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霜心中一顫,看著不遠(yuǎn)處宋望瀟冷冽的目光,像針刺一般刺痛著她的心田,痛意讓她渾身發(fā)抖,卻還是盡力讓自己隱在墻角的黑暗中不被宋望瀟發(fā)現(xiàn)。
心中好似有兩股力量在撕扯著她,一邊希望宋望瀟不會發(fā)現(xiàn)她,一邊又希冀著宋望瀟發(fā)現(xiàn)她同她說幾句話,她期待著可以聽到宋望瀟清冽的聲音。
她想她想到已經(jīng)瘋魔。
人的私欲被滿足后總是會被無限放大,她初衷只是想遠(yuǎn)遠(yuǎn)地見宋望瀟一面就離開,可等見到她之后她卻又期望著宋望瀟可以對她說幾句話,又嫉妒著同宋望瀟說話的人。
她嫉妒他們可以隨意同宋望瀟說話,同她交談,可以看到宋望瀟的笑。
只是稍稍一想,江辭霜心中的魔氣便瘋狂翻涌,她直直看著不遠(yuǎn)處她思念良久的宋望瀟,眸中滿是深情。
宋望瀟冷冷看著面前無人的小巷,她有一種直覺,這條小巷里有人存在,可她掃視一周,并沒有其他人的氣息。
她蹙起眉,有些沒由來的煩躁。
“怎么了宋姐姐?”一旁跟著她的小留采見她一直看著這條昏黑的小巷,開口詢問。
她目光掃過這條小巷,看著里面昏暗幽深的環(huán)境,心口犯怵,有些害怕地拽了拽宋望瀟的袖子。
“我有點害怕,我們快走吧,天黑之前要趕到師傅說的地方,不能耽誤時間!
宋望瀟回神,將那股煩悶壓回心田,點了點頭,露出笑意,沒有覺察到小巷中江辭霜的滿目癡情。
“好!
兩人就著剛才的動作在街道上行走,直至落日的昏黃余暉將二人的影子拉長,落在江辭霜腳下。
江辭霜失神地看著宋望瀟的背影,她的視野中滿是宋望瀟同他人親密的動作,心口像被灌了冰水般寒冽,密密麻麻地泛著痛,靈海內(nèi)翻涌著濃郁的黑氣,心魔好似察覺到她的痛苦,突破桎梏又開始在她的耳邊引誘。
“還在等什么,阿瀟就在那里,你不想讓她只看著你嗎,你不想讓她的眼中只有你嗎,這是個好時機(jī),只要你稍微施法,阿瀟此后就只陪在你的身邊了,阿瀟就是你一個人的。”
江辭霜墨色眼眶泛起紅,她雙目失焦般盯著宋望瀟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耳邊只聽到令她感到興奮的聲音,恍惚著薄唇翕動。
“我一個人的……我的……阿瀟……”
“對,一個人的,只屬于我的阿瀟!”心魔興奮著狂吼,江辭霜周身的魔氣遮天蔽日般涌動,同靈氣交匯發(fā)出“刺刺”的對峙聲,魔氣被吞噬,帶來的刺痛感暫時喚醒江辭霜的清醒,她眼中的深紅潮水般退下,雙手發(fā)抖瞳孔震顫。
她剛剛……又被心魔蠱惑了。
江辭霜不可置信地抱著頭,將渾身溢出的魔氣盡數(shù)收回,暴虐的魔氣撕咬著她的血肉,將她本就受傷未愈的傷口再次咬開,江辭霜再抬眼深深看向已經(jīng)看到宋望瀟身影的街道,下一秒她踉蹌著跑開。
不能再在此地呆下去了,她
體內(nèi)的魔氣隨時都有失控的可能,她不能再做出對宋望瀟不利的事情。
心魔日益增強(qiáng),她深怕有一天被心魔徹底操控了她的良知,她會再把宋望瀟捉回魔宮。
她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那種的痛苦和絕望了。
江辭霜幾乎是倉皇著離開了花滿城,她不知道出了城后要去何處,體內(nèi)的修為和法力被她壓制著,一旦施展就會從傷口溢出,而后受到靈氣的絞殺,她根本無法使用法力。
江辭霜踉蹌在叢林的路中走著,耳邊依舊回蕩著心魔低聲引誘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將她內(nèi)心最黑暗的想法說出。
“阿瀟是你一個人的,你就這么甘心只見她一面嗎,不想同她說句話,不想讓她看你笑嗎?”
江辭霜捂著胸口,靈海內(nèi)傷嚴(yán)重,她嘴角溢出鮮血,憑著意志在道路上走著,風(fēng)吹動樹梢?guī)酉s鳴,將她身上的血腥和殺戮氣息傳著空中,蟲鳴消隱。
“說好了要做道侶的,你不是一直想當(dāng)宋望瀟的道侶嗎,現(xiàn)在阿瀟就在眼前,將她帶走,只許她看你,只許她愛你,你不愿嗎!”
魔氣在江辭霜體內(nèi)翻涌,想要徹底取代她去找宋望瀟,江辭霜咬牙將魔氣壓回去,承受著魔氣反噬的痛楚,額角滲出冷汗。
她低估了自己對宋望瀟的執(zhí)著,低估了她內(nèi)心深處對宋望瀟的渴望,因此只是看她一眼,她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內(nèi)心暴動的心魔。
“阿瀟……不愿見我!彼曇裟剜,輕到轉(zhuǎn)瞬消失在了風(fēng)中。
江辭霜向前走著,卻覺得渾身愈來愈痛,好似有什么在她的身體內(nèi)撕咬,她短暫地清醒一些,抬眼觀察四周。
月明星稀,萬物寂靜,純粹的靈氣飄蕩在林中,滌蕩著萬物。
她竟進(jìn)入了一片靈氣充沛的密林。
江辭霜伸手扶著一棵樹站立,深深喘著氣,靈力不斷從她的傷口進(jìn)入,清除著她體內(nèi)的魔氣,每分每秒都是劇痛。
江辭霜靠著樹蹲坐下來,想要休息一下,卻意外聽到不遠(yuǎn)處匆匆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令她無比熟悉的氣息。
是宋望瀟。
江辭霜猛地睜眼,轉(zhuǎn)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聽到密林中傳出窸窣快速的腳步聲,方向正是朝著她這里奔來。
江辭霜心中一顫,起身朝著一邊跑去。
她現(xiàn)在尚不能控制體內(nèi)的魔氣,不能被宋望瀟發(fā)現(xiàn)。
江辭霜在密林中奔走一會,直至感受到那腳步聲遠(yuǎn)離,這才停下轉(zhuǎn)身看過去,茂密的樹林遮蔽她的目光,她卻依舊癡癡地看著宋望瀟離開的方向。
她好想她。
江辭霜垂下眸子,長睫在夜色中不住地輕顫,眸中盈著濃烈的悲傷。
就在這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陣轟鳴,劍氣如浩蕩煙云朝周邊散開,草木震蕩,鳥群振飛。
江辭霜抬眼看過去,敏銳的聽到遠(yuǎn)處打斗聲,她心中一驚,忙不迭奔去。
借著夜色的遮掩,江辭霜很快來到打斗地點,愈發(fā)走近她便能聽到野獸在空
中的吼叫和宋望瀟同身旁的交談聲。()
悉獸的弱點在它的腰部,著重攻擊它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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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云移開,月光溢出,刀光劍影中,江辭霜看到宋望瀟在同一巨獸打斗,她心中一顫,下意識就要祭出浮冥前去幫忙,可握緊的手又緩緩松開。
阿瀟如果認(rèn)出了她怎么辦?
江辭霜想到以前在魔宮宋望瀟對她的冷漠和不耐,雙手失去了力氣,浮冥劍周身的盈盈月光也漸漸消弭。
她抬眼看向前方,見宋望瀟同巨獸的對峙并未落得下風(fēng),如釋重負(fù)的同時又悲痛不已。
沒有她在,宋望瀟的修為也不斷長進(jìn),身子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凝成。
江辭霜渾身發(fā)顫,竟是一點力氣都無法使上,她怔怔看著不遠(yuǎn)處交戰(zhàn)的宋望瀟,眷戀又不舍。
宋望瀟此番再次進(jìn)入花深之地,是因為閣中一些修士受傷需要治療,行聽的草藥所剩不多,索性她領(lǐng)著留采前來摘草藥,不料竟然被林中被靈氣滋潤異化的悉獸盯上。
此刻她同悉獸已經(jīng)膠著了一會,她不斷朝著悉獸的弱點刺去,可這獸好似進(jìn)化出了神識,知曉宋望瀟的目的何在,每次都能躲過她的攻擊。
她額間冒出汗,力氣在施展間不住泄去,招招下來她已經(jīng)沒多少力氣了,可那悉獸的進(jìn)攻卻還是如此兇猛。
宋望瀟揮劍避開它的一擊,抬眼看向四周想要找尋道路離開。
身旁的留采修行時間較短,修行之術(shù)也是隨著行聽煉藥,經(jīng)歷的打斗本就不多,二人幾乎暴虐的悉獸漸漸落得下風(fēng)。
悉獸見二人你來我往,吼叫一聲揮爪朝著留采奔去,宋望瀟蹙眉執(zhí)劍進(jìn)行相助,不料方才還直奔留采的悉獸轉(zhuǎn)瞬換了方向朝她奔來。
宋望瀟和留采兩人都未反應(yīng)過來,宋望瀟下意識揮劍去擋,可終究是慢了一步。
“嘶——”利爪劃破衣衫的聲音響起,宋望瀟眉間一跳,似乎要感受到鋒利的爪子劃開皮膚的聲音,她心一橫索性放棄抵擋揮劍朝悉獸刺去。
劍端刺入血肉的聲音落在宋望瀟的耳中,可她卻并未感覺到身體的疼痛。
宋望瀟猛地將劍拔出,周身在空中飛旋著遠(yuǎn)離悉獸,偏頭看去,見悉獸正準(zhǔn)備刺向她的利爪被整個切了下來,而站在悉獸身旁的,是一個白衣瘦弱女子。
月光下,女人瘦削的身形微顫,夜色浸染她的眉眼令宋望瀟看不真切,手中染著鮮血的長劍朝下滴著血,她的衣衫隨風(fēng)晃動,似乎人也要隨著風(fēng)跌落。
宋望瀟瞳孔震顫,渾身麻木僵在原地,直至女人轉(zhuǎn)過身,露出潔凈無瑕卻格外陌生的面容,她這才恢復(fù)了些意識。
宋望瀟握緊手中的靈劍,懸起的心稍稍放下,而后有些好笑地笑了笑自己。
這幾天真的忙得過頭了,她剛剛竟以為是她。
意識到是面前的白衣女人救了自己,宋望瀟執(zhí)著長劍同女人作揖道謝,而后又迅速執(zhí)劍朝悉獸沖去。
悉獸一邊的爪子被江辭霜切下,另一邊的肩被宋望瀟一劍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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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此刻痛苦夾雜著怒意,竟讓它的實力增進(jìn)。
宋望瀟不斷同它交戰(zhàn),劍劍刺中它的腰身。
江辭霜深深喘著氣,她半邊的身子因為強(qiáng)行交戰(zhàn)已經(jīng)被反噬疼痛到麻木,似乎連站也站不住,魔氣在她的靈海不住地翻涌,同她體內(nèi)的靈氣不斷沖撞。
方才,她看到宋望瀟被那巨獸攻擊,不假思索地祭出浮冥,任憑靈氣進(jìn)入她的身體,而后運轉(zhuǎn)靈氣揮出不摻雜任何魔氣的一劍。
可帶來的反噬卻是比任何都要強(qiáng)烈,體內(nèi)殘留的靈氣不住地絞著魔氣,在她的靈脈里不住地沖撞,內(nèi)丹似乎要爆裂,傷口鮮血溢出浸染白衣,她咬著牙,將浮冥劍的盈盈光亮隱去,飛身同宋望瀟一同作戰(zhàn)。
同宋望瀟站在一起時,江辭霜似乎覺得體內(nèi)的劇痛都緩解了些,她趁機(jī)吸收更多靈氣運轉(zhuǎn),配合著宋望瀟完成進(jìn)攻。
悉獸被兩人夾擊已是強(qiáng)弩之末,它狂叫著不斷攻擊二人,卻被她們默契的配合打傷,最后,悉獸猩紅的眉眼狠厲地看著她們,仰頭朝天嘶鳴。
江辭霜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她轉(zhuǎn)身猛地奔向宋望瀟,下一秒離二人不過咫尺的悉獸渾身爆裂,在地上爆開。
宋望瀟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面前的白衣女子抱著遠(yuǎn)離原地,她耳邊只能聽到轟鳴聲,還未嗅到面前女人身上的氣息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息。宋望瀟眉間一皺,她扶著女人的肩:“你受傷了?”
江辭霜低著頭,感受著同宋望瀟相擁的觸感令她心中發(fā)顫,連魔氣反噬的劇痛好似都被慰藉。
“并未!苯o霜忍著劇痛顫抖著開口,她頭抵著宋望瀟的肩,意識有些飄離。
宋望瀟看向不遠(yuǎn)處的悉獸,只見方才悉獸站著的地方已經(jīng)沒了它的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四周飛散的組織碎片和鮮血,在夜色下泛著深黑。
她蹙眉,看來方才的血腥氣息便是從這傳來的,她盯著悉獸爆裂的地方,便沒有察覺此刻的兩人姿勢如此親密。
江辭霜將頭靠在宋望瀟的肩膀,將手中的浮冥收回靈海,感受著她胸口心臟跳動的聲音,心潮被愛意包裹,在心里瘋狂地蔓延生長,一抔死灰的心瘋狂燃燒起來,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
只是一個擁抱,便足夠她此后慰藉大段時光。
宋望瀟將目光收回,意識到二人之間有些親密的距離,主動退開身子拉開兩人距離。
“方才多謝道友幫助!彼Y貌地作揖。
圍繞周身的溫暖氣息消失,江辭霜的心再次落入深淵,她強(qiáng)忍著想要再次抱上去的沖動,低著頭緩緩開口。
“不客氣!
江辭霜怕被心魔操控身子,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垂下的雙手攥緊,指甲緊緊扣住手掌,直至剜破掌心露出鮮血。
只是碰到阿瀟,心魔便興奮著在她的靈識沖撞,要將宋望瀟帶回去,想吻她,想愛她,什么都想。
江辭霜扣著傷口,一步一步朝遠(yuǎn)處走著,她無比慶幸方才悉獸爆體而亡,它四散的鮮血濺到她的身上,剛巧可以幫她遮掩一些血跡。
“道友,你真的沒受傷嗎?”宋望瀟見她踉蹌的身影,,眉間一蹙,向前一步想要扶住她。
江辭霜的步子頓了下,內(nèi)心掙扎著想要接觸宋望瀟,可她咬破唇瓣克制沖動,滿目凄楚隱在夜色中,而后更快的遠(yuǎn)離她。
“無事,只是耗費了些靈力罷了。”她開口勉強(qiáng)維持著聲音,不讓宋望瀟看出她的異常,心中酸澀無比。
宋望瀟會對所有人表示關(guān)心和禮貌,甚至?xí)䦟σ粋只見過一面的人都會關(guān)心她的傷勢,可獨獨不會這么對江辭霜。
江辭霜心中發(fā)疼,她已經(jīng)使用太多靈氣,身子早已承受不住,殘留在心口的靈氣不住地撕咬她的內(nèi)丹,心魔在她的靈海沖撞叫囂著要宋望瀟,江辭霜只覺得渾身好痛,她殘留的意識讓她趕緊離開此刻,不能被宋望瀟發(fā)現(xiàn),可她的身體卻疲憊不已。
在江辭霜再一次抬腳時,她再也無法壓制浪潮般的痛意,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而后渾身了無支撐直直朝下倒去。
痛暈前的最后一秒,她模糊的視線看到宋望瀟清秀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江辭霜失焦的眸子緩緩彎起,恍惚中以為又是自己的錯覺。
她啟唇,蒼白的唇瓣染著鮮血微微翕動,可終究沒能說出一句話便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