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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招搖顯眼

    “素兒見過婆婆,婆婆安康!”

    上首的老婦未曾開口,轉動著手里佛珠,念念有詞,坐在旁邊的趙玉凝是藍氏的心肝寶貝,也是她小姑子,看著秦淮素,笑得不懷好意。

    “嫂嫂,今天初一,你該知道候府規矩,怎么現在才見到你人?”

    興師問罪。

    秦淮素本就下半身酸痛難當,此刻一直半屈著腿,早已痛得額角涔出冷汗,可她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要稍有不慎,不但救不了如月,更會將自己置于險境。

    懂進退,方能自保。

    秦淮素曲著一腿,禮數周全,謹小慎微道:“是素兒不是,只因心急,耽誤了時辰。”

    “耽誤時辰?”趙玉凝輕笑,蘭花指輕托耳鬢步搖:“明知今天初一,嫂嫂竟還有事能耽誤時辰?”

    “素兒罪過,求婆婆責罰。只是”秦淮素從懷里取出一個繡著符文的荷包,遞到藍氏跟前,“受罰之前,還望婆婆接納媳婦一片心意。”

    “這是什么?”

    趙玉凝臉色一凜,聲音尖了點兒,藍氏終于有了表情,眉頭皺了皺。

    坐在上首的婦人,身穿墨綠繡菊紋八幅裙,外披同色對襟如意領長衫,如云墨發夾帶幾許白絲,發間綴著兩朵雕刻精致的金飾,上了年紀也保養得宜,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美人。

    藍氏此時才張開雙眸,朝地上屈膝施禮的人看去。

    眸光觸及玉手捧著的荷包,極快地亮了下,又迅速平復下來。

    安嬤嬤是個知心意的人,上前取過秦淮素手中物,遞到藍氏跟前。

    “老夫人,是萬祈寺的香包。”

    藍氏將佛珠丟在坐榻上,將荷包打開,取出里頭溫潤生光的玉牌,放在燭光下反復照驗。

    片刻——

    聲音難掩添了幾分激動:“清玄大師開光的玉牌?”

    “正是。”

    屈膝的女人心下微動,面上端的是不卑不亢,“素兒就是為了給婆婆求這個才遲到,求婆婆責罰。”

    說完,秦淮素跪地下拜,行了個大禮。

    “你說,你是為了給老身請玉牌,才遲到?”藍氏重復著秦淮素的話,咀嚼她話中意思。

    那么容易糊弄的,就不會是藍氏。

    幸好,秦淮素早有準備:

    “素兒心知婆婆一直想得由清玄大師親自開光的玉牌,但世人皆知清玄大師喜云游四海,普度眾生,并不易約見。”

    “為全婆婆心愿,數月前素兒不惜給萬祈寺添萬兩黃金為香火錢,以求大師為婆婆念經開光的玉牌。”

    藍氏聽此,神色略有松動,看了眼安嬤嬤。

    后者點點頭,“回老夫人,確有此事,大夫人添香油錢的錢,是以順昌侯府的名義,名牒記載于萬祈寺的香冊。”

    看這局勢豈不是要被秦淮素扳回一局?

    睨著母親逐漸回暖的容色,趙玉凝心有不甘地道:“數月前添的油錢,何故現在才讓嫂嫂去取玉牌?”

    話里行間,暗示秦淮素的話有詐。

    未等藍氏發問,秦淮素自行見招拆招:“京城無人不知要清玄大師親自開光,須得八十一天念經加持才算功得圓滿。素兒也是今早才知,大師今天就要遠赴嶺南游歷,便顧不得太多,先去取回玉牌。”

    滴水不漏的話,反過來暗示趙玉凝無知。

    藍氏看了女兒一眼,淡淡抿唇。

    趙玉凝臉色已掛不住,氣得不輕的她無意掃了眼,地上早已痛得麻木的如月,冷嗤:“既然嫂嫂是為娘親祈福,為什么如月不知,光正明大的事情用得著瞞著人?”

    秦淮素跪在地上又一拜:“是淮素不是,急著出門,當時沒見著如月,便急匆匆地趕去萬祈寺。”

    為了一次堵住悠悠眾口,秦淮素道:“婆婆,香包里頭有清玄大師寫給您的經文為證。”

    而且大師讓素兒轉達一句話,“老夫人喜佛,也似佛,定是慈悲為懷,心善豁達之人,他日待云游歸來,定約老夫人一聚。”

    藍氏一聽,抽出香包里頭那張紙,她認得那確是清玄大師的筆跡。

    這才松了眉頭,笑問:“清玄大師真的如此說?”

    “婆婆在上,素兒再是膽大也不敢拿清玄大師招搖撞騙。”

    秦淮素說得情真意切。

    “起來吧,地上涼著呢。”藍氏終于松了口。

    女人剛要起身,嘴角的破損猶如出墻的紅梅招搖顯眼。

    趙玉凝瞬間捕捉到,笑里藏刀:“嫂嫂,你嘴角怎么了?”

    立時,所有人都盯著秦淮素嘴角,藍氏和安嬤嬤皆是過來人,看得眉頭擰了又擰,屋內再次醞釀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趙玉凝滿心竊喜,絞著手帕坐等好戲。

    她就說嘛,大哥離開三年,這賤人豈會安分獨守空閨。

    秦淮素在心里罵了傅顯千萬遍。

    狗男人真的隨時隨地都要害死她呀!

    可氣歸氣,應付眼前才是最要緊的事——

    秦淮素一臉坦然,用手指輕撫嘴角,略顯尷尬道:“都怪素兒心急,沒看路,被門檻絆到了。”

    這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且女人無半分心虛。

    既看不出端倪,眾人逐漸放下戒心,藍氏這才擺擺手,“難為素兒了,起來說話吧。”

    然而,地上的人跪著不起。

    趙玉凝今兒在秦淮素手上連連吃癟,怒火無處泄,見狀,再興風作浪,“喲,娘親都讓嫂嫂起來了,嫂嫂還跪著,豈不是要折娘親的福嗎?”

    秦淮素冷冷瞥了小姑子一眼。

    才對藍氏恭謹道:“素兒不敢。”

    “既不敢,為何還跪著?”藍氏不解,同時也不悅,眼鋒看向女人,冷銳如刀。

    要是能輕松應付,她還跪?

    當她傻嗎?

    心知藍氏為人的女人容不得半途而廢,擲地有聲:“素兒有錯,讓婆婆久等一早上,求婆婆責罰。”

    藍氏微噎,上下打量著秦淮素,指腹摩挲著玉牌似在考究什么。

    久之,才道:“你也是為婆婆辦事,起來吧。”

    “不!”秦淮素堅持,“素兒害婆婆久等,還連累如月,若婆婆不罰,素兒不敢起。”

    沒錯!讓她白等了一早上,藍氏確是沒想過就這么放過秦淮素。

    本來她已想好讓如月那丫頭替秦淮素受著一切。

    但現在若要按原計劃繼續進行的話,只怕會落得一個心胸狹隘。

    藍氏看了安嬤嬤一眼,后者不著痕跡點了下頭,藍氏才道:“罷了,你既堅持,娘親就罰你抄足四十九遍觀音經吧。”

    這個比起藍氏那些惡毒手段要輕太多了。

    聽此,秦淮素才敢將一直斂著的氣舒了出來,再次跪拜:“素兒謝婆婆輕罰。”

    一旁的趙玉凝沒想過母親就這么放過秦淮素,不滿嗔了聲:“娘親”

    這件事早已鬧得藍氏精疲力竭,一眼瞪向女兒,見人乖乖收聲后,她拿起小幾上的茶盞呷了口。

    “對了,玧成明日回京,所有事情都打點妥當了吧。”

    “回娘親,一切已妥。”秦淮素起來,微躬身道:“如月帶傷,可否容素兒先行帶人回去療傷?

    “她雖是下人,但侯爺回府在即,斷不能讓煞氣沖撞。”

    聽到對兒子有害,藍氏捏著眉心,轉念一想——

    也罷,打也打了,跪也跪了,禮都收人的,再糾著不放反而壞事,于是揮了揮手,同意了。

    “下去吧,明日讓她在房里休息,免得煞氣沖撞了侯爺。”

    有藍氏發話,秦淮素才過去扶起如月,趕緊離開靜安堂

    第4章 物是人非

    秦素淮一邊走,心里一邊罵著傅顯,要不是他非得今天見面,她不用到靜安堂這一趟。

    想到傅顯剛才折磨她的手段,玉白的臉,飄過兩朵紅云。

    不知他突然要她,抽什么風。

    哼哼兩聲,秦淮素心里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

    看在他事先安排好,對應藍氏的一切,令她無后顧之憂的份上。

    不跟他計較了。

    她這邊剛走,靜安堂那邊就議聲不斷。

    趙玉凝終于將心底的不滿發泄出來,重重甩了下帕子。

    “娘親,您今天也太好說話了吧,就這么放過那賤人。”

    如此沒有教養的話竟是出自她親自培栽的女兒口中,剛剛還裝得慈眉善目的藍氏實在忍不住,眼鋒徒然凌厲,“怎么說話的?”

    冷冷的語調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娘親是怎么教你的,就算你再不喜她,她也是你大嫂,整個侯府可是靠她養著呢,把她逼盡了,你打算明兒喝西北風嗎?”

    趙玉凝不以為意撇撇嘴。

    她就知道娘親最是虛偽。明明她也不喜這個已隕將軍嫡女,就是看中將軍府的兵權還有背后的六乾軒,才勉強同意了這樁婚事。

    說到底,還不是貪圖人家的權和錢!

    思及此,她摸了下頭上新訂造價值上千兩的步搖,不自覺咽咽口水。

    還是算了!

    要是失去了秦淮素,自己就等于失去光鮮生活,她可不要成為京城名媛圈的笑話。

    咬著唇,趙玉凝一臉陰鷙望著門口方向——

    不能急,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她要看著秦淮素身敗名裂。

    *

    主仆兩人,一瘸一拐回到主院,秦淮素早已酸痛得,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叫囂。

    同時,也罵上傅顯千百遍。

    覷著懷里的人,秦淮素內疚道:“如月,忍著點。”

    院門口早候著的人,一見她們,趕緊上前:“夫人,您回來了。”

    瞥見如月身上的傷,特別膝蓋處,如云臉色一僵,哆著嘴:“月姐姐,你”

    秦淮素打斷她:“別快說了,先扶她進去。”

    處境越差,秦淮素反而越冷靜,今天的一切幸得她早有準備,不然傷得可不止如月一人。

    主仆兩人將如月扶到她房間,如云取來金創藥以及熱水毛巾等,開始給如月清理傷口。

    她身上好幾道戒尺造成的傷痕倒不算太嚴重,就是臉頰被打得腫漲,幾乎看不到原來姣好的臉型,以及膝蓋被碎瓷割得血肉模糊。

    “老夫人真狠心。”如云一邊哭,一邊用鑷子將瓷碎夾出。

    給傷口消毒的同時,秦淮素冷聲問:“今早我出門后,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如云哭著娓娓道來。

    早上她端著糕點回來時,主院一片狼藉,如月已不見影蹤,只有兩名小丫鬟一身是傷。

    聽丫鬟哭訴,自秦淮素離開后,所有人跟往常一樣,各司其職。

    可沒想到的是,沒多久安嬤嬤便帶著一眾丫鬟沖入主院,聲勢浩大。

    她是藍氏的陪嫁丫鬟,又是侯爺乳娘,更是林管家的妻子,地位非同一般。

    主院這邊沒人敢攔她。

    聽完如云的話,秦淮素眸底陰沉,不發一言。

    此事太不尋常了,但暫時她又沒有看出眉目。

    兩丫鬟是她從將軍府帶來的人,更是自小跟她長大的,秦淮素自是信得過。

    她跟傅顯暗中來往的事,這三年里,從不曾被發現,何故今天會差點被揭發?

    頭殼漲痛,秦淮素揉著太陽穴,停止深想。

    眼下,她已顧不得太多。

    明天還有另一個難題等著她去解決。

    給如月做了最后一道包扎,秦淮素起身,“今晚如月就拜托你照顧了,誰也不用守夜,我一人便可。”

    如云應是,秦淮素攜著一身疲倦走進茫茫夜色。

    等丫鬟們打來熱水退下后,秦淮素逐一褪去衫裙,散了發。

    身上的痕跡要說她被虐.待也不為過,女人皺眉斂氣,將最后一件衣物褪去,整個人泡在水中。

    三年前,那場婚姻,如同一場噩夢。

    至今,秦淮素仍覺得,自己在夢中。

    想到明天就要見到這個所謂的‘夫君’,秦淮素懊惱地,將自己浸進水中。

    她跟趙玧成,只是名義的,并沒有真正圓房。

    想起大婚那晚,她在婚房哭得正是傷心時,卻意外收到的消息——

    她的夫君已奉旨遠赴邊陲,繼當日父兄之責,捍衛藩國入侵。

    所有事情來得太過玄乎,但同時,也令秦淮素松一口氣。

    現在,那個男人回來了。

    想到此,秦淮素覺得,胸口如同塞進了一塊大石。

    悶在水里,缺氧的感覺令她難受,求生意志使得秦淮素兩只手攀著桶沿浮了上來拼命咳嗽。

    女人靠著桶沿坐在水中,狐眸泛紅,長睫還掛著水珠,嗅著裊裊玫瑰花香的熱氣,總算讓她舒服幾分。

    不敢再往下想,秦淮素從浴桶起來,這一晚她浮浮沉沉,半夢半醒輾轉到了天明。

    如云早早就過來給她梳妝,看著她頂著兩只碩大的黑眼圈,了無神采的樣子,憂心不已。

    看著鏡中人,如云還是忍不住開口:“大夫人,是昨天的事煩倒你了?”

    秦淮素收回神思,淡然開口:“沒事,一會給我化濃點,遮住眼下烏黑就好。”

    如云嘆氣:“烏黑可用脂粉遮住,但是夫人的神情卻遮不了。”

    她在提醒秦淮素。

    盯著鏡中人,秦淮素逼著自己摒去心中雜念,對著鏡子里的如云一笑:“我明白了,放心。”

    今天順昌侯府一片喜氣洋洋,張燈結彩之象。

    所有人都等著這位離開京城三年的侯爺回府,由辰時一直等到巳時,快午時,前廳的人已開始焦躁不已,才聽到門外小廝火急火燎的聲音。

    “老夫人”

    小廝太過激動,人未到聲先到,引得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門口。

    安嬤嬤上前一步,低聲訓斥:“有話好好說,毛毛糙糙,沖撞了老夫人可怎辦?”

    小廝應是,走到老夫人跟前,恭敬回稟:“老夫人,侯爺的馬車已經快到府門口了。”

    未等藍氏發話,趙玉凝開心地坐椅子上起來,“大哥要回來了嗎?那我出門迎他。”

    藍氏也很開心,可是她不能失了身份,壓著心底的喜悅,對女兒道:“女兒家,留在府里等就好。”

    “娘親,凝兒已經很久沒見大哥了,您就讓我去外面迎他吧。”

    話音剛落,門外的聲音,打斷了二人談話。

    “娘親!”

    藍氏看向門口的眸光頓住,久久,臉上的驚喜之色徐徐綻放。

    第5章 該有的態度

    “玧成,你終于回來了!”

    藍氏激動地從圈椅上起來,朝兒子走去。

    趙玉凝也跟著走上來,語帶哽咽:“哥,你可真的想死我們了。”

    見著多年未見的家人,趙玧成也心有感觸,摸著小妹后腦勺,無限感慨:“凝兒長高不少。”

    一家人親密無間聚在廳中,訴說著三年來的點點滴滴,竟無一人提及一直坐在左側的秦淮素。

    如云站在秦淮素身后見此,心中窩火。

    姑爺也未免太冷落小姐了吧。

    都說久別勝新婚,他不是該第一時間先見見自己的妻子嗎?

    偷睨了主子一眼,卻見她時而理著裙子,時而提著茶盞喝上兩口,悠然而得真如局外人般。

    發現這點的不止如云一個,趙玉凝看著秦淮素氣定神閑喝茶的樣子,心中就有氣。

    這哪里是一個妻子該有的態度?

    難怪她大哥從進門至今,只字未提他的妻子,就連眼角余光也不曾分秦淮素半點。

    想當透明人?

    她偏不要如秦淮素愿。

    輕輕拍了下趙玧成手臂,趙玉凝善解人意道:“哥,你也別只顧著跟我和娘親呀,還有大嫂呢。”

    她努努下巴,示意左側的人,卻沒留意到趙玧成的表情有那么一瞬僵住,才順著她的提示望去。

    剛好,跟秦淮素的眸光接上。

    四目相對,僅只幾息,便紛紛避開。

    外人看起來,儼然是小夫妻害羞,但二人心知,剛剛那一眼,自己無情,對方無意。

    趙玧成的笑意越發僵冷。

    這個女人,還敢直視他,真不知羞恥。

    要不是為了皇上的計劃他,才不屑這個二手貨。

    想到三年前,她早就是傅顯的人,那些事,如同針般,一根根插在趙玧成心中。

    霎時,溫潤的單眼皮,一片寒涼。

    他面色不善,秦淮素卻不在意的,率先打破這個僵局。

    女人福身施禮,溫聲開口:“素兒見過夫君。”

    秦淮素的聲音,中斷了他思緒,趙玧成點點頭,久之,才淡聲應道:“恩。”

    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詭異在空氣中蕩漾。

    趙玉凝站在趙玧成身側,輕點朱唇,心思流轉,默默看著這一切。

    要說他們有問題,趙玉凝愣是看不出端倪;要說沒問題,但是兩者間的疏離可以說連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究竟這兩人身上發生了什么?

    趙玉凝曲拳咬唇沉吟著,門外又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爹爹,我要爹爹。”

    只見一個頭上扎著羊角鞭的垂髫之兒,一顛顛地走進屋內。

    所有人都驚住,不知是哪人的孩子誤闖前廳。

    安嬤嬤正要上前抱走孩子,趙玧成一個箭步,又沖到孩童面前,一把抱起,低聲哄道:“佑兒怎么跑進來了?”

    小孩見到他,非但不怕,還摟著他脖子,在他面上親了一口,撒嬌:“爹爹。”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震驚住,但未必來得及開口細問,一名年約二十的少婦,慌慌張張地闖了起來,要接過趙玧成手里的孩子。

    “佑兒,你怎么跑到這里,快跟娘親回去。”

    女人長得高挑,皮膚有點兒黑,五官還是挺耐看的,拘謹的樣子倒不像是官家高門大戶的出身。

    她不管孩子意愿,強行要抱走他,最后孩童委屈極了,嘴巴一扁,哇地大哭起來。

    “我要爹爹,就要爹爹,唔唔”

    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就像被人拿刀在割趙玧成的肉般,他抬手制止少婦動作,輕拍著孩子的背。

    “佑兒乖,別哭了,爹爹抱著你呢。”

    “玧成,他們是”

    一旁的藍氏早已吃驚不已,哆嗦著唇開口。

    他,他們難道

    一向裝得慈眉善目的眸光帶著兩分凌厲,在三人身上端詳,那孩童的樣貌確是跟她兒子有五成相似。

    一個想法在藍氏腦海誕生,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趙玧成一點也不意外母親妹妹現在這般反應,雖然他沒打算現在介紹妻兒給母親認識,但是既然已撞破,那就干脆大方承認。

    不顧眾人眼光,趙玧成將懷里的孩童面向藍氏,扶著他小身子給老人做了個作揖的動作,“這是我跟桑芙的兒子,叫趙承佑。”

    跟著,他用手指逗了下孩子下巴,耐心教導:“佑兒乖,叫奶奶。”

    稚子睜著黑幽幽的大眼,有點明,有點懵懂的樣子,怯生生地對藍氏喚了聲:“奶奶。”

    簡單兩個字甜入老夫人的心,比吃了蜜更覺甜,瞬間失去抵抗力,伸出手,作勢要抱過孩子。

    “佑兒乖,來奶奶這。”

    趙承佑頭一回見藍氏,還是有點怕,他睇了父親一眼,得到他的默許,朝藍氏伸出小胖手。

    趙玉凝早就好奇得不得了,趁此空檔插了句話:“哥,究竟你是邊陲發生了什么?”

    趙玧成將他這三年在邊陲過的生活一一道來,原來他初次帶兵上陣那次,因用計不周,慘遭敵方暗算,幸得紀父相救,但卻因此而死,紀父臨終將唯一的女兒托于趙玧成照顧。

    后面的不用說都能猜到,肯定是二人日夕相對,暗生情愫,才有了趙承佑這個兒子。

    秦淮素看著自己夫君抱著孩子,身旁的女人小鳥依人,儼然一家三口的恩愛模樣,她輕輕笑了。

    笑意不達眼底。

    如云實在氣不過,在秦淮素耳邊嘀咕:“小姐,你看姑爺他”

    “淡定些。”秦淮素擺擺手。

    兩人談話間,便聽到趙玧成忽地拱拳,作勢要給藍氏跪下。

    藍氏嚇了一跳,趙玉凝和安嬤嬤趕忙扶著趙玧成,勸道:“哥,你這是要干嘛?”

    趙玧成摟著一直低眉順眼,不敢作聲的妻子,懇求藍氏:“娘親,我的命是紀百夫長所救,桑芙又為我誕下嫡子,無論如何,我都得給她一個名分。”

    一直沉浸在弄孫為樂的喜悅中的藍氏,似被人點了穴般,揚起的弧度慢慢落下,眼皮略略收緊。

    要是從前,她定二話不說,圓了兒子的心愿,可現在

    藍氏心虛,偷偷睨了眼素淮素。

    第6章 還有臉笑

    藍氏當即有了決定,她咽咽口水,揚起不怎么自然的笑容,打算安撫兒子,“玧成,你長途跋涉,不如先休息吧,名分的事等娘親想好再跟你商量。”

    一直俯首低眉的紀桑芙聽此驀地抬頭,袖里的手攥緊了下,眸光飄向左側,不著痕跡地覷了眼秦淮素。

    趙玧成看在眼里,卻誤會妻子卑微膽小,心中內疚更甚,他緊握著紀桑芙的手,很是堅決道:“娘親,桑芙為了我吃盡苦頭,我絕不能讓她再受苦,若然娘親不同意,我便”

    “便什么?若然老夫人不允,順昌侯打算怎么做?”

    低沉的聲音卷著一抹不速之客的意味響徹室內。

    傅顯身著一襲月白直襟長袍,腰間扎著金絲云紋帶,腰帶上系著如意香囊以及象征他身份的玉佩,搖著折扇,風度翩翩走進來。

    所有人見到他紛紛下拜。

    趙玉凝趁機用手壓著狂跳不已的胸口,面露嬌羞,抿唇偷笑。

    行完禮,她上前輕輕喚了句:“顯哥哥。”

    傅顯眉心一攏,鳳眼收緊,喜怒不形于色地糾正:“趙小姐,本王還是喜歡別人懂尊卑,懂規矩。”

    突然見到心上人,趙玉凝過度興奮,一時沒有細究傅顯話中意思,竟傻傻地應著,滿心歡喜地看著他。

    趙玧成也沒想到傅顯到來,薄冷的單眼皮微微抽動了下,眸底一片陰沉。

    他抬眸看了眼秦淮素。

    秦淮素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唯獨沒想過傅顯會來。昨天他已要了自己半條命,今回突然出現,是想送她歸西嗎?

    剛才還淡定自若的女人,神色幾不可察地出現一絲裂紋。

    傅顯卻沒來找她麻煩,進門至今冷漠得似素不相識般,翩翩公子刷地收起折扇,一下下極有節奏地敲著掌心走到趙玧成跟前。

    微微上翹的丹鳳眼睨著他,意味深長道:“要是剛才本王沒聽到,差點就信了今早順昌侯跟皇上講述這幾年邊陲的事了。”

    垂首的趙玧成面色一白,雙拳緊握。

    想到今早在朝堂上,傅顯那幾句不咸不淡又明顯帶刺的話,心中怨氣積聚,緊咬著后槽牙才不至于失態。

    耐著性子,趙玧成動之以情道:“回王爺,正因為這幾年的邊陲之苦,玧成全靠桑芙這位好妻子照顧,才得以活著回京,這個名分是我欠她的,求王爺明鑒。”

    慵懶的眸光掃了下趙玧成,傅顯的聲音寒透每一個人的心。

    “妻子?”傅顯饒有興致地用折扇點點不遠處的秦淮素,“你的妻子不是在那嗎?”

    趙玧成心中一震,看了眼秦淮素,三年前的事在他腦海一閃而過。

    默了默,薄唇輕啟:“桑芙于我的意義不同。”

    呵,還挺重情義的?

    傅顯的眼神在趙玧成和紀桑芙之間游移,殷紅薄唇勾起一抹嘲諷笑意:“侯爺對紀姑娘重情重義,真是讓人感動啊!”

    搖著折扇,傅顯的聲音里滿是諷刺:“紀姑娘對你的是照顧,發妻替你打理侯府卻不聞不問。侯爺這丈夫當得果然令傅某刮目相看,你說要是皇上知道侯爺的真實品性,會不會召你進宮封賞?”

    面對傅顯的挖苦暗諷,趙玧成臉露難堪,單眼皮下恨意四起,一時沒忍住,心底的話脫口而出:“王爺如此為我發妻鳴不平,是坦蕩真心還是另有私心?”

    一時間,室內一片靜謐。

    誰也不知下一刻傅顯會做什么。

    千錯萬錯都是秦淮素這賤人的錯,想到因她連累了侯府,趙玉凝果斷將人推出去擋刀。

    “嫂嫂,你說句話呀。大哥沙場殺敵已夠辛苦了,要是因你而獲罪,你良心過意得去嗎?”

    藍氏一聽,也趕緊道:“對呀,素兒你不能太自私,要是玧成因你遭罪,老身今兒就在這吊死算了,看你如何面對趙家的列祖列宗。”

    如云看著這一家歪瓜裂棗氣得眼睛都紅了。

    哪有這樣的人,小姐為了養著這么一大家人,早出晚歸,忙里忙外的,現在姑爺又要娶人進門,他們不但不幫小姐說句公道話,還要指責她自私,實在欺人太甚。

    即使今天要被罰,如云也要開口為她主子鳴不平。

    有人卻快她一步先開口了。

    秦淮素朝傅顯微微福身,心平氣和道:“王爺言重了,紀姑娘于侯爺有恩,納她也是應當應份,素兒也明白王爺跟六乾軒生意有所往來,才開口為素兒說句公道話,只是因此而影響到王爺聲譽,就成了素兒罪過了。”

    傅顯聞言,走到秦淮素跟前,定定看著她問:“你真的這么想?”

    秦淮素只覺得臉開始有點熱,避開他眸光,“是。”

    女人眉眼溫順,看起來真的如她所言般,傅顯深深看著她,抿出一口氣,最后搖著扇子踏出侯府。

    傅顯出門的神色,明顯不對,秦淮素太清楚他,于是對眾人道:“我去送下王爺。”

    傅顯氣哼哼地大步流星,順風在后背一邊追,一邊給他煸風。

    “傅爺,別氣了,秦當家估計是,怕夾在中間難做人,才拒絕你好意。”

    順風越說,傅顯走得越急。

    死女人,他專門過來給她撐場,還故意氣他。

    想起過往,自己在背后為她做的事,傅顯悶得一腳飛了一顆石子。

    “秦當家!”

    順風喚了一聲,同時扯了下傅顯衣袖。

    傅顯沒回頭,站在那,不動。

    秦淮素看了順風一眼,順風會意,站到不遠處的地方。

    纖細的手指伸了過來,輕輕勾住男人右手的小尾指,晃了晃。

    女人討好道:“傅爺的心意,素兒心領了。”

    傅顯心里正燒得旺盛,不吃她那套,手一甩,把秦淮素的手甩開。

    “本王何德何能,用得著秦當家討好?”

    知道他真生氣,又不能跟他置氣,秦淮素好脾氣的走到他跟前,見周圍沒人,快速在額頭輕啄一下。

    之前還氣得不輕的人,一下子順了氣,站在那,不吭聲。

    跟他相識至今,已有10年,秦淮素十分清楚傅顯脾氣,更知道,如何讓他不氣。

    見狀,秦淮素福身:“王爺,讓素兒陪你到門口。”

    *

    剛送完傅顯,秦淮素往屋里走,經過一處園子,地上的影子,令她頓住腳步。

    趙玉凝毫不避諱,走了出來,望著秦淮素,一臉意味深長。

    第7章 裝到什么時候

    這里沒有別人,誰也不用再裝。情敵見面,如同世仇。

    趙玉凝陰森森道:“不知廉恥的女人,你是不是勾搭我顯哥哥?”

    秦淮素理了理腰帶上的玉佩,眸底散著淡淡光華,漫不經心地輕笑,“我再怎么勾搭,也比小姑子次次勾搭,次次不成,要強呀。”

    被人戳到痛處,趙玉凝小臉漲紅,揚起手掌就要扇下來,“賤人,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秦淮素輕而易舉捉住她手腕,眼里的諷意更甚,“趙玉凝,你莫要搞錯了,再不濟我也是你大嫂,連尊卑規矩都不懂,難怪傅顯不喜歡你。”

    趙玉凝接二連三被人狂踩痛處,惱怒之際,她似觸發了某個機關般,反唇相譏:“大嫂?我看很快就不是了吧。大哥有多喜歡紀桑芙你也看到了,秦淮素,我看大嫂這個位置你坐不了幾天。”

    自古以來,一個女人最忌的就是丈夫納妾,連流花叢中。

    趙玉凝以為終于可以扳回一局。

    可她的死對頭似乎對此并不感冒,握著她的手腕力度不禁加重兩分,秦淮素哼笑:“我的位置坐得幾天就不勞小姑子費心了,但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一天是你大哥的夫人,一天都是你大嫂,見到我,你就得規矩點。”

    懶得再跟她廢話,秦淮素將人推開,帶著如云回到主院。

    如云一進屋,就忍不住吐槽:“小姐,你也太好欺負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姑爺他的心都在狐貍精那,你要是再不想辦法,怕且真的像趙玉凝說的,要讓位給人了。”

    今晚她已經受夠了,只有回到主院,秦淮素才覺舒心。

    此時端起丫鬟奉上來的茶,慢騰騰喝了口才道:“他的心在那就在那,不重要。”

    主子毫不在乎的樣子,如云氣得快要暈厥,狐疑地打量了人半瞬,小邁一步,半彎著腰,在秦淮素耳邊低語。

    “小姐,你是不是心里還沒忘記平陽王吧?”

    才剛喝進口的茶聽到‘平陽王’三個字,差點被嗆到,秦淮素盯著如云,表情一言難盡。

    好半晌,待茶滑下喉嚨,她才道:“胡說什么,我跟他早就不可能了。”

    如云一副看穿對方心事的樣子,壓低聲音道:“真要不可能,小姐就不會繼續跟王爺生意來往。”

    秦淮素咬著杯沿默不作聲。

    如云見此,比起剛才更要心急,半蹲在秦淮素身邊,苦口婆心勸道:“小姐,你一向做事清醒果決,可要知道,你已嫁人了。”

    剛才恍神的人眸光落回眼前人身上,秦淮素拉著如云的手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去看看如月吧,我也累了。”

    秦淮素不再想繼續這個話題,閉目養神。

    一連幾晚,趙玧成果真一直宿在西樓小筑,秦淮素倒也落得個日子清閑,心安理得。

    聽聞這幾天紀桑芙很是得老夫人歡心,每天帶著趙承佑到靜安堂請安,幾乎大部分時間都逗留在那。

    不但如此,趙玉凝也很喜歡她,聽說她做的美食深點趙玉凝喜愛。

    秦淮素聽著一旁躁舌的聲音,眸光看向案上燭火,勾唇一笑。

    果然沒有她,他們才叫一家人!

    此刻,如云正在一旁跟她匯報著侯府這幾天的事,看到自家主子還能笑得出來,不滿嚷嚷:“小姐,這個時候了,你還笑?”

    秦淮素抬首,瞧著如云焦急的樣子,用指尖輕戳了下她額頭,打趣道:“不然呢?”

    她早已不是完壁之身,也看得出趙玧成對她的冷落,現在不用她伺候面對,反倒落得個自在清閑,何樂而不為。

    如云正要提出自己的見解,門外有人來報,“大夫人,侯爺來了。”

    趙玧成來主院?

    秦淮素眸底閃過一絲愕然,默了默,才對門外道:“知道了。”

    這種時候如云不便打擾,待要退下時,趙玧成剛好走進來,看著窗邊的佳人,月華從窗欞穿透進屋,落在秦淮素身上,猶如一層輕紗裹著她,朦朧又引人遐想。

    趙玧成下腹莫名升起一股燥熱,將頭撇向一邊。

    秦淮素朝他微微福身:“妾身見過侯爺。”

    悅耳的聲音透著幾分清冷,隱約還聽出一絲不喜,趙玧成再次轉頭回來盯著她。

    她明明端莊大方,容貌嬌美,猶如畫中人,可周身總是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冷漠,拒人于千里,剛才心內的浮動一下冷卻,趙玧成徑自走到一把圈椅前坐下。

    如云上了茶又再退了出去。

    秦淮素對趙玧成的沉色似仿然未覺般,端著茶雙手奉上:“侯爺請用茶。”

    眼鋒瞄了下那盞茶,趙玧成沒有去接,陰陽怪氣道:“怎么,你不喜歡見到本侯?”

    狐眸升起一抹詫色,秦淮素不明趙玧成今晚抽什么風,只繼續恭身道:“妾身惶恐,不明侯爺意思。”

    她的話就如導火索般,將趙玧成心中積壓已久的怨氣全然引發,一掌拍掉秦淮素手里的茶,單手握住她手腕,將她拉近自己,冷厲道:

    “不明還是裝不明,秦淮素,別以為本侯看不出你心思。”

    陌生的氣息襲來,身體潛意識產生拒抗,秦淮素想也不想就要揚起手掌扇在趙玧成臉上。

    然,

    巴掌未落下,手又被制住,兩只手被反剪在身后,秦淮素整個人被壓在椅把上,動彈不得。

    趙玧成湊近她,眼鋒凌厲,黑眸灼灼,隱隱似有什么在里頭跳動般。

    女人微張櫻唇,一臉驚恐,明明早已兵荒馬亂,但強忍著懼意,不敢刺激他。

    卻不知自己的模樣引得男人喉結滾動,心底的渴望不斷在蠺食他的理智。

    趙玧成眸底攥著欲望,啞聲問:“你在他面前是不是也這樣勾人?”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聽得秦淮素頭皮發麻,舌頭打結:“什,什么?”

    用另一只手抬起秦淮素下巴,逼她正視自己,趙玧成再問:“你在傅顯面前是不是也這樣?”

    心中寒意泛濫,秦淮素小嘴微僵,盡量維持面上的平和之色:“妾身不明侯爺的意思。”

    “不明?”趙玧成譏笑:“秦淮素,你以為自己裝得很好嗎?”

    捏著她下巴的手改成撫上她臉頰,秦淮素心底如萬馬奔騰,肩膀止不住地顫抖,便聽到趙玧成冷笑兩聲。

    “你想裝對吧,本侯今晚倒要看你裝到什么時候。”

    說罷,他一把扛起人,將她扔到床上。

    驚魂未定的女人還未來及掙扎,趙玧成便已壓了上來,拼命撕扯她的衫裙。衫裙。

    第8章 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饒是秦淮素裝得再淡定,面對比自己強悍百倍的男人,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懼。

    她拼死護著胸前衣衫,牙關抖得格格響,“趙玧成,你瘋了嗎?快放開我。”

    趙玧成看著一向淡漠如煙的臉此刻蒼白如紙,眸底閃過一抹報復的快意,嗤之以鼻道:“怎么?傅顯碰得你,本侯碰不得?”

    女人訝然,嘴唇微顫。

    他,他知道?

    看著一臉愕然的人,心底那股恨意再也壓抑不住,扯掉君子的偽裝,露出猙獰的面孔,一字一句送進她心里。

    “秦淮素,”男人瞪著她,眼睛慢慢泛紅,“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你早非完璧之身?”

    “知道嗎?三年前我不肯跟你圓房,就是因為嫌—你—臟。”

    最后三個字,趙玧成故意說得很慢,眸光投在女人臉上,慢慢欣賞她的表情。

    報復的快意在這一刻被拉扯到最高。

    秦淮素睜著一雙狐眸,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什么也說不出來。

    曾經她也想過這個問題,但不曾想過對方早已知曉。

    要知道傅顯做事極為謹慎,趙玧成又從何得知?

    未等她深想,趙玧成再次撲向她,下手的動作比剛才更要粗暴。

    “趙玧成,滾開,別過來。”

    女人發瘋似的推打他,兩人糾纏撕扯間,眼看形勢節節敗退,電光火石間,秦淮素想到枕頭下的匕首。

    那是她平日放在房里,用以防身之用。

    毫不猶豫抽出匕首,秦淮素緊緊捏著它,顫著手指向趙玧成,拼盡全力怒喝:“趙玧成,快住手!”

    險些就要被那刀鋒舔上,趙玧成極快側頭避開,同時捏著秦淮素拿刀的手用力一掐,女人吃痛受不住,手一軟,小刀已落到趙玧成手中。

    “呵呵,還想行刺本侯?”

    趙玧成轉著手里匕首,眸光森冷,泛著鄙夷之色。

    連最后的希望都被人掐滅。

    秦淮素眸光如灰,一寸寸掠過男人陰沉嘲諷的臉。

    眼下形勢,似乎已是走投無路。

    忽地,她呵笑一聲。

    男人不明所以,眸色更沉,轉念一想,用刀鋒挑起女人下巴,哼笑:“想跟我玩故弄玄虛?”

    迎上對方不懷好意的眸光,秦淮素勾唇,淡淡開口:“我已是案板上的肉,再玩故弄玄虛有意思?”

    男人不解:“那你笑什么?”

    “笑你呀。”

    匕首的鋒利堪堪劃過玉肌,幾滴血珠滲了出來。

    秦淮素無懼痛意,看著對方越來越沉的容色,無比冷靜道:“趙玧成,如果你現在要了我,那你今晚要跟我談的事就不用想了。”

    細長的眸子半瞇起來,趙玧成盯著她,卻沒有進一步行動,空氣中只剩下深深淺淺的喘息聲。

    秦淮素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她已無退路,唯有賭一把。

    既然他三年前嫌棄她,更不可能三年后突然改觀,想要跟她行房。

    幸好她賭贏了。

    趙玧成收起手里匕首,從秦淮素身上下來,理著衣袍被弄皺的地方,很是不屑地斜看著她。

    “哼,你不過是只別人穿過的舊鞋,也配本侯上?”

    侮辱性極強的話絲毫沒有令秦淮素動怒,她從床上起來,用極快速度整理好儀容衣飾,淡然一笑:“妾身有自知之明,侯爺放心。”

    她的隱忍卻令趙玧成眉頭一皺,不明白心底那股不悅因何而來,瞬間他的臉凝住冰霜,尋著一把圈椅坐了下來。

    “本侯今晚來,確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侯爺請說。”

    秦淮素在他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趙玧成端起秦淮素重新沏好的茶喝了一口,盯著水面浮葉道:“今天我已跟娘親說了,關于娶桑芙過門的事。”

    紀桑芙跟趙玧成育有一子,這已是不變的事實,納她不過是遲早,再說有了她也好,起碼不用擔心趙玧成獸性大發。

    于是乎,秦淮素點頭附和。

    “夫君打算什么時候娶桑芙過門?”

    趙玧成從茶盞中抬頭,睨了紀桑芙一眼,好半晌才溢出話,“只要你現在答應,隨時可以過門。”

    秦淮素驀地睜大狐眸,眼鋒掃了下男人,但長睫很快落下,蓋住眸里的光。

    她順手拿起面前的茶,刮著茶蓋子,慢條斯理道:“是什么事?”

    “我打算立桑芙為平妻。”

    呵呵。

    原來真正的目的在此。

    怪不得剛才趙玧成不敢強來。

    心下了然,秦淮素刮著茶蓋子,嘴角的笑意不斷加深,“夫君是想我同意?”

    “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趙玧成理直氣壯地反問,儼然覺得這就是秦淮素該做的事一樣。

    “唔,確實。”秦淮素刮著茶蓋子的手忽地頓住,抬頭看向趙玧成笑笑:“可我不樂意呀。”

    “秦淮素,你”

    趙玧成沒想到女人如此不識抬舉,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就要對秦淮素動粗。

    秦淮素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滿足地喟嘆一聲,“夫君,你既是有求于我,就該有求人的態度。”

    “你”

    趙玧成被女人囂張的樣子氣得青青白白,要是對方不是女人,他真想沖上去揍人。

    想到桑芙為他付出那么多,他決定放低姿態。

    一撩衣擺,趙玧成重新坐了下來,耐著性子問:“那你要怎樣才答應。”

    女人的小拇指輕輕劃過唇瓣,狀似思考,良久,秦淮素微笑道:“那我要不答應,夫君當如何?”

    簡直給臉不要臉,趙玧成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氣再次燃起,作勢就要過來掐住秦淮素喉嚨。

    秦淮素無比冷靜看著他,笑意不達眼底:“夫君,我勸你莫要沖動,若你因此弒妻,別說要納桑芙為平妻,就是夫君你也難逃罪責。”

    “毒婦!”

    趙玧成最終只可以憤懣不平,破口大罵。

    秦淮素絲毫不惱,用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夫君,今晚我也累了,容我想幾天,到時再回答你好嗎?”

    “秦淮素,你究竟要玩什么花樣,要答應就現在,還要考慮什么?你已經占著主妻的位置,就算桑芙成了平妻,還是以你為主。你還想怎么樣?”

    趙玧成劈頭蓋腦一陣咆哮。

    “夫君!”秦淮素端著冷冷神色睨著人,“妾身勸你清醒點,素兒這主妻之位可是你當年親自到皇上跟前求來的。”

    “若然夫君對此有異議,大可到皇上跟前提出和離,改立桑芙為正妻,屆時素兒將攜著六乾軒搬離侯府。”

    一席話將趙玧成囂張跋扈的氣焰打得無影無蹤,蔫了的他驀地想起娘親今早強行阻止的話,以及隱晦的眼神

    第9章 只可以屬于本王

    秦淮素睡了個好覺,次日起來神清氣爽。

    如云和如月端了洗漱用品進門,便見人挑著幾縷頭發把玩。

    丫鬟們行禮,秦淮素由如云扶著下床,對如月道:“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吧。”

    “好了,謝小姐關心。”

    如月給主子挑了條水綠色軟紗百合裙穿上,瞧見她嘴角不斷放大的笑意,忍不住好奇問:“小姐何事開心?”

    想起趙玧成昨晚離開時那個奈她不何又恨得要剝皮折骨的樣子,秦淮素就控制不住笑出聲。

    跟兩丫鬟圍成一桌,將昨晚的事訴之。

    如云年紀小,性子直接,聽到趙玧成說的那些話,氣得臉都歪了,“順昌侯真不是好東西,還有臉要求小姐同意平妻。”

    如月要年長些,性子相對沉穩,跟秦淮素脾性有些相近,她沉吟著道:“小姐如今跟順昌侯撕破臉,往后我們的日子得小心些才是。”

    確實。

    秦淮素回想起昨夜趙玧成想殺了她的眼神,這個事情他定不會就此罷休。

    等一切穿戴妥當后,秦淮素摒棄腦中雜念,轉身走出門口。

    “時辰不早了,咱們先回六乾軒再說。”

    秦淮素的外公來頭并不小,萬家世代都是御用皇商,六乾軒是萬家祖傳的議商要地。傳到外公那代,發現女兒比兒子更有經商頭腦,便傳到秦淮素娘親手里,之后又由她繼承,而兩個丫頭更是萬氏親自為女兒挑選,栽培成材。

    她們可不同一般丫鬟,如云負責打點生意上的人情往來,不少單子也是由她簽訂;如月則負責各路生意賬目,每月核算好后,再交由秦淮素過目。

    她們二人相當于秦淮素的左右手。

    此刻,如月于馬車內向秦淮素匯報著各個分鋪的盈利收支,秦淮素掀著賬本,靜靜細聽,如云則在旁陪聽,偶爾給點意見。

    拐到轉角,前面便是六乾軒。

    此時馬車晃了下,秦淮素一個沒坐穩,差點就要撞向中間的木幾。

    幸得如月及時扶住她。

    “怎么駕的車?”如云不悅,啐了句,掀開車簾就要出去訓斥車夫。

    然而她出去了卻很久沒有進來。

    秦淮素納悶,吩咐如月出去看看。誰知如月也沒再回來。

    心中頓生不安之感,秦淮素急忙撩起車簾。

    卻見到一張熟悉的臉。

    順風候在門側,恭敬喚了聲:“秦當家。”

    她跟傅爺關系微妙,喚她作夫人,無疑在自家主子傷口撒鹽,喚她小姐,秦淮素早已不是將軍府小姐,順風很識做人,在傅顯面前一直喚秦淮素為‘秦當家’。

    見到他,就等于傅顯也在附近。秦淮素不動聲色輕應了聲,抬眸往前方看去——

    彰顯身份和地位的馬車現于眼前。

    秦淮素嘴角抽了抽。

    順風的聲音又再響起:“秦當家,傅爺請你過去一敘。”

    “有什么不能進六乾軒說嗎?”秦淮素氣結。

    她不想單獨面對傅顯。

    順風不作聲。

    沉默給了秦淮素答案。

    秦淮素扶額。

    她可以應付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也可以應付侯府那群牛鬼蛇神,唯獨應付不了傅顯。

    他比惡鬼還難對付。

    一道氣在她胸腔起起伏伏的,昨天他突闖侯府,現在又特地在六乾軒附近等她,究竟他要干什么?

    默了默,秦淮素對順風道:“知道了。”

    下車時,又給了兩個丫鬟一個安心的眼神,才走向傅顯的馬車。

    才鉆進車廂,就對上情緒莫名的黑眸,秦淮素只覺頭皮發麻,正要福身施禮。

    “過來。”

    男人淡淡的聲音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秦淮素干笑一聲:“傅爺,就這樣說不行?”

    男人挑著一邊眉,眸光定格在秦淮素臉上,“要我說第二次?”

    避無可避,秦淮素只得走過去。

    人還未坐穩,陰影便籠罩下來,不由分說扯開她衣衫,露出光潔細滑的肌膚還有裹著誘人曲線的肚兜。

    秦淮素傻眼了,這里可是京城最旺的一條街,她沒想到男人會在這里發瘋。

    被嚇傻的人兒抱緊衣衫,抬手就是一巴,“有病!”

    她的手還未落下就被人反剪在背后,傅顯將人壓在車壁,狠狠親吻著懷里不停掙扎的人。

    “唔唔傅顯,快放開,這里是大街”

    她的掙扎似乎更激起男人欲望,不滿足只是跟她唇舌相纏,一口咬上她敏感脆弱的脖子。

    “啊”秦淮素忍不住溢出聲。

    微微的痛感帶著麻意襲卷全身,秦淮素渾身戰栗,瞳孔收縮。

    傅顯感受到她身子發軟,盯著那抹紅印,眸底晦暗如海浪無邊翻涌,指腹溫柔掃過他剛咬過的地方,唇角微微上揚。

    就是喜歡她身上有他的痕跡。

    秦淮素實在怕了,窺見他有那么一刻緩下來,她抖著聲道:“不要在這里。”

    輕輕軟軟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可憐。

    瞧著那雙濕漉漉的狐眸,傅顯細看,發現有一根長睫上面還掛著顆淚珠。

    想來剛才是嚇到她了。

    終于歇了下來,將她抱到自己懷中,盯著她白得幾近發光的身子,除了自己剛才制造那枚痕跡,再無其他。

    傅顯才覺心中舒服幾分,盯著女人被吻腫的唇瓣,指腹在上面游走,“你,跟他”

    男人眸里的沉色駭人極了。

    秦淮素瞬間明白他的意思,雙手環上男人脖子,肯定道:“我跟他什么也沒發生。”

    求生意志極強。

    傅顯這才將她身上衣衫逐一攏好,同時不忘警告:“本王的東西只能屬于本王的。”他用手托著女人下巴,“記住,在我未厭你之前,你的身心都只可以屬于本王。”

    “是。”

    秦淮素極之乖巧,她知道現在要是惹惱他,自己下場只會更不好過。

    在她未有實力離開他時,她決定忍!

    正當她端著一團和氣的笑臉乖順地迎合傅顯時,門外響起了如云的聲音。

    “姑爺,小姐她真的不在,要不您回侯府等她。”

    趙玧成看也不看如云她們,指著馬車道:“夫人的馬車不是在此?她不在這在哪?”

    兩個丫頭頓時不敢吱聲。

    趙玧成看到順風,眸光一凜,轉頭又看了眼不遠處停靠著那輛掛著平陽王府燈籠的馬車,心里咯噔一下。

    看著那輛馬車,雙眉緊攏,某種念頭在他腦海跳躍而出。

    冷戾地掃了如云一眼,趙玧成拿出氣勢,“說,夫人她在哪?”

    第10章 婢子也敢擋他?

    趙玧成的聲音傳到車廂里,秦淮素跟傅顯對視了一眼。

    傅顯從女人眸中捉到了一絲驚慌,大手依舊停留在她肩頭,沉穩淡定開口:“別動。”

    別動?

    要是現在被趙玧成撞破,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解釋過去。

    秦淮素身體微微顫抖,下意識要從傅顯腿上下來。

    “他就在外面。”

    越是這種情況越是讓傅顯興奮,他按著女人肩膀,不容置喙道:“別動,還差一支簪就好。”

    門外的雖然恐怖,可眼前這位更駭人,兩權相害取其輕,秦淮素決定先顧好眼前這位。

    門外的趙玧成狗嘴吐不出象牙,越罵越起勁,越罵越難聽,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即使被人指指點點,兩名丫鬟就是不吱聲,惹得趙玧成火了,要不是對方是王爺,他真想上前掀簾。

    好讓世人看看秦淮素這蕩、婦的模樣。

    車簾終被撩起,趙玧成看著里面的人走出來,他的臉由漲紅變表鐵青。

    明明不大的眼睛被他睜得老大,他指著人,結結巴巴:“秦,秦好呀,你”

    “秦淮秦,光天化日下你竟敢偷人。”好半晌,趙玧成才完整說出一句。

    趙玧成從未想過自己會被羞辱得那么慘,他以為秦淮素跟傅顯只是婚前有過關系,沒想到這對狗男女恬不知恥,婚后還一直給他戴綠帽。

    “賤人!”氣紅了眼睛的男人,一個箭步沖上前,就要拖女人下車施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放肆!”

    秦淮素身后一聲怒喝,震得男人頓住了腳步。

    傅顯站在秦淮素身后,冷眼睨著像瘋狗一般的趙玧成,周身威壓逼得他退避三分。

    天生的王者氣勢無須言語,只是負手而立,薄唇緊抿,眉宇間散發的威勢令人自然而然想要臣服。

    趙玧成氣得雙拳緊握,視線在兩人間來回穿梭,但礙于對方身份,他不得不恭身。

    “平陽王,您雖高高在上,但也不能羞辱我,明知素兒是我妻子,您怎能跟她”

    實在太傷風敗德,趙玧成說不下去。

    “跟她什么?”傅顯卻接過話,示意趙玧成說下去。

    趙玧成啞然。

    他怎能如此厚面皮。這種話讓他怎么說出口?

    趙玧成怒火中燒,一甩袖:“本侯實在沒想到,平陽王臉皮如此之厚,還能問得如此理直氣壯。”

    有人辱罵主子,順風一個翻身飛向趙玧成,用劍抵住對方頸項,“大膽,竟敢辱罵平陽王。”

    “順風,退下!”

    主子命令,順風悻悻收劍。

    傅顯從車上下來,走到趙玧成面前,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睨著對方,意味深長地問:“本王恕你無罪,順昌侯有言直說。”

    以為擺出大公無私的樣子,就會讓我上當?

    趙玧成冷冷哼了聲,心里越發鄙視傅顯的惺惺作態。

    “大家都是男人,平陽王剛跟內子在車內做了什么事,還須要本侯挑明嗎?”

    “本王跟趙夫人做了什么?”

    “傅顯,你”趙玧成沒想到傅顯此時還能裝得若無其事,一時口快直呼其名。

    要不是有主子眼神,順風真想一劍砍了他。

    傅顯轉頭對秦淮素招招手,“趙夫人,麻煩你下來解釋一下。”

    秦淮素走到傅顯身邊,對趙玧成微微欠身,“夫君,妾身剛在王爺車上,只因有一樁重要生意要談。”

    這種謊話,當他三歲孩童?

    趙玧成譏笑:“秦淮素,偷人就偷人,說什么談生意?你真的從上到下都透著賤”

    未說完,他的臉已被打到歪一邊去。

    傅顯理了理袖袍,仿似剛才什么也沒發生般,冷聲警告:“順昌侯,說話小心點,你看清楚趙夫人手里的密信再說。”

    趙玧成被打得眼冒金星,心里發誓早晚都得弄死傅顯,他半瞇著眼,朝秦淮素手上一掃。

    隱約看到當今圣上的御章?!!!!

    這這是怎么回事?

    趙玧成欲一把搶過,傅顯比他更快一步擋在身前,周身氣壓比剛才更甚,“侯爺可是看得清楚?”

    那份氣勢不是誰也受得住,趙玧成咽咽口水,卻強詞奪理:“誰知道是不是偽造的?”

    “趙玧成!”傅顯沒想到他會蠢得連這種話也說出口,怒喝:“若然趙夫人偽造御章,你認為你此刻還能安然無恙?”

    趙玧成兩眼發直。

    對呀,要是秦淮素偽造御章,他早就被人帶往刑部審問了。

    他剛怎沒想到。

    都怪那賤人把他氣糊涂了。

    之前氣焰囂張的人變得兵荒馬亂,又聽到傅顯再道:“順昌侯果真忠君愛國,就連皇上壽辰也忘記了?”

    糟了!真的氣糊涂了,下個月就是皇上三十八歲壽辰,萬家是皇商,理應為皇上準備壽辰的事。

    趙玧成終于明白過來。

    同時暗罵自己剛才的沖動。

    于是他跪在地上,向傅顯謝罪:“王爺在上,剛剛是玧成一時沖動,才有所誤會。求王爺念在玧成愛妻心切的份上,饒過玧成這一回吧。”

    傅顯不作聲,趙玧成又看向秦淮素,眸光真誠哀切,“夫人,念在夫妻一場,你幫我說幾句好話吧。”

    秦淮素心里早就不停翻白眼,要說狗,沒人狗得過傅顯,明明給人戴綠帽,他也能堂而皇之拿皇家做擋箭牌,公然撒謊。

    最重要的是她不得不配合著他一起演。

    忽然間,她有點同情趙玧成,輕咳一聲,曲拳道:“王爺,都是誤會一場,皇上壽辰在即,他定是希望君臣間一團和氣。”

    傅顯踱步,似在思考秦淮素的話,趙玧成的心懸得老高,眸光跟著他的身形晃來晃去。

    良久,傅顯才松了口:“既然如此,侯爺起來吧。”

    等趙玧成從地上起來,卻看到兩人雙雙走向六乾軒,心底那股不悅又漫了上來。

    他跟了上來,欲要跟他們一同進入。

    如云如月卻將他擋下。

    “姑爺請回!”!!!!

    婢子也敢擋他?

    趙玧成怒極反笑:“滾開!”

    兩丫頭依舊寸步不讓,大聲道:“姑爺,六乾軒乃萬家議商重地,非當家有令,外人不得進入。”

    “什么?”趙玧成臉都快氣成了一只蛤蟆,“本侯進去,還得秦淮素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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