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再見時逾深【1】
沈墨一回到家,發現林歲安人沒了。
意識到不對勁后,他左思右想后,去找了祁陽,套了些話。
祁陽一開始還死不承認來著,但他這人藏不住心思,沒兩下,就招了。
沈墨冷笑,翻臉不認人道:“祁陽,我們的交易就此結束!
祁陽神色緊張,臉白的厲害,他無奈的嘶吼著,“是林歲安自己聽到的,關我什么事。”
沈墨甩了他一巴掌,臉色不再如平日里那般溫柔和善,像是偽裝成羊的狼,終于卸下了偽裝,渾身上下透出股狠勁。
祁陽被這一下,嘴角被抽出了血來,但他不敢吭聲。
“你沒管好你的嘴巴,怪得了誰。”
祁陽終于是憋不出了,這么高大的一個人,此時臉色都紅了,一副委屈的要哭的樣子,“我爸媽要是在外面知道我打了人,還欠了這么多錢,他們會把我給殺了的。”
“那關我什么事!
沈墨冷冷的笑,悲天憫人的睨了他一眼,“那你到時候就去死好了!
祁陽拽他,拉他,懇求他,可沈墨卻怎么樣也無動于衷。
“你要我干什么都行,能不能不要終止這場交易!
祁陽掉了眼淚,跪了下來求他。
沈墨彎了腰身,伸了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一字一頓道:“那你去把林歲安,給我重新找回來!
祁陽被戳了痛,不管沈墨要他干什么,他都會同意的。
可是。
“沈墨,我不知道林歲安去哪了!
祁陽咬牙道。
沈墨沒理他,冷嗤了下,轉身走了。
祁陽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攥住了沈墨的褲腳,雙眼赤紅的顫音道:“沈墨,我去找,求你了,別放棄我。”
沈墨以勝利者的姿態,勾了唇角,“三天,我就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候你要是找不到他,你就準備找個地把自己給埋了!
祁陽有些絕望了,但他現在左右逢源,已被逼到絕境,沒了回頭路,只能答應沈墨的要求,“好!
回到家后,沈墨單手撐在陽臺上,一根又一根的抽起了煙,底下全是散亂的煙頭。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瘋了似的,一邊抽著煙,一邊扯著嘴角冷冽的笑。
三天后。
林歲安為了保持正常的生活溫飽,只好去了一家小館子幫忙干雜活。
今天沒什么客人,所以老板比平時放他早了些。
林歲安去路邊的小攤,買了個烤紅薯,他暖了暖手后,扒了皮,準備吃了。
此時,一個流浪漢眼巴巴的看了過來,“能不能,給我吃一口。”
林歲安看他可憐,所以掰了一半,遞給了流浪漢。
可還沒碰到那個流浪漢,他就躺地上不起了,一個勁的喊著,“啊喲,疼,好疼,小伙子,你怎么能亂推人呢,你不想分我吃,也不用這樣啊!
林歲安懵了,他沒想到,自己一個看上去這么窮困潦倒的人,有一天也能被碰瓷。
他本就是在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怎么能惹事。
林歲安拔腿快步疾走著,但還沒邁出來兩步,就被一堆人給圍了上來。
“誒,小伙子,你怎么能打了人,就走了呢,你要是不賠點錢的話,信不信我們把你帶到公安局去,找警察說個理啊,到時候可就不是這么你一言我一語的簡單事了。”
一聽到公安局這三個字后,林歲安怔住了,但他盡量還是在維持著冷靜的狀態,不慌不忙的回道:“我剛剛只是看他餓了,所以我才把手上的紅薯,分了他一半,我一靠近他,他就自己躺下了,我根本就沒打人!
“有沒有打人,看看他身上的傷口就知道了!
為首的男人,“唰”的一下,把老人的衣服給掀開了,上面布滿了淤青還有傷口。
這附近又沒監控,再加上他現在的身份,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去警察局查個清楚。
去了警察局很麻煩,需要一系列的手續,而且就算這個老人真沒事,警察那為了登記信息,第一個也會查到自己的身上。
他現在是各種不便,用的又是假身份證,到時候肯定會被扣留的。
林歲安有些認栽了,他問,“你們要多少錢?”
他把身上的零錢全掏了出來,給那些人,“我是個窮人,你們應該看得出來,而且我現在全身上下,就只剩這么多錢了,你們要多的,我也沒有。”
為首的男人笑了笑,“沒錢,那更好辦了,你去我們那辦個貸款,慢慢還唄!
林歲安一聽貸款,懵了,這不是搞詐騙嗎?
他拒絕,“我可以打欠條,慢慢給你們,但這個貸款,我是不會辦的。”
為首的男人惱了,“媽的,你要錢沒錢,什么都沒有,那不辦貸款還我們,那拿什么還。老頭的命可等不起你慢慢來啊,說不定等會兒得不到及時的治療,就死了啊,到時候你賠得起嗎。”
林歲安推了他一把,“我不去!
“你一個爺們,怎么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的,今天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不然的話,我們就把你告警察局去了!
男人威脅他。
林歲安拗不過他們人多,沒幾下就被他們給撂倒了。
過了幾秒后,他們的身后,傳來了一道低而沉的嗓音,“他欠了你們多少錢呢,我來還!
林歲安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后,背后竄了股冰冷的涼意,他緊張的吞咽了口唾沫,臉色變得也不是很好。
男人見來人了,獅子大開口道:“三萬,少一分,我都不放人走!
沈墨笑,“他犯了什么事了?你們要這么逮著他?”
男人義正言辭的說,“他推了我們家老子,不得賠錢!
沈墨瞄了老人一眼,“行,我等會兒把錢給你們,把賬號給我!
林歲安急了,下意識的喊了聲,“不要給他們錢,他們是騙子!”
沈墨一如往常的溫和,將林歲安摟到了懷中,摸了摸他柔順的發,“別惹上麻煩就行了,這些錢沒你重要。”
可聽了沈墨的話,林歲安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開始發抖了起來。
沈墨跟沒事人似的,繼續道:“歲歲,你怎么突然就不辭而別了呢,我找了你好久!
“我真是要想死你了!
62.再見時逾深【2】
林歲安盯著沈墨的一張笑臉,一如往常的干凈,明媚,哪里有半點像祁陽口中說的那樣十惡不赦。
此刻沈墨的質問,更像是在他心頭扎了一根針,刺撓的讓人神經發麻。
仿佛對方沒有錯,錯的是自己,不該這樣不辭而別。
林歲安往后退了步,甩開了沈墨的手,慘著張蒼白的臉,有些恐慌的說道:“沈墨,放我走!
沈墨的目光,如釘在了他身上一樣,怎么樣也不肯轉移。
“歲歲,你這是什么意思?”
沈墨的面上,一點點的沒了笑,唇邊微微顫動,發出低沉的聲音。
“沈墨,你別再裝了!
林歲安心如刀絞,費力地抬了眼,他難以啟齒的一字一頓道:“我都知道了。”
沈墨的表情,一瞬間凝固了,“你都知道些什么了?跟我說說!
林歲安從沒在沈墨的臉上,看到過像現在這樣的神情,冰冷,淡漠,跟以往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
林歲安不想把如此殘忍的事實,全都說出口,這樣太過于讓人分裂了。
他只好說,“沈墨,我不管你接近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在的,但是現在,我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
林歲安堅忍的繼續道:“我們以后再也不要見面了!
沈墨卻不樂意了,他眼神變得愈發陰沉,泛起了困獸一般的猩紅之色,用低啞的聲音吐起了起伏不大的字眼,平靜又帶著點瘋狂,“那我們之間的過去,怎么辦?”
“你說你喜歡我,又算什么?”
“難不成,都是騙我的?”
林 歲安聽著這些話,真是心痛急了,可他已經不敢再去面對沈墨了。
他真當害怕極了,只想立馬逃離這里。
這時,沈墨將細薄泛紅的眼皮,緩緩地抬了起來,澀澀的笑著,“歲歲,是你非要打開潘多拉的魔盒的,能怪的了我嗎?”
“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接近你嗎?”
林歲安紅了眼,一個勁的搖頭,絕望到了極致,“我不想知道,求你了,沈墨,不要告訴我!
“歲歲,你不想知道的話,那就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我可以像之前一樣對你的,只要你把那些不好的事情,都當做沒發生過”
沈墨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過來,林歲安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了去,可這身后就是死胡同了,哪里還有退路。
“不要再過來了,放過我吧,沈墨!
林歲安崩潰的喊著。
他將林歲安摟緊,力道大的有些嚇人,像是要把人的骨頭都給碾碎了,死也不肯撒手。
林歲安使勁的推著他,卻怎么樣也掙脫不開。
沈墨低頭很兇的吻上了他的唇,在這陰暗的小巷子里,再無別人,只有他們倆。
林歲安被他親的哭了,窒息到連氣都喘不上來。
“跟我回去,歲歲,我們回家。”
沈墨就像是當初的時逾深一樣,明明做錯了事情,已經讓他心死了,失望透頂了,卻還在自顧自的規劃著,幻想著他們的“美好”未來。
“你喜歡畫畫,我會陪著你做復健,直到你的右手能重新拿起畫筆,繼續完成你的夢想”
沈墨唇邊,鼻腔的熱氣,胡亂地隨著氣息噴到了他的皮膚上,“我會繼續輔導你做功課,直到你考上你喜歡的大學”
“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都會陪著你一塊去的!
沈墨像是真的怕失去他了,著急的挽留著,“歲歲,那些你聽到的事不一定是真的,但我喜歡你這件事,一定是真的”
林歲安沒再繼續跟他爭執,冷靜了幾分下來,“那你喜歡我,為什么還要做出那些事”
他真的想明白了,興許沈墨的一開始出現,可能就是帶著某種預謀來的。
哪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的。
聽到林歲安的話后,沈墨無法再做解釋。
林歲安知道,沈墨可能還想再騙他,在找理由。
他太累了,也不想再去揣摩沈墨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沈墨看他不為所動的模樣,如被觸及到某根不正常的神經了一樣,歇斯底里的嘶吼了起來,“怎么,我對你不夠好嗎?”
沈墨也不再裝了,將虛假的面具,在他面前撕碎的徹徹底底。
“那個時逾深就對你好了?你不跟我在一起,難不成還想跟他在一起?”
聽到時逾深的名字后,林歲安瞳孔驟縮,不可置信道:“時逾深?你怎么知道他的?你認識他?”
沈墨冷笑,磨牙道:“何止認識。”
聽到這,林歲安的心,冷了半截。
沈墨將他拉到了一旁的車內,壓到了身下。
林歲安揮著拳腳,往他身上打去,“沈墨,你怎么可以這么對我!
沈墨死死地壓著林歲安,將他的衣服扯開了,往上面啃了,咬了去。
林歲安被咬疼了,眼中含了淚。
“我不可以這么對你,那你要誰這么對你。”
沈墨氣極怒反,冷冷的說,“你要是心里還想著他,那我就把他帶到你面前,讓他親眼看著我怎么對你的。”
沈墨的壞,扭曲的占有欲,在此時表現得淋漓盡致。
林歲安甚至不愿相信眼前這個人,真的是沈墨。
那個曾經對他這么好過的沈墨。
他寧愿這是一場噩夢罷了。
林歲安哽咽,“沈墨,你真是瘋了!
沈墨吼道:“我早就瘋了,我早就不正常了”
過了會兒后,沈墨又將爆發的情緒,收了回來,撫摸著他滿是熱淚的臉,輕聲說道:“歲歲,你聽我話,乖點,好不好,我就不這樣了!
林歲安咬緊了牙,沒回沈墨。
沈墨看他這一臉不服輸不相信的樣,當真是氣瘋了。
林歲安見著沈墨抽了身,沒再繼續對他施暴。
但他早已脫不了身,手腳都被綁的嚴實。
只見沈墨對著前面的司機說,“回家!
再后來,他也不知道被帶到了什么地方,司機足足開了十幾個小時,才到了目的地。
沈墨給他喂了藥,到了中途的時候,自己早已變得神志不清了。
空氣中傳來皮帶抽.動的聲響,此刻在空蕩蕩的屋子里,襯的格外的刺耳。
沈墨掐了他的下巴,笑的愈發深濃,眼中再無純良之色,沾了邪惡的欲望,“你說,我們做到一半了,那人才會到呢,還是做完的時候,那人才會到呢?”
林歲安眼前一片混沌不清,喉嚨燒熱到說不出一個字來。
沈墨,你別這樣。
求你了。
沈墨當著他的面,掏了手機,轉了個視頻出去。
“歲歲,你真不能怪我,都是你非要逼我這么做的!
63.林歲安重回時逾深身邊
沈墨將林歲安壓在了身下,聲聲嘶啞,“說啊,說你喜歡我,說你愛我,只要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撤回即將要對你做的事。”
聽著沈墨的話,林歲安的眼眶一點點的紅了,如有血滲了進去,他咬爛下唇,絕望的搖著頭,“沈墨,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你說認真的?”
沈墨再次不死心的問道,死死地盯著他看去,如四腳朝地的野獸,緊咬著自己不放,沒有任何松懈呼吸的機會可言。
林歲安嘴角一扯,笑的艱澀,“沈墨,從我知道你那樣對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再無任何可能”
他說的果斷堅決。
沈墨像是狠了心,沒再給他留任何的余地,往他身上粗暴而又蠻橫的使著力氣,直到上邊慘白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觸目而又猩紅的印子。
林歲安一聲都沒吭,就那樣平靜而又麻木地看著沈墨在自己面前發瘋,發泄,一下又一下的疼痛感,如被電流觸過,刺激的神經分裂。
沈墨抓起他脖子,往后面的墻壁處摁了去,“時逾深很快就要來了,我告訴他,你在我這了!
聽到時逾深的名字后,林歲安應激性的顫了下,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恐懼感,怎么樣也掩飾不住住的害怕。
比起沈墨,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他更怕時逾深。
林歲安嘴角滲血,惶恐而又窒息的吞咽著口水,可他的喉腔被沈墨掐的死緊,渾身的血液都瞬間不流通了。
沈墨見了他的反應,冷冷的笑出了聲,“歲歲,你很怕他吧,是不是?”
“我知道你傷害了時逾深,時逾深自然是不會放過你的,不然也不會從你的那天起,他就在那瘋狂的找你了!
沈墨字字逼仄,沒一點想給他喘氣的機會,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你說,他知道你在我這,跟我談情說愛,還跟我上床睡覺了,會怎么樣?”
沈墨還敢往下繼續說,林歲安卻不敢再聽一個字了。
他終是低了頭。
“怎么樣?你怕了吧?歲歲。”
沈墨松了手勁,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那張看起來斯文溫柔,又人畜無害的面龐,此刻的表情,卻是那樣的陰鷙,駭人。
林歲安得了放松,這才大口大口的吸起了氣,他眼睫上掛了淚珠,悲憤交加的自己,此刻卻怎么也干不了,只能一步步地走向死絕的路,成為這兩人的砧板肉,盤中餐。
他早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可他不會再去求任何人,去放過自己。
哪怕今天這兩個人要當場玩死他。
林歲安的神情如一灘死水,再無一絲光亮可言,沈墨拽過他的腳踝,欺身而上。
“吭吭!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道敲門聲。
沈墨笑了,“我都還沒進去呢,這人就來了,真是急!
但他不想撒手,此刻也不能不撒了。
沈墨將身上的衣物隨便理了下后,好整以暇的出了門,將他一人留在了屋子里。
他面無表情,將單手插進了兜內,步伐輕挑。
沈墨出了門,管家對他說,“你父親,沈先生來了!
“呵,他來干什么。”
沈墨語氣不屑,問道:“外邊,還有別人?”
管家臉色一沉,“有!
沈墨不問,也知道是誰。
他到了客廳處,只見沙發上坐了兩個人。
沈墨的目光,往不遠處瞥了去。
男人一手搭在沙發邊上,一手正夾著根還在燃燒的煙,從側臉上看,那人的眉眼依舊不變的冷峻,面部線條干凈利落,鼻梁高挺倨傲,垂眸時可以看見又濃又長的睫毛。
他身段好,皮囊也是一頂一的好,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沈墨也忘了,上次見到這人,到底是幾年前了。
但是那樣的場景,沈墨怎么能忘。
沈墨笑了,他父親沈姚卻冷了臉,“沈墨,給我過來!
沈墨走了過去,兩條又長又細的腿交疊在一塊,透著股不羈的勁,他挑眉,有些明知故問的說道:“喲,時少爺,今個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都找上我的門了!
這些日子,圈子里的人都傳遍了他時逾深的事了,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時逾深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不再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下,時江為了掩蓋他被情殺的消息,更是跟外界說是去外國進修學位去了,概不承認這件事。
但知情的人,早就之前是那么一回事了,時家再怎么欲蓋彌彰,也沒什么用。
他時逾深,早在外面傳成了個“情種”,被人笑話的不成樣子。
時逾深看上去卻與之前毫無差幾,在外人面前,還是一副矜貴優雅,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模樣。
經過這么些天的蛻變,他變了不少,瞧著是比之前成熟穩重多了,但又好像沒什么變化。
時逾深神情淡漠,眼中壓了陰戾的光,他惜字如金的說,“我要的人呢,他在哪?”
他語氣不淺不淡,卻聽出了些脅迫感。
沈墨笑,“我要的東西,你拿來了?”
時逾深沒講話了,指尖的煙蒂早已燃滅,煙灰落在真皮沙發上,將上面灼了幾個洞。
“時少爺,多有得罪了,是我平時教子無方,這才沖撞了你!
這時,沈姚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他嗓音低沉而又渾厚,帶了些說教和警告的意味,“沈墨,把時少爺的人,老老實實還回去,再給人賠個不是。”
沈墨不樂意了,"如果我說,不呢?"
他將衣領扯了些開來,故意露了痕跡出來。
時逾深不瞎,看了個清楚,他眼神一暗,如裹了把無形的刀子,說道:“沈墨,你可以要其他人,但這個人,我絕不可能拱手讓給你!
他繼續道:“你要的東西,我也不會給你。”
“但你要是想跟我對著干的話,我絕對放不過你!
他似從前那般高傲自負,不肯退讓一步。
“哦,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對付我?”
沈墨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的狡黠放肆,沒一點怕的樣子。
時逾深抬了下頜,點了下桌面的一沓文件,“東西,都在這了。”
他皮笑肉不笑,嘴角的弧度盡顯輕蔑,語氣更是不善,帶著強勢的侵略性,“今天這人,就算你不想還我,也必須得還了。”
64.沈墨刺激時逾深
沈墨將文件拆來了,在看到里面白紙黑字的資料后,一下笑出了聲。
他灰沉沉地抬了頭,扭頭對沈姚說了聲,“爸,你先離開這一會兒吧,我有話要跟時少爺講!
“別再惹事!
沈姚像是不放心他,再次湊近了些,低聲警告了下。
沈墨表情冷了,沒回沈姚。
沈姚走后,沈墨也不裝了,將文件“啪”的一下,扔到了桌面上,一臉不悅,“時逾深,你什么意思,我讓你帶著時家的股權來見我,你就拿這個東西反過來威脅我?”
時逾深唇邊勾了抹淡漠不屑的笑,他語氣不輕不重,聽出了些嘲弄的意味,“沈墨,就你家這塊地,最近要投標了吧,要是讓大家知道,這是個有問題的豆腐渣工程,到時候會怎么樣?”
沈墨還沒來及講話,時逾深再次開了口,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就你也配,跟我談交易。”
“哈,那不談交易,咱們聊點別的吧,怎么樣!
沈墨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面上的笑容愈發濃郁,但怎么笑,那表情終究還是冷的,沒什么溫度。
時逾深一下將手頭的煙給掐滅了,起了身,"我沒興趣聽。"
沈墨見他不想聽,卻越發的來勁了,自顧自的講了起來,“時逾深,你會有興趣的!
“今天你來到這,就證明你心里是有那人的!
沈墨握拳將手放在了唇邊,輕笑了下,眼中卻閃過一絲殘忍,“難道你不想知道,這些日子,歲歲跟我呆一塊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么!
歲歲。
時逾深聽到那兩個親昵的字眼后,還是不受控制地停住了動作,從前林歲安在他身邊的時候,只有他這么能叫對方的。
可當這個無比親密的稱呼,出現在另一個男人的嘴中時,時逾深雖面上平靜,但他背地里早已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當場將沈墨千刀萬剮,抽筋拔骨。
時逾深在爆發邊緣徘徊,不由得咬牙道:“沈墨,你最好立馬給我閉嘴。”
見時逾深終于有反應了,沈墨卻怎么樣也不肯收手,勢必一副要將對方惹的惱怒的模樣,急不可耐地繼續道:“歲歲跟我在一塊的時候,他總是會在我面前說起你的不好,他說他討厭你,他說他恨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沈墨笑的更冷了,他盯著時逾深的眼睛,像極了舉著槍支的獵人,漂亮狹長的眸子一瞇,透出狹隘的光。
時逾深眼眶紅了,泛起了困獸一般猩紅的光,他站的挺直,氣勢壓人,與沈墨對視。
沈墨接著拔高了音量,添油加醋的說:“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乖,很聽話。我想要什么,他都給我,不止幫我口,還讓我主動的上他!
“夠了!”
沈墨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話,時逾深也一樣,他此刻聽了這些不堪入耳的話,終于是抑制不住內心那股暴躁之氣,發了瘋似的,上前拽住了對方的領口,一下將人摔到了沙發上。
這樣還不夠。
他想殺了沈墨。
這樣一個人,憑什么能玷污他的東西。
憑什么能將林歲安從他的身邊搶走。
林歲安,從始至終,只能是他的人。
他不甘心!
他恨到快要沒了理智。
時逾深野獸一樣憤怒的雙眸,緊緊地盯上了沈墨,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他碎尸萬段,“沈墨,你搞了我的人,竟然到頭來,還敢這么囂張的告訴我,你玩了他?”
沈墨望著他,卻一個勁的在笑,覺得對方這幅發狂的樣子,實在是有失體面。
“我給你發的視頻,你看了嗎?”
沈墨故意扯開話題,他當著時逾深的面,把手機掏了出來,故作造作的喊了聲,“哎呀,視頻發送失敗了,要不要當面看一下你的寶貝,是怎樣被我玩的!
“歲歲很喜歡我,很愛我,不管我怎么樣,他都會原諒我的。在我生日那天,他還給我親手做了蛋糕,跟我表白了,說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
沈墨揚著張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臉,歪了下頭,“嗯?你要不要成全我們,讓我們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可就是這樣一張斯文清秀,毫無攻擊力的好臉蛋,此時襯托著他說出的話語,以及那漫不經心的語氣,更為挑釁了起來。
“你要是不愿意放手的話,不如,加入我們?”
沈墨一副是正主的樣,沒把時逾深當回事。
他手賤,還把當時林歲安跟他表白的錄音,給放了出來。
“歲歲,要不,跟我談個戀愛吧。”
“那個人,是你的初戀嗎?所以才讓你這么難忘!
“他不是我的初戀,我們什么也不是!
“我還挺喜歡你的,沈墨!
沈墨早有預謀,親手策劃了這一切,怎么能罷休。
但此刻,他的目的,像是已經有些達到了。
時逾深一下攥緊了拳頭,眼神冷到極致,如結了一層霜般冷。
他聲音幾乎是從牙間磨了出來,爆了粗口,“沈墨,你他媽去死吧。”
時逾深一拳一腳,兇猛而又粗暴地往沈墨身上打了去,沒把他當人看一樣,只當成個發泄的工具。
沈墨一開始沒還手,但后面他找到了動手的機會,也沒對時逾深手下留情。
兩人就這么扭打到了一塊,誰也沒讓誰,下手一個比一個狠重,要把對方往死里揍去。
聽到客廳的動靜不對勁后,管家急匆匆地邁著步子,跑了過來。
“誒,沈少爺,時少爺,剛剛還不是說的好好地,別動手呀!
見到眼前的混亂場景后,管家急著上去將兩人分開,勸起了架。
但這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一動手就要拼個你死我活的,他一個上了歲數的,攔在中間,還被無辜的挨了幾下。
“哎喲,你們可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管家只好先將沈墨給扯開了,好言勸道:“沈少爺,你可別再動手了,不然等會兒沈先生看到了,又該不開心了!
沈墨癱在地上,失了神志似的咧嘴笑,一副不怕死的樣,可他一笑,口里的血,又止不住的往下流,活像那地獄里爬出來的玉面修羅。
他往地上吐了口血出來,“今天這事,誰都不準插手!”
65.我怎么可能會放過你
時逾深拿了桌邊的煙灰缸,一下砸到沈墨的頭上。
沈墨瞬間頭破血流。
他用盡最后一點力氣,伸出了沾滿艷稠鮮血的雙手,抓緊了時逾深的衣袖,仍在固執的喃喃著,“我要給我哥報仇,時逾深,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時逾深卻只是眼底一片冰冷,輕輕地嗡唇道:“沈墨,放手!
沈墨在疼痛中此起彼伏的沉淪,最終還是兩眼一黑,昏厥了過去,如瞬間被雷劈中的燈塔,轟然倒地。
時逾深起了身,他將沾了血的外套脫了下來,問著一旁的管家,“我要的人,在哪?”
管家臉色變得很是難堪,他戰戰兢兢地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交給了時逾深,“時少爺,你自己找去吧,我要帶沈少爺去醫院了。”
他一把扶起沈墨,朝著門外走了去,地上被拖出幾道很長很深,帶血凌亂的印記。
沈姚往沈墨那瞥了眼,眼中閃過幾分心疼,但人都已經受傷了,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畢竟是沈墨先去招惹的時逾深,又去搞了他的人。
沈姚面上掛不住了,難以啟齒的說道:“時少爺,你把我的犬子沈墨打了一頓,怎么著來說,理應也該消氣了。”
“這人,你要帶回去就帶回去。從今往后,我也會管教好沈墨,讓他以后不要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這事你大可放心,不會再給你添上一點堵!
“但愿你能說到做到,要是沈墨再干出這樣的事,我保不住會怎么對他!
時逾深的臉上掛了彩,看起來其實也沒比沈墨好上多少,但他現在不能去醫院處理傷口,在那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干。
他要去見林歲安。
那個讓他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如覆骨之蛆鉆進他血肉一般的人,現在到底是何種模樣。
時逾深攥著手中的鑰匙,一步步地走向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沉重的步伐,讓周邊的氣壓都低了下來,如凝固了一樣。
隨著“咔嚓”一下的開門聲,林歲安聽到后,他的神經幾乎是一秒撕裂,甚至在連臉都沒看到的情況后,艱澀又著急的開了口,朝著遠處的方向聲嘶力竭的喊了聲,“沈墨,你快放我出去!”
“沈墨?”
時逾深冷笑出聲,“叫的還真是格外親昵啊!
聽到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后,林歲安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如墮冰窖,他沒想到,沈墨竟真的就這么將自己拱手讓人了。
沈墨,將他“歸還”給時逾深了。
林歲安瞳孔驟縮了下,在看到那張冷峻好看的面龐后,他應激性的,不由自主的顫了身子,連骨頭都抖了起來。
似乎有無數道帶著刺的繩索,將他緊緊地,死死的束縛,捆綁著。
他疼的鮮血淋漓,無法逃脫。
“時”
逾深。
林歲安啞著嗓子,卻喊不出他一個完整的名字。
時逾深邁著不緩不慢的步子,如一堵帶著明火的暗墻,朝他逼仄了過來。
“怎么,叫別的男人的名字通順了,連我叫什么都忘了。”
時逾深笑的譏諷,不屑,嘲弄,他一如既往的高不可攀,正襟危坐,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用著那樣不淺不淡,卻又字字刺耳的語氣說著話。
“說話啊,啞巴了?”
時逾深彎了腰身,一把擰過他下巴,抬了起來,怒不可遏的吼道。
林歲安沉了呼吸,可胸腔那塊卻是壓抑的喘不上氣來,他聲音沒了起伏,比時逾深看起來要淡定的多。
“我對你沒什么好說的。”
他又不怕死的加了句,魚死網破道:“大不了,我就去警察局自首,蹲監獄吃牢飯!
時逾深盯著林歲安笑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卻沒了一點溫度,“蹲監獄?”
他湊到了林歲安的耳邊,低了嗓音,循循善誘道:“你想得美!
“歲歲,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以為你去了監獄,我就能放了你!
他頓了頓,將笑容收回,語氣變得更狠了些。
“就算你到了監獄里,我也照樣能變著法子玩死你!
林歲安眼神灰塵,暗了下來,他仰頭,深吸了口氣,潰不成提卻又不甘示弱的猛推了時逾深一把,手上的鐵鏈搖搖欲墜的響了起來,在窒息死絕的空氣中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時逾深,我不欠你的。”
林歲安語氣絕望又無奈,“如果我不是為了我的母親,我怎么會聽了勤佑的話,去包廂見你,我怎么會變成一個沒臉沒皮的婊子,沒了尊嚴的巴結你,討好你,還做出那樣不堪下賤的事情!
他聲音啞的不成樣子,幾乎是說不出話來了。
“你要算賬,找勤佑去,那三千萬,我沒要一分,關我什么事!
就算這三千萬,真的給了他。
他也不會要。
那三千萬,救不回他母親的命。
也不能讓他母親起死回生。
林歲安字字哽咽,“我唯一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就是當年捅了你那么一刀。你要是覺得不爽快,你也往我的身上來幾刀,直到你爽快了為止!
“你給我聽好了,我從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錢,你以為我稀罕那點錢。”
時逾深卡了他的脖子,掐緊了些力道,送到了面前,咬牙道:“林歲安,當初我那么死命的求你,我求你不要走,你有聽進去我一句?”
“哪怕當年,你捅了我,但還是愿意留下來跟我去美國,如果事情沒發展到這種地步上,我興許還是會對你好的!
當年時江要斷了時逾深的念想,騙他說,已經將林歲安給解決了。
林歲安早就不活在這個世上了。
可就算這樣了,時逾深養好病后,還是一直沒放棄去找林歲安的下落。
他恨林歲安。
可在恨的同時,卻也在瘋狂的想念著。
時逾深眼睛紅的嚇人,如燒著一團怒火,“可是你這個臭婊子,就那樣一走了之后,不僅對我沒有一絲愧疚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在外頭,跟一個來路不明,表里不一的野男人搞上了!
“你想讓我放過你,你做夢!
時逾深冷眼睨著他,面色陰沉的可怕,此時那些充滿了憎恨怒氣的話語,更是如一根根鋒利帶毒的針,要將自己單薄的肉體,刺的針針見血,遍體鱗傷。
“林歲安,你讓我輸的這么難堪,讓我被人看盡了笑話,我恨不得都將你給抽筋拔骨,千刀萬剮,我怎么可能還會放過你!”
66.我告訴你,沈墨究竟是什么人
時逾深恨他。
林歲安怎么可能不知道。
像時逾深這般高傲狷狂的人,你傷害了他一分,他恨不得反過來回你十分,將自己身上遭受的痛,通通十倍百倍的還到你身上,折磨到你生不如死為止。
林歲安當年,也是在一念之差之中,才做出了那樣瘋狂的舉動。
可他現在想想,卻依舊不會后悔。
時逾深微蹙眉,眼底如藏了一片幽深灰暗的湖,冷的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可怕。
兩人的爭執,在沈墨的別墅內,正式劃上了一個句號。
時逾深將他帶回了別墅,那個他們曾經在一起過長達快一年時間的房子。
這些日子,他們除了做.愛再無其他。
時逾深沒再跟他有過多的交流,林歲安跟失去了靈魂的布偶一樣,沒了任何的反抗,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肆意粗暴的發泄。
很快,時逾深就覺得沒了意思。
時逾深不僅要讓他的肉體,感受到劇烈的疼痛,就連他的心也不想放過。
在他們做的時候,時逾深故意在林歲安的面前,放了一段視頻。
林歲安不瞎也不聾,看的清清楚楚,聽得也明明白白,但到最后,他確實眼前一片混沌不清,視線模糊到什么也看不見了,就連耳朵都開始出現了鳴叫,如有蚊蟲在一旁嗡嗡作響。
是那時候,他得知沈墨得罪了人,出院了可能要被人圍著毆打的事后,自己不得已翻了學校的墻,抄了后山的路,結果被一群人欺負的場景。
他看見了。
原來始作俑者,都是沈墨一個人干的。
為什么。
為什么沈墨要這么對他。
明明他那么相信沈墨。
林歲安本以為不會再有情緒,可看到了那樣混亂臟臟,令人發指的畫面以后,心臟那塊還是忍不住的隱隱作痛,他的眼睫混著眼角,掛了凌亂無助的淚水。
時逾深這一招,實在是太過于殺人誅心。
林歲安呼吸不上來,窒息到臉色發白,喘不上氣,時逾深見了他這副痛苦的模樣,卻只是冷笑出聲,更加變本加厲,不加留情的說了起來,“我不是什么好人,沈墨就能是什么好人?”
“你別跟我說,你真喜歡上他了,你真愛上他了!
林歲安繼續保持沉默不語。
時逾深譏諷的哂笑,“沈墨那種人,怎么可能會真心實意的喜歡你,愛你,他跟你在一起,也只是為了利用你,來報復我罷了。”
“報復你?”
林歲安的喉嚨,如被根刺卡住了一樣,艱難到說不出話來。
他眼中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含了點笑意,卻是冷的,苦的,笑的讓人心疼不已,如有玻璃渣碎在了里面,透著壓抑的疼痛之色。
原來他真是只是這兩人之中互相博弈,報復的籌碼罷了。
沈墨對他所有的好,都是假的。
是看到他受傷流血,差點喪命后,不顧一切地將如同陌生人的自己,送去醫院的沈墨。
是看到他被排擠,無家可歸,將像一條流浪狗般的自己,帶回去當成家人一樣對待的沈墨。
是看到他的手殘廢了,再也完成不了夢想之后,會哭紅眼心疼自己的沈墨。
是得知他被人欺負,會第一時間出手幫自己教訓回去的沈墨。
是表白被拒以后,得知他失蹤了,會立馬飛奔過來救自己的沈墨。
這段時間,他們就像家人一樣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相互救贖,可林歲安怎么也想不到這樣一個,溫柔,溫暖,體貼,陽光,善良又單純的男孩子,竟會是像祁陽,時逾深口中那樣說出的壞人。
又或者是剛才他在視頻里看到的一樣。
這一切,都只是沈墨預謀已久,精心布置的陷阱罷了,而他又傻又狼狽地往下心甘情愿的跳。
陷進去后,才發現,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林歲安并沒有表現的那樣撕心裂肺,他的表情逐漸平靜麻木,聲音啞到幾乎發不出來,喃喃道:“他為什么要報復你?”
時逾深將他的后頸掐到了床邊,往下摁了去,力道粗魯而又大力,“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我恨你們。”
林歲安的臉色白到幾乎透明,他閉了眼,咬牙切齒的說著。
時逾深早已瘋到了極致,他強行霸道的占有欲,此刻病態到了巔峰,刻在骨子里的暴虐和欲望因子一下被點燃,“呵,你恨沈墨?我不準你恨他,你要恨,也只能恨我一個人。”
“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起他,想起他,我就把你帶到他的面前,我死命的干你,玩你,讓他看著你被我怎么操!
時逾深知道怎么樣的羞辱方式,才能讓他最為恐懼害怕。
就這樣,他在暗無天日的屋子里,呆了足足一個月,再也沒出來過半步。
每天,林歲安一睜開眼,面前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根本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除了對面掛著的鐘表,時刻告訴自己現在幾點了。
這樣日復一日,度日如年的痛苦,讓他幾近到了一種精神失常的地步。
時逾深不讓林歲安出去,他每天就被鎖著,也失去了人身自由。
就這樣,林歲安再次錯過了高考。
他都快二十歲了。
高考結束那天,時逾深將他放了出去,似乎是在磨滅了他的意志之后,再也不擔心自己會逃跑了。
因為就算他逃跑了,時逾深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將自己繼續抓回來。
鐐銬脫卸,他卻不能如釋重負,在看到外邊的亮堂后,自己卻不能適應似的,用手掌遮了遮眼睛。
林歲安垂了眼眸,壓了烏泱泱的睫毛,在恍惚之中,他見了另一張從未見到過的面孔。
眼前的漂亮小男孩朝他打了個招呼,熱情又諂媚。
他像是專門做過表情管理一樣,笑的眉眼彎彎,嘴角上勾,但臉上的肉卻分散的恰到好處,一點也不夸張,“你好啊,我叫白允,很高興見到你!
林歲安這才眨巴了下眼,瞧了下面前的人。
身材纖細,皮膚白皙,一張精致的臉蛋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看上去倒是年輕,活力十足,但除了這些之外,從五官輪廓上來看,他長得倒是和林歲安有幾分相像,特別是低頭斂眉看人的時候,眉眼那塊的神韻,不說像九分,也有七分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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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各位寶子,因為作者要去旅游了,心思都在玩上面了,就先不寫了,寫出來也沒什么質量。大概一星期不更,到時候一次性發出來更完,會一章寫很多,因為也差不多快完結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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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不要這個孩子
才剛來沒兩天的時間,白允就把自己當成這里的主人了。
林歲安不傻,知道白允是時逾深在外頭找來的情人。
不過白允這長相,跟林歲安倒是有幾分像,相像的還有些太過于可以,說不是來找氣他的,都沒人信。
但是白允性子更熱情,活潑些,話也多。
林歲安比起他來,太過于冷了。
時逾深看林歲安哪哪都不是順眼,一將他給放出來后,就把家里的活,都攬到了他的身上。
林歲安忙里忙外的,剛剛才擦完了桌子,白允挽著時逾深的手臂,從外頭回來了。
時逾深眉頭一挑,抬了下頜,看了眼林歲安,說道:“去做飯。”
林歲安累的腰身都直不起來,但還是一聲沒吭,就這么直直地走向了廚房。
白允在后面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怎么跟個木頭似的,這么無趣,怪不得時少爺會找上我的門呢!
時逾深眼神一暗,露出意味不明的光,他勾了白允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嘴角雖是上揚的,但看上去還是冷的,“你說他是木頭?”
“那晚點,你看看他在床上的時候,還是不是木頭樣!
白允故作夸張的喊了聲,臉紅了,推了時逾深下,將聲線放低了說,“時少爺,你真壞,該不會是想要人家跟你玩3p吧!
時逾深沒講話。
林歲安此刻還在廚房里切著菜,全然聽不到外頭兩人的對話。
聞到廚房飄起的油煙味,林歲安莫名的想吐,最近他腸胃不適,什么都吃不下去,整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一圈。
白允見菜上來了,殷勤地將筷子伸到了菜盤里,然后夾了塊肉放到了時逾深的碗里,嬌滴滴的撒嬌著,“時少,你多吃點啊,我看你最近老是加班,肯定也沒休息好。”
這時,時逾深瞅了林歲安一眼,“杵在那干什么,不嫌礙眼!
林歲安自覺地脫了圍裙,然后走開了。
時逾深將他一把扯到了腿上,往自己的嘴里塞菜,“瘦成這樣,能有什么力氣干活?”
林歲安嘴角一抽,卻沒敢笑,面上的肌肉走向有些艱澀,“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慢吃吧,等會兒我再來收。”
時逾深見他不領會自己的好意,急了眼,“林歲安,你別給臉不要臉!
油膩味沾上了口鼻,林歲安胃里一陣惡心,忍不住想吐。
他嘔了聲,時逾深眉頭皺的更緊了。
林歲安掙脫開時逾深的懷抱,往洗手間跑了去,他蹲在馬桶邊將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底朝天。
吐的有些難受了,他眼睛一酸,落了幾滴淚。
時逾深臉色陰沉,將筷子放下了,屬實也是沒胃口吃了,白允見了,提議道:“時少,要不我們去外邊吃吧!
“去什么,倒胃口極了,還吃得下飯!
時逾深沒再理白允,往樓上走了去。
白允也沒再上前貼著時逾深,自覺地在樓下呆著,他捏著遙控器,看起了電視劇。
林歲安吐完了,上前收碗筷。
白允扭頭看他,天真無邪的笑,“你不餓嗎?反正時少爺現在又不在這,你就算吃點,他也不會發現的。”
林歲安搖頭,“我不吃!
白允看他一副前胸貼后背的樣,瘦的都有些脫相了,可那臉色白泱泱,看著確實讓人心疼,“時少對人這么大方,脾氣也還算好,怎么唯獨對你這么壞來著,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所以他才生氣了,想報復你。”
白允猜的大差不差,林歲安心里起毛,并不是太想回他。
“不過男人嘛,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被戴綠帽了,難不成,你真綠他了?”
白允揣測著,一雙小鹿般明亮的眼睛滴流的轉。
這回,輪到林歲安臉黑了。
白允看他臉色不對勁,磕巴著,“你真綠他了?為什么啊,時少這么有錢,長得又帥,整個京城,還能找出第二個比他還好的人嗎?”
對于白允來講,時逾深確實是個不錯的金.主。
但是對于林歲安來講,時逾深卻又不是那么個樣。
“你覺得他好,就好吧!
就只怕哪天翻臉不認人了, 比誰都要冷漠無情。
他又不是沒見識過。
林歲安將飯菜都倒進了垃圾桶內,打包帶走了。
他在外頭散了會兒步,但也沒敢逗留太久。
夜有點黑了,等林歲安回別墅的時候,白允喊了他上樓。
關了門以后,白允想走,但時逾深朝他喊了聲,“你留下!
林歲安頓時呼吸凝滯,渾身的血液倒流了般,手腳冷的厲害。
他也并非是那樣沒有自尊心的人,怎么能被這樣對待,還絲毫感覺沒有。
莫大的恥辱感涌上心頭,林歲安咬緊了牙關,與時逾深對視,卻只見對面那人往自己這勾了勾手指,冷不丁的來了句,“過來!
林歲安蹙了眉頭,在額頭中間形成了淡淡的“川”字,面色兀然發白的厲害。
他的腿腳如灌了沉重的鉛,怎樣都動彈不得,時逾深不耐煩道:“怎么,要我說第二遍?”
林歲安終是鬧了脾氣,吐著發白的嘴唇,哆嗦了聲,“時逾深,你把我當什么?”
聽完這句話以后,時逾深一秒笑出聲,眼中多了幾分冰冷的禁忌之色,喃聲道:“把你當什么?你不清楚?”
他又何必這般自討苦吃,說出這樣讓對方侮辱自己的問題。
把他當成什么。
其實他心里可不是太清楚了。
不過就是個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玩物罷了。
時逾深見林歲安沒動作,徹底沒了性子,他上去拖拽著對方的身體,往床上甩了去。
“混蛋,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這是這么久以來,他第一次對時逾深做出了反抗,再也沒了之前一副宛如死水,對什么都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時逾深箍緊了他的手腕,笑的肆意得逞,“很好,終于不像個死人了。”
他盯著林歲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倒是要看看,玩你到什么程度,你才能徹底向我磕頭認錯!
時逾深就這么讓白允在旁邊看著,他如何去開鑿著林歲安的身體,使盡了法子去玩著對方。
到了中途,時逾深來了電話,像是有急事,這才放過了他一碼。
林歲安渾身遍布青紫的淤青,印記,他兩腿顫顫,滑了些黏膩出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白暈嚇的臉都白了,往林歲安的身體上裹緊了被子,問道:“你沒事吧。”
林歲安很艱難的吐了口氣,抓緊了床單,“沒事!
時逾深真要玩死他,自己也沒法。
白允想拖著他去浴室洗個澡,往下探了探手,“血,怎么有血”
林歲安的臉白到沒了血色,白允真怕出事了,想給時逾深打個電話問問,但對方的手機一直處于占線的狀態,情急之下,他只好先將對方送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后,醫生把人推去了急救室。
過了十幾分鐘后,時逾深的電話才再次打了過來。
白允接了。
時逾深:“怎么了,有事?”
白允不敢打擾時逾深太長時間,只好長話短說,“林歲安進醫院了,你要過來看看嗎!
時逾深的語氣不淺不淡,回道:“這點小事,就別跟我匯報了!
白允聽了,也不敢再多聊,只好把電話掛了。
等麻醉效果過了,醫生才走進了病房,跟林歲安聊起了這次的情況。
林歲安腦子混亂,意識模糊,處于一種很是薄弱的狀態,醫生說什么,他也只含糊的應。
直到醫生說了那句,“你懷孕了,準備留嗎?”
林歲安恍然一下清醒,像是聽到了個驚天噩耗。
他不可思議的笑,“醫生,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一個男人,怎么可能會懷孕。”
醫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問他,“你真的不知道嗎?要是我們的診斷結果沒錯的話,你之前應該是還流過一個!
林歲安懵了。
“早就,流了一個?”
他對這些,顯然是一概不知。
“對!
醫生無比篤定的回答著。
說到這,林歲安才后知后覺。
原來那時候,他就已經沒了一個孩子。
他突然有些慶幸,當時祁陽給了自己那么一腳。
讓自己肚子里的那個野種,就這么沒了。
可他此刻的心情,卻又是沒那么爽快的,反而復雜的很,又痛又難過。
他的肚子里,竟然死過了一條生命。
林歲安鼻頭有些酸,笑的比哭還要難看,“醫生,打了吧。”
他像是有點要快刀斬亂麻的意思,“能不能現在就給我做引產手術!
“現在,恐怕是不行,你的身體底子太差了,強行要做手術的話,大概率會沒命。”
醫生語重心長,負責任的回著他。
林歲安心里發涼,聲音啞的不成樣子,自言自語的說,“可是,沒有人會想要這個孩子。”
“你的伴侶,知道你的狀況嗎?我看你今天送過來的時候,下.體都撕裂了,要不是打了止血藥,縫了好幾針下去,恐怕得出事了!
“醫生,既然你都猜的差不多了!
“那么這個孩子,照現在這個狀況來看,是萬萬留不下來的。”
68.這個孩子是沈墨的,對不對
林歲安鐵定了心,要將孩子給打掉。
醫生再怎么好心的勸,也無濟于事。
最后,他訂了三天后下午的第一臺手術,藥流有些太麻煩了,還是做手術快,聽說也就幾分鐘的事情。
時逾深打了電話過來,林歲安猛然驚醒,摸了摸一旁的柜臺。
他聲音很啞,帶了很重的鼻音,“怎么了!
時逾深問,“怎么還沒回來。”
林歲安想把電話掛了,但還是敷衍了事的回了幾句,以免對方聽出什么破綻,“剛剛睡著了,醫生說,晚點就能出院。”
時逾深沒回,林歲安恍然一抬頭,只見門口邊站了個人出來,此時正眼神陰沉,面色難看的盯著自己看。
大老遠的,就飄了些酒味過來,林歲安鼻子塞了,但還是能聞的些味道出來。
可想而知,眼前這個男人,喝了不少酒下去。
林歲安落了電話,問道:“你既然都來醫院了,還給我打電話干什么!
他知道時逾深就沒信過自己,不然的話,也不會處處試探了。
特別是把他從沈墨那搶回來后。
林歲安呼吸沉重,一對上這人的目光,便是心口難安。
“聽白允說,你進急診了!
時逾深疑心病重,上來也不問三七二十一,就要扒了他的褲子看。
他的動作有些太蠻橫了,林歲安還來不及推開對方,就這么被瞧了個底朝天。
“哪時候能好!
時逾深沒有問他病情如何,受傷如何重,只是這么冷不丁的問了這么一句。
似乎他的獸欲,才是最重要的。
完全沒把自己當成個人看。
林歲安沒精力跟他拗,只好說,“這幾天不行!
“你找白允去吧。”
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聽完林歲安的話后,時逾深冷笑出聲,擰了擰他的下巴,瞳孔幽深到沒一絲溫度,“找他干什么?我都舍不得碰他,畢竟玩你”
“這么一個婊子就夠了!
時逾深一副勢必要將他折磨到底,玩弄到死的模樣。
林歲安甩了他的手,垂了眉眼,眼眶底下一片烏泱泱的黑,與冷白的膚色形成強烈的對比,襯的整個人愈發憔悴。
輸液管別了針,護士進來幫忙他重新扎了下,還說了些注意事項。
時逾深沒走,護士說到些重點上的時候,林歲安打斷了她的話,有些急的說道:“好了,我知道了!
他音量有明顯的拔高,雖然也不算太大。
時逾深點了根煙,在窗口抽了起來,這會兒瞇了眼,側了臉往他那瞧了眼過來,嗓音低沉道:“怎么護士好心提醒你,還兇起來了,有什么東西,是我不能聽的?”
護士剛剛也沒注意到時逾深,只覺得從背影上看,是個身段不錯,身材還蠻高大的男人,這下看到臉了,還有些挪不開眼了。
“沒事的,病人情緒不穩定也是正常的!
護士很是關懷,小聲的說了句。
林歲安心煩意亂了起來,剛才護士差點就要說漏嘴了。
要是讓時逾深知道了些什么,他肯定是逃不掉了。
“你先出去吧,我沒什么問題了!
林歲安對護士說道。
護士也沒再打擾了,戀戀不舍的看了眼時逾深后,便簡單的道了個別就離開了。
時逾深卻覺得不對勁了,留了個心眼,但他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走的那天,沒人來接他,自己只好打了個車回去。
一回去,白允正摟著時逾深的手臂,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門。
林歲安放慢了步子,可還是撞上了。
他屁股疼,也不知道傷口是不是又重新裂開了。
白允見著了林歲安落魄的樣子,當著時逾深的面不禁調侃了起來,又變回了那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喲,你怎么一個人回來的,都沒人送你嗎?”
林歲安沒講話,恨不得繞開兩人,換道而行。
他這幾天在醫院并不好過,關傷口感染,消炎針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去,更別說發高燒,那灼熱的溫度跟密密麻麻的螞蟻似的咬過來,都要將自己的骨頭吞噬沒了。
時逾深就那么冷冷的看著他,“好手好腳的,看著也沒什么事,哪能那么矯情!
林歲安白了臉,似乎對時逾深的冷嘲熱諷早已習以為常。
今天晚上有個酒局,時逾深脫不開身,本來打算帶白允去的,但是他難以為情地擺出了一副很難受的模樣,說是白天的時候逛街逛累了,想早點休息。
白允哼哼唧唧的抱著時逾深撒了好一會兒嬌,像只小貓,惹人憐愛。
時逾深笑了笑,把人抱回了沙發上,難得好脾氣的應了聲,“行吧,饒你這一次。”
白允不去,那林歲安就逃不過這次非去不可的酒會了。
時逾深對他可沒那么多好性子。
白允就在旁邊沙發上躺著,剛闔眼瞇了會兒,時逾深就將他拉了過來,往鏡子面前摁了去。
林歲安下意識的躲了去,剛甩開的手,不小心扇到了時逾深的臉上,留了個有點紅的手印。
時逾深也沒被他扇疼了,可那不耐煩的情緒,一下就上來,回了自己很狠重的一巴掌。
空氣中響起了清脆而又粗暴的聲音,白允也被這么一聲給驚醒了,直愣愣地盯著兩個人看,他剛想走,又被時逾深給喊住了。
“白允,你別走。”
白允差點從沙發上摔了下去。
他沒敢走出房間一步,又縮回了沙發上。
時逾深將林歲安的頭給別了回來,當著白允的面,肆無忌憚地低頭吻了上他的嘴唇,又咬又啃著,將手伸了進去摸。
這一屋子都是他的人,他怕什么。
林歲安想著,要是他讓白允一起,也是正常的事。
時逾深瘋了,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在去酒局之前,他們不太愉快地做了一次,林歲安被他弄的有些疼了,傷口又裂了。
做完后,時逾深掐住了點,提了褲子走人,先離開了,去了樓下,把林歲安一個人丟在了角落里。
“給你兩分鐘收拾好,我在車上等你!
時逾深留了這么一句話,很是無情且冷漠。
白允這才膽戰驚心的睜開了眼,他往柜子里拿了幾根藥膏出來,遞給了林歲安,還是沒開封過的,完全新的。
林歲安舔了舔嘴角的血,將白允遞過來的藥膏給推開了,“我不用!
白允眨巴了下眼睛,不好意思地說著,“這是我來這之前買的,但我沒用過一次,還是新的,就給你了吧,別嫌不干凈!
林歲安笑了,問道:“你為什么對我這樣,你不向著時逾深?”
白允怕隔墻有耳,也不敢多說,只好跟林歲安聊了這么幾句,“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我沒事針對你干什么!
“我向著他,也是因為他給了我錢,才陪他在你面前演戲的!
“演戲?”
林歲安覺得有些好笑了。
“對啊。”
語畢,白允將林歲安從地上扶了起來,幫他整了整身上凌亂的衣物。
到了樓下后,他開了門,兩腿還在打顫。
只看到外邊的車窗開了,時逾深正撐著只手臂,在那抽著煙,他煙癮也不算大,可此刻卻抽著很兇,一根連著一根,像是有什么遲遲不散的煩心事。
他蹙著眉的側臉,此刻看起來也還是很好看的,冷峻的矜貴傲氣,只不過比起兩年前,卻又多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林歲安連聲招呼都沒打,頭也沒抬,就這么開了車門,進了車廂。
時逾深將手頭的煙掐滅了,“啞巴了,來了都不說一聲!
林歲安喉腔泛了血銹味,他小腹開始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時逾深的粗魯的行為,讓本來在他腹中那個就不穩定的胎兒,更加有了要流產的征兆。
他不知道,要是當著時逾深的面,把這個孩子流了,對方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但是關想想,就覺得很可怕了。
時逾深說不定會想殺了他。
所以在沒把這個孩子解決之前,林歲安不敢再去惹怒時逾深分毫,他語氣也變得好了起來,“我想進來了,再跟你說來著,對不起。”
聽著他的道歉,時逾深眼神暗了,沒再理自己。
這一路上,也算是安寧。
林歲安累了,在后座上小歇了會兒。
酒店。
時逾深酒量好,但他今晚卻滴酒未沾,全讓旁邊的林歲安,替自己擋了。
幾杯下肚,林歲安就要去衛生間,扣著喉嚨把酒給吐了。
他哪里知道,一出門就撞見了個老熟人。
勤佑。
眼前的男人依舊西裝革履,斯文優雅,從頭到腳,哪怕是一根頭發絲,都看不出有一絲衣冠禽獸的破綻。
勤佑對著他笑,眼角的細紋四起,用著當年熟悉的關懷語氣問候了起來,“歲歲,這兩年,過得還好嗎?”
林歲安呼吸停滯了,眼眶一點點的泛紅了,他像是無法再冷靜,將這些年的怨氣,憤怒發泄了出來,上前狠狠地掐住了勤佑的脖頸,往墻上摁壓了去。
為什么這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到頭來還能以這么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當成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勤佑也沒想到林歲安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
“好了, 你先放手。”
“歲歲,你冷靜點,干爹不是來找你吵架的,我真有話要對你講,我還帶了你媽的遺物來見你!
勤佑在外邊表現的太體面了,畢竟他裝了幾十年的偽君子,老好人,從來都沒爆出過一點不好的負面消息。
他扯開林歲安抓狂的手,將人圈禁在了懷中,拉到了樓上的天臺上。
聽到有關他媽的東西后,林歲安才控制了些情緒下來,他推了勤佑一把,聲音嘶啞道:“給我,我媽的遺物!
勤佑冷臉,看著林歲安,以一種談判的語氣講了起來,“你媽當年在醫院的時候,每天都有給你寫信,但是我怕影響到你,所以一封都沒給你看過。”
他說的理所當然,冰冷的像圈在洞穴里的毒蛇。
“為什么不給我看,是不是怕我看了,我當初就不聽你的話出去賣了!”
林歲安急紅了眼,委屈又無助。
他不知道,都到這個地步上了,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勤佑又來找自己,到底是還有什么陰謀詭計在的。
果不其然,勤佑又繼續說了起來,語氣中毫無歉意在的,只有商人的唯利是圖,“歲歲,當年你媽的病,我是有人在給她治療的,但是她自己不想治了,在病房里上吊自殺了!
“我是怕你太傷心了,太難過了,所以我才沒跟你說,想等你長大些了,懂事些了,再告訴你這件事!
他只字不提當年傷害過,欺騙過自己的事情。
那些不堪入耳的謊言,用甜蜜假象編織出來的假象,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林歲安終于忍受不住了,怎么會有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上。
“勤佑,我不欠你的,你再也不要來找我。我媽死了,可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他字字哽咽,抓著勤佑的袖子,啞著嗓子潰不成提的說道:“我把你當親人,我把你當成我親爸一樣對待,你卻這么對我!”
說著說著,他的眼淚,就這么不爭氣地從眼眶里滾了下來。
勤佑從兜里掏了條手帕出來,擦拭著林歲安眼角的淚,用著心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可那幽深的瞳孔卻終究是冷的
他打起了感情牌,試圖讓林歲安心軟,可說的卻又不是些人話,“你把我當親爸,我就沒把你當成親兒子對待嗎?剛見到你的時候,你都還沒我肩膀高,瘦的跟路邊的流浪貓似的。我把你撿回家,好生的養著,才變得白白嫩嫩的,長了些肉出來。你難道對我沒有一點心存感激?我養育你,你報答我,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是,我要報答你,我當初已經盡全力報答你了!那三千萬,還不夠填補你的欲望嗎?”
林歲安惡心他這副偽善的嘴臉,“勤先生,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勤佑像是有求于他,見他離開,又攔住了去路,“歲歲,你媽的骨灰盒還在我這,我好好地放著呢,你想不想要,想要的話,我改天把這個骨灰盒連著那些信一起給你。”
林歲安知道他來意不簡單,不可能會那么好心做這些事,又揣測了起來,“勤佑,你還有什么話,一次性說完。”
他的母親,就是他的一切,勤佑就像是要拿捏著自己的軟肋一輩子,就這樣死死的要挾著,“歲歲,我知道你又回到時逾深身邊了,你當年那么對他,他還肯把你留在身邊,說明他心里還是有你的!
勤佑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這樣好了,我最近想參加他公司最近的那個房地產項目投標,你能不能去求一下他,把股份也分我一份。”
“我也不說一定要,只要你跟他說了,我到時候就把你媽的東西,一次性通通還給你!
林歲安聽了,心如刀絞,他揚了手,給了勤佑一巴掌。
“勤佑,你真不要臉!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要跟勤佑一刀兩斷,“你做夢,我死都不會再幫你做事。”
勤佑被林歲安突如其來的反抗,而感到了惱怒,就像是親手養大的狼崽子,反過來咬了自己一口的感覺。
他終于沒了好臉色,往林歲安的身上使了拳腳。
“媽的,臭婊子,老子好好跟你說,你還不樂意是吧,非得我打你,罵你,侮辱你,你才知道錯了對不對?”
林歲安被這一下打痛了,他額頭冒了冷汗,往樓梯口拔腿跑了,又被勤佑一巴掌給抓了回去,扔到了一旁的墻上。
“吭!
墻壁與骨骼發出了一聲巨響。
似乎是聲音有些大了,被樓下的人聽到了動靜,底下傳了腳步聲上來。
“樓上有人嗎?”
“要不要上去看看?”
聽到陌生人的議論后,勤佑才恢復了理智,他理了理起了褶皺的西裝,指著林歲安慘白到沒了血色的臉龐,威脅了句,“林歲安,我這次就先放過你了,別不識好歹!
他的肚子一陣痙攣,絞痛的厲害,只能發出沉悶的嗚咽聲,一個勁的痛苦呻吟著。
等有人發現他的時候,自己已經渾身沒勁,使不出一點力氣來了,幾近要疼到暈厥的地步。
“啊,有人受傷了,快點打120,送醫院。”
好心的小姐姐,掏出了手機,正在摁著按鍵。
他驅動著手指,扯了扯那人的褲腳,懇求著,“別打電話,我不去醫院。”
不然的話,他真要完蛋了。
如果這個孩子,就這樣死在自己的肚子里,死在這里,他也沒什么好怕的。
可是,現在已經被人發現了。
一切都太晚了。
還沒等救護車到,他已經先昏了過去。
酒局到了一半,林歲安人沒了,時逾深給他打了電話過去,也一直沒人接。
最后,還是醫院的護士,幫忙接了。
“你好,你是林歲安的親屬嗎?病人現在人在醫院,麻煩你來一趟!
“他怎么了?”
時逾深問道。
“你確定是病人的家屬嗎?病人現在的情況不宜在電話里跟你講,你現在來醫院再來細細了解一下吧!
時逾深皺眉,把電話掛了。
醫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時逾深臉色陰沉,問著醫生。
醫生問,“你和病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時逾深也沒想,脫口而出,“他是我愛人!
醫生這才敢放心,跟他一五一十的講了起來。
時逾深聽了,呼吸沉了下。
他控制不住脾性似的,一把拽住了醫生的領口,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大的欺騙,此時無處發泄,“你他媽的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他是一個男人,怎么可能會懷孕!”
時逾深眼眶猩紅,愈加生氣,“還有,你說他不止懷過現在這一個,之前還流過一個?”
真是這樣的話,之前那個孩子。
又是誰的?
69.沈墨出國,想帶林歲安一塊走
林歲安醒了。
病房里除了他和時逾深,再無他人。
他眼中落了空寂和落寞,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卻也不知道腹中的胎兒,是生是死。
但現在,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時逾深應該從醫生那知道了,自己懷了的事情。
兩人之間的氣氛,僵持到了一定的地步,最終,還是時逾深先開的口,不出自己所料,他果然說了那句話,“你就沒什么想跟我說的?”
話一出口,林歲安如鯁在喉,不知道該對時逾深說些什么。
又或者是,說些什么都不合適。
他保持沉默,閉著嘴緘口不言。
時逾深站在他的面前,用那種充滿了愛恨交織的眼神盯著他看,陰冷幽深的瞳孔中沾滿了復雜的情緒,憤恨,埋怨,不甘,讓人看了百感交集。
林歲安比起他,卻是滿臉的冰冷麻木。
時逾深見了他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樣,心中的怒氣早已一觸即發,此刻徹底爆發了出來。
他俯身壓在林歲安的上邊,雙手砸在了床的兩側,紅著眼眶咬牙切齒的說道:“林歲安,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他執拗的別了頭,無視時逾深的情緒發泄,仍是不愿再說一句話。
“說話,我讓你說話!你是不是要把我逼瘋了,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時逾深將手緊緊的攥住了他的病號服,一字一句的吼道,再也無法冷靜。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聽了他的話,時逾深幾近是一秒冷笑出聲,眼神陰冷到了極致,嗓音沒了起伏,聽似平靜,可聲調卻莫名的氣到發抖了起來,“你是怎么做到在我的眼皮底下,明知道懷了我的孩子,卻還能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模樣,還想神不知鬼不覺偷偷背著我把它給打掉的?”
“你把我當成什么?當成一個傻子糊弄?”
林歲安被他攥的渾身脫力,使不上一點勁,“怎么,那它死了嗎?”
他說的決絕,實則有些打探的意味。
“死,你就這么希望它死了?”
時逾深的力道大的嚇人,完全沒顧忌他還是生著病的病人,掐的自己連皮帶肉的疼,“它在你的肚子里,還活著好好的呢!
“你這么不希望它留下來,那我就非要你把它生下來。不僅如此,我還要你看著它,在你的身邊,一點點的長大成人!
他越說越嚇人,“反正你不是能生孩子嗎?那我以后就把你關起來,把你一次次的弄懷孕,最好是一年生一個,生到你死了為止!
“你真是瘋了,放開我。”
林歲安使勁了力氣推他,時逾深越是要將自己抱緊,不讓掙脫開。
他起了脾氣,這才咬了時逾深。
時逾深火氣上頭,揚起手,卻遲遲沒有落下。
他怒極反笑,冷著臉眼神沉了下來,撫摸上了林歲安蒼白的小臉,仿佛是情人間才有的親昵舉動。
“歲歲,你別逼我!
林歲安說的絕望,“到底是誰在逼誰?”
他一把握住了時逾深的手,哭腔顯得可憐又無助,“時逾深,算我求你了,不要讓這個孩子留下來!
林歲安說的苦楚,可時逾深卻來了火氣,怒氣中燒上心頭,他一把甩開對方的手,質問了起來,“你不要這個孩子,那你要跟誰生?跟沈墨,還是跟外邊的哪個野男人?”
時逾深兜兜轉轉,還是說了那一句,“你跟沈墨,早他媽的在外頭,就有過一個孩子了吧?”
林歲安不知道時逾深又犯了哪個神經,他字字哽咽,放棄了掙扎,不再做任何解釋,“隨便你怎么想。”
“好啊,那個孩子,果真是沈墨的,對不對?”
時逾深的目光在林歲安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游移著,如刀子刮過他的皮肉,一點點的割破了進去。
他包裹在寬大病服之下的身軀,早已在對方帶著審視的眼神下,變得暴露無遺,再無一點隱私可言。
看著臟臟。
似乎他真就是那個被萬人騎千人罵,不干不凈的婊子。
“你跟沈墨睡過?他親了你,抱了你,摸了你,還干過你,不止一次。”
說著說著,時逾深早已變得面無表情,他掐緊了泛冷的骨節,就連骨掌處都冒了根根分明的青筋。
“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你是我的,我的?你怎么隨隨便便就能被人碰,再隨隨便便的愛上別人?”
“沈墨,他也配碰我的人!”
時逾深問他,“你倒是告訴我,你為什么愛他?”
林歲安胸腔發著悶疼,像是無法再呼吸,面對時逾深一連串如炮轟擊的話,他啞口無言。
時逾深,沈墨他沒碰過我。
那個孩子,怎么流的,就連死的時候,他都不知道。
他心疼,但他不說。
林歲安笑了,眼眶澀的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他跟時逾深說著,也不知是氣話,還是真心話,“時逾深,沈墨比你好,他對我很好,我喜歡他,我愛他,是理所當然的。”
“好。”
時逾深的眼神閃過一絲挫敗之意,沒再跟他爭辯些什么,像是不忍再問下去了,又或者是從他的嘴里再聽些,自己不愛聽的話。
他就那樣冰冷冷的回了那么一個字,摔門而出了。
白允見時逾深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嚇了一大跳,也沒敢上前搭話,只好進了病房照顧林歲安。
他給林歲安帶了些營養餐。
“時少脾氣不好,你要是在他身邊還得呆著,就好好哄哄他,讓他開心點,他開心了,你也不用受這么多罪了!
白允嘟囔著,“你們倆,真是脾氣一個比一個犟。”
林歲安一個字是都沒聽進去,他對白允說,“飯放這吧,我現在沒胃口,晚點再吃!
“行吧!
白允又把盒子給蓋上了,又問道,“你要不要看電視,我坐這陪你聊聊天!
林歲安沒講話,白允把電視給開了。
正好播放的是新聞頻道。
他一晃神,目光就這么直直的定格在了前邊電視的幾行大字上。
沈氏集團陷入重大危機,因涉及多起違法交易,公司現已被檢察院查封。
白允看了,不禁調侃了起來,“這些有錢人,真是一會兒天一會兒地的,昨天還風風光光的在天上呢,這會兒又到地上跟我們平起平坐了,還不如我們呢。”
“換個臺吧,這個沒什么意思。”
林歲安說道。
公司出了事后,沈姚就病了,即發心梗進了醫院。
沈墨就這么進了局子,也有了一段日子。
本來沈姚已經交代好了,要將沈墨送出國躲一段時間,但他沒肯去,非要留在國內替他頂罪。
沈墨進局子之前,交代了律師一件事。
第二天,律師就來時家,找了時逾深。
時逾深將人拒之門外,怎么都不讓見。
律師吃了閉門羹,但也來了好幾次。
有一次,白允趁著時逾深不在,就把人給放了進來。
律師說,“我要見林歲安,他人在這嗎?”
白允說,“他在睡覺呢,有什么事,你跟我說也一樣,我轉達給他就好了!
律師嘆了口氣,說道:“那你跟他說,沈墨想見他!
“行。”
白允才剛送人出去,時逾深后腳人就到了門口,他眼神沉沉,瞥了面前的人一眼,“誰讓你把他給放進來的?”
白允慌了,支支吾吾道:“我”
律師解釋著,“時少爺,是我非要闖進來的,跟他沒有關系,真是對不起了!
時逾深冷著臉,把白允扯了出來,扔到了門外,“你給我滾,從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眼!
白允要哭了,可憐巴巴的拽了拽時逾深的袖子,紅著眼梢說,“時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時逾深“啪”的下,把門給關了。
從那天起,林歲安在時逾深的別墅里,再沒見過白允這個人。
他把白允當成可有可無的玩具,一個替代品,當然可以隨時丟棄。
林歲安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甚至可以算的上習以為常。
可他偶爾閑下來的時候,還會想起來,白允以前會笑嘻嘻地摸著自己的肚子,說等他腹中的孩子出生了后,要給它送份禮物。
這個與自己長的有幾分相似的漂亮小男孩,其實性子也挺單純的,只不過就是走錯了路罷了。
再后來,是大晚上撥來的一個電話,林歲安睡眠淺,所以被驚醒了。
那天晚上,雨下的特別大,時逾深接到電話后,去窗邊抽了煙,影子看上去還有些寂寥,落了陰影。
時逾深說,“賠點錢!
林歲安聽得迷糊,卻也得知了這次的電話內容,跟白允有關。
原來是后來白允離開了時逾深后,又去重新找了個金、主,結果被人的老婆盯上了,給她托人搞了場意外車禍,去世了。
白允曾經也跟時逾深好過,甚至出事時手里揣著的手機,也還是他買給自己的,里邊只存了一個號碼。
就是時逾深的。
白允死后,他家里人知道了他的事,當天就來了時逾深的公司鬧。
這樣,對他的名聲不好。
所以時逾深讓他的助理,打了筆錢過去,這才息事寧人了。
沈姚后邊撿回了條命,沈家這才起死回生,將局勢逆轉狂瀾了回來。
沈墨在局子里扣押了快一個月,整個人都看上去消瘦了不少,眼眶凹陷,煙圈濃重,還長了些胡茬,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沈姚見著了兒子后,滿眼心疼,“沈墨,我會派人把你送出國,最好這輩子你就是別回國了,等過段時間,我把公司總部移到了國外后,會過去陪你的。”
沈墨笑的有些慘白,面色憔悴,這段煎熬的日子,他茶不思飯不想,總覺得心里有塊大石頭,沒放下。
他聲音沙啞,很深的嘆了口氣,對沈姚說,“爸,在出國之前,我還想要一個人!
沈姚問,“誰?”
“那個人,我對不起他!
沈墨心痛,“我想一塊把他帶走。”
70.穆曉陽出事,林歲安崩潰早產(1)
“不行!
知子莫若父,沈姚又不是不知道沈墨的性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沈墨眼眶發紅,很重的吸了口氣,“那我出國之前,還想再見他一面,爸,你幫幫我吧,我這輩子沒求過人,那我就求你這么一回了!
沈姚同等的嘆了口氣,對著沈墨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說你喜歡誰不成,要喜歡上這么一個人,你這樣,可真是像極了當年的你哥,爸不希望你再步上他的后塵!
“你哥已經不在了,爸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沈姚勸他。
沈墨心揪的死緊,像是不死心似的,再次向沈姚乞求著,“我只想再見他一面,就最后一面,我保證,我以后會聽你的話,你不讓我回國,我以后就再也不回國了,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沈姚不忍心他這樣低三下四的模樣,只好同意了。
“行!
沈姚當即去找了時逾深。
林歲安如同被他圈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似的,平時怎么也不放出來一下,關的死緊的,沈姚也沒法再從別的渠道,找到他了。
沈家起死回生,已然是個奇跡了。
沈姚的出現,讓時逾深也不是特別的意外,畢竟在沈墨進局子的那段時間,對方就已經派遣過人,來過他這不少次了,可每次不出意外的都是吃了個閉門羹。
“沈總不好生在家休養著,怎么還有工夫來我這了,看來是有大事找我?”
時逾深笑了,向桌前給沈姚遞了杯茶水。
沈姚難以啟齒那些兒戲般的情情愛愛,但一想到沈墨囑咐他的話,此刻是再怎么不想說,也得提上一嘴了。
“有事,不過是小事,時少,愿意通融一下,幫幫我嗎?”
沈姚問道。
時逾深說,“沈總,那你先說吧,說了,我才能考慮要不要答應你,是不是?”
沈姚也不再兜圈子了,開門見山的說道:“時少,我兒子沈墨不久以后就要出國了,他走前,說想見一個人。”
時逾深聽了,也沒多大的反應,只是輕輕地壓了嗓回了聲,“哦?”
“沈墨想見林歲安最后一面!
“這樣!
時逾深蹙眉,他用手指扶了下額頭,回道:“他想見,就算我答應了,林歲安也未必會答應!
“回頭,我問問他去,愿不愿意見,愿意的話,我就帶去,不愿意的話,我也沒法!
他說的倒是給足了沈姚的面子,但實則卻是沒個準信。
就是這么一個看起來除了有幾分姿色,其他方面普普通通,平凡無比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把他的兒子勾引的五迷三道的,沈姚也真是想不清楚了,更別提當年沈墨回國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些什么事情。
沈姚也不好再說下去了,反正還能接個電話不是,要是林歲安不肯見沈墨的話,那他最好斷了這個念想,倒是也還不錯。
“行,那謝謝時少了,我先走了!
“嗯,李言,送下沈總!
時逾深又重新冷了臉。
回到別墅以后,時逾深明顯心情比平時還要差些,煙癮也比往常要大,一個人坐在沙發邊抽了一根又一根,煙灰缸,地上全是零散的煙頭。
直到保姆做完飯以后,林歲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時逾深才把煙頭給掐了。
時逾深沒上桌吃飯,但林歲安仍舊吃的不自在,腹中的孩子都快五個月大了,這段時間,他該吃的營養餐,補品也都不少了,可人除了肚子那大了幾圈,身上卻是一點肉都沒帶長得,臉色也時常白的沒血色。
等他吃完了,時逾深才往他臉上盯著看了去。
林歲安被看的渾身難受,才問了句,“有話你就說吧。”
他的臉上,時常是沒什么表情在的,就連罕見的笑都不存在。
時逾深冷笑著說,“今天,有個稀客,來公司找我了,你猜是誰?”
林歲安不知道,也沒回他。
見對方沒回應,時逾深繼續說了起來,“沈姚,你認識吧!
聽到這名字,林歲安這才怔了下。
“沈姚說,沈墨他要出國了,走之前,還想見你一面!
也不知多久了,林歲安都幾乎要忘記這人了,可一旦再次聽到了沈墨這兩個字,他的心,又莫名的疼了起來。
他胸口發悶,有些壓抑。
林歲安果決的回了句,“不見!
“我不想見他。”
他看似冰冷的態度,卻讓時逾深突如其來的惱火。
時逾深一把扣住了林歲安的手腕,控制不住的拔高了音量,說道:“你真不想見他?還是因為我在這,所以你才不敢見!
林歲安瞳孔驟縮,急著收回手,可時逾深的勁過于大,自己無法輕易掙脫。
“歲歲,你心里有他,你騙的了你自己,你騙不了我!
“你弄疼我了!
林歲安說了這么一句,避開了話題。
時逾深這才把手給松開了,他把手機拿了出來,當著林歲安的面撥打了沈墨的電話號碼。
“好,你不想見他,那你就親自跟他說。”
還沒等林歲安拒絕,時逾深就這么把號碼播了過去,等了三秒后,沈墨接通了電話。
時逾深將手機貼到了林歲安的耳邊,沈墨沙啞又低沉的聲音,就這么通過揚聲器傳了過來。
“歲歲,是你嗎?”
林歲安沒講話,死死地盯著時逾深發紅的眼睛看,咬緊了牙關。
“說話!”
時逾深壓低了嗓音,對著林歲安說道。
林歲安這才輕輕地應了下,“嗯。”
聽到了他的聲音后,沈墨又驚喜又意外,聲音顫了下,像是要哭了。
“歲歲,對不起!
“我知道你不會見我的,但我還是很奢望,你能夠再理我一下,這就夠了!
沈墨渾濁而又沉重的呼吸聲,打了過來,聽著讓人心痛不已。
林歲安像是不忍心再聽下去了,他將頭別了過去,要將電話給掛斷了,時逾深不肯,仿佛還想聽聽沈墨要繼續往下講些什么東西。
沈墨說著,說著,哽咽了,“在我進監獄的這段日子,我總是會想到你,想到從前我們在村子里一起過的快樂時光,我知道我們沒有可能了,但我還想著要補償你,想為你做點什么”
"如果你愿意跟我一塊走的話,我會像以前一樣對你好的,歲歲,我真喜歡你,這絕對不是假的”
沈墨的話,充滿了深濃的后悔之意。
林歲安鼻頭酸澀,眼中閃了淚光,時逾深氣的怒火中燒,朝電話里的沈墨吼了回去,“做你的白日夢去吧,沈墨,你也配跟我搶人!
“你別說這輩子不配,就是下輩子到了,你也照樣不配。”
時逾深沒急著把電話掛斷,他在那之前還說了一句,“我跟歲歲要結婚了,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要不著急走,我倒是還能慷慨一下,請你喝個喜酒,也算是滿足了你一個心愿。”
沈墨啞口無言,陷入一陣沉默。
時逾深"啪"的下,把電話給掛斷了。
他將林歲安摟在了懷中,抱的緊,不讓人有喘氣的機會,“歲歲,你是怎么做到,每天睡在我的床上,躺在我的身邊,甚至肚子里還懷了我孩子的情況下,心里還能再裝個不干不凈的人的,嗯?你告訴我,你怎么做的到”
時逾深越說,愈發的心涼,不甘心,不爭氣。
“我已經跟你說了,我心里沒有沈墨,你愛信不信!
“那你現在就當著我的面發誓,你以后不會再想著他,不會再喜歡他。”
林歲安顯然是有些氣了,他別扭的對著時逾深說道:“時逾深,你別太過分了。”
“你做不到,你甚至連騙我,你都不愿意。”
這段時間,他們連話都很少講,時逾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沒動過林歲安,可這會兒,他卻較真了起來,非要跟對方探個究竟為止。
時逾深將他摁到了沙發上,低頭有些兇的吻了起來。
“你在干什么,時逾深,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我現在就可以去醫院把它給打了!
林歲安使命的推他。
時逾深抓進了他的手腕,眼眶猩紅,沒了理智的說,“反正孩子都五六個月大了,你胎位也穩了,我真想干些什么,也不會有多大影響的。”
“你這么不想要這個孩子,是因為它是我的,如果這個孩子是沈墨的,你巴不得不要它吧!
“就算沈墨那么騙你,玩你,你心里也還是有他,那我呢,不管我怎么對你,你心里就是沒有我。”
“林歲安,我真是看透你了!
時逾深越說越激動,林歲安卻沒了反抗,他絕望的呢喃了聲,“隨便你吧!
看著林歲安毫不在意的臉,時逾深停止了他的行為。
他起了身,連飯都沒吃,黑著臉摔門走了。
接連了好久,時逾深都沒再回過別墅,他請了好了個保鏢守在門口,林歲安也出不去,也沒人陪著自己講話。
直到了下次的產檢。
保姆陪著林歲安去了醫院。
他有些日子沒剪頭發了,頭發長的到了肩膀,自己嫌礙事,就綁了啾啾到了腦后,從背影看,還真像個年輕的孕婦,分不出男女。
林歲安去的是私人醫院,所以經常能在這里碰到些貴婦,還能聽到些不少驚人的八卦。
一個外表陰柔,長相艷麗的男人一瘸一拐的從病房里走了出來,他像是心里煩悶,跟著旁邊穿著華麗的貴婦聊了起來。
林歲安本來沒想聽得,但他們離自己實在是太近了,所以耳朵還是漏了些字眼過來。
男人說道:“你都不知道這些有錢人玩的多花啊,才一個晚上,我都要被玩廢了,連床都下不來了。他們給的這些錢,我都嫌少了,早知道應該再在后邊加個零,我再同意的!
貴婦給他遞了根煙,笑道:“你又換金.主了,這次又是誰啊,你說來聽聽,說不定我還認識!
男人哭笑不得,“那個男人,真是夠冷漠無情的,我第一次見這么不會憐香惜玉,不會疼人的男人,我真是記他一輩子了。”
貴婦問,“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叫單銘的男人吧!
男人抽了口煙,“可不是。”
他頓了頓,繼續往下說了起來,“聽說,他前不久身邊才死了個人呢,好像是從小就跟著他的,昨晚,有個女的,不小心把那人的骨灰盒給打翻了,結果他差點把那女的給打死了呢,那下手可真夠狠的!
林歲安晃神,說實話,男人的聲音,也不算大,甚至還有些小,到了他的耳邊,斷斷續續的,自己也聽不太清楚。
他腿一軟,上前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抬頭眼巴巴的問了句,“你們剛才是不是提到了單銘?”
男人嘴角抽抽,回道:“對啊,你也認識他啊?”
“是哪個單銘?”
林歲安不屈不撓的問道。
“能是哪個,整個京城,就那一家姓單的!
男人情緒有些激動的說。
“你還說,他身邊前不久剛死了個人?是誰?”
林歲安喉嚨像是無形中被什么東西掐緊了,此刻字字艱澀,說不出話來。
“我怎么知道是誰,我又不認識,你要是想知道,去別處問問!
男人的話,如同給他迎面澆了桶冷水。
“好,那打擾你了,抱歉!
但他還是禮貌的跟男人說了這么一聲。
林歲安開始變得惴惴不安,茶不思飯不想,自從在醫院聽到了那個男人和貴婦之間的聊天內容后。
他想知道,現在穆曉陽,到底過得怎么樣了。
就連自己,見到穆曉陽,也都快要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他見不到時逾深,也沒法跟外界聯系。
林歲安上了網,搜了相關新聞,可都還是一無所獲,徒勞無果。
他偷偷借用保姆的手機,撥打了穆曉陽以前留給過自己的號碼,自己憑借著記憶,打了好幾個過去,但要么就是空號,要么就是陌生人接的。
林歲安顯得心神不寧了起來,好幾天都沒正常吃過飯了,保姆見他狀態不對,只好背地里給時逾深又通報了一遍他最近的情況。
保姆說,“時少,自從上次從醫院回來,就不太對勁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要不你回來看看,說不定他是想你了!
時逾深寧愿相信林歲安是想著沈墨那個狗男人了,也不會愿意他會想著自己這些鬼話。
但他還是應了下,“嗯,我看著辦。”
林歲安見保姆給時逾深打了電話,他便走了過去,說道:“劉嫂,把電話給我吧。”
時逾深本來打算要將電話給掛了,林歲安的聲音,此時又傳了過來,“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讓劉嫂給你做,或者,我做也行。”
幾年前,時逾深每次下班回來,都能看到林歲安一個人在廚房里叮叮當當,忙忙碌碌的背影,好像那時候的他,只屬于自己一個人的。
一聽到林歲安說要為他做飯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頓了下,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心煩意亂。
“隨便吧!
他也沒再多說。
時逾深肯回家了,那林歲安就能借著機會,從他的嘴里套出點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林歲安打算這次,自己親自下廚,但劉嫂怎么也不放心,非要在旁邊陪著他打下手。
他累的有些直不起腰身,額頭連著鼻尖都冒了不少冷汗出來,菜才做到一半,自己就被劉嫂給推出去了,“好了,時少知道你有這份心意就行了,你快出去休息吧,可別把自己累壞了,不然到時候時少又該責怪我了!
時逾深正好推門而入,外邊的雨大,可他也沒等雨小了些再回來,此刻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的。
“你回來了!
林歲安也不知道自己討好的模樣,是有多過于明顯,他一回來,就主動的遞上了拖鞋。
時逾深看起來,卻沒有半分開心的樣子。
“為什么這幾天不吃飯!
時逾深問他。
林歲安知道,就算他自己再不樂意吃,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
時逾深這么問他,肯定也是怕自己的骨肉出事。
他只好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沒胃口!
時逾深卻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
林歲安不吃飯,只有一個目的,想要時逾深回來看自己。
飯菜煮好了一大桌,劉嫂還特地察言觀色地為林歲安說了不少的好話,“時少,你看看這些菜,不少都是歲歲做得呢,他說你以前愛吃這些菜!
時逾深動了筷子,卻也只是吃了兩口。
“怎么了,不好吃嗎?”
林歲安問。
他剛想使筷子,卻被時逾深攔住了,“你以后別做飯了,讓劉嫂來吧!
菜里的鹽巴,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進去,齁咸。
再過兩月,林歲安就要生了,時逾深表面再不怎么在意,私底下卻是做了不少的功課。
他只希望,孩子出生以后,林歲安能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這個寶寶身上。
最好,它長得像林歲安一點,這樣,興許他會更疼愛這個帶著恨意出生的孩子。
林歲安憋不住了,跟時逾深大眼瞪小眼,還是將話說出了口,“時逾深,我想見穆曉陽,你能不能幫我一次!
時逾深將筷子放下了,冷聲道:“你沒事見他干什么!
“我想他了,最近老是夢到他!
“所以你最近才不吃飯,只是為了讓我回來,跟我說這件事?”
時逾深不知道該拿他怎么才好,表情無奈又憤恨,“歲歲,你的心里,到底要裝多少人才肯罷休,一個沈墨不夠,還要來個穆曉陽。”
林歲安有求于他,才將姿態擺低,“時逾深,算我求你了,你不看在我的份上,就算是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你就答應我吧。”
時逾深只能深深的喟嘆了下,以另一種方式拒絕了他,“穆曉陽被單銘管的太死了,你不可能見的到他的。”
林歲安啞聲問道:“他,他沒出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
林歲安像是不可置信,又重復了遍,“他真沒出事?”
“沒有。”
“那你帶我去見他!
林歲安執著的說著,似乎是怕時逾深在糊弄他。
時逾深被弄的煩了,但也只能耐心的哄他,“你現在,怎么去見他,挺著個大肚子去見他?”
他沉了下性子,安撫著林歲安,“好了,歲歲,等你生完了,我再想辦法,讓你們見面好不好。”
林歲安的眼睛,不知不覺之間濕潤了,他聲線微顫,與時逾深對視,“那你,不能騙我,到時候,我一定要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