情被笑意沖散。他沒說什么話,只是放松地聳了下肩,唇角微微勾起。
只是,范飛章瞥到尤灌的眼神,輕抿了下唇,很快移開了視線。他眼睛微瞇,隨后又恢復了往常的神態,旬驊知道尤溉的想法嗎?范飛章在心里自問自答,不,他應該不知道。
鐘銳立和尤溉走在隊伍的最后面,兩人也在輕聲的交談。
鐘銳立神采飛揚,眼角微紅,淚中帶笑,他不著痕跡地擦眼角,順帶著偷偷看了眼旬驊。突然心下一陣寬慰,還好他之前把那些話說出來了。不然他和旬驊之間隔著一個許安賓,終究是別扭的不行。
不過,尤灌好像很喜歡旬驊啊,雖然他和尤灌認識好多年了,可從來沒見過他在任何一個人面前有過這么外放的表情。明明尤灌以前很傲的,他當初和尤灌認識好久,才成為朋友的。
鐘銳立輕聲問身旁的尤溉,“尤老二,你哥怎么跟旬驊關系那么好,明明以前那么傲。”
過了好幾秒,沒人回他。鐘銳立扭頭看了眼,發現尤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
鐘銳立也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前面站著好幾個人,尤溉在看什么?鐘銳立拍了拍尤溉,“喂,你剛才發什么愣呢。”
尤溉眼睛眨動,他笑了下,“沒什么,太開心了才發呆而已。怎么了?”
鐘銳立帶著好奇,悄悄湊近尤溉,“你不覺得尤灌變了好多嗎,你哥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放在以前我絕對不敢相信他能和一個認識三個月的人關系這么好。”
鐘銳立嘟囔了幾句,“雖然旬驊的確挺讓人喜歡的。”
尤溉眼睛閃爍,唇角不自然地往下撇了一下,“嘖,他啊——誰知道那家伙怎么想呢。”
鐘銳立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奇怪,不過一想到尤灌尤溉之前的相處模式也不是兄友弟恭,便沒多想。
尤灌的興奮勁兒一直沒過,他走在旬驊身邊,幾乎說了一路。要不是后面被人叫走說了幾句話,尤灌估計能一直說到半夜。
喬驥的腳步慢了下來,逐漸和旬驊并排,眉角眼梢盡是笑意,“我說得沒錯吧。你和我注定是要當隊友的。我的隊友,以后可要多多指教。”
“嗯。”旬驊唇邊的笑意擴大,眉眼彎彎。
出道這件事,好像也沒想的那么糟糕。
公演后臺,新鮮出爐的SFK男團被一群練習生圍著。
王鵬龍根本擠不到旬驊面前,好不容易前面的人散了,他剛想和旬驊說上幾句。
工作人員就拿著喇叭開始說話:“大家,大巴車已經來啦,我們準備要去吃飯啦!”
歡呼聲徹底淹沒了王鵬龍的聲音,他吸了一口氣,大聲說:“反正今天不走,一會兒繼續聊。”
聲音可真大,旬驊被震得耳朵鳴了一下,他揉著耳朵點頭,給王鵬龍比了個OK。
眾人往大巴車走去,黑壓壓的一群人,氣勢很是浩蕩。旬驊被人群簇擁往前走去,跟其他五個人沖散開來。
他隨便找了一輛大巴車,走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王鵬龍跟在旬驊身后,看到旬驊旁邊的空位,眼睛一亮,立刻加快腳步走過去,“旬驊,我坐你旁——”
王鵬龍睜大了眼睛,不是,誰搶我位置,他憤憤地看過去,擦,咋是喻烽。
今天的星星好多,看來明天會是個好天氣。旬驊拖著下巴,有些困倦地打了一個哈欠。
練習生還在上車,伴隨著嬉笑和打鬧,周圍并不怎么安靜。
但旬驊的眼皮卻一點一點地往下垂,意識模糊的瞬間,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就這么困嗎?”
這聲音熟悉又陌生,旬驊霎時清醒過來,往旁邊看了眼,身體下意識地往窗戶那邊挪。
喻烽眉頭下壓,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來,“我馬上就要回美國了。”
和他說這些干什么,旬驊扭過頭看向窗外,困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聊地開始數天上的星星,明顯是拒絕交流的態度。
喻烽盯著他的側臉,舔了下唇,忽然開口,“我當初說得沒錯吧,的確是那個人。”
旬驊嘴角撇了下,不情愿地扭頭,但還是感謝道:“當初多謝你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反正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他也不打算再問喻烽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了。既然喻烽馬上就要離開,他也不想撕破臉,雖然他還是很煩這個家伙。
喻烽眉梢輕挑,黑眸微微閃爍,“人情啊,那我就記下了。”
大巴車終于啟動了,喻烽沒在說話,旬驊也沒在搭理他。
旬驊閉上眼睛假寐,不去在意旁邊炙熱的視線。喻烽腦子不正常,他不跟腦子有病的人計較太多。到底要去哪吃飯,為什么還沒到。旬驊深呼吸,睜開雙眼。
“喲,你醒啦。”
聲音真是欠揍,旬驊抿嘴吸氣,似笑非笑撇了他一眼,“托你的福。”
大巴車在一家看著就很豪華的酒店門口停下。坐在最前面的工作人員笑容滿面,聲音雀躍,“這可是附近最豪華的自助酒店,今天大家暢快的吃,痛快地玩。房間也已經給大家定好啦,吃完就可以上樓睡覺。”
練習生接二連三地走下車,喻烽離開座位前,看向旬驊的視線愈發肆意。
“喂!”旬驊怒視。
喻烽勾了勾唇角,離開了大巴車。旬驊嘖了一聲,等到最后才下去。
這輛大巴車是最后一個到達酒店的,前面三輛車上的練習生一下車就進酒店里了。
王鵬龍站在外面等旬驊,他湊到旬驊身邊小聲抱怨,“你說喻烽又不在這吃飯,非得坐大巴車干什么。”
王鵬龍指了指大街的另一側,一輛黑色卡宴車燈亮起,起步離開。他繼續小聲說道:“他剛才一下來就坐那車上了。”
旬驊倒是唇角微揚一個弧度,走了才好,他眉眼舒展開來,毫不在意地聳肩,“管他呢。”
王鵬龍拍了拍腦殼,“也是,管他呢。”
這頓算是夜宵的晚飯吃完后,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工作人員把房間門卡分給練習生,笑著對吃飽喝足的練習生們說道:“你們自己自由組合吧,明天睡到多晚起來都行。”
尤灌立刻沖到旬驊面前,“旬哥,咱倆睡一間吧。”
旬驊不好意思地抿唇,“我剛才和王鵬龍說好了,我倆一會兒睡一屋。”
尤灌笑容僵在臉上,委委屈屈地看向旬驊,但旬驊不為所動。他轉變攻勢,扭頭看向王鵬龍。
王鵬龍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不是,這暖氣開得怪足,怎么突然就冷了。
尤灌走到王鵬龍身邊,扯起一抹笑容,“我能和你換一下房間嗎?我想和旬驊一起睡。”
王鵬龍尷尬地搓著手,求助地看向旬驊。
旬驊扶額,“尤灌——”
尤灌噘著嘴,自認為十分大度地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就跟他開個玩笑嗎。你們倆這么長時間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說。”
王鵬龍站在一旁不敢說話,等尤灌氣沖沖的走了,才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兄弟,這尤灌和你關系真好啊。他剛才那眼神嚇死我了,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還是小孩,別想那么多。他這人性格就是這樣,沒什么惡意。”
王鵬龍眨巴著眼,小孩?大哥,你也就比他大一歲好吧。
兩個人聊到三點多,就扛不住睡意各自睡覺了。
第二天,旬驊被渴醒,他掀開被子擰開一瓶礦泉水就往嘴里灌。
王鵬龍還在旁邊呼呼大睡。
旬驊喝了一整瓶水才感覺舒服了,這房間的暖氣也太足了。
他點開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上午九點多。
微信app上的紅點已經99+。旬驊點開微信,突然發現多了兩個群聊,他的經紀人也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第一個群名是[V我首付款],旬驊奇怪挑眉,什么鬼名字。旬驊點開,發現剛好是他們六個人,群主是尤灌。建群時間是凌晨五點多,旬驊扶額搖頭,尤灌這家伙到底多晚才睡。
第二個群是七人群,名字又簡單正常的過分,就叫[通知群]。群主是錢顯宏,最新的消息是錢顯宏發的,時間是早上八點,有一大段話和兩個文件。
旬驊大致掃了一眼文字,點開文件看了看。第一個文件是錢顯宏被任命為SFK經紀人的證明,第二個文件是接下來兩個月他們的行程安排。相關負責的工作人員也給他發微信證實了SFK的經紀人就是錢顯宏。
所以,明天上午簽完男團合同協議后,他接下來能有一周的休息時間。一周后,也就是十一月六號早上九點,要到位于滬城的紅果總部集合。
旬驊把自己摔到軟床上,唇角掛笑,愜意地輸出一口氣,終于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他點開了秦剛的消息,第一條是一段帶著很多感嘆號的文字,緊接著是一連好幾串語音。
[小旬,看見快點回消息!明天有個試鏡,快快快!!!]
第 39 章
電影, 明天下午就要去試鏡。
旬驊睫毛輕顫,瞳孔亮得驚人,呼吸都變快了些許。
王鵬龍還在一旁呼呼大睡, 旬驊翻出耳機,走到浴室撥通了秦剛的電話。
他舔了下嘴唇, 心臟越跳越快, 甚至臉頰都因為激動而變得嫣紅,等待電話接通。
嘟嘟——
“咦, 小旬, 你居然醒啦。你們昨晚不是很晚才睡,我本來是想著等下午還兩三點你還沒回我的話, 再跟你打電話呢。”
旬驊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他迫不及待地問道:“秦哥,什么試鏡。明天什么時候去, 要是耽誤了我可以今天就出發。”
“也不用這么急,紅果不是讓你們明天上午簽合同,等你簽完再來,時間也是夠的。”
秦剛:“那份合同我已經研究過了,也讓公司的法務看了, 沒有漏寫條款和欺詐的問題。不過你要是不放心, 自己也再看看,有不滿意的地方告訴我,我再和他們交涉。”
旬驊:“好, 我知道了。秦哥, 所以是什么電影的試鏡?”
秦剛聽出他語氣里的急迫和激動, 也就沒再繞彎子,“婁旭弘你知道吧, 明天要去試鏡的就是他的新電影。婁旭弘每隔兩年就會啟用新人演員拍電影,今年正好讓我們趕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次試鏡的是男主角!”
旬驊知道婁旭弘還是因為厲玚。他把厲玚的所有電影都看完了,厲玚十九歲主演的第一部電影《漁花》就是婁旭弘導演的作品,講述的是世代以捕魚為生的漁村少年和賣花女相互救贖的故事。
十一年前,厲玚憑借這部電影榮獲銀馬獎最佳男演員,這部電影也在當年斬獲了銀馬獎最佳影片。
婁旭弘原來是紀錄片導演出身,四十歲才轉戰電影圈,那部《漁花》是他轉戰電影圈之后的第一部作品。也正因如此,婁旭弘從此躍入一線導演之列,他的電影風格極其多變,并且十分善于運用色彩變化,對于人物的刻畫非常深刻。
婁旭弘不僅善于拍攝文藝片,而且在商業片上也頗有建樹。雖然他獲獎的作品都是文藝作品,但是商業電影的票房戰績都不俗。
秦剛語氣上揚,帶著一點小驕傲,“這次的試鏡公告是上周五出來的,報名條件是年齡在18-22歲,身高175以上,其他方面你也都合適。不過因為你當時正在最后沖刺嘛,我沒跟你商量就報名了,現在看來我這決定還挺正確的。”
秦剛音色比剛才低了一些,“不過試鏡公告沒有透露電影的題材和內容。我找了圈內的人脈打聽了一圈,但是也沒有具體的信息。雖然婁旭弘保密工作做得一向很好,但是這次還真是密不透風,要不是突然冒出來這個試鏡,沒人知道他又要拍新電影了。所以這次試鏡完全看的是臨場發揮。”
旬驊深呼吸壓下激動,聲音有些顫抖,“婁旭弘電影的男主角啊,參加試鏡的人應該不少吧。”
秦剛聽出他語氣里的顫音,無聲淺笑,還是年輕啊,害怕也是正常的。
秦剛柔聲安慰,“小旬,你千萬別害怕,咱們就是去試試,選不上是正常的。我偷偷打聽了一下,光是提交報名簡歷的就有一千多個人,篩選完之后還有兩百多人。競爭肯定很激烈,不過不管結果怎么樣,肯定是要去試一試的。”
旬驊挑了挑眉,上輩子讓他獲獎的那部電影的角色,是他和五百多個演員競爭得到的。害怕?他怎么可能害怕。
旬驊興奮的雙手顫抖,瞳孔微微放大,甚至連身體都變得燥熱起來。唇角的笑意擴大,怎么壓都壓不下來。大腦皮層過于興奮,旬驊身體也控制不住地微顫,呼吸變得急促。
他真的迫不及待了。
“小旬,我給你定了明天十一點的機票,大概下午一點就會到滬城機場,到時候我在那里接你。這次試鏡持續五天。前三天是初試,然后一天的時間篩選,最后一天是復試。”
“你這次試鏡的時間是在明天下午四點半,所以肯定來得及。兩百個人選一個,幾率還是太小了。放松一點就好,別把這個太當回事。”
旬驊瞳孔微沉,晦澀不明,聲線倏然多了幾分低沉清冷,“好,秦哥,明天機場見。”
冷水潑到臉上,旬驊把頭發攏到腦后,眼睛徹底暴露出來,目光如炬,野心勃勃。
百里挑一,他就要當那個第一。
旬驊打完電話出來的時候,王鵬龍依舊睡得很香。
旬驊又扭開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瓶,濕漉漉的短發隨重力垂在額前,鮮妍的容顏霎時變得濃艷起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愈發深邃,眼尾微微上翹,眼眸閃爍,熠熠生輝。
快要十一點的時候,手機開始瘋狂地震動。
微信群[V我首付款]
尤灌發了個表情包[都醒了嗎?]
其他幾個人都回了句話,旬驊跟著也回了兩個字,[醒了]
尤灌:[既然都醒了,那我們出去玩吧]
尤溉回了個白眼表情,[你難道沒看通知安排,下午節目組就來接我們回訓練基地了。哪有什么時間玩。]
尤灌:[抓狂.jpg]
暖氣太熱,旬驊腦子被熱氣蒸得昏沉,他又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
出來的時候王鵬龍已經醒了,他頂著雞窩頭瞇著眼對旬驊說:“你咋醒這么早,對了,剛才你手機一直在震動。”
旬驊點頭,“知道了。”
王鵬龍瞇著眼睛看著旬驊,總覺得他和昨晚有哪里不太一樣,莫非是因為出道的原因,現在看起來整個人都在發光,像是蒙塵的寶劍重新開刃一樣,銳利張揚又肆意。
微信的消息,分別來自四個人。
尤溉的消息排在前面,他只發了一句話,[不要理會我哥的話。老媽讓我們回家,我哥不愿意回去。]
尤灌到底發什么了,旬驊點開和尤灌的聊天框,白色的對話框連續五六條,他往上劃了一頁,才翻到第一條消息。
[旬哥,你醒了吧,后面幾天我們要不要出去玩?]
[基本上哪個省的我都去過,作為導游我絕對超合格,我們肯定能玩得盡興。要是不想跑的遠的話,我們可以就近去玩,冀州這里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廊坊附近就有一大堆,高鐵不到一小時就能到,比如······]
[或許去你家那里也行,我都可以的]
[我都邀請你好幾次了,而且接下來還有七天呢,一起出去玩吧,去吧去吧]
[可憐巴巴.jpg]
旬驊想到尤溉發的消息,于是拒絕得干脆利落:[這次不湊巧,已經有安排了,經紀人剛剛和我聯系的。不是故意拒絕你的,下次吧。]
尤灌消息立刻彈出來,[怎么又是下次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剛才我看我們的行程安排了,巡回演出結束后能休息好長時間,你得保證要在那個時間段里抽出幾天跟我出去玩。不然我真的會傷心的哭死的]
旬驊揉了揉太陽穴,有那么嚴重嘛,[好好,我保證。]
[我截圖了,下次你再不認賬,我就把這張圖甩給你。]
旬驊:[好好,我知道了。]
旬驊又點開喬驥的消息,只有一句話,[旬驊,我記得你上次不是說想去海邊。趁著這幾天有空,要一起出去看海嗎?]
又是邀請啊,旬驊眨眼嘆氣,[沒空,經紀人安排活了。]
喬驥發了一個死亡笑臉,[那就沒辦法了,不過之后總會有機會的。]
還好范飛章的消息比較正常,[注意休息,七天后見。]
只是是不是發的有點早了,這句話感覺明天說更合適。
旬驊剛退出微信界面,屏幕正上方又彈出一條消息。
[旬驊,希望你不要因為許安賓對我有什么芥蒂。我很喜歡你的性格,很開心能和你作為男團成員一起出道。我最開始對你就印象很深刻了,不過之前沒有什么機會有太多接觸,希望以后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好長一段話,幾乎快把屏幕占滿了。旬驊還沒來得及看完那一大段話是什么內容,鐘銳立眼疾手快又立刻撤回了。
然后接下來一分多鐘,微信界面正上方,一直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旬驊一只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托腮盯著屏幕發呆。
對面終于把消息發過來了,只有一句話:[旬驊,很開心能和你成為隊友。]
剛才好像有一大堆字來著,怎么全刪完了,旬驊抿唇悶笑,[我也是,以后多多指教。]
王鵬龍從浴室走出來,邊走邊打哈欠,“旬驊,吃飯去不?”
“誒,”他疑惑看向門口,“誰在按門鈴,打掃房間的嗎?不應該吧,不是說晚上六點之前退房都沒事,現在才十二點多。”
他透過貓眼往門外看了看,扭頭說道:“兄弟,估計是找你的,是尤灌。”
王鵬龍打開門,尤灌擺好的笑容突然一僵,他撇了撇嘴,然后立刻繞過他往里面走,“旬哥,我覺得光有文字截圖不行,你得親口跟我說,我才放心。”
王鵬龍在他身后翻了個白眼,在旬驊和自己面前,尤灌完全是兩個人。
旬驊掀起眼皮看了尤灌一眼,“你真是有夠無聊的,我確信。”
尤灌摸著頭嘿嘿笑了笑,還是厚著臉皮湊近旬驊,“你說嘛,說嘛。”
旬驊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別撒嬌,我惡——”
他話說不下去了。
尤灌嘴唇抿著,眼角耷拉下來,看起來快要哭了。
老天爺啊,來個人把尤灌收了吧,他真的受不了這一套。
旬驊扯了扯嘴角,“大哥,我服了。我現在就說行了吧。我保證下次假期,絕對答應你出去旅游。”
尤灌抑制著快要上揚的嘴角,繼續垂著眼睛看他,“旬哥,是和我一起出去旅游。”
旬驊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好好好,我保證下次假期,絕對和你一起出去旅游。”
尤灌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房間,留下了腦瓜子生疼的旬驊和一臉懵逼的王鵬龍。
王鵬龍輕咳一聲,斟酌著語氣說道:“我說兄弟,你不覺得尤灌有點不對勁嗎?”
第 40 章
旬驊點頭, “的確,一個大男人怎么那么會撒嬌。”
“那也是。”王鵬龍下意識的附和,不對, 這是重點嗎,啊, 這不是他想表達的意思。王鵬龍覺得旬驊完全沒有明白自己想說什么。
王鵬龍繼續暗示道:“你不覺得他對你太熱情了嗎?”
旬驊細想, “但尤灌不是一直這樣嗎。我記得第一次見面,彼此還不認識的時候他就熱心幫忙了。而且他挺很有分寸的, 不是那種自來熟到讓人討厭的類型。”
王鵬龍干笑兩聲, 決定閉嘴,旬驊根本沒想那么多。況且他也只是猜測, 萬一猜錯了,讓人家倆隊友團隊鬧矛盾就不好了。
王鵬龍干脆換了話題,“對了, 我昨天不是跟你說到我直播的事了。”
旬驊點頭,“對,但你沒說完就直接栽到床上睡著了。”
王鵬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我那個公司要求我每周都至少要直播兩小時嘛。其實在參加節目之前,我直播的時候最多也就兩三百人, 而且還得提前預告好幾天。”
王鵬龍眼睛發亮地看著旬驊, “但是現在多虧了你啊,兄弟,每次我直播, 不過半小時就能來一千多號人, 好多是你的粉絲。他們連麥問完我關于你的事, 還都順便關注了我。老板還因為直播間人數變多,給我發了獎金。”
旬驊抬頭看他, “那你都說什么了?”
王鵬龍手伸到嘴前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嬉笑調侃的語氣中帶著認真,“放心放心,我嘴嚴得很,不該說的我可一句話不會說。你可是我交到的為數不多的朋友,為了討好不認識的人放棄你這個未來的大明星,實在不值當。”
王鵬龍突然想到什么:“對了,你和紅果傳媒的簽的合同上有直播要求嗎?”
旬驊眨眼思考,然后點開了電子合同,“好像是有,一個月最少4個小時。”
“嘿嘿,那等你直播的時候隨時歡迎你連線我,我一定好好蹭你的熱度,順便幫你水時長。”
旬驊對此雙手贊同,“沒問題,我還從來沒直播過,到時候肯定和你連麥。”
第二天上午九點,《青春派》訓練基地工作樓頂層,位于盡頭的一間會議室大門敞開。
SFK六人跟著工作人員走進這間會議室,“這位就是你們未來一年的經紀人,錢顯宏。”
錢顯宏和想象中老氣橫秋的樣子不太一樣,他穿著一身休閑的淺藍色西裝,四十歲左右,長相雖然普通,但看起來很時尚。
他嗓音溫和,“我主要負責的是SFK男團的各項通告活動,你們的個人通告還是你們各自的經紀人負責。SFK是一年的限定團,我想你們應該都清楚。所以如果團隊通告和個人行程有沖突,最好以男團為主。如果實在無法調整,我希望你們能提前一周告訴我。”
“在十一月六號早上九點之后,希望能夠在紅果總部見到你們。之后你們會進行一段時間的舞臺訓練,內容基本上都是你們在《青春派》表演過的曲目。”
“根據安排,十一月中旬就要開始全國巡演,之后將近四十天的時間你們要輾轉八個城市。所以,我建議你們這七天好好休息。巡演結束之后的廣告拍攝和綜藝行程也都在日程文件里,你們有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錢顯宏把合同分給了六個人,“我不太喜歡說廢話。如果沒什么異議的話,簽完合同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六個人簽好合同。
錢顯宏把六份合同收好,對著他們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好,希望以后我們能相處愉快。”
下午一點,飛機抵達滬城機場。
旬驊戴著鴨舌帽,黑框眼鏡和白色口罩,穿著藍黑白的三色沖鋒衣和灰色運動褲,腳步飛快。
他身高腿長,比例又出挑,一路上偷偷看他的人倒是不少。
秦剛開心地擁抱了他一下,“先不給你接風洗塵了,等晚上再好好慶祝一下。咱們先去車上,我帶你去個地方做造型換一身衣服。車上有我剛才去便利店買的吃的,你先填填肚子。”
旬驊:“婁導演不是不讓試鏡演員化妝。”
秦剛把旬驊的行李箱塞進后備箱,“不化妝是不化妝,但是換個發型就是換張臉,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你知道——”
秦剛關上后備箱的門,轉過身看到了剛把帽子摘下來的旬驊,一撮頭發不聽話的翹了起來,毛毛糙糙的,那雙深邃的看啥都深情的桃花眼正在看著自己。
秦剛嘴角抽了抽,“算了,當我沒說,你跟我不一樣。不過造型肯定得做,還有你現在穿的這一身衣服,太普通了。街上隨便找一個男的,十個里面有七個都穿著沖鋒衣。”
汽車開進了別墅群,秦剛七拐八拐到了一個三層別墅前。
“這棟別墅的主人是圈內很有名的造型師,今年最出圈的造型一大半都是出自她手。小旬,一會兒你喊她紀老師就行。”
別墅大門的右側豎著一個木牌,很隨意地寫著紀憶工作室。
旬驊問道:“秦哥,這位紀老師叫什么。”
秦剛憋笑著說,“紀超萌,但是她不喜歡別人喊她這個名字,你可千萬別叫錯了。她脾氣不咋好,但實力的確沒得說。”
秦剛按了下門鈴,大門口的攝像頭轉動了一下對準了兩人,一分鐘后,大門自動開了。
庭院不大不小,幾步路就走到了正門口。
“直接進來,門沒鎖。”
紀超萌今年剛好三十歲,一頭短發,看起來很酷,但聲音倒是很有韻味。
旬驊覺得她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跟誰相像。
秦剛笑著跟紀超萌寒暄,“紀老師,我把我們家旬驊帶——”
還沒說兩句就被打斷了。
“停,你不是說時間急嗎,廢話就別說了。”紀超萌站起來打量著旬驊,從上到下,仔細掃視著,“你把外套脫了。”
“我嗎?”旬驊指了指自己。
紀超萌不耐煩地說:“對,就是你。別磨蹭了,又不是要扒了你,快把你那個丑外套給脫了。”
旬驊把沖鋒衣放到沙發一角。
紀超萌圍著旬驊看了一圈,“身材不錯,頭身比也挺不錯,腿長腰細,可惜差五厘米。”
秦剛:“小萌啊,我們家小旬又不是要當模特,一米八一絕對不低了,非得長那么高干什么,還不好配戲呢。”
“別喊我小萌,”紀超萌對身后的助理說道,“小林,讓他試試A號柜第18套的那件藍灰色運動外套,其他的不用換了。”
助理走到旬驊面前,對著他笑了笑,“走吧,我領你上樓換衣服。”
旬驊這才發現,“你是······林瑟?”
“哈哈,你認出我啦。”
旬驊能記起來林瑟的名字純粹靠諧音聯想記憶,“你的頭發?”
林瑟聳了聳肩,“辭職了,換個發色換個心情。我看紀老師這里招助理,就過來應聘,沒想到選上了。”
旬驊點頭。
林瑟問道:“你不問我為什么辭職嗎?”
“那是你的隱私。”
林瑟搖頭,揶揄著調侃道:“不是有句話,好奇心是喜歡一個人的開始。看來你不是很喜歡我啊。好歹我還是你的粉絲呢,給你投了不少票。”
旬驊只好微笑,“如果你想說,那我就聽。”
“哈哈,不逗你了。”林瑟把衣服遞給旬驊,“劉迎興離開廣告行業了,他簽了個影視公司,準備當電視劇導演。我不想去當苦逼的跟組化妝師,所以就直接辭職了。”
劉迎興去拍電視劇了?旬驊眼睛閃爍,隨后又恢復平靜。
旬驊換好衣服下來,秦剛繞著他轉了一圈,“比剛才順眼多了,不愧是紀老師,就換了一件外套就完全不一樣了。”
紀超萌嘖了一聲,“你別擱那吹捧我了,你剛才還在那跟我說他穿什么都好看呢。那件沖鋒衣材質比較硬,上下沖突太明顯,配牛仔褲和工裝褲都比運動褲好看。不過我這里沒有合適的褲子,才讓他換了件外套。”
秦剛哈哈一笑,也不尷尬,“那紀老師給他整個發型唄。”
“不整了,就這樣剛好,讓他隨便揉揉頭發就行。旬驊是吧,那外套送你了。”紀超萌擺了擺手,“趕緊走趕緊走,我一會兒還要接待客人呢。”
“你這話說的,難道我們不是客人。”
旬驊已經看出來了,秦剛和紀超萌關系應該非常好,但又不是男女之間的曖昧,說是損友,也不太像。等等,他剛才不是覺得紀超萌和誰有點像來著,旬驊在他倆的臉上來回看了看,恍然大悟。
現在是下午二點五十,電影試鏡地點在滬城文化產業園的婁旭弘工作室,那地方離這里有十幾公里的。如果路況良好,大概三十多分鐘能到。
滬城文化產業園區是政府為了擴大知名度和推廣城市名片而特意設立的園區,有很多政策扶持,很多明星都在這里設立了工作室。
婁旭弘的工作室占地面積很廣,進出門都要通過閥門刷臉和刷證件,保密性很強。
秦剛把旬驊送到工作室門口,就被保安攔在外面不讓進去了。
工作人員拿著簡歷核對了一下旬驊的長相,把號碼牌遞給了他,示意他貼在身上,上面寫著十五號。
十五號,和他去《疑罪》劇組試鏡時的號碼一樣。
旬驊眉眼彎彎,笑了下。
工作人員把他領到二樓,推開門示意他進去等待。
房間里只有十個人,年齡看起來都是二十歲左右,長相也都不俗。其中有兩人的號碼牌是二十多,數字最小的那一個是十。
旬驊斂眸,看來號碼牌的順序不是達到試鏡現場的順序,應該是一早定好的。現在是三點四十五,通知他四點半來試鏡,這么算來,每個人試鏡的時長大概是十分鐘。
這間房里還有一扇玻璃門,里面偶爾傳來幾句十分微弱的模糊聲響。有人正在里面試鏡。
旬驊閉上眼睛,靜靜等待。
有人偷瞄他,那張臉怎么長的,感覺照著整都整不出來,而且他不是個選秀出道的偶像嘛,怎么也來試鏡。
嘖,希望他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現在是四點二十五,旬驊看向試鏡的房間,感受著心臟不斷跳動的聲響,怦怦——
旬驊唇角輕輕揚起,舔嘴抿唇,呼吸急促了些許,眼睛眨動的頻率也加快了。他眼眸發亮,終于,要輪到自己了。
門被推開了,貼著十四號標簽的練習生從里面走了出來,看起來腳步有些虛浮。
工作人員:“十五號旬驊,輪到你了,請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