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IH雖然也是高中時期規模十分大的賽事, 但卻是綜合賽事,春高卻只有排球,所以春高也是高中排球賽事中最受關注的比賽。
全日本高中排球選手權大賽, 俗稱【春の高校バレー】,被譽為排球甲子園,在今年一月五日開始。
東京體育館附近除了準備開幕式的高中隊伍, 還有很多電視臺記者。
井闥山等人下了大巴之后就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
攝像機也對準了這位東京王者,鮮亮的色彩在寂靜冰冷且沒有任何春意的春天里,那樣的色彩帶著一種沖擊力。
讓人很難不想起去年井闥山和稻荷崎的那場比賽。
井闥山眾人進入體育館之后, 隊長飯綱掌就被媒體采訪了, 佐久早避開了人群躲在角落里。
烏野的大家站在不遠處,古森看到了影山, 轉頭不放心地看向角落的佐久早。
“小臣, 要去打招呼嗎?”
“不去。”
“那我去了,你不要亂跑哦。”
古森元也笑著揮了揮手, 朝著影山的方向走去,自從青訓營結束之后他們還真是沒怎么聯系過,怎么說關系也不錯,關鍵是影山是個意外直率的好人。
“嗨,影山。”
影山飛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是古森前輩,但沒見到一貫和古森元也一起的佐久早圣臣。
“古森前輩,好久不見,佐久早前輩呢?”
古森元也指著身后不遠處的角落:“他還是一如既往討厭人多的地方啊。”
“不過影山,你看到稻荷崎的人了嗎?”
“沒看到, 應該是還沒到吧。”影山和古森看向周圍, 確實沒看到稻荷崎的人。
此時另一邊,稻荷崎的眾人已經背著包準備進入體育館了。
攝影機對著稻荷崎的方向, 宮侑發現之后悄咪咪把自己的口罩給摘了,面上掛著迷之笑容。
去年IH的優勝,且在此前就有“最強挑戰者”之稱的稻荷崎高校是這次春高的種子隊之一。
有尾白阿蘭和水谷羽京兩位全國水平的主攻手,還有由高中第一的二傳手宮侑和雙胞胎兄弟宮治組成的“最強雙胞胎”,靈活柔軟且兼具強度的副攻主炮角名倫太郎。
毫無疑問現在的稻荷崎就是最強水平。
“口罩戴好啊,蠢貨。”
宮治忍不住抱怨宮侑耍帥的行為,簡直幼稚死了。
宮侑捋了一把自己額前的發絲,似乎感受到宮治吐槽自己幼稚了,轉頭瞪著宮治。
“明明你昨天看‘我真厲害’看了一百遍!”
“哪里有一百遍!”
尾白阿蘭朝著兩個家伙的腦袋瓜一邊來了一下:“這個時候還在吵架,是太松懈了嗎!你們兩個別丟我們的臉啊啊,你們看看角名!”
角名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機,揣到口袋里,一臉正經。
阿蘭:……
“阿蘭,你就不該那角名做榜樣的,明明是個比雙胞胎還要難搞的家伙。”水谷羽京回頭看著阿蘭,嘴角還帶著嘲笑的意味,讓人火大。
“……你這家伙真讓人火大。”
理石平介和赤木路成走在另一邊感受著隊伍里的吵鬧,笑得很柔和。
“總感覺在吵吵鬧鬧之中變得越來越和諧了啊。”
“嗯,越來越像一支隊伍了。”
“哈哈哈,本來就是一支隊伍啊。”
北信介帶領著隊伍走在最前方,感受著身后熱鬧的氣氛,嘴角漸漸勾起。
春天的感覺,已經來了啊。
進入會館之后放好行李,換上隊服,但大家還是披著外套,大見太郎囑托了好幾句才放大家去大廳準備。
水谷羽京拉上自己的拉鏈,看到了阿蘭盯著信介披在肩膀上的衣服,似乎很在意衣服會不會掉下來。
“信介,外套啊外套,真的好在意啊。”
“因為會啪嘰啪嘰,不要。”北信介扯了扯肩膀上的衣服,十分堅決地拒絕。
北信介拒絕得十分果斷,阿蘭沒有辦法只能轉過頭不去注意他肩膀上的衣服。
水谷羽京拉開拉鏈,學著信介也把衣服披在了肩膀上。
“不過,披在肩膀上真的很帥氣啊,很適合信介。”
水谷羽京雙手拎著肩膀處的衣領,一臉湊到北信接口前看著他身上的外套,認真地夸獎道。
“你也很帥氣。”北信介原本冷靜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笑容,柔和的樣子剛剛與阿蘭說話時的表情完全不同。
阿蘭:“我是不是應該說點什么?”
大耳:“別了吧,會沒完沒了的。”
稻荷崎的人剛進場就被人認出來了,畢竟雙胞胎高中排球界就那一對,再加上剛上了月刊排球的水谷羽京和全國五大主攻手的尾白阿蘭,想不認出來都難。
梟谷的人比稻荷崎早一步到,木兔光太郎和赤葦在和日向聊天,月島想逃還是被吵鬧的貓頭鷹叫住了,一個勁兒地問他是不是長高了。
看起來很像是家里的三姑六婆。
音駒全員站在老對手烏野三年級的面前,“友善”地彼此問候著。
稻荷崎的大家站在一邊,安靜地看著周圍,穿過人群走向那群老熟人的面前。
“那就是稻荷崎嗎?好有氣勢啊,就算是在場外也完全是一副強者姿態啊。”
“哪個是宮侑來著?”
“水谷誒!那個死亡光線,表情好冷漠啊。”
木兔光太郎先是看到了阿蘭,笑著舉起雙手:“heyheyhey!阿蘭嗨!”
尾白阿蘭深深嘆了口氣,身邊的大耳練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木兔真喜歡你啊。”
“練,這喜歡給你要不要?”
“阿蘭你真會開玩笑。”
大耳練笑著離開了阿蘭身邊的位置,木兔舉著雙手飛奔過來和阿蘭打招呼。
赤葦看著木兔轉頭就看到了走到自己身邊的北信介。
“好久不見,赤葦。”
“北前輩,好久不見。”
黑尾在旁邊拍著月島的肩膀笑著調侃他果然長高了,說著還伸手去摸月島的頭,月島雖然沒躲開,但感覺下一秒就要發飆了。
外人看著這邊熱鬧的氛圍,簡直像是七大姑八大姨圍在一起討論今年的紅白歌會一樣。
水谷羽京站在一邊看著北信介的方向,有人過來他就打聲招呼。
日向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橘色的發絲很耀眼。
“聽說你私自跑去白鳥澤當球童去了?”水谷羽京伸手捏住了日向的橘子腦袋,看著對方眨著豆豆眼一臉無辜的表情,笑了笑。
“去……去了,我不想落后!”日向的回答一如既往,粗糙直白的話總能帶著炙熱的情感噴涌而出。
水谷羽京輕輕抿著唇,看著日向的表情笑了起來。
“我果然沒看錯你,翔陽,我很期待你的未來。”
松開手,日向捋了捋自己的頭發,他總覺得今天的水谷羽京很不一樣。
“羽京,不管怎么樣,我們絕對會贏下去的……”
“不,一直贏下去的,只有我們。”水谷羽京果斷打斷。
日向看著水谷羽京墨綠色的眼睛,終于看出來這家伙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今天的水谷羽京,勝負欲超強的!
“是我們烏野!”日向握著拳,看向水谷羽京,絲毫不畏懼他。
“稻荷崎!”水谷羽京皺著眉認真反駁。
“烏野!”
“稻荷崎!”
“井闥山。”
爭論著的水谷羽京和日向一回頭就看到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和十分亮眼的隊服。
佐久早戴著口罩,皺著眉看向兩人,認認真真地重復起自己剛剛的話:“勝者是井闥山。”
水谷羽京看著難得說了一次大話的佐久早圣臣,挑了挑眉:“你怎么湊過來了,不歡迎,快回到你的角落里做毒蘑菇吧。”
“啊?”
佐久早圣臣很不爽水谷羽京,比起雙胞胎和稻荷崎那個煩死人的攔網手角名倫太郎,作為一年級強者的水谷羽京本該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但佐久早圣臣對于這個家伙一點都不想尊重他。
這家伙就像是雖然美味但賣相極不好的酸梅,讓人討厭。
古森元也也留意到了不知道何時離開角落的佐久早圣臣。
宮侑看到佐久早在日向和羽京身邊,也走了過去。
“呦,圣臣,怎么了?幾天沒見就想我們了?”
看著宮侑那張略顯輕浮的臉,佐久早皺起的眉頭又深了深。
古森元也也走了過來,朝著水谷羽京和宮侑友善地打招呼。
面對古森元也,水谷羽京收起了自己那副對著佐久早不近人情甚至有些討人厭的表情,給了古森一個溫和親切的笑容。
佐久早:I hate you.
日向被夾在幾個十分有名的球手中間,眨著自己的豆豆眼,像一只迷茫的小狗。
“不管怎么樣,這一次,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
“阿拉阿拉,這么說IH井闥山輸了是因為你沒盡全力嗎?圣臣。”
佐久早和宮侑之間火花四濺,古森元也看著兩人突然笑了起來。
“小臣還是第一次朝著別人放狠話呢,真不像他。”
“元也,這時候不應該說這些話。”
影山走了過來,揪住了日向的后領,把人拎到自己身邊,上前一步擠了進去:“不,這次我們絕對會贏!”
“影山,臉皮太厚了吧,快走開。”
“宮侑前輩是在開玩笑嗎?”
宮侑不太愛和影山湊到一起,那家伙和自己的氣場天然不合,之前集訓期間自己說他打球倒是乖巧,之后好幾天那家伙都盯著自己看,總感覺他要揍自己一頓。
佐久早圣臣看著眼前的幾人,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被什么病毒感染變蠢了,怎么會擠在這里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那就看看誰能走到最后吧。”
佐久早說罷便轉身離去,古森元也笑著朝幾人揮揮手也隨著離開了。
澤村大地走過來拉著兩只一年級激進派小烏鴉抱歉地笑了笑也離開了,但是日向和影山的那雙眼睛水谷羽京和宮侑都看得清楚。
宮侑抓了抓后腦勺的頭發,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水谷羽京,視線卻觸及到了他的手,瞳孔驟縮。
“喂,羽京……你的手,在抖。”
第108章 第108章(兩萬營養液)
將手放在自己的視線之下, 看著那無法控制的指節緩緩顫動,發絲在面上形成一層沉重的陰影,浮于表面的平靜驅散所有情緒, 空空如也。
宮侑看著他的手,看著那雙手緩緩攥緊,水谷羽京輕輕抿著唇, 轉過頭看著宮侑。
平和溫柔的笑容輕輕扯開,墨綠色的眼睛被眼簾的輪廓修飾,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令人戰栗。
“沒問題, 只是有點興奮了。”
*
“大家久等了!”
廣播里傳來的男聲帶著溫和的氣息,平和的通用語結束了開幕式前的平靜祥和。
教練已經入場了, 學生們由隊長組織好準備進場, 每個縣的代表隊伍,男子代表隊和女子代表隊先后進場。
北信介手里拿著稻荷崎的牌子, 站在前方,時不時有人因為他身上那種沉穩莊嚴的氣質看向他,再看向他手中的牌子,然后感嘆一句不愧是稻荷崎的隊長。
后排站著理石平介看著水谷羽京的手,擔憂地問他:“真的沒事嗎?”
“只是太激動了而已,人總會經歷這些的,悲傷或者喜悅到極點而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水谷羽京看著自己的手,笑著回答。
剛剛聽到佐久早的那些話,他承認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上場, 迫不及待地贏下比賽。
理石平介點點頭,看向水谷羽京平穩的手, 才漸漸放下心來。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你和井闥山的王牌說話的樣子和平時真的很不一樣啊。”理石平介摸了摸下巴。
水谷羽京有些疑惑,自己好像也沒什么變化吧。
“不,應該說,從青訓回來之后你就很不一樣。”理石平介的觀察能力很好,作為一年級里唯二有機會上場的人,他對自己的話還是很有把握的。
“有什么不一樣?我也沒變發型啊。”說著水谷羽京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外表的變化誰都看得出來吧。”理石平介笑彎了眼睛,平和下來嘆了口氣:“羽京,不要因為三年級的前輩要畢業就太逼迫自己了。”
“你,好像有點緊張。”
“哈哈哈有嗎?”水谷羽京笑著,在理石平介的視線里自在又坦然。
理石平介看著他的樣子,緩緩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就盡力就好了。”
開幕式的演奏聲從賽場中傳出,悠揚的奏樂帶著青春若隱若現的激昂。
北信介手里拿著稻荷崎的牌子,看到了前方的東京,伸出手給身后的同伴打出一個手勢,示意大家要進去了。
“兵庫縣代表隊,男子,稻荷崎高校……”
來了。
黑須法宗和大見太郎站在場館中看著入場的隊伍,冠軍旗在最前方飄揚,距離太遠看不清上面的圖案,也看不清那些進場隊伍中年輕孩子的面容。
但是他們看到了稻荷崎的隊服,在一片彩色中那一抹黑色倒是挺顯眼的。
“嗨,黑須!”梟谷的教練暗路健行朝著兩人的方向打了聲招呼。
大見太郎禮貌地看過去鞠躬,黑須法宗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扯起了一絲笑容。
“呵呵呵,好久不見啊。”
“黑須,你看起來又老了,這發際線后移五厘米了吧,哈哈哈哈!”
大見太郎看著黑須法宗臉上難以維持的笑容,又看了看對面看似無意實則有意戳人痛處的梟谷教練,后退一步,把戰場交給他們。
“暗路,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吵鬧啊。”
黑須法宗瞇著眼睛看向暗路健行,他對這個上了年紀還像年輕小伙子一樣嘿嘿亂叫的老朋友毫無辦法。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這么熱鬧啊,不過說起來還真有些疲憊啊。”暗路健行走到黑須法宗身邊,叉著腰看向場地里列隊的孩子們,笑著感嘆道。
“明年把你們的位置讓出來,不來春高絕對能輕松許多。”黑須法宗毫不客氣地拆他臺。
“哎哎哎,那可不行,我們梟谷可是春高的老牌強校,不來怎么行!”
暗路健行和黑須法宗你一句我一句,原本的塑料友誼全部都破碎了。
“不過你們稻荷崎真的沒問題嗎?不出意外第二輪就會遇到狢坂吧。”
“盡人事聽天命,少管這些有的沒的,先打好第一場再說吧。”
“說得也是。”
開幕式很盛大,只是這樣的場景見多了,多少也就沒什么意思了,北信介站在最前方,長得好看,又有氣勢十分招人眼。
開幕式結束之后,還能隱約聽到別人討論著稻荷崎,討論稻荷崎的隊長。
水谷羽京跟在北信介身后,幫他拿著牌子,北信介看著場下,稻荷崎的大家都站在他身后不遠處,十分安靜。
“已經開始了,大家要準備好了。”
“哦嘶!”
開幕式結束之后并不會馬上開始比賽,第一天除了開幕式只有男女排的第一回合,而稻荷崎第一回合輪空。
北信介看著前方目不斜視,他沒什么需要擔心的,不管是對手還是同伴都是,對于北信介來說,不管多么盛大的場面都無法驚擾他,相反,越是在這樣的地方,越是能看得出他的特殊。
宛如居高臨下的神明,摒棄屬于人的一切雜念,注視著凡人。
只要是見過站在稻荷崎最前方的那個人,都無法忘卻那道身影,那熠熠生輝如天上星辰一般耀眼的人。
稻荷崎租下的體育館就在酒店不遠處,排球啪啪撞擊地板的聲音有些沉悶。
大見太郎和黑須法宗在監督,時不時提點幾句。
隊里的攻手在和宮侑一起練習扣球,赤木路成在另一邊接球。
當然二傳的位置也會一直輪換,任何人都要準備好在宮侑來不及的情況下托球出去。
而其中托球最好的大概就是水谷羽京了。
北信介在另一邊和赤木路成一起接球,兩人有時也會輪換下來,把接球的工作交給理石平介。
赤木路成喝著水看著場中的幾人,此時托球的正是水谷羽京。
“好厲害啊,這種程度的托球,看著讓人十分舒服啊。”
除了宮侑,在一天天的練習中,水谷羽京各方面的實力就像是綻放的花朵,漸漸達到了滿開,無論是在什么地方,那個家伙都厲害得不行。
“嗯,身體強度拉上來之后,各方面的技術都變得更優秀了。”北信介點點頭,瞇了瞇眼睛。
赤木路成轉過頭看著北信介,說實話他如今有點不清楚北信介為什么會和水谷羽京在一起,明明性格并不是很相襯。
“北家里有農田吧,畢業要去做什么?去讀大學嗎?”三年級的赤木看著身邊的北信介開口詢問。
“會回去打理農田。”
北信介的答案和赤木本人的猜想并沒什么差別,北信介的成績很好,就算進入大學院也肯定是個有出息的人,但就算是不選擇大學院,而回家打理農田也十分有北的風格。
“真有你的風格啊,我以前以為你會更喜歡安靜賢惠的人。”赤木路成放下水壺,坐在一邊說著,再次看向場地中的水谷羽京,挑了挑眉。
那家伙和“安靜賢惠”根本沒有任何關系,簡直像是哥斯拉一樣的家伙。
“喜歡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定下標準比較好,再者說赤木能很肯定地說自己未來的愛人一定是自己預想的類型嗎?”北信介抱著肩膀,輕笑著,只是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有種嚴肅感。
“說得也是啊……但是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么會喜歡那個哥斯拉。”
“哥斯拉?誰?羽京?”
“……”
“說起來,發火的時候還真有點像啊。”北信介看著水谷羽京怒罵角名的樣子,聯想一下哥斯拉,北信介的手指抵著嘴唇:“有點,可愛。”
赤木路成一個激靈站起身,把脖子上的毛巾甩到了椅子上,氣沖沖地看向場地中的理石平介:“平介,你下來讓我來!”
已經夠了,談個戀愛北信介變得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嗨?”理石平介看著赤木路成滿臉問號,一時不注意被角名的球扣到了臉上。
“平介!你別死!角名,你這個混蛋。”水谷羽京心痛大喊。
“我不是故意的!還有,你的嗓門太大了!”角名煩躁地喊了過去。
從地上爬上來的理石平介摸著自己的臉:“……這個俗世還有我留戀的東西,放心吧羽京,看在你的面上我不會死的。”
北信介站在場外看著大家笑得十分開心,大見太郎看著理石平介提醒大家練習要注意安全。
黑須法宗看著大家,原本一本正經的訓練已經變成了大亂斗,摸著下巴突然想起了什么。
“咱們稻荷崎的特色是什么來著?”
“哦,那個吧,‘雙胞胎大亂斗’,咱排球部最出名的特色。”大見太郎也摸著下巴,想了想回答道。
“現在已經不是雙胞胎了吧,是全員大亂斗了吧。”
“大特色啊!”
春高第一輪比賽結束,第二天開始第二輪。
稻荷崎的對手是昨天第一輪的勝者,來自京都的山崎橘。
“京都的強隊啊,雖然兵庫縣雖然距離京都很近,但是山崎橘啊,真沒怎么交流過。”
“昨天的比賽視頻不是看過嗎,風格應該不會變化太多。”
“也是。”
稻荷崎換好隊服之后將運動挎包放在場館的外面,一行人走入場館中時,四面八方的視線投下,黑底金字的橫幅在眾人身后飄揚而起。
汗水、空氣清新劑、止痛噴霧的氣味混成一團含著熱度的氣息撲面而來。
隨著密集的腳步聲和球筐推動的聲響,吹奏聲隨著看臺上立起的棗紅色旗幟響起。
激昂悠揚的前奏之后,是熱烈的呼喊。
“稻高稻高,王者王者——”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年輕的,年長的,不同的面容浮動著炙熱的情緒。
稻荷崎本來就是備受關西地區排球愛好者關注的老牌強校,后援隊本來就底蘊深厚,再加上這幾年的成績也不錯,去年的IH還拿到了優勝,校方的后援隊加在一起居然都沒有校外的后援隊多。
這么多人一起應援,那種氣勢確實很值得讓人說上一句:“不愧是稻荷崎!”
聽著喧嘩狂熱的應援,其他人的心情就沒有這么優美了。
“真是自大啊,這時候就喊‘王者’了,小心后面倒大霉。”星海光來皺著眉一臉的不忿。
“嘛嘛,光來君,這時候打敗王者成為真的王者不就好了嗎。”晝神看著自己生氣的主攻手,笑著安慰他。
“我記得‘王者’不是說咱們井闥山嗎?”古森元也也聽到了稻荷崎那邊的動靜。
“讓他們多喊兩句吧,說不定之后就喊不上了。”佐久早彎腰調整著護膝。
“好帥氣啊!影山,你看到了嗎?有演奏誒!”日向在場上蹦蹦跳跳,十分興奮。
“boke,這時候還是管好自己比較好!”影山皺著眉朝著日向的屁股踢了一腳,強制冷靜。
現在是第二回合,真正的猛獸開始下場了。
第109章 第 109 章
“嘟——”
山崎橘的第一擊發球來自他們的5號二傳手, 是個十分穩健的家伙,大力跳發很有氣勢,但是在赤木路成面前還是差了點。
球飛過網帶, 赤木路成飛身魚躍一傳,十分完美地將球送到了二傳位,宮侑移開腳步, 看著傳過來的球舔了舔嘴唇。
嗨嗨,先和大家打個招呼吧。
所有手指碰到球之后,在一瞬間, 那顆球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傳了出去, 像是在一瞬間出現在了那個人的手里,然后揮動的手臂帶動那顆球將其按在山崎橘的場地里。
球比人先落下, 身高差幾毫米就達到一米九的水谷羽京站在網前, 面容被球網的網格分割成一塊有一塊,松散地看不清他的神色。
如果烏野的人在的話, 一定能看出來,宮侑和水谷羽京的快攻已經進化了,宮侑不再是胡亂地扣傳,而是在有意操縱這頭野獸。
“呀,稻荷崎高中一年級主攻手水谷羽京和二年級二傳手宮侑的配合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啊,迅速精準,防守完全沒有跟上啊。”
“是啊,宮侑和水谷也是此次youth集訓的入選成員,真是年少有為啊。”
看臺上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對面那幾雙毫無情感的眼睛, 在空氣中蔓延擴散,無聲中給予了山崎橘沉重的壓力。
而丟掉一分山崎橘葉失去了發球權, 而此時站在發球位的正是水谷羽京,他的對角就是尾白阿蘭,此時尾白阿蘭也站到了網前,攻擊欲望十足。
“哦哦來了來了,水谷的發球!”
“稻荷崎開局迅猛兇惡的姿態還真是越來越恐怖了啊,水谷撐起阿蘭的對角,簡直不給人留下活路啊。”
“特色嘛,稻荷崎很擅長從開局就用快且兇猛的發球打亂對手的節奏,羽京進入稻荷崎之后,發球上得分率更高了,而且去年和井闥山的那一場特別恐怖,現在想想還是難以忘懷啊。”
“哈哈哈,我也是,雖然當時因為工作沒來聲援,但是在網絡上觀看的時候還是不敢呼吸。”
“今年一定要贏,井闥山什么的一定要贏下來!”
水谷父母和高橋外公坐在稻荷崎應援隊的附近,聽著身邊幾位額頭上綁著稻荷崎應援綁帶的大叔,聽著身邊的聲音看著下面的年輕人們。
水谷爸爸年輕時也打排球,但是全國什么的從未奢求過,排球對于他來說更像是學生時代的消遣,可是身邊那群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大叔們的談話還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什么叫做“一定要贏”?上了年紀的水谷爸爸漸漸有些不記得了,只是聽著身邊撕心裂肺的聲援,注視著站在發球區的兒子,難以忽略的自豪和澎湃幾乎要淹沒他。
男人揪著自己的毛衣,看著水谷羽京的發球,心臟怦怦的跳著。
水谷羽京拋起的那顆球浮在空中的那一瞬,所有人的視線追隨著那顆球,光影蹭過球的邊緣落入視野之中,少年挺拔輕盈的身影無聲地飄起,光又從他身體的輪廓旁邊擦過。
耀眼,難以忽視,然后是打破所有美好,破碎刺耳的巨響將人扯下來,雙腳踩在地上,身體被熱度包圍。
“無觸得分!稻荷崎的雙王牌之一水谷羽京依靠犀利迅速的發球拿下一分!”
解說的聲音將眾人拉回賽場,看臺上的后援隊開始歡呼,咀嚼著水谷羽京的名字。
“羽京羽京,強大強大,羽京羽京,再來一球!”
應援隊的領隊滿臉狂熱地站在看臺最前方舉著提詞板,上面寫著文字,毫無感覺的文字,卻從這些人的口中帶來無盡的氣勢。
高橋外公看著場上的比賽,看著那一球,渾濁的眼中浮動著笑意。
他不懂排球,但是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小外孫是個難得的天才,是明星,球場上的小怪物。
水谷媽媽捂著嘴,她只是從網絡上看過自家孩子的直播,那樣狹隘的方式無法直觀地讓她感受到現場的熱度。
一波波的聲浪好像推動著他們的身體,在看臺上起起伏伏,看到得分想站起來大喊大叫,卻是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失態,就這樣壓抑著自己,等待著在某一分之后將自己的全部生命力都吼出來。
排球是運動員的比賽,但何嘗又不是牽引著看比賽的這群人呢?
水谷羽京的發球連得四分,在第五分的時候終于被對方一個不完美的一傳給碰到了,可惜沒有進攻得分,拿下第五分之后依舊是水谷羽京發球。
山崎橘的自由人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呼吸越來越急促。
和他們看的比賽錄像完全不一樣了,這個發球和之前的沉重難以處理的大力跳發完全不一樣!
球速和力道依舊很大,不是跳飄球,但過網之后會迅速改變路線,受力處理得很隱秘,不需要使用網帶改變球路,而完全依靠自己對力道的控制。
是極致的跳發香蕉球。
這種地步,太恐怖了……
山崎橘也算是春高的老面孔,雖然過往的成績比不上井闥山梟谷這樣的,但本身實力并不差。
對內的二傳手發球很不錯,雖然,沒有像水谷羽京和宮侑那樣的天才選手,但是他們在戰術的開發上在全國賽事上是很有名的,可現在在稻荷崎的面前,完全沒有機會去使用他們的戰術。
下一球,一定要接住!
水谷羽京的發球如約而至,山崎橘的自由人似乎早就想過接不下水谷羽京的球,前幾球漸漸適應,熟悉球速和力道之后用身體將球送出去。
即使在這個過程中,排球絕對會在他身上留下傷痕。
“進攻!”
山崎橘自然是懼怕稻荷崎的,只不過他們除了前進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進攻進攻,只要抓住機會就用戰術拖住節奏。
水谷羽京發球連續得下八分,直接把比分拉到了9:0,讓人看著都有種夢幻的感覺,依靠發球連續得下八分,而且對面還是京都的老牌強隊,以“最強戰術”之稱的山崎橘。
難以置信,但更多的還是對水谷羽京探究和好奇。
剛喜歡上水谷羽京的人多少帶著某種慕強的心理,但是強大只是水谷羽京無數個代名詞其中之一罷了。
比分到達9:1時,水谷羽京令對手窒息的發球局終于結束了,山崎橘終于有了喘氣的空間。
只是一絲喘氣的空間是否容許他們抓住反擊的機會就說不定了。
稻荷崎和山崎橘的這場比賽,幾乎是一邊倒。
梟谷那邊結束得挺早,從副館跑到主館赤葦和木兔在場上逛了一圈,想觀望觀望,實際上這個時候不少場地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了,體力消耗的也不少了,提取不到什么信息。
“稻荷崎在哪里?”木兔看著寬敞的場地,有點提不起神,歪著腦袋看向赤葦。
“在前面,不過好像結束了,后援都撤得差不多了。”
赤葦看著看臺上零散還剩余的幾個人,回答道。
等兩人走到稻荷崎的比賽場地愣了一瞬,電子計分器上留下的兩組比分讓他們有點驚愕。
“我記得稻荷崎今天的對手是山崎橘對吧。”
赤葦指著那兩組比分,眼中浮著些許難以置信,木兔光太郎目光炯炯地看著那組分數,神情漸漸沉下去了。
25:12
25:9
京都的老牌強隊山崎橘以“最強戰術”出名,但在稻荷崎的手下第二局的得分沒有進入兩位數?
“合宿結束的這兩個月,這群怪物想來又進化了吧。”
“akaashi,害怕了嗎?”
“不,不是有木兔前輩在嗎。”
木兔光太郎仰天大笑,笑容中帶著被夸獎時的愉悅,然后看向赤葦京治,那雙眼睛熠熠生輝。
“你之前說的那句話,我實現給你看。”
赤葦京治看著木兔光太郎昂揚的樣子,笑著點頭。
不破不立啊。
稻荷崎的大家回到酒店吃了午飯,然后是如同例行公事一般的午間休息。
水谷羽京躺在被褥里,信介在自己身邊,大家都沒說話,安靜地躺著,但他能感受到,很多人都睡不著。
上午的精力還有富余,在身體里就像是亂跑的螞蟻一般,有點刺撓。
水谷羽京翻了個身,側躺著看向北信介。
他仰躺著閉上了眼睛,鼻梁很好看,皮膚還很白,睡覺和雙胞胎那樣的睡眠斗牛士完全不一樣,安靜又乖巧。
“就算你一直看著我也不一定能睡著。”北信介緩緩睜開眼。
“你沒睡?”
“視線太熱烈了,嚇醒了。”
北信介也側過身,側臉陷入柔軟的枕頭里,發絲順著重力在他的額前滑動。
“……抱歉。”不好意思的水谷羽京半張臉埋進被子里,眼睛卻還看著北信介。
北信介再次閉上眼睛輕笑,一只手從兩張幾乎要疊在一起的被子的一張之中伸到了另一邊,牽住了水谷羽京的手。
水谷羽京:信介簡直是天使!
水谷羽京另一邊的尾白阿蘭感受著旁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坐起了身。
然后卷起自己的鋪蓋睡到離兩人最遠的角落里去了。
尾白阿蘭沒啥別的意思,就是覺得,自己高中三年因為長得黑沒有談過戀愛挺悲慘的,他眼紅。
第110章 第 110 章
“前三的攻手桐生八, 有‘雙塔’之稱的猯望、云南惠介,狢坂的三年級還真靠譜啊。”
角名倫太郎站在水谷羽京側方,在網絡上查找這狢坂的相關信息。
“幸好前排只有一個副攻手, 要不然就更難搞了。”銀島結看著角名手上的動作,語氣之中帶著慶幸。
角名沒有回答,視線從手機上收回:“什么時候進場?”
“雙胞胎的證件忘在大巴上了, 等他們倆回來就可以進去了。”
角名點了點頭,看起來百無聊賴地靠著在墻邊。
“好厲害啊,‘雙塔’啊, 這個稱呼感覺穩重又厲害, 角名為什么沒有什么稱號?難道是因為眼睛太小了嗎?”
角名倫太郎聽著水谷羽京的話皺著眉,側過頭看到了和行李蹲在一起的水谷羽京。
“就你話多。”
“我可是在關心你啊。”水谷羽京翻動著手里的月刊排球, 正是介紹狢坂的那一期。
角名沉默了一瞬, 他的沉默也讓水谷羽京仰頭看向了他,視線中似乎帶著些許擔憂。
“狢坂很厲害, 兩個中場攔網的水平都不亞于晝神幸郎,就算是全國前列的攻手也不一定能突破對方的攔網,注意一點吧。”
角名可不想看到水谷羽京被人攔下來的樣子,想想就覺得可怕。
“嗯嗯,知道了。不過你還真是喜歡研究對方的攔網啊,有學到什么東西嗎?”
水谷羽京合上月刊排球,把書塞到旁邊的包里,站起身伸展著身體。
水谷羽京最近一次測量的身高還差三毫米就達到一米九了,摸高的高度也達到了驚人的349cm, 直挺挺地站在走廊上的時候, 就像是一尊巨大的雕塑。
“我?我有自己的風格和技巧,別擔心我了, 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北學長大概會上場,該想想你應該怎么做吧。”角名看著前方,聳了聳肩膀。
角名倫太郎的眼皮耷拉著,看起來似乎對什么東西都沒有興趣,甚至有時候會讓人忽略他身上的侵略性,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成為稻荷崎中場攔網中最具有攻擊力的一位。
早在角名一年級的時候,他在稻荷崎男子排球隊中就是僅次于尾白阿蘭的主炮。
水谷羽京笑著,他的笑容不似宮侑那般輕浮,也不想大見監督那般爽朗,有點說不出來的歷久彌新和厚重。
“我很期待。”
“來了來了,在聊什么?”北信介帶著雙胞胎回來了,看著在旁邊等著的幾人,北信介看了看時間,還要等一會就要進場了。
“下次別落東西了,好麻煩吶。”
“放好東西,準備進場吧,銀,去推球框。”
“是!”
稻荷崎的全員都在,時間已到,他們要進去了。
大分縣的狢坂高校,是九州地區有名的排球豪強,如果只是有全國前三的桐生也就算了,但他們在攔網上有完全不亞于鷗臺的狢坂“雙塔”。
猯望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認真地整理著,防止有叛逆的發絲讓自己出丑。
云南惠介抱著球路過,看了一眼猯望,瞇了瞇眼睛。
“混蛋,你看什么?”感受到旁邊嫌棄的目光,猯望直接瞪了過去。
“看混蛋。”
二傳手臼利滿看向猯望和云南惠介,抿著唇笑得溫和又爽朗:“惠介真是心黑啊,猯望完全不是對手啊。”
“……滿,你好意思說別人?”本渡昂看著身邊笑的一臉溫和的臼利滿,毫不客氣地拆臺。
狢坂的教練九刷美智子看著大家,暗暗松了口氣,她本以為大家可能會緊張,畢竟對手是去年IH的優勝。
桐生看起來狀態還不錯,很平靜,兩個副攻手打打鬧鬧一如往常,一切都很好。
九刷教練深呼一口氣,叫了一聲集合。
桐生八看向教練,但是余光卻看到了對面稻荷崎的眾人。
那些家伙就是啊。
九刷教練看著學生們,嚴肅地看著大家:“從分組表公布之后,我們就抱著一定會遇到稻荷崎的心理準備到現在,我們做好了一切能做的準備,和對方相比,我們并不差,所以,準備好了嗎?”
狢坂眾人看著阿美老師的眼睛,認真地頷首,他們當然知道對手有多厲害,也知道他們針對稻荷崎做了多少研究。
“好,那就上吧!”九刷教練掐著腰指向球場,眼中帶滿了信任。
“是!”
桐生八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疊好放在一邊,看著外套背后的文字“狢坂”,伸手溫柔地撫平上面的褶皺。
“阿八前輩,快來。”
“來了。”
桐生站起身,走向等待著自己的隊友們,昂首走入球場。
“狢坂的攔網和攻擊力都是全國水準,就算是前三的攻手要擊球過往也要做好心理準備,但是我們并不差。”
黑須監督雙手背在身后看著身前的面孔,黑色的球服穿在身上,精神百倍。
“雖然說過去無需叨念,但是作為去年IH的優勝,就算我們不再在意,但我們的對手們一定會替我們記住。”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要回憶,不要在意,一直一直往前走,走過的路絕對不要重來一次,去延續我們的榮耀吧。”
黑須法宗并不想提起三年級,因為那些大家都清楚,而三年級的大家更是清楚,這是他們最后的春天了……
水谷羽京雙手背后站在教練的側邊,視線落在北信介的球衣上。
要盡可能地延續他們的春天,就算要結束,也要愉悅輕盈地結束。
“去吧。”
眾人深呼一口氣,轉身走向球場,踏上這片橘色的球場。
在溫暖的色彩中,讓球落在對方的場地里,來一場延續春日的比賽。
“列隊——”
“請多多指教!”
“嘟——”
北信介仰頭看著上方的燈光,深深呼了一口氣,大見太郎走到北信介的身后,看著他。
“信介,做好準備。”
“好。”北信介回過頭輕輕的笑著。
水谷羽京站在發球區,手中的球密不透光,單手舉起,視線錯過排球看向球網對面狢坂的布局。
沒有任何空隙,就連二傳手臼利滿也做好了參與接球的準備。
很聰明,知道自己的發球無法依靠自由人一個人接起,為了之后的反擊而放棄思考之后的所有,將接下這一球作為主要目的。
是因為有終結惡球的桐生在嗎?
球被拋起,水谷羽京跳躍的身影依舊輕盈,但一切的假象都在他揮動手臂的時候破碎,挺拔的身形在揮動手臂時迸發出難以忽視的力量感。
排球脫手而出,奔騰而來。
“砰——”
“水谷君的發球依舊犀利,在對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落地了,十分果斷迅速的一分啊!”
“不愧是稻荷崎架設在發球區難以抵擋的大炮啊。”
比起歡呼著的稻荷崎那邊,狢坂這邊的氣氛就略顯凝重。
臼利滿看著剛剛球落下的地方,一向掛在臉上若有若無的笑容徹底消失了,變成了黑沉的晦澀。
呀嘞,騙人的吧,那樣的球是人能接住的嗎?
自由人尾新春馬站直身子,看向對面發球區的人,手掌緊緊地攥著。
“那家伙是個一年級?這種程度的一年級國中時期也應該是個有名的人物吧。”
“誰知道呢,稻荷崎可真走運啊。”猯望皺著眉,心情一定都不美妙,因為僅僅是看著對方的發球,他就有種攔不住對方的錯覺。
“別灰心,準備下一球!”
球再次回到水谷羽京手中,裁判員的哨聲吹響之后,如出一轍的腳步移動,如出一轍的排球姿勢,然后那一球同樣沖到了狢坂的場地里。
尾新春馬看著那一球直接飛身撲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在什么地方,完美地一傳?不可能的,指望他像古森元也那樣幾球就適應水谷羽京的發球?更不可能,但是他能把球接起來。
只要接起來,交給滿,然后阿八前輩就一定會扣過去的。
尾新春馬整個人都被球拍到了地上,排球從他身上迅速反彈開。
臼利滿迅速跑動,頭頂上的球速度很快,他沒有足夠的空間再去調整了。
跳起來!
臼利滿身前不遠處就是擋板,他跳了起來,高舉的雙手觸碰到了空中的球,咬著牙將球背傳到了球場上。
倉促地起跳,不舒服的姿勢,這一球對于攻手來說絕對不是什么好球,但是——
阿八前輩一定可以!
有點低甚至不平穩的一球,前排的猯望移動腳步給桐生讓路,桐生八減少助跑的距離,然后跳起來。
“咚——”
桐生八通過控制自己的軀干,減少助跑的距離,在空中精準地捕捉攔網和自由人的活動軌跡然后扣下這一球,沉重如厚重皮鼓,讓人難以移動腳步。
“九州英雄狢坂的王牌桐生八有‘專扣惡球’之稱,真是了不得啊,即便是不順手的球也能通過極為順手的姿勢打出去。”
桐生站在網前,他沒什么表情,但卻不會讓人覺得過于冷漠,平淡的視線落在水谷羽京身上。
那個發球員,是他們今天的勁敵之一。
“軀干力量也太強了吧……”角名沒有攔住桐生的球,那一球雖然不高,但是球路也好,速度也好,完全都不在自己可行動的范圍。
宮治轉過頭,看著旁邊的角名,這家伙壓著眉毛,一臉陰沉地盯著對面的桐生八,好像下一秒就要朝著人臉上撓一樣。
本渡昂發球,球路不甚清晰,赤木路成移動好幾次腳步才捕捉到這一球,堪堪將其送到二傳位,宮侑跑到近網的二傳位,感受著身后狢坂攔網手的氣息,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妙。
前排的阿蘭助跑很充分,在宮侑傳球之前起跳,然后在宮侑快速傳球到達最高點的時候揮下手臂。
水谷羽京站在后排,視線落在對面的攔網身上,那個沖天發型的大高個。
猯望的速度十分快,即便是在這樣迅速移動中彈跳力也不容小覷,舉起的手臂恰好在最高點處撞上了阿蘭扣出去的球。
“砰——”
赤木路成一個飛身魚躍,將彈回來的球再次送回空中。
“侑!”
“來了!”
宮侑皺著眉,他舉起的雙手沒有絲毫猶豫,繼續將球傳給尾白阿蘭。
尾白阿蘭看著再次傳來的球,再一次跳起,迅速地傳球,充分的助跑,可是這一球還是被擋下來了。
排球從猯望的手掌中彈飛回了稻荷崎的場地,后排的水谷羽京雙眸緊緊盯著那一球,腳步迅速移動,然后飛躍跨過擋板將這一球送回場中,同時送回來的還有一句話。
“侑!慢一點——”
第111章 第 111 章
要想甩掉對方的攔網, 就要用快球,在對方措手不及之間將球打過去。
可是狢坂的攔網早就對各種各樣的快攻適應了,偶爾的快攻可能還有躲開攔網的可能性, 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宮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抬起手再次雙手觸球。
阿蘭不需要快攻,他需要的是在空中充分觀察自己的球路的機會, 攔網什么的,不需要二傳手自作主張來規避。
水谷羽京再次跑到球場上的時候,尾白阿蘭再次跳起的身影籠罩在球場上, 一擊打出時間差的大力扣殺直接錯開了狢坂前排的攔網。
“吆西!”阿蘭落地握緊拳頭大喊。
宮侑皺著一張臉, 握著兩只拳頭走到尾白阿蘭面前。
“阿蘭,抱歉!球傳得太快了!”
“……你還是別道歉了, 感覺會折壽。”尾白阿蘭撓了撓頭, 看著宮侑一副不舒坦的樣子笑著。
水谷羽京的提醒很及時,作為全能的主攻手, 對于攔網和攻手上了解得都不少,所以能夠迅速發現阿蘭扣球的問題。
因為是快攻,也就是說在空中留給阿蘭觀察球路的時間并不多,這對于有自己思考的阿蘭來說并不是好事,平時的話宮侑可能還會遇到,但是這次,對面的攔網在給宮侑施加壓力,讓他不自覺打出了快攻。
稻荷崎發球,尾新春馬將球接住, 一傳到位, 臼利滿也跑到了前排。
桐生八已經準備好了助跑,但是在這一球卻十分迅速地傳給了本渡昂。
十分果斷地快攻, 錯開了稻荷崎攔網的位置,赤木路成伸手時卻想從他的手臂旁邊避開。
本渡昂落地和臼利滿愉快地擊掌,二傳手臼利滿轉頭看向稻荷崎場內時,臉上的笑容似乎都帶上了一股諷刺的意味。
“唉,有點失望啊。”臼利滿輕聲感嘆,前排的尾白阿蘭冷下來了目光看過去,那張爽朗溫和的臉上依舊帶著令人討厭的笑容。
感受到了尾白阿蘭的視線,臼利滿聳了聳肩膀,轉過身去。
宮治皺著眉轉頭看向宮侑,原本還有些擔心,但看到了水谷羽京揪著宮侑的耳朵在說些什么,瞬間就不擔心了。
雖然水谷羽京的年紀小,但是在球場上,他的視野和方法應該是最豐富的,交給他就沒問題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對面的二傳手剛剛傳出的快攻就是故意來激怒宮侑的吧。
宮治轉頭看向對面的二傳手,感覺那家伙的眼神有點可怕。
赤木路成和宮侑在水谷羽京的面前看著他。
“他們會把球朝著討人厭的地方打,赤木前輩接完球要迅速移開,侑,別把對面的攔網放在心上,你只要傳出個好球就好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那家伙可是在挑釁我啊!”宮侑咬著牙,有種自己蓄力很久的拳頭砸在拳頭上的無力感。
“侑,別太急躁,說不定他們就是故意的。”赤木路成拍了拍宮侑的肩膀,轉頭看向水谷羽京。
剛剛他也注意到了,本渡昂的月牙球完全就是朝著討人厭的地方打去的,避開了攔網也避開了自由人。
“他們很聰明,但是穩扎穩打總是沒錯的,如果有什么問題傳球給我就好了。”
水谷羽京看不出對方的策略,畢竟才剛開場,但是那個二傳手看起來一肚子壞水的樣子,還是注意一點的比較好。
角名發球之后就下場了,北信介站在場外一直看著彼此之間的來往,計分器上的分數也總是沒有拉開。
角名站在北信介身邊,看著狢坂那邊的情況,皺了皺眉。
“總感覺,他們的攔網存在感是不是有點太高了,二傳手給前排的傳球多數都是給攔網的快攻。”
北信介點了點頭,看向自家場中的宮侑。
“一開始失敗的那兩次快攻就說明了狢坂的攔網完全不懼怕快攻,現在自己又堅持用快攻的拿分,是為了給侑施加壓力吧。”
在場上看不清的東西,來到場外也許就會看到更清楚了。
桐生的球難以直接攔下來,現在主要的限制方法還是攔網+接球,赤木路成能接下來,但一傳很難到位,至于宮侑,好像沒怎么打快攻了。
角名皺著眉,他發現狢坂那邊總是把球朝著不方便的地方打,特別是針對自由人和二傳手,簡直有種有氣不知何處發泄的憋屈感。
“角名,看清楚了嗎?”
“嗯。”角名點了點頭,有點無力。
“上場之后,不要被牽著鼻子走了。”
“好,我會告訴羽京不要被牽著鼻子走的。”
“不,我是說你。”
水谷羽京輪換到了前排,阿蘭輪轉到了后排,而此時對面前排的副攻手是個長相秀氣的鍋蓋頭。
云南惠介看著水谷羽京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水谷羽京抿唇瞇著眼睛看向他。
難道是,電波系?有點難以理解啊,二年級還是三年級來著?好像是“雙塔”之一來著,那就是三年級,總之,先打招呼吧。
水谷羽京淺淺點頭,看起來很有禮貌。
云南惠介抬起手,指了指水谷羽京,又做出了扣球的動作,然后雙手交叉在胸前,然后瞇著眼睛微微一笑。
你。扣球。別想。
水谷羽京:“原來不會說話啊,只能做手勢好可憐。”
云南惠介:……
主攻手蝦夷田尚陽在一邊捂著嘴笑,被云南惠介發現之后踹了一腳,瞬間就安靜了。
水谷羽京也不再理會對面一直看著自己的云南惠介,他算是看出來了,狢坂的二傳手和這個云南惠介都是腹黑那掛的,和他氣場不合。
云南惠介研究過水谷羽京的扣球,他需要攔住他,雖不能說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攔住他的球,但是百分之七八十還是有的。
云南惠介搓了搓自己的手,輕輕舉起,等待著自己的某一刻。
尾新春馬作為自由人軀干的力量也很不錯,身高一米七四,接球很穩,對于旋轉處理的得心應手,所以能看到他能十分平和地將球傳到前排去,但是他的速度在自由人中只能算是中等。
尾新春馬將球送了出去,稻荷崎沒有使用快攻,或者說他們那個二傳手有點避諱快攻了。
正合他意,他的速度并不快,跟不上過于迅速的球,限制對方的快攻確實某種程度減弱人他們的攻擊欲望,而且還增強了狢坂的防御。
就像是只有一塊漏水的屋檐,只要用大小合適的材料就能補齊,但一旦超出了尾新春馬可操控的范圍,就會出現漏洞。
就這樣,就這樣慢慢來就好——
臼利滿的動作利索,果斷地將球傳給了桐生八,充分的助跑,桐生一躍而起,兼具高度和硬度,前排的攔網就算攔在他面前那家伙也能尋找出扣球的角度。
“砰——”
“抱歉補救!”赤木路成將球給帶回了場中,身體迅速移開,防止耽誤到其他人的進攻,宮侑的腳步有條不紊,前排的水谷羽京已然準備好了助跑。
云南惠介死死盯著水谷羽京,明明這個時候盯著二傳手才對,可是這個家伙完全就是一副要和他杠的樣子。
“羽京!”
平拉快球,直接從一邊飛到另一邊,甩掉了攔網,也甩掉了水谷羽京。
水谷羽京咬著牙,看著那一球,心里把宮侑翻來覆去地罵了八百遍,但動作卻沒有任何猶豫,助跑改變方向迅速開來對面的攔網,朝著球的方向跑。
別人都是二傳手送球過來,他們稻荷崎就是不一樣,他們是送人過去。
云南惠介咬著牙,視線看著那顆球。
混蛋玩意,這么大塊頭,速度還這么快,作弊吧!
還有宮侑和水谷配合的是什么詭異的戰術,好惡心人啊!
水谷羽京的姿勢,不管是助跑還是跳躍,看起來都十分輕盈,似乎不費絲毫力氣,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水谷羽京跳起,身體在空中因慣性滑動到一個十分適合扣球的位置。
“咚!”
球在云南惠介的眼皮底下下落,可卻沒有砸在地面上。
桐生八撲出來將這球墊了起來,但是球的角度離網太近,直接打到了網上,然后朝著地面上落去。
桐生八咬著牙,尾新春馬來得及時,將球墊回場中。
“最后一下!”沒辦法進攻,只能提醒同伴不要四觸,本渡昂將球送到了對面,赤木路成深呼一口氣喊了聲:“機會球!”
宮侑并不煩躁,相反他清楚的知道現在應該做什么,但是他就是喜歡那種胡亂來的感覺,用自己手里的牌讓對方傾家蕩產的感覺……
宮侑跨開步子,舉起雙手,重心下塌,動作標準又優美。
水谷羽京眼神一凜,迅速后退,手臂后擺,迅速助跑。
金調的眸子里倒映著空中的球,觸碰到球的一瞬間,將球迅速地送出去。
“砰!”
那種讓對方傾家蕩產的感覺……
二傳手舉起的手臂緩緩放下,緩緩抬起下巴側著臉,看過去,稻荷崎的二傳手站在16號身側不遠處,隔著球網看向狢坂的所有人,宛如鎖定獵物的野獸。
那種感覺,簡直爽到爆炸!
宮侑臉上蔓延著甜膩舒爽的笑容,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歡呼,一只腳就踹過來了。
“你個混蛋,誰讓你這么傳球的!那平拉快攻把我也給甩開了啊,混蛋!boke!蠢豬!說了這么多遍不要亂來,為什么還是記不住!我的命就不是命嗎?忒咩,給我道歉呦!”
宮治熟門熟路地后背后扣著水谷羽京的手臂,防止他把人給踹死。
大耳練看著趴在地上撅著屁股的宮侑,毫不客氣地批評:“太亂來了。”
尾白阿蘭抹了抹臉上的冷汗:“人家都是二傳手給主攻手開路,咱是給二傳手開山。”
赤木路成看著猙獰成哥斯拉的水谷羽京,嘆了口氣。
宮侑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還帶著笑,毫不在意水谷羽京的指責。
尾白阿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走到了宮治面前,忽略他雙手扣著的張牙舞爪的水谷羽京。
“侑的腦子不會是壞掉了吧?”
“阿蘭,侑沒有腦子。”
第112章 第 112 章
稻荷崎就像是盛開在森林深處的荊棘, 能盛開足夠鮮艷的花朵,也能生長足夠尖銳的尖刺。
狢坂將球朝著令人討厭的地方打,甚至抓住尾白阿蘭的特性和他們攔網的舒適區讓宮侑趨于不打快攻, 技巧性的扣球和攔網緊密的跟進很麻煩,聰明又不缺乏攻擊力。
表現得并不黏人,卻又甩不掉。
所以宮侑在和水谷羽京的快攻成功之后才會那樣愉悅, 他從來都不會因為不得不采用單一進攻而沮喪,只要有機會他就一定會帶著豐富又美麗的托球重新提醒對手。
他還在這里,一直都在這里……
宮侑和水谷羽京的快攻, 迅疾鋒利, 刺穿了狢坂前排的攔網。
此時在前排的是猯望,與云南惠介相比他具有更強的硬度, 但是對于水谷羽京來說, 他的威懾力并沒有云南惠介大。
“水谷來到稻荷崎的前排之后,稻荷崎的快攻瞬間增多了, 超快攻的成功率也很高啊。”
“水谷作為一年級和二年級三年級的配合十分流暢,不管是在防守還是在進攻上沒有任何生澀的感覺,仿佛就是因排球而生。”
再次拿下一分的水谷羽京和宮侑擊掌,面上的汗水晶瑩,神色坦然地昂揚著。
宮治看著這兩個家伙,深深嘆了口氣。
明明剛才還在吵架,現在就和好了,只能說不愧都是排球笨蛋。
狢坂這邊對稻荷崎此時前排詭異的快攻沒有辦法,只能加強進攻, 咬緊分數然后加快隊伍輪轉。
只要那家伙到了后排, 這種超規格的快攻絕對會少上一些。
但——
桐生八昂首看向對面,16號到后排了, 站在一號位,站在發球位,拿著一顆球,站在那里居高臨下。
“忘了這家伙的發球了……”猯望咬著牙,他不擅長接球,而且他一個副攻手一直在前排,只能擔心后排的同伴們。
和云南惠介相比,他在快攻上的適應性要差一點,一會說不定會被那家伙嘲笑……
尾新春馬瞇了瞇眼睛,他的長相并不溫和,細小的瞳仁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凌厲,他并不懼怕自己接不下那一顆球,他害怕的只是追不上那顆球。
迅速犀利的一球,好像迅速就能終結比賽……
“尾新。”桐生八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
“阿八學長。”
“慢慢來就好,有我在。”
桐生的眼睛是一種有些混沌的暗色,有時甚至透不過光。
尾新春馬看著松開手回到自己位置的桐生八,握緊了拳頭,牙齒緊緊地咬著,心里翻涌著無數想說又說不出口的話。
他們都太依賴阿八學長了,勝利也好,失敗也罷,阿八學長總是一個人扛起所有。
“我一定會接下來的。”
細微如蚊蠅低語,卻又堅定如山巔巖石。
尾新春馬松開自己緊握的雙手,看著對面的人等待著裁判員的哨聲。
四面八方的視線匯聚在水谷羽京的身上,他已經習慣這樣被人注視著了,看著同伴的背影,水谷羽京隱約記得自己以前最討厭的就是發球。
他總是覺得,發球的時候好像被別人拋下,只余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發球區。
“嘟——”啊啊,裁判員吹哨了。
準備發球了……
水谷羽京的心完全沉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維隱約在過往的某些感受上跳躍,像是在看另一個人無痛呻吟。
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那種被人拋下,那種被當作無用之物棄之敝履的感覺。
單手將球高高地拋起,手臂開始擺動,輕盈的步伐踩著愉悅的鼓點在躍起高潮時重重踩在地板沖向天空,左臂抬起扒著空氣,右肩帶著手臂重重揮向那一球。
這個年紀,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年紀,他超強的。
“咚——”
砸在底邊上的球再次高高彈起,彈到半空中,如同從地板上升起的黑日,遮住了天花板的光。
這一球突破了120km/h,是此次春高場上發球球速最高的一球。
尾新春馬望著那彈起的球死死咬著后槽牙,雙手麻木到沒有知覺。
候補席的云南惠介看著高高彈起的那一球,回過神看向場上。
大家的臉上表情差不多,看著那一球都感受到了一種恐懼,恐懼那個人,好像僅僅通過這一球就感受到了屬于那個人的時代已經降臨了。
水谷羽京落地,站在場上,看著球彈起落下,然后再次彈起,咚咚咚的余韻哪怕隔著很遠也依舊回蕩在他的耳邊,隱隱和他的心跳重合。
就像是曾經木兔對月島說過的那句話。
‘就是那一球讓我感受到,屬于我的時代終于來了。’
角名倫太郎站在前排,在水谷羽京發球結束時回頭看了一眼。
水谷羽京站在安靜地站在那里,等待著裁判員再次發球的手勢,墨綠色的眼睛里沒有得分的激動和喜悅,空落落的如同蒼白雪原,可那張俊俏的皮肉上卻掛著笑容。
角名倫太郎收回視線,炙熱的身體在一瞬間冷卻,像是站在風口里只穿了單薄的衣服,雞皮疙瘩毫不吝嗇地在手臂上泛起。
他喜歡觀察水谷羽京,因為自己能理解他多數情緒的同時又毫不例外地被他表現出來的情感弄得暈頭轉向,有些東西自己注定無法解讀。
像是陽光透過棱鏡后解析出七彩的光,收回棱鏡自己眼中的就只是茫然刺眼的陽光。
狢坂的教練九刷美智子看向替補席,叫來了云南惠介。
*
“烏野對戰沙丘中央啊,鳥取縣的老牌強隊啊。”
森然的花椰菜一號小鹿野大樹和花椰菜二號千鹿谷榮吉提前到了春高的賽場,生川的隊長強羅昌己明天才能到東京,今天的比賽就只有他們兩個來看。
“真是不容易啊,烏野。”小鹿野大樹看著場下的烏野和沙丘中央的比賽,感嘆了一句。
“誰說不是啊,打敗了白鳥澤好不容易進來,第二場就遇到了春高尖子生沙丘中央。”千鹿谷榮吉看著計分器上的比分,笑了笑。
烏野和沙丘中央這邊的局勢并不是很樂觀,沙丘中央總體上來看是綜合實力很高的隊伍,他們的二傳手是個三年級的,和白鳥澤的牛島一樣,參加過前年的youth,水平很高。
千鹿谷榮吉看著影山飛雄的身影,忍不住感嘆:“感覺就幾天沒見,這家伙怎么又變厲害了,真是不得了啊。”
烏野一行人之中,影山就像是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無論如何都無法放任、忽略,烏野給予他的打磨溫和又強硬,讓球場上的影山更出彩了。
小鹿野大樹拍了拍千鹿谷榮吉的肩膀,指了指另一邊。
“去看看稻荷崎吧,他們那邊遇上狢坂了。”
“狢坂?這是什么死亡分組啊。”
千鹿谷榮吉忍不住感嘆,他們決賽的時候輸了,烏野遇上了沙丘中央,稻荷崎遇上了狢坂,梟谷和去年的種子隊遇上了,也就音駒那邊還好。
兩人來到稻荷崎的看臺邊,后援團有些安靜,有些不符合稻荷崎后援團一貫的作風了。
千鹿谷榮吉看向場下,撲面而來的沉重氣勢讓他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桐生八的第三輪發球了,像是在報復水谷羽京發球局帶來的震懾,桐生絲毫不留余地地釋放著自己的力量。
赤木路成第二球的時候碰到了,只可惜力道太大,球直接彈開。
宮治和水谷羽京的補救還是沒跟上。
“桐生的發球十分強勁啊,有種要把對付那個自由人拍到地下的感覺啊,這就是全國前三攻手的力量吶!”
“作為三年級的桐生,在過去幾年春高中留下的精彩發揮絲毫依舊讓人記憶猶新啊,專扣惡球的桐生不僅是給予了同伴容錯空間,更是通過果斷強硬的力量成為狢坂的絕對王牌。”
果斷嗎?強硬嗎?
桐生看著手中的排球,心中有的并不是因為得分而帶來的喜悅,相反,他心中只有無盡的懼怕和痛苦。
好痛苦,好恐懼,難受的情感像潮水一樣淹沒自己,失誤、別人的評價都讓自己好痛苦……
桐生舉著球,圓圓的眉毛下那雙眼睛里似乎帶著被人看不到的掙扎。
宮侑,那個天才二傳手,球技打磨得很漂亮,毫不畏懼他人目光表達著自己;尾白阿蘭,強大又豁達的王牌,就算失誤也能迅速調整過來,保持自我。
而水谷羽京那樣的家伙,就像木兔光太郎那家伙一樣,非性格上的一樣,而是排球上毫不畏懼的樣子令人懼怕。
和這樣的人戰斗,他的懦弱膽小就會變得無所遁形,他害怕的實在是太多了……無論是同伴的鼓舞還是大家的期待與歡呼聲,都只會讓他莫名覺得壓力山大啊……
真是的,真丟人啊……
不過,讓他再來一球吧,再得一分吧。
桐生的身影高高飄起,飄在空中,印在背對著他的狢坂眾人心底。
水谷羽京和宮治在桐生發球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移動的準備,赤木前輩一個人很難扛下桐生強勁的發球。
赤木路成邁出腳步,含著一口氣下蹲將球墊了起來,球勢減弱變得柔和,這一球被赤木路成完美地接下來了。
“nice赤木前輩!”
赤木路成的成功并不讓人感到意外,畢竟這么長時間的特訓可不是白練的。
赤木路成看著送出去的球,咧嘴一笑,他怎么說也算是他們的前輩,要擔起前輩的責任啊。
宮侑舉起的雙手將球平穩的送到前排等候已久的尾白阿蘭手中,然后一記暴力重扣。
猯望看著那一球狠狠地咬著牙,手臂狠狠下壓,但是那一球的力道還是突破了他的防線,阿蘭看著從他手上彈開的球,心中大驚。
明明之前還碰不到……
場外的云南惠接口無表情,視線投落在稻荷崎幾人身上,輕輕抿了一下嘴唇。
尾白阿蘭的球要慢一點起跳,水谷羽京的球要提前預測,猯望已經漸漸摸到針對尾白阿蘭的速度了,那水谷羽京就交給自己吧。
桐生八的發球被終結,同時第一局也結束了。
尾白阿蘭握緊雙拳,看臺上的觀眾沸騰著,明明贏下了第一局,他卻一點都沸騰不起來。
他現在才注意到狢坂的站位,簡直就是針對稻荷崎的進攻對角線的,猯望對自己,云南惠介對羽京。
第113章 第113章(二一營養液)
“給球我就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國中時輸給牛島的那場比賽嗎?好像是。
同伴在哭, 自己也在哭,眼淚怎么擦都擦不完,曾經說:“桐生八是日本第一王牌”的同伴在道歉, 他辜負了那份期待。
是他的錯,可是為什么你要向我道歉呢?
為什么要道歉?不要道歉……求你了……
桐生仰頭看著體育館高處的燈,瞇著眼睛, 似乎這樣就能躲起來。
蝦夷田尚陽拍了拍臼利滿的肩膀,看向桐生,眼底帶著擔憂。
“抱歉, 我沒能接下來, 那個發球。”尾新春馬走到大家面前,彎腰道歉, 面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
“春馬,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別太有負擔, 已經很厲害了,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本渡昂上前拍著尾新春馬的肩膀。
猯望感受著身邊沉重的氣氛,有些不舒坦,抓著自己的頭發,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云南惠介,示意他說點什么。
云南惠介沒理會猯望,只是看著桐生八,想看看一直沉默的他想說些什么。
“不要道歉,還沒到那個時候不是嗎?等該道歉的時候, 再道歉吧。”
桐生深呼一口氣, 站起身,看著大家, 他是狢坂備受期待的王牌,壓力好大啊……
“說得對,這個時候說這些和生吃青花魚有什么區別。”
“夠了,你別侮辱青花魚。”
臼利滿看著桐生,歪了歪腦袋,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阿八前輩是有什么擔心的嗎?”
“我能有什么好擔心的!”桐生八反駁道,繼續維持自己的穩重形象。
感受著周圍放松下來的氣氛,云南惠介突然站了出來,不常說話的他這次毫不吝嗇自己的話語。
“能攔住,不管是尾白阿蘭還是水谷羽京都能攔住,大概已經摸清楚他們扣球的習慣了。”
猯望看著云南惠介,眨了眨眼睛:“你一個人怎么能攔住兩個?難道我不上場了嗎?”
云南惠介直接給了抓住了他的頭發,猯望毫不客氣地捏住他的臉,氣憤這個家伙怎么又突然動手。
云南惠介的臉色很難看,深深地皺著眉,雖然很不想說,雖然很不想承認……
“你是死的嗎?”不是還有你嗎?
猯望看著云南惠介,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然后迅速松手,躲到了桐生身后,眼睛瞪得像銅鈴。
“阿八,完蛋了,惠介被鬼魂俯身了,怎么辦?怎么辦?”
“我……也不會驅鬼。”桐生把身后的猯望給拎了出來,然后看向云南惠介。
惠介很聰明,而猯望在最后那一球明顯已經跟上尾白阿蘭的扣球節奏了。
“仔細說說吧。”
*
“最后那球,那個韭菜頭副攻看透了我的球路。”甚至差點攔下來。
尾白阿蘭握著水壺,心中有些驚駭。
他承認自己在快攻上有很多漏洞,但是中規中矩的進攻他能發揮出來的實力絕對不是那么容易攔住的。
赤木和大耳在尾白身邊分析著狢坂的攔網,雖然第一局狢坂“雙塔”并未在攔網上有出彩的表現,但是最后那一下卻是讓人有些擔心。
水谷羽京用毛巾擦拭著自己的脖頸,他很討厭脖子上汗津津的感覺,后腦勺的發絲和汗水混雜在一起就像是尖銳的玻璃渣混在泥土上一樣。
毛巾搭在脖頸上,他坐在椅子上攤開雙手,扣球殘余在掌心的麻木感就像是一層籠罩在皮膚上的細密電流。
黑須法宗和大見太郎走過來,看著緩了一會的大家開始分析狢坂的戰術。
水谷羽京站起身,走到北信介的身邊,看著教練,面上還有汗水流過的痕跡。
“桐生八的實力大家也看到了,狢坂近一大半的分數都是他拿下的,同時他的接球能力也很強,甚至能接下羽京的發球,簡直就是‘坦克’一般的存在。”
黑須法宗摸著下巴,視線在羽京和阿蘭的身上落下,緩緩皺起了眉。
“狢坂的攔網在第一輪表現得并不出彩,但是最后那一下不可忽略,他們已經適應了,羽京。”
水谷羽京上前一步:“嗨。”
“留意云南惠介,一旦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就立馬想辦法避開。”
“是。”
水谷羽京知道自己并非不可戰勝的,就像是他的發球總有人能接下來,他的扣殺也總會有人擋下來。
宮侑皺著眉,他知道對面的人很厲害,但是作為和水谷羽京配合的人他清楚的知道,那樣亂來的快攻絕對不是這么容易攔下來的。
“阿蘭,你要認真觀察,至于攔網的移動,同樣,如果出現意外,就重整態勢,再來一次,不要畏懼進攻,我們不需要保守。”
“是。”
黑須法宗看過狢坂的比賽錄像,云南惠介是狢坂中場防守中最核心的任務,不管是天賦還是后天磨煉出來的技巧都很強大,然而這樣一個人在第一局中如此內斂的行事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所以黑須法宗更傾向認為那個家伙正在觀察他們的攻手,等待著猯望限制住尾白阿蘭,他只要出手攔下水谷羽京就能夠將稻荷崎一網打盡。
黑須法宗轉身看向身后的場地中,眸色幽深。
畢竟,狢坂的這個站位,就是來限制稻荷崎的雙核心的。
宮治看著黑須監督的背影,余光看向北信介,只是卻被北信介發現了。
“怎么了,治?”
宮治:“……北學長,你要不要把手收起來再說話。”
北信介的手微涼,怕熱的水谷羽京坐在椅子上休息,北信介的手就這樣放在他的脖子上,幫他驅散熱意。
水谷羽京抬起雙手,看著宮治壞笑:“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哦!”說罷,手指還在靈活的擺動。
北信介的手上突然用力捏了他一下,水谷羽京瞬間安靜了,低頭乖乖地坐著。
宮治嘴角抽了抽,看著這兩個家伙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干脆坐在水谷羽京旁邊看著前方。
“北學長上場的話,會好很多吧。”宮治在想有沒有什么輕松獲勝的方法,現在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北學長上場了。
北信介站在水谷羽京身后,手掌貼在他滾燙的后頸上,后腦勺的發絲在自己手背上滑動著,有些瘙癢。
“但是,現在就已經很好了。”
北信介捏了捏水谷羽京的脖頸,面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低著頭的水谷羽京雙肘抵在腿上,放松著的手掌緊緊攥了起來。
宮治的視線從水谷羽京抵著的側臉劃過,落到他握緊的拳頭上,最后移開到漫無目的的地方,消遣著短暫的時間。
羽京從來都沒說過,但是他一直都很想吧,想讓北學長在場上待得更久。
從IH開始,只要北學長在場,他的表現都帶著一種別樣的積極,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黑須監督,他需要隊長在場上,要想徹底使用他就把人送上來吧……
發球、接球、跑步、耐力訓練、練習賽……水谷羽京努力的地方他們都能看到,可他并未追求遙不可及的目標,職業也好、未來也好,全部都不是。
宮治能感受到羽京的那種莫名急躁的心情,就像是……就像是在路尚未到達的地方盛開的花,見過他的旅人想盡辦法想告訴其他人: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花,并為此而努力修路。
奇怪的家伙……明明把花摘了帶出去就好了。
宮治站起身,伸了伸肩膀:“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上場吧。”
北信介收回手,看著抬起頭的水谷羽京,他站的這個地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額前凌亂的發絲攏下陰影,陰影中的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沉靜如深潭,然后他漸漸轉過頭,暗沉的眼睛變得明亮。
“別擔心,交給我吧。”
水谷羽京笑著,然后站起身走向球場。
狢坂的站位中,副攻輪轉的位置正好對應的是稻荷崎的水谷羽京和尾巴阿蘭。
開局一切都還算正常,桐生八的接球超強發揮,對球的處理能力簡直要達到一種神乎其技的地步。
水谷羽京發球拿下的分數,在桐生八在后排的時候變得少了起來,狢坂的自由人接不下來的球就由桐生八來處理。
這種形式看起來還有些眼熟,就像是之前水谷羽京疲于防守的樣子,但是桐生八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節奏了,狢坂全體身體鍛煉都很好,如果單單比較身體強度,稻荷崎總體是要弱上許多的。
猯望在前排時,阿蘭也在前排,阿蘭的扣球漸漸被限制了球路,就算過網也大概率會變成對方的機會球,然后就是桐生八的一擊重扣。
云南惠介和水谷羽京先后輪轉到前排之后,不明所以的人還在認為水谷羽京還能像上局那樣自由凌厲的扣球,但很多人多少看出了點端倪。
“第一局的時候,云南惠介的存在感有點弱了。”千鹿谷榮吉看著場下的比賽,喃喃道。
對于一個中場攔網來說,存在感過于弱并不是什么好事,云南惠介這海中全國前幾的副攻手絕對不可能不清楚。
“這一局如果是狢坂拿下了,那第三局稻荷崎就麻煩了。”小鹿野大樹摸著下巴,忍不住替稻荷崎擔憂。
如果稻荷崎拿下這一局那就贏下比賽,也不必去打第三場了,但如果是狢坂贏下……
拿下第二局的隊伍更有優勢,這個道理應該很容易想明白。
水谷羽京和云南惠介隔網相望,云南惠介揚了揚下巴,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很不爽。
水谷羽京不做任何理會,只是等待著宮侑給自己的傳球。
對場攔網的壓力是直接給到二傳手身上的,面對對面一米九的攔網手,宮侑沒有任何膽怯,他可以妥協,但從不會懼怕。
“侑!”
赤木路成勉強接下桐生八的暴力重扣,身體翻倒在后場,咬著牙出聲提醒宮侑。
宮侑舉起雙手,看著空中的球,先一步跳起。
快攻,快攻!
宮侑雙手托球,朝著水谷羽京的方向給出一記十分快速的傳球。
跳起來的水谷羽京看著眨眼間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球,感受到了某個人的氣勢,眼睛瞇了起來。
喂喂喂,這么迅速?
云南惠介的身影和水谷羽京跳躍起的身影在某種角度上看過去似乎重合了。
在水谷羽京揮下手臂的一秒,云南惠介迅速移動手臂,以一種十分費力的姿態擋住了水谷羽京的扣球。
“咚——”
球落在了稻荷崎的場中,赤木路成看著落在眼前的那一球,眼中帶著難以置信。
羽京……居然被攔下來了?
兩人落地隔網相望,看著水谷羽京那張毫不震驚的臉,云南惠介的胸腔之中充滿了成就感,那種咚啪咚啪的、帶著電流的悸動,從手掌蔓延到心臟。
云南惠介緩緩地抬起雙手,用食指指了指水谷羽京,然后輕輕地抵在自己的嘴角,兩根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推,一道由外力拉扯出的僵硬微笑落在他的嘴角。
你。笑。
水谷羽京咬著牙,被攔下來本來沒什么的,但是云南惠介的動作讓他很火大,氣死了,想把他的臉撕爛!!!
“真是精彩啊,狢坂的副攻手云南惠介用十分機敏的方法攔下了稻荷崎的利爪。”
“是啊,通過觀察二傳手的動作然后迅速行動,然后迅速更換觀察對象,在水谷羽京扣球的一瞬間預測出大致球路,然后封鎖,即機靈又考驗技巧的方法啊。”
云南惠介攔下水谷羽京也在黑須法宗的預料之中。
羽京在球場上的天敵過于稀少,在某些情況下壓制對方的進攻線猶如越過無人之境,但強大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永遠的,那是比任何易碎品都要脆弱的東西。
水谷羽京的真正意義上面臨的第一個天敵——云南惠介。
“信介。”
“是。”
“準備上場。”
但,任由天敵攻擊他們的武器可不是稻荷崎的風格,被對方咬了一口,怎么也要咬回去才行。
“嘟——”
稻荷崎申請換人,只是這個時候申請換人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武器,畢竟稻荷崎前排的進攻大炮水谷羽京剛剛可是啞火了。
更有人猜測,要換下去的是不是就是水谷羽京,畢竟被攔下來了。
北信介拿著牌子看著場中,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裁判員也看向自己這里,然后他舉起牌子,宮治看到之后走了過來,按住他手中的牌子。
“北學長,就拜托你了,那家伙瘋起來特別累人。”
“嗯,別擔心。”
裁判員做出交換的手勢,宮治拿著牌子走下場去,暗暗松了一口氣。
“治,不要因為下場就想著偷懶!”黑須法宗看到了宮治松了口氣的樣子,果斷迅速地出聲提醒。
“嗨嗨,我知道了。”
宮治放下牌子站在替補席,銀島結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他:“站替補席的感覺怎么樣?”
“其他時候不好說,但是現在,我很慶幸在場的人不是我。”
“為啥這么說?”
“你繼續看就知道了。”宮治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上次IH和井闥山打的那一場,佐久早和水谷羽京對轟,兩邊的自由人累得都快死了,聽說古森下場的時候都差點吐了,赤木前輩回去就發燒了,當然其他人也沒好到什么地方。
當時,他感覺自己走馬燈都出來了,還想著要不要跟宮侑告個別再死……
不過,真是太好了,自己下來了。
大見太郎看著替補席上的宮治,總感覺那小子有點高興啊,這種心態可不能有,果然回去還是把訓練量給補上點吧。
“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啊,希望別太無趣。”臼利滿看著對面上場的北信介,笑著。
如果不去思索他在說什么,那樣的笑容確實好看又爽朗,可惜了,臼利滿天生和親切感不沾邊。
“滿,你還真是難相處啊,不過他的發色好奇怪啊,染的嗎?”蝦夷田尚陽看著已經就位的北信介,有些好奇。
“確實頭發很顯眼,其他也沒什么特色了吧。”本渡昂撓了撓頭,笑著說。
只是這句話剛說完的本渡昂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視線。
本渡昂幾人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扒著球網的黑臉水谷羽京。
“你們幾個在說些什么?啊?大點聲讓我也聽聽啊!”
臼利滿依舊微笑,本渡昂和蝦夷田尚陽站在一起滿臉冷汗,他倆有種談戀愛教導主任抓住的窘迫和恐懼感。
水谷羽京指著身后的北信介,面容兇惡地看著幾人:“我們信介可是遠近聞名的帥哥,什么叫做沒特色!還有,信介的頭發是天生的!純天然!知道什么是純天然嗎?丑男別來沾邊!”
人生第一次被罵丑男的幾個人看著戰斗力爆棚的水谷羽京,有點瑟瑟發抖。
臼利滿臉上的笑容在聽到“丑男”兩個字的時候凝滯住了,說實話,雖然有人說他的眼神很可怕,但是他好歹也算是個童顏帥哥吧。
“喂喂喂,就是說著玩玩,別這么當真啊。”臼利滿上前笑著嘗試打圓場。
“丑男,你誰啊?”
臼利滿青筋暴起,在張嘴罵人的前一秒被桐生八捂住了嘴。
桐生:“……那啥,咱是來打球的不是來打架的。”
云南惠介看著被制止住的臼利滿,有些疑惑,轉過頭看著滿臉兇惡的水谷羽京。
自己剛剛惹他到那種地步都不生氣,他們幾個說了幾句那個1號就氣成這樣,而且稻荷崎那邊的人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真是有意思。
角名倫太郎頭疼地捂著臉,有時候他都想掐死自己,為什么要和這么丟人的東西在同一支隊伍,裁判員看他們的眼神已經快和看傻子差不多了啊。
還有,羽京,你明明已經長大了,學會了不亂發脾氣了,為什么現在又變成了這副樣子!
角名轉頭,看到尾白阿蘭和赤木路成在一邊竊竊私語,時不時發出了陣陣嘲笑聲。
喂,是在嘲笑羽京吧,我聽到了哦,你們笑他像哥斯拉。
宮侑毫不在意水谷羽京罵誰打誰,無聊地看著對面,感覺下一秒就能閑得放出屁來。
角名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情。
角名,這個時候,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加油,角名。
北信介沒有聽到對面說自己什么,但是聽了羽京的話他大概也能知道些了,說實話他毫不在意,只是看著羽京在前排一臉找事的樣子,有點愉悅。
北信介走上前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他轉過頭,面上的笑容溫和爽朗,和剛剛判若兩人。
“別生氣。”北信介看著他,語氣平和著安慰,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捏了一下他。
水谷羽京看著北信介,緩緩點頭,北信介看著平靜下來的水谷羽京,收回手,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前排的角名看著水谷羽京,眼睛都睜大了兩碼。
喂喂喂!臉紅了啊喂!為什么會臉紅啊?北學長就只是安慰了你一句而已!羽京,你知道嗎,這個樣子看起來超~不值錢的!
水谷羽京轉過頭看向角名倫太郎,瞇著眼睛,毫不客氣地警告:“角名,你好吵啊!”
角名:冤枉,從頭到尾我都沒說一句話,難道我在心底吐槽他他還能聽到嗎?
羽京:……
角名:水谷羽京是蠢豬。
“你要是在心里罵我你就完了!”
“你這家伙是有讀心術嗎?”
“你這個混蛋眼睛睜大得像是做了整形手術一樣,還有你看不值錢物件的眼神……角名,你不會真當我是瞎子吧。”
角名把腦袋轉過去,旁邊恰好是宮侑,發現角名看著自己的宮侑也看向了角名。
宮侑:“你看我干什么?”
角名:“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宮侑:“……蘇娜,我不喜歡男的。”
已經夠了,這個世界爆炸吧!
角名揉著自己的腦袋,滿臉的崩潰,突然有點羨慕下場的宮治了。
真好啊,他也想下場啊,來個人把他換下去吧!
大見太郎看著裁判員的臉色漸漸松了一口氣,心里盤算著回去要不要喝黑須監督商量一下,這學期讓學生們學學如何讓裁判員不生氣。
畢竟太活潑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第114章 第 114 章
“阿八前輩!”
臼利滿恰到好處的傳球在空中形成一道流利的弧線, 就像是優秀學生劃在紙面上的公正弧線。
桐生八調整著助跑的距離,當球進入大范圍視線中時才開始助跑。
堅硬的地板讓他沖天而起,揮動手臂在恰當的時機揮下。
“咚——”
視線觸及到了什么東西讓桐生八瞳孔緊縮, 明明是極為兇猛的一球卻被那個上場沒多久的北信介接下來了。
花哨的傳球和眼花繚亂的誘餌戰術不會對北信介生效,地面防守能力在平日里看起來可能中規中矩,但是如果自行觀察就能發現了, 這家伙的簡直穩定得像機器人一樣。
只要能接到的球就一定會接到,不存在任何因外部條件而產生的影響而造成的失誤。
堅定、穩重、充滿自信。
“nice!北前輩!”
宮侑移動腳步,看著這一球眼中流露出興奮的光。
羽京, 這一球可是北前輩接起來啊, 要怎么把握就交給你吧!
手指短暫地觸碰之后將這一球送了出去,水谷羽京并不是擅長回頭注視著某人的家伙, 但是他能感受到, 支撐在身后的某人。
云南惠介向后拉開幾步,咬著牙借助助跑來跟上水谷羽京的高度。
水谷羽京在空中的時候沒有看向對面的任何人, 只是看著來到面前的那一球。
封鎖球路?攔死扣球?
云南惠介絕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是水谷羽京并不懼怕,他不想再躲避了,不管什么都好,不想再躲避了,擋在眼前的——
就全部擊碎吧!
肩膀釋放,手臂揮動,手腕不再去彎轉追求技巧,只是扣下這一球。
猙獰的一球在云南惠介的眼中和水谷羽京的面容重合, 那雙眼睛讓人忍不住恐懼, 隨著恐懼一同而來的是從手掌上擦過的火辣。
狢坂的攔網被這一球擊穿,云南惠介被這一球的力量掀翻, 整個人落地差點沒站穩,看著身后落地的一球,面色難看至極。
極致的暴力重扣,就算預測出來球路也沒有任何辦法攔下來。
云南惠介轉過頭看向水谷羽京,球網將他的面容分割成模糊的一塊又一塊,卻能清楚地看到他面上的笑容。
“哈哈哈哈,能笑的時候當然不能吝嗇自己的笑容了,呦,前輩,你怎么不笑?”
水谷羽京笑著挑釁云南惠介,歪著頭透過球網看向這位討人厭的鍋蓋頭前輩。
云南惠介:氣死了我!
拿下一分,稻荷崎的大家聚成圓陣相互鼓舞,然后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剛被云南惠介攔下的水谷羽京通過十分暴力的一球破開了狢坂前排防守,真是十分有氣勢的一球啊。”
解說的聲音混雜在看臺上的歡呼聲中,高橋外公和水谷爸爸開始和旁邊看比賽的資深排球迷大叔談論比賽。
兩個外行聽著大叔一點點分析球場上的局勢,態度十分認真。
“本以為羽京被攔下來多少會讓隊伍的氣氛低迷的,但是隊長上場之后反而更昂揚了啊,真不愧是稻荷崎。”
“稻荷崎的隊長雖然在排球上中規中矩,但是在調控隊伍氣氛上十分厲害,而且基本是零失誤。”
“信介的接球也很厲害啊,‘咚啪’地就把球給接起來了。”
“哈哈哈哈,因為一直都在訓練,仔細持續反復地訓練,和性格也有關系,總之,現在的隊長就是充滿自信。”
水谷媽媽聽著旁邊幾個男人的談話,視線放在了北信介的身上,眼神溫和。
“稻荷崎的隊長好厲害啊。”千鹿谷榮吉看著場下的北信介,有種莫名的膽寒。
要是在場上遇到這樣的人物絕對會絕望吧,本身稻荷崎就足夠強大,而北信介的登場就像是貫徹稻荷崎勝利最后的基石,讓對手感受到徹底的絕望。
“北隊上場之后,稻荷崎整體的氣氛也變得更激進了,后排進攻的次數變得更多了,不過那個家伙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立于球場的16號,放肆兇狠的進攻,就像是野獸憤怒的撕咬,他的扣球,狢坂只能拼盡全力防守,尾新春馬好像就沒有完全從地板上站起身過。
而桐生八不得不從接球上抽身,專注于進攻,畢竟稻荷崎的攻擊得分率很高,一旦松懈,拉開分差就不得了了。
只是,看著水谷羽京如此輕松進攻的樣子,桐生也忍不住生出幾分羨慕。
能如此毫無顧忌地扣球,不懼怕任何失誤,如此通透,如此堅定,如此美麗的身影……
水谷羽京后三進攻重重地扣入狢坂的場中,桐生迅速移動一步,將這球墊起。
但還是由于球太重,彈到了幾乎要過網的地步。
“望,推過去!”桐生出聲喊道。
前排的猯望迅速跳起,大耳練一直觀察著猯望,在合適的機會起跳,攔住他推球入場的意圖。
猯望看著視線中的手咬著牙,沒辦法推過去了,那就干脆再來一次吧。
猯望直接朝著大耳練的手扣球,球反彈回到場中,再一次組織進攻。
云南惠介看著猯望,雖然很不想說,但那一球確實很漂亮,稻荷崎的兩個副攻,大耳練趨向于防守,角名倫太郎趨向于進攻,利用反彈球組織更完美的進攻是最好破開大耳練防守的方法。
至于稻荷崎那個小眼睛副攻手角名倫太郎,云南惠介想到那家伙就恨得牙癢癢。
就像是煩人的狐貍,趁著你不注意來咬你幾口,等你想要反擊回去的時候又不見了身影,扣球也是,利用核心力量靈活進攻,煩死人。
角名站在候補席上,身邊的人在給場上的大家加油,感受到一道視線的他看過去,卻只看到認真觀看比賽的云南惠介。
角名倫太郎唇角上揚,他們隊伍里可不只有阿蘭和羽京啊,想贏過他們,還差點。
水谷羽京的進攻不再分前后排,因為防守上又有北信介在,讓他在更加毫無顧忌地進攻。
就算前排的三人攔網把自己攔了下來,地面防守也會把球重新接起來,然后宮侑會再次組織進攻。
扣不過去就使勁扣,跳起來一次不行那就跳兩次、三次……只要球沒有落地,那就還有機會,抓住一切機會去進攻,這就是稻荷崎。
云南惠介就算再厲害也不能每一次都防住水谷羽京,只要有一點縫隙,水谷羽京就能扣過球去。
桐生的呼吸很急促,熟悉的身影在身邊移動,看不清的眩光圍繞在周身,似乎要讓他漂浮起來。
沒有時間去思考,沒有時間去自責,身體里不再只有對成功或者失敗的思考,更多的是空白。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桐生八的表情趨向于空白,視線緊緊地盯著排球,腳步移動著,帶著身體回到賽場上,汗水順著他的下頜流落在地板上,攤成一片片水跡。
“阿八前輩!”
啊,有人在呼喚自己。
桐生八看著空中的傳球,似乎有一道光從昏暗的天花板上落下,籠罩住那一球,讓他的視線里除了它什么都沒有。
充分的助跑,熟練地跳躍,同伴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身后有狢坂后援團的聲音。
排球在空中旋轉,從他的手上沖出,像一匹野獸。
但排球不是野獸,不需要人來馴服,在排球中最需要的是快樂,打排球很容易,但是愉快地打排球并不容易。
把所有的雜念放在無法顧及的角落時,桐生八才回想起自己最初打排球的感受。
那種愉悅和舒暢的感覺,好久都沒有過了。
“砰——”
排球緊緊的貼在地板上,然后彈起到無障礙區之外。
赤木路成看著身后司線員擺動的旗子,咬著牙看向桐生的方向。
搞屁啊,剛剛吃炸藥了?
桐生八怎么樣他不知道,但是他們這邊進攻的頻率太高了,失敗的次數也不少,就算有北幫忙,自由人的負擔也沒減少多少。
角名要是不在場還好,自己這邊還能少點防守負擔,但最可怕的就是阿蘭角名和羽京都在場上的時候,反彈球亂飛,他和北前輩快要累死了。
宮治在場下看著場上氣喘吁吁的大家,指著他們跟身邊的銀島結說:“你看,我說得對吧。”
銀島結看著宮治臉上的得意,嘴角抽了抽。
“說到底,你就是想偷懶吧。”
“別說得這么直白嘛。”
水谷羽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撩起衣服擦拭著自己身上的汗水,身上的熱汗和桐生八宛若重生一般的扣球讓水谷羽京有些煩躁。
還有那個云南惠介,纏人得要死,這么有黏人的家伙未來肯定被人甩。
對面的,都好煩人……
云南惠介抬起手攏起自己的頭發,突然一陣惡寒,汗水順著他的臉頰落到身上,然后消失在布料之中。
啊,好討厭,水谷羽京。
像野獸一樣,咬人疼得要死,扣球到現在還沒有疲軟的狀態,簡直就是怪獸級別的吧。
北信介站起身,呼吸還算平穩,他作為主攻手主要發揮的作用在防守上,不用經常跳躍為他節省了一部分體力,但是這樣下去,第三局大家可能都要費些力氣了。
要他說讓大家節省體力的話什么的,北信介說不出來,因為他不認為節省體力能帶來什么優勢。
現在這個時間,現在這個局勢,現在這個比分,沒有什么比拿下第二局直接勝利更好的事情了。
北信介看向電子計分器,看著那即將進入二十分的比分,然后轉過頭看著大家的背影。
“這一局要拿下,不要進入第三局,盡全力進攻吧。”
宮侑的汗水流到眼睫上,他用衣服擦拭著,再次睜開眼時就聽到了北信介的聲音。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蔓延到全身,宮侑看向北信介,看著他那雙平靜的眼睛,瞇起了眼睛。
這是命令吧。
第115章 第 115 章
狢坂是九州地區最有名的高校, 桐生八是備受關注的王牌人物。
稻荷崎是去年的優勝隊伍,甚至在IH奪冠之前一直是全國賽事的老牌強隊。
九刷美智子看著計分器上的比分,心臟跳動得過于雜亂。
不管是水谷羽京還是尾白阿蘭從未讓人覺得可怕過, 畢竟像這樣的強敵他們往年也遇到過不少,但稻荷崎的六個人站在球場上卻讓人覺得恐怖。
明明云南惠介攔下了水谷羽京,猯望也攔下來的尾白阿蘭, 1號上場之后雙胞胎中的宮治下場,戰力上明顯是要弱上許多的。
可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宮侑第一次從水谷羽京的臉上看到猙獰, 那種懷抱著命懸一線決心向前的樣子就像是一針興奮劑打在眾人的心底。
他們不善于煽情, 不善于將心比心,也不善于在三年級最后得分一次比賽上承諾什么。
但是他們都能感受到, 感受到一股決心。
最后一次的決心。
比分進入20分之后, 水谷羽京和云南惠介再次輪轉到網前。
作為主攻手,偶爾幾次也會攔網產生畏懼的心理, 水谷羽京也不例外,但是他的畏懼并非對著云南惠介。
綜合實力上來看,晝神幸郎應該是高中賽事中水平最高的攔網選手,云南惠介與他相比要稍微差上一點,但是云南惠介看起來要比晝神幸郎更得心應手。
水谷羽京不清楚自己被多少人研究過,去年IH的預選賽自己沒有參加,外界對自己更多是出于未知的狀態。
但從IH奪冠之后,自己怕是被人拿出來研究透了吧。
扣球的習慣、喜好、優點和缺點,全部都被拿出來研究透了。
云南惠介看著水谷羽京的側影, 對方的身高體型和自己差不多,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從剛剛, 這個家伙變得越來越看不懂了。
雜亂無章,放肆隨意……讓人討厭。
“在狢坂攔網鉗制的情況下,稻荷崎前排的得分依舊很高,角名倫太郎的快攻總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得分,尾白阿蘭頻繁采取后排進攻的方式和前排的水谷羽京對狢坂的攔網進行壓迫。”
“沒有看到稻荷崎的大家關于戰術進行過暫停或交流啊,二傳手宮侑在此時的隊伍中能如此靈巧自由地傳球已經是十分了不得的了。”
宮侑咬著牙,靈巧?自由?
一個一個地都朝著自己要球,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底。
宮侑深呼一口氣,氣憤地瞪了旁邊的角名一眼。
“唉,不是,我沒惹你吧?”角名挑著眉,看向宮侑,充分懷疑這家伙是干不過其他幾個就朝著自己撒氣。
“角名,你的進攻欲望能弱一點嗎?以前也沒見你這么積極的樣子。”
角名叉著腰,仰著頭哈哈笑,明明身上都是汗水,運動量這么大,肌肉大概在哀嚎吧,卻能笑得比平時還要輕松。
角名倫太郎看著球網的網帶,笑聲隨著呼吸聲漸漸平息。
“這個時候,不挺起腰,風頭就被搶光了啊。”
“你個混蛋。”
“反彈。”
宮侑笑著也挺起了腰,雙手合在一起輕輕摩挲,掌心炙熱的溫度充斥著排球的皮質氣息。
別把風頭搶完了啊,我還在這呢……
狢坂和稻荷崎的比分來到了22:21。
稻荷崎暫時領先,眼看稻荷崎就要先一步到達局末了,狢坂的桐生八的后二梯次進攻直接破開了稻荷崎后排的地面防御,狢坂的看臺上沸騰一片。
水谷羽京看著桐生的方向,眼神凌厲。
好厲害啊,強大得可怕,無論是技術還是力量,都強大得可怕。
云南惠介看著水谷羽京的樣子,抿起了嘴唇。
“你是在害怕嗎?”
水谷羽京的視線移動落到云南惠介的身上,看著這個一直用手語嘲諷自己卻在此時開口的人,瞇了瞇眼睛。
“不好意思啊,這輩子打球到現在還沒怕過。”
水谷羽京的那雙眼睛,云南惠介似乎見過,在牛島若利的身上,那種強者的自如感他今天在這個人的身上再次感受到了。
很不爽啊。
“我會攔下你的,所以……”
云南惠介仰起頭,稀碎平齊額發絲蓋過他的眉毛,目光一直注視著水谷羽京。
“懼怕我吧。”
不讓人覺得恐怖的攔網不是好副攻,如果能讓水谷羽京看向自己的視線中露出恐懼,那一定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吧。
“你的性格真差勁啊。”水谷羽京低著頭,關西腔調里帶著細碎的嘲笑聲。
“關你屁事。”云南惠介抱著肩膀瞥了一眼對面煩人的家伙。
“你還是別說話了,聽你說話我腦漿都疼。” 水谷羽京毫不客氣地回懟。
兩個人隔著網有來有往地吵鬧著,總讓人覺得這兩個家伙關系很好的樣子。
狢坂發球被赤木路成十分穩定地接了下拉,宮侑托球的姿勢依舊如此完美。
疲憊、汗水、黏糊糊的手掌對于他沒有任何影響。
宮侑抿著嘴唇,輕輕躍起的身體和高高舉起的雙手已經做好了完美的傳球姿勢,狢坂前排的三個人,云南惠介在盯著羽京,兩個盯著自己。
啊,已經足夠了。
宮侑側身對著網,在球落到適合的高度時手臂突然變動,手掌直接扣下這一球。
順著網線,迅速又凌厲,前排的水谷羽京和后排的尾白阿蘭因為被攔網關注著,自然就對宮侑這邊忽略了關注。
二次進攻得分后,宮侑笑瞇瞇地看著對面咬牙切齒地攔網。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了。”
明明長著一張帥氣的臉蛋,不說話時看起來也有幾分優雅,但是一張嘴不管說的是什么都讓人火大。
關鍵是稻荷崎里面還有很多這家伙的迷妹,說他壞笑起來甜如蜜糖什么的。
輪到稻荷崎發球,尾新春馬咬著牙接起來了這一球,看著空中的球,桐生八沒有任何的掩飾,他的視線鋒利如刀一般地刺到了二傳手臼利滿的方向。
“給我!”
臼利滿咬著牙,跳起提前觸球,將球朝著桐生八的方向送過去。
這是罕見又昂貴的一球,是桐生八第一次在比賽中用那種語氣要球。
好像眼前的一球就是所有。
臼利滿何嘗不知道,他們過于依賴阿八前輩了,前輩身上的擔子快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了。
明明前輩這么厲害……為什么要被他們拖后腿。
前排的三人立刻移動,就算攔不住這一球也要盡量限制住他的球路。
桐生的身影籠罩在球場上,望著桐生的身影,狢坂眾人心領神會,王牌的身影在鼓舞著他們,絕對不能停在這里,絕對不能!
即使他們的戰術沒有起效,宮侑依舊自如地送出各種傳球,精準又靈巧,水谷羽京和尾白阿蘭也在利用場上的優勢,但是不能放棄。
桐生的扣球暴力但不失靈巧,明明助跑的姿態是扣斜線球的樣子,但是利用宮侑攔網時空出的邊角位置,打出了十分漂亮的壓線直線球。
角名咬著牙落地,瞪了一眼宮侑,宮侑雖然滿肚子的氣,但何嘗不知道這球是因為自己輕視了對方才導致的,只能瞪著對面的桐生。
桐生助跑的路線完全就是要打斜線球的樣子,就算縫隙是宮侑那邊露出來的,但角名也認為桐生要打斜線球。
但沒想到是直線球。
比分到了23:23,還差一球就到局末了,是結束還是繼續,就看接下來了。
稻荷崎這邊叫了暫停,大見太郎知道黑須監督大概是想用暫停打斷狢坂那邊的氣勢,只是,桐生那邊不像是能被打斷的樣子。
北信介在場上的存在感看起來并不強,因為他幾乎不參加進攻,但是立場是,桐生的視線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許久。
堅實如大地一般的人物,毫不懷疑自我,毫不在意別人的評價,平靜認真地接好每一球。
在桐生的眼中,尾白阿蘭也好,水谷羽京也罷,他們身上充斥著的只是對排球的喜愛罷了,而北信介身上的態度,并不只是在排球上。
銀島結和理石平介將毛巾和水壺遞給眾人,教練將椅子讓出來給他們休息。
即使從場上走下來,即使是坐在椅子上,汗水依舊從身上滴落到了地面上。
“最后兩球一鼓作氣地拿下吧,身后的前輩會為你們撐起,前面的進攻經不要停下,二次進攻也好、打手出界也好,不管是什么進攻——”
“都要給我得分。”
黑須監督嚴厲的樣子和北信介在場上說起的那句話時的樣子不謀而合。
想到了這里,休息的水谷羽京瞇著眼睛笑了起來,沒有尖銳的情緒,平和的似乎不屬于他的溫和笑容在他身上卻沒有一絲違和。
眾人鄭重地允下,他們不想結束,也從未想過結束。
北信介用毛巾擦拭著手臂上的汗水,他還是第一次在正式比賽里有這般的出汗量,意外地讓他心情很好啊。
球場就像是農田一樣,灑下汗水總會結下果實。
北信介看向球場,別人眼底的果實也許只有成功或者是失敗,但是能站在這里何嘗不是一種果實呢?
和羽京站在同一片球場上何嘗不是一種果實呢?
北信介轉過頭看向水谷羽京,他在喝水,放下水壺留意到了他的視線,彎著眼睛看向他,一個字都沒說。
北信介抿起的唇角微微勾起,半合的眼簾讓他看起來無比從容自信。
他知道,水谷羽京想要說的話早就說完了,在春高之前。
暫停結束,眾人再次站到場上,裁判員認真地確認背號,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才吹響了哨子。
狢坂的發球很迅速,但是進入北信介的范圍之后就像是被順毛的野獸,平穩地被他矯正路線送到了宮侑的位置。
無論是前排還是后排,他們都不缺少戰力,宮侑咬著牙將球傳給了尾白阿蘭。
就像是宮侑第一次和水谷羽京打球時的感受一樣,那種朝著自己呼喚傳球的感覺不再只出現在水谷羽京身上了。
三年級的最后一場春高,最后一次……尾白阿蘭不喜歡這樣的說法,像是要死了一樣,不吉利。
他喜歡排球,從小就在打,未來還想繼續打,什么狗屁最后一場春高……
這是他璀璨人生的起點!
尾白阿蘭的扣球直接扣到了桐生的身上,即使是擁有超強處理球能力的桐生也沒能接好這一球,球直直地彈到了場外。
臼利滿跑了出去,不管面前有怎樣的障礙,他眼中只有那顆球。
不想現在結束,呀達,前輩們不能停在這里,拜托了,拜托了,讓我接住這一球吧——
臼利滿魚躍出去,雙手將球勾回場中,隨著歪七扭八的傳球一同到來的還有臼利滿嘶啞的喊聲。
“阿八前輩——”
臼利滿整個人都撞上了無障礙區的擋板,場外觀戰的觀眾想扶起他,可是臼利滿更快,他爬起來,朝著場上沖去。
地板上留下的汗漬在燈光下帶著光澤,桐生深呼一口氣,看著這一球。
他是狢坂的王牌,他是終結惡球的桐生!
桐生跳起,渾身的力量灌入手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看著眼前的攔網毫不畏懼。
什么是狢坂的王牌?
是時刻支撐著大家的王牌,是惡球必扣的王牌,是此時此刻的王牌!
“咚——”
球場上的光并不刺眼,落下時也形成不了至昏至暗的陰影。
桐生仰起頭,看著頭頂的光,笑著握緊拳頭。
臼利滿嘴唇都有些顫抖,桐生轉過頭看向他笑著朝著他伸出拳頭。
“謝謝你,滿。”
臼利滿咬著牙,不敢放縱眼中任何濕潤,上前與桐生碰拳。
23:24,這是第二場比賽中,狢坂第一次反超稻荷崎,并且先一步到達局點。
第116章 第 116 章
平緩的傳球來到二傳手的頭頂, 感受著氣流的輕緩搖擺,傳球靈動如電子爵士樂。
看宮侑的托球更像是一種欣賞,手臂大腿軀干和視線, 只是看上一眼就無法移開眼睛。
無法忽視他的光,無法忽略他對排球的喜愛。
稻荷崎的協奏談不上優美典雅,也談不上靡麗俗艷, 向上級消遣尋樂的草臺班子,奈何這隨歌起舞中的人過于瘋狂了。
宮侑的托球迅疾如閃電,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白痕, 在極高的位置被水谷羽京扣入狢坂的場中、
突然出現在落點的水谷羽京就像是最后沖刺的野獸。
尾新春馬在落點想接下這一球, 但沉重的低到還是把他拍到了地上,球直接彈到了看臺上。
水谷羽京落地, 直起腰看著對面的狢坂等人, 舔了舔幾乎要干裂的嘴唇。
“現在,是24:24了, 接下來別想再拿下一分。”
桐生將視線從水谷羽京身上抽回,越往后,比賽就會越痛苦,可是這次真是難得啊……
有時候,被人忘記的快樂會突然被想起來,似乎一股活力重新注入身體,最簡單的快樂籠罩在身上。
赤木路成的手都快要使不上勁了,北信介雖然看起來風輕云淡,但是他身上被汗水打濕的衣服已經昭示著他不可能太輕松了。
稻荷崎發球, 角名站在發球區, 場外的宮治雙手攏起給角名加油,看起來在替補席待得樂不思蜀了。
角名發球喜歡趁著對方不注意, 一吹哨就發球。
宮治喜歡耗盡對方耐心,卡著預備時間結束發球。
這倆貨一個班的。
裁判員的哨聲剛吹響,角名的球就拍出去了,正好打到了網帶,原本的球路被迅速改變。
狢坂的自由人一個飛身魚躍把球給墊起來了,心里對發球的角名倫太郎一陣好吐槽。
這么著急是等著回去上廁所嗎?
發完球跑回場中的角名總感覺有人說自己的壞話,可是場上的大家都在等著球來,只有場外的宮治最閑。
宮治在替補席上是十分輕松,抽出空他就帶著大家挨個給場上的人加油,像什么啦啦隊的隊長似的。
尾新春馬的球被臼利滿觸碰到之后立即傳給了桐生。
這個時候,狢坂的大家都最相信桐生,那是他們的王牌,就算在稻荷崎的兩座大山面前也沒有絲毫遜色。
宮侑在后排,準備著球扣過來之后的跑位,但是在桐生在攔網空隙處跳起的時候,宮侑喉嚨一緊。
要沖著自己來!
桐生八揮動手臂,手掌貼緊球面死死扣下這一球,可是在排球脫離他的手掌時,面前卻出現了另一只手。
“咚——”
水谷羽京的單人攔網,正好出現在桐生扣球的路線上,徹徹底底地把球給彈回了狢坂的場地中。
北信介看著網另一邊落地的球,轉過頭看向旁邊的水谷羽京。
他沒什么表情,安靜地站在那里,卻讓人無法忽視。
“今天的水谷君真是讓人忍不住為他歡呼起來啊,在落后一步的情況下用單人封殺狢坂王牌桐生的扣球。”
稻荷崎再次領先狢坂,稻荷崎再拿下一分就能贏下這場比賽。
天花板垂下的蛛絲是狢坂最后一條通天之路,只是如今的情況并不樂觀,蛛絲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掉。
宮侑看到水谷羽京攔下那一球松了一口氣,幸好桐生的那球沒有扣下。
但很不巧的是,稻荷崎拿下這一球之后的輪轉發球,站在一號位的正是剛剛在前排攔網的水谷羽京。
這個時候輪到水谷羽京發球,簡直就是在狢坂的命根子上比劃刀子。
水谷羽京站在發球區,裁判員尚未吹哨,稻荷崎的吹奏部和后援隊的動靜就幾乎要掀翻天花板了。
這家伙的發球,是外行人都能看出來的厲害,而且,今年春高賽場上截至目前最高球速的發球就是從水谷羽京手上出來的。
熟練地顛著手中的球,水谷羽京安靜地等待著裁判員的哨聲。
“嘟——”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就像角名倫太郎發球那般,水谷羽京將排球高高地拋起,助跑飛躍,在空中揮動手臂。
狢坂嚴陣以待,看著突然來到面前的一球,尾新春馬像是直接撞了上去,身體將球勢減弱,旋轉被完美地處理,球飛到了二傳位。
“nice!”
尾新春馬看著這一球,死死地咬著下唇。
水谷羽京發球之后立即跑回場中,大耳前輩,阿蘭和信介在前排,這一球注定會交給桐生,在一傳完美的情況下,桐生的球很難攔下來。
稻荷崎的攔網迅速就位,但是對于桐生來說還是差了點。
他的目標依舊是后排的宮侑,瞅準角度他直接將球扣了過去,赤木路成沒能堵住這一球,宮侑迫不得已咬著牙接下了這一球。
一傳并不穩定,但二傳誰來?
“羽京!”
“來了。”
水谷羽京已經跑動到了合適的位置,他給角名宮治都托過球,甚至可以說他的托球技術還不錯,但是和他配合最默契的,大概就只有阿蘭。
阿蘭也清楚羽京會傳球給自己,角名和宮治都不在場上,此時只有他是最可靠的進攻位。
腳步后撤,扎扎實實地邁開步子,雙臂擺動,踩著地板在網前躍起。
水谷羽京朝著阿蘭的方向傳出一球,他和阿蘭配合的習慣和其他幾個人不一樣,水谷羽京給其他幾人傳球的時候就是穩穩地朝著他們的打點托球。
但阿蘭他習慣了高上半個球。
尾白阿蘭的面容有些猙獰,手在空中觸碰到這一球的時候狠狠將其扣下。
羽京!球太高了——
十分迅疾的小斜線球直接落地,避開了狢坂的地面防守。
司線員按下手中的旗幟,裁判員吹響哨子,做出稻荷崎得分的手勢,電子計分器上最后一次跳躍的數字停滯在稻荷崎的電子屏上。
比賽結束了。
就像是水谷羽京說的那樣,后來的兩分被稻荷崎一鼓作氣拿下了。
稻荷崎:狢坂,2:0結束。
本渡昂和蝦夷田尚陽彼此攙扶,云南惠介看著站在網前的猯望和桐生。
結束了,我們的春天。
桐生拍著身邊猯望的肩膀,臼利滿在看著自己,尾新眼中溢滿了淚水。
“能讓活潑的猯望這么沮喪,看來我這個王牌做得還是不好啊。”
桐生笑著說,猯望看向桐生堅定地反駁:“不是你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桐生被猯望的大嗓門吼住了,像個開心果一樣的猯望居然會這么嚴肅地反駁自己,真是少見啊。
“大家都很強,我很害怕被期待,但是今天我已經重新認識到了……”
桐生把看向大家,狢坂的大家都很強,前輩是好前輩,后輩也是好后輩,但是無論是誰,無論是什么身份,只要站在球場上就不能忘記。
排球是快樂的運動。
“明年,要把阿美老師拋起來啊。”
“是……”
水谷羽京躲開了銀島結和宮治的摸頭獎勵,躲在了信介身后。
雙手搭在北信介的肩膀上,和他看著勝利之后的稻荷崎。
“累嗎?”
北信介轉過頭詢問身后的水谷羽京,水谷羽京看著北信介額前還濕的發絲,搖了搖頭。
“剛剛很累,現在已經不累了。”
水谷羽京沒有什么要做日本第一的追求,他只想像今天這樣和信介打好每一場比賽就好了。
“嘟——”
“列隊!”
狢坂和稻荷崎對網而立,深深地鞠躬,然后快速地走到網,伸出自己的手。
“你以后繼續打排球嗎?”
云南惠介問出了這么一句話,握著水谷羽京的手也一直沒有松開。
“誰知道呢,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的我去定奪吧。”水谷羽京抬起頭看向云南惠介。
“如果你還繼續打排球,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云南惠介松開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水谷羽京留下了這句話。
水谷羽京看著他的背影,片刻之后也轉身離去。
未來的事情交給未來就好了,現在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呢。
稻荷崎贏下比賽,大家擦拭著身上的汗水,然后穿上外套再套上長款羽絨服。
大見太郎帶著學生剛離開賽場就迎面遇到了鷗臺的幾人。
“大見老師好。”晝神幸郎和星海光來禮貌地打著招呼。
大見太郎笑了笑,他們去年和鷗臺打過,教練私下也有聯系,這兩個孩子過來大概是有什么話想說吧。
“我去大巴那邊等你們,慢慢聊。”
晝神幸郎看著大見太郎離開的身影轉過頭就看到了自家主攻手跑到了稻荷崎中間去了。
水谷羽京低著頭看向星海光來,星海光來皺著眉仰頭。
“你……長高了?”
晝神幸郎伸出手把星海光來給薅了回來,歉意地笑了笑。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就尋思來打個招呼。”
晝神幸郎拎著星海光來,和北信介打了聲招呼,他還是很喜歡這位隊長的,相比稻荷崎里面的其他人,北信介完全屬于性格和長相都優秀的檔次了。
“喲,你們明天就要對烏野了吧,別輸了啊。”宮侑單手撐在銀島結的身上,臉上帶著沒什么攻擊性的笑容。
“哈哈哈,明天你們不也是要和梟谷打嗎?千萬別被這句話反噬啊。”晝神笑得也十分溫和。
星海光來叉著腰站在晝神幸郎身邊,看著稻荷崎的眾人。
“那就都贏下來吧,正好,我還想看看,我們到底誰更強一點。”
星海光來的視線在水谷羽京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唇角綻開挑釁地笑,卻不會惹人討厭。
“那就等著吧。”水谷羽京看向星海光來,他并不在意對手是誰,無論是誰他們都做好了準備,不管是鷗臺還是梟谷,只要攔在眼前的——
全部擊碎!
回到酒店,天色也不早了,晚飯之前大家坐在會客廳里玩UNO,角名嫌無聊,抽了本雜志坐在一邊看。
宮治看他一副不合群的樣子忍不住調侃:“是今天運動量超標了嗎?沒電了?”
角名嘴角抽了抽:“你一個偷懶的人怎么好意思說我的。”
宮治偷懶偷得十分快活,但再怎么說他也是扯著嗓子給大家加油了,也很辛苦的好吧。
水谷羽京看著自己的手牌,皺著眉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著旁邊看雜志的角名。
“角名,幫我打一下。”
“不要。”
角名窩在沙發上看雜志,水谷羽京走到他面前直接被雜志給抽走把自己的牌塞他手里了,他倒是拿著雜志坐在一邊看了起來。
角名看著清一色的黃色卡牌,面無表情。
這牌還能打嗎?水谷羽京是不是上廁所沒洗手?要不然怎么能抽出這樣的牌。
理石平介看著手里的牌,笑著出了一張+4。
“啊,理石,你居然這么坑我!”宮侑看著手里的牌,齜牙咧嘴地控訴理石平介。
理石笑瞇瞇地抓著頭發,一臉無辜。
“哈哈哈,運氣好啊。”
角名拿著水谷羽京的一手爛牌和其他幾個人拼殺起來,沒想到居然和理石先后腳贏了。
水谷羽京摸著下巴,笑嘻嘻地說:“果然還是我的牌太好了吧。”
角名瞪了他一眼:“那祝你每次打牌都拿到那樣的牌。”
“啊,角名,好人家的男孩子怎么能說出這么惡毒的話啊!”
阿蘭和北下樓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幾個人,反正是休息時間干脆也加入了其中。
北信介對打牌沒什么興趣,干脆和水谷羽京坐在一邊看起了雜志。
北信介的坐姿端正,水谷羽京看起來放松許多,一個人手上拿著家庭雜志,一人拿著時尚雜志,動作漸漸一致起來。
角名瞥了一眼對面的宮侑,注意到他在看著什么東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看著雜志的兩人。
角名移開視線,看著手中即使重開了一局也依舊爛得要死的手牌,輕輕唉嘆。
心頭那種感覺卻拂之不去,拭之不離。
第117章 第 117 章
酒店里沒有集體浴室, 大家都是單間洗浴。
水谷羽京從洗浴間出來的時候用毛巾擦拭著自己已經干了大半的發絲。
從浴室回到他們集體的大通鋪要穿過一段走廊。
酒店走廊的地毯吞咽掉了拖鞋碰撞地面的聲音,路過走廊寬大且裝飾精美的窗戶看到了外面洋洋灑灑飄落的雪花。
“雪還在下啊……”水谷羽京收回視線,擦拭著發絲繼續朝著前面走去。
房間里很暖和, 角名和理石在打游戲,雙胞胎趴在被褥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水谷羽京脫了鞋,坐在自己的床褥上翻開了自己的排球日志, 然后從包里放出自己帶來的筆,一點點寫著今天和狢坂這場比賽的細枝末節。
云南惠介也好,桐生八也好, 他們只是春高的冰山一角。
明天, 后天還有更強的對手等著他們。
北信介披著外套進來時就看到了水谷羽京盤腿坐在那里的背影。
“梟谷今天的比賽,對手兩局都沒有進入二十分吧。”水谷羽京合上排球日志, 看向吹干頭發回來的北信介。
北信介點了點頭, 盤腿坐下,把身上的外套拿下來疊起來放在一邊。
“梟谷還是老樣子, 有木兔在,很活躍。”
“還有一件事……”北信介像是想到了什么,轉過頭看向水谷羽京。
“井闥山輸給了廣島的犬伏東。”
水谷羽京愣了一下,井闥山的名字反復在口腔中咀嚼。
“怎么……輸的?”
“飯綱受傷了。”
二傳是隊伍的司令塔,是隊伍進攻的組織者,飯綱掌是井闥山的正派二傳,一旦他出什么問題對隊伍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北信介看著水谷羽京的表情,看這個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半張臉,露出的眉宇間帶著不平坦的溝壑。
“這樣啊, 還真是可惜啊。”
水谷羽京還挺想和佐久早古森他們打一場的, 上一次IH的比賽上,那種被野獸覬覦、腎上腺激素飆升的感覺讓他記憶猶新。
犬付東啊, 先不說是否有運氣的成分,但犬付東作為廣島的強隊也是井闥山一直以來的對手,無人可以否認這支隊伍的優秀。
水谷羽京上輩子都沒在同一時段遇到這么多怪物過,想想就忍不住頭疼。
北信介伸出手摸了摸水谷羽京的發絲,指尖是干燥的,輕輕地揉弄。
“難道是害怕了嗎?”北信介微微笑起,水谷羽京觸及北信介的視線立馬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反駁道。
“我怎么可能害怕啊,只有別人害怕我的時候。”水谷羽京抱著肩膀,擺出一副神氣滿滿的樣子。
北信介當然知道水谷羽京不可能害怕,在球場上,情緒對于水谷羽京很少有負面影響。
北信介被羽京的樣子逗笑了。
“說得也是啊。”
水谷羽京錯神須臾,他看著北信介帶著安撫意味的笑容,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尾白阿蘭看著旁邊躺下的赤木路程有些意外。
“路成,現在就睡了嗎?”
赤木路程笑著拉開被子:“嗯,今天有點累。”
“也是,今天辛苦了,快睡吧。”
雙胞胎朝著赤木路成的方向看了看,彼此尋思著再過二十分鐘后他們也睡覺。
理石平介和角名注意到有人休息之后還看了看鐘表。
“還早啊……”
“打完這局吧。”
*
“都是熟悉的面孔了呢。”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穿著厚實的羽絨服站在場外。
孤爪研磨半張臉藏在羽絨服里,視線偏移,聽到了黑尾的話微微點著頭。
兩人站在擋板之外,橘色的球場上沒有了音駒的位置。
身邊來來往往停下過不知多少人,就像是他們這些球場過客一樣。
研磨感受到了什么,轉頭看向身邊的黑尾。
“小黑。”
“呀,走神了。”
被研磨叫回神的黑尾鐵狼笑著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見他臉上的笑容沒什么沉重感,研磨才收回視線。
“我很喜歡那場比賽,我也很喜歡烏野,也喜歡翔陽,很愉快。”
黑尾鐵朗聽著研磨的話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瓜,原本柔軟的布丁頭瞬間變成亂糟糟了。
“說得也是啊,研磨,之后就要交給你了。”
黑尾鐵朗笑得很開心,只是那笑容卻讓研磨想起小時候小黑騙自己去打排球的樣子。
“不要。”
“誒?研磨,來年你就是三年級的前輩了啊,我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加油啊!”
黑尾攬著研磨的肩膀,開啟了自己的話療技術,不說大話,他覺得自己的語言能力還是很厲害的,說不定以后還能把世界頂級球星騙過來給自己干活呢。
夜久衛輔和灰羽列夫看著遠處打鬧的兩人,忍不住感慨真不愧是幼馴染。
灰羽列夫看向另一邊,抬手指了過去:“梟谷的人到了。”
夜久衛輔也看到了華麗進場扔外套的木兔光太郎,平時外套扔出去都是赤葦跑去撿,運氣好點赤葦能直接接住。
今天木兔扔出去的外套直接蓋到了木葉小哥的頭上。
木葉秋紀:“誰——!!誰把燈關了!”
猿杙大和連忙上前把他頭上的外套給扒掉,看著熟悉的外套,木葉只能自認倒霉。
“梟谷這邊到了的話,那稻荷崎也差不多來了吧。”
夜久說罷朝著另一邊看去,果然看到了進場的稻荷崎。
稻荷崎的老大北信介身上有種迷之氣質,就算他不是隊伍中最高大最威武的,也不像木兔那般如日光般耀眼。
但看著他走在稻荷崎的最前方還是讓人有種……不寒而栗。
北信介扯下肩膀上的外套扔到旁邊理石平介推著的球筐之中,平靜無波的眼神和表情,倒是和其他人歡脫亂來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木兔發現了對面進場的稻荷崎眾人,原本威武帥氣的樣子全部消失了。
“呦!臭狐貍們,今天我要把你們打哭!”
木兔做著鬼臉毫不顧忌地朝著對面的稻荷崎放著狠話,只是那樣子看起來有些搞笑。
赤葦及時把木兔給拉走了,離開的時候還朝著對面鞠了一躬,動作之熟練令人驚駭。
“真不愧是木兔啊,很具有反差魅力啊。”
宮治看著身邊說出這句話的理石平介有些意外,這家伙意外地很擅長說話啊,明明是這么小孩子氣的行為卻被說成了反差魅力。
水谷羽京也看著理石平介,腦子里一直在想反差魅力是什么,總感覺理石平介漸漸變成了能說出很了不得臺詞的大人物了。
理石平介:“……我就是說了一句話,有必要這么看著我嗎?”
理石平介常為自己無法理解同伴的腦回路而感到苦惱。
賽前的熱身環節是指走個過場,這樣的比賽熱身充不充分十分重要,所以在來之前大家都是熱身完畢的。
水谷羽京調整著自己的護膝,宮侑坐在旁邊地面拉伸著雙腿。
“帶護膝不礙事嗎?”
“年輕人不要太輕狂啊,年輕的時候注意保養身體以后的麻煩才能少一點啊。”水谷羽京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和宮侑說著。
“你有時候真的好像大叔一樣。”
“別問,問就是跟我爸學的。”
宮侑看著自己的腿,思索著自己是不是也要開始注意養護了,畢竟他可是立志以后要去打職業的人。
水谷羽京整理好護膝之后就被黑須法宗叫了過去。
在黑須法宗眼中,水谷羽京的上限不可估量。
青春期的少年身體還處于生長階段,以前對于水谷羽京來說,最大的困境就是身體的發育不注意發揮自己的實力。
水谷羽京是稻荷崎的一員,他最初進入稻荷崎時那種發揮不出自己全部實力的樣子黑須法宗都快記不清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水谷羽京似乎也在成長,心態、身體、意識,他的每一點變化都讓人驚喜不已。
就像是和狢坂對決時攔下桐生的那一球。
在合適的情況下,他能看穿對方的球路,之前的地面防守上就常常運用這一點。
只是這次,他們不需要水谷羽京的地面防守,他們需要的是他那更具有威脅性的攔網。
大耳練作為兼具高度和強度的攔網不需要黑須法宗過多囑咐,那家伙雖然相處起來會覺得有些腹黑,但是對于稻荷崎來說,大耳練在攔網上的威脅力應該是全隊第一。
角名的攔網很靈活,但是硬度和爆發力要弱一些,但是他身體上的優勢彌補了這一點,甚至讓他在擅長進攻的稻荷崎中充當起了前排的炮臺。
“羽京,就像我們說的那樣,加油吧。”
“是。”
黑須法宗又多囑咐了幾句,畢竟春高到現在的比賽中,對手的站位多少都在想辦法遏制阿蘭和羽京的進攻。
阿蘭前期可能被攔下來,但是越往后他的威脅力絕對是越來越高的,不必過度擔憂。
云南惠介的攔網給稻荷崎敲響了警鐘,雖然羽京能想辦法得分,但那般的攔網一旦立于其他人面前就不是這么好解決的了。
宮治和角名站在一邊準備上場了,宮治看著球場出聲跟身邊的角名說。
“這次偷不了懶了。”
“你還想偷懶?大見教練可是一直笑瞇瞇地看著我們兩個呢。”
角名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總覺得大見教練這一年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嘟——列隊!”
宮侑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路過宮治和角名的時候回過頭看向兩人。
“我會把球傳給你們的,感恩戴德地等著吧。”
宮侑的眼神帶著壓迫,像是什么統治球場的霸王一般。
“我不感恩戴德,你能別傳給我嗎?你傳給角名吧,他最喜歡你了。”宮治指著身邊的角名毫不客氣地說。
角名皺著眉,一臉的不悅。
“能在這時候說這些話行嗎,我只是一個脆弱的副攻手。”
“脆弱小眼睛太郎。”掠過兩人身邊的水谷羽京笑著評價,踏上球場的最后一步還不忘朝著場外的北信介揮手。
宮治光明正大地偷笑,指著角名的臉,重復著水谷羽京剛剛的話:“他說你是超級脆弱無敵拉胯小眼睛藏狐太郎。”
水谷羽京:“超過分誒,好人家的男孩子怎么能扭曲人家的意思,好過分。”
第118章 第 118 章
木兔光太郎很享受在球場的時刻, 聽著周圍的歡呼聲,身體里的血液開始奔騰,好像馬上就可以用自己的手來扣球, 把劇烈的聲音帶到球場上,告訴他們我就在這里。
赤葦京治看著木兔光太郎的身影,感受著他身上昂揚的氣勢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凌厲。
他忘不了去年的失敗, 也忘不了自己被換下去的那一刻。
從國中三年級看到木兔前輩在球場上的身影時,他就想給他托球。
他自認為算不上什么天才,對排球也沒熱愛到深入骨髓的地步, 但是和這群人站在場上, 還是如此的令他愉悅。
想一直走下去,想把他們一直延續下去……至少要在這里, 走得更遠一點。
“akaashi, 在想什么?”
木兔擺著腦袋在赤葦面前亂晃,赤葦輕輕呼出一口氣, 看向木兔:“沒想什么,木兔前輩今天感覺怎么樣?”
木兔叉著腰,仰著腦袋,面上的笑意毫不掩飾。
“棒極了,akaashi呢?”
“我也是,感覺棒極了。”
眾人站在場上,兩邊的首發成員和以往的并沒什么區別,只是稻荷崎的站位確認暗路健行皺了皺眉。
“稻荷崎的站位……水谷和光太郎?怎么回事?”梟谷的領隊老師跟著隊伍研究了許久稻荷崎,也沒想到稻荷崎的站位會是這樣。
經理雀田看著場上也陷入了沉思。
一般來說應對對面進攻型很強的主攻手, 在其到達前排的時候一般會將隊伍里最擅長攔網的人對應站位, 而面對攔網出色的人會將得分能力最強的人與其對應。
按照稻荷崎的習慣,一般會讓大耳練與王牌主攻手對應, 或者角名倫太郎與對面最棘手的副攻對應。
球場上的輪轉是守則,也是戰術的一部分。
“說起來,上一場和狢坂的比賽里,水谷那家伙是不是攔下過桐生?”
暗路健行摸著下巴,問身邊的領隊。
“是攔下來一球,但是水谷在攔網方面上并不活躍,迄今為止,超常發揮的攔網也就那一次。”
暗路健行的視線落在稻荷崎的場上,無論哪一次比賽,稻荷崎的站位變動并不大,開場時前排大概是大耳練,水谷在后排,等到水谷輪轉到前排的時候……
“……我大概想明白了,真是棘手啊。”
暗路健行的臉色并不好看,和稻荷崎這樣略顯年輕的隊伍相比,他們隊伍里大多都是三年級的,年輕人之間的碰撞,不僅是在排球上,更多的還是在心靈上。
水谷輪轉到前排的時候,角名也恰好在前排。
那家伙,大概很信任隊伍里的其他人,一種超越暗路健行認知的信任。
信任,所以不插手,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單純的、純粹地放在進攻上。
“嘟——”
稻荷崎優先發球,阿蘭站在發球區,看樣子已經靜候多時了。
全國前三的那幾個人就算沒見過也知道叫什么名字,那前五呢?
尾白阿蘭和木兔光太郎是前三之下的前五。
尾白阿蘭深深呼氣,卡著8秒的時間點,把球給擊了出去。
手臂如同鞭子一般將球拍到了球場的邊角,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這一球都非常人能企及。
黑須法宗愣了愣,看著發球區的阿蘭笑著隨著身后看臺上的觀眾鼓掌。
“三年級尾白阿蘭,無觸得分!從旁邊看就像是劃過去一道流星痕跡啊。”
“和木兔光太郎同為全國前五主攻手的尾白阿蘭在過往比賽中的表現一直很優異,但是很少像今天這樣出場就打出這么威力十足的球啊。”
球再次回到尾白阿蘭的手中,看著前方被球網一分為二的地界,再次將球拋起。
他不是在向別人證明自己,他只是在做好自己。
在這最后一次的春高上。
藍黃色的排球沖向梟谷的球場,小見春樹咬著牙追過去,雖是碰到卻還是讓球彈飛了。
木葉把小見從地板上拉起來,小見春樹咬著牙說了句道歉。
“這個時候哪里有工夫道歉啊。”木葉拍了拍小見春樹的肩膀,赤葦也說不要在意,只是轉眼再次看向稻荷崎的場中,尾白阿蘭已然又拿起了球。
木兔光太郎的對面是水谷羽京的臉,即便是被阿蘭拿下兩分,木兔臉上也絲毫沒有緊張慌亂之色,甚至饒有趣味地觀察著水谷羽京的臉。
被一只貓頭鷹晃著腦袋左右觀察,換做誰都會覺得奇怪。
“為啥看著我啊,木兔前輩。”
“呀,就是覺得,還是我更帥氣。”
木兔笑著抓著頭發,看向水谷羽京的視線中還帶著某種令人無法理解的天然。
“木兔前輩還真是一如既往啊。”
木兔是個很有趣的人,即便是被這樣的人拿來拉踩他也沒怎么生氣,反而有時候覺得幸好木兔是個很有趣的人。
水谷羽京睜開雙眼,視在線移,落在木兔光太郎的身上,帶著咄咄逼人的寒涼。
無趣的人,排球也會變得無趣。
木兔看著水谷羽京,毫不退讓地釋放著自己的壓迫。
尾白阿蘭的第三球被小見春樹勉強接了起來,赤葦京治迅速地移動腳步,在十分不利的位置和姿勢下將這球調整回到了良好水平。
宮侑的神色略顯不爽,雖然知道赤葦那家伙算是個天才,也足夠努力,但是能在那種情況下將球調整到這種情況,還真是不得不讓人贊嘆啊。
木兔看著傳來的球,面露興奮。
水谷羽京和前排的大耳練一直緊盯木兔光太郎,在木兔光太郎跳起的時候水谷羽京和大耳練一同跳起。
兩個人封住了木兔的斜線球,宮侑一個人肯定是守不住直線球的,而赤木也守直線球的路徑。
看著面前的排球木兔光太郎沒有任何猶豫扣球出去。
直線球?還是斜線球?
后排的宮治瞳孔驟縮,迅速朝著另一邊跑,飛身出去還是沒有接住落地的那一球。
宮治伏在地面上,眨了眨眼看著那落在界外的一球,心中一喜。
“是界外——”
宮治人還沒爬起來,正想告訴隊友好消息卻被水谷羽京打斷了。
“不,我碰到了。”水谷羽京擺了擺自己的手,他的指尖確實是碰到了。
大耳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示意他別在意。
明明直線球球路上的漏洞更多,但是那家伙還是打出了斜線球。
如果不是水谷羽京的手指碰到而改變了球路,這就是一球如奇跡一般的壓線球。
這一分算是梟谷的,但場外梟谷的教練明顯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水谷羽京居然有勇氣用手指觸碰那一球。
明明之前的比賽上受過傷,居然還敢用手指碰那種球。
暗路健行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想著比賽結果不管怎么樣,比賽之后自己肯定要坑黑須法宗一頓。
阿蘭看向水谷羽京,擔憂地問他:“手指沒事吧?”
水谷羽京甩了甩手,手指完好無損:“完全沒問題。”
赤木路成倒是知道怎么回事,自從上次受傷之后,羽京對手指力量的訓練一直沒停止過,怕是也擔心再次發生那樣的事情。
梟谷那邊開始發球,裁判員吹了哨子之后,以及十分迅速地打網帶變速球就沖進了稻荷崎的場中。
發球員在控球能力略差的時候會通過瞄準網帶,通過控制力度,使排球打到網帶,從而改變球路。
就像是軟式攔網一樣。
赤木路成將球墊了起來,但是因為動作過于急躁而導致球歪了。
宮侑舉起雙手開始移動,在球觸碰到他的手指時,視線瞬間轉移。
前排成員是進攻的第一選擇,宮侑也是這么認為,并未,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一球了。
快速到幾乎看不見的一球,因為一傳不穩定而缺少了一些精度,但是這些并不影響他。
宮侑放下雙手看著空中出現的身影,拉開的背弓,擺動著的手臂。
然后是朝著梟谷毫不客氣的一聲巨響。
呀,好帥氣啊,無論怎么看羽京扣球的樣子還是這么帥氣啊。
但是宮侑從不會吝嗇給自己分功勞,畢竟這一球,可是來自他的雙手啊。
能托出這樣的球真是太爽了啊!
宮侑臉上還洋溢著足以讓少女暈眩的笑容,落地的水谷羽京卻毫不客氣地轉過頭評價。
“侑,你的傳球惡心死了。”
“啊?你再說一句?”宮侑絲毫不服氣,他可以罵自己,但絕對不可以罵自己的托球。
水谷羽京“嘁”了一聲,不悅地皺著眉。
“精度這么低的球也好意思傳給我?”
宮侑看著水谷羽京,居然沒有反駁,就算精度問題是被一傳影響到的,他也從不會推卸責任。
隔壁安慰隊員的赤葦京治難以置信這種吹毛求疵的話居然是從水谷羽京的嘴里說出來的。
宮侑平復心情,站到了發球區發球,宮侑的跳飄很難接,就算被接起來也變成了對面的機會球。
赤木路成穩穩地將球傳給了剛炮灰場中的宮侑,對于宮侑這種程度的二傳,發完球跑位繼續二傳并不是什么難事。
宮侑看著由完美一傳送來的排球,咧嘴一笑,毫不掩飾自己想要搞事的心理。
宮侑十分完美地起跳,舉起雙手,姿勢標準又賞心悅目。
前排的水谷羽京看著宮侑送出來的球,表情從驚愕變成憤怒,一邊助跑起跳,一邊黑著臉出聲大喊。
“你這個大混蛋!”
“咚——”
依舊是無觸得分,只是水谷羽京那一聲怒吼,場內場外都聽得十分清晰。
場外的高橋外公看著場上自家外孫揪著另一個少年的領子,像一只霸王龍一樣噴著怒火訓斥對方,有些不明白為何。
稻荷崎后援場上的大家看到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樂呵呵地猜著什么時候裁判員會警告。
“請問這是怎么一回事啊?”水谷媽媽問身邊的一位稻荷崎的粉絲。
“哈哈,稻荷崎的大家都比較活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特性,羽京的扣球很強,無論什么詭異的傳球總能克服,甚至能打出出乎意料的強度……”
“所以,阿侑給羽京的傳球總是亂七八糟,羽京貌似很有意見,每次都要吵上兩句。”
高橋外公看著場上被裁判員警告才安靜下來的幾個孩子,笑了笑。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羽京發起火居然是這樣子的。
水谷羽京在場痛罵宮侑腦袋兩邊長著的是精致門把手,宮侑只是笑瞇瞇地看著他,嘲諷意味拉滿。
他就是要實力告訴他,精度對于他來說沒有這么重要。
他傳的球,就算不在眼前,也要拼命追上去。
這就是水谷羽京的頂級“優待”。
第119章 第 119 章
木兔并不驚訝水谷羽京碰到自己的球, 因為他清楚,對方能碰到一次,就能碰到第二次第三次。
“一觸!”
“一觸!”
“一觸!”
水谷羽京在前排的一次次攔網讓暗路健行的心不斷地下沉。
水谷羽京很聰明, 在木兔狀態極佳的情況下沒有勉強自己將其徹底攔死,而是一點點地觸碰木兔的暴扣。
再次被水谷羽京觸碰到扣球的木兔有些煩躁,而赤葦卻顯得平靜許多。
赤葦轉頭看向對面的宮侑和水谷羽京。
其他人還好, 但是這兩個人放在一起就難搞了。
宮侑不崩心態。水谷羽京不被外界影響,完美到怪異的家伙們。
赤葦收回視線,寒光在眼睫之間浮動, 同樣的坑他不會掉進去第二次, 上一次自己因為攔網而失誤,這一次絕對不會了。
一定會有空隙的……只要水谷羽京是一個人。
宮治的進攻拿下一分, 稻荷崎的大家聚成圓陣彼此加油。
赤葦看著即將要從前排輪轉下去的水谷羽京轉過頭看向木兔光太郎。
赤葦看得出來, 水谷羽京的攔網還是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這樣扣球,真的很不爽快啊。”木兔皺巴著臉, 手指搭在自己的后頸上。
赤葦走到木兔光太郎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木兔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就是笑著的赤葦。
只是眼前的赤葦和平時的赤葦很不一樣,如同陽光下閃爍著微光的玻璃渣,指尖觸碰便會溢出血珠,令人興奮。
“木兔前輩,我有個方法。”
稻荷崎發球,小見春樹十分迅速地接起來了,赤葦流暢的一傳到位, 助跑的依舊是木兔光太郎。
木兔的扣球直接突破稻荷崎的攔網落地了, 水谷羽京看著落地的球,握緊了拳頭。
赤葦京治看著水谷羽京的樣子, 神色淡然,似乎自己什么都沒做。
前排可不是只有水谷羽京這一只老虎啊,他想越過另外兩個人自由行動是完全不行的。
從一開始,水谷羽京徹底攔住木兔前輩就不可能,只要足夠靈活,只要看準漏洞,完全可以做到自由扣球的地步。
角名的彈跳力稍弱一些,宮治各方面比較平均,他們兩個和水谷羽京在前排還是被木兔打出了超手球。
而擁有優秀彈跳力和爆發力的水谷羽京卻因為對方的進攻路線受限了。
角名看著對面一臉興奮和赤葦擊掌的木兔光太郎,面無表情。
宮治轉頭看著角名,用手肘戳了戳他:“剛剛的攔網,沒跳起來。”
“嗯,被木兔的節奏干擾了。”
角名和宮治聳著肩膀,看起來十分沒勁,水谷羽京看著兩個家伙,挑著眉:“怎么了?沒吃飽飯嗎?”
“不是,只是沒想到赤葦那家伙長著一張風雅的臉居然能干出這樣的事啊。”宮治吐槽道,畢竟木兔進攻時起跳的節奏還有傳球的位置,一眼就知道是赤葦的主意。
水谷羽京伸出手拍著宮治的肩膀:“好歹人家也是二傳手吧,上次咱們坑了他們,這次肯定會被坑回來吧,別在意。”
赤葦京治在稻荷崎內部的評價很高,不,應該說是非常高,那么靠譜又穩重的二傳手,又能及時調節隊內的氣氛,總之就是十分全能呢。
至于宮侑,雖然排球打得不錯,但是有時候確實難相處了。
角名看著赤葦,雖然覺得那張臉要比宮侑的臉順眼一點,但是這場比賽還是把他在自己心目中二傳手的排位拉下去一點吧。
明明之前還是個柔軟的家伙,現在就穿上鎧甲了。
角名皺著眉頭,一臉的苦大仇深。
“啊,好想吃清涼飲料棒!”
“蘇娜,現在是冬天啊,不過我好想吃熱乎乎的飯團啊。”宮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平淡的語氣表達著自己的心情。
水谷羽京沒再插嘴,因為他已經好久沒吃檸檬撻了,和其他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同,他在發育期間如果控制不好飲食就會發胖,平時喜愛的零食甜品之類的,只能放棄了。
現在只是想想水谷羽京就忍不住流口水了,上一次吃甜品還是信介給自己買的可麗餅啊,好好吃啊……
宮治和角名看著水谷羽京臉上蕩漾的表情,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啊,那副表情,像變態一樣,還是不要管得比較好。
裁判員準備吹哨了,眾人開始認真盯著對面。
至于角名和宮治,大概沒關系的,宮侑大概已經準備好給他們傳球了。
二傳手就像是指揮家,就算是相同的隊伍,替換二傳手譜寫出來的樂譜總會有風格上的不同。
二傳手的習慣、戰術安排、指揮都在潛移默化地改變球場,用最少的手指觸球和用最多手指觸球的人傳出去的球所涵蓋的味道也不同。
這就是二傳手的藝術。
但是如此優雅的形容并不符合宮侑心目中的二傳手,他成為二傳手,只是因為——
這樣超帥!
猿杙大和的快攻被阿蘭給接起來了,宮侑看著球開始跑位,絲毫不擔心自己跑動的路線上是否有其他礙事的人。
這么長時間了,大家也都差不多相互了解,宮侑討厭在球場上礙事的人。
手臂舉起的弧度十分完美,身體輕輕向后躍起,然后一瞬間球就飛了出去。
前排是他們三個,這個時候簡直就是打快攻的最好時機。
那就用快攻喂飽他們吧!
球在接觸到宮治手掌的一瞬間就彈了出去,落在了梟谷的場地中。
宮治落地,和雙胞胎兄弟宮侑十分默契地擊掌,臉上帶著成功后的暢快。
“雙胞胎的快攻真是賞心悅目啊,這種程度的時間差也被人稱為‘靈魂出竅時間差’,是來自雙胞胎兄弟之間的默契。”
“確實很快啊,梟谷的大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啊。”
替補席上的北信介抬起手給場上的進攻鼓掌,身邊的銀島和理石時常會喊出聲給大家加油,而北信介就從始至終地站在那里看著。
侑很興奮,隊伍的進攻頻率和速度都變得異常快,這不是壞事,至少對稻荷崎來說不是壞事。
適應了圍獵活動的野獸又怎么會被反抗的獵物感到害怕呢?
治和角名調整得很及時,試圖限制著木兔的球路,甚至角名能對木兔進行軟式攔網。
“水谷羽京站到了發球區。”
“好的!稻荷崎拿下一分,梟谷開場拉開的分差漸漸被稻荷崎追平了!”
“再次的一球,自由人小見直接栽倒在地,這一球依舊是沒有接下來,還差一分,還差一分比分就要拉平了。”
理石平介看著水谷羽京站在發球區的樣子,眼中掩飾不住的羨慕和憧憬。
水谷羽京在球場上堪稱萬金油的表現為人津津樂道,作為主攻手,粉絲們更關注他的扣球和發球,每一次水谷羽京站在發球區上時,看臺上就沸騰得非同一般。
像是夏季森林里嘶吼著的蟬,要用自己的聲音和夏天的熱意交織,變成夏天的一部分。
“總感覺,發球時候的羽京很不一樣。”理石平介看著水谷羽京的樣子,喃喃道。
北信介看向理石平介,這個和羽京同期的一年級是個心思十分細膩的家伙,隨著和大家的相處,他也漸漸變得通透,似乎沒什么能夠擋住他了。
“北學長,怎么了?”
理石平介笑著撓撓頭,疑惑北學長為什么這么看著自己,難道是自己說錯話了?
北信介收回視線,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只是覺得大家越來越可靠了。”理石是這樣,其他后輩也是這樣。
聚成隊伍訓練、交流、比賽,最終可能都是為了拿到什么榮譽,榮譽是結果,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前輩和后輩、朋友和隊友、羈絆和矛盾……這些都是過程。
北信介很喜歡這些過程,非常喜歡。
他也很自信,自信地認為,他的后輩們一定會成為讓他無比驕傲的存在。
北信介抬起頭,看向發球區的水谷羽京,他的神情很淡,像是四月之后開始褪色的櫻花花瓣,遠遠看過去蒼白的粉色只需要一陣風就能吹散,等待著他靠近時,卻發現那枝丫上早已沒了花瓣的影子。
只是花瓣隨著風飄,一直縈繞在身邊,一句話都不說,就那樣平靜地地飄動著。
水谷羽京看著手中的球,單手緩緩舉起額前的發絲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風撩起絲毫。
不去管它,他將球高高拋起,毫不猶豫地開始助跑。
風開始鼓動,從身后涌向前方的高空,帶著他的身體輕盈地沖向高天。
視野中,熟悉的圓形物體從熟悉到陌生再到熟悉,手臂開始揮動,余光中似乎可以看到其他同伴的背影。
沉重的身體好像被風吹起來了,明明是冬天卻這么暖和。
明明是最討厭的發球,好像……也沒這么討厭了。
北信介的眼中倒映著他的身影,從他第一次站在稻荷崎的球場上他就一直注視著他,明亮、輕快,讓人忍不住邁開腳步,跟在他身后,就像小時候——
“別跟著我啊。”小小一只的羽京走在最前面,回頭時的表情很兇,但是臉上還帶著和別人打架順便扒了別人褲子之后留下的新鮮傷痕。
背著書包的小信介走在他身后不遠處,定定地看著他。
“可是我回家也走這條路。”
小羽京似乎才反應過來,只能收回自己咄咄逼人的氣勢,看著鄰居家這位比自己大幾歲又白又嫩的小家伙,深呼一口氣。
“你自己慢慢走。”說完他背著書包拔腿就朝著家的方向跑,只為和鄰居家的孩子拉開距離。
小信介不理解為什么剛剛保護了自己的人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明明他們還是鄰居。
只是看著他背著書包的身影,小信介還是追了上去。
注意到身后跟著追上來的白面團子,小羽京咬著牙大喊:
“都說了不要跟著我!”
“不要!”
第120章 第 120 章
“在梟谷的嚴防死守下, 水谷羽京的第五次發球終于被接下來了,而原本梟谷拉開的分差也徹底被水谷羽京追平超越。”
“來自稻荷崎高校一年級的水谷羽京,國中并未參加任何體育社團, 如同橫空出世的超級明星,現在場上的氛圍完全被他的發球給帶到高潮了啊。”
水谷羽京回到球場上,和他站對角的阿蘭羽京到前排了, 接下來他就要專心進攻了。
球場上,前排隊員是二傳手進攻的第一選擇,也就是進攻的最前線, 但是水谷羽京發球結束之后, 宮侑開始頻繁地給后排傳球。
梟谷前排的攔網早就設想過水谷羽京進入后排之后的進攻問題,水谷羽京的第一球后排進攻攔網跟進得十分到位。
沒有得分的空隙, 水谷羽京瞳色昏暗, 打不過去,那就熬過去。
后排進攻打出的球因為距離緣故有力衰問題, 靠著強硬的力道突破當然可以,但是很難。
梟谷前排三人咬著牙,但是在空中身體還是緩緩開始落下,而對面的水谷,憑借著出色的滯空能力打出了時間差。
在攔網下落之后打出這一球,看起來就像是一人時間差一樣。
但是這球還是沒得分,小見后退上手托球直接將球給送回場上了,只可惜離網過于近了。
赤葦迅速跳起,但是宮治比他更快一步, 直接把球勾回場內, 宮侑躍起看著空中那一球直接做出了扣球的姿勢。
猿杙大和迅速跳起,想攔住這一球, 可是他還是低估了宮侑亂來的程度。
宮侑扣球的姿勢擺出之后,直接甩出手臂,但卻在手掌接觸的最后一秒雙手托球再次送給了后排的水谷羽京。
有時候難以理解稻荷崎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思考的。
就像是這一球,明明傳給前排的阿蘭更容易得分,但是宮侑還是選擇的后排的水谷羽京。
別人不清楚,但是了解宮侑的人卻十分清楚。
“宮侑的托球”是最棒的,一次的失敗了,那就來第二次,同樣的托球,宮侑要用自己的實力告訴所有人,連他托出去的球都打不好的家伙,和廢物沒什么區別。
水谷羽京看著分崩離析的高墻,毫不猶豫地扣下這一球。
稻荷崎再次得分。
水谷羽京落地后,宮侑朝著他伸出輕輕握著拳的手,水谷羽京握起拳頭,抬起與他輕輕一碰。
一次不行,那就來第二次,不管前面是什么樣的景色,都要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
日本國家隊的教練云雀田見過水谷羽京和宮侑,在youth集訓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是厲害的家伙,身上帶著靈動的活力。
這種活力不只是在兩人身上分別體現,更是在他們之間的配合上。
肉眼能看到的也許只是流暢、華麗和暴力美學,但如果用心去感受,這兩個人的靈魂在排球波段上是完全相符的。
任性卻不失分寸,放肆卻有條理,不單只有強度,更重要的是腦子還不錯。
火燒呼太郎也曾跟云雀田說過水谷羽京這個孩子,他說那個孩子完全就是一種“可以直接登臺展示”程度的主攻手。
隨著身體素質漸漸增強,水谷羽京的排球也漸漸露出更多讓人驚駭的地方,技術、力量、姿態都可以用“完美”二字來形容。
明明助跑跳躍時的姿態如此輕盈,但扣球的力度卻又如此之大,甚至通過改變擊球位置和手腕角度打出更多令人難以解決的球。
云雀田很期待水谷羽京的未來,至少他現在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的,只有一片光明。
梟谷的進攻流暢度也很高,只是隊內除了木兔光太郎之外,就沒有什么人能拿來和水谷羽京尾白阿蘭相比了。
稻荷崎領先的分數并未給梟谷帶來太多的壓力,不管是赤葦,還是隊伍里的其他人,這次比賽狀態都還不錯。
木兔光太郎大概知道自己也許不擅長去照顧別人,一致以來他倒是被照顧的那個。
他暗暗盯著水谷羽京的扣球眼冒星星,心里想著自己下一球也要帥氣地打出來。
“Hey!akaashi,下一球也要給我!”
木兔高舉著雙手,朝著赤葦提要求。
“啊,木兔!你一個人就把風頭占光了,好歹給我們留點機會吧。”木葉秋紀不爽地反駁道。
“嘿嘿,Mr.樣樣通樣樣松先生已經不甘心了。”
小見春樹在旁邊笑著吐槽木業,鷲尾辰生難得地勾唇笑了,似乎心情很不錯。
“但是,木兔,別想著把出風頭的機會全拿走啊,赤葦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二傳手,我們可一直在等著呢。”
大家看著木兔,木兔也看著梟谷的大家,一瞬間好像回到了某一次自己回頭向后看的瞬間。
曾經消失在身后的那些人,曾經無趣逃訓的那些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現在他的身后,站著的是梟谷的大家。
木兔光太郎勾起唇角,眼睛輕輕彎起,抬起手指著身前的這些人。
“那,就愉悅地來打球吧!”
木兔前輩很讓人安心,這并不是單指木兔前輩的情緒穩定許多,而是一種只要他在,就很安心的感覺,赤葦想著。
依舊是稻荷崎的發球,宮治站在發球區,裁判員的哨聲剛吹響他就將球擊了出去。
他的球也打到了網帶,但因為力道不夠大,擦過網之后迅速向下墜落。
小見春樹就防著稻荷崎的人搞這一出呢,一個一個的,比吃奶的小孩子還要纏人,動不動就搞出點奇怪的動靜來吸引人的注意。
“赤葦!”
小見春樹將球救了起來,然后迅速移開自己的位置,給同伴讓路。
赤葦并起手臂,下手球十分平穩地傳到了空中。
這一球依舊是木兔光太郎的,但是這一球卻似乎比木兔本人的打擊點高了一些。
場外的暗路健行看著那一球,忍不住發笑。
一個一個地,都像是餓著肚子上場的一樣,想把對方吃進肚子里。
木兔的眉毛挑了挑,看著比自己打點高了半個球的排球,咬著牙跳了起來。
akaashi這家伙——
一瞬間的猙獰和放肆,力量從皮膚上迸裂而出,猛禽的姿態在梟谷的上空翺翔,等待著最佳時刻按下利爪。
“砰——”
角名阿蘭和侑在前排的三人攔網,在這直上直下的一記內角球面前完全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你這小子!”宮侑看著赤葦,眉眼間帶著戾氣。
他沒想到赤葦會這么來一出,明明是穩健派,卻開始劍走偏鋒誘導木兔跳到更高的地方。
赤葦站直身子,側著身子看向宮侑,唇角微揚,眉宇間猛然濺射出的危險刺眼至極。
“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而已。”
尾白阿蘭看著赤葦京治,并未感覺到意外。
梟谷那個地方,本質上和他們稻荷崎沒什么區別,就算赤葦表現得再怎么靠譜,再怎么溫柔,在球場上也是不折不扣的猛禽啊。
赤葦收回視線看向一邊的木兔光太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木兔前輩,我不會道歉,我想看到更厲害的木兔前輩,所以,拜托了。”
木兔看著自己的手,轉過頭,視線落在赤葦的臉上,然后緩緩笑了起來。
“akaashi,你好有趣!”
有時候,赤葦也不是不明白宮侑為什么會給水谷托出那樣亂七八糟的球。
因為水谷羽京無論何時都會扣下那一球,所以宮侑才會如此肆意。
就像現在的赤葦一樣。
從國中看過木兔的比賽之后他就在想,與其和排球笨蛋打球,不如和大排球笨蛋打球,給他自己的120%,同時讓他發揮出120%的實力,看著他成為場上最帥氣的人。
梟谷發球,赤木路成后撤步把球下手墊起,宮侑迅速跑位。
角名倫太郎抬起一只手看向宮侑的方向:“右翼。”
既然有人要球,宮侑自然不會吝嗇。
梟谷前排的攔網迅速就位,防在角名倫太郎的對面。
角名視線的余光中映著那幾人的身影,面無表情,似乎將其視作無物。
副攻在前排最常見的進攻方法大概就是快攻了,副攻手在球隊中大概是最不起眼的角色。
在國際上的大賽事中,排球場上最受關注的大概是自由人和主攻手,自由人誓死不退的守護,主攻手堅定不移地沖鋒,副攻手大抵是誘餌,是阻擋的墻壁,是鮮花的綠葉……你以為我會這么想?
角名開始助跑,采取彎線助跑可以增加助跑的距離,給自己最高的助力,但是這樣的助跑卻讓人難以在空中維持平衡 ,只是這些對于角名來說都不是問題。
身體的核心很穩固,無著力點的軀干似乎被他隨心所欲地控制著。
原本看起來密不透風的攔網,在他的手臂之間似乎變得支離破碎。
角名的腰部扭動,球和手掌在合適的地方重合,然后扣下。
副攻有副攻的存活方法,在球場上是如此,在狐群中也是如此。
角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片刻之后就收回視線,只是轉身時視線看到了電子計分器上因為自己跳動的一分,心情格外舒暢。
“真是嚇我一大跳啊,角名居然主動要球了。”
水谷羽京看向角名難以置信,身邊的宮治贊同地點頭。
“有時候覺得角名像是上了年紀的大媽一樣,平時總想著偷懶出去打柏青哥逛牛郎店,今天的角名看起來像是年輕了二十歲一樣。”
宮治毫不客氣的評價讓赤木路成難以茍同,他痛苦地扶著額角。
明明最想偷懶的是你才對啊,治,另外,角名年輕二十歲就要回到媽媽肚子里了啊喂!
角名轉頭看向身后嘀咕自己的兩個家伙,他覺得有時候還是不要用人類的標準衡量他們比較好。
“你們兩個的嘴巴能收斂一下嗎?怎么感覺比年邁大叔的小便還難控制。”
“啊!角名,好臟啊!”宮治捂臉痛斥
“好人家的孩子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水谷羽京指著角名擺著嚴厲的樣子教育他。
角名吐出一口濁氣,每次和這種蠢貨大聲說話他都覺得自己的生命力在一點點的流逝,靈魂的質量都在這種磋磨中漸漸消散了。
但是,看著那兩個混蛋,角名倫太郎深呼一口氣。
“喂,你們兩個蠢貨有什么資格說我!混蛋!另外,羽京一口一個‘好人家’是打算嫁人了嗎?太羞恥了吧!”
第121章 第 121 章
舌頭許久未招惹甜食, 只是回想起來,他似乎還能想起法國經典甜品檸檬撻上蛋白霜的口感,但他最喜歡的是其中檸檬的清新, 以至于他對其他的檸檬味食品也十分喜歡。
只是汗水早已浸透臉頰,只是舔舔唇角,咸澀的味道就在口腔炸裂開。
水谷羽京用手背擦拭著下巴, 皺著眉。
他厭倦汗水,無比厭倦。
宮侑開始用托球控制比賽的節奏,但是赤葦卻有意減少快攻, 當球一旦進入梟谷的場中, 場上的節奏就好像突然慢了下來。
木兔光太郎的扣球依舊犀利,似乎有意針對宮侑。
赤木滿場地跑, 只為能穩穩接下木兔的球。
“akaashi!這里!”
鷲尾辰生作為梟谷隊內寡言的強力戰力, 當他輪轉到前排時,所帶來的威脅力完全不可小覷。
鷲尾辰生在離網稍遠的地方跳起, 赤葦給他的球也偏向平緩柔和。
他無須多言,鷲尾辰生在看到那一球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
赤木路成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沉重,第一局快要接近尾聲,而他的肌肉已然開始酸痛,出汗量也要比其他時候大得多。
而鷲尾辰生的這一球恰恰好是錯開了前排的攔網朝著他的方向襲來的。
球在視線中的速度格外快,他站的位置有點太前了,球直接沖著他的面門就來了。
幸好最后一顆他抬起了手,只可惜這一球卻因為剛剛那一瞬的恍惚而落了地。
“抱歉。”
“別介意,下一球下一球!”
大家出聲安慰著, 只是情緒并不豐滿, 稻荷崎領先三分已經到達了局點。
水谷羽京剛輪轉到了前排,他想要觸碰木兔的扣球, 但是赤葦的托球總是朝著他不好快速移動的方向送去。
鷲尾辰生和木葉秋紀也漸漸開始活躍起來了,單單看比分這局也許是稻荷崎一片大好,但是場上的大家都清楚。
一點都不好,簡直糟透了。
他們沒有限制木兔光太郎的工具了,赤葦開始有意控制節奏,并且避開水谷羽京。
如果前排只有水谷羽京一個人的話,他大可以拼一把。
可排球不是過家家,當隊伍里有一個人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這支隊伍就毀了。
赤葦篤定,無論是稻荷崎的教練,還是水谷羽京,都不可能在不管前排其他人的情況下來進行攔網了。
他們能做的,除了盡全力地進攻,沒有任何辦法了。
赤葦沒有繼續關注對面,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從某個經緯點去構建整個空間坐標系,然后一點點探索攻破稻荷崎的可行方法。
垂直上升,垂直下降,只要破開幾線縫隙,赤葦就有絕對的自信。
梟谷平衡的防守,變化多端的進攻現在也只是顯露冰山一角,他要做的就是冷靜觀察,做好每一次進攻的規劃。
木兔光太郎很興奮,迫不及待地朝著赤葦要球,但是赤葦似乎在吊著他,只是信任地看著他,然后把球傳給其他人。
可木兔一點都不生氣,有種“自己好像被akaashi當做殺手锏”的感覺。
猿杙大和和木葉秋紀之間的配合十分靈活,也是梟谷中除了木兔光太郎鷲尾辰生之外的又一大殺器。
兩人的梯次進攻直接把球扣進了稻荷崎場上的空隙上,赤木看著那一球咬著牙。
還差兩分梟谷就追上來了,局末平分之后,就難了。
木兔光太郎閃閃發光的眼睛一直看著赤葦,已經蠢蠢欲動了。
梟谷再次發球,赤木路成接得很穩,宮侑把球傳給了后排的尾白阿蘭,阿蘭的后排進攻不是這么好接下來的。
小見春樹卻早就看穿了宮侑的想法,直接墊起來這一球。
一傳很高,給足了赤葦調整的空間,計算著落點舉起雙手,等球落在手上時將球送給最合適的那一個人。
木兔光太郎的助跑帶著風,毫不客氣地刺刮著所有人,聚光燈似乎在他身上打下。
木兔的狀態很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的跳躍帶著滿溢出來的爆發力,上衣包裹著的肩膀隱約能看出肌肉的輪廓。
沉靜的面容上帶著堅定之色,手臂揮出,狂熱氣息從他身上席卷全場。
“超銳角扣球!木兔光太郎!宛如奇跡般的王牌主攻手!出類拔萃的控球技術給大家帶來十分帥氣的表現。”
“球場上已經翻涌著呼喚木兔的聲音了,真是讓人精神百倍啊,簡直就是鼓舞啊!”
木兔的一球完全不遜色水谷羽京之前120km/h的發球,甚至他表現出來的控場能力遠超過所有人。
那種只是看著他就激動到不行的樣子,簡直就是王牌的典范。
“Hey!Hey!Hey——”
木兔看著自己格外厲害的一球高舉起雙手看向觀眾席上應援的大家。
看著木兔的樣子,水谷羽京難以自拔地想到了日向。
那種像太陽一樣耀眼的人物,殺不死他們的只會在他們的照耀下變成灰燼肥沃土地。
深呼吸,吐氣。
他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IH的賽場上,那時候的自己也是這種感覺吧。
看著這樣的木兔光太郎,復雜的情緒開始涌動。
水谷羽京握緊拳頭,轉過頭看向宮侑,無言地望著他。
宮侑也看著水谷羽京,咧嘴一笑,從容地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水谷羽京收回視線,看著對面的網,沉默至極。
梟谷的連續得分讓他們的氣勢很盛,明明局末的優勢是完全偏向稻荷崎的,可現在梟谷只要再拿下一分就能局末平分了。
難道第一局就要打到三十分嗎?
梟谷的發球依舊很迅速,球路難以捕捉,赤木路成撲了出去將球給勾回宮侑附近,自己整個人卻趴在地上,死死地盯著那一球。
赤木路成難以掩埋自己的焦躁,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接下幾球,但至少這一球他接下來了。
看著水谷羽京的身影,赤木路成的喉嚨似乎被堵住,心跳迫不得已只能在身體里來回回蕩。
宮侑沒有再亂來,而是給出了十分完美的一球,水谷羽京的助跑依舊輕盈,與那輕盈不符的是他扣球時的兇猛。
梟谷的三人攔網沒有遏制住他的進攻,視線只是劃過一瞬,找好下力點然后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將球扣了過去。
毫無美感的球,巨大到不知道要用幾個力學單位才能衡量的力道,球將幾只不同膚色的手臂彈開,水谷羽京盯著落地的一球,身體也在緩緩落地。
25分里的最后一分終究還是被稻荷崎拿下了。
宮侑緩緩收回手臂,笑得很開心,他果然還是喜歡羽京的排球啊,明明是自己的同伴,但有時候又像是敵人,讓人興奮不已。
裁判員吹響了哨子,第一局結束。
阿蘭小跑過去把趴在地上歡呼的赤木給拉了起來。
角名松了口氣,北信介和理石平介去拿水壺,銀島結拿著毛巾。
宮侑離場時最后瞥了一眼赤葦京治,只是對方并未發現他。
水谷羽京和宮治推著宮侑的肩膀朝著場外走去。
“推我做什么?”
“趕緊想想一會怎么搞啊。”宮治抱怨著,手上的力道并不重。
水谷羽京點點頭,兩人一起推著宮侑下場了。
毛巾和水壺被塞到他們的手中,水谷羽京用毛巾擦拭著自己身上的汗珠,擦拭得差不多才開始喝水。
大家圍著黑須法宗,大見太郎站在一邊。
“木兔今天的狀態太好了,但是最可怕的不只是他的狀態好,而是赤葦。”
黑須法宗抱著肩膀,看向水谷羽京,皺著眉。
“羽京,放棄針對木兔的攔網,那口大炮現在去堵他已經沒有意義了。”
“是。”
“我們的進攻力很強,過往的大部分比賽都是靠著流暢且不間斷的強力進攻的方式贏下的,但是這一次木兔一個人的活躍直接影響到了梟谷全體,梟谷的進攻線正在不斷逼近稻荷崎。”
“所以,單單□□的進攻并不能拉開和梟谷的距離了,侑,把你學到的東西都用來。”
宮侑點了點頭,眼中閃過暗光:“您放心吧,我會不留余力的。”
合宿里,進化的可不只有梟谷啊,他們這邊還有底牌沒用呢。
站在眾人之后的角名剛想嘆息就被身邊的宮治重重地拍了脊背,角名駝著背看向身邊的宮治。
“別太擔心啊,治。”
“我不擔心比賽,我擔心你太松懈。”
角名沒有立刻回話,只是收回視線看著身前的地面,平靜了許久。
“我就算再怎么不著調,這個時候也不會吊兒郎當,這可是最后一次了。”
宮治沒有懷疑角名的決心,剛剛的話不只是說給角名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無論是侑還是羽京,都有點可怕了,如果不做好覺悟說不定就——
“在想什么?”北信介回過頭看向宮治和角名,平和的語氣讓兩人也漸漸平靜下來。
“……沒什么。”角名看著北信介,有些心虛。
北信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們,半垂下的眼睫微微合上,然后張開,聲音似輕盈又似沉重。
“那就好。”
北信介回過神,背影挺拔,不夠強壯也不夠高大,卻能讓人安心。
兩個人注視著北信介的背影,心中有點感動,剛想說什么身前就出現了一個人,完完全全遮住了北信介的背影。
角名和宮治看向水谷羽京,這家伙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
“呀,坐那邊休息去,這個時候別消耗力氣了。”
角名和宮治深深地望著水谷羽京,一時也搞不清楚這家伙是真的關心他們還是不想他們打擾北信介。
“你這樣面無表情的會被人拋棄的呦。”角名輕笑。
居高臨下的水谷羽京瞬間伸出手扣住了兩個人的腦袋。
宮治:“為啥要連我一起?我什么都沒說啊混蛋!”
兩個二年級一起居然沒有扒拉開水谷羽京的手,羽京把這兩個家伙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一邊。
“好好調整,爭取下一場直接贏下來吧。”
宮治瞥了一眼一遍的水谷羽京,歪著頭,視線自在地游蕩在眼前的一切之中。
像是在用晦澀難懂的言語表達最單純情緒的人,他的沉默是最鏗鏘有力的,兇惡也是最溫軟迷離的。
羽京是個好人,就是性格不咋地,宮治主觀認為他和侑有的一拼。
都是性格差又奇葩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