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醉酒后的第二天, 阮清林斷片了。他問余成醉酒后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余成只說他很乖,什么也沒發生。
聽余成這么說,阮清林便也放心了下來, 他還擔心自己會發酒瘋呢。
時間過得很快, 一眨眼節目錄制就到了第三周, 而一個月的節目錄制到這也算是進入了尾聲, 在第三周的周末,節目的第一、二期也將會在怕平臺正式播出。
節目定下播放日期正式官宣的那天,微博上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其討論的重點主要在余成和阮清林二人身上。
【不是, 我沒看錯吧, 余成和阮清林?】
【這倆這是上演什么劇情?他逃你追, 他插翅難飛?】
【我靠, 這戰隊搭配我愛看,隔著屏幕就已經能感覺到尷尬了!】
【電競綜藝?漏漏漏, 是暗戀追夫綜藝才對!】
【看樣子某訊為了這檔節目花了不少錢, 讓余成和阮清林那么早以前就開始炒作預熱了!
【根本沒什么喜不喜歡吧, 都是資本家的套路, 小丑又是我自己!
【有人看到我的紅鼻子了嗎?】
……
網絡上議論紛紛, 節目未播先熱, 當事人對此卻是并不在意,仍舊如常進行著錄制。
戰隊基地內, 陳魏康一直關注著網上的輿論,以方便后續事態發展能把握在一個可控制范圍內進行處理。
莫白最近安分了許多, 戰隊內的日常也都配合,但世界賽事關重大, 既然已經知道他不能信,陳魏康自然也就沒打算將希望放在他身上。
他找了個借口,不動聲色的讓二隊的突擊手跟著一隊訓練,但心里卻是已經將目標悄然放在了余成的身上。
陳魏康找上阮清林的時候,是訓練結束的一個深夜,阮清林當時還在訓練室,一個人對著電腦復盤這一天的失誤。
對此,陳魏康有些驚訝,他沒想過阮清林會這樣認真的對待這份工作。
在陳魏康的預想中,雖說這檔節目的宗旨是宣傳電競精神,要求藝人們忘記身份,成為一名真正的電競選手,但大家都是逢場作戲,沒人會真覺得藝人們會對電競選手這份工作上心。
他們是來體驗生活的,能正常工作就已經很不錯了,陳魏康對此也并不強求。
阮清林是出乎陳魏康預料的存在,他似乎是個做什么都很認真的人,從進入戰隊基地以后,就真如節目要求那樣,忘記了自己藝人的身份,融入著電競選手的生活。
陳魏康聽說,阮清林參加這檔綜藝的期間,還推掉了許多工作。
“咚咚咚——”
陳魏康敲響訓練室的玻璃門,看著電腦前神色專注的阮清林,問:“阮老師,方便聊聊嗎?”
阮清林和陳魏康接觸不多,所以對于陳魏康忽然要找他聊聊這件事有些意外,他想不到他們二人之間有什么需要聊的,但還是點了點頭,“可以等我看完這一段嗎?”
“可以的。”陳魏康笑著點頭,沒有走進訓練室,而是站在門口進行等待。
阮清林在看完剩下的一點復盤以后,才起身和陳魏康離開。
從訓練室離開,陳魏康帶著阮清林去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指著沙發,說:“坐。”
然后問阮清林,“阮老師要喝茶還是水?”
“抱歉,我辦公室只有這兩樣。”陳魏康笑著說。
“水就可以了!比钋辶炙卟缓,晚上喝茶怕睡不著。
陳魏康聽著這話,給阮清林倒了一杯溫開水,隨后在阮清林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阮老師最近在Fe還好嗎?感覺我們戰隊的氛圍和生活怎么樣?”陳魏康坐下后并沒有急著說事,而是問起了阮清林近況和感受。
“都挺好的!比钋辶帜弥樱m然并不知道陳魏康的目的,但也不焦躁,只是平靜的回答了陳魏康的話。
和在熟人面前不同,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阮清林話很少,渾身都透著股清冷勁,雖然不會讓人覺得難以接觸,但也保持著距離感,讓人不敢隨意對待。
“那就好。”陳魏康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之后他又與阮清林交談了一會兒,才終于說起了自己今天的目的。
“我今天找阮老師,其實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标愇嚎瞪焓纸o阮清林又倒上了一杯水,“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也猶豫過要不要麻煩您,但思來想去,還是只有您去做最合適!
聽著陳魏康這話的阮清林并不意外,他眼神中劃過一瞬了然,面上表情仍舊很平靜,“陳經理只說就是,如果能幫,我會幫你。”
這個能幫用得就很巧妙,并沒有直接答應陳魏康的要求,但也沒有急著去拒絕,至于要不要答應,這個能不能幫的界線,也是由阮清林自己定奪。
“阮老師和余隊應該認識很多年了吧?”
陳魏康說出這話的瞬間,阮清林就將手中的水杯緩緩放下了,他看著陳魏康,本還柔和的目光變得認真且嚴肅。
阮清林不知道陳魏康是從哪里得知他和余成的事情的,也并不清楚陳魏康為什么會忽然提起這個,但他與陳魏康不熟,防人之心不可無,陳魏康忽然提起這個,他就不得不警惕起來了。
“陳經理這是什么意思?查我?”阮清林說。
“不是,不是查你,只是意外得知!标愇嚎颠B忙否認解釋,“阮老師也別誤會,我沒有惡意!
對于陳魏康這樣的說法,阮清林不置可否,只是盯著陳魏康沒說話。
“我就是想說,阮老師和余隊認識多年,關系一定不錯!痹谌钋辶值哪抗庀拢愇嚎稻従徖^而說著,“不瞞您說,我今天之所以找阮老師過來,就是想拜托您,能不能去試著說服余隊,讓他再次回歸賽場?”
“Fe很需要他,曙光的賽場,也很需要他!蔽乙埠苄枰
后面這句話,陳魏康沒有繼續說出口。
阮清林有些意外陳魏康找他居然是要說這個,他看著陳魏康,隱隱覺得,陳魏康或許已經知道了些什么,但陳魏康沒說,他自然不會主動去問。
良久后,阮清林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開口道:“我可以幫你嘗試著去說服余成。”
陳魏康聽著這話一喜,但隨后就聽阮清林繼而說:“但余成會不會回賽場,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無論最后同意與否,我都會尊重他的選擇!比钋辶终f,“同時,我也希望您也能尊重!
阮清林自然也想再次在賽場上看見意氣風發的余成,但是比起那樣,阮清林更會尊重余成的選擇,如果余成不想繼續比賽,那么不管阮清林再如何希望,對于他自己來說,也都不重要了。
因為說到底,這是余成自己的人生,該怎么走都該余成自己選擇,而不是被他的希望而裹挾著進行選擇。
而這也是為什么,阮清林至今都沒有去勸余成主動回到賽場的原因。
聽著阮清林這話的陳魏康愣住了,在這一瞬間,他恍惚看到了阮清林身上除卻是大明星意外的其它光環,也忽然理解,看起來那樣冷漠的余成,為什么會喜歡他那么多年。
陳魏康笑了,他對阮清林說:“那是自然!
“謝謝!比钋辶诌@句謝謝,是自己說的,也是替余成說的。
隨后,阮清林低頭喝了口水,站起身,對陳魏康說:“那我先走了!
從陳魏康的辦公室離開后,阮清林沒有再繼續回訓練室復盤,而是回了宿舍。
浴室霧氣繚繞,水珠落在身上,阮清林閉著眼,抬手抹了把臉,滿腦子都是剛才陳魏康拜托他的事情。
雖說阮清林滿口答應會去勸余成,但到底具體該怎么說,他自己心里都也還沒有想好。
心緒紛擾,阮清林關掉水龍頭,走到鏡子前,將被水霧蓋得模糊的鏡面擦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說不出的茫然。
他該怎么做呢?
日子一天天過著,轉眼就要到節目正式播出的那天。
徐少謙累了一天回到家,推開門就被滿屋的煙味給嗆得捂住了口鼻,他擰著眉看去,就見那滿地的瓜子殼和被壓癟的啤酒罐,以及已經快要滿出來的煙灰缸。
“呦,徐經理回來了啊!闭f話的正是徐少謙前幾天帶回家的男人,名叫秦松。
初聽秦松名字的時候,徐少謙還在內心腹誹,想不通這樣的一個人憑什么得個這樣的好名字。
徐少謙視線冷冷的看向秦松,說:“你家是住垃圾堆的嗎?不知道講衛生幾個字怎么寫?”
“哦,不好意思!鼻厮陕犞@話臉上沒什么歉意的道歉,隨手撿起一個地上的啤酒瓶,拋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以前還真住過垃圾堆,沒什么衛生意識,徐經理只能忍忍了。”
徐少謙強忍著想要將秦松一腳踢出自己家門的沖動,終是什么也沒說,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門關上的瞬間,徐少謙就一腳踹在了床腳上,將滿腔的怒火發泄。
將秦松帶回家是徐少謙在威脅之下的無奈之舉,他不是沒有想過隨便租個房子亦或者在酒店開個房讓秦松住,但秦松不肯,說那樣太危險,況且徐少謙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放心。
徐少謙有把柄在秦松手上,對于秦松這般說辭,他雖然心中有氣,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順從。
把柄握在別人手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必須要做些什么。
徐少謙不打算再將自己的計劃拖下去了,至于秦松……
那就讓他沒辦法再做些什么就好了。
第四十二章
節目正式播出第一期那天, 是第三周的周末,節目組照常放假,藝人們也一早就離開了戰隊基地。
阮清林這周要參加某臺的一檔綜藝錄制,所以也很早就被苗淼接離戰隊。
放假的前一天晚上, 阮清林就和余成說了自己第二天要早起趕行程的事情, 阮清林讓余成不用特意起來送他, 余成當時答應的好好的, 但真到了第二天,阮清林還是一早就見到了余成。
“正好醒了,不是特意送你。”余成對阮清林說。
對于這般說辭, 阮清林自然是不會相信, 但卻也對余成無可奈何, 只能笑著問:“真的嗎?”
“好吧!庇喑奢p笑, 走到阮清林面前, 索性也不再找借口,坦坦蕩蕩的說:“我是故意早起, 因為想見你!
余成這樣打起直球, 阮清林就更受不了了, 他瞬間就臉頰滾燙, 耳朵通紅。
阮清林抬手捂住自己發熱的臉頰, 看著余成, 說:“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的確不是再也見不到了。”余成低頭也看著阮清林,看阮清林這副模樣, 眼底笑意更甚,“但在明天以前, 都見不到了!
“難道你不會想我嗎?”余成問。
當然會想,但……
阮清林有些害羞, 到嘴的一句“會想!眳s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或許是因為當初話說得不夠明白,所以導致阮清林誤會,兩人分開多年的原因,自從重逢以后,余成說話就變得特別直接起來。
他將所有的愛意、思念全數宣之于口,從眼神,到舉動,再到言語,也是毫不遮掩。阮清林每每面對余成蓬勃而強烈的愛意,他都會很開心,心跳也跟著不受控制,但相伴而來的,也還有害羞和無措。
阮清林實在是個不善于表達喜歡的人,中國人骨子里刻著的內斂深入他的骨髓,讓他時常無法將自己的喜歡說出口,這讓阮清林苦惱不已。
不過余成似乎并不介意阮清林的內斂,就好像他說的那樣,他很了解阮清林,所以也將阮清林未曾說出口的話在心中明了。
阮清林很慶幸余成能理解他,但也覺得,或許他應該鼓起勇氣將自己心中的話說出口,因為有回應的愛意,總會比沒有回應的更具意義。
余成理解他是一回事,但他說不說,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阮清林看著余成,他開口想要說些什么,手機鈴聲卻是在這時響起,打斷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電話是苗淼打來的,她已經到了戰隊,催促阮清林快些,說是航班要趕不上了。
苗淼的話余成也聽見了,阮清林看向余成,就見余成點點頭,說:“快些去吧!
“明天見!比钋辶置蛄嗣虼,輕聲說道,而后轉身離開。
但往外跑了兩步,阮清林又想到自己剛才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腳下步子一頓,咬了咬牙,終是又返了回去。
余成看著去而復返的阮清林有些意外。
“怎么了?”他問。
阮清林看著余成,深吸了幾口氣,臉都漲紅,但終究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了口,“我會想你!”
說完這話,還不待余成反應,阮清林就一溜煙的跑了。
余成看著阮清林逃跑般的背影,緩了會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回答他剛才的問題,無奈又愉悅地笑了。
節目在晚上八點播出,那時候阮清林正在另外一個省錄制節目,并沒有來得及看直播,但余成卻是閑來無事,打開節目,獨自坐在房間里看了起來。
節目熱度很高,剛開播觀看人數就達到了幾百萬,彈幕也是滿屏飛,里面很多阮清林的粉絲發言,余成看了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起桌旁的手機,對著彈幕拍了張照,給阮清林發了過去。
【阮老師,你人氣好高哦!
阮清林在錄節目,這時候并不會回,所以余成發完以后,便又放下了手機,繼續看向屏幕。
余成很少看綜藝,但卻也還是能看出,平臺這次在這檔節目上花了大價錢,剪輯特效都做得很好,游戲比賽方面也表現得很清晰,讓不玩《曙光》的人也能輕松看懂。
綜藝熱度在不斷上升,余成的注意力都在阮清林身上,陳魏康和年如陽過來的時候,他正看到阮清林那天的分隊賽。
房間門很難得的沒敲門就被推開,余成看著面色難看的年如陽和仍舊保持著幾分鎮定但眉眼間也帶著焦急的陳魏康,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
“怎么了?”
“出事了!蹦耆珀栕叩接喑缮韨茸拢@然被氣得不輕,說完這話胸口還劇烈的起伏了幾下,喘了好幾口氣。
余成擰眉,將電腦上的綜藝暫停,看向一旁站著的陳魏康。
“余隊,你看看吧。”陳魏康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遞給余成,語氣也有些沉重的說。
余成接過陳魏康的手機,心中也有些不好的預感,低頭看去。
手機上是微博熱搜的界面,最頂上是一段從某短視頻平臺上轉運過來的視頻,而微博正文最前段的tag,是#余成父親#。
余成看著著幾個字,面上神情仍舊平靜,但拿著手機的手卻是稍稍緊了緊。
父親這個詞匯已經許多年沒有和余成產生過聯系了,而在他記憶中,那些產生聯系的數年里,這個詞匯也已經沾染上了這世上幾乎所有的罪惡,讓他只想起,都生理性反胃。
余成沉默的點開了那條視頻,余逢年那張雖然已經老化,但卻熟悉的臉瞬間映入余成的眼簾,余成喉結微微滾動,手輕輕觸碰上了桌面上的水杯。
“我是余逢年,電競選手余成的父親!
視頻中,余逢年舉著身份證,介紹著自己的身份,而后又拿出幾張能證明余成和他親緣關系的證件,一一展示給網友看。
“今天我之所以拍這個視頻,是希望通過廣大網友的幫助,替我行個公道!
“我從小是孤兒,沒有父母,也就沒人教,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當過幾年小混混,后來遇見了我的妻子,也就是余成的母親才改邪歸正!
“我很愛我的妻子,但我的妻子后來因為難產去世,我的妻子離開了我,卻給我留下了余成!
“因為妻子離世的緣故,我并不喜歡這個兒子,我也承認自己算不上是什么好父親,但我供養余成讀書,一直到考大學,也算是盡心盡力,負擔起了責任!
“但余成卻在十八歲以后,就斬斷了我們之間的聯系,至今從未對我進行過贍養!
“我不怪他,我有手有腳,這些年也就一直自食其力,從來沒有想過要糾纏已經成名的兒子,但現在我真的沒辦法了。”
說到這,余逢年拿出了一沓病歷,他聲淚俱下,告訴網友自己得了肝癌,需要一筆治療費,但自己能力有限,希望能夠得到余成的幫助。
“他是大人物了,我聯系不到他,希望大家能幫幫我這個可憐的老人!
視頻到這,也就結束了。
余成沉默的看完了這一切,什么也沒說,只是拿起了水杯,連灌了好幾口水,才看向年如陽和陳魏康,將手機還給陳魏康。
“他怎么有臉說這種話?當初他是怎么對你的?真當所有人都瞎了?”年如陽十分氣憤的為余成打抱不平。
“不行,我現在就要發條微博,非得罵他個狗血淋頭。”這般說著,年如陽就拿出手機準備作戰。
陳魏康正要開口阻攔,就見余成已經先他一步按住了年如陽的手。
“你攔我干什么?”年如陽不解。
“我知道你很想罵,但你先別罵。”余成說。
年如陽蹙眉,陳魏康卻在余成這話中敏銳的察覺到了些什么,抬步離余成更近些,問:“余隊是發現了什么嗎?”
“這件事沒那么簡單!庇喑蓜偛趴匆曨l的時候就在腦子里想了很多,他很了解余逢年,他那個無用且邋遢小氣的父親,“以他的文采,說不出視頻里這些話。”
這年頭網友都已經看過太多大風大浪了,簡單的賣慘激不起他們的同情心,有時還會適得其反。
余逢年今天視頻里說的話,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每一句都恰到好處,不會太過賣慘,惹人厭煩,也不會力度不夠激不起別人的同情心。
以余逢年的水平,做不到這種程度。
所以余成推斷,眼下的事情并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這背后一定還有一雙幕后推手,暗暗操縱著這一切。
而這幕后之人是誰,簡直不要太好想,那個人的名字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浮現,呼之欲出。
“余隊的意思是,您父親這件事,也是那位徐經理做的?”陳魏康一點就通,而年如陽也在這時已經反應過來。
“大概率!庇喑烧Z氣平靜,對于這件事已經一點情緒波動都不會產生。
“他到底想干什么?!”年如陽站起身來,對徐少謙的所作所為已經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地步。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大家心里都還沒有明確的答案,陳魏康抬手推了推眼鏡,說:“那余隊現在什么打算?”
“你覺得呢?”余成詢問陳魏康的意見。
“我認為,既然對方后續還有行動,那我們可以先不做出正面回應,等到他的后續行動出來,這件事情關注度最高的時候,在進行回應!标愇嚎道硇宰鲋治,“但不回應期間,我們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可以請一些人側面對您父親的為人進行評論,為后續回應做證據!
“至于這些人,最好是知曉余隊的曾經且能印證身份的,這樣會更加有說服力。”陳魏康說到這,問:“余隊,您有什么合適的人選嗎?”
“沒有!庇喑苫卮鸬暮芄麛唷
余成從小到大都沒什么朋友,一方面是家庭原因,他有一個那樣的父親,很少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另一方面就是他自身性格原因。
所以,余成實在想不到什么能愿意為他說話的合適人選。
陳魏康愣住了,“沒有知道你和你父親那些往事的人嗎?”
“有,但那些人不會為我說話!庇喑烧Z氣平靜的回答,“知道我那些事的,現在都在徐少謙戰隊!
“哦,還有徐少謙!庇喑裳a充。
年如陽和陳魏康都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魏康不死心,又問:“就沒有其他人了?”
“有!庇喑牲c頭。
“誰?”陳魏康問。
“阮清林。”余成說。
第四十三章
在聽見余成這個答案的瞬間, 陳魏康和年如陽再次沉默了下來。
但雖說都是沉默,陳魏康和年如陽兩人沉默的原因卻是各不相同,陳魏康單純是被余成給整無語了,而年如陽則是震驚。
陳魏康:“……”
年如陽:“???”
阮清林顯然不是那個能替余成說話的最合適人選, 且先不說他身份特殊, 微博這一類社交軟件發言都是受公司管控, 就單拿之前他對余成表白過的事情, 說的話信服力也會大打折扣,說不定還會被一部分網友發散成營銷。
這件事也不好花錢請水軍,如果被扒出來了, 還很容易適得其反。
對于眼下這般情況, 陳魏康不由得頭疼起來, 他揉了揉眉心, 說:“我再想想辦法吧!
“謝謝。”余成點頭, 隨后又對陳魏康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陳魏康聽著這話一愣, 而后擺擺手, 道:“不用這樣說, 這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因為要處理余逢年的事情, 陳魏康之后也沒在余成房間繼續逗留, 和余成又簡單說了兩句后, 便率先離開。
隨著陳魏康的離開,房間內也就只剩下余成和年如陽兩個人。
這會兒年如陽已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了, 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余成,但剛才因為陳魏康的緣故, 便一直忍著。
眼下陳魏康前腳剛走,后腳年如陽就蹦了起來。
“你和那個阮清林怎么回事?”年如陽看著余成, 滿臉不解,“他怎么會知道你以前的事情?”
余成并不是一個愛訴苦的性子,對于他的過往,他很少會選擇在別人面前提及,就算偶爾有人問起,他也是一兩句話帶過。
就連年如陽最初能知曉余成的過往,都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余成的家庭問題避無可避的直戳戳擺到他們所有人的面前,年如陽才知道,原來余成日子過的那么苦。
在那之前,年如陽其實也問過幾次余成的家庭情況,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模糊不清的。
在知曉余成家里的情況以后,年如陽其實也問過余成,“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們?”
當時的余成聽著這話笑了,他說:“沒必要吧,這是我自己的事,告訴你們,像賣慘似的!
“況且,我又不是祥林嫂!
說這些話時,余成語氣輕松,但年如陽聽著卻是對余成更心疼了起來。
并不是每個人都對苦難有如此豁達的態度,而能擁有這樣態度的人,他一定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苦難。
當一個人的苦難成為日常,那便就成為了不值一提的東西。
——因為他已經習慣苦難。
而也正是因為了解余成的性格,年如陽才更知道,他不是那種會隨便和別人說起自己從前的人,所以對于阮清林知曉余成過去這件事,他才會感到震驚和疑惑。
“人家叫阮清林,不是那個阮清林,放尊重點!庇喑杉m正著年如陽的說辭,而后坐直身子,看著年如陽,神情認真,似是思索著什么。
“呦,還維護起他了,你倆該不會真談上了吧?”年如陽調侃道。
余成聽著這話,沒回答,只是一動不動的還那么看著年如陽。
年如陽被看得發憷,連忙舉手頭像,“是是,阮清林,你和阮清林怎么回事?”
“沒談。”余成這才終于緩緩開了口,“是我想和他談。”
“什么?”年如陽再次震驚了,“你啥意思?敢情你上次說的還在追的那個,就是阮清林?”
“嗯!庇喑牲c頭。
“不是,余成,那你喜歡了很多年的那個白月光呢?放下了?”年如陽問。
余成再次沉默了,在剛才余成盯著年如陽看的時候,他其實就是在思索,自己要不要將阮清林就是阮頌的事情告訴年如陽。
從感情上來說,余成和年如陽認識多年,彼此感情篤定,這件事告訴他也無可厚非,但余成眼下還摸不清阮清林對于這件事的態度。
阮清林說他還沒從以前的陰影中走出來,那他又是否能接受別人也知曉他的身份呢?余成心中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沒放下!庇喑烧f。
“那你還想跟阮清林談?”年如陽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盯著余成,十分認真的說:“余成,雖說我總勸你放下,但你也不能從癡情種變渣男啊,這也太極端了!
“誰跟你說我變渣男了?”余成被年如陽這話說得有些好笑,雙手交疊著,看著年如陽哭笑不得。
“心里有人,還開展一段新感情,那不是渣男是什么?”年如陽雖說不是個古板的人,但卻是個道德感極高的人,對于他來說,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有著很清晰的分明,一旦劃清楚,就絕對不會越界。
余成看著這般的年如陽,忽然嘆了口氣,有些想開了。
還是先告訴年如陽吧,不然,按照他這個性格,就算和余成關系再好,也很可能忍不住去棒打鴛鴦,提醒阮清林別和余成在一起。
到時候余成被年如陽在阮清林那扣上一頂渣男的帽子,那可就太冤枉了。
“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決定還是告訴你。”余成看著年如陽,語氣認真的說著,“但你知道以后,需要保密!
“什么事?”年如陽雙手環胸,眉頭微蹙,問。
“阮清林就是阮頌!庇喑烧f。
年如陽表情一滯,在聽見余成這話的瞬間愣住了,很顯然,此刻他的頭腦正在經歷一場風暴。
“那按你的意思……”年如陽得出總結,“你還是癡情種?”
余成:“……”
果然年如陽的思維邏輯,總不會讓他失望。
“你這么理解倒也沒什么問題!庇喑烧Z氣有些無奈。
“但這不是好事嗎?”年如陽不解,“干嘛要保密?”
“這中間有些原因,我不太方便和你說。”余成對年如陽說,“但總之,我和阮清林的事情,還有阮清林就是阮頌的事情,你暫時都不要告訴別人。”
“年哥!庇喑山械溃拔覜]求過你什么,但這件事真的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
阮清林節目錄制工作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錄制期間,阮清林并沒有看手機,所以當他知道余成出事的時候,微博上的輿論已經發酵了好幾個小時。
“哥,我怕打擾你工作,所以就沒有馬上告訴你!泵珥悼粗喼娜钋辶,語氣抱著歉意的解釋。
阮清林看著手機上微博里各種對余成的討論,越看眉頭就擰得越緊。
依照阮清林在娛樂圈混了這么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件事根本就不會是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余逢年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這么多年,怎么就偏偏這個時候忽然冒頭了,還專門選了個余成綜藝開播,熱度相對較高的時間點。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像一場偶然爆發的突發事件,而是更像一場蓄意為之的陰謀。
但要這樣做的人又是誰呢?
阮清林的腦海中,幾乎是在這個問題出現的瞬間,便浮現出答案,但他心中還有些不確定,便也沒再去細想。
眼下比起這件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關心。
阮清林看著手機中余逢年的臉,他心中在想,余成還好嗎?
“苗淼,幫我看看有什么方式能最快回滬市,火車高鐵機票,都可以!比钋辶挚聪蛎珥担Z氣認真的說。
“?哥,你要趕回去嗎?現在都快十一點了!泵珥禂Q了眉頭,有些不贊成,“剛才田姐給我打過電話,她說她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讓你不要太擔心!
苗淼勸解道:“明早再回去吧,今天太晚了!
“苗淼,就算我今天不回去,晚上也會睡不著覺的!比钋辶终f,“我要見到他,才能安心。”
余逢年對于余成的意義非凡,阮清林不確定余逢年如今這樣的舉動會不會給余成帶去影響,他很擔心余成,更放心不下余成,所以他必須回去看看。
聽阮清林這么說,苗淼也不好再繼續阻攔,只能替阮清林定了眼下唯一能最快到達滬市的火車票。
年如陽從余成房間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答應了余成自己會保密,臨離開前,還難得大發善心的囑咐余成,“早點睡,網上的那些話別去看了!
“放心,我沒那個閑心去看網友說什么!庇喑奢p笑,姿態隨意的往椅背上靠了靠,說:“但早睡估計有些困難了,我要等人!
“等誰?”年如陽問。
“阮清林!庇喑苫卮稹
“等他?”年如陽疑惑,“你想多了吧,藝人要明天才回來錄制。”
“我知道啊!庇喑赏崃送犷^,看著年如陽,語氣篤定,“但也知道,阮清林今晚一定會回來!
以余成對阮清林的了解,網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肯定會知道的,而知道了那件事疑惑的阮清林,一定放心不下他。
余成當然可以現在就打個電話,讓阮清林今晚不要回來,告訴他自己沒事,但余成也知道,阮清林會相信,但不會放心。
只有看著完好無損的他,阮清林今夜才會真的放心,睡一個好覺。
“行吧!蹦耆珀栃睦镉X得有些怪怪的,總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那你等著吧。”
直到走出余成房間,年如陽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么會覺得剛才的場景有些熟悉。他想起許久前,在會議室,余成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候年如陽問余成為什么不走,余成說他要等個人。
余成當時也是說:“他會來,我等著就好。”
那份篤定和今天如出一轍。
所以他那時候就被無形喂狗糧了?
“我去。”年如陽低罵。
第四十四章
夜色漸深, 阮清林隨著人流從火車站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涼風帶著幾分夏日尾巴的暑氣吹拂在阮清林臉上,阮清林仰頭朝天空看去,今夜無星無月, 明天應該是個雨天。
“哥, 我叫了車, 還要幾分鐘到, 我們先去那邊等等吧。”苗淼盯著手機上滴滴的距離路線,對身側的阮清林說。
“嗯!比钋辶謶,跟著苗淼往指定的上車點走, 但走了幾步, 卻是忽然停下了腳步。
苗淼低頭看著手機, 阮清林忽然停下, 她一頭便撞在了阮清林背上, “哥,怎么忽然停下了?”
“苗淼, 叫了的車還能取消訂單嗎?”阮清林視線定格在某處, 忽然對身后的苗淼這樣說。
“能是能, 但是為什么要取消啊……”苗淼疑惑不解, 一邊這般問著, 視線一邊朝阮清林看著的方向看過去, 隨后恍然大悟。
只見那不遠處,一輛嶄新的SUV前, 余成正站在那兒,看著他們。
“哥, 你告訴余成你回來了?”苗淼有些驚訝,小聲的詢問阮清林。
阮清林搖搖頭, 輕聲回答:“沒有!
阮清林的確沒有告訴過余成自己要回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時間點,余成會出現在這。
在苗淼和阮清林說話的這間隙,本還站在車前的余成,已經抬步朝他們走來。
余成從阮清林的手中將行李接過,他問:“回家還是去戰隊?”
“去戰隊吧!比钋辶置魈爝要繼續錄制節目,現在時間也已經很晚了,去戰隊反而能休息得好些。
“嗯!庇喑煽聪蛉钋辶稚砗蟮拿珥,“你呢?”
“我自己打車就好。”苗淼連連擺手,說。
余成聽著這話笑了,“那可不行,時間太晚了,你一個人打車回去,阮清林會不放心!
聽余成這么說,苗淼也不好再繼續拒絕,便也勉強答應了下來,跟著阮清林和余成上了車。
上車的時候,阮清林去開后座車門,連開了好幾下都拉不開,余成在后備箱放好行李,走到他身側,似是見他遲遲沒上車,便問:“怎么了?”
“你好像沒開鎖,門打不開!比钋辶终f。
“是嗎?我開了啊,該不會是門壞了吧?”余成像是很疑惑的樣子,“你開一下副駕駛的門看看。”
阮清林聽著這話,有些疑惑,但還是很聽話的去開了副駕駛的門。只見副駕駛的門只輕輕一提門把手,就很輕松的打開了。
“看樣子真的是門壞了,你坐副駕駛吧!庇喑烧f。
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阮清林點點頭,正要回答一聲好,就見剛才也在后備箱放東西的苗淼走了過來,問了句“怎么了?”后,隨手就去開后座的車門。
阮清林正想提醒,就聽見“啪”的一聲輕響,剛才那扇他怎么也打不開的車門,在這刻被打開了。
看著被打開的車門,阮清林愣了一瞬,隨后瞬間意識到了些什么,轉頭看向余成。
而余成此刻顯然陷入了罕見的尷尬,耳尖都染上了一層薄紅,他對上阮清林的眼睛,似是想解釋,但卻欲言又止,最終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了然的阮清林:“……”
尷尬的余成:“……”
不明所以的苗淼:“???”
空氣似乎都在這刻凝滯,一時間,三人站在車前,仿若組成了一副世界名畫。
“苗淼!甭氏却蚱蒲巯戮置娴氖侨钋辶,“你先上車吧!
“哦,好!备杏X到氣氛不對的苗淼連忙點頭,而后迅速鉆進了后座。
見苗淼上車,阮清林看向余成,抿了抿唇,開口道:“你……其實可以直接說的。”
這般說罷,隨后不等余成回答,也鉆進了車內。
余成先送苗淼回家,在路上的時候阮清林其實就想問問余成關于熱搜的事情了,但礙于苗淼還在,便一直沒有開口。
三人一路無話的送苗淼到家,等到苗淼下車,車內只剩下余成和阮清林兩個人的時候,阮清林便也開了口。
“這么晚了,你怎么會在火車站?”阮清林的指腹輕輕撫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問道。
“來接你!庇喑烧f。
“接我?”阮清林愣住了,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要回來?”
“因為我了解你!庇喑赡抗鈱W⒌乜粗胺降穆,說,“阮頌,網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放心不下我的!
阮清林當然知道余成了解自己,但沒想過會了解到這個地步。
他低著頭,捏著指腹上的戒指轉著圈,嘟嘟囔囔的說:“可就算這樣,你又怎么知道我什么時候回來?還正好來火車站?”
“阮阮!庇喑烧Z氣有些無奈,“這種事情,只要上心就能辦到!
“你錄制的那檔節目大概什么時候結束,網上都查得到。”余成緩緩解釋,“而我知道了你什么時候結束工作,又知道你一定會盡快回來,那我就只需要查能最快到達滬市的交通方式就好了!
“火車是今夜能最早到達滬市的交通方式,我自然也就來火車站接你了!
車廂內幾乎沒什么聲音,阮清林聽著余成平緩而有耐心的解釋,心中浮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很溫暖,又有些感動。
這種聽起來似乎很簡單的事情,但卻是少有人做到。
阮清林扭頭看向余成,車廂內光線昏暗,照映在余成的臉上將他的輪廓線條刻畫得愈發分明,阮清林眨了眨眼,開口叫道:“余成!
“嗯?”余成微微側頭,視線還看著前方的路,但耳朵卻是認真去聽阮清林說話。
“那你呢?”阮清林聲音很輕的問,“還好嗎?”
聽著阮清林這話的余成沉默了一會兒,而后笑了笑,回答:“其實不太好!
雖說余成在年如陽和陳魏康面前表現得一直很冷靜,但其實在看見余逢年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就已經稱不上好了。
余成會產生這種情緒,倒也不是因為有多在乎余逢年,他和余逢年相處那些年,早就對他這個帶著血緣關系的父親失望透了。
之所以會有些心情低落,更多的是想到自己的父親和曾經的隊友聯手起來對付自己,感覺自己做人失敗罷了。
阮清林聽著這話,擔憂地皺了眉頭,他看著余成,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
余成在這時卻是忽然踩了剎車,將車靠邊停了下來。
阮清林茫然,就聽余成問他,“要下去走走嗎?”
聽著這話,阮清林扭頭往窗外看去,這才發現余成不知道什么時候將車已經開到了江邊。
車內的燈在車停下的那刻亮起,將昏暗的車廂打亮,讓余成和阮清林將他們彼此看得更加清晰。
阮清林點了點頭,說:“好!
饒是繁華熱鬧的滬市,這個點江邊都已經沒什么人了,安靜的街道上,江風吹拂在余成和阮清林身上,他們并肩走著,一開始誰也沒說話。
走到靠江的橋欄邊,看著被兩岸燈光照的波光粼粼的江面,阮清林和余成都停下了腳步,享受這刻的靜謐。
“余成,我覺得這件事沒那么簡單!比钋辶挚粗,忽然說,“你父親那個人,憑他的力量,達不到現在的效果!
“嗯。”余成輕聲應道,肯定了阮清林的猜測。
阮清林聽著這聲回答,扭頭看向余成,“你知道這背后有人謀劃嗎?”
“知道!庇喑傻臅r候輕輕敲打著橋欄,嘆了口氣,“這么明顯的事情,很容易看出來。”
“那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阮清林問。
余成沉默了,似是思索著要不要告訴阮清林,片刻后才回答:“知道!
“是徐少謙!苯L將余成的聲音吹得并不真切,帶進阮清林的耳朵中,卻還是聽清楚了。
聽到這個答案的阮清林并不意外,這和他的猜測中會害余成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余成得罪的人中,有這份能力和動機的,除了徐少謙,也很難再找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阮清林心上在這刻浮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他想到了預選賽那次的事情,他都不敢想象現在余成心里有多委屈。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阮清林卻是很清楚,余成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別人哪怕只是對他一點點好,他都會百倍千倍的還回去,一直銘記在心里。
而這樣重感情的一個人,卻是受到了朋友和隊友的雙重背叛,而現在,背叛他的人,還不斷的使手段去針對余成。
阮清林都不敢想象,此刻余成心里該有多難過。
“怎么臉苦成這樣?”余成看著皺巴著一張臉,表情間全是憤怒,看著他眼神間全是心疼的阮清林問道。
阮清林垂下眸子,聲音有些低落的回答:“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你。”
“那還不簡單!庇喑尚α耍D身看向阮清林。
阮清林抬眸看向余成,就聽余成說:“抱抱我就好了!
“阮老師,只要你抱抱我,什么都會好的。”
余成說著,朝阮清林張開了雙臂。
第四十五章
阮清林在余成說完這話的下一刻, 便毫不猶豫的撲入余成的懷抱,將他用力抱住。
“余成!比钋辶直е喑,聲音悶悶的,他說:“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嗎?”
阮清林很想為余成做些什么, 其實在看到網上消息的第一時間, 阮清林就想發聲了, 但他忍住了。
以阮清林的身份, 他發聲的力度自然很大,但與此同時,也會間接性將這件事的影響擴大, 讓更多人來圍觀這場鬧劇,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對余成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 阮清林也還記得, 自己曾經直播向余成表白過,他現在在大眾眼中的身份, 是余成的愛慕者, 因為這樣, 他說的話反而會讓信任度大打折扣。
于是乎, 阮清林終究沒有去為余成解釋, 但他也不是就此一言不發了, 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余成伸手抱住懷里的阮清林,微微垂眸看去, 手在阮清林背上安撫的摸了幾下,輕笑道:“你現在不就正在為我做些什么嗎?”
阮清林較余成矮些, 但到底也有一米八,余成將下巴輕輕靠在阮清林的發頂, 說:“阮老師,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
“有嗎?”阮清林仰頭朝余成看去,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并沒有覺得自己為余成做了些什么。
“當然有。”余成的手輕輕搭上阮清林的后頸,指腹在阮清林耳后的位置蹭了幾下,繼而緩緩說:“你為了我,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深夜坐火車回滬市。”
“還在剛剛,擁抱了我!
“現在也在陪我說話,緩解情緒!庇喑尚χf,“這些都是你為我做的。”
“不對。”阮清林搖搖頭,微微蹙眉,否認道:“這些是我愿意做的!
在阮清林看來,如果自己主動愿意做的事情,那就不能去說是為了誰,為了誰這幾個太沉重了,如果說出口,就是將自己主動行為所造成的壓力,去背負到別人的身上。
但這明明是他自己的愿意的,別人或許并不需要,所以要真去說為了誰,那也應該是為了自己。
“是我自己選擇回來的,而不是你索求的,不能說是為了你!比钋辶致曇糨p輕的解釋。
阮清林實在是個讓人相處著很舒服的人,他從來不會給別人帶去壓力,余成也因此一直覺得,阮清林所得到的每一份愛和喜歡,都是他本應該得到的。
而相一致的,是余成也時常無法理解阮清林受到的每一份討厭和惡意。
“這并不沖突!庇喑烧f,“你本可以不這樣做,但你卻還是這樣做了!
“而你做的,也恰好是我最需要的。”余成對上阮清林的眼睛,“那就是你為我做的了。”
“再讓我抱抱你吧!庇喑杀е钋辶值氖质站o,“從你還沒回來的時候,我就想這樣做了!
江邊晚風徐徐吹著,阮清林任由余成這般抱著,他將臉埋進余成的肩頭,聞著余成身上淡淡的香氣,心下也在這刻平靜。
他們就像兩株相互滋養的植物,彼此汲取著養分,互相依存、生長。
……
秦松今天心情好,難得將徐少謙家的衛生打掃干凈,并且做了一桌子好菜,等待徐少謙回家。
其實自從徐少謙上次說過他以后,秦松就開始注意衛生了,他并不是故意要將徐少謙家弄得一團糟,只是他自小的生活環境讓他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生活,便也沒有要保持整潔的意識。
或許也是他注意了衛生的原因,秦松感覺徐少謙這兩天對他的態度好了許多,他倒也不是在乎徐少謙如何,只是同住一屋檐下,能好鼻子好臉的溝通,誰樂得每天鬧的急赤白臉的。
天色漸漸暗去,秦松給徐少謙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接,他看著桌上漸漸涼下去的菜,心里不由的就有些煩了起來。
他正思索著要不要再給徐少謙打個電話,門鈴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秦松以為是徐少謙回來了,嘴里念叨著“沒帶鑰匙嗎?”就走過去開了門,可當門打開的那瞬間,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就也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
“秦松,你涉嫌犯罪,請跟我們去所里走一趟!
秦松當時腦子都懵了,連警察的話都沒理會,視線便越過幾個警察,落在了站在不遠處的徐少謙身上。
在對上徐少謙目光的那一刻,秦松心下了悟,而后臉上露出譏笑。
笑自己得意忘形,忘了徐少謙是毒蛇,表現得再溫和,也是要人命的存在。
“警察同志,我能和他說幾句話嗎?”秦松指著徐少謙,說。
他表現得太平靜,這讓來抓他的警察都很意外,他們打量著秦松的神色,謹慎的沒有去答應秦松的要求。
而徐少謙也在這時開口,“警察同志,我和他沒什么好說的,請你們盡快帶他離開我的家!
“我是受害者,我很害怕他!毙焐僦t說。
秦松聽著這話的瞬間,笑了。
警察伸手要去帶他走,秦松就舉起了手,說:“那我就不過去說,就站這說,警察同志,你們說行嗎?”
說完這話,秦松也不等警察同意,就看著徐少謙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恭喜你啊,徐經理,熱搜我看到了,你的計劃成功實施了!鼻厮膳e著手,頭微微歪著,看向徐少謙的眼神帶著幾分挑釁的笑意,“我本來還做了一桌子菜,想要給你慶祝的,但現在來看,應該是用不上了。”
“不過,徐經理,你想過這樣做的后果嗎?”
秦松說著只有他和徐少謙之間能聽懂的話,警察面面相覷,秦松滿臉自信,而徐少謙卻是很平靜。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么!毙焐僦t看著秦松,表情波瀾不驚,說。
秦松臉上的笑意在這刻忽然消散了,雖然徐少謙只是在裝傻,但他卻在這裝傻中看出了些別樣的意味來。
舉著的時候緩緩落下,本來滿腔的胸有成竹在這刻變得空虛,秦松擰了眉頭,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快速的翻閱起來。
而后,秦松原本還算看得過去的臉色在這刻瞬間陰沉下來,他盯著徐少謙,眼神仿若淬了毒的蛇,陰森冰冷。
“你可真有本事啊,我說你最近怎么和顏悅色的,原來是計劃著這一步呢!鼻厮梢а狼旋X,“徐少謙,算你狠,這次是我栽了跟斗。”
“你最好祈禱,這輩子都別再遇上我!
在這帶有威脅意義的話說出口的瞬間,秦松也被警察制服了,他被鉗制著帶走,在路過徐少謙時,視線緊緊盯在徐少謙的身上,那眼神,就好似要將徐少謙生吞活剝了似的。
徐少謙眼神平靜的對上,他看著秦松被警察帶走,看著開了又合的電梯門,站在原地良久后,轉身回了家。
網上的輿論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已經愈演愈烈,往著更深入的方向發展。
有網友扒起了余逢年的身份,發現余逢年曾經以為賭博坐過牢,是資深的老賭鬼。有人因此懷疑起了余逢年說的話,但也有人仍舊堅持余成不是什么好人,說著百善孝為先的車轱轆話。
田沁竹那邊一早就已經通過阮清林聯系上了陳魏康,請求協助Fe他們一起解決余成的事情。
作為一名資深經紀人,田沁竹對于輿論的處理向來是有一手的,更何況她還擁有比Fe更專業的公關團隊,陳魏康在聽到這個請求的瞬間,便立刻答應了下來。
田沁竹之所以會這么做,倒也不是為了余成,更多的是想到阮清林心意不會變,日后他們的利益會捆綁在一起,解決了余成的麻煩,也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自己日后的麻煩。
有了專業團隊的加持,縱然網絡上眾說紛紜,但總體而言,輿論都還在一個可控范圍內,事態并沒有到最嚴峻的地步。
然而到了第三天,事態卻忽然詭異的朝著一個不理想的方向發展過去。
局勢變動起源于一條微博,是一個ID全是數字的用戶,發了兩張圖片,一張是警方搗毀賭博窩點的新聞截圖,另一張是一棟老居民樓照片,而第二張照片里有個模糊的人影,很像余成。
這個網友表示,照片里的人就是余成,而這個地點就是第一張截圖里警方搗毀的賭博窩點,聯系上余成父親的實際,現在他合理懷疑余成也參與了賭博。
這條微博是今天上午出現的,本來沒有什么人關注到,但下午的時候,有人卻是忽然發出了一段監控視頻,視頻中,明確顯示了余成曾進入了那棟警方搗毀的賭博窩點所在的居民樓,側面佐證了該網友的猜測。
而也因為這條監控視頻的微博出現,網絡上一石激起千層浪,關于余成賭博的消息迅速就被頂上了熱搜。
余成的輿論焦點,也從道德方面轉移到了法律層面,引起了各界關注。
阮清林得知消息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被氣得發抖,如果說余成父親的事情,還只是讓他背負道德上的罵名的話,現在徐少謙的行為,就是想要徹底毀掉余成。
他不僅背叛過余成,如今還想要踩斷余成的脊梁,讓余成徹底背負罵名,永世不得超生。
第四十六章
到底得是怎么樣的仇和恨, 才能讓一個人這樣去設計另一個人?阮清林想不明白,他就算以最大的惡意去想要傷害另一個人,也做不到徐少謙這個地步。
田沁竹打電話給阮清林的時候,阮清林正在翻閱微博上網友的討論。
看著手機上的來電提示, 阮清林看了眼正在聊天的路越和席遇, 起身離開了宿舍。
田沁竹打電話過來主要是和阮清林說余成的事情, 電話里田沁竹的語氣平靜中帶著幾分嚴肅, 隱約可以聽出眼下事態的失控。
“頌頌,我剛才和Fe那邊打過電話了,他們仍舊選擇暫時不回應。”田沁竹簡要闡述著眼下的情況, “我對此是不贊同的, 目前的形式對余成很不友好, 應該盡快處理。”
“但這好像是余成的堅持, 他們戰隊基地那邊也給予支持, 我也不好再做干預!闭f這話時,田沁竹語氣中是滿滿的不贊成, 顯然對于余成和Fe這邊的決策很不理解。
阮清林聽完田沁竹的話也忍不住擰了眉頭, 任何輿論都有個最佳的公關時間, 如果錯過了這個時機, 再想去做回應, 效果就很可能會大打折扣。
想到這, 阮清林心中不由得也有些擔憂起來,但想到這是余成的決策, 又覺得余成他們大概是有自己的計劃。
“沁竹姐,余成他們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比钋辶终f, “他們不方便透露的話,我們就先配合他們的策略吧。”
“至于其它的……”阮清林話說到這, 頓了頓,才繼而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碧锴咧褫p聲應道。
兩人這般決議下來,電話本來到這也就要掛了,但阮清林想了想,又開口叫道:“沁竹姐!
“怎么了?”田沁竹問。
“余成那邊暫時不打算回應的,我這邊能做些什么嗎?”阮清林擔心之后熱度消散,余成會因為錯過最佳的回應時機,而造成不良的后果。
他在想,自己能不能依靠自身熱度,為余成做些什么。
“頌頌,稍安勿躁,暫時的話你什么也別做。”田沁竹聽著這話便已經猜測道阮清林的想法,她說:“等到你可以說些什么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好,謝謝沁竹姐,麻煩你了!比钋辶謬@了口氣,答應下來。
和田沁竹打完電話以后,阮清林并沒有馬上回宿舍,而是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余成找到他的時候,阮清林正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的一棵大樹發呆。
“站在這里做什么?”余成站到阮清林身側,問。
阮清林聽見余成的聲音,扭頭朝余成看去,眨了眨眼,回答:“發呆!
這個回答實在有些可愛,余成聽著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那要不要換個地方發呆?”
“去哪?”阮清林問。
“我有些餓了,陪我去吃個晚飯吧?”余成看著阮清林,說。
阮清林對此自然沒有意見,他點點頭,“好!
阮清林全副武裝的跟著余成離開了戰隊基地,前往吃飯的地方。一路上,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網絡上發生的事情,對話還是一如往常,像是沒有受到外界的任何影響。
余成帶阮清林去的,是一家在小巷子里的小炒店,小炒店位置偏僻,裝修也有些老舊了,但生意卻是很好,店內幾乎座無虛席。
阮清林跟著余成走入店內,眼睛正搜尋著位置,想著該坐哪,就被余成牽住了手。
“跟我來。”余成湊近阮清林的耳朵,輕聲說。
阮清林愣愣的,點了點頭,“嗯。”
店里老板和余成似乎認識,看到余成來,就熱情的打招呼。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老板用毛巾擦著手,笑著對余成說,“坐二樓吧,店里太鬧了,我炒完菜讓你姨給你送上去。”
“好,謝謝李叔!庇喑牲c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包沒拆封的煙塞進李叔手里,“那我們先上去了,菜還是老幾樣!
李叔拿著煙笑彎了眼,嘴上雖然說著“來就來,還這么客氣!钡稚弦矝]推辭余成這點小東西,一甩毛巾,擺擺手讓余成上樓,然后轉身進了廚房。
阮清林原本以為二樓也是店鋪的營業區域,但跟著余成上樓以后才發現,店鋪的二樓是老板的家。
余成似乎已經來過這里許多次了,他輕車熟路的帶著阮清林在餐桌前坐下,還給阮清林倒了杯水。
“我和李叔認識很多年了,Fe剛組成的時候,我們經常來這里吃飯!庇喑煽粗钋辶汁h顧四周的模樣,在阮清林對面的位置上坐下,解釋道。
“那時候,戰隊剛成立,行業也不景氣,戰隊沒有錢,每次吃飯七個人都只敢點三個菜,一頓飯到最后盤子都要舔干凈!庇喑烧f這些話時,語氣中帶著幾分笑意,像是回憶著那時候的生活。
他說:“當時李叔看我們幾個大小伙,每次炒的菜都會比其他人大份。”
他還說:“我那時候最喜歡吃這里的回鍋肉,但每次都吃不到幾塊!
到了最后,余成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他說:“我記得第一次來這里吃飯,還是徐少謙帶我們來的!
“李叔的店中途以為資金原因要盤出去過一次,是我投錢保留了下來,為的就是以后還能吃到這里的菜!
“我本來以為,大家也都是這樣想的,到了以后老了,幾個朋友也還能坐在這個店里,吃著菜,喝點就。”
“但現在看來,菜沒變,但人變了!庇喑删従徴f著這些話,他語氣平靜,但眉眼間,卻是顯露出了藏不住的落寞。
阮清林靜靜的聽完余成說這些,隨后他一言不發的起了身,轉身下樓,再回來時,手里就多了一箱啤酒。
“喝點嗎?”阮清林將一箱啤酒放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看著余成,說。
余成聽著這話,視線落在那箱啤酒上,又看向阮清林,揚了揚眉,輕笑一聲,點頭說:“喝!”
啤酒被一瓶一瓶的擺在桌上,阮清林直接撬開了瓶口,將一瓶啤酒遞到余成的面前,而后坐下,也給自己開了一瓶。
這樣的阮清林實在是和平日里的乖有些扯不上關系了,他與余成記憶中的模樣已經有了差距,但余成是覺得,他眼前的這個人,自他記憶中脫離,變得愈發鮮活。
“阮老師,喝醉了怎么辦?”余成問。
阮清林抿抿唇,他說:“我會叫代駕。”
“好!庇喑闪巳,還是笑,而后拿著酒瓶,仰頭灌了一口酒。
酒精有些刺激的燒灼感從喉嚨一路滾入食道,余成一直憋悶的情緒,也在這刻豁開了個口子,變得酣暢。
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說著話,兩個人聊了許多,從天南海北到日月星辰,再到年少無知,以及這些年不在對方身邊時經歷的事。
到了最后,阮清林視線朦朧的看著余成,他抱著酒瓶,靠著椅背,頭微微仰著,臉頰泛著醉酒的紅暈,問余成,“余成,你心中那道過不去的坎,是他們嗎?”
雖然余成從來不曾在阮清林面前提起過心中過不去的到底是什么,但阮清林卻是猜出來了。
“嗯!庇喑舌托σ宦暎c了點頭,回答,“是他們!
那讓余成心中始終過不去的到底是什么呢?是那年少時相識的情誼,是那并肩作戰打下基業的多年,也是那最后始料不及的背叛。
這一寸一縷,都組成了余成心中遲遲無法跨越的高坎。
“放不下嗎?”阮清林問。
余成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塞進嘴里,沉默了下來。
他緩慢地拒絕著,遲遲沒有回答阮清林的問題,直到許久后,他抬眸看向阮清林,才終于再次給出了回應。
“嗯。”余成輕聲應道,“至少在今天以前,我都沒有放下!
余成長吁了口氣,借著醉意,終于決定將自己憋在心中好久的話,在今天全部說出來了。
“他們曾是我最信任的人,但他們卻背著我選擇了打假賽!庇喑烧Z氣緩慢且沉重,他雙手交疊,指腹輕蹭著手腕上的紅繩,“其實時至今日,我都無法想明白他們這樣做的理由!
假賽一場的錢的確很多,但是對于他們這樣的一線選手來說,想要掙到卻并不難,余成想不明白他的隊友們為什么要拿職業生涯去賺這筆錢。
在徐少謙他們離開戰隊后,余成曾思考了許久他們這樣做的理由,想到最后,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關于Fe這支戰隊,余成曾在網上看過許多對于他們的評論,稱贊是大多數,但不好的評論卻也不少。
而在這些不好的評論中,余成看過最多的,就是說Fe強則強矣,但卻太以余成為中心,與其說是五個人的戰隊,不如說是余成的戰隊,其余四個人在余成的光芒之下,存在感極低。
有人譴責余成的獨裁,還有人指責余成不顧隊友的勇猛表現。
余成以前并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看到了也是一笑置之,并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
但直到假賽那次,他聽見隊友離開前對他說的那句“余成,你真的很自私!焙,余成才忽然意識到,原來并不是每個人都不在意。
“我偶爾在想,或許是我的問題!庇喑烧f到這話時,語氣帶著幾分笑意,表情卻是有些沉重的。
“他們討厭我!边@是余成最后得出的結論。
第四十七章
被自己信任的人討厭,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
大抵,除卻難過以外,剩下的就是自我懷疑了吧。
他沒辦法去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的信任隊友,除卻背叛的原因以外, 更多的, 還有對自己能力的懷疑。
或許他真的太獨了?太自私且自以為是, 所以才會讓配合了近六年的隊友, 都對他無法忍受。
余成伸手握住桌面上的啤酒瓶,指尖在啤酒瓶的玻璃面上打著轉,眸子低垂, 神色間是說不出的黯然。
看著這般模樣的余成, 阮清林緩緩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他慢慢的走到余成面前, 而后俯下身, 抱住了余成。
“才不是你的問題!币驗橛行┖茸砹说木壒,阮清林語速慢慢的, 但語氣卻是篤定, 他抱著余成, 下巴輕輕搭在余成的肩膀上, “哪怕你有什么做的讓他們不喜歡的地方, 他們明明可以告訴你的!
“打假賽是他們的個人選擇。”阮清林說, “怎么能怪罪到你的身上呢?”
解決問題的方式又很多種,都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 相互之間有什么意見,直說就好, 何必背后捅刀子呢?
余成又沒有堵住他們的嘴不讓他們說,但他們自己選擇不說, 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
說到底,余成只是他們做下打假賽這件事里,很小的一部分原因,這件事最終會發生,更多的還是他們自己想要打假賽罷了。
就像如果面對同樣抉擇的人是余成,他就一定不會選擇打假賽。
“不要自責!比钋辶致曇糨p輕的,一邊說著,還一邊用輕輕拍著余成的背,“也不要去在乎他們!
“要去在乎愛你的人!比钋辶终f。
“愛我的人……”余成仰著頭,鼻尖全是阮清林身上淡淡的香氣,他抬手抱住阮清林,語氣有些愣怔的喃喃道。
這聲低喃被阮清林聽見了,阮清林說:“我啊!
“余成!比钋辶治⑽⒅逼鹕碜,雙手捧住余成的臉頰,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他說:“我就很愛你啊!
這誠摯又直白的一句“愛你”沖得余成有一瞬間腦子都有些懵,他呆呆的看著阮清林,分明前面說了那么多話,都沒有紅過的眼眶,在這刻卻是不受控的開始發燙。
“阮清林!庇喑珊斫Y微微滾動,嗓音有些沙啞的叫道。
“嗯,我在!比钋辶中χ卮。
“我想親親你!庇喑蓪⒆约盒闹凶钪卑椎臎_動說出了口。
帶著酒味的氣息噴灑在阮清林的臉上,阮清林的腦子在有一瞬間都宕機了,隨后反應過來,他松開了撫在余成臉上的手,往后退了兩步,但卻因為醉酒的原因,頭一暈,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余成看著坐在地上的阮清林,他一雙眼睛圓溜溜的,里頭帶著幾分詫異,臉頰浮現出幾分說不出是醉酒還是害羞的紅,手撐著地,傻乎乎的看著余成。
“我……”阮清林嘟嘟喃喃的,似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抬起手,雙手交疊著捂住自己的嘴,搖了搖頭,聲音隔著手,模模糊糊的傳進余成耳中。
“你還沒追到我呢,不可以親。”
余成這會兒也想到了自己還在追阮清林這件事,他腦子喝了就亂糟糟的,但卻還是無奈的笑出了聲。
他問:“是不可以親嘴,還是都不可以?”
阮清林聽著這問題,還真的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捂著嘴的手緩緩放下,良久后,看著余成認真的說:“可以親臉。”
這樣的阮清林太可愛了,余成看著,便又忍不住笑了,他的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看著地上的阮清林,也起身坐到了地上。
“那我親一下臉,好嗎?”余成對上阮清林的眼睛,語氣很認真的說。
阮清林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
他們真的都喝醉了,現在做的事情,如果是意識清醒的時候,就會發現毫無邏輯。
但誰又管得了那么多呢?余成現在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很想親親阮清林。
阮清林看著眼前的余成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并沒有閉眼,而是目光專注的看著余成,他腦子里沒什么特別的想法,或許因為太激動,這會兒空白一片。
而余成也在看著他,他們的視線交織,當那個吻就要落在臉頰的時候,阮清林忽然側臉,將那個本要落在臉頰上的吻,接了過來,落在了唇上。
余成愣住了,等到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阮清林已經移開了唇,看著他。
這個吻轉瞬即逝,只在彼此唇上輕輕觸碰,便又很快分開,但卻是阮清林和余成之間的第一個吻。
李叔家餐廳的位置背光,余成和阮清林他們剛才也沒開燈,眼下昏暗的房子里,他們坐在地上,剛才結束了一個吻,此刻以極近的距離看著彼此。
“阮清林!庇喑山械。
阮清林歪了歪頭,應道:“嗯!
下一刻,余成伸手扣住了阮清林的脖后頸,毫不猶豫的摟住阮清林,吻了上去。
阮清林的手撐著地面,他被余成吻得整個人都往后仰,那撐在地面的雙手成為了他們彼此之間維持平衡的唯一支撐點。
余成撕咬著他的唇,好似要將他拆骨入腹了似的,阮清林感覺到他曲著的□□被余成插進了一條腿,他整個人都被余成控制著,周遭全是余成的氣息。
到了后來,撐著地面的雙手軟了下去,唯一的支撐點消失,阮清林整個人都躺在了地上,余成的手從他的衣服下擺如游魚般的在他的腰上游走,阮清林整個腦子都空了。
他手無力的推了余成一下,但卻無濟于事。
阮清林躺在地上,他耳邊能聽到許多聲音,余成的喘息聲,廚房炒菜的滋啦聲,以及樓下客人熱火朝天的聊天聲。
這些聲音無不刺激著阮清林的感官,也提醒著他現在場合的不合適。
“余成。”阮清林扯住余成的衣領,他提醒道:“這是在別人家!
在聽見這話的瞬間,余成終于止住了攻勢,撫在阮清林腰上的手無意識地蹭了幾下阮清林凸起的肋骨,看著身下的阮清林,回過神來,將頭埋進阮清林的肩膀。
而后,阮清林便聽見肩上悶悶的傳來一句,“對不起!
經過這一遭,兩人腦子都多多少少清醒了過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無論是阮清林還是余成都是沒想到的,阮清林看著余成,余成看著阮清林,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不知道怎么辦,還是直到阮清林的一句“叫代駕嗎?”才打破僵局。
“叫吧!庇喑奢p聲答著,而后便骨碌碌的從阮清林身上爬起來,徑直走到一邊坐下,揉了把臉,拿起桌上的酒瓶,猛地連灌了好幾口酒。
而阮清林則是拿著手機,看似很忙碌的叫起了代駕。
回戰隊的路上,余成和阮清林誰也沒說話,而回到戰隊后,他們也是互相對視一眼,然后默契的各自回了房間。
阮清林和余成這一頓酒喝得直到第二天才堪堪醒來,或許是中途清醒過的原因,這一次阮清林沒有斷片,不僅如此,還將昨天發生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腦海里止不住的將昨天余成吻他時的細節過了一邊,阮清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摸著自己的嘴,腦子一片空白。
他和余成,親了?!
臉迅速的滾燙起來,從耳朵尖一直蔓延到脖子根,都不用照鏡子,阮清林都能想象到此刻他的臉有多紅。
將阮清林從思緒中拉回來的是田沁竹的電話,阮清林也是這才發現,因為開了免打擾的緣故,之前田沁竹給他發了很多消息他都沒看到。
阮清林連忙接起電話,手機那頭的田沁竹似乎正在走路,她腳步匆忙,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嗒嗒”的響聲。
“頌頌,余成的事情又發生了變化,我現在準備去Fe戰隊基地一趟,你千萬不要在微博上去說些什么,一切等我到了再說,明白嗎?”田沁竹的說話的語速很快,這也可以看出她此刻心情的焦急。
阮清林聽著田沁竹的話,剛才那點因為接吻而產生的旖旎的心思全沒了,注意力全轉移到了余成的事情上。
“姐,發生什么了?”阮清林從床上起來,一邊披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田沁竹。
“因為監控視頻的原因,網友猜測余成也參與了賭博,然后順著這條線,有人揪出了亞洲預選賽那次承科在澳門賭場一擲千金的事情,現在網友們開始懷疑,那次比賽余成被承科收買打了假賽!
“與此同時,他們認為,之前余成離開Fe的隊友和經理,都是因為知曉了這件事,無法忍受才選擇了離開。”
“總之,輿論現在對余成很不利,余成方如果再無所作為,他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這了。”田沁竹快速的和阮清林說著目前的情況。
阮清林一邊聽著,心一邊往下沉,眼下的輿論方向,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超出了他的預料。
阮清林找到余成的時候,他正在和陳魏康說話,顯然已經知道了現在網上的情況。
兩人雙眸對視,余成朝阮清林安撫性的笑了笑,而后扭頭又和陳魏康簡單的說了幾句后,便朝阮清林走來。
阮清林被余成帶著去了他的房間,他們坐在床上,誰也沒有急著開口說話。
“是看到了網上發生的事情了吧?”余成問阮清林。
阮清林點點頭,“嗯!
“是不是在想,我為什么遲遲不回應?”余成說。
阮清林一愣,仍舊點頭,“嗯!
余成輕笑,他看著阮清林,嘆了口氣,“我在等!
“等著徐少謙的最終目的。”余成解釋道。
他就想看看徐少謙到底想干嘛,而現在也終于得到了結果。
“原來……”余成說這話的聲音很輕,似是喃喃自語般,“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啊!
第四十八章
余成的事情在網上被討論得熱火朝天, 戰隊基地內部的工作人員也是因此而忙得焦頭爛額,但此刻余成的房間內,卻是分外的安靜。
阮清林能感覺到此刻的余成有些難過,他很想安慰, 但說再多的話都似乎很蒼白, 他能做的唯余下陪伴。
在這沉默的片刻間, 阮清林想了很多, 他想到昨天余成說的,他心里過不去的坎是徐少謙和他離開的隊友,又想到不久之前, 陳魏康曾請求他勸解余成再次回歸賽場。
阮清林其實至今都還沒想好該怎么去勸余成, 他并不是一個太善于勸解別人的人, 心里也把握不好一個不會讓余成有壓力的度, 于是便也就這么一直拖著。
而這么一拖, 也就拖到了今天。
阮清林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再這么繼續拖下去了,他該說些什么了。
于是乎, 在長久的沉默以后, 阮清林將那個在自己心中想問許久的問題, 在這刻終于問出了口。
他說:“余成, 你還想繼續打比賽嗎?”
阮清林不知道該怎么去勸余成, 于是他直接問了余成的想法。
或許是這個問題問得太突然, 余成在聽見的瞬間,都迎來了短暫愣怔, 而后反應過來后,他的視線落在阮清林的臉上, 盯了一會兒,垂下眸子。
“為什么忽然這樣問?”余成問。
“我想知道, 你內心的真實想法!比钋辶终f。
阮清林想知道,余成是因為過不去心里的坎而不能去比賽,還是他自己也不想再去比賽。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是前者,阮清林覺得,就算他不去勸,等到余成想開了的那天,也自然而然的回去了,但如果是后者,他便也不會再去勸了。
余成沉默了,他沒有回答阮清林的問題,而是在半響后,問阮清林,說:“那你呢?”
“什么?”阮清林有些茫然,不知道余成這句“那你呢?”是在問什么。
“阮老師,你當初是為什么……”余成話說到這頓了頓,視線再次落在阮清林的臉上,才繼而道:“為什么會在直播里,說喜歡我?”
這個問題其實在余成的心里已經想問很久了,阮清林現在正值事業頂峰,在直播里說那樣的話,會產生怎樣的后果和影響,幾乎都不用深想,都可以列出五六七八條。
但頂著這樣的壓力,阮清林卻還是那樣做了,明明那時候,他們都已經斷聯了很久,余成也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阮清林沒想到余成會忽然說起這個,他當初是為什么會那樣做的理由,阮清林至今也還記得很清楚。
“那時候網上傳出你要退役的消息,但你卻沒有回應,我就覺得,自己該做些什么。”阮清林低下頭,看著自己指尖的戒指,“那時候的你沒有回應,我就想,或許你也是在猶豫!
“我曾經也很多次想要想要退出娛樂圈,但每次看到粉絲表述的喜歡時,我便會放棄這樣的想法!比钋辶终f,“但粉絲的喜歡,讓我留了下來!
“我就覺得,如果你也猶豫著是否要離開,那我足夠耀眼的喜歡,能不能也讓你不要離開。”阮清林說到這,他抬頭看向了余成,臉上露出笑意,“當然,除此之外,我還想能和你產生一些聯系!
“分開太苦了,我藏不住自己的喜歡了!
阮清林沒有坦白自己是R的事情,但除此之外,說的每句話都是他當時內心的真實想法。
手背上被搭上了一只手,阮清林低頭看去,是余成。
那只手貼著他的手背,而后緩緩扣住他的實質,阮清林看向余成,對上他的眸子,便聽見余成說:“阮清林!
“這世上沒有比你的喜歡,更能留住我的東西了!
阮清林目光閃爍,他看著余成,而后輕輕的笑了。
如電話里所說的那般,田沁竹很快就到了Fe,她風風火火的來,身后還帶了好幾個專業人士。
作為當事人的余成被叫去開會,阮清林還要繼續錄制節目,便也沒再跟著。
會議室內,余成坐在為首的位置,身側是陳魏康和Fe的工作人員,而對面坐著的則是田沁竹和她帶來的人。
其實Fe除了陳魏康和余成以外的其它工作人員,至今都還沒有想明白,為什么這件事阮清林的公關團隊會參與進來,他們心中隱約有了些猜測,但都壓在心里沒有表露出來。
“今天我過來,主要是想問問關于余成的事情,貴戰隊是怎樣想法。”田沁竹直接開門見山,她表情嚴肅,行事帶著一貫的雷厲風行,“是打算一直沉默下去,還是選擇回應?”
聽著這話的陳魏康扭頭看了余成一眼,而后繼續看向田沁竹,開口道:“我們當然不會一直沉默下去,關于回應的事情,也已經在籌備。”
“籌備到哪一步了?”田沁竹問,“眼下形勢的嚴峻,想必應該不用我來跟你們解釋吧?”
“那是當然!边@次回答田沁竹的是余成。
田沁竹視線落到余成身上,她揚了揚眉,只聽余成繼而說:“我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眼下形勢!
“在此之前,之所以一直沒有回應,是因為時機還未成熟!庇喑删従徴f著,“接下來,還希望您能幫助我們,對這件事情進行一個徹底的了結!
田沁竹聽著余成的話,饒有興趣的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她抬腿將一只腿交疊在另一只腿上,雙手搭在膝蓋上,看著余成,問:“你的計劃是什么?”
“其實談不上計劃,只是很簡單的想法!庇喑烧f,“首先,我需要熱度!
余成看著田沁竹,將自己的想法緩緩拖出,“最好讓這件事有越多人關注越好!
“等到熱度最高的時候,戰隊就會對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一進行回應!
“你要熱度,我可以辦到!碧锴咧駥τ喑烧f,“但你也要知道,如果熱度上去,你的回應一旦有任何紕漏,你都將被推往另一個風口浪尖。”
對此,余成心里自然很清楚,他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將所有整理好的證據,都拿給田沁竹看。
田沁竹接過手機,片刻后,她對余成說:“合作愉快!
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當田沁竹要離開會議室的時候,余成忽然又叫住了她。
“田姐!
田沁竹聞聲腳步一頓,扭頭看去。
“這件事,我希望不要將阮清林卷進去!庇喑烧驹谔锴咧裆砗蟛贿h處,說。
田沁竹聽著這話揚了揚眉,而后輕笑一聲,回答:“頌頌的微博在他自己手上,要如何做,是他自己的選擇,我無法控制!
這般說罷,田沁竹便轉身離開。
回應的事情按照余成的計劃敲定下來,當天下午,網上的輿論就在田沁竹的手段之下迅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幾十個營銷號大V齊發微博,引的本還對這件事沒什么關注的圈外人也齊齊開始吃瓜,微博的熱搜榜前十位幾乎近一半都在討論這件事。
眼看熱度夠了,時間也到了當天晚上八點,正是互聯網沖浪人數最多的時候,從事發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語的Fe官博,也終于發出了事到如今的第一條微博。
【關于近期我隊成員余成身上的爭議,我隊在此做出回應;貞^長,將分為三部分進行,還煩請大家耐心閱讀!
這般開頭結束,下面便依次附上了三條鏈接。
這三條鏈接,分別對這段時間纏繞在余成身上的輿論,一一進行了回應。
鏈接的第一條,戰隊對余成父親的事情進行了回應,而附贈上的證據,是對余成鄰居和各年級的老師的采訪,而這些采訪之中,人們也一一拼湊出了余成的整個年少時光。
酗酒賭博的父親,破舊襤褸的衣物,捉襟見肘的經濟情況,以及時不時發生的家暴和傷痕累累的身體。
而除此之外,這條微博的評論區,還發出了幾張陳舊的報案證明以及醫院的驗傷報告,再次證明了采訪中這些人陳述的真實性。
這些證據都是陳魏康收集的,當他第一次如此直面的了解到余成的過往時,他的內心產生了無法言喻的震撼。
陳魏康從來沒有想過,余成居然擁有這樣的過往。
他的內心對余成產生了同情,但當他面對余成時,他卻發現,比起同情和憐憫,對于余成而言,他更應該感覺到的,是敬佩。
生長在懸崖峭壁的野草,他拼盡全力汲取營養,才長成現在閃閃發光的模樣,這樣的人,同情和憐憫都是對于他辛苦走到今天的辜負。
微博的第二條和第三條鏈接,分別回應的是余成的參賭言論和假賽爭議。
這兩條鏈接里的證據,都是余成自己提供的,分別是多段行車記錄儀拍下的視頻以及一段錄音。
行車記錄儀的視頻中,很清晰的將余成進入居民樓和出居民樓的時間呈現,前后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參與任何一場賭博,于是乎,余成的賭博言論也就此不攻自破。
而那段錄音,是當初預選賽后,余成與徐少謙他們對話時錄下的錄音。
徐少謙他們都以為余成將這條錄音刪了,包括年如陽也是如此認為,但實際上余成一直保留著。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條錄音去做些什么,當初甚至也想過刪除,但當信任的壁壘崩塌,余成便也多留了個心眼,沒有選擇刪除錄音。
其實余成曾無數次期望過這條錄音最好永遠不要派上用場,但他終究還是失望了。
錄音將當初預選賽時的真相全數呈現在所有人面前,也將今夜的回應熱度,徹底推上了最高潮。
余成翻閱著這幾條微博底下網友的言論,此刻已經一邊倒的偏向了他,有人可憐他凄慘的過往,有人咒罵徐少謙他們的背刺,在回應的那一瞬間,余成就已經做好了自己會被討論的心理準備。
他平靜地翻閱著網友的評論,內心沒有掀起一絲波瀾,直到微博的特別提示音響起,余成指尖一頓,心也跟著漏了一拍。
余成的微博只有一個特別關心。
他點進微博跳出的彈窗,熟悉的微博ID映入眼簾,就在剛剛,阮清林轉發了Fe戰隊官博發出的所有微博,沒有配文。
余成愣愣的看著手機上阮清林的微博,似有所感,抬頭望去,阮清林就站在他的不遠處。
第四十九章
看見阮清林的那刻, 網絡上紛紛擾擾的爭論便就在這刻再與余成無關了,他熄滅手機屏幕,視線專注地看著阮清林,臉上浮現出笑意, 而后緩緩起身, 走向阮清林。
余成走到阮清林面前, 他說:“其實不用轉發。”
“我知道!比钋辶挚粗喑, 認真的說:“但我想讓更多人看到!
對于余成而言,他認為自己的事情亂七八糟的,所以不希望阮清林被卷進來。但對于阮清林來說, 他也希望盤桓在余成身上的輿論真相, 能讓更多人知道。
他們深愛著彼此, 也因此為彼此而著想, 誰也沒有錯。
“謝謝!庇喑蓪θ钋辶终f。
阮清林聽著這話笑了笑, 搖頭說:“不用謝。”
這話說完,兩人便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相顧無言, 直到片刻后, 阮清林才忽然張開了手, 對余成說:“如果很難過的話, 我可以抱一抱你。”
余成直到阮清林指的難過是在說什么, 但說句實話,到了今天, 徐少謙他們所能在余成心底掀起的情緒已經很稀薄了。
“我不難過!庇喑蛇@般說著,卻俯身抱住阮清林, 他將下巴輕輕搭在阮清林的肩上,蹭了蹭阮清林柔軟的發梢, “但我想抱抱你!
難過沒有,擁抱卻還是需要的。
阮清林被余成抱著身子微微一僵,反應過來后,伸手擁住了余成。
余成比阮清林略高些,每次他抱著阮清林時,都要微微低頭,將腦袋搭在阮清林的肩膀上。阮清林每每被這般抱著,都能感受到余成身上說不出的依賴感,像一種隱晦的因愛而生的下意識舉動。
阮清林很喜歡余成這樣抱著他,好似愛意化為了實體,通過身體的接觸傳遞。
他們如此相擁著,阮清林微微側頭看向余成,他的視線落在余成的耳朵上,那里有一顆很小的痣,平日里被頭發遮著,不怎么會被發現。
阮清林垂眸盯了會兒,他心念微動,頭輕輕朝余成靠近了些許,他的唇瓣不著痕跡的從余成耳廓掃過,親吻了那顆小小的痣。
就像這顆鮮少被人看見的痣一樣,阮清林的這個吻,也同樣不為人知。
這是獨屬于阮清林的小秘密。
……
徐少謙今夜注定無眠,自從Fe給出回應的那一刻,他的手機鈴聲就沒有停下過,戰隊的合作商接連提出解約,就連承科和H.K那邊的人也打電話過來追責。
假賽的事情暴露,不當對徐少謙自身戰隊造成影響,就連背后組織這一切,并且最終獲利的H.K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承科花了不少精力捧出來的電競明星,經此一遭,也算是徹底廢了。
“你不是說余成手里沒我們的把柄嗎?為什么還會有這樣一段錄音?!”電話里,陳易文語氣激動的質問著。
徐少謙靜靜聽著,他將手機拿著離自己的耳朵遠一些,這樣的質問他今天聽得已經夠多了,內心都有些麻木。
“那他就是有錄音,我能怎么辦?”徐少謙說。
“你這是什么態度。 标愐孜穆曇舄b獰的問。
徐少謙聽得實在有些煩了,直接將手機的聲音調到最小,關閉麥克風后,隨手甩到沙發上,任由電話那頭的陳易文輸出。
事情鬧到這一步,徐少謙說不頭疼肯定是假的,他苦心經營的一切,余下的未來已經是一眼就能望到頭,這一次,他徹底輸了。
直到現在,徐少謙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
以徐少謙對余成的了解,按照余成的性格,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這幾天的輿論導向是他在背后操縱,根本不可能會放出那段錄音。
徐少謙在腦海中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他想到了余成沉默的那幾天。
那時候的徐少謙,面對余成的沉默,心中其實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卻沒有過多在意,如今仔細回想過去,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感覺。
眼下回看過去,余成的沉默,與其說是毫無辦法的不反抗,倒更像是個耐心的獵人,靜靜等待著獵物走進他精心布置好的陷阱,為的就是一招致命。
余成或許早就在事情發生的第一刻,就已經知道,現在的發生的一切,都是是他在幕后操縱了。
可余成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呢?徐少謙自認為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足夠謹慎,每件事都不是自己親自動手的。
徐少謙冥思苦想不得答案,直到視線落在剛才隨手丟在沙發的手機上,看著最新的來電顯示,他腦海里才靈光乍現,意識到了是哪里出了問題。
是莫白。
深夜,Fe戰隊基地,余成正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
余成整個人都還是迷迷糊糊的,便也沒看來電人是誰,就接起了電話。
“余成。”電話那頭傳來沙啞而疲倦的男聲,看樣子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余成一樣睡得著。
余成在聽見聲音的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因為這聲音太熟悉,他曾聽過六年,而這個人,在那場預選賽時,還坐在他的身側,寬慰他一場比賽的失誤,保證下一場好好發揮。
來電人是余成的前隊友之一,擔任醫療兵位置的齊秋。
在當初離開的隊友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余成和齊秋的關系最好。齊秋性子怯懦,為人和善,話也少,是名副其實的社恐,當初他剛來Fe時,余成給過他不少照顧,可到最后,余成齊秋鬧得也是最難看。
余成至今都還記得,當初預選賽后,前隊友和徐少謙他們離開戰隊時,都是安安靜靜的走的,唯有齊秋,還找了他一趟。
當時的齊秋眼眶很紅,他看著余成,似是想說些什么,余成不忍去看,也不想多聽,便扭開了抬頭轉身想走。
可在轉身的瞬間,余成就聽見齊秋說:“余成,你有時候真的很自私!
這句話在余成心上留下很深的烙印。
面對齊秋忽然打來的電話,余成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電話那頭的齊秋說話。
齊秋似是滿心怨恨,在余成接通電話后,第二句話便開始了質問,他問余成,說:“為什么要把那段錄音放出去?你知道現在網上都是怎么說我們的嗎?”
“聯盟那邊也來了通知,我們很可能都不能再打比賽了你知道嗎?”
“你怎么能這么自私?明明我們都已經離開Fe了!你為什么還要留著這段錄音?!”
余成沉默的聽著這一切,他其實想問齊秋自己為什么不能留著錄音,但話到了嘴邊就又不想說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余成覺得齊秋這么晚給他打這樣一個電話都挺可笑的。
余成一言不發,齊秋卻是越說越急了。
“余成,你知道我們為什么會打假賽嗎?”齊秋說,“就是因為看不慣你那么一副以自我為中心,自以為是的樣子!!”
“離了我們,你以為你一個人還能拿下比賽的勝利嗎?明明Fe的每一座獎杯都是我們共同努力拿下的,你卻享受著最高的榮譽!憑什么?”
齊秋一聲接著一聲的指責落入余成耳中,他好似有著天大的委屈,每一句都在說余成的不是,將所有的錯處都怪罪在余成的身上。
假賽是他自己打的,但是是余成的錯。
造成現在這樣后果的原因,是因為他自己的選擇,但也是余成的錯。
余成一言不發的聽著齊秋的話,在這片刻間,他腦海里想了許多。
他想到自己這近一年來因為隊友背叛而產生的負面情緒,想到自己尋找緣由的那無數個日夜。余成曾想過無數個隊友選擇打假賽的理由,這樣的理由他是想過的,可真當得知事實如此時,他卻是忽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諷刺。
余成想到那天在李叔家,阮清林抱著他時,對他說的話。
——“哪怕你有什么做的讓他們不喜歡的地方,他們明明可以告訴你的。”
——“打假賽是他們的個人選擇。”
——“怎么能怪罪到你的身上呢?”
余成看著漆黑的天花板,在齊秋最后一句指責說完后,終于緩緩開了口。
“說完了嗎?”余成嗓音低沉。
聽著這話的齊秋顯然一愣,頓了頓后,回答:“沒有。”
“那也不用說了!庇喑芍苯诱f,“打假賽是你們的個人選擇,怪不到我頭上!
“你問我為什么要放出錄音,理由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余成說,“徐少謙做了什么,你別說你一點也不知道。”
“賊喊捉賊這一套,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練得這么爐火純青?”
齊秋被余成懟得啞口無言,沉默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說出一句,“但那是徐少謙做的,我們什么也沒做啊!”
“是啊!庇喑烧Z氣平靜,他說:“你們什么也沒做!
齊秋再次沉默了,他的確是什么也沒做,但這件事錯就錯在他什么也沒做。
他明明知道一切的真相,也有無數做的事情,但他卻選擇了什么也不做。
他的沉默不是無過,是他默許了一切。
“可是……”齊秋還想說些什么,但余成卻是沒有耐心再聽下去,不等齊秋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當按下掛斷鍵時,那些在余成心口積攢了許久的東西,好似也隨之消散了。
余成覺得,自己為了這些人,而近一年來的停滯真的很不值,他想到阮清林說的:“要去在乎愛你的人!
愛他的人……
余成點開了微博,發出了他自那場預選賽后的第一條微博。
【@Fe.余成:自此過往皆為往昔,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他想,自己也該抬起腿,垮過那道心中的坎了。
第五十章
莫白的主動離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是在余成預料之中的,徐少謙出了事,再加上之前彭永退隊的事情,都已經足夠讓莫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暴露, 雖然余成他們沒有發難, 但他也已經沒辦法在Fe繼續待下去。
主動離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Fe也已經沒有他的位置。
隨著莫白的離開, Fe一隊的突擊手位置也空缺了出來,但前段時間還為此急得焦頭爛額的陳魏康,如今卻是已經完全放下心來。
年如陽一早就敲響了余成的房門, 舉著手機指著余成的那條微博問余成是什么意思, 當得到余成肯定的答案時, 他幾乎是下一刻就抱住了余成。
“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蹦耆珀柵闹喑傻谋, 聲音哽咽,比要回歸賽場的余成本人還要激動。
余成對此很無奈, 但卻到底是沒推開年如陽, 讓他慢慢平復情緒。
和年如陽同樣早起的, 還有Fe一隊的四位少年。
四位網癮少年昨晚訓練到凌晨四點才睡, 結果早八就因為得知余成要回歸的消息而清醒, 一個個盯著碩大的黑眼圈坐在訓練室里, 用那一雙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余成,里頭全是興奮和期許。
看著這般模樣的他們, 余成心中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但與此同時更多的, 還有說不出的動容。
所有人都在歡迎余成的回歸,好似今天的場景, 也是他們期待已久的結果。
網上的輿論因為余成昨晚的那條微博又推上了另一個討論熱潮,但那都是陳魏康他們要去關注的事情了,余成從發完微博后,就再沒有去關注網上說了些什么。
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旁人的言論,對他的影響一直很小。
余成回歸賽訓,阮清林的節目錄制也進入了尾聲。對此,年如陽有問過余成要不要替他進行后面的錄制,余成當時沒什么猶豫的就拒絕了。
當時年如陽面對余成的拒絕秒懂,指著余成笑得一臉揶揄,拉長聲音尾調說:“嗷,我懂了。”
而后背著手,繞著余成走了一圈,拍拍余成的肩膀,“行吧,反正賽訓也要等到節目錄制完才算正式開始,到時候你就不能隨便離開基地了!
“阮清林馬上就要走了,是該把握機會好好和他待在一起。”
說完這些話,年如陽還故作神傷的搖搖頭,拍著胸口,嘆了口氣道:“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
余成:“……”
總感覺當初讓年如陽知道阮清林就是阮頌這件事,是個錯誤的決定。
因為沒關注網上的事,所以對于余逢年后來又在網上發了視頻這件事,余成幾乎是最后才知道的。
當時劉故小心翼翼的將視頻拿給他看,余成還心想余逢年又作什么妖,但出乎預料的,這是一則道歉視頻。
視頻里的余逢年躺在病床上,面容灰暗,形容枯槁,前段時間在視頻里勉強看起來還算有些精神的狀態,在這段視頻里,已是完全被病魔侵蝕,只余下灰敗黯然。
他拖著病弱的身軀,語氣緩慢的說著話,先是給余成道歉,對自己以前的行為進行懺悔,然后又說起自己前段時間發的視頻,表示那個視頻是徐少謙指導他發的,一切都并非他本意。
視頻的結尾,余逢年盯著鏡頭,他那雙已經黯淡無光的眼睛中蓄著淚水,說:“余成,我知道你不會原諒爸爸,但我真的很想你!
屏幕漸漸暗下去,余成看完了這一整段視頻,心里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這世界真奇妙,那個十幾年前對他拳打腳踢他都無法反抗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那片年少時覆蓋在他世界的陰云,眼下回頭看去,原來如此脆弱不堪。
人只會恐懼自己無法戰勝之物,而對余成而言,他對余逢年的恐懼,早已是過去式,到現在,余下的只剩勉強能談上的憐憫。
“余隊!眲⒐收Z氣帶著幾分試探的叫道。
余成聞聲扭頭看去,“怎么了?”
“你沒事吧?”劉故雙手握著手機,有些不安的問道。
“沒事!庇喑尚χ鴵u搖頭,回答。
他面容輕松,像是完全沒將這回事放在心上,劉故仔細打量著他臉上的神色,知道確認余成似乎是真的不在意,才松了口氣的拍拍胸口,說:“那就好!
但說完劉故又覺得這話不對勁,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余隊的確不用在乎這種人!
余成聽著這話笑了,拍了拍劉故的肩膀,說:“謝謝!
知道了這條視頻以后,余成也沒有去問陳魏康這件事,他并不怎么在乎網上的人是怎么討論這件事的,也不認為這是值得回應的事情,對于余逢年,某種程度上余成覺得自己每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力氣。
大抵也是因為余成的態度擺在這里,所以對于這件事,戰隊里除了稍微懵懂直白一點的劉故,其他人都默契的選擇了只字不提。
日子這樣一天天過著,眨眼間節目錄制也正式進入尾聲。
因為節目要結束的原因,阮清林也開始接洽后續工作,這天訓練結束,田沁竹給阮清林發了一份文件,需要電腦查看。
阮清林錄制節目并沒有帶電腦,所以查看文件只能借用戰隊基地的電腦。
到訓練室用電腦的時候,阮清林遇見了年如陽,不知道是不是阮清林的錯覺,最近他總感覺年如陽對他的態度莫名好了許多,有時候看向他的眼神中,還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慈愛。
“年教。”阮清林對年如陽微微頷首,輕聲叫道。
年如陽臉上帶著笑,問:“這么晚了還來訓練室?”
“需要用電腦查看個文件!比钋辶纸忉尩。
“哦!蹦耆珀桙c頭,指了指電腦,說:“看吧!
年如陽的態度實在太好,阮清林被這樣對待的有些不習慣,心中覺得怪怪的,但又不直到哪里怪怪的,只能點點頭,坐到位置上,打開電腦。
他剛打開電腦,就聽見身后的年如陽語氣親切的詢問,“怎么用這臺電腦?”
“?”阮清林一愣,扭頭看向年如陽,反應過來后解釋道:“余隊說這臺電腦處理文件更好!
這是阮清林剛到Fe的時候,余成告訴他的,阮清林一直都記得。
“誰告訴你的?”年如陽聽著這話疑惑,“戰隊里的電腦都是頂配,沒有哪臺處理文件哪臺打游戲的!
阮清林再次愣住了,他呆呆看著年如陽,腦子都有些懵。
沒有哪臺處理文件哪臺打游戲的嗎?
可是既然這樣,那時候余成又為什么要那樣說?
阮清林想到余成和他說過,他很早以前就已經認出他了,在此之前,阮清林對這句話一直都沒有什么實感,雖然知道很早,但卻不清楚有多早,可現在卻是忽然知道了。
原來余成口中的很早,是那么早。
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余成就已經在想辦法靠近他了,不是這臺電腦更好處理文件他才坐在了這,而是因為這個位置在他旁邊,所以他才坐在了這。
腦海里又無數想法在這瞬間迸發,沖擊得阮清林腦袋都有些緩沖不過來,他看著年如陽,眨了眨眼,有好多話想說,但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年如陽也在這時候反應過來些什么了,他看著阮清林,一臉了然地笑了,“只怕不是電腦好用!
“是有些人別有用心啊!蹦耆珀栆馕渡铋L的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了訓練室。
走出訓練室之后,年如陽就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盤,他這也算偷偷的助攻了一把吧?到時候必須得讓余成請吃飯。
這般想著,年如陽心情大好,哼著歌腳步歡快的走了。
因為這點小插曲,阮清林直到看完文件后腦子都是懵懵的,他走出訓練室,不知怎么就到了余成的房間門口。
其實這幾天阮清林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眼下節目錄制馬上就要結束了,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工作繁忙,余成也馬上就要進入賽訓,這也就意味著,離開Fe戰隊基地以后,他們短時間之內,見面都將變得很困難。
在這樣的情況下,阮清林就不得不考慮起自己和余成的關系,他在想,自己是否要和余成的關系更進一步,還是就這樣離開。
原本阮清林都還有些糾結的,但經過剛才訓練室的事情以后,阮清林忽然想開了。
余成在當初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否與他重歸于好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主動靠近,那他又何嘗不能主動一次呢?
兩個人在一起,路是兩個人走的,總要各自往前,才能一起走到最后。
付出或許無法永遠對等,但卻永遠不能是單方面付出。
這般想著,阮清林敲響了余成的房門。
“咚咚咚——”
隨著幾聲敲門聲落下,面前的房門就打開了,余成出現在阮清林的眼前。
阮清林看向余成,眨了眨眼,叫道:“余成!
余成帶著阮清林走進房間,他關上的瞬間,手腕就被阮清林輕輕扣住了。
感受到手腕溫熱的掌心,余成回頭看向阮清林,問:“怎么了?”
“余成!比钋辶衷俅谓械。
“嗯?”余成耐心的應著。
兩人雙眸對視,看著彼此,阮清林模樣有些緊張,他說:“節目錄制馬上結束了,我也馬上離開了。”
“在離開前,我想……”阮清林話說這,后面的話卻是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
余成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