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41章(一千營養液)
那天下午, 宮侑以為跑到體育館外面就能逃過一劫,誰知道水谷羽京追他追到體育館外面,在眾多雙胞胎的粉絲和排球的粉絲中間把他揍了一頓。
宮侑是真的打不過水谷羽京, 他不是沒嘗試過還手,是水谷羽京在他沒還手之前就把他的手給抓住了,根本動不了。
水谷羽京頗有種強迫良家婦女的“風骨”, 抓著宮侑的手直接就把他摜到地上了,絲毫不給他還手的機會,也不管宮侑求饒的聲音。
排球部本來就是稻荷崎中最引人注目的社團, 而且二年級的雙胞胎和角名, 三年級的北都是有名的大帥哥,現在又來了一個水谷羽京, 女生們自然也更關注排球部了。
所以, 水谷羽京揍宮侑的時候,周圍圍觀的……大概有快一百來號人。
嘛, 排球部的特色+1
宮侑也是越看水谷羽京越不順眼,眼睛、鼻子、嘴巴,還有嘴角的痣,有時候就光是看著水谷羽京宮侑都生氣。
和水谷羽京打不過的宮侑只能在別處找宮治的麻煩,但是他也打不過宮治,最后還會被宮治打一頓。
同為二年級的銀島結每次見到宮侑被打都忍不住同情他,但是角名堅持認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水谷羽京那邊也遇到了麻煩,不知道是哪個多事的,把他現代文課被老師拉出去罰站的事情捅給北信介了。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 稻荷崎的眾人總能看到角名咬著清涼飲料棒在角落里偷懶, 關鍵是只要北信介在體育館他就表現得十分正常,一點把柄都不給人留下。
水谷羽京跪在體育館的角落里, 趴在地上寫著國語作業,一遍遍看著阿久井花友情提供的筆記,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假名和漢字,暖和的天氣。熱乎乎的體育館讓他昏昏欲睡。
黑色的毛絨腦袋半趴在地板上,一點一點的,明明是個很高大的少年,此時看起來卻只有窩起來的一點點。
一只手拿著冰鎮過的清涼飲料棒漸漸靠近他的脖子,然后貼緊。
“角名──”
水谷羽京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摸著自己冰涼的后頸,原本的困意全部都煙消云散了。
角名咬著一根清涼硬料棒,咧嘴一笑,像極了得逞的藏狐。
“要叫學長。”
水谷羽京氣得伸手要去抓角名倫太郎嘴里的飲料棒,誰知道這個人閃身一扭就躲開了水谷羽京的手。
“喂喂,不是看你不專心嗎,你也不想讓北學長知道你偷懶嗎?”
角名搖了搖手中的手機,瞇著眼睛注視著水谷羽京,把水谷羽京氣得臉通紅。
“臭狐貍!吃這么多飲料棒小心肚子疼!”
角名根本不在意水谷羽京的詛咒,而且他發現,水谷羽京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趣,逗他玩簡直就像是逗鄰居家的狗一樣,被急得團團轉,還不能張嘴咬他。
水谷羽京捏著拳頭,像極了宮侑生氣時的樣子。
誰見了不說一句風水輪流轉啊。
北信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相比角名的一臉得意水谷羽京好像被氣得不輕。
“你們在做什么?”
北信介靠近時,兩人什么都沒發現,他的視線落到角名的嘴里叼著的清涼飲料棒,又看了一眼水谷羽京放在地板上的課本和筆記。
兩個人立刻一本正經起來,角名把飲料棒拿下來藏到了身后,水谷羽京努力克制怒氣,雖然他很想告狀,但是角名明顯有他的把柄。
“沒什么,北學長回來這么早啊。”
“是覺得我回來太早了嗎?”北信介抱著手臂看著面前兩只高高大大的少年,面無表情。
水谷羽京瞥了一眼說話的角名倫太郎,那眼神里帶著明晃晃的嘲笑。
角名瞇了瞇眼,看著北信介,來了一手禍水東引。
“北學長,水谷他睡覺偷懶。”
水谷羽京:角名我*****!
北信介看向水谷羽京,只見他腦袋埋得低低的,完全不敢看自己,這已經足以證明角名的話是真是假了。
“我知道了,另外,角名,關于你偷懶的事情我覺得還是讓你長點記性比較好。”
角名:?
水谷羽京:!
最后北信介離開時,原本只有水谷羽京一人跪著的地板上又多了一個人。
角名被北信介留下來給水谷羽京輔導作業了。
“你是笨蛋嗎?這里寫的什么東西?”看清楚水谷羽京寫的東西,角名難以置信,明明這家伙長著一張學習很好的臉。
角名可不是北信介,他的輔導簡直充滿了訓誡精神,水谷羽京第一次覺得他聒噪,甚至他都有點懷疑角名是抖S了。
水谷羽京也不理他,寫著自己的筆記,而耳邊的聲音卻逐漸小了下來。
不過角名說著說著漸漸也安靜下來了,水谷羽京只覺得奇怪,轉頭一看發現角名單手撐地,另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肚子。
“你怎么了?”
角名微微抬頭,臉白如紙。
“學長我啊,中你的詛咒了。”
“喂,你自己吃多了別怪我啊!”
最后還是和北信介打了招呼,水谷羽京把角名倫太郎帶去了醫務室。
大耳和北的關系比較好,兩個人休息的時候聊起了角名和水谷,尾白站在旁邊聽著。
大耳說:“角名好像挺喜歡的水谷的,總喜歡去惹他。”
尾白摸了摸下巴:“畢竟角名嫌棄雙胞胎煩人,他一向喜歡有趣的東西,水谷挺有趣的不是嗎?”
“或許吧。”
北信介只是看著水谷羽京和角名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谷羽京把角名扔在了醫務室之后,拔腿就跑了,對待病患毫無同理心。
暈乎乎的角名倫太郎躺在醫務室,也算是得償所愿光明正大地偷懶了,以至于吃了藥睡到下午都沒人叫他。
至于水谷羽京早就跑沒影了。
*
黑須法宗回來之后,和水谷羽京和理石平介的隊服也做好了
棗紅色的外套和白色的褲子,是水谷羽京運動套裝里沒有過的顏色,而且他們也拿到了自己的隊服。
水谷羽京看著自己手里的隊服,摸了摸,在雙胞胎詭異的視線中將它裝到運動挎包里了。
“真是的,我以為他也會感動哭呢。”
“真可惜!”
“喂,小點聲,惹到我的話就把你們倆剁碎埋到地里做肥料!”某位冷淡的帥哥轉過頭,一臉不爽地警告兩個人。
宮侑和宮治一臉“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樣子,然后十分自然地轉移話題。
黑須教練把水谷和宮侑叫到了跟前,說起了有關IH的事情。
“侑,你和水谷之間也配合過幾次了,你覺得他適合什么樣的球?”黑須教練已經把視線放到水谷羽京和宮侑身上了。
在水谷羽京之前,根據之前的比賽統計稻荷崎主要的得分手其實只有兩個人,那就是尾白阿蘭和角名倫太郎,而水谷羽京的到來將會豐富稻荷崎的生態,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嘗試更多的策略。
但是關于進攻,黑須教練并沒有先詢問水谷羽京,而是二傳手宮侑。
“什么球都能打吧,感覺沒什么。”上次的超級快攻直接被宮侑忽略了,他可不想讓水谷羽京占盡風頭。
宮侑話說得很直接,但他不得不承認水谷羽京的速度和力量確實很強。
黑須教練思索著點了點頭,視線落上水谷羽京身上,讓他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那接下來的訓練就針對你和理石做出一些調整吧,快一點跟上來吧,黃金周之后就要預選賽了,兵庫縣可是野獸的叢林啊。”
“另外,上次的超級快攻,我需要你們掌握在手中。上次和井闥山的比賽不是輸了嗎,下次可不能再輸了……”
黑須法宗語氣輕松,但是話中的內容卻讓水谷羽京有些凝重。
只是無論是水谷羽京還是宮侑都沒有發現后黑須教練落在水谷羽京身上的視線有些意味深長。
*
“為什么我要陪著他啊!!!”宮侑抓著宮治的衣服,指著另一邊穿著白色短袖的水谷羽京。
水谷羽京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白色的衣服上印著黑色的假名── イケメン(帥哥)
“噗──”角名和銀島在一邊笑話水谷羽京的衣服,水谷羽京雖然臉色如常,但是耳朵和額頭卻泛著淺淺的紅。
日向寄的衣服媽媽洗好之后就收起來了,他也沒注意上面的文字,稻荷崎的黑色體恤昨天洗了還沒干,自然是穿不來了,所以他就隨手撈了一件白色的裝到了挎包里,卻沒注意上面的文字。
現在水谷羽京甚至都能想象出日向那個傻子給自己寄這件衣服時的那傻乎乎的表情。
“嘿,帥哥。”赤木路成看到水谷羽京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在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之后,十分捧場地叫了一聲。
水谷羽京:“嗨嗨嗨,我是自戀鬼,嘲笑我吧!”
水谷羽京不好意思的時候表情都鮮活起來了,耳朵有點紅,額頭也有點紅,倒是有了幾分羞澀男高的樣子。
北信介和水谷羽京的態度不一樣,他反而覺得這件衣服很好,或者說穿在水谷羽京身上很好。
“明明就是帥哥,只是事實啊。”北信介笑著,他平時很少露出這般溫和的表情。
“信介,謝謝你安慰我,你真溫柔。”得到臺階的水谷羽京認真地看著北信介,十分直率地夸獎他。
北信介又在水谷羽京口中聽到了“溫柔”這個詞,怔愣片刻之后不禁為水谷羽京的國語開始擔心了。
這孩子詞匯量這么匱乏,該怎么辦啊……之后的合宿什么的很多都要在考試通過才能去……
下午的時候黑須教練就宣布了黃金周合宿的地點,就在隔壁神戶市,場地已經租好了,合宿最后一天有兩場練習賽,一切安排得都很好。
黑須監督很滿意,排球部的大家也很滿意,唯一不好的就是,黃金周之前有體育祭,排球部的大家在活動中拿到好成績才能從學校那里拿到更充足的合宿資金。
“雖然咱們也不缺錢……但是之前打架的事情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侑、治,還有羽京,你們明白嗎?”黑須監督笑著看向三人,那笑容里多少帶著點令人不能拒絕的意味。
大見太郎拿著記錄冊走了過來,順著黑須監督的視線看向了雙胞胎和水谷羽京,隨即他又看到了旁邊的角名倫太郎。
“對了,有個四人五足的活動,我給你們報上了哦。”笑瞇瞇的大見太郎出手即是王炸。
角名:“四人?還有誰?”
大見太郎抬起頭看向角名,明明是爽朗的笑容,說出的話卻像是惡魔的低語。
“是你哦。”
第042章 第 42 章
國中升學考試之后, 水谷羽京的國文水平又降到了低谷。
下課期間阿久井花會從隔壁班來到四班輔導水谷羽京的現代文,期間和理石平介也算熟悉了。
理石平介很少和這么優秀的女孩子相處,而且因為有其他人在, 阿久井花在今天的輔導里顯得格外溫柔,如果忽略她在桌子下面水谷羽京的兩腳。
理石平介:……
水谷羽京:?
阿久井花沒發現兩個人的表情有些奇怪,離開的時候還十分友好地和理石平介說了一聲“下次見。”
水谷羽京察覺到了理石平介的表情有點怪,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理石平介這才回過神。
“理石,怎么了?”水谷羽京疑惑地詢問。
理石平介張了張嘴, 認真地看向水谷羽京:“水谷, 你腿疼么?”
“不疼啊。”
理石平介:你當然不疼了,阿久井花那兩腳全踢我腿上去了。
“沒什么, 就是腿抽筋了。”
水谷羽京摸了摸下巴, 十分中肯地提出意見:“可能是骨骼生長,記得補鈣。”
“是啊, 要多多鍛煉啊哈哈哈……”
晚訓還是和往常一樣的過程,發球、接球、扣球、傳球、魚躍……然后再是小比賽,大部分時候還會有體能訓練,比如長跑之類的,但是最近兩天沒有。
水谷羽京的發球應該是隊里唯一一個能和尾白阿蘭比肩的了,但是水谷羽京的發球要比尾白的還要難接一點。
赤木路成認真地盯著前方隨時等著接下對面發的球。
要說起力道,尾白阿蘭和水谷羽京的力量差不多,力量大的話也就意味著控球會變難,尾白阿蘭的球力道大, 球路犀利, 控球能力也強,是那種一看就會覺得很難接下來的球。
而水谷羽京的發球, 巨大的力道對于接慣了尾白阿蘭發球的赤木路成來說算不上什么,難的是他發球時的旋轉,擊球點的偏移導致了球旋轉的改變,水谷羽京并非佐久早那種擁有特殊天賦的人,水谷羽京的手腕并不柔軟,只算得上正常水平。
也許古森那家伙會覺得這樣發球難以接下的原因是力道,畢竟他經常接佐久早的球,但對于赤木路成來說難接下來的主要原因是旋轉。
對于這種旋轉的處理,有時候讓赤木路成覺得比佐久早的球還要難接。
擊球點的偏移不僅會影響球的旋轉,也會影響球路的偏移,發球員一旦沒有掌控好偏移的幅度和力道,球就會飛出場外,所以他需要發球員有強大的控球能力,天賦、努力、練習,缺一不可。
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發球方式,不管對于對手還是對于自己。
但是赤木路成幾乎沒見到過水谷羽京發球失敗,有時赤木路成和水谷羽京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現在,才會隨著時間后知后覺的心驚。
這個家伙,究竟是怎樣的怪物。
墨綠色的眼睛注視著赤木路成,片刻之后深呼一口氣,然后將手中的球高高拋起,雙臂像是飛禽的雙翼,堅硬的地磅將他送上高天,然后揮動手臂。
他的每一次動作都宛如復刻,但擊出的球卻是千變萬化的難接。
這一球赤木路成接下了,盡管接得并不完美卻已經讓眾人驚訝了,畢竟水谷羽京的發球其他人還沒摸清是怎么一回事。
“赤木前輩好厲害啊。”理石平介忍不住感嘆,北信介在他身邊認同地點點頭。
“認真、努力,即使知道難以逾越也要跨過去,稻荷崎的守護神可是無比堅固的。”
赤木路成從地板上爬起來,握了握拳頭,看向對面的水谷羽京。
“再來一球。”
宮侑看著水谷羽京的發球,也摸清了對方發球的原理,只不過了解歸了解,讓他接下來可能還是有些難的。
不過,他的發球藝術可也是一樣不容小覷的。
宮侑和水谷羽京的超級快攻配合得還不錯,準確來說是水谷羽京配合得還不錯,畢竟這種程度的快攻稍有不慎他的臉就會變形,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是很認真的。
宮侑的扣傳之前都沒怎么使用過,或者說從未得分過,但是給水谷羽京傳球,無論是什么樣的球,這個人都給他一種“我一定會得分”的感覺。
背影無時無刻鼓舞著他人,每次躍起都抱著為球隊奪下一分的信念……宮侑承認,很少有二傳手會拒絕給這樣的人傳球,甚至會覺得,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自己的每一次傳球得到屬于自己的價值。
糟糕啊,和這家伙一起打球,真的有種自己被掌控的感覺,無法偷懶,無法思考其他的事情,就只能將身心的全部交給這片球場。
好可怕啊……
但是,卡扣哎那!
宮治看著抱著球一臉蕩漾的宮侑總覺得一陣惡寒,這個家伙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被水谷羽京發球磨煉了一遍又一遍的赤木路成覺得自己現在強得可怕,就像是一開始遇到尾白阿蘭和宮侑一樣,他們的發球一開始也很棘手,但是只要習慣就好了,能接下他們的球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赤木路成自己水平的提升。
水谷羽京看著網對面的赤木路成,看著自己的發球漸漸被他接下,心中也有了些許計算。
果然只要適應下來就沒什么難的了啊,只不過他追求的可不僅僅是這種發球。
“赤木前輩,我的發球,要再接一個嗎?”水谷羽京舉起手中的球,嘴角的痣似乎隨著他扯動的嘴角動了起來。
赤木路成點了點頭,他很樂意陪著水谷羽京繼續玩下去。
“好,那我就來了哦。”
水谷羽京說罷往后退了好幾步,助跑的距離要比前幾球遠得多,赤木路成第一時間就感覺都愛了這一球和前幾球也許有不同,但是他還沒見過水谷羽京其他的發球。
就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發球線,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發球。
嘛,太久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出來……
將球高高拋起,水谷羽京開始助跑,每一個動作里都展現著十足的力量,更大幅度甩動起來的手臂,堅實的步伐,然后是躍起的身軀。
赤木路成看著水谷羽京的姿勢,只感覺到了無法言喻的壓力,這家伙,要加大發球力度嗎?之前的那種力道還沒到極限嗎?
“砰——”
這并不是球砸向地板的聲音,而是水谷羽京的手掌和排球之間發生的悶響,然后是一聲更大的響聲。
赤木路成站在原地皺著眉,那枚看不清的排球剛剛就從他的身邊掠過,毫不留情地砸向他身后的場地。
即使沒有碰到,但是從耳邊掠過的風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種力量感,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
舍棄過多的控球技巧,而把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力量上,就算沒有過多的旋轉,這樣力道的球也不是輕易就能接下來的,任意球員不僅要擁有豐富的經驗,更要擁有的是接下這一球的勇氣。
赤木路成抽了抽嘴角,然后坐直身子,煩惱地揉著自己的頭發。
“你啊,到底哪里來的怪物,煩死了煩死了!”
理石平介還是第一次見赤木路成發火,注意力也漸漸從剛才那一球之中緩過神,看向場中。
“很少見赤木前輩生氣吧,哈哈哈,其實赤木前輩發火的時候大多都是在球場上。”銀島結似乎一眼就看出了理石平介心中所想,和有些大條的銀島結不同,赤木路成是個很細心和內斂的人。
當然就算是再怎么情緒穩定的人,遇到超出預料的事情也會有破防的時候。
自從一年級入部,赤木路成發脾氣的次數漸漸增多了,而且全都是因為水谷羽京。
*
體育祭除了以班級為組進行比賽,社團也是有的,班級里也需要報體育項目,水谷羽京和理石平介一個報了長跑一個報了中長跑,也算是為班級減輕壓力了。
以社團為組進行比賽的話,排球部參加的比賽還是比較多的,除了令人吐槽的四人五足之外,長跑短跑跳高跳遠等等都有,還有一項社團獨有的借物接力。
四人五足報名的是雙胞胎角名和水谷,借物接力上的是三年級的幾位前輩,至于其他的,被大見太郎也分配得差不多了。
水谷羽京寧愿參加長跑也不愿意和他們三個一起,所以他十分誠懇地表達了自己期許:把銀島結調過來,他們交換。
當然找大見太郎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是私下的時候,銀島結不在水谷羽京才敢開口。
大見太郎看著一本正經的水谷羽京,突然想起了前幾天銀島結也是這么來找自己,然后真誠地把在二年級四人五足的位置讓給水谷羽京。
理由是為了培養稻荷崎主力軍的感情,增強他們之間的羈絆,絲毫不提自己對其他幾個不靠譜二年級的排斥。
“老師,我覺得這個四人五足應該是二年級前輩們的舞臺,和我這個一年級應該沒什么關系吧,而且就這樣吧銀島前輩丟到一邊,會很讓他傷心的。”
水谷羽京站得筆直,神色堅毅,語氣誠摯,建議中肯
大見太郎:應該怎么告訴你,現在的結果就是你“傷心”的銀島前輩提議的哦。
“呀,水谷啊,之前你們之間的恩怨我都聽說了哦,這次的安排其實也是有意讓你們增強羈絆的啊,不要辜負老師的好意。”
狗屁的羈絆!他和雙胞胎不可能有羈絆!他和角名也不可能有羈絆!
難道……
是雙胞胎和角名的羈絆?
那為啥要把他夾在里面?電燈泡?路人play?
大見太郎笑瞇瞇地看著臉色陰沉沉的水谷羽京,看著他僵硬地鞠躬離開,眼中帶著些許興味。
現在的年輕人啊,情緒真實一點都不知道隱藏,那張想要罵自己的臉也不稍微藏一藏,有點讓他傷心啊……
關于四人五足,角名和雙胞胎的態度一致:無所謂。水谷羽京根本就不想談起這些東西,干脆假裝這件事情和他無關。
以至于到了體育祭的前一天,訓練中的尾巴阿蘭靈光一現,轉頭詢問宮治幾人。
“體育祭的比賽項目,就是那個四人五足,你們練習了嗎?”
雙胞胎/角名/水谷:……
第043章 第 43 章
體育祭那天, 理石平介接到了北信介的吩咐,要去把水谷羽京給拉過來,但是他并沒有找到水谷羽京。
畢竟社團這邊的比賽要先開始, 之后才輪到班級的,許多運動社團之外的人都很像看看運動社團的大家活力滿滿的樣子。
北信介再看了看周圍,果然少了兩個人。
角名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他就知道水谷羽京和宮侑會逃跑。
至于宮治,他還沒來得及跑就被北信介抓住了,而角名, 他無所謂, 反正總有人比他更痛苦,這樣一對比, 自己的處境其實還不錯了, 順便還能欣賞別人出糗的樣子。
北信介去一年級找到了阿久井花,尾白阿蘭和赤木路成和他一起, 大耳練帶著宮治去找宮侑了。
“這家伙真沒擔當啊。”赤木路成吐槽道。
聽著他的話北信介笑得很開心,畢竟他也沒想到水谷羽京對這項活動的反應居然這么有趣。
“肯定是因為宮侑,那家伙每次給水谷傳球都是朝著他的臉扣球,簡直可怕至極,水谷能忍耐才怪。”尾白阿蘭很久之前就和雙胞胎認識,那兩個家伙的性格應該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北信介沒有說話,但是看起來心情還不錯,讓尾白和赤木有些疑惑。
“北,心情很不錯?”
走在前面的北信介點了點頭, 回頭看向身后的兩人, 沉靜的面上似乎帶著某些難以描述的懷念。
“以前,羽京很少逃走, 就算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也會硬著頭皮上。”
尾白阿蘭和赤木路成都是三年級,和北信介認識也快三年了,可是卻從未見過北信介這樣在他們面前用這種神態說起某個人。
尾白阿蘭剛想開口詢問,卻被身邊的赤木路成拉住衣角制止了。
赤木路成看著北信介,緩緩開口:“北,你和水谷關系好好啊。”
尾白阿蘭:不讓我問,是因為你自己想問吶?
金色的眼睛無比清澈,北信介一臉的理所當然:“當然了,我們是幼馴染了。”
到了一年級五班的門口,阿久井花出來之后看到了北信介幾人的時候就大概知道是自家那個傻兒子出事了。
“那家伙又怎么了?打擊?罵人?還是把人褲子扒了?”阿久井花似乎已經習慣了,熟練地詢問幾人水谷羽京的情況。
赤木/尾白:這未必也太熟練了吧!
北信介搖了搖頭,表情比較放松,阿久井花也察覺到了,漸漸放下了懸著的心,看樣子沒有惹出什么大亂子。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比賽了,但是人卻找不到了,他今天有來找過你么?”
“沒有,但是早上的時候在走廊見過他一次,打了招呼之后就沒見過。”阿久井花徹底放下心來了,只是人找不到而已。
北信介點了點頭,赤木路成和尾白阿蘭透過窗戶看了隔壁四班,水谷羽京的座位上空蕩蕩的。
阿久井花提出幫忙一起找,但是北信介拒絕了。
“你那邊應該還有不少事情,我們去就行了。”
阿久井花想了想,也同意了,畢竟這是一年級第一次集體活動,可能會直接影響到之后的班級凝聚力,而阿久井花還是班長,自然要關注一些。
離開一年級學部之后,三個三年就開始在學校四處尋找起了水谷羽京的身影。
“這家伙可真能藏啊,把他找出來一定要把他和宮侑綁到一起。”
尾白忍不住向兩人吐槽水谷羽京和宮侑,赤木路成還挺能理解水谷的,畢竟誰能忍受和一個每次都想把球扣到自己臉上的人親密接觸。
北信介對兩個人的談話沒什么興趣,視線巡視周圍時也沒有一絲焦躁,甚至讓人覺得他的動作有些興致勃勃的意味。
關西腔的交談聲在校園里隨處可見,當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時水谷羽京就會伸出頭看看,十分擔心是熟人找過來,雖然他對自己藏身的地方十分有信心。
四月底,京都的植被已然復蘇,生機從綠色里漫出來,草坪上樹木上,到處都是。
關西地區的紫陽花一般在六月到八月之間開放,是夏日的花,但是在夏日未到的時候它的葉子就已經開始伸展了。
躲在茂盛的葉片之下,水谷羽京躺在干燥的土地上,植物的莖葉遮擋住他的身形,也不怕塵土弄臟他的衣服。
角名給他發信息了,說他也藏起來了,還詢問自己在什么位置,想要來找自己。
水谷羽京冷笑,他能信才怪,角名那個家伙心眼子多得很,他才不要相信他。
就在這里躲著也好,他和宮侑那家伙見面肯定會吵起來,到時候還是會給排球部丟人,還是就這樣好了。
明明兩個人都很欣賞對方的球技,但奈何兩個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家伙,只要脫離球場,他們倆總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吵起來。
水谷羽京不是沒想過和宮侑好好相處,但是那家伙總是不識好歹地往自己臉上扣球,他又不是心甘情愿吃虧的人,自然得逮著他揍一頓了。
躺在草叢里,水谷羽京想來想去,清楚的知道自己給北信介又添麻煩了……
回頭好好跟他道歉吧,只要能原諒他他什么都能做。
水谷羽京閉上了眼睛,陽光透過草叢散落在他的面上,刺眼的光被阻隔在眼瞳之外,安靜的環境中似乎傳來了某些詭異的沙沙聲。
水谷羽京警惕地睜開眼,草叢里出現的另一張臉面無表情地伸到了水谷羽京旁邊。
宮侑:“……”
水谷羽京:“……”
“誒——!!!”
“你怎么在這里?”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明明我來的時候還沒有人。”
水谷羽京坐起身揪著宮侑的領子,面目猙獰地問他。
宮侑一臉不服氣地反駁:“我可是二年級,這里我一年級就來過了!”
兩個人嗓門都不小,說完下一秒就想起了自己躲起來的目的,然后兩人動作又十分統一地趴下來了。
感覺到這附近沒什么動靜之后,兩個人才開始小聲說話。
“明明是我先來的,這里太小了,你去別的地方藏起來。”水谷羽京用胳膊肘戳了戳宮侑。
宮侑一臉便秘地搖了搖頭,十分果斷地拒絕:“我不要,我就要躲這里。”
水谷羽京又擠了擠,這里勉強能藏得下他們兩個,擠擠也不是不行。
“所以,你也跑了。”水谷羽京瞥了一眼宮侑,宮侑點了點頭。
“跑了,我對那種低級的游戲不感興趣。”
“現在我們兩個都跑了,他們要想參加也只能找兩個人代替了。”
宮侑眨了眨眼,一臉興奮地看向水谷羽京:“不止我倆,還有角名,他也藏起來了。”
水谷羽京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轉頭看向宮侑,壓低聲音詢問:“你怎么知道的?”
“角名給我發信息了。”說著,宮侑側了側身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打開,屏幕上赫然是兩分鐘之前和角名的對話。
“角名問你,你在什么地方了嗎?”水谷羽京心平氣和詢問。
“問了啊。”宮侑趴在地上壓低聲音回答,隱藏的姿態十分完美。
“你告訴他了嗎?”水谷羽京深呼一口氣。
“嗯,告訴他了,就這個草叢,我敢說沒人能找到。”宮侑一臉驕傲。
水谷羽京:……
水谷羽京突然站起身,把趴在草叢里的宮侑嚇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趕緊趴下來,會被發現的。”宮侑拽著水谷羽京的褲腿,可能是水谷羽京耳朵出問題了,他感覺宮侑的關西腔里都帶著傻氣。
水谷羽京邁開腿就要走,心里還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莫生氣莫生氣,人不要和傻子計較。
原本找到陣營的宮侑看到要離開的水谷羽京,頓時有點慌。
“別走啊,喂,我不擠你,這兒能趴下!”
水谷羽京腳踩室內拖鞋,十分迅速跳出了草叢,靈活地跑向遠處,沒有給原地的宮侑留下一句話。
宮侑的腦袋從草叢里探出來,看著遠去的水谷羽京,心里有點慌慌的。
突然宮侑的頭上落下了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頭發,宮侑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找-到-你-了!”
在狡詐的角名倫太郎手中,宮侑out
恰好北信介三人也走到了這里,也看到了被角名抓到的宮侑。
“啊,北學長,好巧啊。”角名手里抓著宮侑的腦袋,禮貌地和北信介幾人打招呼。
“嗯,好巧。”三人的視線落到了角名手中抓著的宮侑,沒想到角名居然也下海……不,是下場了。
“有見到水谷嗎?”赤木路成開口詢問,畢竟距離比賽還有四十分鐘。
角名當然看到了,他也很樂意幫助幾位學長,于是指著剛剛水谷羽京離開的方向:“剛剛靠近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身影,大概是察覺到了吧。”
北信介點了點頭,順著角名指著的方向追去了,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簡直把球場上漂亮的動作帶到了這場追逐游戲中。
尾白幫角名把宮侑帶了回去,角名掏出了手機,追著北信介的方向也去了,至于赤木路成,看著興致勃勃的幾個人,深深地嘆了口氣。
角名純屬想看別人比自己更痛苦,至于北,大概把這當成捉迷藏了吧。
水谷羽京剛爬上樹,但腳上的拖鞋不小心掉下去了,他只能迅速下樹,把兩只拖鞋用力扔到遠處的草叢里,然后再次手腳并用往樹上爬。
只是爬到一半他就停住了,回過頭,水谷羽京看到了微笑著拽住了自己衣擺的北信介。
“找到你了。”
水谷羽京out。
第044章 第 44 章(兩千營養液)
水谷羽京是光著腳回到排球部的, 因為他發現他扔出去的室內拖鞋找不到了。
幸好稻荷崎內有連接的走廊,地面很光滑,除了些許灰塵之外什么都沒有, 看樣子每天的值日生都很認真啊。
北信介身后乖乖跟著低著頭的水谷羽京,看起來像受了委屈似的。
角名雙手背后站在體育館里,看著出糗的水谷羽京面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宮侑被幾位前輩圍在中間聲討, 畢竟大耳前輩為了找他差點帶著宮治把稻荷崎都翻一遍了。
大耳前輩倒是沒覺得什么,但是宮治可不愿意忍,他沒跑掉是他沒本事, 但是給自己添麻煩就是宮侑的錯。
宮侑嘬著嘴, 跪在中間,心里別提多難受, 這全部都怪角名, 那個家伙壞死了!
但是——
宮侑扭頭一眼就看到了被北信介親自抓回來的水谷羽京,心里頓時痛快了, 甚至高興得想拍手鼓掌。
“怎么光著腳回來了?”大耳練看到了水谷羽京臟兮兮的襪子,看向北信介詢問道。
“室內拖鞋扔到草叢里找不到了。”北信介包里有備用的襪子,一會直接穿運動鞋,回來的路上也沒有難走的路,水谷羽京也不想麻煩北信介,于是就這么走回來了。
“拖鞋上有名字吧,不會丟的。”
旁邊的幾位前輩抽了抽嘴角,視線看向了角名,不, 準確是看向他背在身后的手。
角名跟著北信介的步伐去找水谷羽京的那時, 他剛路過草叢后面的走廊,就被兩只從天而降的鞋砸到了腦袋。
他敢說, 他的完美的后腦勺絕對腫起來了,而鞋子上的名字,赫然是他正在找的那個人。
角名:給他扔垃圾桶里去。
開玩笑,角名不做這么沒有品德的事情,他是個三觀端正樂觀積極誠信友善的少年,所以他把拖鞋拿走了。
角名倫太郎把拖鞋塞到了旁邊的理石平介手里,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理石平介:……這是讓我背鍋嗎?
理石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把拖鞋給正在換襪子的水谷羽京送過去。
看到理石平介給自己送拖鞋,水谷羽京眨了眨眼,誠懇地說了聲“謝謝”,還以為是理石好心幫他找回來了呢。
看著水谷羽京清澈的雙眼,理石平介張了張嘴,他應該怎么告訴他這拖鞋是角名前輩順手牽羊帶回來的呢。
唉,算了,還是不說了。
體育祭其實就是運動會,班級的比賽在下午,社團的比賽在上午,一天就能進行完,而明天和后天正好是周末,有足夠的時間給學生休息。
上午的社團比賽是八點半開始,排球部一整個早晨都在找宮侑和水谷羽京,之后的準備略顯匆忙,不過也僅限于雙胞胎和水谷羽京。
三年級的前輩們早就準備好了,銀島結和理石平介參加了其他項目,早早就準備好了。
“穿隊服嗎?”看著穿得五花八門的幾人,宮治嘆氣問道。
“不,”北信介微笑著看向幾人,“黑須教練給你們準備了衣服。”
水谷羽京的校服外套上還有些塵土,只是和外套的土黃色相融,也不怎么能看出來了,脫掉校服剛換上短褲和短袖的幾人聽到北信介的話都愣了愣。
“只要把上衣換掉就行了。”北信介端出來一個紙箱子,紙箱上還有大見太郎的簽名和黑須監督的簡筆畫。
大抵是兩位教練特別提供的吧……
四人五足是第二項比賽,前面還有一項短跑,田徑部今天一開場就出了個大風頭,前三全是田徑部的。
田徑部的教練臉上都笑出花了,雖然只是校內的比賽,但能在這么多同事面前表現表現也是不錯的。
特別是排球部,每年全國大會他們都出風頭,在學校黑須和大見兩個老狐貍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學校里的活動怎么都要搓搓他們的銳氣。
排球部派出參加短跑的人也不少,只是沒什么好成績罷了。
第二項四人五足規定每個社團只能派出一支隊伍,所以比賽的隊伍還是比較整齊的。
雙胞胎參加這項運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周圍也圍了不少女生,口中喊著雙胞胎的名字、角名的名字,甚至是水谷羽京的名字。
只是四人出場的時候,周圍都好像安靜了幾秒。
黑須監督親自挑的短袖,大見教練付的錢,北信介送到他們幾人手中就問誰敢不穿。
場外背著手的黑須監督笑呵呵地和身邊的大見太郎說:“哈哈哈,瞧瞧,多精神!”
大見太郎笑地瞇起了眼睛,贊同地點了點頭。
何止是精神啊,簡直精神過頭了。
四個人穿著白色的體恤,身前印著清晰的漢字,一人一個字,正好組成了一個四字成語:兄弟齊心
宮治-兄
宮侑-弟
角名-齊
水谷-心
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角名都羞恥地捂住了臉,至于其他三個,早就死了,尸體都僵硬了,蒼蠅都來了。
尾白阿蘭張了張嘴,沒忍住吐槽起來:“這還什么?老年活動嗎?我都替他們感到丟人,會不會留下心理創傷啊……”
“有嗎?我倒覺得還好,可以增進友情。”北信介在旁邊笑呵呵地說。
雖然難以發現,但是今天羽京沒有抓著宮侑責怪他將角名引過來,宮侑也沒有推卸責任,兩個家伙和諧得要命。
如果被水谷羽京知道了北信介這么想他絕對會反駁,因為他才發現,宮侑不是腦子不好,他是沒有腦子,他一個根正苗紅的高中生不值當為了那種人氣壞身體。
“為什么你是‘兄’?為什么?”宮侑抓著宮治扯著嗓子詢問,宮治煩躁的厲害,真的很想給他一巴掌,但是卻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脾氣,一遍遍地深呼吸,也不去理會宮侑了。
角名還捂著臉,看得水谷羽京也心煩意亂,完全想不明白角名為什么這個時候擺出這樣一副樣子。
“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
放下手,角名咬牙切齒地看著水谷羽京:“誰知道會和你們穿著這樣丟人的衣服,這輩子都只能和你們三個掛在一起了……”
水谷羽京滿頭的問號,看著被夾在自己和宮侑中間的角名倫太郎只覺得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喂喂喂,我們三個怎么了,明明你才是最卑鄙的吧,是你想看我和宮侑笑話吧,倫太郎,這真是你活該!”
宮侑聽到身邊兩人的聲音瞬間喚醒了他被角名暗算的經歷,這家伙詭計多端又狡猾至極,如今的局面只能算是他自討苦吃。
角名依舊捂著臉,看來他對自己的形象還是很在意的,有時候也會對雙胞胎的人氣感到不爽,所以十分喜歡拍攝雙胞胎出丑的時候,當然其他人他也拍,就連尾白前輩都吐槽過好多次在角名面前總感覺自己是個絕世美女,要不然那家伙總用攝像頭對著自己,給他搞得都不好意思了。
但其實后來尾白也發現了,自己在角名的相機里,連個人都算不上。
如果單單和其他三個人在一起參加比賽,角名認為自己有足夠獨善其身的能力,但是被教練硬生生套上這件衣服,就等于給他們四個人打上了一樣的標簽,感覺他到死也擺脫不了這三個人了。
“活該。”宮侑挑著眉一臉的幸災樂禍。
“活該。”宮治無奈至極。
“太活該了。”水谷羽京完全不想同情這家伙。
站在他們前面的是足球部的四人五足隊伍,聽著身后幾人大大咧咧的交談聲,忍不住竊竊私語,隱隱還有嘲笑聲。
水谷羽京的某類雷達瞬間響起來了,盯著前面的四個人,冷冰冰地嘖了一聲。
宮侑和宮治皺著眉,直接出聲。
“喂,笑什么呢?”宮治關西腔里帶著明顯的冷意。
“說出來也讓我爽爽啊!”宮治揚著下巴,眼神輕蔑。
足球隊的四人瞬間噤聲,縮著脖子。
水谷羽京的長相本來就不親和,再加上雙胞胎一臉小混混的表情和語氣,還有中間面無表情的小眼睛倫太郎,四個人怎么看怎么像不良,周圍的人都不動聲色地離他們遠了遠。
場外的黑須教練等著比賽開始,看著被別人遠離的四人組和身邊的大見太郎說笑:“看樣子排球部的威嚴不淺啊。”
大見太郎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但轉頭看了看黑須法宗,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
教練,有沒有可能,他們是被人討厭了呢……
比賽要開始了,北信介和大耳練走出來幫他們系綁帶,學校發的綁帶是帶有一定的彈力的,能保證不會被勒傷。
“彈力并不大,如果感覺到不舒服就停下來。”站起身的北信介囑咐幾個人。
“不需要你們得第一,所以就去享受就好了。”穩重的大耳前輩說話溫柔得就像媽媽一樣,幾個不算聽話的小子在兩位前輩面前都乖乖地點頭。
雙胞胎里宮治還算可靠,但前提是不要把他和宮侑放在一起,角名身上有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美感,不能指望他能帶著其他人干正經事,水谷羽京單單拿出來是真的很可靠,前提是不要和他們三個放在一起。
這個隊伍,無論怎么看都是王炸啊……
兩位前輩交代好之后就離開了,四個人站在原地相顧無言。
“我不覺得大耳前輩說的話有道理……”宮侑的眼睛里泛著不明顯的金色,宮治聽到他的話沒有說話,似乎也很認同。
水谷羽京和角名看著雙胞胎不知道要從他倆的嘴里吐出什么樣式的象牙。
“比賽就要得第一才有意思。”宮治說。
宮侑看向宮治一臉“還是你懂我”,然后轉頭看向角名和水谷,眼中帶著些許熱度。
“來拿第一怎么樣?”
水谷羽京摸了摸下巴,并沒有反對。
角名瞇了瞇眼睛,眼睛完全不復存在了,張口剛想說一些反駁的話就被宮侑打斷了:“好,就這么定下了,就像打排球一樣,一會兒好好配合,拿第一!”
角名:我還沒說話!
年輕人的閱歷還不多,在他們的認識之中結果似乎就代表著一切,為了追尋好的結果,血液時刻準備著沸騰……
嘛,有時候和這些人在一起,水谷羽京都快要忘記自己是個大叔了。
真好啊,年輕真好!
“那就一起加油吧,至少不能讓前輩小瞧了我們!”水谷羽京握著拳認真地說。
宮治:“讓他們刮目相看吧!”
角名:不,沒人想看你。
宮侑:“我可是高中第一二傳手!”
角名:這個和排球有半毛錢關系嗎?排球要綁著腳打嗎?
比賽開始了,隨著一聲槍響,四個人摒棄前嫌緊緊地挽著彼此的手臂,目光堅毅地邁出了第一步。
“啪——”
黑須教練捂著臉,大見太郎哈哈大笑,都是幾十歲的人了,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整齊的平地摔。
場外隱隱傳來笑聲,原本舉著雙胞胎和角名應援團扇的女孩子們默默把扇子收起來了,至于水谷羽京,他一個一年級,還沒有專屬團扇。
“你不是要先邁左腳的嗎!”水谷羽京爬起來,順便把身邊的角名也拉了起來。
四個人扶持著站了起來,宮治被氣得臉通紅,抬手給了宮侑一巴掌:“都說了你是先邁左腳左腳!你邁右腳做什么!”
宮侑也生氣,還給了宮治一巴掌:“左腳右腳不都是腳嗎?我是二傳手,都要聽我的!”
角名擦著臉上的塵土:“這跟二傳手有屁關系!”
水谷羽京:“你剛剛是說‘屁’了吧。”
宮治又給了宮侑一巴掌,轉頭朝著水谷羽京大喊:“這個時候應該糾結這些東西嗎?”
足球部和田徑部的那些家伙早就沖出去了,他們連一步都沒走出去呢。
“跟著口號來,宮侑你要是再錯我就回頭就把你打哭!角名你來喊。”水谷羽京冷冰冰地開口。
角名:……
緊急關頭,水谷羽京直接威脅宮侑,要是宮侑不好好配合他回頭絕對把他打得屁滾尿流。
四個人再度出發,第一步很完美,第二步也很完美,之后的幾步雖然不快,但是足夠穩。
只是也不知道是誰越走越快,角名喊著的口號直接就被無視了。
關鍵是角名發現自己兩腿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了,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于是他迅速調整,靠近水谷羽京,畢竟水谷羽京力氣比牛都大,他拽不動他就只能靠近他,完全不管宮侑那邊的情況。
宮侑跑得快,完全沒注意到就他的左右跨度最大,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突然停下腳步的宮侑把身邊的宮治和角名都帶栽倒了,角名自己栽倒還不算,秉著“好兄弟有苦同擔有樂獨享”的優良品質,把旁邊的水谷羽京大力摜到地上了。
“宮侑!”宮治氣憤地抬起一只手照著宮侑的后腦勺就來了一下,完全不顧及這家伙被扯開的雙腿。
宮侑眼淚汪汪地抬起頭,捂著某部位:“你跑太遠了,扯著我了!”
宮治:……
角名可不管這么多,把宮侑拉了起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可不想做丟人的倒數第一,就算爬也要給他爬到終點去。
宮治也架著宮侑,黑沉著臉,完全不管他的痛苦。
至于水谷羽京,咬牙切齒地看著角名,碎碎念著什么,好像是詛咒用的咒語,完全是在記恨剛剛角名找機會把自己扔到地上的舉動。
角名假裝聽不到,拉著宮侑,另一邊緊緊地挽著水谷羽京的手臂,防止自己沒抓緊被他甩出去。
小眼睛太郎,你等著吧!
其實只要不管宮侑,他們三個人還是比較可靠的,至少他們都分得清左右腳。
宮侑的重量全部壓在角名和宮治的身上,角名又緊緊地抓著像頭牛的水谷羽京,腳步別提多穩了。
……
四人五足,排球部四人組十分光榮地拿到了倒數第一名。
比賽中途的時候,黑須監督就捂著臉走了,臨走還把印著男子排球部文字字樣的衣服給脫了。
排球隊里的其他人能走的都走了,待在那里的只有三年級的前輩們了。
水谷羽京、角名倫太郎,還有宮治排排坐在沒什么人的階梯上,低著頭,至于宮侑,被大耳前輩帶走了,說是去醫務室看看后半生的幸福有沒有事。
“吶,小眼睛太郎呦,你是故意的吧。”水谷羽京沒有抬頭,語氣沉沉地詢問身邊的人。
“你指什么?”角名倫太郎都沒心思反駁這個外號,他更擔心水谷羽京扒他褲子。
“故意把我摔到地上之類的……”
“我推你一下你就會倒在地上嗎?歸根結底還是你沒站穩吧。”小眼睛太郎狡辯道。
水谷羽京深深呼了一口氣,站起了身,瞇著眼睛微笑。
“看來是我的錯了,倫太郎,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宮侑嗎?”
聽到這句話,宮治和角名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家伙能這么好心。
角名也沒多想,雙手插兜,站起身就跟著水谷羽京走了。
走到一處草坪附近的時候,水谷羽京的肩膀“不小心碰了”角名一下。
坐在原地的宮治看著被撞飛到草叢里沒了聲響的角名倫太郎,魂都被嚇出來了。
“哎呀,倫太郎怎么這么不小心,不站穩可不行啊。”
水谷羽京跨過礙事的草叢,把地上躺著裝死的角名給拎了起來。
角名睜大了眼睛看向遠處坐在原地的宮治:救我!
宮治:抱歉。
銀灰發色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捂住了臉,肩膀似乎因為悲傷而聳動。
“我們還是去看看宮侑吧,倫太郎走不穩,我可以牽著你的哦~”這句話從水谷羽京的牙縫里擠出來時,角名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角名被水谷羽京拖著離開了,宮治半晌才緩緩放下手,臉都笑僵了。
原來角名的眼睛也能睜這么大啊,真是活久見啊。
*
也許是四人組的戰績太具有侮辱性了,之后幾場比賽中,排球部的大家都是鉚足了勁,頗有種不拿到第一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黑須監督黑著臉把雙胞胎和水谷羽京叫到了面前,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不僅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還是我們排球部的臉面,我們和你們的前輩都是給予你們厚望的……”
意思就是:擱外面別干丟人的事,他那張老臉丟不起。
“角名呢?”黑須監督環視了一周也沒看到角名。
“報告教練走路沒站穩,一頭栽地上了,在醫務室休息。”水谷羽京一本正經地舉手回答。
黑須教練點了點頭,又看向宮侑:“身體沒事吧。”
宮侑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報告教練,我的后半輩子幸福,完全沒問題!”
黑須教練:誰問你那個了!
宮治作為縱覽全局的一員,他充分地體會到了宮侑的愚蠢、角名的狡詐和水谷的狠毒。
所以,他要做才不要和這幾個人混為一談,他要做一個散發著人性光輝的人。
黑須教練又囑托了幾句,就放他們去看接下來的比賽了,在他們不在的時候排球部成員的大部分項目都結束了,還剩幾項零散的比賽和借物接力,三年級的前輩也已經在準備了。
三個人在操場上找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宮侑蹲在座位上,抱著雙膝。
“沒必要這樣坐吧。”宮治默默吐槽,心里也明白這家伙是有心理陰影了。
宮侑瞪了宮治一眼,根本不想理他。
水谷羽京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來的梅干,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十分悠閑。
宮侑扭過頭看向水谷羽京手里的咸梅干:“給我吃一個。”
水谷羽京遞了過來,也沒有糾結他頤指氣使的語氣,看得宮侑旁邊的宮治一臉稀奇,要知道,水谷羽京最討厭的就是宮侑這副沒禮貌的樣子,幾乎每次都要把他揍一頓的,但是這次水谷羽京居然沒發火。
“你吃嗎?”水谷羽京問宮治,宮治搖了搖頭,他怕水谷羽京下毒。
宮侑說只吃一個,但實際上拿走了好幾個,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原本抱著雙膝的手轉而用來捂著自己的鼓鼓囊囊的嘴巴。
看起來不太聰明。
上午的最后一場比賽是借物接力。顧名思義,每個人要根據拿到的紙條內容拿到一樣東西,然后回到終點,下一個人再開始,花費時間最短的一組獲勝。
水谷羽京把空了的咸梅干袋子放到了一邊,等著離開的時候帶走,宮侑一下子吃了太多,鼓起來的臉蛋兒到現在還沒消下去。
不說話乖乖吃著東西的他倒是順眼了不少。
借物接力要開始,第一棒是尾白阿蘭,他要跑到前方的紙箱處抽取紙條,要帶著那樣東西跑到下一處才行。
尾白阿蘭動作迅速,最先跑到了紙箱處抽到了一張紙條,然后環視場外。
“請問,誰有咸梅干?”
宮治看向水谷羽京,水谷羽京看向宮侑的嘴,然后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直接動手。
“唔唔唔要做什么?”
散發著人性光輝的宮治用紙巾捧著一坨東西跑了出來,然后放到了尾白阿蘭的手中。
“治,我要的是咸梅干,不是大便。”
第045章 第 45 章
尾白阿蘭抽到的紙條上寫著的是:含有梅子制成的咸味食品。
很抱歉, 他除了咸梅干想不到其他了。
水谷羽京包里有之前阿久井花不喜歡吃送過來的一包咸梅干,所以三人來看比賽的時候他干脆就帶上了。
他淺淺吃了幾顆,大部分被宮侑塞到了嘴里。聽到尾巴阿蘭的聲音時水谷羽京都沒想到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同時也很巧的是,袋子里的咸梅干被吃光了,現在只有宮侑嘴里還有。
宮治和水谷羽京對視的那一眼就讓兩人下定了決心, 大概只有豬口奪食了。
“宮侑,把咸梅干吐出來一點。”水谷羽京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巾折疊好捧到宮侑面前。
“我都快吃完了,不要。”宮侑本能拒絕。
宮治可不會跟他說這么多, 直接伸手掰他嘴, 動作熟練地讓水谷羽京震驚。
這家伙沒少掰宮侑的嘴巴,這動作太可怕了。
水谷羽京用紙巾接下那團隱約像是梅干的東西, 有點惡心:“宮治, 你捧著吧,我嫌惡心。”
宮治:“你嫌惡心就給我?”
水谷羽京也不管宮治愿不愿意, 反正趁他不注意塞到他手里了。
“你們不是兄弟嗎!快給尾白前輩送過去。”
時間緊迫,宮治也管不了這么多,他們比賽輸了總不能讓前輩們也輸了,哪怕堵上尊嚴也要把這份心意送到。
奔向尾白阿蘭的時候,宮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升華了,為了集體榮耀而大義滅親什么的,簡直太無私了,他太善良了。
看啊,阿侑, 這就是我和你的差別!
“治, 我要的是咸梅干,不是大便。”
尾白阿蘭后退了一步, 看著宮治遞過來的東西只覺得惡心,這不會是宮侑吃了咸梅干拉下來的吧?
“不是大便!是咸梅干,被侑咀嚼了一半的咸梅干!不是還有比賽嗎,前輩這時候哪里還能顧得上這么多。”
尾白阿蘭被宮治一吼也漸漸平靜下來了,看著周圍漸漸拿到東西的人他咬了咬牙,端著宮治遞過來的咸梅干就向前方跑。
驗證的老師看了一眼尾白阿蘭手里的東西,皺了皺眉,他不記得有對應這種奇怪東西的紙條啊。
“含有梅子制成的咸味食物啊,你……這個是什么?”
“咸梅干,嗯……被咀嚼了一半的,但我保證,這是梅干,而且是咸的!”
“……嗯,我知道了,也算吧。”做裁判員的老師也沒辦法,他又不能吃一口嘗嘗。
但是,看到這個紙條的話,第一反應為什么不是飯團呢?
運動社團的經理會在運動期間給大家準備包著咸梅子的飯團,可以補充體力和隨著汗液流失的鹽分,而且……
賽場外,準備了飯團的女經理可是很多的,明明可以很容易借到的。
跑開的尾白阿蘭松了口氣,雖然略有風波,但他這邊還算完美,畢竟咸梅干確實是不好找。
身處沒有女經理的排球部,根本沒想到社團活動里還能存在飯團這種東西,而尾白阿蘭在排球部的三年里,就從未見過經理這種生物,想不到飯團也不怪他。
宮侑在嚎啕大哭,水谷羽京嫌丟人,本來想溜走的,但被宮侑給抓住了。
“我的梅干!”
“停停停!我一會給你買一包總行了吧。”
“兩包!”
“別蹬鼻子上臉,愛要不要,就給你半包。”
“一包,說好一包。”
宮侑抹了一把嘴,老老實實坐好,看著場上的赤木前輩開始尋找東西。
赤木前輩要找的是可愛的東西,他只說了一句就有一位三年級的女生把自己手機上的吊墜拿給了他,上面有一只可愛的小狐貍。
赤木路成道了聲謝,迅速地跑了回去。
水谷羽京看了看那位三年級的女生,又看了看赤木前輩的背影,好像嗅到不一樣的氣味。
大耳前輩抽到的紙條是令人害怕的東西,看了一圈,看到了剛剛和宮侑吵了一架的水谷羽京,看起來有點讓人害怕,但是身為前輩他可不能這樣看待他,所以他并未往水谷羽京身上想。
大耳前輩還在找著,但是水谷羽京卻察覺到了剛剛大耳練停留在自己身上片刻的視線。
水谷羽京站起了身,宮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怎么了?”
“到了我獻身的時候了,我下去一趟。”
水谷羽京靠近的時候大耳練就發現了,年長溫和的前輩在心里暗暗感嘆這家伙還真是敏銳啊,同時還是個好孩子,怪不得北信介這么喜歡他。
“大耳前輩,需要我幫忙嗎?”
大耳練沒有回答,只是將紙條展開給他看。
“我沒問題。”水谷羽京做了個OK的手勢。
“那就先委屈你了。”大耳笑著說,他并不認為“可怕”這種詞語能和水谷羽京扯上關系,就像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雖然調皮,但都是好孩子,不能因為某些突出的特質就否定他們身上其他好的地方。
場外最后一位的北信介等待著大耳回來,他看到了水谷羽京,還看到了他在老師面前故意做出一張冷冰冰的臉,只覺得好笑。
裁判員下令之后北信介也跑了出去,跑到箱子前拿出一張紙條,看著上面寫的內容:好きなもの。
喜歡的……人。
北信介在看到串文字的時候理所應當地將“もの”解釋成了“者”,也就是人,但是明明大多數時候會被理解成“物”,指物品。
北信介沒有猶豫,跑向觀眾席之中,看著剛坐下的水谷羽京招了招手。
水谷羽京發現了北信介之后就立馬跑了過去,看著他淺笑的樣子,自己的心情也變得不錯。
北信介沒有把紙條給水谷羽京看,只是拉著他指了指終點的位置。
“去那里吧。”
水谷羽京面對北信介時簡直能將這個世界上一切形容好孩子的詞語放在他的身上,乖巧,安靜,勇敢,認真……
水谷羽京并不是很好奇北信介紙條上寫的什么,總歸又是那些“有趣的東西”“有意思的東西”“可愛的東西”之類的。
老師接過北北信介的紙條,看清楚上面寫的文字笑了一下,抽到這樣內容的人總會帶著自己喜歡的人過來,抬起頭,看到了平靜的北信介帶著一個高挑的少年,兩個人一本正經地站在他面前。
一般這種情況不是應該表現得羞澀一些嗎?而且還是兩個男生……難道是他理解錯了?
許是兩人表現得過于平靜,老師并未過多詢問,只覺得是自己多想了,畢竟是過于泛泛的問題,就當北信介帶來的人只是他“喜歡的朋友”。
結束之后,裁判員席開始計算總時間和名次,水谷羽京跟在北信介屁股后面。
“信介,剛剛上面寫的是什么?”水谷羽京無聊地開口詢問,說實話他的好奇并不多。
北信介轉過頭,看著水谷羽京眼睛問他:“你想知道?”
水谷羽京腦子里似乎閃過了什么,他看著北信介的眼睛:“就是有一點點好奇。”
北信介轉過頭繼續往前走,他說了一句話,混著操場上熱烈的氣氛傳到水谷羽京耳邊。
“喜歡的東西,我很喜歡羽京。”他沒有隱瞞,而是清清楚楚地告訴他。
水谷羽京正愣了片刻,看著前方北信介,那一瞬間他好像感覺北信介要告訴他的并不是簡簡單單的這句話,而且更加深刻的東西。
感受到了身后人停下的腳步,北信介笑著回頭看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來。
水谷羽京不知道說些什么的時候,會圍著北信介轉,從他的左側走到他的右側,俯首看著他的側臉張了張嘴,似乎覺得自己沒想好說什么,又閉上了嘴移開目光,然后再看向他,思索許久才說出來。
“我也很喜歡信介。”
除此之外,水谷羽京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他并不是無比細膩的人,說的話也沒有什么深奧的含義,平直樸素的語言是他最常使用的。
可是句話中,關于“喜歡”的位置和語境,無論怎么組合他都無法滿意,過度的思考只會讓他腦袋空空。
走在北信介身邊,北信介總是平靜地看著前方,水谷羽京卻時不時將視線移到他的身上,看著他的臉,總希望從他的身上看到些更明顯的東西。這個人完全不知道那句話讓水谷羽京思前想后想了多少東西。
毛茸茸的兔子似乎又開始在心頭跳躍起來了,柔軟的、無可名狀的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
水谷羽京不懂,如果是打排球的話,遇到無措的攔網躲開或者擊碎就好了,可是遇到這種無措的情感又應該怎么做呢?
……
上午的比賽結束之后,午休的時間還是很長的,因為下午大家都不能繼續待在社團,轉而要回到自己的班級,所以黑須監督也沒有安排什么。
宮治躲在角落里休息,宮侑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水谷羽京從阿久井花那里順了一包咸梅干回來,打算給宮侑的,但轉了一圈卻也沒發現宮侑的身影,反而是在角落里看到了宮治。
對于宮治,水谷羽京其實感覺還好,雖然也是個麻煩的任務,但至少比宮侑聰明。
坐在宮治的身邊,水谷羽京沉默地將下巴抵在自己蜷起來的膝蓋上,安靜如雞。
“便秘?”宮治默默開口詢問,畢竟沒有什么比便秘更讓男子高中生痛苦了。
“……不是。”
宮治點了點頭,不是便秘就好。
水谷羽京扭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宮治,他和宮侑是兄弟,生活一定也很多姿多彩吧。
“治,問你一個問題。”水谷羽京抬起頭看著宮治,想起了北信介。
“說。”
“如果有一天,你的兄弟……就是侑,他說他喜歡你,你會怎么辦?”
“你……是來惡心我的嗎?”
“我說不是你相信嗎?”
第046章 第 46 章
體育祭的下半天是班級之間的比賽, 四班的男生有不少都是運動社團的,最難的長跑水谷羽京已經報了一項,剩下的挑挑揀揀也還有不少輕松的項目。
在場外坐了好久, 聽到了有人叫一年級長跑選手的聲音時,水谷羽京才站起身。
阿久井花在場外幫忙記錄,抬頭就看到了水谷羽京。
這家伙把她書包里的咸梅干給偷走了, 雖說她不愛吃,奈何自家妹妹愛吃啊,誰知道便宜了這家伙。
“羽京!”阿久井花叫了一聲, 但水谷羽京好像沒聽見, 似乎是在想什么的事情。
阿久井花皺了皺眉,合上手中的筆記本, 跟身邊的前輩打了聲招呼就朝著水谷羽京的方向跑過去了。
水谷羽京在思考與北信介相關的事情, 也不知道這算是什么情緒,只是忍不住想他, 總覺得北信介過去說的某些話中好像帶著其他的意味。
阿久井花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高挑的少年被嚇了一跳。
“你怎么了?”
看清楚是熟人的面孔,水谷羽京才松了口氣:“是你啊。”
“不然呢?大白天撞鬼了?”阿久井花抱著肩,看向遠處長跑的方向,還沒開始準備,于是她就抓著水谷羽京走到了一邊。
她看出來了,水谷羽京有心事。
“你怎么了?”
水谷羽京沒有對阿久井花隱瞞,而是認真地思考如何組織自己的語言。
宮治說,就算是親兄弟也會打架鬧脾氣, 甚至比普通朋友之間的不愉快還要多……
“井花, 我啊,好像沒和信介打過架。”
“啊?”
水谷羽京兩只手合在一起放在身前, 溫度在悄然傳遞。
“我和信介不是好朋友嗎?我和你都打過架但是卻從來都沒有……”
“等等,你是在想什么?或者說到底在糾結什么?”水谷羽京的問題讓阿久井花覺得莫名其妙,她總感覺水谷羽京糾結的并不是“好朋友之間沒有打過架”這件事情上。
水谷羽京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么。
阿久井花看出了水谷羽京的糾結,摸了摸下巴,認真地問他:“是北學長跟你說了什么嗎?”
這傻東西自己是不會往犄角旮旯里鉆的,除非是經歷了什么,或者說有人跟他說了什么,仔細一想也就只有北信介了。
水谷羽京看著阿久井花的眼睛,不知為何有點不好意思,耳朵騰地一下就紅了,摸了摸自己耳邊的碎發說道:“信介他說他喜歡我……”
“雖然看樣子只是朋友那種喜歡,但是我總覺得有點奇怪的地方。”
阿久井花眨了眨眼,并沒有太過驚訝的表現。
其實她隱隱也能感覺到,北信介對水谷羽京的態度與對其他人的不一樣,而水谷羽京這家伙也沒有察覺到自己和北信介的關系有多親密。
*
從醫務室爬起來的角名倫太郎參加了下午班級的比賽項目,拿了個第三名,第一名第二名是同組的雙胞胎兄弟。
角名拿著第三名的獎狀蹲在路邊,想著回頭就把水谷羽京的丑照散布出去,以解自己心頭不快。
雙胞胎和角名混在一起也習慣了,看到了蹲在一邊的角名,問了他一聲要不要去看一年級的比賽。
一年級的比賽……理石和水谷的。
角名點了點頭站起身,反正也沒事了,去看看吧,還可以混在人群中給水谷羽京喝倒彩,等他問了就說是雙胞胎。
角名覺得這很不錯,跟著雙胞胎就去了,正巧是理石的比賽。
作為一年級的部員,理石的身體素質很不錯,在排球方面也隱隱有著自己的天賦,但還缺少磨煉。
理石拿了第一,馬上就到了水谷羽京的長跑了。
相比于短跑和其他比賽,長跑可能會沒什么看點,被拉長的時間和賽道,無論如何也不會進入胸腔的氧氣,只是在場外看著跑者的表情都會覺得難受。
“長跑啊,沒什么好看的。”宮侑無聊地打著哈欠,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地說著。
要不是有水谷羽京他們才不會來呢。
水谷羽京站在起跑線處,看著前方,表情難得地平靜下來了。
場外的阿久井花看向水谷羽京的方向點了點頭,好歹是個能拎得清的,而且貌似因為北信介表達得過於坦率,水谷羽京也只是隱隱地羞澀,并未太過糾結。
只能說傻子不愧是傻子。
阿久井花看了看周圍果然看到了北信介和排球部的幾個二年級,不過她更在意的是北信介。
說實話,阿久井花和北信介并不是很相處得來,如果水谷羽京不在,他們兩個大概很少交流。
長跑開始時,北信介的視線一直落在水谷羽京的身上,也沒有注意到阿久井花的視線。
阿久井花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坐下,暫時推了手上的事情,看著場下的眾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小學的時候,北信介也好,阿久井花也好,都很喜歡水谷羽京,也許是小時候不懂事,年幼的阿久井花確實對水谷羽京那家伙動過喜歡的念頭,或者說那時候的小女孩中百分之九十都喜歡過水谷羽京。
雖然年紀小,但是長得好看,而且在一群幼稚的男生里面,他身上那種像極了大人的氣質十分吸引乳臭未干的小女生們。
但是那種念頭很快就消失了,比起“喜歡”,阿久井花對水谷羽京更多的應該是“憐愛”吧。
明明是個有趣又善良的家伙,卻被別人排斥,年紀尚小的孩子心中總會帶著一些英雄主義的影子,即便是阿久井花這種利益至上的人也一樣。
“保護弱者,成為英雄”成為小學時阿久井花內心的主基調,但實際上,大多數時候是水谷羽京保護他們,保護她和北信介。
對于那位學長也會受到欺負的事情,阿久井花感到很不屑,當然那時她還不認識北信介,只覺得對方明明是比他們大了很多的人,為什么不會好好保護自己呢?為什么總是需要水谷羽京去幫助他?
后來他們認識了,阿久井花才改變了對北信介的印象。
就像是水谷羽京說的,北信介是個很厲害的人,穩定、安靜,像一只等待獵物闖進嘴里的狐貍。
阿久井花一開始覺得,自己也許和北信介有點相似,同樣的追求優秀,追求拔尖,但是漸漸地她發現完全不是這樣,北信介所追求的,只是他生活中平凡至極的一切,他是無私者,而阿久井花自認不是。
在這樣的人面前,水谷羽京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
阿久井花嘆了口氣,但也許正因為對方是北信介,她才沒有插手,至少北信介能給水谷羽京最多的幸福。
長跑就像人生,少年時期總是充滿著活力和展望,等到中年時難免會倦怠。
奔跑的時候,水谷羽京總是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剛剛阿久井花說的那些話,北信介說的那些話,和其他人說的話,會想到排球,會想到消化了的早飯,也會想到北信介。
北信介是什么樣的人水谷羽京很清楚,他不會胡亂開玩笑,從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他的真心話。
就像是北信介說他喜歡狗,那相比貓他一定會更偏愛狗一些,然后認真地對著小狗表達自己的情感,告訴它“我很喜歡你”。
北信介喜歡自己,也許就跟他生活里無數個令他喜歡的事物一樣,就是簡單的、純粹地喜歡。
而他總是會被那些簡單純粹的話觸動,因為他清楚北信介不會騙他,同時又很擔心,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太過于敷衍,北信介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喜歡只有一點點。
可是,他真的很喜歡北信介,卻又總感覺自己的喜歡要比北信介那種平靜的喜歡還要龐大一點,帶著滋滋啦啦的靜電和熱熱的春風,古怪的花香和蒙朧的耳語……
之前媽媽問過,如果北信介戀愛了,沒有時間和你在一起玩了,那你該怎么辦?
風從他的身側掠過,步伐漸漸輕快起來,水谷羽京忍不住想,要是北信介和他戀愛的話,不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嗎?
*
“這么快?后面是有鬼嗎?”角名雙手插兜,看著像打了雞血一般的水谷羽京忍不住吐槽。
“之前比賽可沒見他這么起勁。”宮治說道。
宮侑不關心,他靠在座椅上鼾聲如雷。
角名回頭嫌棄地看了一眼宮侑,忍不住吐槽。
“真服了,在這樣的地方他也能睡著啊。”
“人不要想著理解豬的思維,會變蠢的。”
水谷羽京拿下了一年級組長跑比賽的第一名,臉上有紅暈,眼神清明,看起來還很有精神。
北信介把外套和水都拿來了,在終點找到水谷羽京之后就給他披上了件衣服。
“天氣還不算太熱,穿上衣服比較好。”
北信介的態度坦然,水谷羽京緩了口氣也點了點頭,只是他不敢看北信介。
雙胞胎和角名也來了,看到了北信介都禮貌地叫了聲“前輩好”。
北信介點了點頭,跟幾個人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角名注意到水谷羽京一直看著北信介離開的身影,似乎發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一直看著北學長,是有事情想要說嗎?”角名開口詢問。
水谷羽京站直身子,回頭看了一眼角名倫太郎,他搖了搖頭。
他怎么可以動那種自私又可笑的念頭呢?他太過分了……
少年們激情四射,賽場上的不同聲線帶著不同的青春。
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楚的人,其實只有阿久井花一個人,但她并未插手水谷羽京和北信介的事情。
獵手也好,獵物也好,旁觀者也好,只要所有人都獲得幸福就好了。
體育祭結束之后,是周末的兩天假期。
周六的時候陽光明媚,水谷羽京一整天都在屋子里躺著,翻看一下漫畫書,玩一下游戲,或者去樓下打開電視機看無聊的大河劇。
水谷媽媽在客廳畫圖紙,她以前是服裝設計師,現在有時間也會畫畫圖紙然后做做衣服什么的,只是不把這些當做主要的事情來做了。
今天一天,羽京表現的狀態都不太對,水谷媽媽放下手中的筆,看著躺在沙發上看著大河劇的水谷羽京。
這種沉悶的歷史劇水谷羽京以前簡直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施舍,可是現在羽京已經一句話都不說地看了二十分鐘。
很怪。
水谷媽媽站起身走到沙發旁邊,看著睜著眼睛的水谷羽京。
也沒睡著啊……
“怎么了,媽媽。”
“羽京,媽媽很擔心你啊,是不是談戀愛被甩了?”水谷媽媽擔憂地坐在旁邊,轉頭看著水谷羽京。
“沒有的事,我也沒談戀愛。”
“那你這是怎么回事?”
水谷羽京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他好像錯會了北信介的意思,還特別令人羞恥地想歪了,自然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了,特別是水谷媽媽。
“真沒什么,我還有作業沒寫,先上樓了。”
水谷羽京說完就跑上樓了,水谷媽媽看著他的背影,知道那孩子一定是遇到什么煩惱了。
回到房間,水谷羽京無聊到主動收拾起了自己的屋子,將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又閑下來了。
透過玻璃灑到了屋里的地毯上,水谷羽京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拉開窗戶。
屋外的陽光比照在屋子里的陽光還要溫暖,水谷羽京雙手撐在窗戶上仰起頭。
隔壁就是北宅,北宅是日式庭院,沒有二樓,與水谷羽京房間稍微靠近一點的是一間朝陽的和室。
那間和室的門被拉開了,似乎有人在里面,水谷羽京低頭看去時正好走出了一個穿著羽織的少年。
北信介搬到了這間和室,站在走廊抬起頭就能看到隔壁二樓窗前的那個人。
“周末好啊,羽京。”
北信介雙手交叉放在袖子里,端著手臂站在和風走廊下,像極了今天電視機里播放的大河劇中的那位位高權重又溫潤如水的年輕貴公子。
看到這樣的北信介,還羞愧地沉浸在那一瞬間自私想法中的水谷羽京只覺得臉熱。
他只覺得,自己這種家伙大概是配不上北信介的。
第047章 第 47 章
“叮咚——”
門鈴響了, 水谷媽媽走到玄關把門打開,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少年。
“是信介啊,快進來。”水谷媽媽對北信介不是一般的喜歡, 畢竟是個既乖巧穩重又懂事好孩子。
北信介抿著唇,神色溫和地向水谷媽媽問好,教養極好。
“我來找羽京。”
“那孩子在樓上, 你直接上去就行,你們先玩,我一會給你們送些零食。”水谷媽媽笑得十分溫柔, 語言都因為眼前的人細膩了不少, 和平時對待水谷羽京和水谷爸爸完全不一樣。
“不用麻煩了,我和他聊會天。”北信介看了一眼樓梯的方向, 回絕了水谷媽媽的好意。
兩家的關系也不生疏, 然而因為有兩個關系好的孩子,彼此也要比尋常的鄰居親近許多。
水谷媽媽也沒有客氣, 笑了笑就放北信介上樓了。
北信介熟門熟路地走到二樓,在拐角處的第一扇門前停了下來,抬起手輕輕敲了敲。
“羽京,在做什么?”剛剛走廊下抬頭看到了二樓的水谷羽京,只是那家伙突然縮回去了。
水谷羽京躲在床上的被子里,聽到門外的聲音露出了一個腦袋。
“那個……信介,我在現在有點不方便……”水谷羽京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是不想讓我進去嗎?”
北信介的聲音透過門板落到水谷羽京耳朵里,那一瞬間,床上的人直接滾到地上爬起來飛到了門前。
北信介的話剛說完, 眼前的門就打開了, 水谷羽京站在他面前,一只手還握著門把手。
“不是, 你隨便進,我房間就是你房間。”可能是剛從床上爬起來,水谷羽京的語氣里帶著幾分鼻音,看著北信介有點不好意思。
北信介的視線從水谷羽京身側看到了他房間里的場景,除了落在地上的被子,其他都很正常,沒有亂扔的漫畫書和游戲碟片,小說也好好地放在了書架上。
水谷羽京側過身,讓北信介進來,看著他彎腰將自己的被子撿起來,輕輕拍了拍放在床邊。
北信介的背影印在水谷羽京的眼底,看著他與平常無異的樣子,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了。
他身上好像有種魔力,不管是以前糾結是否打排球的時候,還是現在因為自己的一些臆想而產生的雜亂情緒,全部都因為注視著他的背影而消失了。
北信介轉過頭看著還站在門前的水谷羽京,淺笑:“為什么還站在那里?是不喜歡我的房間嗎?”
北信介在和水谷羽京開玩笑,年長者隨和淡然的態度讓水谷羽京慢慢忽略了之前的一切,將門合上,走到北信介的身邊。
兩個人像以前一樣坐在矮桌前,聊起了天。
聊什么都好,排球、天氣,或者那無趣至極的小說。
四月底的天氣已經漸漸熱起來了,打開的窗是風的路,隱隱吹動著窗簾,從這里向下看去,正好看到那處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和室。
水谷媽媽在樓下的客廳,看了一眼樓上,面上笑容柔和。
看來還是得送點吃的上去,要是信介餓了怎么辦……
北信介離開時認真地和水谷媽媽說了再見,水谷媽媽捧著臉,還邀請北信介經常來家里玩。
走出玄關,離開水谷宅的院子,北信介走到了自家的門前,抬起手搭在半人高的木質院門上。
他只需輕輕地用力就能推開這扇門,到達自己想要到達的地方,院子也好,人心也好,他早已站在門前。
四月是絢爛的季節,爛漫的風和明媚的光落在這里,和往年一樣,卻又讓北信介覺得不一樣。
風過,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平淡至極的聲音讓人忍不住心情愉悅。
北信介輕抿著唇微笑,用手指輕輕地推開木質的小門,他走進了院子里,只是院子還不知道。
接下來,他只要等待就好了。
*
體育祭結束的下一周上完課就是黃金周了,作為IH之前的小長假,各大高校都抓著這段時間突擊,如果利用好這段時間,絕對能帶來不俗的收獲。
黃金周的合宿定在神戶,稻荷崎男子排球部財力雄厚,但水谷羽京沒想到會這么有錢。
“那種地方真的能給我們用嗎?”沒見過世面的水谷羽京詢問。
在黃金周合宿之前,黑須監督把大家召集起來開會,先將合宿的地點告訴了大家。
三年級的學長們也很難以置信,畢竟這次合宿的地方是比較有名的體育館,之前的合宿都是在其他學校的體育館,或者租下來的小型體育館,這種大規模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大見太郎看著排排坐的大家,笑著翻開了自己的筆記本。
“大家想多了,那樣的體育館就是把大家賣了也租不起的,所以這次合宿的隊伍可是有十支的。”
黑須監督點了點頭:“而且都是水平很高的隊伍,不過大家要注意的是,這次的合宿隊伍中只有兩支高中隊伍,其他的隊伍有來自大學的,也有社會人球隊,所以大家要做好慘敗的心理準備吧。”
三年級的前輩們都一臉認真,二年級里,宮侑在不屑地咧嘴,宮侑和角名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有銀島結認真思考。一年級的理石沒什么概念,一臉懵懂,水谷羽京在神游。
黑須法宗已經習慣了,這破碎的一大家子就像是他破碎的發際線一樣,只要無視就相當于不存在了。
大見太郎和黑須法宗的關系十分不錯,兩個人私下經常喝酒,但是明明是年紀大的黑須法宗卻總是不如大見太郎成熟。
“關于另一支高中隊伍,我想大家并不陌生。”
“那就是來自宮城縣的白鳥澤,我們會再次和牛島會面。”
這下子二年級的表情都正經了不少,理石平介聽到了“白鳥澤”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白鳥……澤?”回過神的水谷羽京念叨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毫無波瀾。
“你不知道白鳥澤嗎?”理石平介頗有些震驚,畢竟白鳥澤可是有名的豪強,全國前三的主攻手之一就在那里,月刊排球上也刊登過相關的報道。
水谷羽京看著理石平介,眼神清澈地說:“其實那句話里,我只知道宮城縣。”
白鳥澤、牛島什么的,水谷羽京根本不知道,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現在高中聯賽的水平究竟如何。
“沒事的時候,大家給水谷普及一下知識吧,稻荷崎帶著他出門總感覺有點丟臉啊。”大見太郎擺著一張爽朗的臉,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
“噗——”二年級里的某只豬沒忍住,笑出了聲。
*
稻荷崎在兵庫縣的尼崎市,大阪和神戶都在附近,交通也比較便利,所以并不需要提前出發。
水谷羽京是和北信介一起到達學校的,排球部的專用大巴已經準備好了。
兩個人帶的東西并不多,水谷羽京還被北信介要求帶上了國語練習冊。
大家穿著統一的紅色外套和白色褲子,一眼看過去還挺帥氣。
教練們不需要開車就坐在前排,學校有配備專門的司機,車里有空調,空間也大。
坐上車,旁邊的理石平介遞了一個雞蛋過來,水谷羽京接過,說了聲謝謝。
“在想什么?總感覺你好像對這次合宿不太期待。”理石平介昨天可是激動得沒睡著,但是身邊的水谷羽京卻一臉平靜。
“倒也不是,之前參加過俱樂部,也參加過集訓。”水谷羽京總不能說是因為這樣的集訓他上輩子參加太多的緣故。
不過稻荷崎的集訓倒真的挺讓他吃驚的,一所高中,居然能拿到這樣的資源,同等級的資源,在他上輩子至少也是成年之后才享受到的。
“雖然二年級的前輩有點不靠譜,但是稻荷崎可是很厲害的。”理石平介可沒忘記大見教練讓大家給水谷羽京普及常識的事情,他倒是很樂意說說這些。
理石平介從初中就開始打排球,歷年的比賽也看了不少,縣內縣外的強者他也知道不少。
“白鳥澤學園在宮城縣可是數一數二的豪強,這幾年宮城縣出線的學校一直都是他們,而他們的王牌牛島若利,是和佐久早齊名的全國三大主攻手,那位前輩還是個左利手,力道很大,打出的球像炮彈一樣。”
水谷羽京眨了眨眼,他想自己好像還沒在稻荷崎用過左手打球,之前倒是在多明戈那邊用過。
“不過我還沒見過,前輩們大概知道得更多一些。”
水谷羽京點了點頭:“那個……牛若丸,和尾白比起來的話誰更厲害?”
理石平介嘴角抽了抽,他發現水谷這家伙的記性大概不怎么好。
其實全國前五和全國前三的實力相差并不大,只是相比前三,前五有自己的特色。
“其實實力應該差不多,但是和前三相比,后面的兩位大抵有一些小特色,比如尾白前輩比較慢熱,而另一位前五是東京梟谷的木兔,聽說是個比宮侑前輩還難搞的人。”
水谷羽京吃著雞蛋,想象了一下比宮侑還難搞的人大概是什么樣子。
“太慘了啊。”
“嗯?誰?”
“梟谷的大家伙。”
“……水谷你的關注點總是奇奇怪怪的。”
水谷羽京把雞蛋吃光光了,垃圾放到了垃圾袋里,拍了拍手。
“總是不管是誰,都是要站在球場上的,強者也好,弱者也罷,享受才是最重要的吧。”水谷羽京笑著說。
“不,勝利才是最重要的!!!”偷偷聽著水谷和理石聊天的雙胞胎從前面的座位上彈射而起,轉身看著水谷羽京,握拳宣讀著自己對勝利的渴望。
“你倆在偷聽啊!”
享受當然是最重要的,但水谷羽京從未說過自己要舍棄勝利,從成年人世界漫步歸來的少年,說一句貪得無厭也不為過。
第048章 第48章(三千營養液)
“以前有位武士說過一句話, 人生百分之八十是由困難構成的。”
“那剩下的是什么?”
“不知道,你去問問那位武士啊。”
水谷羽京和宮治蹲在街邊,脫下了隊服穿著自己的私服, 看起來倒是青春洋溢帥氣逼人,當然如果他們此時不是處于迷路狀態就更好了。
因為合宿的隊伍比較多,所以大家出發的時間也不一樣, 白鳥澤那邊雖然最早出發卻是最晚到的,大家伙到達的這天的下午就給大家留了些時間休整,宮治要買有名的布丁, 宮侑也就跟著來。
至于水谷羽京為什么來?當然是被角名叫來的。
只是走著走著, 角名和宮侑就不見了,只剩下水谷羽京和宮治。
水谷對神戶并不熟悉, 上次來神戶還是因為多明戈讓他來參加比賽, 順便還認識了原田和后藤他們。
“現在怎么辦?”宮治蹲在路邊吃起了他那昂貴的布丁。
“……你問我我問誰。”水谷羽京捧著臉嘆氣。
宮治挖了一勺布丁送到嘴里,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水谷羽京:“你吃嗎, 給你一口。”
“我不吃。”
水谷羽京拒絕之后,宮治消停了一會兒,又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水谷羽京。
“我說了不吃。”
“不是,你看那邊。”
宮治端著布丁看向前面,水谷羽京也抬起了頭,果然看到了一群少年,而對方也發現了蹲在路邊的兩個人。
這里算不上神戶市的中心,算不上繁華,道路挺寬闊的, 綠化也好, 但可惜就是沒有什么人。
最先發現路邊兩人的是天童覺,坐了這么久的車難得出來走走, 只是沒走兩步就碰到了熟人啊。
嘛,也算不上熟人。
“哎呀,發現兩只迷路的小貓咪,若利君,要帶走嗎?”天童覺語氣搞怪地問身邊的牛島若利。
牛島若利眨了眨眼睛,環視周圍,甚至轉向身后看了看。
“抱歉,天童,我沒看到貓在哪里。”
一起跟來的川西太一和山形隼人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大平獅音已經對牛島這種常規操作無力吐槽了。
“哈哈哈哈,若利君,你好有意思啊!”天童笑著拍了拍牛島的肩膀,然后指了指路邊已經站起來的兩個人。
水谷羽京對這些人并不熟悉,但是他知道對方身上穿著的是白鳥澤的衣服。
白鳥澤的幾位三年級自然是不認識水谷羽京的,但是他們認識宮侑和宮治,那對雙胞胎他們可是印象深刻啊。
宮治解決完手里的布丁,把垃圾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一臉高冷,好像剛剛蹲在旁邊往嘴里塞布丁的傻小子不是他一樣。
牛島若利顯然也認出來了宮治,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一群高大的少年圍過來時,視覺上的沖擊還是很大的。
“好久不見,宮。”
宮治的臉色不太好,稱呼別人姓氏在日本確實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和宮侑都姓宮,這句稱呼就顯得有些拎不清了。
“哦,好久不見。”宮治可沒這么多話和牛島說,他不是宮侑那種到處放狠話的角色,但本質上他和宮侑也沒多大差別。
天童覺從始至終的關注點都在旁邊的水谷羽京身上,清瘦的少年有著一頭特別顯眼的紅色頭發,神色看起來有些奇怪,但水谷羽京并未感覺到惡意。
“呀,生面孔,是一年級嗎?”天童覺的語氣甚至很溫和,眨了眨眼睛,嘴角噙著笑。
水谷羽京點了點頭:“前輩好。”
“有禮貌的一年級,真少見啊。”天童覺笑著,他還記得他二年級的時候在全國大賽上遇見了稻荷崎的一年級,正是如今二年級的雙胞胎他們,球場上可是狂妄至極啊。
宮治對白鳥澤的態度一般,也不想和他們過多牽扯,就連牛島問他尾白和宮侑,他都直接說不知道。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宮治給身邊的水谷羽京一個眼神,示意離開。
水谷羽京離開時朝著幾位外校的前輩點了點頭,就跟著宮治離開人群。
“體育館的方向在那邊哦。”在水谷羽京即將離開時,天童指了個方向。
他當然看出來了兩個家伙沒找到回去的路,原來不靠譜的一年級已經變成了前輩也依舊不靠譜,只是不知道球場上能不能不靠譜一些。
宮治帶著水谷羽京離開的樣子,倒是有了幾分前輩的樣子。
“宮治,你不喜歡白鳥澤嗎?”
“不喜歡,我和宮侑都不喜歡他們隊伍的風格。”
“這樣啊,我還挺喜歡的。”主要是對那位紅頭發的少年有好感,水谷羽京覺得他是個好人。
“啊?我們不喜歡,你也不許喜歡,我們不都是稻荷崎的嗎?白鳥澤是敵人!”
宮治無理取鬧的發言可謂是和宮侑如出一轍,誰見了不感嘆一聲不愧是雙胞胎。
水谷羽京沒閑工夫和他理論,他對雙胞胎的想法始終持保留意見。
順著天童覺指的方向,水谷羽京和宮治終于見到了熟悉的建筑物,同時還見到了宮侑和角名。
“你離我遠一點,總感覺你身上有很多細菌。”角名雙手插兜,遠遠看去他有些駝背,整個人看起來沒什么精神。
宮侑手上拎著一件外套,表情不悅。
“我的外套,怎么了?”宮治出現看著宮侑手中的外套詢問他。
宮侑一臉坦然,把外套塞到了宮治的手里。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先還你,下次再借我吧。”把衣服塞到宮治手里之后,宮侑轉身就悠閑地往回走了,也不等原地站著的三人。
宮治把衣服展開,肩背處有兩處十分明顯的白色污漬。
角名倫太郎好心提醒:“是鴿子的糞便哦,新鮮的。”
宮治捏緊手中的衣服,表情陰郁得似乎要溢出墨水,然后迅速追了上去。
被留下的兩人看著宮治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為宮侑默哀。
“你還真是惡趣味啊。”
“沒有吧,這只是善意地提醒。”
*
黃金周小長假時間本來就不多,剛來的第一天留出了時間給大家休整,第二天的六點就要起來早訓。
大家都在一間屋子里,靠窗有一處高出十厘米的寬敞木質地臺,上面鋪著干凈的被褥,這里就是他們睡覺的地方。
水谷羽京旁邊是角名和理石,宮侑被北信介拎出去單獨睡了,因為他睡覺不安分。
晚上有規定的關燈時間,大家早早地就睡下了,就等著明天的訓練了。
關上燈之后,大家聊著天,聊著聊著不少人就這樣睡著了,水谷羽京右側也傳來了理石平介平緩的聲音。
但水谷羽京睡不著啊,但他又不好說話,只能就這樣躺著。
角名的呼吸聲很低,大概側向了水谷羽京這邊,看樣子也睡著了。
水谷羽京閉上眼,想著過不了多久自己也能睡著,但過了兩分鐘他的腦袋旁邊的枕頭好像被誰拍了拍。
昏暗的光線里,水谷羽京睜開眼好像看到了赤木路成的臉。
“北讓你去那邊睡。”赤木微笑著指了指另一邊的方向。
“怎么了?”水谷羽京坐起身,壓低自己的聲音。
“北說你可能睡不著,你和他熟悉,去那邊會好一點。”赤木路成睡哪都一樣,所以就來和水谷羽京換一下床鋪。
水谷羽京并沒有拒絕,向赤木路成道謝之后,就往另一邊走去。
北信介沒睡下,身上坐在被褥上披著一件衣服,大耳前輩和尾白前輩似乎睡著了。
水谷羽京靠近時放輕了腳步,然后慢慢彎下腰爬到了北信介身邊,靠近他壓低聲音。
“晚上好,信介,我的新床鋪在什么地方?”
“在這里。”北信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鋪。
水谷羽京看不清北信介的臉,只能聽到他刻意放輕放緩的聲音,像雪落在草原上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水谷羽京睜開眼,看著從窗外鉆進來的光,坐起身。
“剛要叫你。”北信介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看到坐起身的水谷羽京,走過來拍了拍他凌亂的頭發。
“早上好。”
“早上好。”
三年級的前輩起得都很早,一、二年級的幾個還在睡,不過除了角名和理石平介,因為他們倆被身邊的赤木前輩給叫起來了。
角名還挺疑惑的,昨晚明明躺在身邊的人是水谷羽京,怎么第二天就變成了赤木路成,環視了一周,終于在北信介的床鋪旁邊發現了水谷羽京。
將被子疊好,水谷羽京迅速把身上的睡衣給脫了,光著上半身去包里找要穿的短袖短褲,反正都是男生他倒是也沒覺得害羞。
水谷羽京剛蹲下,就看到自己包上擺著疊好的黑色短袖和紅色的短褲。
“快換上吧,會著涼。”
北信介站在水谷羽京的身后,蹲下身的少年白皙結實的后背和肩膀暴露在空氣里,水谷羽京轉過頭看向他,點了點頭,然后快速的套上衣服,然后迅速的去隔壁洗漱。
等水谷羽京回來的時候,大家差不多都起來了。
北信介坐在地臺邊上保養著手指,身邊已經放好了統計表,那是他們一會要早訓的項目,也是隊長每天都要記錄的東西。
可能是剛睡醒,水谷羽京蹲在北信介身邊,表情還有些呆呆的后腦勺翹起的發絲也有些呆,偶爾還會打個哈欠,然后繼續發呆。
計算著時間,北信介拍了拍身邊毛茸茸的腦袋,然后站起身。
“走吧,去外面集合,然后晨練。”
“是!”
晨練的隊伍可不止他們一支隊伍,但還好,這里的場地足夠大,體育館外面的環形水泥路也十分寬闊。
稻荷崎早上的跑步就像在草原上放羊一樣,各跑各的,但是也有隊伍是按照隊伍跑的。
水谷羽京有跑步的習慣,和北信介說了一聲之后就脫離了大部隊,跑著跑著就甩掉了大部隊一大截,剛起來的雙胞胎精神不佳,甚至都沒有跑過他。
水谷羽京也沒去管其他人,只是單純地調整呼吸,看著前方的路,只是他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白紫外套的背影,下半身穿著白色短褲,腿上的肌肉流暢漂亮。
那個人看起來有些熟悉,誰來著?牛肉丸?不對不對,好像是牛若丸……算了不管了,反正也不咋認識。
水谷羽京也沒管他,因為怕對方太熱情導致到時候還要打招呼,干脆一口氣從側方超過了他。
牛島若利應該是跑在最前方的,他也沒有料到身后會有人跑上來。他甚至在那一瞬間看到了那個人沉寂的墨綠色眼瞳。
而他掠過他時產生的風,和牛島若利跑步時感受到的風完全不同,帶著一股沉重的味道。
這個家伙,身體很強。
第049章 第 49 章
“跑在最前面的人……不是牛島啊。”
神戶國立大學男子排球部的教練以前是職業運動員, 也是這次活動主要的組織人,而稻荷崎和白鳥澤的教練和他都有些關系 ,關鍵是兩支隊伍的實力很強, 所以才會來到這里。
“牛島落后幾步,不過……前面那個人,有點眼熟。”旁邊的人瞇起了眼睛。
來到這里的隊伍, 都是通過精挑細選的,神戶國立大學男子排球部作為黑鷲旗的參賽隊伍之一,也是每年奪冠的熱門隊伍, 而牛島的實力, 是日本排協官方都承認的,自然不可小覷。
多明戈從后面走了過來, 被前面談話的兩人叫住了。
“多明戈, 那孩子,是不是你那邊的自由人?我記得之前好像有參加過神戶這邊的社會人比賽吧。”
多明戈停下腳步, 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最前面的身影:“是俱樂部的成員,但是不是自由人,那孩子是個很厲害的主攻手。”
水谷羽京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去俱樂部那邊訓練了,畢竟他現在已經進入了稻荷崎男子排球部,似乎在里面混得還不錯。
“主攻手啊,看樣子今年稻荷崎的新血液很不錯啊。”
有才能的人也好,有決心的人也好,自尊心, 求勝心, 堅持不懈地努力……這些優秀的品質從來都不是爛大街的東西,能得到這些東西的人才是被選擇的人。
黑須監督在觀察大家的狀態, 大見太郎在計算時間。
一年級的理石平介一直跟在角名后面,耐力很不錯,水谷羽京的耐力和體力和牛島差不多,已經很出乎意料了。
晨練結束之后有休息的時間,然后大家會一起去吃飯。
不管是哪個支隊伍,都要在集體食堂吃飯,水谷羽京先到達終點,站在原地放松按摩自己的關節,他的動作很標準,一看就知道是經常跑步的人。
終點放著盛放水壺的箱子,上面貼著每一支隊伍的標識,稻荷崎與白鳥澤放在了一起。
牛島若利拿出一瓶水,視線看到了旁邊拿水的水谷羽京。
“你叫什么名字?”牛島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帶著微微厚重的穩重。
水谷羽京喝了一口水,轉過頭看向身邊的人:“我是水谷羽京,一年級。”
這位白鳥澤的王牌點了點頭,繼續喝水。
水谷羽京也沒繼續說話,喝了水就轉身去和回來的人交談。
吃早飯的時候雙胞胎才恢復精神,吃飯的樣子簡直恐怖,銀島結拉著水谷羽京和理石平介去其他地方吃,似乎十分擔心和雙胞胎沾上,角名端著餐食回來,一眼就看到了被孤立出來的雙胞胎,周圍還有其他隊伍的人是不是向那邊看去。
角名絕對不會坐在那里的。
白鳥澤的人離得也不遠,天童覺一眼就看到了水谷羽京,坐在椅子上的他后仰著身體,朝著稻荷崎的座席揮了揮手:“早上好啊,水谷君!”
水谷羽京當然也注意到了那個人,在這樣的場景下,他的一聲問候引得不少人看向了水谷羽京這個方向。
而水谷羽京跑步時超過牛島的消息也在各支隊伍之中傳開。
這次的集訓,一共只有兩支高中隊伍,但在其他七支大學隊伍和一支俱樂部隊伍之中,這兩支隊伍的水平大概也能排在前四。
高中生里的全國水平,雖然比不過職業,但是和他們這些沒有大學排球隊相比,還是很有競爭力的。
吃飯的時間大概留了有五十分鐘,早上一般都不會吃太飽,教練也會提前跟大家交代。
水谷羽京吃完飯就跟在大部隊的后面回到了體育館,北信介走在最前面,教練們早已在體育館里等著大家了。
“大家早上好,我是此次集訓的總監督上野,同時也是神戶國立的教練,今天沒有訓練項目,只有比賽,并且對局信息已經排好了,給大家三十分鐘準備熱身的時間。”
總監督是個十分干練的老頭子,雖然駝背但是看起來也至少有一米九,兩鬢斑白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黑須監督并未提前跟大家說要比賽的事情,但集訓中有比賽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大家也不驚訝,只是關于對手,大家都有些驚訝。
北信介從教練那里拿來了對戰信息表,對于稻荷崎來說,第一場的對手是白鳥澤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對戰表上卻清楚地寫著“神戶國立”,而白鳥澤輪空了,別的隊伍比賽期間他們可以觀戰,也可以訓練。
“神戶國立是黑鷲杯的奪冠熱門隊吧。”角名雙手插在口袋里,指著紙張上的黑色文字問。
“是的,除此之外,黑須教練也說了,神戶國立大概是此次隊伍中最強的。”北信介說。
“關鍵是大家之前看過他們的比賽嗎?”反正銀島結是沒有任何關于這支隊伍的印象。
眾人都沉默了,沒有任何的信息就很讓人無奈,這樣的話他們就不知道對方大概有怎樣的進攻方式。
北信介抬起頭,看著圍在周圍的人,卻唯獨少了兩張臉。
“羽京和宮侑呢?”
尾白左右看了看,果真沒發現那兩個人,宮治挑了挑眉,指了指另一邊的空地:“已經去熱身了。”
眾人看過去,水谷羽京在拉伸,宮侑在墊球。
宮侑接住落下的球轉頭看向眾人,難得看起來一本正經。
“準備好吧米娜桑……”宮侑的笑里帶著一股黏膩的熱意,和他熟悉的幾人大抵也看出來這家伙上頭了,只是宮侑的下一句就讓眾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要把牛島打得屁滾尿流哦!”
“……侑,我們的對手不是白鳥澤啊。”
“誒——不是!!”宮侑一臉的難以置信,甚至抱著自己的腦袋。
角名站在北信介身邊忍不住吐槽:“怪不得這么坦然啊。”
北信介沒說話,只是看向另一邊的水谷羽京。
水谷羽京對對手并不好奇,他并不是自信到不管對手是誰都能獲得勝利,他只是坦然,坦然地接受勝利和失敗,坦然的付出,坦然地接受……
即使他也知道自己的這份坦然里面總是帶著一些細碎的、尖銳的、猶如玻璃渣的東西。
但是比賽就是這樣,成功或者失敗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人必須學會坦然,要不然,太過理所當然的態度就太過自傲了。
角名順著北信介的視線看向了水谷羽京,這個方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低著頭,眼瞳落在陰影里,額前略長的發絲攏下了絲絲縷縷的陰影。
“總覺得……他有很多秘密。”
角名的這句話落在北信介的耳朵里似乎帶著一些類似汽水的味道,在舌頭上炸裂,帶著會被大部分人忽略掉的刺痛。
關于水谷羽京,有時會讓人覺得,他似乎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
水谷羽京的背號是16,比賽穿的馬甲背號和自己在隊伍里的背號是一樣的。
16號比較靠后,不認識水谷羽京的人也能通過這個背號大致猜出他是稻荷崎新來的一年級。
黑須監督和大見老師回來時大家已經熱身得差不多了,而首發的陣容也確定下來了。
大見將首發隊伍的安排展示給大家看,水谷羽京見到了自己的16號,這也就意味著他要上場。
“這次的比賽的難度大家大抵也都清楚了,神戶國立作為大學排球界中的強者自然有不少底牌,所以我們要做好被逼上絕境的準備。”
黑須監督的表情并不輕松,他承受的壓力也不小,在這樣的充滿著競爭的地方,他們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無論是和上野監督聯絡,還是來到這里合宿,其中動用的關系已經讓黑須監督頭疼了,如今真正地來到了這里,自然要豁出去。
一旦稻荷崎在這里沒有產生任何價值,那在后續的相關合作里,稻荷崎將永遠被排除在外。
體育競技的殘酷之處,他這位中年大叔可是深有體會。
但是這群年輕人大抵是不懂的,不懂大人復雜的關系,不懂比賽輸贏所牽扯的更多利害關系……
站在后排的水谷羽京看向黑須法宗,他想他大概是明白的。
“準備上場吧!”黑須法宗深呼一口氣,看向眼前那些張稚嫩的臉,面上浮現了微笑。
他相信這群孩子。
大見太郎看著黑須法宗,難得沒有說話,也沒有笑。
裁判員已經就位,眾人收拾收拾已經向著場上走去,水谷羽京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黑須法宗,似乎在透過他看向其他的人。
北信介不是首發,他站在替補席,在和水谷羽京分開的時候,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排球是值得享受的運動,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嗯。”
水谷羽京站在四號位,三號位的角名,二號位的宮侑,一號位的尾白,六號位的赤木,五號位的宮治。
神戶國立的人他們沒一個是認識的,但能看出來對方的海拔都很高,至少有兩個人的身高在一米九。
這樣一對比,稻荷崎這邊看起來就要瘦弱許多。
黑須法宗和大見太郎站在教練席,神戶國立那邊的教練上野也已經就位了,盡管體育館很大,可以同時容納下四組隊伍打比賽,其他的場地也已經開始了,而神戶國立和稻荷崎這邊的情況相比就要安靜許多了。
白鳥澤的人站在場外,打算觀看這場比賽,無論是綜合實力最強的神戶國立還是之后會在全國遇到的稻荷崎,都是他們需要打敗的對手,這場對局是給他們了解信息的最好機會。
水谷羽京很平靜,即使對面的人都很高大,他的內心也沒有任何波瀾。
他和宮侑的配合其實很不錯,宮侑也能跟上他的思維,自己也能跟上宮侑的動作,他不覺得自己的隊伍會輸,或者說……他很少預想他們會輸的場景。
宮侑看著場外觀戰的白鳥澤,嘖了一聲,轉過頭,視線越過中間的角名看向水谷羽京。
“喂,來嗎?”
“隨便你。”
“那就來了。”
與配合其他人的時候不一樣,宮侑和水谷羽京的配合帶著一種肆意妄為的瘋狂。
哨聲吹響,神戶國立先手,發球員是一球很普通的跳飄球,像極了在捕獵時獵手釋放的煙霧。
赤木接下這一球,送到了宮侑的頭頂,余光中,神戶國立的三人攔網已經在準備了,其中兩個都是一米九的大高個。
只是,如果是那招的話,是絕對攔不下的。
宮侑跳起,做出了扣球的姿勢,角度有些奇怪,但很容易讓人想到二次進攻。那些一米九的攔網們專心致志地盯著排球,只要他們還能看到,就一定能攔下,無論是二次進攻還是……
“砰——”
球落地了,落在神戶國立的場中,無人防守。
宮侑和水谷羽京落地,因為跳躍浮動的發絲還沒有安定下來,手掌中還留著扣球時的余韻。
“這是什么?快攻?”
“好像在空中撞到什么東西了然后彈到了場內……”
場外的教練和觀戰的人都被這一球震驚了,這樣速度的快傳,而且二傳手還是扣傳,怎么可能會是這樣強勁的姿態。
觀戰的白鳥澤教練鷲匠鍛治睜了睜眼睛,看著落下的那一球,不自覺地喃喃道:“是那個攻手 啊……”
被天分選擇的家伙,又出現了一個。
第050章 第 50 章
一把武士刀, 他的長度和厚度與其他的刀很不一樣,雖然鋒利,但大部分武士并不能正確地使用它, 但當他落入適合的武士手中時,這把刀將會創造屬于他的神話。
宮侑的托球靈活多變,同時有很穩定, 基礎扎實,動作優美,但是卻很少見他如此自由肆意地使用攻手。
甚至帶著一種毫不顧忌對方死活的感覺, 每一球只會朝著自己舒心的地方打。
在稻荷崎這樣韻律和諧優秀的隊伍里, 水谷羽京和宮侑的配合就像是突然插入的交響樂,混入充滿靈性的主旋律中, 變成了新的韻律, 充滿激昂和迷人,像是午夜城市燈光下游蕩的野獸。
肆意、自由、充滿熱情, 就像水滴濺入油鍋時噼里啪啦地滾動。
角名倫太郎大抵是最能感受到這些的人,因為被夾在宮侑和水谷羽京中間的他偷懶的機會似乎變少了。
神戶國立的二傳手似乎被宮侑那樣肆意的傳球給整蒙了,水谷羽京隱隱聽到他跟自己的主攻手抱怨說:“球怎么還能這么傳,簡直太胡鬧了。”
但他和宮侑的配合也確實得分了。
第一分由稻荷崎拿下,神戶國立那邊很穩,即使剛剛對那樣的快攻感到驚訝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那樣的球不可能次次都成功。”神戶國立的人不是安慰自己,這是事實。
這場超級快攻之中,自由人赤木路成和二傳手宮侑只要有一個人傳球失敗就會導致這樣的進攻無法進行。
但即使宮侑無法給那個16號傳那種超規格的球,那個16號……
也強大得可怕!
水谷羽京的再一次扣球, 直接擊穿對面那些一米九的攔網, 感受著手臂內側傳來的陣痛感,可能沒有任何人比攔網更明白那個16號球員的威力了。
上野看著稻荷崎那邊的狀況沒有任何焦躁, 作為教練他清楚神戶國立的實力,他們的韌性很強,即使是強敵他們也能用技巧智慧和實力找到出口。
只是,稻荷崎還是讓他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這個隊伍很厲害。
也許是二傳手的風格和其他隊員產生了化學反應,如妖狐般變化莫測的風格讓這個隊伍更加神秘,令人摸不著頭腦。
稻荷崎剛開始的快攻就悄然加快了比賽的速度,似乎想要用速度吞噬對方,但是很奇怪……
神戶國立整支隊伍里似乎沒有任何突出的戰力,或者說對方二傳手給到的球全部都是恰到好處的球,不會失去分數,恰好讓稻荷崎組織進攻,而前排的攔網又密不透風。
這是在做什么?
水谷羽京回頭看了一眼,果然雙胞胎的臉色很不好,其他人也察覺到了。
對方在試探,并且在這樣的試探中并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
“可惡,這是在瞧不起我們嗎?”宮治話說得比宮侑快,感覺他頭上的毛都要炸起來了。
角名和水谷倒是這群人中表現得最正常的兩個人,不生氣也不說話,就只是單純沉默。
宮侑在球場上并不是急性子的人,相反他很享受布局玩弄他人的時刻,而現在,雖然他們領先,但是始終沒有拉開分數,就像是對方在逗他們玩一樣。
“他們的王牌應該是那個3號,之后留意一下他。”水谷羽京看向宮侑說了句。
宮侑看著水谷羽京墨綠色的眼睛眨了眨。
“那個3號?”大耳練有些疑惑, 因為神戶國立的三號看起來并不突出,既沒有一米九的身高,也沒有強壯的身體,看起來普通。
“因為,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扣球,其他人的眼神交流也時常會看向他,雖然隱蔽,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的。”
角名倫太郎低聲說,他和水谷羽京的想法一致,都認為那個三號很不一般,宮侑此時一句話都沒有說。
只是轉過頭看向神戶國立的場內,看向那些人。
“侑,有什么想法嗎?”水谷羽京問道
“想整他們的一頓。”宮侑雙手合在身前,笑著回答道。
“巧了,我們也是。”水谷羽京說。
角名看了宮侑一眼什么都沒有說,他總感覺自從水谷羽京來到這個隊伍之后,有時宮侑的球風也變得有些大開大合起來了。
宮侑和宮治的組合技又從對方手中拿下了一分,可是場外的計分板上的比分也僅僅相隔兩分而已,對方似乎在說,只要他想,隨時都能趕超上來。
尾白阿蘭半場的熱身讓他也漸漸展開了手腳,但是很奇怪,尾白阿蘭的球總是能被對方的攔網識破。
尾白前幾次的扣球還能扣進對方的場中,可是后面的幾球全部被軟式攔網給碰到了。
壓力在慢慢擠壓稻荷崎,他們已經站在了燈光下,而對方依舊躲藏在陰暗中,時不時惡心你一下子。
角名發球局之后赤木就上場了,同時也輪到了水谷羽京發球。
和尾白阿蘭這種活躍起來存在感很高的主攻手不一樣,水谷羽京給神戶國立眾人的感覺更像是隊伍里厲害的潤滑油,即使配合著宮侑打出了那樣的進攻,但是那樣的球可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
水谷羽京站在發球線,場外傳來了北信介、銀島結和角名的加油聲,還有其他人的聲音水谷羽京沒聽清,他看著場中球網的位置,朝后退了幾步,等待著裁判員的哨聲。
水谷羽京垂著眼,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這場發球也顯得格外的安靜。
“嘟——”
在哨聲響起的那一刻,水谷羽京就將球高高地拋起,看著飄在空中的球,他沒有使用任何技巧,就只是向其中注入自己全部的力量,然后感受著那一瞬間球的變形,然后看著他沖入對方的場中。
神戶國立的自由人很不在場上,防守能力最好的副攻手在后排時,看著沖過來的那一球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躲開,無論怎樣都可以,這一球讓他恐懼。
球壓著邊界線彈飛到了遠處,那一聲巨響讓人回過神看向站在發球線的那個人。
一個年輕人,身高沒有超過一米九,體型一般,看不出過度訓練的痕跡,他的神色平靜,看著球網,可是那副樣子卻無端地讓人產生恐懼。
“早飯之后容易犯困,清醒了嗎?”水谷羽京問的是離自己比較近的宮侑,宮侑轉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尾白阿蘭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轉頭跟大耳練吐槽現在的年輕人怎么可以比前輩還要帥氣。
面對躲在洞穴里的田鼠,地面上的狐貍并不是毫無辦法,至少他們能夠一點點堵上田鼠的出口,然后慌亂的人就該是他們了。
神戶國立一開始采用的就是隱藏,讓靈活多變的稻荷崎在他們面前展現他們的樣子,算清楚對方的底牌,就算輸掉第一場也沒關系,后面他們有足夠的能力拿下來,只是第一局才剛剛過了一半,稻荷崎的心態就平穩下來了。
而他們也發現了,那個16號的實力他們看不出來。
尾白的進攻開始增多,即使有攔網他也能想辦法躲過去,雖然無法得分,但是神戶國立無法繼續躲著了,出口被堵住的他們只能從都洞穴里出來,和狐群比上一比。
神戶國立的二傳手動作很隱蔽,甚至主攻手和副攻手都是很穩的人,他們很聰明,團體合作布置得很周到。
這樣一群人全部涌上來的實力確實讓人難以招架,也就像之前水谷羽京所說的,那個3號確實是神戶國立名副其實的王牌。
大耳前輩在前排躍起,對方的扣球卻靈活地躲過了他的攔網,從側邊扣到了稻荷崎的場地,無觸得分。
差點就碰到的赤木路成氣得趴在地上捶地板,水谷羽京把赤木路成拉了起來,安慰他:“這么靈活的球路還是很難見到的,別灰心,下一球下一球。”
宮侑將視線從赤木路成身上收回來,轉頭看向對面,卻發現神戶國立的人都在看著自己。
那一雙雙眼睛就像是藏在黑夜中的老鼠,等待著獵物吞下最后一口氣然后一擁而來將那些皮肉吞噬入腹 。
還真是盯上他了啊……
在球場上,宮侑的體力還不錯,腦子也好用,他靈活的傳球總能成為球場上亮眼的存在,他是稻荷崎變化莫測球風的奠基人,也是稻荷崎的腦和中樞,與其去花費巨大的力氣擊潰尾白阿蘭的水谷羽京,不如……
宮治也發現了這些,以前比賽中也遇到過針對宮侑的情況,但是這次完全不一樣。
赤木路成下場之后角名上場,針對宮侑的一場謀劃才真正能開始。
角名站在水谷羽京的前方,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水谷羽京用手指抵住唇,示意他保密。一邊的宮侑瞥了他倆一眼,嘴里喃喃道:“這也玩的太大了吧……”
3號頻繁地扣球控制了角度,稻荷崎采取的分散攔網,3號從不會在宮侑的身前跳起,而是在角名或者尾白的附近跳起,然后扣球。
原來本該后排人來接下的球卻一次次都往宮侑的身上扣,角度很靠近網,除了宮侑沒人能把接起來。
神戶國立的人要閹割宮侑的作用。
宮侑咬著牙將球墊起來,卻因為提前觸球,二傳的工作注定不能由他來,宮治此時作為替補就上場了。
這一球由宮治托起,傳給了前排的尾白阿蘭。
但是尾白阿蘭的扣球被完完全全地攔了下來,尾白阿蘭的余光還能看到緩慢落下的球,就在接觸地面的前一刻被一只手救了起來。
球高高彈起,再次彈到了宮侑的頭頂,由他傳給了角名倫太郎,這一球得分。
“手忙腳亂的,有點危險。”場外觀賽的牛島若利皺起了眉。
“若利君很自信呦。”
“勝利一定屬于我們。”
天童覺被牛島這話逗笑了,他真是不知道說牛島若利自信還是該說他自負了。
一個是全國優勝的熱門隊伍,一個是大學黑鷲杯的優秀隊伍,無論是哪一個都是難以想象的強敵。
“那若利君覺得誰會贏?”
牛島若利搖了搖頭,他看了看身邊的天童覺,又看向了場內說:“最后我不知道會是誰贏,但是這局的結果已經很明了了。”
神戶國立的教練上野勾著唇微笑,看著場內的一切,他知道,第一局的勝利屬于他們。
“嘟——”第一局結束。
稻荷崎的眾人難以置信地看向場外的計分板,23:25,居然足足拉開了兩分,為什么……明明沒覺得對方有什么令人震驚的進攻……
水谷羽京看著大家的樣子,暗暗嘆了口氣,忍不住想:還真是一群年輕人啊。
黑須法宗看著眼前的少年們,也沒忍住嘆了口氣。
“你們還真是被人耍得團團轉啊……”
神戶國立真正厲害的地方,是全員都是帶著腦子打球的。
前半場,3號是躲在眾多誘餌后的得分利器,只要時不時扣上一球麻痹對方就行,但是前半場的策略被稻荷崎更加強勢的進攻一下子擊碎了,那3號就只能出來。
可是后半場,活躍的3號才是誘餌,包括閹割二傳手的作用也只是為了把戲做得足一些,真正的目的還是讓其他人得分。
神戶國立的攔網得分,其他攻手的進攻得分,加起來是個十分可觀的數字。
“羽京,你在想什么?”黑須法宗冷不丁地開口詢問,他不相信水谷羽京沒看出來,明明他和角名都看出了前半場隱藏起來的3號,為什么后半場不做任何提示呢?
“我只是在想,如果說稻荷崎是狐貍窩,那神戶國立就是老鼠窩,老鼠使用誘餌騙走了狐貍的食物,那為什么不用同樣的方法騙回去。”
水谷羽京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抬起頭平靜地看著眾人。
“用第一局來做誘餌,不是很好嗎。”
宮侑在一邊咬牙切齒,明明這么帥氣的話就該他來說的。
角名倫太郎坐在一旁聽著水谷羽京說出來的話,笑了笑。
之前說錯了,水谷羽京的到來不止是讓宮侑大開大合起來了,角名也有點愛玩了。
他們三個,在這場比賽里可是早早就看對眼了啊。
第051章 第 51 章
“呀, 那個4號和16號可真是厲害啊。”
“神戶國立的3號也厲害啊,靈活得不像樣子。”
“感覺勝利的應該是稻荷崎,但是分值上確實神戶國立占有優勢, 也不知道為什么……”
鷲匠鍛治哼了一聲,坐在椅子上端著手臂。
如果只是這樣的水平,那稻荷崎冠軍熱門隊的位置應該讓給他們白鳥澤來坐。
但是那個16號……
鷲匠鍛治作為教練, 看到的東西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16號還沒有活躍起來,或者說稻荷崎雖然剛開始攻勢很迅猛,但身體的熱度還沒跟上來。
可是與另外拔尖的4號尾白阿蘭和10號角名倫太郎這種慢熱的球員相比, 16號并不是慢熱的類型, 他的動作很完美,那一次的發球就可以證明……
但是, 為什么要安靜地待在隊伍里呢?即使是他不進攻, 對方也知曉他的厲害,自然也會分出注意力關注他。
鷲匠鍛治閉上眼睛, 回想起上一局誰的扣球最多,是尾白阿蘭,那又是誰扣球最少呢……
鷲匠鍛治睜開眼睛,銳利的視線落到了稻荷崎之中。
角名倫太郎嘆了口氣,坐在他身邊的宮侑和水谷羽京異口同聲地訓斥他:“嘆什么氣!”
“我說你們對我是不是也太有信心了點。”
“用你的小眼睛把他們嚇哭不好嗎,小眼睛太郎。”
“是啊,小眼睛太郎,我對那種黏黏糊糊的對手可沒有辦法,我們可是把最厲害的兩個主攻手拿來給你做誘餌了。”
宮侑對那種黏黏糊糊的對手沒有頭緒, 他更喜歡正面拼刺刀, 可是排球就是這樣,有時候合理的計劃也能使弱隊打敗強隊, 這也正是排球的迷人之處。
水谷羽京轉過頭正視前方:“至少他們現在都在警惕我和阿蘭,你是最合適的人。”
誘餌戰術,神戶國立可以使用,也沒說他們不能用吧。
宮侑提前跟尾白交流了一套新的暗號,只限于他們四個人之間使用,在角名借助誘餌拿下優勢之后,對方也必定會對角名加以提防,這個時候,誰都有可能是誘餌。
在其中穿插使用雙胞胎的配合,這一套下來,足以迷惑對方。
既然抓不住他們,那就提前把他們的眼睛熏瞎,這樣的話,他們也能亂竄了。
估摸著時間也快到了,水谷羽京站起身,彎腰將自己的護膝整理了一下。
想到場上好像只有自己帶了護膝,水谷羽京整理護膝的手頓了頓,在角名和宮侑的視線中把護膝摘了下來。
“面對我們還有‘做實驗’的心理,確實有點煩人了。”
一直和那三個人混在一起的宮治站在遠遠的另一邊,銀島結看到他的樣子有點無奈。
“是不是被排斥了?”
宮治扭過頭看向銀島結,滿臉的莫名其妙:“什么?”
“你怎么不去和他們說話?”銀島結拍了拍宮治的肩膀,一臉的關懷。
“不,和宮侑混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東西。”宮治看向銀島結,眼神中莫名地有種在看蠢蛋的感覺。
銀島結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宮治這家伙也是難搞得很。
上場了,宮治多少也看出來點宮侑的打算,但是他的作用并不是誘餌。
有時不得不感嘆雙胞胎莫名其妙的感應,只要看著對方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宮治要做的,就是成為使用誘餌的人,不管是王牌阿蘭,還是強力新秀羽京,或者是其他的,他要做的就是穿插其中,利用各種迷惑性條件拿下分數
角名站起身,和水谷羽京一前一后,踏入場時水谷羽京聽到了角名倫太郎的聲音。
“不恐怖的攔網,根本就不算是攔網啊,差得太遠了。”
角名的喃喃自語,讓人不清楚他是在說對方還是在說自己,但是不管這些,水谷羽京對角名有種莫名的自信。
水谷羽京的毫不懷疑讓角名都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在水谷羽京心中位置還挺高的,今天回去,把他的丑照刪掉這一張吧。
“嘟——”
這一局稻荷崎的開頭和上一局差不多,宮侑和阿蘭犀利十足的配合,和水谷羽京配合的超快攻,都是十分惹眼的存在。
但是如果和上局一模一樣,那神戶國立依舊可能會抓住空隙通過給二傳手增加難度,來抓住機會。
但是這一次不是一樣了。
鷲匠鍛治看著場內人的表現,不禁感嘆起了稻荷崎的實力。
“白鳥澤和稻荷崎雖然在這次的比賽中算得上前四的位置,但實際上我們差不多能拿到第三,而稻荷崎……”
“能拿到第一。”
“第一?”站在鷲匠鍛治身后的白鳥澤成員們看著場中宛如上一場復刻一般的比賽進程,想不明白。
稻荷崎是很厲害,但是第一局明顯就是被神戶國立耍了,好像到現在還沒發現,這樣的隊伍能排第一。
牛島若利和天童覺都沒說話,牛島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天童是直覺感受到了什么。
果然,在稻荷崎反超神戶國立兩分時,稻荷崎內部的風向好像變了。
黑須法宗清楚,上一局他們和神戶國立最多的分差也就是兩分,現在就是最合適的時機。
作為教練,他當然看得出自己的成員心里想的什么,但他也只是個教練,球場上是球員們的天地,可是他相信這群孩子們一定會給他一個驚喜。
宮侑后退一步高高跳起,在空中做出了扣球的姿勢,另一邊是跳起的水谷羽京。
是二次進攻還是超級快攻?
面對那樣規格的快攻,神戶國立的攔網是無法在對方傳出球之后再跟上去的,他們只能提前來到水谷羽京的面前。
看著被自己引誘過來的攔網,水谷羽京內心驚嘆他們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宮侑的球變化只在一瞬間,原本的扣球動作也變成了空中的雙手托球。
角名在另一邊跳起,靈活的軀干讓這一球威力十足落到了神戶國立的場內。
三個救球員趴在地上,與那一球只差一點點。
宮侑雙腳踩在地板上,舉起的雙手還沒收回,水谷羽京落地之后還沒直起腰,角名倫太郎側著身。
他們看著狼狽不堪的對手,十分平靜。
被玩弄的攔網,失敗的救球,場上的局勢瞬間扭轉。
犬科動物的視線落在網的對面,在那時這群年長的大學生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雖然只是高中生,但是他們早已被勝利的饑餓感喂養成了野獸。
可怕。
使用誘餌之后,稻荷崎的速度開始加快了,各種各樣的進攻甚至讓他們的隊伍有些亂。
可是仔細看的話才會發現,宮侑頭腦清晰,水谷羽京的優秀的防守和團體作戰意識,角名倫太郎的嫻熟技巧和狡猾,犀利的尾白阿蘭,穩固的大耳練和赤木……
還有像泥鰍一樣見縫插針和宮侑打組合技的宮治。
“不是沒跟他說嗎?怎么現在輪到他耍帥了。”
角名看著宮治一副神氣的樣子心里就不舒服。
“雙胞胎的心靈感應吧,下次也別提醒侑了。”
宮治和宮侑就站在旁邊,聽著這倆人光明正大地說自己的壞話。
“喂,我人還在這呢,等我走了再說好吧。”
“干脆你倆去玩乒乓球吧。”
角名扭過頭問水谷羽京:“你聽見什么叫聲嗎?”
水谷羽京擺了擺手:“估計是幻聽吧,回去好好休息。”
說罷水谷羽京還拍了拍角名倫太郎的肩膀。
宮治/宮侑:……
稻荷崎的進攻一時讓神戶國立招架不住,即使韌性再高也抵不住稻荷崎這樣詭異靈活的進攻。
這場中,角名的表現讓稻荷崎之外的人驚訝,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副攻手,居然是個這么厲害的家伙。
他的扣球很狡猾,有時候引誘攔網順著他的心意行動,然后利用這些扣球得分。
和用手臂扣球的攻手不一樣,角名扣球時使用的是他的軀干,在他后方的人甚至能看到他在空中靈活的身體。
“角名·泥鰍·小眼睛太郎參上。”水谷羽京看著角名的扣球,忍不住鼓掌。
角名看了他一眼,沒有和他拌嘴,只是心中暗暗決定把水谷羽京的丑照多備份一些,之前準備刪掉一張的決定也被他撤回了。
但是稻荷崎這樣沒有實驗過的進攻方式,失誤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但還好,第二局他們以極大的優勢拿下來了。
這也證明了,他們之前第一局的布局是有用的。
“大家應該也發現了吧,這次的對手可不吃我們以前的那一套。”
面對教練,神戶國立的大家都很沉默。
他們隊伍里并沒有那種明星選手,但所有人的水平都不低,但僅僅是這樣他們還沒有辦法打敗這么多的人。
他們需要的是智慧。
“他們的失誤很多,所以只要抓住失誤,反擊,打破他們掌握的比賽節奏。”
“沒錯,只是抓住他們犯錯誤的時候……”
水谷羽京看著神戶國立的方向,視線沒有焦點,好像在發呆。
一雙涼涼的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臉上,迫使水谷羽京回神。
和滿身汗水的水谷羽京不一樣,北信介干干凈凈的,手掌也涼涼的。
“你是腦袋熱昏了嗎?”
北信介抬頭問他。
水谷羽京手里還拿著黃色的運動水壺,看著北信介神色略微緊張。
“沒有沒有!”
北信介收回手,有點不太相信水谷羽京說的話。
“要是不舒服要提前說哦。”
“好。”
北信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去收拾毛巾了,水谷羽京站在原地,看著北信介的背影莫名覺得心慌慌。
“真是少見啊,一臉羞澀。”
角名雙手扯著自己的褲子,臉上的笑都帶著一股黏糊的調侃。
“你煩死了!”水谷羽京捏著手中的水壺說了角名一句,角名擺了擺手。
第三局開始了,只是場上的一個人被換了。
北信介站在后排,看著前排的幾個人沒說話。
宮侑和角名縮著脖子不敢去看北信介,只有水谷羽京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又一眼。
北信介看著水谷羽京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角名已經習慣了身邊人精神不在正常的樣子了,就連宮侑也是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看著水谷羽京。
被換下來的宮治指著水谷羽京說:“看起來像出門遛彎兒遇到主人的傻狗。”
宮治身邊的銀島結:“……雖然不想附和你,但確實挺像的。”
黑須監督和大見太郎一致認為第三場一定要把北信介放到場上。
第二局雖然打得不錯,但是這種沒有訓練過的方法失誤率太多了,而且大家也有些松懈。
如果對方抓住他們這邊的失誤反擊,很可能會打破稻荷崎現在的和諧。
所以此時的稻荷崎需要北信介的控場能力,至少北信介在場上二年級的幾個小子都會認真起來,而水谷羽京,平時就很尊敬北信介,在場上應該不會和北信介對著干。
稻荷崎的教練們還不太清楚北信介對水谷羽京的影響,只是覺得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換人了?”
“1號?很厲害的人物嗎?”
“誰知道……”
水谷羽京深呼一口氣,看著面前的球網,無比期待著這局比賽。
第052章 第52章(四千營養液)
“這算什么?”
“是被伽椰子追了嗎?”
“一個個的, 這算是欺負老年人嗎!”
“……我們也就比他們大兩三歲吧。”
1號北信介的上場,本質上并未提升稻荷崎的基礎戰力,但卻讓這支隊伍的所有人集中度提高了, 比第一局第二局高得多。
就像是被什么威嚴的東西盯著,不敢松懈絲毫。
發尾暈著墨色的少年就像一面堅實穩固的后盾,失誤的球被他無數次地救下, 隨著他的活動,隊伍失誤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宮侑說話的次數明顯變少了許多,而是專心投入傳球之中, 角名也不敢偷懶, 其他前輩本來就很可靠。
至于水谷羽京,完全不用擔心, 那家伙狀態簡直好得不行。
水谷羽京的存在感在第三局的時候已經到了那種無法讓人忽視的地步, 就像是白紙上的黑色墨點,足以蒙蔽敵人的雙眼。
宮侑勾起了唇, 這種感覺又來了。
他好像在自己的耳邊說:把球傳給我。
然后用自己的扣球告訴所有人,他的強大,他的決心和他的尊嚴,任何人都無法忽視那個沉默的主攻手。
明明沒有說一句話,沒有要一個球……
那樣的扣球卻一次又一次,如果場外的人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無限的激昂和勇氣,那作為他對手的人卻只能感受到絕望。
那個16號,是怪物。
宮侑將球頻繁地傳給水谷羽京,他的扣球力道很大, 出色的控球能力讓他的球路比其他人還要廣, 壓線球對于其他人可能是概率球,但是對于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宮侑靈活多變, 尾白犀利強勁,角名狡詐機靈,北信介穩定踏實……如果說由這些人構成的稻荷崎是狐貍窩,那水谷羽京就是狐貍群里的沖在前方的犬。
足夠敏捷靈活,能輕易地跟上隊伍的核心,兼備勇氣信念與忠誠,看著他的進攻,關于排球一切快樂的記憶就會涌上心頭,身體上的疲憊好似被一掃而空。
這個人,應該走在最前方。
宮侑一次次把球傳給了水谷羽京,二傳手的偏愛明目張膽,這樣偏頗的進攻和他們第二局的進攻布局方式完全不同。
場內場外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16號的身上,看著他利落扣球、得分,心中也有股沖動。
好想上場,好想打排球,好想跳起來將球扣下,將心口的那口氣呼出來,將所有的煩惱釋放,就只是單純地享受球場,享受每一分每一秒!
看著他的背影那些因時間而被拋之腦后的信念似乎又回來了,似乎只要他還在球場上,自己的信念就還在。
而那位鮮明的二傳手似乎已經被這位主攻手躍起時形成的陰影所籠罩,原本的光輝全部被掩藏。
宮侑看著水谷羽京的樣子,瞇起了眼睛,唇角的笑帶著野狐一般的色彩。
如果只是這樣多沒意思啊。
羽京,準備好了嗎?
宮侑再次跳起,水谷羽京在后排跳起,神戶國立的人已經腦袋發熱了,攔網也只會跟著16號亂跳,可是,這一球,卻被傳給了前排的大耳練。
水谷羽京成為這場戲的誘餌。
落地的水谷羽京瞥了宮侑一眼,并未感到意外,那個家伙可不是隨意讓人拿捏的。
這一球,終于讓眾人看向了16號以外的地方,那個二傳手從始至終都頭腦清晰,即使面對16號那種活躍起來充滿著感染力的人也保持著自己的思考。
“1號上場的時候我以為稻荷崎是個等級森嚴的狐群,但是現在我才發現,稻荷崎的成員是同伴關系,也是競爭關系。”
神戶國立的教練上野看到了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多明戈,嘆了口氣。
“怎么樣?我的學生?”多明戈笑著,關西腔夾著外國人說日語的腔調,稍微有些奇怪,但不難聽出他的驕傲。
“放屁,這孩子都沒在你的隊伍里,還跟我瞎扯!”上野比多明戈大一些,兩個人都混過職業,以前就不對付,現在也一樣。
以前上場拼自己,現在上場拼學生,人是老了,但是心氣可老不了。
兩個老家伙在下面吵得激烈,場上的神戶國立成員可是苦了。
他們雖然還沒到無力招架的地步,但是卻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似乎只能待在稻荷崎給劃定的區域里,等待著他們的只有被壓制的命運。
鷲匠鍛治站起身,關于這場比賽的結果他大概已經知道結果了,只不過還真是暴殄天物啊。
視線最后落在那個稻荷崎16號的身上,然后收回。
把那樣的家伙拿來做誘餌什么的……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北信介的每一次救球水谷羽京都在看著,正因為北信介的特性,稻荷崎內部才會如此的緊湊。
每一次水谷羽京都忍不住感嘆:信介,真的很厲害!
北信介從地上爬起來,被他救起的球傳到了宮侑的方向,然后變成了計分板上的一分。
那些救不起來的球,北信介常說:我倒是覺得剛剛那球可以救下來。
但他真的能做到,就像是自由人赤木路成在場時大家會放下心來,而北信介作為不會下場的主攻手在場時,這份安心感會一直持續下去。
“nice!”
大見太郎看著水谷羽京的樣子,總覺得他很開心,要比平時開心許多。
“也許,之后信介要經常上場了。”黑須法宗笑著說。
“是啊,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了吧。”大見太郎附和著。
他們將北信介安排到場上主要是監督宮侑和角名,但是北信介對水谷羽京的正向作用他們卻從未想過。
水谷羽京也許在某些方面一直敬仰著北信介。
稻荷崎的勝利名正言順,本來以為平均水平最高的神戶國立會是這次合宿中最厲害的隊伍,但是沒想到攻擊型的高中隊伍稻荷崎會贏下他們。
計分板上的數字不會作假,稻荷崎確實贏了神戶國立。
看了這場比賽的人誰不說一聲“現在的高中生真可怕。”
水谷羽京的體力消耗得很大,他坐在椅子上休息,喝水的時候隱約能看到場外已經結束比賽的其他人的打量視線。
將水壺放在一邊,看了看時間,大概還有十來分鐘休息的時間。
水谷羽京打算出去沖洗頭發,他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了,雖然已經漸漸干了,但依舊很難受。
將水壺放在自己一邊,防止和別人的弄混了,拿起自己的毛巾,水谷羽京跟大耳前輩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體育館很大,可以同時容納四組人比賽,水谷羽京路過別人的比賽場地時,看到了熱身的白鳥澤。
看樣子他們也要開始了,只是不知道對手是誰。
“是俱樂部的隊伍。”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水谷羽京身后傳來,差點嚇到了他。
是北信介,北信介沒有穿外套,黑色的1號隊服穿在他身上很合適。
北信介金色調的眼睛平靜地看著水谷羽京,水谷羽京抓了抓自己濕漉漉的頭發,看著北信介。
“俱樂部的第一輪結束了嗎?”
“嗯,結束了,俱樂部那邊的球員質量很不錯,聽說贏得還算輕松,所以就定下了接下來的白鳥澤。”
北信介走進一步,越過水谷羽京往前面走去,剛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向水谷羽京,疑惑地詢問:“你不去洗頭嗎?”
水谷羽京眨了眨眼,然后跟了上去。
北信介要比水谷羽京矮半頭,水谷羽京站在他身側看他的時候視線從上方會看到他的臉和眼睛,但有時看久了,北信介會稍稍轉過頭看過來,似乎在詢問他:有什么事嗎?
水谷羽京收回視線,轉到了北信介的另一邊,看著前方。
“很開心嗎?”
“嗯?”
北信接口上帶著微笑,感受著身邊人傳來的熱度。
“是挺開心的,不過信介好厲害啊……”水谷羽京并不是很健談的人,但是有時候在北信接口前話會莫名變得很多。
北信介認真地聽著水谷羽京的每一句,但他的每一句又都是在說自己,看著他眼睛亮亮地說著“信介好厲害好厲害”之類的話語時,北信介總覺得,這個人真是直白的可愛。
“這樣嗎,明明羽京也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那種。”北信介笑著反擊。
突然被夸獎的水谷羽京一時語塞,有點不太好意思,只能弱弱地回上一句:“還行。”
找到洗手間,北信介洗了手和臉,水谷羽京想用涼水沖一沖頭發卻被北信介制止了。
“會生病的,用濕毛巾擦擦吧。”
水谷羽京點了點頭,剛想將手里的毛巾打濕,毛巾就被北信介接過去了。
“我來吧。”
毛巾被打濕之后,北信介將水谷羽京額前的頭發攏了起來,然后用它擦拭著水谷羽京的額頭和額前的頭發,然后是后頸的皮膚和之前濕了的發絲。
清涼的毛巾碰到水谷羽京的皮膚時,皮膚上的溫度被降下來,漸漸適應了毛巾的涼,可是這么一對比,北信介的手就是熱的了……
水谷羽京心里忍不住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兩個人從洗手間出來之后,北信介看了一眼捂著臉的水谷羽京,莫名覺得好笑。
“怎么了?”
水谷羽京捂著臉搖了搖頭:“信介,我眼睛里進沙子了,你先回去吧。”
北信介看著水谷羽京紅透了的耳朵,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回應他:“嗯,那回去等你。”
北信介的腳步漸行漸遠,水谷羽京放下了自己的雙手,那張看起來有些冷清不好相處的臉上帶著紅暈,臉頰上、額頭上……好似被打上了一片桃色的粉。
水谷羽京轉身沖進衛生間,捧起一捧涼水糊到了臉上。
水谷羽京啊,你是在干什么?那可是北信介啊!
北信介沒有走遠,只是站在角落里看著水谷羽京沖回洗手間。
“……”希望他不要頭腦一熱用涼水沖腦袋。
北信介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但又像是考慮到了什么,只能先行離開。
有些事情,還是讓他自己琢磨吧。
第053章 第 53 章
神戶國立和稻荷崎的一戰, 算是徹底讓稻荷崎的16號出名了,就算有些人沒看得上那場比賽,也在事后多少聽說了與16號有關的消息。
但是水谷羽京倒是覺得自己表現得很一般, 聽了一圈都沒人夸北信介的,他只得在心中暗罵這群人沒眼色。
比賽結束的隊伍要開始訓練了,集體訓練是很辛苦的, 運動量很大,每個人都要跟上,如果有什么新戰術要開發, 大家只會更辛苦。
訓練接發球時, 除了任意球員,發球的人和接球的人是要輪換的。
而且接發球的速度很快, 閑下來的球員還要撿球。
稻荷崎和其他學校不一樣, 他們社團里一個經理都沒有,各項的雜務都想要他們自己做, 有時候確實挺麻煩的。
就比如現在,水谷羽京看著空蕩蕩的地板,轉頭看向短暫休息的眾人。
“我放在這里的水杯誰拿走了?”
眾人一臉蒙圈,他們都是拿到哪個用哪個,不管誰是誰的。
“不知道,可能用混了吧,別生氣,我把我的給你。”銀島結好心地把自己喝了一口的運動水壺遞了過來。
“不用了。”水谷羽京懷疑自己之前用過的水壺是不是也被其他人用過。
角名每次都把水壺藏起來的,所以他倒是不擔心, 另外, 北信介的水壺也不會有人拿錯,可能是北學長的水壺都自帶他的氣勢, 讓人不敢亂動。
北信介拿出了個新的,遞給了水谷羽京:“之后和我放在一起吧。”
水谷羽京點了點頭,他可不想和一大群汗津津的男生共享一個水壺,但卻從未考慮過將他和北信介的水壺放在一起,如果拿錯了,他用也是別人的水壺了,只是這個人是北信介,倒是讓水谷羽京沒那么在意了。
北信介不嫌棄他就行了。
水壺的事情只是一點,水谷羽京后來發現,稻荷崎的大家的活動量要比其他隊伍的要多,因為要滿場地撿球。
白鳥澤和俱樂部的比賽,途中稻荷崎的眾人在休息的時候去看了幾眼,水谷羽京第一次見到了牛島若利的扣球,有些震驚。
這樣的力量感確實很驚人,更何況還是個高中生,還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而且白鳥澤的隊伍風格也十分顯而易見。
一切皆是為了王牌鋪路。
不管是二傳手還是其他人,一切的與球相關的行動都是為了王牌,這樣的行為還真是無私啊。
說不好是什么感覺,只是水谷羽京還是更喜歡稻荷崎的風格……
“羽京,回來繼續訓練了!”
“來了!”
一天三場練習賽,每場練習賽都按照正規比賽來打,對球員的體力要求很大,失敗的隊伍還需要出去跑圈。
幸好,稻荷崎前兩場都沒有輸。
一天下來,累的水谷羽京好像看到日向了一樣,上次這么累還是在宮城陪日向練球,雖然說自己的體力放在球員里也算是拔尖的了,但是和日向比不了,日向像個小牛犢一樣,能到處哞哞叫一天。
下午的最后一場比賽稻荷崎對戰白鳥澤,休息得差不多之后就收拾東西去白鳥澤那邊的場地,他們的對手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之前的比賽和訓練讓角名快精疲力盡了,就算給了休息時間,角名蔫蔫的樣子就像得了抑郁一樣。
“要不你倆打一架,說不定角名舉著手機就沖過來了。”水谷羽京湊到雙胞胎身邊提議。
“還是你和侑打有意思,你倆來吧,我媽不讓我和傻子玩。”宮治擺了擺手,耷拉著眼皮離開了。
宮侑抓著頭發:“我們不是一個媽媽嗎?為啥我媽沒跟我說過?”
水谷羽京拍了拍額頭,不想理會宮侑了,轉身去禍害理石平介。
“平介,有吃的嗎?”
“果凍,要嗎?”
“要 。”
水谷羽京吃了幾口就被北信介逮住了,告訴他不要吃太多,打完這場比賽還要去吃晚飯。
水谷羽京進入青春期之中食量變大了許多,一天吃八頓都餓。
“放心吧,好像在長身高,不管吃多少還是餓,一點都不耽誤晚飯。”
水谷羽京說著,北信介看著他的身高,聽他這么一說,總感覺水谷羽京好像又長高了。
北信介有些擔憂:“有生長痛嗎?有吃補鈣的東西嗎?”
生長痛肯定是有,白天還好,一旦晚上安靜下來之后,腿上疼痛的存在感就會變得很強,但是水谷羽京不想說這些跟北信介聽。
“沒什么感覺,補鈣的食物我當然也再吃了,放心吧信介。”
兩個人并肩朝著白鳥澤的場地走著,其間北信介看了水谷羽京好幾眼,看著他的笑容,他伸手朝著他頭上拍了一下。
“你還學會說謊了。”
“……跟宮侑學的。”
“少跟他學。”
“好。”
另一邊的宮侑抱著手臂縮著脖子,總覺得自己要感冒。
“阿治,體育館里是開空調了嗎?簡直冷得要死。”
“……”宮治不想理會他,連眼神都沒給他。
第一場水谷羽京并沒有上場,黑須法宗有意讓他好好觀察白鳥澤。
兩位教練坐在長椅上,水谷羽京和北信介他們站在替補席,賽場上的哨聲響起,黑須法宗朝著水谷羽京招了招手。
北信介瞄了一眼,也沒再去留意,專心看向場中。
黑須法宗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讓水谷羽京坐下,大見太郎坐在黑須法宗的另一邊。
“這場比賽你要仔細看看,往年白鳥澤作為宮城縣代表隊也和我們對上過,他們這支隊伍要多了解才行。”
水谷羽京點了點頭,沒說話。
賽場上,稻荷崎和白鳥澤開始了,在場上的時候沒什么感覺,但是站在場外看時才會后知后覺發現,原來稻荷崎這么厲害。
流暢度簡直不像是高中水平的隊伍,怪不得說稻荷崎是最具有冠軍相的隊伍。
“稻荷崎怎么樣?”
黑須法宗可是發現身邊這孩子的視線從始至終都在稻荷崎這邊,看樣子是稻荷崎讓他出乎意料了。
“去年的春高期間,我恰好在東京,正好去看了稻荷崎的比賽,說實話,當時的稻荷崎確實很厲害,進攻防守都很不錯,但是今天再來看,和之前完全不是一個水平了。”
水谷羽京的話讓黑須法宗笑了起來:“我還記得之前拜訪水谷宅時你說的話‘天才是沒有盡頭的’,排球也是。”
“在運動競技中,追趕超越是最常見的事情,上次的優勝者也許會在這次敗得一塌糊涂,上次的敗者也許會在這次獲得勝利,球員也好,教練也好能做的就是不斷地打磨球技,一點點變得更強。”
大見太郎認真地觀察著場中的局勢,聽著黑須法宗的話忍不住看向水谷羽京。
教練突然說這樣的話他擔心水谷羽京不理解。
年輕人心氣高,想要的東西就會不辭辛勞地去努力,可是只有長大之后才知道,有時候努力也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失敗才是人生最習以為常的事情。
黑須法宗說完,感受到了水谷羽京的沉默,雙手放在腿上,笑了笑:“哎呀,怎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跟你說上這些了,年輕人有年輕人自己的想法,剛才我說的聽不懂也沒關系,等你以后就明白了。”
水谷羽京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地握了握,他看向黑須法宗笑了笑,好似他真的聽不懂那些東西。
牛島若利不會參與一傳,二傳手也是為了王牌專心致志地服務,但并不是說白鳥澤只有牛島若利厲害。
那個紅頭發的副攻手已經攔下宮治兩球了,速度十分快,似乎是直覺型的攔網手。
場上的角名倫太郎看著對面的天童覺也是一臉便秘的表情,其實算起來他被全國等級的攔網手攔下的次數也說不清了,但本身作為副攻他很少對攔網產生害怕,因為他清楚,那正是對方想讓自己產生的情緒。
而他對天童覺也并不是害怕,而是棘手。
角名通過一些小動作的誘導,能夠讓對方的攻手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但是面對直覺型的選手,這樣的技巧就很難起作用了。
難受死他了,怎么不讓水谷羽京趕緊上來,讓他被攔下幾球,自己就舒服了。
角名沒事就往場外看,看得場外的教練都發現角名的不對勁了。
水谷羽京可是清楚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明明是自己在對方的攔網身上吃癟了,想讓自己也趕緊上場吃兩口。
真是我跟兄弟心連心,兄弟跟我玩腦筋啊。
水谷羽京嘴角抽了抽,不再去看角名,就算角名在場上脫褲子他也不看。
白鳥澤的隊伍一傳很穩,全隊的水平都很高,二傳手雖然被灌輸了要為王牌服務的思想,但本身也是很優秀的二傳手,技巧嫻熟穩定,也聰明,只是在這樣的隊伍里很少能看出他本身的色彩。
而白鳥澤之中,牛島若利當之無愧那個壓倒性的王牌。
水谷羽京的觀察被身邊的黑須法宗打斷了,他看著場上,開口詢問水谷羽京:“你覺得怎么樣?想要上場試試嗎?”
水谷羽京視線一轉,角名和宮治一起用引誘的視線看著水谷羽京,似乎場上有什么好東西等著他一樣。
“……行吧。”
感覺今天不上場,那倆東西就能一直在場上看著自己,他們不嫌丟人,自己還嫌丟人。
“嘟——”稻荷崎換人。
水谷羽京替換銀島結,剛上場就被角名和宮治左右抓住了肩膀。
“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