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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shmily

    藺父無奈又好笑的看著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你媽那邊,你也別擔心,我跟她說, 他還巴不得是阿離呢。”

    “謝謝您,爸。”藺向禹現在充滿著動力,

    一份愛情, 不光是要兩情相悅,彼此深愛, 還要得到家人的祝福才算是完美的。

    但藺父很快又給他潑了一瓢冷水,“比起我跟你媽媽,你更應該想想,要怎么搞定阿離的親爺爺。”

    藺向禹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頓時就冷靜了。

    蘇老先生都七老八十了, 還是正經嚴肅的學術大佬,應該很難接受同性戀這樣的感情吧?

    那怎么辦?

    蘇老爺子會不會到時候把阿離關起來,不讓他跟阿離見面?

    當然, 最有可能的是蘇老爺子讓蘇晉把他的腿打斷。

    不行,他得在出柜前, 多去刷刷好感, 讓蘇老爺子以后下不去手。

    “爸,哥。”瞿秋離敲門進來, “媽讓我來叫你們吃晚飯了。”

    父子倆看著瞿秋離,眼神充滿了深意, 隨后又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走吧。”藺父笑著, “說實在的,我跟你們媽媽結婚這么多年, 第一回 吃她正式做的飯,今天還是托了向禹的福。”

    實際上,藺母也就煲了個湯,做了一碗長壽面,其他的都還是家里的廚子做的。

    一家四口,熱熱鬧鬧的,其樂融融的,吃得很開心,就連瞿秋離那個丑了吧唧的蛋糕都得到了一致的認可。

    “我們拍幾張照片吧。”藺母提議。

    瞿秋離拿出手機,“我來,拿我手機拍吧,我手機里都沒多少你們的照片,我挑成定時拍攝就行。”

    不得不說,像是這樣一家四口的晚餐,確實比高大尚的生日宴要來得溫馨許多。

    難怪阿離只喜歡在家里過生日。

    一家四口的小型生日宴結束,藺向禹臉上被抹了不少的奶油。

    瞿秋離沒忍住,掏出自己的手機,拍了張照片。

    “在拍什么?”藺向禹發現他在偷拍,立馬就湊了過去,“給我看看,是不是很奇怪?”

    瞿秋離也大大方方的給他看了,“哥,你剛才拍的那些照片,也給我發一份吧。”

    藺向禹看著照片里的自己,滿臉的奶油,頭發都沒能幸免。

    他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剛才就阿離抹得最起勁了。

    他把手上的奶油蹭在了瞿秋離鼻尖上,“手機在桌上,你自己去發吧,密碼159357,我得去把臉上的奶油洗一下。”

    瞿秋離鼻尖上頂著一坨可口香甜的奶油,在本就昏黃溫馨的燈光下更顯旖麗勾人,藺向禹差點看呆了。

    他想,他想就這么吻下去,去嘗嘗那一抹奶油會不會更甜了。

    這眼神帶著直白的侵略性,瞿秋離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耳根子都在發熱。

    爸媽都還在旁邊,這憨憨大哥想干什么?

    他轉了個身,去桌上拿了藺向禹的手機,“你去洗臉吧,我先傳照片。”

    藺向禹笑了一下,他們家阿離就連害羞都如此可愛。

    瞿秋離拿著藺向禹的手機,解鎖,手機界面很簡潔,也沒有什么花里胡哨的app,就連一個游戲都沒有。

    只有一個粉色的日記app,比較顯眼。

    瞿秋離不做這種窺探他人隱私的事情,直接劃走了,然后駕輕就熟的點開了v信,找到了自己的對話框。

    Shmily?

    藺向禹給他的備注為什么是這個單詞?

    什么意思?

    瞿秋離不明所以,但他直覺這個單詞肯定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還沒來得及細想,藺向禹就從衛生間里一個百米沖刺跑里過來,奪走了手機。

    瞿秋離:“……”

    藺父藺母:“???”

    “咳咳。”藺向禹臉上都還是水,奶油也還沒洗干凈,“我…我的意思是我們再拍一張全家臉上都沾奶油的照片,我到時候發到我們家的小群里。”

    藺母臉上原本也有一點奶油,剛才已經被藺父擦掉了,想到奶油在臉上黏糊糊的感覺,她拒絕道:“不了不了,你跟阿離拍吧,我幫你們拍。”

    也行!

    藺向禹剛才冷汗都嚇出來了,不單單是這個充滿少男心思的備注昵稱,而是阿離要發送照片,就必須得打開相冊。

    他相冊里,還有他偷拍阿離的照片。

    雖然沒什么出格的。

    但就是感覺有點羞恥。

    咳咳。

    瞿秋離似乎察覺到什么,但他什么也沒說。

    “你倆靠進點。”藺母拿著手機拍照,“向禹,你鼻尖上要不要再抹一點奶油,剛好跟阿離配套了。”

    瞿秋離和藺向禹對視一眼,都有點莫名的心虛。

    桌上之前剩下的蛋糕已經被保姆阿姨收走了,也就是說,沒有奶油了。

    藺父在藺母后頭不停的使眼神,藺向禹好像懂了,要這么大膽直接的嗎?

    不過,這是爸爸的意思,應該沒問題吧?

    藺向禹摟住了瞿秋離的后脖頸,傾身靠近。

    砰!砰!砰!

    瞿秋離緊張得失聲,緊張得忘記了手上的動作。

    這憨憨是要干什么?爸媽都還在呢。

    喂,你都還沒有表白,怎么就敢親我了呢?

    他心里在尖叫。

    可正當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藺向禹的鼻尖剛好在他鼻尖上微微蹭了一下,然后立馬就分開了。

    這下,兩個人的鼻尖小痣上都有了一坨香甜可口的奶油。

    藺向禹背過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液,剛才,他和阿離好近。

    近得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藺父朝他投去了一個贊賞的眼神。

    只有藺母心里怪怪的,他這兩個兒子真的沒問題嗎?

    “夫人,趕緊拍照吧。”藺父打斷藺母的深思,“我們也好早點上樓休息,今天都累著了。”

    藺母回過神,“你們倆別離那么遠,腦袋靠近點,對,就是這樣,笑一下。”

    咔嚓一聲。

    兩張畫風迥異卻同樣俊美的小花臉,定格在了同一個畫面上。

    一家人的小群里,噼里啪啦的,全是剛剛發出來的照片。

    瞿秋離洗漱過后出來,這才慢慢翻看,不同的笑臉,有著不同的幸福感,一張一張的慢慢保存。

    照片,絕對是世上最美好的發明之一。

    它能記錄下年輕的面容,記錄下開心的時刻,記錄下平凡日子里的那些點點滴滴。

    他看著藺母最后給他和藺向禹拍的那張照片,小心肝又顫抖了兩下。

    他不是沒有看到藺父的眉眼官司,可爸爸又是個什么意思呢?

    難不成爸爸已經知道了?可他怎么知道的?

    他都還沒跟藺向禹在一起呢。

    瞿秋離百思不得其解。

    藺父藺母的房間里。

    “什么?”藺母大驚失色,“你是說阿離找到了家人?”

    藺父點點頭,把蘇家的事情說了一下。

    藺母心里有點空落落的,自己養大的兒子,怎么就成別人家的了。

    藺父又寬慰了幾句,說蘇家那邊不勉強阿離回家,但藺母心中還是不舍得。

    “向禹在追求阿離。”藺父直接放出一劑猛藥,“情況好的話,阿離以后就成你兒媳了。”

    “真的?”藺母的第一反應是欣喜,“這也就是說阿離以后還是咱們家的?”

    藺父笑了,這世界上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老婆。

    雖然兄弟成愛人,這有點奇怪,但他們又沒有血緣關系,也沒在一個戶口本上。

    完全沒毛病。

    現在,阿離的身世情況解決了,兩個孩子的出柜問題也搞定了。

    “好了,老婆。”藺父攬著自家夫人,“我們也該休息了。”

    瞿秋離還在迷惘,藺向禹就已經把頭像設置成了藺母拍的那張照片,甚至還發了信息過來。

    藺向禹:頭像好看嗎?

    瞿秋離的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呢?

    這憨憨怎么好像突然長膽子了。

    他沒有回信息,打開了搜索框,輸入了藺向禹給他的備注。

    Shmily

    See how much I love you。

    瞿秋離捂著臉,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腳丫子在被窩里摳出了一棟海景別墅。

    他嘴角的笑意,不準嘴角上揚,可眉眼中的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藏不住。

    點出對話框,敲出兩個字發了過去。

    “幼稚!”

    收到信息的藺向禹子在房間里跑了三圈,阿離肯定知道他的心意。

    嘿嘿,嘿嘿。

    短暫的假期結束了,瞿秋離第二天就回文物中心報道了。

    先是去拍紀錄片耽擱了這么長的時間,又去了古代找爹娘,還真是好久都沒有回來了。

    負責安檢的工作人員還在調侃他,“我就說你這么久不來,還以為你辭職不干了。”

    這個行業的年輕人少,不僅僅是喜歡這個行業的年輕人不多,而是這個行業實在是枯燥乏味,短期又看不到發展前景,大多數的年輕人都很難堅持下來。

    瞿秋離笑著解釋了一下紀錄片的事情。

    “喲,不得了不得了。”安檢大哥肅然起敬,“你這都拍紀錄片去了,正好啊,好弘揚一下考古學。”

    讓別人看看,干考古這一行的,不光是那些拿著小鏟鏟的中年大叔,還有這么年輕的帥哥。

    他在這工作也十多年了,能看得到這個行業缺少傳承,需要一個引路人。

    這個引路人還必須是年輕人,有號召力的那種。

    瞿秋離笑了笑,“我這是湊巧了而已。”

    “行了,進去吧。”安檢大哥檢查完,又道:“你懷表這回不帶了?”

    “懷表給蘇…老師了,他拿去研究了。”瞿秋離還沒打算在這里暴露自己的身世。

    說出去,不太好聽。

    畢竟他本身就是靠他老師的推薦才有機會參與修復工作的,現在又是蘇延卿的孫子,被有心之人利用就不好看了。

    工作室內,蘇延卿已經到了,他朝瞿秋離點了點頭,瞿秋離會意,看來爺爺的想法跟他是一致的。

    不是怕什么,是直接避免這樣的麻煩出現。

    瞿秋離跟各位老師們打了招呼,這就開始了他的工作。

    甲骨翻譯工作,他之前就做了不少,后來爺爺又做了一部分,現在剩得不多了。

    粗略的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祭文,以及各種美好的祝福。

    要他真的不藏著掖著,今天就能全部完成。

    可他還是穩打穩扎,確保準確的同時,用著正常的速度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但就算是這樣,還是被各位老師夸到了天上去,這可是年輕人這一輩的獨一份兒了。

    瞿秋離都被說得不好意思了,正在這時候,來了一條收款短信。

    不是古玩店的入賬,是他之前那篇論文的稿費。

    瞿秋離激動了,能在這個平臺上發布論文的,哪個不是學術界的大佬。

    他是真沒想到尹老幫他投到這個學術平臺上去了。

    而他這篇論文是自己寫的,尹老做了一點點修改,但尹老居然沒有署名,這是把功勞全都給他了。

    啊啊啊啊,瞿秋離向來冷靜從容的臉上也有了幾分少年人的激動和澎湃。

    蘇延卿問了他發生了什么好事情。

    瞿秋離高高興興的說了,就連語氣里都是雀躍。

    “恭喜。”蘇延卿也替他高興,并與有榮焉,這可是自己的孫子。

    小老頭兒驕傲得不行。

    在考古界,這樣的一篇論文可抵千金了。

    “好了,這里的工作差不多了。”蘇延卿說,“現目前這個階段已經基本上結束了,大家也可以好好休整一番了。”

    是了,瞿秋離回工作室,跟著老師們的進度,一個月的時間,結束了甲骨文的修復和翻譯工作。

    把工作牌還回去的時候,瞿秋離還有點舍不得。

    能有這種人生經驗,也是非常值得紀念的了。

    “如果你想到文物中心工作,我可以幫忙去說說看,但能不能成為正式員工,還是得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蘇延卿想為孫子鋪路。

    他知道孫子的能力不止于此,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瞿秋離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不太喜歡按部就班的生活。

    蘇延卿也沒強求,“對了,這段時間忙著,你看什么時候讓你藺家的爸媽一起吃個飯。”

    這段時間,為了早上能多睡會兒,避免通勤時間太長,瞿秋離都是在藺家住的。

    藺父藺母其實已經提過好幾次了,但是他和爺爺這段時間也確實是忙,沒能找出一個合適又正式的時間。

    現在既然工作結束了,這事情就得要日上日程了。

    瞿秋離回家跟藺爸爸說了一下,藺爸爸當即就問了蘇老先生的時間安排,然后讓助理給他調整了自己的工作安排。

    兩家人會面的地方,沒定在外頭的飯店,就定在了藺家。

    表示著認認門,以后當親戚走動。

    藺向禹和瞿秋離親自去蘇家四合院接的人。

    來的人有蘇老爺子,蘇鶴年夫婦,還有蘇晉,可見,蘇家對阿離的事情也很上心。

    兩家人其樂融融,藺父和蘇父兩人喝著茶,聊著生意經,也時不時聊著自家的孩子。

    藺母和蘇母兩人聊著美容,聊著珠寶首飾。

    蘇母跟藺母這種溫柔的性子不一樣,她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但女人終究離不開保養這兩個字。

    兩對父母都聊得愉快,但無論他們聊什么,瞿秋離都才是今天的主題。

    瞿秋離跟藺向禹兩個人帶著蘇延卿和蘇晉去了他的房間和書房。

    滿墻的各種獎杯獎狀,蘇延卿欣慰得不行,這就是他們家的阿離。

    只是高興的同時,他又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他們錯過了阿離的成長。

    而阿離能過上這樣優渥的生活,能獲得如此優異的成就,這些都少不了藺家的功勞。

    藺父藺母對阿離的好,對阿離的付出,蘇延卿都看在了眼里,他們蘇家得做點什么才行。

    “老弟啊。”蘇晉看在這些獎杯獎狀,感慨道:“你可千萬別讓我爸媽進來看到了,要不然我可能今晚就得睡天橋去了。”

    瞿秋離忍俊不禁,“你打架厲害嘛,這一點,我肯定比不上。”

    這是在調侃蘇晉那天暴打沈世奇的事情。

    蘇晉也沒忍住笑了,“那姓沈的,這回是百分百出不來了。”

    沈世奇和蘇晉的案件牽扯眾多,雖然現在還沒有開庭,但重判,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蘇晉又說,“之前那個什么米什么的,就那個女明星,居然也跟姓沈的有牽扯,最近熱搜上都爆了。”

    這事情是藺向禹干的,沒人可以欺負他們家阿離,他看了一眼瞿秋離,沒說話。

    瞿秋離也猜到了個大概,對著藺向禹挑了挑眉,但也沒追根問底,“好了,不談那些討厭的人了。”

    晚上,正式吃飯的時候,一家人總算是說到正題了。

    關于阿離以后回哪邊的問題。

    藺父藺母都知道了自己兒子的心思,而且他們這段時間看阿離也不是完全沒有那個意思的。

    所以表現得十分大度,讓阿離多回蘇家去陪陪蘇老先生。

    反正最后都是要回到藺家的,兩口子的算盤打得叮當響。

    蘇家一邊一看,藺家如此大度,他們蘇家也不能做出讓阿離離開教養他長大的父母這種事情,也表示阿離可以在藺家多陪陪藺父藺母。

    兩家人如此謙讓,要換個外人來聽,還會以為阿離是沒人要,兩家人在踢皮球呢。

    瞿秋離無奈,他被兩家親人夾擊在中間,幸福又苦惱,“明天我就要回店里了,具體我回哪邊,到時候看時間安排吧。”

    店里他必須得回去了,不能再當甩手掌柜了。

    而且,這段時間忙著,他都沒有去‘進貨’,店里都空了不少展示柜了。

    雙方都贊同,一切都尊重阿離的意思。

    藺向禹也送了一口氣。

    如果阿離長時間在蘇家,他也不好沒事就往蘇家跑,現在阿離回店里就不一樣了,他每天下班都可以去阿離的店里陪他吃晚飯,陪他坐坐。

    這樣才能刷刷存在感,培養培養感情。

    瞿秋離原本以為這事情解決了,那就萬事大吉,可下一秒,蘇家拿出來的東西,就讓他嚇得腦子發暈。

    蘇氏集團的股份。

    一份合同是瞿斐的,轉給瞿秋離,這是理所當然的,但蘇延卿也拿了一份合同,是他在蘇家的股份。

    他沒有厚此薄彼,他的股份分成了兩份,蘇晉一半,阿離一半。

    “反正我年紀也大了,錢也夠花了。”蘇延卿直接排版,“我拿著也沒什么實際的用處,就交給你們年輕人打理吧。”

    蘇鶴年夫婦沒有意見,勸著兩個小輩簽了字。

    藺家也不甘示弱,之前就給阿離的那份轉讓合同,阿離一直沒有簽字,今天他們一并拿了出來,哄著拐著,讓他把字簽了。

    之后再走個程序,那瞿秋離就同時是藺氏和蘇氏的大股東了。

    瞿秋離簽完字,拿著筆,完全回不過神來。

    去年這個時候,他鉆牛角尖,不肯再花藺家的錢,但他那個時候是焦慮的,焦慮研究室的研究經費,這才有了開古玩店的事情。

    可這……今年他的店賺了不少的錢,已經完全可以支撐研究室經費了,但現在這兩份合同的意義那也是非比尋常的。

    根本不是他這一家古玩鋪在能比的。

    這真的是一夜暴富啊。

    直到第二天,他回了古玩鋪子都還傻愣愣的。

    刁小蕓看得好笑,“老板你這是談戀愛了?看你茶不思飯不想的?”

    瞿秋離回過神,也沒有解釋什么。

    前段時期,沈世奇的事情解決了,瞿秋離也就讓那兩個保鏢離開了。

    不是把人家開除了,是實在是大材小用了,而且兩個保鏢大哥也不懂古玩這個行業,沒必要一直留在這里耽擱時間。

    所以店里現在還是只剩刁小蕓一個人了。

    刁小蕓把店里的古玩點的存活清單拿了出來,商量著要去‘進貨’的事情了。

    古玩市場,還是以瓷器為主。

    瓷器不光可以收藏,還能放裝飾擺件兒,甚至有人還買回去做日常用品。

    比如說,成套的茶具。

    這也是賣得最好的古玩了,現在店里就剩了最后一套。

    其次就是字畫了。

    字畫這東西,在古玩圈子里還有一個小圈子,他們專門收藏字畫,或者說是做字畫投資——

    作者有話要說:

    shmily

    隱晦又浪漫的表白。

    第52章 嫁妝

    大部分的瓷器都可以一眼定價。

    瓷器是什么窯, 什么年代,保存的完善度,內行人心里都有數, 賣價的出入并不大,但字畫就不一定了。

    本身就有字畫無價這么一說了。

    而且, 前幾年在古玩圈子里還發生過意見事情。

    有個畫家的字畫并不出名, 在古玩市場都無人問津,結果后來因為一場考古, 那個畫家居然是一個古代將軍的馬甲。

    這可就不得了了。

    原本幾十,一百來萬的字畫,一下子就水漲船高,價格暴漲了百倍千倍。

    曾經有人買回家收藏的,直接一夜暴富。

    所以也因此衍生出來了一幫人, 專門炒字畫。

    最近也隱隱有這樣的苗頭,來店里收字畫的人不少。

    所以,還得去收點字畫, 補充一下貨架。

    最好每個朝代都收幾幅,不要什么大佬的字畫, 普通秀才書生的字畫就差不多了。

    至于其他的文房四寶, 古玉,適當性的補充一兩件就好。

    瞿秋離和刁小蕓商量出來一個具體的清單。

    刁小蕓還有點奇怪, 古玩這東西,難不成是想收就能收嗎?

    不過她也沒問, 做生意的,怎么可能沒點兒自己的渠道呢?

    再說了, 她十分相信老板的眼力。

    這可是在鬼市都能撿漏青銅器的眼睛啊。

    “噢,對了, 我們店里收不收古玩的?”刁小蕓說,“前兩天有人拿了東西過來賣,我看不太準,你也沒說過要收,所以我就先回絕了,讓他過兩天再來。“

    瞿秋離想了想,其實,一直靠自己穿越古代去進貨,似乎也不是個好辦法。

    但是,收外頭的東西,他又不放心,他自認自己的鑒別能力其實一般,除非是大開門兒的貨,要不然他還真不一定看得準。

    他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再說了,在外面收貨,無形中又增加了自己的經營成本,一件古玩要是收回來,很久都沒賣出去,那不就砸在手上了嗎?

    庫存積壓太多也不合適。

    “你等我考慮一下。”瞿秋離說,“具體看人家拿來的古玩好不好出手吧。”

    刁小蕓嗯了一聲,覺得老板說得有道理。

    “對了。”瞿秋離又說,“注意生坑貨,有遇到這樣的,拖延時間,報警。”

    生坑是什么,就是剛出土的。

    指不定又能搗毀兩起盜墓團伙。

    雖然是說笑,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的,好多盜墓賊都是盜墓之后,偷摸拿到古玩市場銷贓。

    有的鋪子也不管這些,畢竟生坑貨好壓價嘛。

    但瞿秋離這里肯定是行不通。

    做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不做那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下午。

    “假,瞿少爺。”余柯扶著他爸余先生走了進來。

    這回看著乖很多了,也沒有陰陽怪氣的,想必之前的七竅塞給了他一頓深刻的教訓。

    他們身后還跟著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進店之后就四處看了看,沒什么表情,但也看得出來,他是有定向目標的。

    “余少爺,余叔叔。”瞿秋離知道生意來了,他站起身招呼道,“過來喝茶,我在我爸那摳了半塊茶餅。”

    “喲,藺總的茶,那可是好東西,我可得好好嘗嘗。”余老先生坐下,又介紹跟著的中年男人:“這是我朋友,想找點老物件,我想著你這里東西多,就帶過來了。”

    瞿秋離道了謝,這可是給他介紹生意來了,親手跑了一壺茶。

    動作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這倒是個專業的。”跟著的哪位中年男人開口說話了,“現在年輕人很少研究茶道了。”

    顯然,是個愛茶的。

    瞿秋離倒了杯茶水遞過去,“這位叔叔怎么稱呼?”

    中年男人爽朗大笑,“你叫我一聲李叔叔就行。”

    瞿秋離從善如流,“李叔叔具體是想問點什么?”

    李叔人逢喜事,“我閨女要結婚了,夫家是安市有名的古董收藏家,所以我想著給她準備一套古董嫁妝。”

    這一聽,又是個外行人。

    古玩,文物,都可以稱之為古董,但只有古玩能交易,文物不可以,販賣文物那日子就有點盼頭了。

    外行人不懂這些門道,反正都稱之為古董,具體說來也沒毛病。

    “是要古代女子的嫁妝嗎?”瞿秋離問。

    這古代大戶人家的正經嫁妝,那可就講究了,其中包含了六大件,七小件。

    這六大件:妝匣,拔步床,悶戶櫥,樟木箱,壓箱底,子孫桶。

    七小件:痰盂,子孫尺,花瓶,銅盤及鞋,銀□□帶,龍鳳被,龍鳳碗筷。

    這些東西要收集起來可不簡單。

    李叔笑了笑,“拔步床,我已經找人打造了,這畢竟是要睡人的,我就不想著要什么古董了,其他的,我就是想來碰碰運氣,有一件就算一件。”

    古玩家具,瞿秋離這里其實沒有,只弄了兩把紅木椅,放店里待客用的。

    就現在余老先生坐的就是古董椅。

    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這些東西,瞿秋離要找全,不難,無非是穿越一趟,當一回搬運工的事情。

    但是,這話不能這么說。

    他想了想,“李叔,我也不瞞您,我這店里一眼望到頭,您也看了,沒有家具。”

    李叔點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按照古代的規矩,自己去打造一套也不錯,但他就是想盡善盡美,畢竟他女婿家里是收藏家,他得給女兒撐個場面。

    “但是…”瞿秋離調了個皮,“我有個朋友,家里倒是有收藏古家具的,但他愿不愿意賣,這個就說不好了。”

    收藏家,自己手里的東西,一般都是不賣的。

    李叔想了想,“老余說你這里好東西多,我還不信,現在來看,小老板確實是有點門路啊。”

    他不差錢,財大氣粗的說:“只要東西保證是真的古董,價格好商量,你跟你那個朋友說說?或者跟我們引薦一下。”

    “李叔叔,我也不是跟您拿喬。”瞿秋離長著一張極具迷惑性的臉,忽悠道:“我那朋友確實是專注家具收藏,你說的這些,他基本上都有,但他這個人脾氣怪,不喜歡跟外人接觸。”

    那就不方便介紹了唄!

    李叔若有所思,“那行,你去幫我跑一趟,去問問看,要是成了,小老板的介紹費,少不了你的,肯定包你滿意。”

    “李叔,你這是說的哪里話。”瞿秋離又謙遜道:“您是余叔叔帶過來的,現在說什么介紹費,那可就見外了。”

    李叔和余老先生都笑了笑,心中不約而同的感慨,這個年輕人確實是會做人,會處事。

    李叔又在店里逛了一圈兒,買了套茶具。

    賓主盡歡。

    既然答應了李叔,瞿秋離今天就要回蘇家四合院了。

    這段時間,懷表都在蘇老爺子那邊,蘇老爺子也沒事就去古代跟兒子兒媳團聚,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日子過得還算暢快。

    孫子現在要用懷表,蘇延卿也沒問他,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主意。

    瞿秋離看過李叔找人打造的拔步床的照片,從木料形制,他都有記錄。

    所以既然李叔要給女兒準備嫁妝,瞿秋離角色,他不光要把那些東西準備齊全了,還得跟拔步床配套。

    放一起也好看。

    所以瞿秋離直接去了渾朝。

    渾朝,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王朝,距今只有一百多年的歷史。

    別看古玩的年代越近,價格越低,這都是外行人的想法。

    再則,那個李叔要的是家具,年代太過于久遠,反而不合適。

    畢竟大多古代的家具都是木質的,像是木料之類的東西,隨著時間更替,被腐蝕,被蟲蛀,這都是非常正常的情況。

    而他要帶回來的東西,除了正常的年代沉淀,是不可能出現別的情況。

    所以,一百多年的歷史沉淀,是最合適的時機。

    渾朝男人梳辮子頭,為此,瞿秋離還特意穿了一身的道袍,只有道士不用。

    只不過,道士去買嫁妝,差點引起了圍觀。

    瞿秋離又不得不分散開來,找了好幾家商品購買,這才勉強把東西湊齊。

    至于箱子和柜子這一類的,還都要付錢之后再打造。

    不像現在這樣有存貨。

    為此,瞿秋離為了這套嫁妝,還廢了不少的心思,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東西打造齊全,瞿秋離這才讓人全部送到了他租住的小院里。

    這官僚時代,他一個‘道士’,還真不能購買府邸。

    所以,這個朝代,瞿秋離還真的來得很少,階級觀念太強了。

    他待得難受又憋屈。

    嫁妝準備齊了,瞿秋離又給自己的店鋪補充了一點這個時代的瓷器。

    滿滿當當的一大屋子。

    瞿秋離先前就跟爺爺打過招呼了,爺爺還特意給他騰了一間空房子出來。

    可是當他把東西全部傳送回來的時候,蘇延卿還是驚呆了。

    “你,你你…”蘇延卿難得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又問道:“你店里的那些古玩,都是直接穿越帶回來的?沒倒過手?”

    瞿秋離不明所以,“沒有,都是直接弄到店里去了。”

    而且,他除了開業那段時間,頻繁穿越帶貨之外,之后都是隔那么幾個月,然后才補一點。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了,應該沒什么問題才對。

    蘇延卿難得給了他一個爆栗,“你啊你,你開店,店里的流水,只有進賬,沒有出賬,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你以為國家不會主意嗎?”

    瞿秋離卡殼兒了。

    蘇延卿又問:“你店里的稅務有問題嗎?”

    瞿秋離態度端正,“店里的稅務我都是按時交了的,絕對沒有什么問題。而且店里的盈利,除了該交的稅務,我還定時給各個慈善中心捐款了。”

    算是給這個無本買賣做個平衡。

    “哎……”蘇延卿嘆了口氣,“其實幸好你自己之前的銀行卡流水就不低,所以到現在還沒引起過多的關注。”

    這倒是個實話。

    銀行卡流水,正常情況,一天的流水超過五萬,那就有可能被銀行監控。

    打個比方,普通人每天幾百幾千的流水,這是正常的,但要是你某一天突然有五萬以上的流水,銀行就會查一下,看這筆錢的來歷是否正常。

    但像瞿秋離之前,他本身的銀行流水就不低,再加上買古玩的買家,他們的流水也不低,你來我往,大數據時代,所以到現在應該還算是安全的。

    但也不能長時間這么干。

    蘇延卿給他解釋了之后,瞿秋離才恍然大悟。

    他原以為自己低調一些就好,店里都沒有什么太過于昂貴的古玩,可沒想到還有這么多的門道。

    畢竟他是開店做生意,跟他爸瞿斐和爺爺都不一樣。

    他爸在穿越之前是個收藏家,偶爾也賣點古玩,但那時候可沒有什么大數據,很多時候都還使用現金交易,根本不會有這些問題出現。

    再說他爺爺蘇延卿,一生都致力于古文化研究,很少穿越帶東西回來,偶爾帶回來的,還都是自己喜歡的,帶回家收藏,根本不會拿出去賣錢。

    唯一一次賣古玩,還是當年的蘇氏集團出了問題,差點兒破產,他這才帶了好些古玩回來,賣了高價,拯救了蘇氏。

    他畢竟身份在這里,拿出那么多古玩,并不稀奇。

    但瞿秋離就不一樣了,雖然他是考古系的學生,也參與過考古工作,但是他畢竟年輕。

    “那以后…找人跟我倒手?”瞿秋離也不確定,這倒個手,好像也不是那么穩妥。

    說出去也不好聽,而且還在法律邊緣試探了,不合適。

    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能干這樣的事情。

    蘇延卿也知道這個道理,他想了想。

    古玩一般都是靠一代又一代的傳承,或許他們可以找別人合作?

    比如說,瞿秋離把古玩傳送到二三十年前,或者更久之前,找人保存,讓他們叮囑后人,按照規定的時間送到到店里,瞿秋離再支付一筆保存費用。

    這樣,在外人看來,那就是瞿秋離正兒八經收的貨了。

    只不過,這樣就要考驗保管人的人性了。

    要是對方是個懂行的,想私吞,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那點保管費,可比不上賣古玩的錢多啊。

    再則,幾十年的時光,中途出意外的可能性也不少。

    到時候磕了碰了,甚至是損毀了,那這損失也太大了。

    蘇延卿到底是比瞿秋離多吃了幾十年的飯,“我們國家,千年古剎,道觀這些都不少,而且和尚道士都是方外之人,不那么在乎錢財,或許可以從這里出發。”

    瞿秋離眼前一亮,對啊!只要找到近現代歷史上,沒有受過動亂,沒有搬家,甚至是沒有易主的寺廟,道觀就好。

    只要他們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那就能合作了。

    至于那些著名景區寺廟道觀就不考慮了,那些寺廟道觀最后都有國家,甚至是資本入住,反而不方便合作了。

    所以要找的,還得是那種小廟,小道觀。

    爺孫倆總算是商量出來了一個具體的章程。

    “那這次,這些家具是也要運到店里去?“蘇延卿說:“我個人建議,這些大件的,以后還是能免則免。”

    一切以安全為主。

    瞿秋離現在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當然不敢馬虎,“這些家具是有人定了的,到時候直接讓他去店里拉走就好。”

    蘇延卿又是一個爆栗,“人家來問,你沒隔多久就找到了,這也不怕別人懷疑?”

    瞿秋離摸著額頭上的大包,心想爺爺的手勁兒也太重了,他把之前忽悠李叔的那一套跟爺爺說了。

    蘇延卿對他孫子這無中生友的本事也是佩服的。

    “這次就算了。”蘇延卿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在這里,拿出一套古家具,也不出格,“你讓那邊直接來四合院里拉走吧,就說是我的東西。”

    就讓他這孫子的‘無中生友’這個友坐實了,他也算是給自家孫子擦屁股了。

    瞿秋離湊過去給了爺爺一個貼貼,“就知道爺爺對我最好了。”

    “你啊你。”蘇延卿又寵溺的摸了摸孫子的額頭,“額頭痛不痛啊?要不要拿冰塊敷一下?”

    倒也是沒有這個必要。

    瞿秋離也沒有這嬌嫩。

    蘇延卿為了給孫子擦屁股,把兒子以前的收藏室都打開了。

    自從瞿斐消失,這里就沒人進來過了,蘇延卿也沒讓人過來收拾。

    一開門,全是灰塵。

    但瞿秋離只看了一眼就驚呆了,這里面好多都是孤品啊。

    他這親爹當年也太牛批了吧。

    “這次帶回來的這些東西就算了。”蘇延卿說,“最好的辦法就算公布你是我的孫子,說店里的東西都是我這里拿出來的。”

    瞿秋離這回沒什么意見了,先前是顧慮到藺父藺母,后來是顧慮到文物中心,現在他一個人,自己做生意,那就沒什么顧慮了。

    至于這事情要怎么公布,他們不想辦場宴會廣而告之,所以要借他人之口傳出去了。

    眼下就正好有個合適的人選。

    那就是李叔了。

    瞿秋離之前沒見過那位李叔,但李叔是余老先生的朋友,又能一次性拿出這么多錢給女兒置辦嫁妝,肯定也不會是什么無名之輩。

    而且,這套嫁妝是要跟隨他女兒出嫁的,到時候肯定有賓客會發現門道。

    準備好了之后,瞿秋離就跟余老先生聯系了,說家具準備好了,麻煩李叔過來驗貨。

    他是有李叔的聯系方式的,之前在店里就留了,但多個人過來看看,那就更加穩妥。

    余老先生跟李叔是一起來的,到蘇家四合院的時候,瞿秋離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這就是你朋友家?”余老先生一看這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他就覺得十分靠譜。

    一看就是文化人住的地方。

    瞿秋離裝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也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話直說了,這其實是我親爺爺的家。”

    余老先生一愣,瞿秋離不是藺家的養子嗎?怎么又有爺爺了?

    瞿秋離又解釋了一下前段時間才因緣巧合之下跟爺爺相認了,他爺爺是蘇延卿。

    “你說什么?”余老先生頓時就激動了,“蘇延卿是你的爺爺?”

    雖然他也是個外行人,但蘇延卿的大名,不可能沒有聽說過,那可是正兒八經的上過教科書,甚至還上過近代歷史書的的大佬啊。

    就算李叔是個徹底的外行,他也聽說過,現在就更放心了。

    蘇延卿拿出來的東西,不可能差得了。

    瞿秋離帶著他們去了安置嫁妝的房間,蘇延卿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一行人又是一陣寒喧打招呼。

    李叔對這一套嫁妝滿意得不行,他原本想著能湊齊就好,可沒想到啊,這套嫁妝居然剛好跟他訂做的拔步床配套了。

    有緣,這套嫁妝可能天生就是為了等著他來帶回家的,李叔堅定的認為。

    “蘇老先生。”李叔臉上都笑出花兒了,“您看多少價格能讓您個割愛?我確實是喜歡這套家具,也是為了自家閨女。”

    “說實話。”蘇延卿配合自家孫子,“這套家具,原本是打算留給我們蘇家的閨女,但我們蘇家這些年都是男孩子,沒有女孩兒出生,放這里落灰了。”

    李叔笑道,“那蘇老先生也是好福氣啊,說實話,嫁女兒,還真舍不得,娶媳婦兒可就沒有這些問題了。”

    蘇延卿也配合的笑了一下,“我也就是疼孫子,他沒在我們蘇家長大,現在好不容易有事情找我幫忙,我這個當爺爺的,怎么著都得寵一寵孩子。”

    雙方幾經拉扯,你來我往,定好了價格。

    甚至瞿秋離預計的價格要還要高上那么一點點。

    一來是價格吉利,二來是李叔確實是滿意這套家具嫁妝。

    “行了。”蘇延卿拍板兒,“錢就轉給我孫子就行了。”

    瞿秋離全程沒說話,有爺爺撐腰的感覺還真不錯。

    李叔找了搬家公司,他全程都頂著,以防被磕碰,可見是十分重視了。

    瞿秋離做完了這一單生意,也就要忙著之前跟爺爺商量的事情了,要得去找合適的寺廟和道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嫁妝知識來自百度。

    小可愛們,求留言呀。

    作者瘋狂給大家比心。

    第53章 發燒

    一連好幾天, 瞿秋離都在忙活這件事情。

    從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的滅亡,到他出生前的那一年,他在全國范圍內總共塞選出了一百多家合適的寺廟和道觀。

    這些道觀都是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來的, 一般都是由住持方丈或者道觀觀主自行經營,雖然也有幾家已經成了小景點, 但這不妨改它是私家產業。

    這事情的可操作性跟薛定諤的古墓一樣。

    但具體能不能行得通, 還要先試驗一下。

    瞿秋離先是選定了一間距今八十年歷史的寺廟,一間距今三十年歷史道觀, 都是本市的,也避免了外地太遠,人家不愿意跑這一趟來送貨,而他也不想全國到處跑。

    確定好了之后,瞿秋離就開始行動了。

    因為是試驗, 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所以瞿秋離只在古代找了幾套啟蒙書籍,三字經, 百家姓,千字文。

    畢竟古代的古玩再怎么便宜, 都還是他拿著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反正古書傳下來, 也是值得收藏的。

    瞿秋離把這兩套全部都用錦盒妥善的裝了起來,他先是穿到了八十年前。

    那個正是動亂的時期。

    可能是世界意識真的十分的偏愛他, 八十年前,他是第一次過去, 這次居然直接就把他送到了那座寺廟的山林里。

    著裝是出發前就換好的,復古的襯衫西褲, 在這個時代洋氣著呢,走出去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

    瞿秋離從山林里繞了出來, 走到了通往寺廟的山路上。

    山路崎嶇,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香客,只不過各個都面黃肌瘦的。

    這時代苦啊,人走投無路才喜歡問鬼神啊。

    瞿秋離看得不忍心,可他也做不了什么,無法改變歷史這一點,有時候真的挺讓人痛苦的。

    他把身上帶的那點準備自己吃的干糧送給了他們。

    這時代,有的吃就不錯了,居然還有人傻到把自己的食物送給別人?

    幸好這幾個香客都是老實巴交的村民,沒起什么壞心思,甚至還言語關切著瞿秋離,要幫他抱箱子之類的。

    瞿秋離都笑著禮貌的拒絕了。

    “那小伙子上山準備干什么?也是去拜菩薩嗎?”一位大娘熱切的跟他套著近乎。

    瞿秋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以各種不經意的話題角度,試探性的問了問這間寺廟的情況。

    一切都很好,比他在現代查到的歷史資料還要好很多。

    方丈是個真正悲天憫人的大和尚,戰亂時期收留了不少的孤兒寡婦。

    如此,瞿秋離也就放心很多了。

    進了寺廟,瞿秋離先是去上了一柱清香,這才找到一個小和尚,說明緣由。

    小和尚有點詫異,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有香客寄存東西在寺廟,也不說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要方丈才能決定的。

    小和尚帶瞿秋離去見了方丈,瞿秋離又親自說明了緣由。

    方丈年歲不輕了,但思想卻是清明的,“施主為何想要將東西寄存在我們的寺廟,而不是其他的寺廟?”

    瞿秋離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說了出來,“國家動亂,身為大好男兒,理應報效祖國,只是這些東西,都是我祖上留下來的,若是損毀,那我便是愧對先祖了。”

    他眼神堅定的看著方丈,“這方圓百里,方丈的名聲就不必我再多說了,東西寄存在您這里,我也放心。”

    方丈一瞬不瞬的盯著瞿秋離看了很久,似乎是要透過他這一副優秀的皮囊,看清他的靈魂深處。

    瞿秋離身姿挺拔,也就這么大大方方的讓方丈看了。

    良久,方丈終于點頭了,“施主想要寄存多久?是否會留下領取憑證?”

    “八十年。”瞿秋離說,“我要寄存八十年,至于領取的憑證,貴寺可以在八十年后,將東西送到我留下的地址,那邊自然會有人簽收,也會付給貴寺一筆保管費用。”

    頓了頓,他又說,“或者,八十年后,我家的后人親自到貴寺取走也可以。”

    方丈沒說話,又用那種令人深思的目光看著瞿秋離。

    八十年,什么東西能寄存八十年?

    這不符合常理。

    而且八十年的滄海桑田,他們寺廟又這么能保證可以保存到那個時候呢?

    而且,這年輕人留下的地址,八十年過去,還會準確嗎?這人的后代又能找到他們的寺廟嗎?

    更或者,他們的寺廟能流傳到八十年后嗎?

    半晌之后,方丈什么都沒有再問,收下了瞿秋離的箱子,以及瞿秋離留下的憑證和一筆香火錢。

    瞿秋離離開寺廟,背脊一身冷汗,方丈的眼睛看透了世間的滄桑,似乎也看透了他的謊言。

    不過,既然方丈收下了,他也就放心了。

    避開香客,重新回到他傳送過來的山林里,他又抱著另外一箱子古書,穿越到距今三十年錢的時代。

    這個時間段,正是改革發展的初期。

    沒有了戰爭,人民的生活也欣欣向榮,一派熱鬧繁榮。

    瞿秋離找到道觀,觀主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他說明了來歷。

    只不過,這是他用的借口是他要出國留學了,短時間不會回國,希望可以把東西寄存在道觀里。

    觀主想了想,“我年事已高,恐怕等不到三十年了,屆時,你是否能自行過來領取?”

    瞿秋離說好。

    這事情就算是這么定下了,他也該會現代去等著驗收了,畢竟他留下的時間年月十分準確,都是現代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可是,在他走之前,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里是距今三十年前的時間線,那也就意味著,這個時間線其實是有兩個懷表的。

    算算時間,他爸這個時候也有20歲了,訪畫大師的名聲都已經傳出去了。

    所以另一個懷表,現在應該在他爸身上了。

    瞿秋離有些想不明白。

    同樣的一間東西,不是不允許在同一個時空中出現嗎?

    這懷表又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懷表是唯一的例外?

    嗯,世界意識既然讓懷表誕生,那自然有他的規矩可行。

    還有,他是不是可以在這個時間線去見見爺爺,還有年輕的爸爸?

    他這么想,也就這么做了。

    道觀是安市的,但是有點兒偏僻,瞿秋離坐了個小巴車,回到了市區,又輾轉幾次,終于去了到蘇家四合院附近。

    這個時候的四合院可不是什么中式別院豪宅區。

    四周都光禿禿的,只能看到三三兩兩的農民自住房,還有廣袤的田野,只有那一幢四合院比較特立獨行,甚至還有一點格格不入。

    瞿秋離整理了一下衣衫,一步一步的向四合院走去。

    心里有點激動,他是不是可以借著這樣的機會,跟爺爺和爸爸傳遞一點消息。

    雖然不能改變未來的發展,但小事情上,或許能避免走很多的彎路。

    瞿秋離越想越是激動。

    只不過,他每靠近一步,他的身體就乏力一分,最開始還不明顯,還只以為是自己的太激動了,可是漸漸的,渾身冒起了冷汗,胸腔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喘不上氣兒。

    腳下也越來越重,直到他幾乎徹底抬不動腳。

    瞿秋離就站在遠處,費力的喘著粗氣兒,看來世界意識依舊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辦法,瞿秋離不敢再前進,只能撥弄著懷表,把自己傳送回了古玩鋪子里。

    古玩鋪子二樓,房間內。

    瞿秋離為了查道觀和寺廟,最近這幾天都是住在了店里。

    這一刻,他回來,渾身都被汗濕了,頭發絲都擰成了一股一股的在滴著汗水。

    身上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以往,要是這種情況,瞿秋離必定要洗個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但這次,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猜想到這可能是世界意識給他的違規懲罰。

    砰地一聲,瞿秋離倒在床上,下一秒就不省人事。

    這兩天給刁小蕓放了假,店里沒有人。

    瞿秋離原本想著跑一趟寺廟,一趟道觀,中午也該回來了,下午開店也不遲。

    可這天,他遲遲沒有開店。

    枕頭旁的手機不停在響動,來電鈴聲播放了一次又一次。

    可瞿秋離毫無察覺。

    打了好幾個電話的藺向禹,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

    昨晚他還跟阿離聯系過,阿離說今天想睡懶覺,下午才開店,他當時還在笑話阿離是個小懶蟲。

    為了避免阿離的生活作息變得混亂,他中午就給阿離打電話了,想叫他起床吃飯。

    可是電話打通了沒人接。

    當時他以為阿離還在睡,也沒多想,睡懶覺這種事情,偶爾放任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他既然給阿離打了電話,也發了信息,阿離醒了之后肯定會給他回信息的。

    可他一直等到三四點都沒有收到阿離的信息。

    藺向禹想著,就算阿離再怎么能睡,也不可能睡到這個時候,或者是起床之后忘了給他回信息。

    所以他又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依舊沒有人接。

    這不對勁,肯定不對勁。

    一向工作嚴謹的藺向禹,今天早退了。

    好歹是小藺總,也沒人說什么。

    藺向禹一邊開車,一邊給刁小蕓打了電話過去,讓刁小蕓過去開門。

    刁小蕓有鑰匙,藺向禹趕到古玩鋪子的時候,刁小蕓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怎么回事啊?發生什么了?”刁小蕓也不解,“老板不是說他這兩天自己開門嗎?今天不營業?”

    藺向禹剛才在開車,也沒有解釋清楚,現在他急得不行,只說:“阿離的電話打不通。”

    知道他倆是兄弟,刁小蕓也沒多問什么,直接把門打開了。

    店里沒有人。

    藺向禹半刻沒停歇的跑向二樓。

    臥室是被瞿秋離反鎖的,避免萬一有人進來,看到他突然消失或者出現。

    藺向禹砰砰砰地敲著門,門內沒有任何回應,他直覺,肯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幸好這是一扇木門,藺向禹退后兩步,砰地一聲,一腳踹開了臥室的房門。

    房間里,瞿秋離還在昏睡著,臉色泛著不自然的紅色,眉頭緊促,被子也沒蓋,身上卻依舊在出汗。

    已經降溫了,天氣涼了。

    這明顯不正常。

    藺向禹小跑兩步,走上去,喊了好幾聲,瞿秋離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把手伸到瞿秋離的額頭上一探,熱得都燙手了。

    藺向禹心中一驚,已經顧不上阿離此刻的穿著似乎不太尋常了,一個公主抱,將人抱了起來,直奔樓下。

    刁小蕓在樓下看著,頓時也是一驚,“這是怎么回事?”

    藺向禹抱著人往外走,“你會開車嗎?”

    “會。”刁小蕓跟在他身后出了店門,然后將門鎖上了。

    藺向禹抱著人,一路小跑到停車場。

    “你來開車,去最近的醫院。”藺向禹把車鑰匙給了刁小蕓,“我在后面看著他,順便聯系醫院。”

    刁小蕓也不敢馬虎,現在也不管這是不是豪車,掛了蹭了會不會要她賠錢的事情,發動汽車就出發了。

    他們的運氣還不錯,一路綠燈,十多分鐘就趕到了最近的醫院。

    醫院已經有醫護人員在大門口等著了。

    昏睡中的瞿秋離,感受到了顛簸,又似乎恍然聽到了藺向禹的聲音,也感受到了皮膚被針眼刺破的痛感,可他依舊無法睜開眼睛。

    藺向禹一路抱著,推著,在醫生的建議下做了各項檢查。

    幸好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發燒昏迷了。

    輸上退燒藥,藺向禹坐在病床前,滿臉的心疼。

    刁小蕓也是一路陪著的,見此,寬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醫生說應該過兩個小時就能醒了。”

    藺向禹點點頭,給她轉了一筆小錢,“今天也辛苦你了,這邊有我看著,你先回去吧。”

    刁小蕓沒收錢,問道:“明天我去開店嗎?”

    藺向禹想了想,“等會兒阿離醒了,我讓他跟你說吧。”

    刁小蕓點頭,又去幫他們接了一壺熱水,給藺向禹買了晚飯,她這才離開。

    藺向禹守在床邊,拉著瞿秋離的手。

    心疼都快要漫出來了。

    瞿秋離的高燒很快就退下來了,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消失了,粗重的呼吸也恢復了平穩,可是他依舊沒有醒來。

    藺向禹擔心得不行,又找了醫生過來檢查。

    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他睡著了。

    “那他為什么會發燒呢?”藺向禹不太放心。

    醫生笑了笑,“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愛護自己的身體,這帥哥一看就知道是勞累過度了,免疫力下降,一下子爆發出來了,打兩天針,吃兩天藥也差不多了。”

    說完,他又叮囑道:“不要覺得年輕就不愛護身體,別熬夜,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

    勞累過度?

    藺向禹反復咀嚼這個詞兒,在藺家,油壺倒了都輪不到阿離去扶,在蘇家,他看到過蘇老先生有多么疼愛阿離,不可能讓阿離累著。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藺向禹還沒給爸媽和蘇家打電話,畢竟醫生都說不嚴重了,也沒必要讓長輩跟著操心。

    就算是阿離本人,也不會選擇跟家里說的。

    哎,現在藺向禹就盼著阿離趕快醒來。

    護士姐姐看兩個小哥哥很帥氣,這個高個子的又如此關心對方,看對方的眼神也不像是普通的朋友或者兄弟,心中有點兒猜想。

    等到醫生離開病房,她過了一會兒又回病房了,好心提醒:“你們是不是把那什么弄到里面了,沒有清理出來?”

    藺向禹一臉懵逼,“什么弄到里面去了?弄到哪里面去了?”

    護士姐姐恨鐵不成鋼啊,羞赧道:“你說還能有什么?他后面是不是還受傷了?剛才檢查的時候也沒查那個位置吧?你要不要找醫生開個藥膏,給他擦一擦。”

    藺向禹更懵逼了,“后面受傷?他后面受什么傷?”

    阿離身上沒有什么受傷的痕跡啊。

    護士姐姐眉頭一皺,“你們不是情侶嗎?”

    藺向禹一愣,耳根子都紅了,他還想是情侶呢,“不是。”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現在還不是。”

    護士姐姐:“……”

    她嘴角抽出了兩下,“不是情侶,你們還上床?”

    藺向禹瞪大了雙眼,“我,我,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他現在總算是反應過來什么是后面受傷,什么東西弄到了里面,沒有清理干凈的意思。

    “真不是。”藺向禹臉上紅得都快滴血了,“我們什么都沒做過,阿離也沒有…你想多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護士姐姐后知后覺,是自己誤會了,鬧了個大紅臉,同手同腳的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現在就還剩了沉睡中的瞿秋離,還有正在用手機查某種資料導致面紅耳赤的藺向禹。

    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沒喜歡過什么人,男人,女人,都沒有。

    只有見到阿離的第一次,他就忍不住想要跟這個人親近。

    阿離的貌美,阿離的優秀,還有阿離偶爾的小腹黑和傲嬌,他都覺得可愛得不行。

    不是他喜歡的樣子瞿秋離都有,而是瞿秋離的每個模樣,都恰好是他喜歡的。

    弄懂自己的感情那段時間,他其實迷茫惶恐過的。

    他和阿離是兄弟。

    可是,阿離不排斥他的靠近,愿意跟他約會,明明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這要他怎么舍得放開手?

    藺向禹握著瞿秋離因為輸液導致的冰涼的手,試圖傳遞自己的體溫。

    他就這么靠在床邊,看著阿離,直至深夜,直至眼皮子打架,他這才趴在床邊,準備小憩一會兒。

    半夜,瞿秋離恢復意識,醒來的時候就感覺渾身上下都酸痛得不行。

    一睜開眼,這不是藺家的臥室,不是蘇家的臥室,更不是古玩鋪子里的臥室。

    雪白的天花板加白織燈,這是醫院。

    他腦袋還有點昏沉,喉痛干得冒煙兒,想起身給自己倒杯水,起身那個一動作,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他這才轉頭,看到了趴在他床邊的藺向禹。

    藺向禹本來就睡得很淺,感受到阿離的手動了,立馬就醒了。

    “阿離,好些了嗎?”聲音還帶著熬夜之后,又沒睡好的沙啞感。

    瞿秋離點點頭,“我想喝水。”

    藺向禹立馬就站了起來,可下一秒他就朝瞿秋離撲了過去,兩個人抱了個嚴實。

    瞿秋離被砸得悶哼了一聲。

    趴著睡得太久,腿麻了,藺向禹感覺又從瞿秋離身上起來,“抱歉,沒站穩。”

    瞿秋離搖搖頭,“沒事,小心點吧。”

    喝了一杯溫度正好的水,瞿秋離喉嚨的干澀感,這才有了緩解。

    “怎么回事?”他問:“我怎么會在醫院呢?”

    藺向禹又給他掖好被子,“你還好意思問我?我打你電話打不通,擔心你出事,這才打了刁小蕓的電話,讓她過去開門,你暈在床上了,還發高燒。”

    瞿秋離一愣,想起來了。

    這是世界意識第一次給他懲罰,哎…說到底還是自己違背了規則。

    藺向禹還在追問:“你不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為什么不照顧好自己?為什么要生病?醫生說你勞累過度,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瞿秋離卡殼兒,這沒法解釋。

    他平時挺惜命的,但這事情又不是他能預料到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瞿秋離仗著自己生病,可憐巴巴的,“我以后會注意的。”

    他這模樣,藺向禹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他嘆了口氣,又rua了rua阿離的腦袋,“出院之后就回藺家住吧,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頓了頓,他又說,“要是不想回藺家,你回蘇家也好。”

    身邊總要有人照顧才方便,要不然暈倒在家里都沒人發現,這多危險啊。

    瞿秋離抿著唇,心虛的小聲兒答應:“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感激的看著藺向禹,“今天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藺向禹搖了搖頭,不喜歡阿離跟他這么客氣。

    喝了水,吃了藥,又起來上了衛生間。

    瞿秋離覺得自己既然醒了,那就肯定沒事了,身體又一身黏膩,想出院,剛開口就被藺向禹嚴厲的拒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線進度條該往前拉一拉了,嘿嘿嘿。

    第54章 Redamancy

    瞿秋離這還是第一次見藺向禹這么嚴肅。

    “發燒容易反復, 你還是等明天再出院吧。”藺向禹把他按在床上,語氣不容置喙:“醫生開的藥,早上還有兩瓶點滴, 至少要掛完點滴,等醫生說沒事之后再出院。”

    瞿秋離本來就心虛, 也沒辦法再開口提出院的事情了。

    算了算了, 在醫院睡一晚上也沒什么的。

    看看時間,現在正是半夜三四點鐘, 還早著呢。

    他想起剛才藺向禹趴在床邊的模樣,又于心不忍,往旁邊挪了個位置出來,“你要不要上來休息一會兒,我們擠擠也能睡。”

    他的心不是石頭做的, 這么久的陪伴與關愛,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無論是藺向禹送他的一片星空,還是翻山越嶺送來的土特產, 還是不倫不類的燭光晚餐約會。

    有點憨,有點傻, 但他無處不在的在滲入你的人生, 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你都看得到他的存在影子。

    無疑, 這樣的無聲滲透是成功的。

    還有今天晚上,他轉過頭看到藺向禹趴在床邊睡覺的那一瞬, 一股從沒有過的沖動瞬間席卷了他的內心。

    或許,這份他搖擺不定又厚顏無恥的心意, 是時候落在實處了。

    他默默的對藺爸爸和藺媽媽說了聲抱歉。

    既然這憨憨慫,膽子又小, 他不介意自己主動有點兒。

    藺向禹向他走了這么多步,他也應該試著奔赴才對。

    他看著此刻的藺向禹眼神中是欣喜的,同樣也是糾結的。

    “陪護床位太小了,你睡不下。”瞿秋離拍著身邊的空位,“你趴在床邊睡,小心等會兒又得腿麻,而且,這降溫了,晚上也冷,別到時候我好了,你又病了。”

    藺向禹還在猶豫。

    他得承認,自己很心動。

    這里是公立醫院,病床很小,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哪怕不是刻意的,那都得貼得嚴嚴實實的。

    之前他可能還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兩個都是男人。

    刨除他對阿離的心意,他還是阿離的哥哥,哥哥弟弟擠一擠,不是正常的嗎?

    但是…都怪那護士小姐,都怪那些沙雕網友。

    醫院,病床,發燒,幾個關鍵詞,他已經腦補出了一部過腎不過審的畫面。

    太羞恥了。

    霎時,他一張臉漲得通紅。

    瞿秋離看著他臉紅,心中好笑,不知道這憨憨又在腦補些什么鬼東西。

    他笑著,繼續催促,“快點兒,睡不了多長時間了,醫院一般早上七點過來查房,到時候你就得起來了。”

    “那我去洗漱一下。”藺向禹妥協了,同手同腳的走向了衛生間。

    瞿秋離躺回了床上,捂著被子,憋笑憋得扭成了蛆。

    衛生間里的藺向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幾乎不敢相信。

    阿離剛才看到他臉紅了?

    他這幅樣子怎么面對阿離?

    他在衛生間里整整待了十多分鐘,又洗了冷水臉,這才把那一股燥熱降了下去。

    回到病房,他看著阿離已經蓋著被子睡著了,病床給他留了一半的位置,不覺間,他松了一口氣。

    如果阿離還醒著,又少不了一陣尷尬了。

    他看著阿離的睡相,順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射出兩把小扇子,乖巧又惹人憐愛,忍不住勾起了笑意。

    藺向禹繞到床的另外一邊,關上了燈光,只留了一盞夜燈,這才輕腳輕手地爬上了這張窄小的病床,直挺挺的躺在了阿離的身邊。

    希望阿離不要被他吵醒了。

    他感覺,自己此刻呼吸都是罪過。

    他就這么直挺挺的躺了三分鐘,沒有見到阿離被吵醒,這才逐漸放松。

    可他剛放松下來,瞿秋離就轉了個身,把自己團吧團吧,整個塞到了藺向禹的懷里。

    還十分大膽把腿架在了他的身上。

    藺向禹整個又僵硬住了。

    這是第二回 了。

    第一回 阿離睡到他懷里,還是在他長大的哪件小平房里,而這一回,居然是在病房里。

    他都守了阿離大半夜了,之前怎么沒看到阿離睡覺要抱著被子,或許抱著其他的東西。

    藺向禹都要懷疑阿離是故意的了,他心里糾結萬分。

    這張床實在是太小了。

    他想要往后退一點,那就得滾到床下面去了。

    瞿秋離的呼吸綿長,看起來真的像是睡著了的模樣,藺向禹看著他,像是著了魔。

    最后,他還是借著黑夜給他的勇氣,將人暖呼呼的抱進了懷里,沉沉的睡去了。

    只是在他沒看到的地方,瞿秋離勾起了嘴角。

    這憨憨…內心戲還挺豐富的。

    昨天運氣好,這才分到了一間單人病房,可就算是這樣,早上的醫院走廊依舊嘈雜無比,堪比菜市場。

    藺向禹本身就掛念著瞿秋離的身體狀況,一直都沒敢睡熟,聽到吵鬧聲,他瞬間就醒了。

    一睜開眼,便是阿離睡得紅撲撲的臉頰,乖巧得不行。

    這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他小心翼翼的將胳膊收了回來,翻身下床,瞿秋離剛好也醒了。

    “幾點了?”剛睡醒的瞿秋離聲音還含含糊糊的。

    “快七點了。”藺向禹說,“我先去上個衛生間,再去給你叫醫生。”

    早晨的自然尷尬情況,這是一個成熟男性特有的,藺向禹弓著身子,像一只蝦似的,躡手躡腳的進了衛生間,試圖讓自己冷靜。

    還在被窩里的瞿秋離,把床笑成了震動模式。

    都是男人,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直到十多分鐘后,藺向禹才從衛生間出來。

    “這么快?”瞿秋離有心調侃他,“哥,你這才十幾分鐘啊,你行不行啊?”

    都是男人,不可能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藺向禹臉上霎時又憋紅了,“你在說什么呢,我就正常上了個廁所。”

    他壓根兒啥也沒做,而且這還是在醫院里,醫院的衛生間里做那種事情,呼吸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這能有情緒做那種事情嗎?

    “哈哈哈……”瞿秋離笑得不行。

    “我去給你叫醫生。”藺向禹不敢再待下去了,生怕他再說出什么驚人的話,“順便去幫你把早飯買回來,你想吃什么?”

    說到吃飯,瞿秋離還真餓了。

    昨天早上他吃過早飯就出發了,回來就暈倒了,也就是相當于他快一天沒吃飯了。

    “隨便買點吧,清粥小菜就行。”瞿秋離說,“等掛完點滴,中午再去吃點好吃的。”

    藺向禹無奈的嘆了口氣,“中午你也別想吃什么重口的東西,這幾天跟我回家吃吧,讓家里阿姨給你做點你喜歡吃的。”

    “別了。”瞿秋離他舉起掛過點滴的手,“我這手上還有針眼兒呢,過幾天再回去吧。”

    藺向禹沒再說什么,轉身出了病房。

    護士很快過來給瞿秋離量了體溫,又把醫生昨天開的藥給輸上了。

    護士還是昨天那個護士。

    她昨晚回去想了很久,還是沒覺得不太對勁,又忍不住八卦道:“帥哥,你跟剛才那個帥哥真不是情侶嗎?”

    瞿秋離愣了一下,似乎沒明白護士姐姐的意思。

    護士姐姐就把昨天的事情講了一下,又叮囑道,“咱們這里是正規醫院,不要諱疾忌醫。”

    她是生怕這小帥哥不敢說自己后面受傷了,萬一感染,那以后可就麻煩大了。

    瞿秋離耳根子也紅了,“真不是情侶。”

    頓了頓,他又倔犟的補充,“現在還不是。”

    護士姐姐:“……你倆說的話,一模一樣。”還敢說不是情侶?

    算了算了,既然病人自己的否認了,她也就不過多關心了。

    只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這朋友對你還挺不錯,昨天抱著你過來,又陪著你做檢查,還守了你一夜。”

    朋友能做到這個份上,真的是值了。

    “行了。”護士姐姐離開前說,“這里點滴掛完就可以出院了,記得把藥帶回去。”

    護士姐姐出了病房,瞿秋離看著因為輸液而導致冰涼的左手,恍然間感受到,自己昨天輸液的時候,手心里一直都是很暖和的。

    想了想,他拿出了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配的圖片是藺向禹曾經給他的那一片星空。

    Redamancy

    正在等早餐的藺向禹刷到這一條朋友圈,反復細品這個詞,卻不懂其意。

    阿離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發這么一條朋友圈呢?

    星空他能看得出來,應該是自己送的那個沒錯了。

    重要的還是這個詞匯。

    年輕人,善用搜索。

    Redamancy ,當你愛著某人時,某人也在愛著你。

    砰!砰!砰!

    藺向禹聽到了心里放煙花的聲音,還等不及慶祝。

    早餐店的服務員就拎著打包盒過來了,“帥哥,你要的山藥瘦肉粥好了。”

    “謝謝。”藺向禹付過錢,拎這早餐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醫院。

    早餐店的服務員搖搖頭,嘆了口氣,“哎…多半又是一個在醫院有親人的小伙子,挺帥的一個小伙子,希望他的家人能早日康復吧。”

    藺向禹一路狂奔,繞過擁擠的人群,直奔病房。

    砰地一聲打開病房大門。

    瞿秋離靠在病床上,一臉揶揄,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藺向禹一步一步的走近,他想說點什么,想問點什么,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開不了口。

    “你給我帶的粥呢?”瞿秋離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該不會就是袋子里這些糊糊吧?”

    藺向禹這才把目光頭像打包盒,一路的狂奔,里面的粥,早就撒了一半出來,袋子里到處都是。

    “我……”藺向禹話還沒說出口,他就見瞿秋離勾了勾手指,“過來。”

    藺向禹依言,把撒了一半的粥放在了小桌上,走到了病床前。

    瞿秋離又拍了拍病床,“坐下。”

    藺向禹又聽話的如同機械一般的坐在了床沿上。

    “靠過來一點。”瞿秋離繼續指揮他。

    藺向禹又靠了過去,正準備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下一秒衣領被瞿秋離拽住往前一拉。

    他腦子一片空白。

    嘴唇上的觸感,柔軟又甜蜜。

    阿離吻他了!!!

    阿離主動吻他了!!!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這個吻,不是像之前那兩次若有似無的擦過脖頸,這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吻。

    兩顆心跳動的頻率逐漸靠近,空氣中都彌漫著曖昧的氣息。

    半晌后,瞿秋離松開藺向禹,微微喘著氣兒:“你還要問嗎?”這個吻,足夠表達我的心意了嗎?

    藺向禹渾身都在燃燒,他看著瞿秋離的眼睛。

    還用問嗎?

    什么都不用問了。

    成年人的感情,應該直接一點才對。

    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或許是剛才那個吻給了他無限的勇氣,他單手勾住了瞿秋離的脖頸,再次吻了過去。

    這次吻,來得更加熱烈,更加濃烈。

    那是兩個成年男性的碰撞。

    藺向禹無師自通的敲開了瞿秋離的牙關,橫沖直撞的勾纏。

    瞿秋離享受其中,卻又忐忑不已。

    這個憨憨,這一次給他的侵略性和壓倒性實在是太強大了,他快要招架不住了。

    病房外的喧囂都消失了,只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和呼吸。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瞿秋離喘不過氣來,這才試著推了一下藺向禹的胸膛。

    “嘶~!”吻得太忘我,瞿秋離都忘記了還扎著針,這會兒回血了。

    藺向禹這才回過神來,太不可思議了,曾經連幻想都覺得是褻瀆的事情,他這一刻觸手可及。

    “抱歉,阿離。”藺向禹握著瞿秋離的手,見沒有滑針,這才算放心,“下次我會小心點的。”

    瞿秋離嗯了一聲,別開臉,又小聲說:“我餓了。”

    “那我重新去給你買。”藺向禹說,“你再等我一會兒。”

    “不用,”瞿秋離指了指桌子,“剛才買回來的粥,不還剩了大半碗嘛,夠吃了,別浪費糧食。”

    買了兩碗粥,兩碗都撒了一半出來,勉強還能湊出一整碗來。

    藺向禹無奈淺笑,“這灑得到處都是,我喂你吃。”

    阿離不想浪費糧食,他現在不想離開阿離半步,這樣剛剛好。

    瞿秋離也沒拒絕,就靠在病床上,一口一口的吃掉了藺向禹喂過來的粥。

    只不過生了病,胃口一般,他吃了不到半碗,就飽了,剩下的都被藺向禹吃掉了。

    粥是咸的,但兩人還是吃出了甜味兒。

    掛完點滴,辦了出院,藺向禹這才開車把瞿秋離送回了店里。

    兩人商量過了,這幾天阿離就不回藺家,也不回蘇家了,就在店里住幾天,等針眼兒消了再說。

    別讓爸媽和爺爺擔心了。

    只不過,瞿秋離還是妥協的同意了藺向禹給他送一日三餐。

    哦,不對,是兩餐,午餐和晚餐就夠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唇槍舌戰,瞿秋離終于說服了藺向禹,讓他不要送早餐過來。

    沒這個必要,人家藺向禹還要去公司上班呢。

    剛好是周末,藺向禹在店里陪了阿離兩天,早上來,晚上走,規規矩矩的,偶爾偷摸拉個手。

    看到阿離氣色恢復正常,甚至比之前還要更紅潤了些,他周一這才回了公司上班。

    瞿秋離這邊,現在就是等著他之前送回去的古書能不能收到了。

    他當時給方丈和觀主信物的時候,十分明確的寫清楚了送貨的年限和具體的年月。

    應該就這十來天就能看到成效了。

    寺廟的老和尚不負他的期待,兩天后,就有一個小和尚找上門來了。

    “請問,這里是瞿先生的家嗎?”小和尚還很年輕,估摸著也才十七八歲。

    刁小蕓雖然有點疑惑,為什么會有和尚找上門,但他還是到后面去叫了瞿秋離。

    瞿秋離這幾天,不光是在等古書,還在研究紗衣的事情。

    紗衣今年養蠶算是成功的,蠶絲確實比普通的蠶絲要輕很多,但是制成衣服,尺寸一比一還原了,但重量卻是差強人意。

    整整比原版重了二十多克。

    二十多克,看著不多,但也就代表著,他們是失敗了。

    目前的問題,還是出在了紡織這一塊,得繼續研究研究。

    聽到刁小蕓說有和尚來找他,瞿秋離頓時就激動了。

    剛站起身,他又坐下了,“你幫我把那位師傅請進來吧,我這還有點事情,脫不開身。”

    刁小蕓也沒多問,把小和尚帶到了休息室。

    小和尚眉清目秀的,“施主,不知道您的祖上有沒有跟您提過,他曾經在一間寺廟里寄存過一點東西。”

    瞿秋離點頭,正經又嚴肅:“自然是知道,應該是一套古書,不過我之前都沒報什么希望,沒想到貴寺還是兌現了承諾。”

    小和尚松了一口氣,他說:“我們也是前些天收拾歷屆方丈的遺物,這才發現了這個木箱和方丈曾經留下的信件。”

    要不然,他們寺廟里還真不知道有這個盒子的存在,怕是要失約了。

    瞿秋離點點頭,“原來如此,我祖上也交代過,如果貴寺將東西送到,我會支付您一筆保存費。”

    “阿彌陀佛。”小和尚道:“出家人乃方外之人,黃白之物就不必了,還請瞿先生拿來另一半的信物,我也好確認是否送錯。”

    瞿秋離想了想,沒說什么,拿出了老和尚曾經交換給他的信件,“小師傅看看,是不是這個?”

    小和尚看過之后,這才把裝著古書的盒子遞交給了瞿秋離,“施主可以檢查一下。”

    小和尚說,“我們前些天才發現這個盒子,現在的方丈打開看過一次,之后都沒有再開箱了。”

    瞿秋離很放心,這小和尚一看就靠譜。

    而且,這都是他親自篩選出來的寺廟,人品各方面肯定都是沒問題的。

    但是他還是依言,像模像樣的認真檢查了古書。

    完全沒有毛病,除了紙張自然泛黃,完全還跟新的似的。

    “小師傅。”瞿秋離站起身,“既然貴寺不想要保管費,那我捐一筆香火錢吧,希望您不要拒絕。”

    這一套古書完整,收藏價格應該在十到二十萬,他愿意出兩萬的保管費,這不過分。

    “這…”小和尚有點猶豫。

    他們是一間小寺廟,平日里的香火收入就不多,堪堪維持寺廟的基礎開銷,但是偶爾有點別的情況,比如說有人生病,那就捉襟見肘了。

    “阿彌陀佛,如此,我便先謝過施主了。”小和尚考慮之后還是同意了。

    瞿秋離以最近忙為理由,拒絕了小和尚讓他去寺廟做捐獻登記的邀請,甚至連功德碑都不愿意上。

    直接走了他的私帳,讓小和尚把錢帶回去就好。

    “小師傅,我也沒別的意思。”瞿秋離笑著解釋,“行善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記名,菩薩肯定也是贊同的,心意到了就好。”

    小和尚被忽悠住了,最后還是抱著手機里的巨款離開了。

    瞿秋離翻開著古書,他心里高興。

    小和尚能把東西送過來,這就代表著,這事情能行得通。

    還有那么多家篩選出來的寺廟道觀,只要他以后隔段時間就去送一個,總能避免爺爺提過的那些危險了。

    與此同時,安市另外一家道觀里,幾位道長在道觀里挖坑。

    準備種兩棵樹。

    “師兄。”其中一名年輕的道長覺得最近鋤頭被磕了一下,“下面好像有東西。”

    另外一個道士笑著調侃,“別不是挖到什么石頭了吧?”

    “不管是不是石頭,不都得挖出來嗎?”一位道長又說,“別不是老觀主留下的什么寶藏吧。”

    幾位道長笑成一團。

    都知道他們這個道觀最是清貧了,總共也才那么四五個道士。

    幾人合力,將東西挖了出來。

    是一個木箱子,箱子打開,里面還放著一個錦盒,還有一封信。

    “別不是真的是什么寶藏吧?”年紀小的道長將信封遞給了師兄,“這上面是是老觀主的筆跡吧?”

    確實是老觀主的筆跡。

    信封上寫著:徒孫親啟。

    為首的道長蹙著眉頭,小心翼翼的將信件打開了。

    信件中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是那位寄存的瞿姓先生要是自己沒能在約定的時間里取走,那就讓他們跑一趟去送貨——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日萬。

    第55章 老婆

    這事情挺麻煩, 三十年過去了,那地址還正確嗎?

    為首的道長將信件給了另外一位喜歡四處游走的師弟,“師弟, 你看看,去過這個地方嗎?”

    師弟摩挲著小胡子, “看起來有點眼熟, 好像是什么古玩市場吧?就在安市。”

    說著,他還拿手機搜了一下, “還真是古玩市場,這地方好幾十年都沒變過了。”

    所以地址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年紀小的道長趁著師兄們還在看信,他已經調皮的將錦盒打開了,“我還以為是什么呢,結果是幾本書啊。”

    語氣里還有點失望呢。

    但不管是什么東西, 都不屬于他們道觀,他們應該要物歸原主的。

    那么現在問題就來了,到底要不要去跑這一趟。

    老觀主信中說了, 那位瞿先生是三十年前把東西寄存在這里的,這都過了三十年了, 就算地址正確, 但到地方還找得到人嗎?

    再則,這信上的日期, 好像就這幾天了。

    為首的道長想了想,“看日期, 就應該是最近了,如果到最后的期限, 那位瞿先生還沒來取,我們再給他送吧。”

    別白跑一趟。

    再說了, 如果不是他們今天挖坑,還不知道這回事呢。

    他的話,得到了一眾師兄弟們的認可,只將這錦盒妥善的放在了道觀里。

    眼瞅著時間將近,瞿秋離這邊也不慌,帶著老觀主給他的交換信件,驅車去了道觀。

    反正,當時那老道長也說過,希望他能自己去取。

    至于東西有沒有保存下來,或者有沒有被人貪墨,去看看就知道了。

    道觀里一片蕭瑟,十分冷清。

    “道友是來上香的嗎?”年輕道長出來接待,“前面可以免費領一柱清香,不花錢的。”

    這道觀都窮成這樣了,還免費提供香燭。

    瞿秋離笑笑,直接拿出了信封,“小道長,我這里有一封老觀主給我父親留下的親筆信。”

    小道長一愣,“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瞿。”瞿秋離說:“我家人之前在你們道觀寄存過一點東西,我今天是過來取的,不知道小道長知不知道這個事情?”

    小道長心中驚詫不已,前幾天才挖出來的東西,現在人家就找上門了。

    這也太巧了吧。

    要是這瞿先生早來了那么十天半個月,他們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呢。

    “那您跟我來,現在的觀主不在觀里,大師兄管事。”

    看著樣子是知道內情的了,瞿秋離有點好奇,畢竟這跟薛定諤的古墓還是有差別的。

    古墓是還沒有挖掘出來,那就有無限的可能性。

    但他這些古書都是親手交給觀主的,也就是說,如果觀主活到現在,他會莫名其妙多出一段記憶,而他的古書,又是以什么樣的方式出現的呢?

    之前小和尚送古書過來,說的是他們整理以前的方丈的遺物才發現的。

    那這次呢?

    “要說起來,我家里人很早就跟我說了這個事情,但他們一定要我今年這個月才能過來取。”瞿秋離不著痕跡的套話,“也不知道這里面是什么道理。”

    小道長也沒多想,“其實,我們也是前幾天才把您的東西挖出來,反正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埋進去的,你現在過來取,也正湊巧了。”

    瞿秋離若有所思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看樣子,無論他是怎么跟老觀主說的,是以什么方式交給對方的,但只要對方有心幫他保存,那就完全沒有問題。

    想到這一點,瞿秋離心里又激動了。

    兩次的試驗都很成功,那也就代表著,他可以繼續下一步的行動了。

    瞿秋離跟管事的道長交換了信息,成功的拿到了古書。

    這次他也一樣,故技重施,捐了兩萬塊錢的香火錢,同樣找了個借口,走的私帳。

    管事道長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他們也沒再說些什么。

    到底是老觀主留下的東西,讓他們現在也算是遵守了承諾。

    瞿秋離帶著古書回了古玩鋪子,直接讓刁小蕓上架了。

    這不是什么稀罕的古書,賣不上什么高價,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再則,這些東西還是有收藏意義的。

    刁小蕓還挺新奇,“老板,您從哪里弄來這么兩套啟蒙書啊?看著還挺新,這得是人家一代一代都小心翼翼才能傳下來的吧?”

    瞿秋離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你看我店里哪一樣東西保存得不好?要真保存得不好,我還不收了呢。”

    刁小蕓成功被忽悠住了,心中感慨難怪人家能開店做老板,這眼光也是沒誰了。

    試驗成功,這也就代表著瞿秋離這段時間應該要出去‘進貨’了。

    藺向禹來送晚飯的時候,兩人說起了這個事情。

    畢竟要離開好幾天,現在他們這關系,理所應當的要報備一下的。

    藺向禹沒說什么,只叮囑了幾句。

    都是成年人,也都是男人,阿離不是金絲雀,阿離有自己的事業與追求。

    他應該支持的。

    “那你要記得跟我發信息。”藺向禹最后說,“別去什么太偏遠的地方,我會擔心。”

    瞿秋離說的是他要外出收古玩,要去好幾個地方,藺向禹愛屋及烏,現在對這個行業還算有點兒了解了。

    據說很多古玩鋪子的老板都會定時去那些農村收古玩,畢竟農村留下來的老物件那可多了。

    有的時候,很有可能十分不起眼的物件,那就有可能是孤品,甚至是具有研究意義的文物。

    所以阿離說要出去收古玩,他就擔心阿離去的地方太偏遠,吃不好睡不好的,甚至還有可能遇到什么危險。

    瞿秋離都笑著答應了。

    如今有了牽絆,他以前穿越的時候,都只是晚上回來,處理一下事情,順便回信息回電話。

    但現在不同了,他之后都準備早中晚都回來一趟,跟這憨憨膩歪一下下。

    這感覺還不錯。

    跟藺向禹商量之后,瞿秋離第二天就離開了。

    但他卻沒有真正的離開,他去了蘇家四合院。

    爺爺知道他的秘密,他以后穿越也就有人替他把門了。

    瞿秋離先跟爺爺說了之前那家寺廟和道觀的事情。

    蘇延卿若有所思,“看來,確實是行得通,以后也安全一些了。”

    頓了頓,他又說,“那你能不能穿越到你爸年輕的時候,或者我年輕的時候,跟我們說一下你之后的事情?”

    要不怎么說這兩人是爺孫呢,想法是一樣一樣的。

    “這行不通。”瞿秋離搖搖頭,隱去了自己被世界意識懲罰的事情,只說了他之前的走不動路和喘不過氣的遭遇。

    “那就算了吧。”蘇延卿也覺得現在就很好,時不時能去看看兒子,又跟孫子相認了。

    他這余生的最后這些年,足夠了。

    或許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

    瞿秋離這次穿越,帶著自己做好的筆記,記錄的那些道觀和寺廟,由遠到近,他都有排序。

    既然能成功,那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只傳送古書了,價值太低,不劃算。

    所以他這次直接穿越了好幾個朝代,幾乎買了一整間屋子的古玩,瓷器和字畫居多。

    同時,他也定制了不少的箱子,以便妥善的保存,無論是被埋起來,還是被仍在犄角旮旯,都能很大程度的保證瓷器不被損壞,減少自己的損失。

    但凡事都有例外,瞿秋離也做好了肯定有一部分拿不到的準備,有可能是損壞,也有可能是被貪墨。

    不過,這都沒有關系,能規避掉危險,能藏住懷表的秘密,這才是首要的,能拿回大部分的東西就應該知足了。

    他沒有把每家記錄下來的寺廟和道觀都送了貨,還得留下一部分,以便以后的不時之需。

    而他,要保存的年限也不一定是到今年或明年,往后十年,按照平均,每年都可以收回一部分。

    這樣也方便他的古玩鋪子能夠持續輸入貨品。

    如果到最后,沒有貨可以收了,他大不了就不開古玩鋪子了,反正,他做生意的初衷是為了支撐研究室。

    而目前,他的研究室是不缺錢了,或者說是他本人不缺錢了。

    就他現在的資產,每天從天臺往下撒一個小時的錢,都能撒到他壽終正寢。

    所以,他干完這一票,之后就穩步保持就好。

    一連的兜兜轉轉,來來回回的穿越,一次又一次的送貨。

    他這次走的時間比預計的要長很多,也幸好他每天早中晚都回來一趟,抽個半個小時,跟藺向禹聊聊天,說說自己今天收獲,以及趣聞。

    藺向禹每次也都聽得很認真,也會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工作。

    只是,又這么久不見人了。

    “阿離,你還有多久回來?”藺向禹實在忍不住思念。

    瞿秋離以前自由自在習慣了,他原本以為這種被束縛的感覺會讓人感覺厭惡,但他現在卻只體會到了甜蜜。

    “就這幾天吧。”瞿秋離說,“我這次回來之后,大概很久都不會再出門了,可以陪你約會了,禹哥哥還滿意嗎?”

    藺向禹紅著耳朵根子,他們家阿離明明是那么矜貴清冷的人兒,為什么總喜歡逗他呢?

    什么禹哥哥?這比哥哥的殺傷力還大。

    但是一想到,這一面的阿離似乎只有自己才能見到,他又覺得幸運。

    兩人又再膩歪了一會兒,掛了電話,瞿秋離又再次投入了反復穿越的行程。

    又跑了兩天,終于只剩最后一箱東西了,瞿秋離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最后這家,他其實不抱什么希望,所以只拿了一套青花瓷茶具。

    因為這是距今最久的一家道觀了,他去的時間線剛好是最后一個封建王朝滅亡的第二年。

    而這間道觀在南方,還是在山里。

    他在現代就查過了,這間道觀的觀主是個一百多歲的老人,也就是剛好朝代滅亡前出生的。

    算是活了三個時期的老人了。

    原本這么做,是有一定風險的,但他又想到那位觀主,這個時期才五歲,他就覺得沒什么關系了。

    五歲前的記憶,誰能記得很清楚呢?

    再說了,他要去見這個事情的道觀管事,那小屁孩兒還不一定能見到他,更別說把他記住了。

    因為是在山里,他世界意識把他傳送到了山腳下。

    這已經是世界意識十分的寵他了,寵到就連他跟爺爺說的時候,爺爺都會羨慕的程度了。

    他雇了兩個山腳下村民幫他抬箱子t,他輕裝上陣,慢慢爬上山,也算是難得的體驗了。

    別說,這座山的風景還不錯,空氣也好。

    走走停停,差不多兩三個小時才到地方。

    道觀清幽,青煙繚繞,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瞿秋離還是依照老拒絕,先是去上了一柱清香,這才找了個道長說明由來。

    他在道長眼中看到了不出意外的詫異,但道長也沒說什么,帶著瞿秋離去見了大師兄。

    據說,這間道觀的以前的觀主常年不在山里,現在觀主的就是以前觀主的大徒弟。

    這位所謂的大徒弟年紀也不輕了,但面目慈祥,也是個好說話的。

    “你是說,你要在道觀里寄存一百一十年?”大師兄不是一般的詫異,他原本都答應了可以寄存的。

    但這個一百一十年,確實是難以想象了一些。

    “那你如何確定,屆時,我們能找到你留下的地址呢?”

    “道長不必擔心。”瞿秋離還是那一套話術,“到時您的后輩只要能送過去就好,我們這邊一定會有人能收到的。”

    道長沉默了一下,“可否稍等片刻?此時我需與我師弟商量一下。”

    一百多年的時光,實在是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了。

    瞿秋離頷首,自然是同意的,就算是人家不同意,他也不會勉強,反正是最后一個了,自己直接穿越帶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等了有十多分鐘,進來了一個年輕的道長。

    瞿秋離瞳孔微顫栗,這個年輕道長實在是好看得過分了些,不像是修道的那種道長,反而像是修仙的道長。

    他自認,自己的相貌是十分優秀的,藺向禹的樣貌也十分優秀,身邊也不乏美人帥哥。

    但是面前這個道長,長相不是用優秀來形容的。

    他身上有一種矛盾的氣質,像是天外謫仙人墜入了滾滾紅塵。

    他在打量這位道長,道長也在打量他。

    片刻后,道長先開口說話了,“道友,能否告知寄存的緣由?”

    瞿秋離怔了一瞬,這聲音也自帶仙氣?

    他又把說爛的那套話再說了一遍:“國家動亂,男兒自當報效祖國,此物是祖傳下來的,想寄存在貴觀,也只是圖個安心,留個念想。”

    道長想了想,“那為何是一百一十年?你不擔心期間出什么意外?或者是一百一十年之后找不到你的后人?”

    “不必擔心。”瞿秋離一臉的淡然,“若是出了意外,自當是無緣,與道觀無關,至于能不能找到我的后人,這一點你無需擔心,我們自然辦法,只需要貴觀將此物一代一代的傳下去,到時間送到我留下的地址便好。”

    年輕的道長也有自己的考量,看在貴公子給道觀捐獻了不少香火的份上,他最后還是點頭答應了。

    交換了信件,瞿秋離辭別了道觀。

    瞿秋離先打發走了幫他搬東西上來的村民,說是自己要去山里轉轉,然后繞到深山,在一顆大樹背后,把自己傳送回了現代。

    “回來了?”蘇延卿正在玩自己的刻刀,“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瞿秋離說,“此后幾年,應該都不缺古玩賣了,所以我決定近期不穿越了。”

    他準備把懷表就留在蘇家。

    他還得負責研究室的事情,又要研究以后去古代給自己埋衣冠冢,再把那些失傳或遺失的技藝,甚至是有爭議的歷史,都埋進去。

    這個就是個大工程了。

    至少那個地方在古代得是荒無人煙,在現代也得是深山老林。

    “此事都不著急。”蘇延卿知道孫子的志向,心里也很欣慰。

    他和兒子曾經都沒想過要這么做,還是孫子聰明啊。

    蘇延卿帶著笑意,一臉揶揄的的看著他,“你跟爺爺說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以前孫子在他這里穿越,走只有晚上回來一趟,可最近是早中晚都回來的。

    這必定是有情況啊。

    孫子也這么大了,該談戀愛了,就是不知道孫媳婦是哪家的姑娘,人怎么樣。

    他這個做爺爺的,也好提前準備才行啊。

    別像蘇晉似的,比阿離還大那么幾歲,到現在也不見著談戀愛,他都要懷疑蘇晉的性取向了。

    爺爺的聰明,瞿秋離確實佩服,他耳根子發熱,出柜這個事情,得好好計劃一下。

    老爺子年紀不輕了,他擔心老爺子受不了這個打擊。

    “爺爺,等機會合適了,我再帶他回來見您。”他沒有否認戀愛的事情。

    蘇延卿大笑,連說了三個好字。

    笑得瞿秋離越發的不自在,“那爺爺,今天就不陪您吃晚飯了?”

    蘇延卿又是一個仰天大笑,調侃道:“這是有了對象就不要爺爺了?”

    瞿秋離羞赧得不行,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蘇延卿笑著,揮揮手,“去吧,多陪陪對象,我們蘇家的男人,那是出了名的愛老婆,你可不能胡來。”

    “我知道的,爺爺。”瞿秋離說完話就換衣服溜了。

    只不過,蘇家男人疼老婆???

    老婆???

    正巧,藺向禹打電話過來了,瞿秋離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怎么了?老婆。”

    藺向禹:“???老婆?阿離,你是對自己有誤解?還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自從那天打開新世界大門,藺向禹就一發不可收拾,并且充分的學習了各種知識。

    隨時備戰。

    阿離那么軟軟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會是老攻呢?

    瞿秋離卡殼兒,“我,我,我就是說順嘴了。”

    等等,他為什么要心虛呢?為什么要這么沒底氣呢?

    他就不能叫藺向禹一聲老婆嗎?

    都是男人,互為丈夫,那也可以誰都是老婆啊。

    藺向禹也沒逮著不放,“阿離,你到了嗎?晚餐我定好了,發個位置給我,我這會兒過去接你。”

    瞿秋離看了看時間,“不用,你把餐廳的地址發給我吧,我從蘇家四合院出發,自己開車過去。”

    藺向禹愣了一下,阿離說今天回來,原來是先回了一趟蘇家嗎?

    他沒有深思,蘇家是阿離的本家,回去看看老爺子是應該的。

    今天的藺向禹沒整什么幺蛾子,沒整什么燭光晚餐,而是選了一家環境清幽雅致的私房菜館。

    瞿秋離前腳剛到,藺向禹后腳也跟著到了,同時他手里抱著一束巨大的香檳玫瑰。

    瞿秋離忍俊不禁,也不知道這憨憨為什么總是要執著于這些儀式感?

    難不成這儀式感這種東西也能遺傳嗎?

    不過,也不得不說,鮮花確實是能讓人增添幸福感的東西。

    藺向禹將花遞了過去,“還喜歡嗎?”

    “喜歡。”瞿秋離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悅,“除了你,還沒人給我送過花呢。”

    藺向禹感覺像是有一只溫柔的大手撫過他脊背,渾身都舒坦了。

    簡稱,被順毛了。

    沒有人不在意自己在戀人生命中占的那一份獨特感。

    “以后,阿離的花,都由我送。”

    瞿秋離心里樂得不行,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談個戀愛會讓人這么愉快呢?

    他突然想起個段子,“送花?我倒是有兩種特別喜歡的花。”

    “什么花?”藺向禹不假思索的就問出口了。

    他心里想著,花,并非多難得的東西,大多時候也只是一個傳遞情感的作用,阿離既然有喜歡的花,平時也沒見他買過。

    或許是什么名貴花草也不一定。

    他有聽聞,有些什么蘭花,一盆就價值百萬千萬。

    如果阿離喜歡,他也會想辦法送到阿離手上。

    瞿秋離一臉揶揄,他撐著下巴,“我喜歡有錢花和隨便花。”

    藺向禹怔愣了一瞬,啞然失笑,阿離又在逗他了。

    不過,他還是摸出了自己的卡,遞了過去,“密碼是你的生日。”

    瞿秋離笑得不行,“拿回去吧你。”

    藺向禹卻是直接將卡放到了瞿秋離的面前,“你拿著吧。”

    瞿秋離挑眉,這銀行卡推來推去,那就有點不好看了啊,這憨憨明明知道他是開玩笑的,他還能真收了憨憨的卡嗎?

    藺向禹笑著解釋,“我平時也沒什么需要花錢的地方,這張卡也不是我回藺家之后爸媽給的,這是我自己以前賺的錢,不多,可能還不夠買你店里一個花瓶,但這是我憑自己本事賺的,我想交給你。”

    嚯,這么早就上交銀行卡了嗎?

    就像剛才說的,銀行卡這種東西推來推去不好看,也傷感情,瞿秋離收下了,妥善的放到了自己的卡包里。

    就當是幫藺向禹保管了吧。

    “這下滿意了吧?”

    滿意,藺向禹相當滿意,“吃飯吧。”

    這家私房菜館的菜品味道都不錯,瞿秋離吃得很滿足。

    吃過飯,就說到回家的事情了。

    瞿秋離是打算回店里的,他穿越送出去的那些東西,最近就有好幾件可以簽收,跑來跑去就是比較麻煩。

    但藺向禹還是想要瞿秋離回藺家的,不過他還是什么都沒說。

    “下回我再跟你一起回去看爸媽吧。”瞿秋離近期不打算回去,除了店里的原因,實際上是因為心虛。

    還有點愧疚。

    藺父藺母對他這么好,他卻跟他們的親兒子談戀愛了。

    怎么想都覺得對不起藺爸爸和藺媽媽。

    藺向禹自然什么都說好,他也能猜到阿離最近似乎在多躲著爸媽,原因顯而易見。

    可阿離完全就是想多了,爸媽早就知道了。

    但他壞心眼兒的沒說,他揉了揉瞿秋離的長毛腦袋,“知道了,早點休息。”

    瞿秋離被rua得心癢癢,“要不要再跟我過去坐坐。”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刁小蕓下班了,店里沒人。”

    嘶~!還特意強調店里沒人?

    怎么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藺向禹暈乎乎的跟著瞿秋離回了古玩鋪子。

    瞿秋離不在的時候,刁小蕓都把店里打理得很規整,剛下班離開,這會兒還能看到地上被拖把走過的點點水漬。

    “跟我上樓去吧。”瞿秋離拉著藺向禹的手,“下面也沒什么好玩的,上樓看電影?”

    前段時間裝了個投影儀,在家里看電影就方便了。

    藺向禹又暈乎乎的跟著瞿秋離上樓了。

    樓上只有衛生間和臥室,阿離不可能是邀請他去衛生間看電影。

    所以由此得出答案,阿離是要邀請他進臥室。

    嘿嘿嘿。

    以前他不是沒有進過阿離的臥室,但那時候關系不一樣,現在…情侶間邀請對方去自己的臥室?

    藺向禹腦海里瞬間又閃過一輛豪車,引擎聲轟鳴。

    結果,瞿秋離還真是讓他上樓看電影的,兩人靠在床上,依偎在一起,啥也沒做。

    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或者討論劇情。

    頂多是電影中男女主接吻的時候,兩人也心照不宣的接了個長長久久的吻。

    接吻這種事情,是會上癮的。

    瞿秋離享受這種感覺。

    電影落幕了,時間也不早了,藺向禹就準備回家了,“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瞿秋離有點舍不得呢。

    好多天沒見到人了。

    他也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談起戀愛來,居然會這么粘人。

    有點臉熱。

    他拉著藺向禹的手,說是要送他下樓,只是那小眼神,看得藺向禹心中滾滾熱浪,喉結翻滾。

    走到大門口。

    “阿離,你再這么看著我,我可就走不了了。”聲音低沉又暗啞。

    瞿秋離反應過來,一秒將人推出大門,然后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明天見。”

    他都還沒準備好呢。

    真是的,這憨憨怎么這么直接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談戀愛了,那種事情…不是遲早的嗎?

    從今天的‘老婆’,藺向禹給他的反應來看,這憨憨指定是想做上面那個的。

    不覺間,瞿秋離感覺菊花一緊。

    趕緊搖搖頭,把某些畫面甩出了腦海。

    算了,順其自然吧。

    第二天,刁小蕓來上班的時候,瞿秋離已經開門了,現在正在整理展示柜和博古架。

    “喲,老板回來了。”刁小蕓放下手包,主動加入了整理工作,“這些位置都要騰出來嗎?”

    瞿秋離點點頭,“我前段時間出去收了些東西,我自己帶回來不方便,讓別人幫忙送了。”

    刁小蕓理解,想瓷器這種古玩,坐飛機辦托運,那就等于你親手摔了那件瓷器。

    收拾好了展示柜,瞿秋離又說:“最近要是有人找我,或者送東西過來,你直接把人帶到里面去吧。”

    里面是一間庫房,以及一間休息室,有刁小蕓看店,瞿秋離在店里的時候,他一般都在休息室辦公。

    刁小蕓應了。

    瞿秋離回了休息室,又馬不停蹄的進入了工作中,紗衣的復原計劃,幾乎就差那臨門一腳了。

    現在卡在了瓶頸期,工作室那邊的氣氛都是一片低迷。

    他最近沒打算過去,因為他知道,他這個發起人,還是投資人,一旦過去,多多少少都會給小伙伴們一些壓力。

    沒必要。

    復原失傳工藝,本來就是持久戰,他已經做好準備在一件東西上死磕三五年了。

    而今,這件紗衣,只要突破瓶頸,那就是巨大的進步。

    現在,他們多處考證之后,還是在紡織上出了問題,已經有兩個工作室的兩個小姑娘自發出差去手工紡織廠打工了。

    哦,不對,是去學經驗。

    他們都這么努力,瞿秋離這個發起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其實,出土那件紗衣的年份跟舟朝很近,只有不到一百年左右的時光距離。

    但那個時候,要想找一門獨家技藝,更別說是在現代失傳的,甚至僅出土一件的文物,實在是太難了。

    那個時期,大多數的技藝都是被掌握在了世家手里,就憑他那些經營出來的名號,根本接觸不到核心內容。

    人家真正的世家子弟可以跟你交朋友,可以跟你喝酒暢聊,吟詩作賦,但事關家族機密,那些人都是很謹慎的。

    所以瞿秋離也只能通過各種資料,一步一步的驗證。

    學術研究是枯燥的,但幸好他現在有藺向禹了。

    藺氏集團在藺家和古玩鋪子中間,藺向禹幾乎每天中午都會抽時間過來給他送飯,陪他聊一聊,到時間再開車回去上班。

    就算是藺向禹忙,實在沒時間過來,也會讓人幫他把飯菜送過來。

    有人陪伴,還有按時送達又美味的午餐和晚餐,瞿秋離覺得自己的日子似乎滋潤得過了頭了。

    就連刁小蕓都會打趣他,說有哥哥的人真幸福。

    每當這個時候,瞿秋離都笑而不語。

    之后的這半個多月,已經有三家道觀和寺廟陸陸續續的送了東西過來了,每次都是一大箱。

    刁小蕓雖然有些奇怪,奇怪為什么都是和尚來送東西,難不成老板之前收了東西之后就寄存在廟里了?

    可是為什么讓和尚來送東西呢?

    信仰嗎?

    刁小蕓沒有深思,也沒有多問。

    貨架充裕了,也就代表她的業務提成要來了。

    眼看又是年底了,她在這工作差不多了一年了。

    雖然有淡旺季,淡季的時候賺不到什么提成,但就過年這段送禮高峰期,她就能賺普通社畜至少兩年的工資了。

    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至于老板有什么小秘密,只要不是違法行為,她都可以適當性的變成瞎子。

    瞿秋離很滿意刁小蕓的態度,這樣的人足夠聰明,他用起來也放心。

    他不介意明年再給刁小蕓漲一點工資。

    這些天送來的那些古玩,跟之前他試驗過的那兩家幾乎是一樣情況。

    這幾家寺廟和道觀都是最近才各種偶然間發現了木箱的事情,然后因為距離不遠,商議過后就給他送了過來。

    雖然里面還是有一兩件碎了的瓷器,但這些都是在他預估當中的,剩下這些完好的,完全就足夠他擺滿展示架了。

    所以瞿秋離也沒小氣,根據箱子里的古玩價值,他都給出了一筆不錯的保存費用。

    哦,應該說是他捐的香火錢。

    雙方都很滿意。

    今年就還剩他最后送的那一個道觀了。

    算了算時間,應該就是最近了,瞿秋離不急,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依舊是該做什么做什么。

    這天中午,藺向禹又來送飯了。

    “下去陪我去買點東西?”藺向禹想著阿離也不能老是待在休息室工作。

    時間久了,對眼睛不好,久坐對身體也不好。

    還是得出去走走。

    瞿秋離說好,又問:“你下午不上班?要買什么東西?”

    “公司剛結束一個案子,這兩天都不忙。”藺向禹說,“先買東西,順逛逛,下午我可以晚點去公司。”

    至于要買什么東西,是他隨便找的借口罷了。

    現在阿離問起來了,他想了想,“媽最近參加富太太的茶話會,前兩天說有一家的什么中醫護膚品很好用,我們先去看看。”

    瞿秋離忍俊不禁,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這是憨憨找的借口呢?

    藺媽媽想要的東西,別說是護膚品了,就算是護膚品公司,藺爸爸都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老婆手里。

    哪里還有他們插手的份呢?

    真是的,找個借口也不知道找個合理的。

    也罷,去逛逛也好。

    他都沒給憨憨送過什么像樣的禮物,平時忙著,也沒多少時間去約會,雖然人家從來沒有怨言,但這也是他這個男朋友失職了。

    說是去逛街,但到底兩人還是沒有逛成。

    吃過飯,瞿秋離就跟這藺向禹出門了,剛到停車場準備開車,刁小蕓電話就打過來了。

    說是有人送貨。

    送貨的,都是要他本人親自驗收的。

    掛了電話,瞿秋離不好意思的對藺向禹說:“要不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我店里有人送東西過來了,我得要去親自驗收,還要付款,刁小蕓不行。”

    “我陪你一起過去吧。”藺向禹不在意。

    但瞿秋離卻是拒絕了,懷表的事情,他遲早都要跟藺向禹攤牌的,但現在還沒有想好要怎么說。

    而且,就算是要攤牌,也要等他跟爺爺說過之后才行。

    所以現在還是先別暴露才好。

    藺向禹沒有勉強,心想一來一回,也耽擱不了多少的時間,“那你趕緊去吧,我在車上等你。”

    瞿秋離看了一眼四周,飛快的在藺向禹臉頰上嘬了一口。

    啾的一聲。

    藺向禹看著瞿秋離小跑離開的背影,傻乎乎的摸著臉頰,那上面仿佛還有阿離唇瓣柔軟的觸感。

    嘿嘿,這是阿離第一次在公共場所親他。

    他得要記下來。

    古玩市場的停車場離店里不遠,為了不讓人家等久了,瞿秋離一路小跑,快到店門口這才放慢了步伐。

    走近店里,先是看到了一位打扮潮流的年輕人。

    瞿秋離心中微微詫異,要知道這段時間來送東西的都是和尚道士,雖然基本上都穿的常服,但都相貌平平的。

    眼前這位年輕人可就不一樣了,一身潮牌考究,身子高挑,不說話的時候感覺有點難以接近,看起來很冷,但笑起來,還有兩個挺可愛的酒窩兒。

    這是瞿秋離對這位送貨的年輕人的第一印象。

    總之,看起來不像是什么道門中人,難不成是道觀委托他來送貨的?

    他走了上前,伸出手,“你好,我姓瞿,是這家古玩店的老板。”

    “我姓葉,葉秋棠。“葉秋棠笑著,顯然是覺得這個古玩店老板的長相十分賞心悅目,顧及到還有正事,他打消了結交一番的打算。

    握了一下手,“瞿老板,你好,我們是來履行承諾的,不知道您的長輩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們在道觀里存放了一點東西?”

    瞿秋離頷首,“我知道,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們進去詳談一下吧。”

    葉秋棠說好,又轉頭喊了一聲在里面的男人,“玄哥。”

    剛喊完,他就不高興了,他們家小道士怎么能盯著人家古玩店老板看呢。

    “咳咳,把東西抱進去吧,老板要先驗貨,你在看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文:《深夜小酒館》

    感興趣的小可愛們幫忙點點收藏呀。

    作者還是很勤奮的。

    這篇文過年那兩天就可以完結,之后休息兩天,順便整理一下大綱就可以開新啦。

    文案:

    繁華的鬧市里,有那么一間格格不入的小酒館。

    明明叫深夜小酒館,偏偏在白天營業,生意門可羅雀。

    但實際上這間酒館的深夜,群魔亂舞。

    被專寵十年的皇后娘娘,一邊搖晃著紅酒杯,一邊指導女尊世界的柔弱公子如何在后宅爭寵。

    猛灌伏特加的omega,抱著小美人魚的尾巴就不撒手,嚷嚷著要把小美人魚娶回家。

    原始部落的小祭司,抱著一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看著平板電腦里的農業頻道,并且堅信這里是神殿。

    ……

    酒館老板江秋白,看著這一屋子沒一個正常人,感覺腦殼青痛。

    其實還有一個看起來稍微正常那么一丁點的,據說是什么遠古上神。

    每次來了也不喝酒,盡吃果盤,胃口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水果都差點讓他吃漲價了。

    江秋白覺得還是得跟這上神打個商量,“上神,你吃我那么多水果,打算什么時候結帳?”

    他還有幾千萬的債沒還啊!!!

    上神墨影,“你們凡人不都是想求長生不老,丹藥不是早就給你了,還不夠結帳?”

    江秋白大驚,“什么?長生不老藥?那不是麥麗素嗎?”

    墨影:“你覺得仙界有巧克力這種東西?”

    江秋白:“……”好像,是不太符合仙界的氣質。

    但是…那麥麗素,不是,長生不老藥已經被他家貓吃了。

    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嘴炮第一人真無所不能大神攻 X 被迫欠債的酒館老板小可憐受。

    第56章 海棠

    瞿秋離原本臉上一直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他進門就看到是兩個人, 但另外一個人一直沒說話,而且站得太靠里面了,所以他也就沒有在意, 再則,面前這個年輕人的樣貌太優秀, 所以剛光看人家去了。

    可他這一刻抬頭, 臉上的笑意就驟然僵硬在了臉上。

    面前這位高個子的長發男人,即使是脫下來一身道袍, 換上了一身存粹的現代裝束,他也絕對不會認錯。

    他在前段時間,親自將裝著青花瓷的箱子交給了這個長發男人。

    可是,他是從一百多年前交過去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事情變得越來越魔幻了,似乎也有點不受控制了。

    瞿秋離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同樣的, 長發男人也在打量這這位年輕的古玩店老板。

    他手上抱的箱子,是這個年輕的老板親手交給他的。

    他原本以為這個年輕老板是之前寄存東西的那位貴公子的后人,可沒想到, 面前這個年輕人跟之前那位,鼻尖上都有一顆一模一樣的小痣。

    隔了好幾代, 長相相似, 這個可以理解,但鼻尖上的痣都一模一樣, 這就不是一句長得像就可以解釋的了。

    一時之間,古玩店里風云變幻。

    葉秋棠推了推封海玄, “玄哥,干什么呢?”

    封海玄為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示意他等會兒再說。

    瞿秋離也注意到了。

    他不笨,他猜到了這兩個年輕人身上肯定也有秘密, 他沒再耽擱,當即將人請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內,雙方對坐著。

    各自守著自己的秘密,誰也沒主動開口,非常默契的走起了交接程序。

    “這位先生貴姓?”瞿秋離主動出擊,“我看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他這么說的風險性很大,但一想到對方也有跟他類似的秘密,他又覺得別自亂陣腳。

    都是有秘密的人,誰怕誰啊?

    封海玄也不懼,他在現代的身份是合法的。

    他做了自我介紹,然后才解釋道:“這是我們道觀流傳下來的,前段時間看到老觀主留下的信件,剛好我們出來旅游,這才順道給你送過來。”

    頓了頓,他看著瞿秋離,“至于見沒見過,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道觀里人多,這個就要看瞿老板是不是見過我了。”

    瞿秋離也像只狐貍似的,“我看封先生確實有點眼熟,說不定真的見過呢?指不定是我們的記憶里都出了問題呢?”

    “瞿老板說得有道理。”封海玄淺笑,“至于是不是記憶出了問題,那就先看看箱子里的東西吧。”

    兩個人都打著太極,只有葉秋棠不明所以,但他玄哥既然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什么都沒問。

    瞿秋離按下了暫停件,開始正兒八經的驗貨。

    箱子已經被換過了,或者說是這兩個人在原本的箱子上加了一層防撞架,這一點確實是有心了。

    但顯而易見的,能這么做的原因就是他們已經打開過箱子了,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也清楚這東西的價值。

    所以才會這么小心謹慎。

    再看,這兩個人的關系,幾乎沒有任何的掩飾,那種渾然天成的親昵和曖昧感,都能讓人一眼看出他們是情侶關系。

    或許是同類人,瞿秋離也稍微放下一點戒心。

    他小心翼翼的敲開了外面那層防撞架,然后這才看到了箱子的本來面目。

    箱子都是他在古代盯著木匠親自打造的。

    他帶著箱子來回穿越了,肯定會留下痕跡,說是古董箱子也沒毛病。

    之前送過來的那幾箱,箱子多多少少都有腐蝕過的痕跡,畢竟要不是被埋過,要不是就出現在什么許久不打掃的庫房里。

    但面前這個完全沒有,甚至還幾乎是嶄新的。

    瞿秋離心中有了猜測,如果這兩個人跟他一樣有金手指,可以穿越,那他們的金手指應該是不能自動沉淀年代歷史。

    也就是說,他這箱子里裝的青花瓷,白白少了一百多年的歷史沉淀。

    這樣的話,碳十四是可以檢測出來的。

    所以,明明他這是真貨,但經受不住時間的驗證。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瞿秋離自己抱著東西,穿越跑一趟就行了。

    檢查完了箱子,這就要正事開箱驗貨了。

    因為這是瞿秋離送出去的最后一個箱子,也不抱什么希望,所以只有一套青花瓷茶具。

    箱子打開,里面的茶壺,茶杯,茶碗,都妥善的放在了他曾經包裝好的綢布包裹的棉花中。

    一個都沒碎。

    不過,也確實如他剛才想的那樣,這套茶具少了點歷史沉淀。

    雖然瓷器這東西,只要保存得當,幾百年過去都能看著像新的似的,但內行人還是多多少少能看出門道的。

    瞿秋離挑了挑眉,問道:“封先生,葉先生,不知道你們聽說過碳十四檢測沒有?”

    他這句話是暗示,暗示自己已經知道他們有秘密了。

    但葉秋棠和封海玄都是門外漢,最后還是葉秋棠先打開手機,善用搜索,這才明白了什么是碳十四。

    他心里咯噔一聲。

    他和封海玄的秘密,他們可以傳遞東西,但是他們傳遞的東西都只能是原封不動的。

    葉秋棠想起那天,他玄哥穿越一趟,抱回來這個箱子,說是寄存在他們道觀,讓他們一百多年后送貨。

    他們剛好今年出來自駕旅行,要經過這里,也就把東西帶上了。

    所以……

    他看封海玄今天的各種表現,肯定是其中有什么問題,或者說是這個老板有什么問題。

    雙方再次不動聲色。

    “封先生。”瞿秋離驗收完了,也不準再繼續試探了,這事情太危險,誰都想守住秘密,不可能輕易暴露。

    他說,“麻煩給一個賬號,當初說好了要支付一筆保管費的,也辛苦你們跑這一趟了。”

    封海玄沒拒絕,順便還加了好友,直接在上面進行了轉賬,結束了交易。

    十萬。

    比起上百萬的茶具,這不算什么錢,封海玄心里有數,對他來說,這算是白拿的錢了。

    雙方又再聊了一會兒,存粹閑聊,沒有任何一方再試探了。

    雙方也都算是勉強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封海玄,確實是他寄存青花瓷的道觀里的道士,這個葉秋棠是個客棧老板。

    兩人也確實是情侶關系。

    當然了,兩人也知道了瞿秋離的身份,除了是這件古玩鋪子的老板,他也參與考古,參與文物修復等等。

    不難看出,雙方自曝身份的理由都是為了告訴對方,自己是好人,沒有什么威脅性。

    在雙方都很慫的基礎上,聊得還算愉快。

    終于送走了封海玄和葉秋棠,瞿秋離靠坐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思緒萬千。

    原以為,他能有這么個金手指就不得了了,后來還知道這是祖傳的,那就沒什么話說了。

    可為什么別人也有類似的金手指?

    世界這么大,有別的金手指也不奇怪,但這么還偏偏讓他遇見了?

    這是個什么道理?

    同樣的,剛走出古玩鋪子的兩個人也回到了他們的車上。

    葉秋棠有點擔心,“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什么你跟那個瞿老板都有點怪怪的?”

    封海玄心中也有些猜測,沒有瞞著自家的男朋友,他把那箱東西是瞿秋離親手交給他的事情說了。

    葉秋棠頓時大驚,“臥槽,他也能跟我們一樣穿越?”

    他們的金手指其實也很簡單,葉秋棠鄉下的老宅里有個柜子,柜子是個空間重疊,他是百分之百的現代人,可封海玄卻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他們靠這柜子相識,相知,相愛,平時也靠著柜子互相傳遞東西,最后他玄哥才通過柜子把自己傳送到了現代。

    葉秋棠有點恍惚,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巧的事情。

    “那現在怎么辦?”葉秋棠不可能不擔心,他玄哥的身份雖然是合法的,但經不起細查。

    畢竟前二十多年,現代沒有任何他玄哥生活過的痕跡。

    封海玄搖搖頭,“反正他也沒有我的把柄,我也沒有他的把柄,算是個心照不宣的意思了,我看他也沒什么惡意,以后再看他會不會還有什么動作吧。”

    走一步看一步,都有秘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葉秋棠恍恍惚惚的點頭,他是個心大的,既然玄哥這么說了,那就不急了,帶著清玄小師弟,繼續了他們一家三口的自駕旅行。

    瞿秋離在店里坐了半個多小時,這才想起藺向禹還在停車場等他。

    可是,今天這街肯定是逛不成了。

    瞿秋離抱著那箱子青花瓷茶具,回到了停車場,上了車,“哥,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逛街了。”

    他得把這事情跟爺爺說說。

    萬一以后出什么意外,那他可擔待不起,這可關乎到整個蘇家。

    藺向禹看見他抱著箱子上車,心里就有了猜測,他也不失落,“要去哪里?我送你。”

    瞿秋離暖心的想,男朋友太懂事怎么辦?自己的罪惡感又增加了一分。

    “我要去蘇家四合院,去爺爺那邊,我有事情要跟他商量。”瞿秋離說湊過去親了一口男朋友,“今天辛苦你了。”

    藺向禹笑了笑,“沒關系,阿離有空再逛也是一樣的。”

    說著,他就發動了汽車,往蘇家四合院出發了。

    都到地方了,瞿秋離不可能把藺向禹當成工具人,用完就丟吧。

    所以他主動邀請,“進去坐坐?我事情要處理得早,我們還能出去轉轉。”

    藺向禹也沒拒絕,他還想著要在蘇家刷好感度呢。

    平時沒什么機會過來,也就只能在生意上跟蘇家多合作,甚至是主動讓利。

    但蘇家也可能是因為阿離在藺家長大,想幫阿離報養育之恩,所以他這個項目讓利了,蘇家就會在下一個項目上補回來。

    這一來一往的,雙方都賺了個盆滿缽滿,誰也沒把好處讓出去。

    瞿秋離在路上就給蘇延卿打過電話了,蘇延卿現在已經在書房等著了。

    他帶著藺向禹去書房跟爺爺打了招呼,又寒暄了一陣,這才找借口讓蘇晉帶藺向禹去轉轉。

    這也不算是什么找借口,他們爺孫有話要說,藺向禹和蘇晉都有意主動回避。

    等兩人出去之后,瞿秋離關了門,這才把這件事情跟爺爺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包括這個沒有自動沉淀歷史的青花瓷。

    蘇延卿心中也是驚濤駭浪,“或許,他們也是有什么奇遇吧?只不過不能讓東西自然做舊。”

    瞿秋離頷首,他也是這么認為的,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跟他們相處,是要合作,還是當他就當沒有見過?

    更或者,他們需要做點什么?給點封口費?

    雖然互相試探的時候,都表明了自己是好人,但財帛動人心,瞿秋離心中還是擔心的。

    他們蘇家守著這個秘密都一百多年了,不能在他這里出了問題。

    蘇延卿的想法跟瞿秋離是一樣的,都是擔心對方的人品如何。

    畢竟人家是直接把東西送到了古玩鋪子,那套青花瓷茶具是要干什么用的,人家心里也有數。

    只要對方稍微動動腦子,那就能猜到瞿秋離是為了讓這些古玩的來歷變得合理。

    古玩這行業,不說別的,古玩鋪子開張吃三年,真不是什么玩笑話。

    萬一對方起了什么壞心思,想要借此做點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蘇延卿比較謹慎,他比瞿秋離想得多,也想得遠。

    爺孫倆聊了好一陣,蘇延卿這才給蘇晉打了個電話,讓蘇晉回來。

    蘇晉正帶著藺向禹在四合院里閑逛,閑聊,對于這是養大他們家阿離的養父母的親兒子,他也是很有好感的。

    接觸下來,發現這藺向禹還是個人還真不錯,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藺向禹是同樣的想法,他比蘇晉要大兩歲,但蘇晉卻是阿離正兒八經的哥哥,雖然是堂哥,但也不能否認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

    原本就有意刷好感,所以兩個人相處得都很愉快。

    蘇晉接到了老爺子的電話,笑了笑,“藺哥跟我一起過去吧,我看他們聊完了。”

    要不然蘇延卿也不會給他打電話了。

    對于家里有秘密的事情,雖然他不清楚,但他被老爸敲打過了,自然不會亂來的。

    兩人回到書房。

    蘇延卿面色嚴肅,也沒多說什么,“阿晉,幫我去查兩個人。”

    瞿秋離也配合著說了葉秋棠和封海玄的身份,但沒有說為什么要查的緣由。

    蘇晉也聰明的沒問,他們只是正經的去查查那兩個人如何,人品如何,家境怎么樣,又不是要查人家什么隱私,合情也合法。

    這事情就先這么說定了,蘇延卿讓瞿秋離先別管,讓蘇晉查了之后,如果人沒問題,他會親自去跟那兩個人聊聊。

    蘇延卿自認,自己這個身份,曝光出去跟對方打交道,對方也該給他這個老人家兩分薄面才是。

    畢竟,他不是去封口的,是去找對方合作的。

    更何況,是他們主動出擊的風險性更高。

    此事都先不提,得等蘇晉查了之后再說。

    藺向禹今天來了蘇家,一直都沒離開,下午的班也沒去上。

    蘇延卿理所當然的,邀請了藺向禹留下吃晚飯。

    藺向禹也理所當然的沒有拒絕,甚至還拜托助理幫他送來了兩瓶酒。

    上門沒帶禮物,之后補上也不像話,想這樣送兩瓶酒過來,倒是沒有什么問題。

    這禮節,完全沒有毛病。

    蘇晉的爸媽不住在這里,所以晚飯只要蘇家三爺孫,還有藺向禹。

    藺向禹有意在蘇延卿面前刷好感,在他眼中,蘇老爺子才是他和阿離戀愛途中最艱難的一關了。

    老人家的思想,可不比現在年輕人開放啊。

    所以,一整個晚上,他使出各種花招逗著老爺子開心,又主動說想跟蘇老爺子學下棋。

    把蘇延卿逗得大笑了不知道多少次。

    瞿秋離全程看在眼里,心里感動,這憨憨還是這樣體貼,每個方面都替他想到了。

    說實話,瞿秋離雖然不想爺爺傷心,但是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跟藺向禹分開。

    如今,藺向禹都幫他想到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了。

    藺向禹在蘇家待得挺晚,蘇老爺子也是越看越滿意,但心里總是覺得怪怪的。

    這怎么想女婿討好老丈人?

    他突然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了一聲。

    見時間差不多了,蘇延卿又提出讓藺向禹留宿,但這次藺向禹非常懂事的就拒絕了。

    雖然他們藺家和蘇家的關系因為阿離,變得親厚,但留宿這種事情,還是不太合適。

    “蘇爺爺,我改天再來看您吧。”藺向禹全程禮貌,挑不出絲毫的毛病。

    蘇延卿也沒勉強,”那有空就多過來坐坐,爺爺下回再教你下棋。”

    藺向禹頷首,“這是自然了。”

    然后又問:“阿離的生日快到了,往年都是在藺家過的,不知道今年蘇家有沒有安排?”

    蘇延卿最近也在想這個事情。

    蘇延卿自然是想阿離在蘇家,跟他們一起過生日的,畢竟他們蘇家都沒陪阿離過過生日。

    但是,阿離往年都跟藺家父母一起過,他們不可能不在意阿離的感受。

    再則,前兩天他去了一趟兒子那邊,兒子兒媳也想跟阿離一起過生日。

    他們蘇家和藺家可以一起幫阿離過生日,但古代的兒子兒媳怎么辦呢?

    阿離就一個人,又不能分成兩半。

    “等我們先商量一下。“蘇延卿說,”明天讓阿離給你答復。”

    藺向禹說好。

    瞿秋離今晚肯定就在蘇家住下了,他送了藺向禹出門,還送到了車上。

    啾的一聲,剛上車,他就在藺向禹臉上親了一口。

    “哥,謝謝你。”

    謝謝你在爺爺面前如此努力,謝謝你在爸媽面前周旋。

    藺向禹摸著臉頰,下一秒他就勾著瞿秋離的脖子,吻了過去。

    隔著汽車的中控臺,兩人吻得難舍難分。

    或者說是藺向禹單方面的繞過中控臺,把瞿秋離按在座椅上吻得瘋狂。

    “阿離。”片刻后藺向禹抵著瞿秋離的額頭,微微喘著氣兒,“真想把你帶回家去。”

    他從不掩飾的展示自己的侵略性。

    瞿秋離被他說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的,他急忙將人推開,“我回家了,你開車注意安全,早點休息。”

    砰地一聲,車門被關上,藺向禹坐在車上傻笑了半天。

    剛才阿離的反應也太可愛了。

    蘇晉在外頭等著,“爺爺讓你去書房,商量一下你過生日的事情。”

    瞿秋離點點頭,“一起去唄,我覺得兩家人一起過就挺好的。”

    蘇晉搖搖頭,“爺爺說他要單獨跟你商量,我就不去了,嘿嘿,我回房間打游戲去了。”

    瞿秋離笑了,笑得無奈,難怪他這堂哥找不到女朋友。

    書房內。

    蘇延卿先是說了自己的想法,又問了瞿秋離的意見。

    “這沒關系啊,都能過的。”瞿秋離說。

    真要說起來,其實瞿秋離過了二十多年的生日都不準確,但也只誤差了一天。

    畢竟是院長按照時間推算的,剛好就算在了瞿秋離出生的第二天。

    也就是說,瞿秋離原本的生日,是要提前一天的。

    瞿秋離說,“我正生日那天,我過去跟爹娘一起過吧,第二天我們蘇家跟藺家一起過,這個安排怎么樣?”

    蘇延卿恍然大悟,這才點點頭,這就不沖突了。

    他想了想,“聽說你不喜歡大辦,喜歡清靜,之前都是在家里過的,那今年也一樣吧,把你養父母請到蘇家來,我們一起過。”

    瞿秋離沒有意見,“那我明天跟我哥說說。”

    蘇延卿頷首,但他又抬起頭,直視著孫子的眼睛,“你跟藺家那個孩子的關系好像還不錯。”

    瞿秋離心里咯噔一聲。

    前段時間他才在爺爺面前承認了自己有喜歡的人,今天藺向禹又這么賣力的刷好感。

    爺爺這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他垂著頭,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么跟爺爺開口,不知道怎么說才能不傷到老人家的心,不知道怎么說才能讓老爺子同意。

    蘇延卿看著孫子這幅模樣,還有什么猜不到的。

    他原本只是覺得藺向禹的表現似乎有點奇怪,再加上孫子這些日子的行為,還有孫子跟藺向禹那種不經意間的對視。

    他是過來人了,也曾談過轟轟烈烈的戀愛。

    先前只是有點猜測,并不能確認,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的。

    但現在,哎……

    蘇延卿嘆了口氣,“你想好了嗎?這條路很難走。”

    瞿秋離抬起頭,眼眶泛紅,“爺爺,對不起,我喜歡他。”

    他承認了,他沒有退縮,他也不可以退縮。

    糾結了那么久,他才肯定了自己的內心,他不可能放棄,這樣對藺向禹也太不公平了。

    良久之后,蘇延卿又嘆了一口氣,摸出手帕給孫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這有什么對不起爺爺的,你喜歡一個人,難不成還有錯了嗎?”

    瞿秋離原本都忍著不哭的,可爺爺這么一說,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爺爺沒有反對他,甚至都沒有生氣。

    他的爺爺怎么能這么好哇。

    感動又愧疚。

    蘇延卿心疼的給孫子擦著眼淚,“哎喲,我的乖孫兒,你哭什么呀,爺爺不反對,喜歡誰,想跟誰過一輩子,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瞿秋離抽泣著,把頭埋在爺爺的肩膀上,“我,我就是感動,又開心……”

    雖然爺爺受過高等教育,可畢竟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能接受這樣的感情,真的很不容易了。

    蘇延卿拍了拍孫子的背,“你喜歡誰,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只要不違背道德良心,爺爺都支持你,只是你要做好準備,這條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不說別人的眼光什么的,就說他們家阿離喜歡的還是藺家的孩子。

    藺總和藺夫人都把阿離當成親兒子養大,如今阿離喜歡上了他們的親兒子。

    藺總和藺夫人那里不比太擔心,蘇延卿看得出來,他們都是開明的父母。

    可是,同性之間的愛情,實在是很難長久。

    沒有婚姻法律的束縛,沒有子女的牽絆,只有年輕時的一腔熱血和轟轟烈烈。

    他們現在感情好,你儂我儂,可萬一以后出現什么問題,到時候,阿離該怎么辦?

    萬一以后分開了,不管是因為感情淡了,自然分開,還是兩人之間出了什么問題才導致分開,但只要是分開了,阿離未來還要怎么面對他的養父母啊。

    感情啊,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事情了。

    其實蘇延卿擔心的這些問題,瞿秋離也想過。

    可他無法拒絕藺向禹對他的好,也無法抗拒自己的內心。

    那么火熱的一顆真心捧到了他的眼前,他又怎么舍得放棄。

    “爺爺。”瞿秋離甕聲甕氣的,“我們會好好的,就算是萬一分開了,藺爸爸和藺媽媽也永遠都是我的爸爸媽媽。”

    默了默,他又在心里補充道:只要藺爸爸和藺媽媽還認他這個兒子就好。

    蘇延卿又嘆了口氣,“孩子別哭了,有什么事情,不還有爺爺幫你頂著嘛。”

    蘇延卿笑著調侃自己,“我覺得我身子骨還算健康,再活十幾二十年,應該沒問題,以后有事情,記得找爺爺。”

    瞿秋離破涕為笑,“我知道了爺爺。”

    不同于蘇家的哀愁,藺家卻是一副喜悅的氣氛。

    藺父藺母知道兒子今天去了蘇家,所以藺向禹一回家就被爸媽團團圍住。

    問他今天在蘇家的表現怎么樣,問他追求阿離的進度怎么樣了,問他有沒有信心搞定蘇老爺子。

    藺向禹無奈,怎么他爸媽比他更擔心自己無法搞定蘇老爺子呢?

    搞不搞得定蘇老爺子,他不敢說,但是,“我覺得蘇爺爺對我態度挺好,就算是出柜,應該也不至于把你們兒子的腿打斷。”

    藺母拍了一下兒子的肩膀,嘁了一聲,“要是把你腿打斷,蘇老爺子就能同意你們的事情,我也樂意,大不了你在醫院躺上一兩個月的。”

    藺向禹:“……媽,你確定我是親生的?”

    藺父藺母笑成一團,他們只是舍不得阿離,親兒子是親兒子,但阿離他們也是要的。

    貪心又怎么了?

    阿離就該跟他們是一家人。

    藺向禹又是無奈,又是開心的,“你們別操心了,我跟阿離在一起了。”

    藺父藺母對視一眼,同時震驚,“怎么回事?什么時候的事情?你怎么沒跟我們說,你是怎么追到阿離的?”

    藺向禹頭大,他們之前在醫院那次,為了保密阿離生病的事情,所以他也一直沒說。

    他現在也不打算說,隨便找了個理由糊弄。

    藺父藺母顯然是不信的,不過既然追到阿離了,他們也就勉強放心了。

    看來兒子還是有點本事的。

    夫妻倆又拉著兒子,跟兒子灌輸一下怎么哄對象開心,怎么給對象挑選心儀的禮物。

    藺母到現在都很嫌棄,“你說說,阿離屋里放的那個水晶球,簡直是辣眼睛。”

    藺向禹摸著后腦勺,那腦袋大的水晶球確實不太好看,但是關了燈,打開水晶球開關,星空還是蠻漂亮的啊。

    阿離都說喜歡了,嘿嘿嘿。

    聊完了這個,一家三口又在商量阿離生日的事情了。

    藺向禹回房,準備睡覺的時候才看到阿離給他發了信息,說兩家人一起過生日的事情。

    他打了個視頻通話過去,“阿離,休息了嗎?”

    瞿秋離接通,正在梳頭發,手機就放在了一邊,能聽到聲音,看不到人,“正準備睡,你呢?”

    “我也剛回房間。”藺向禹說,“剛才跟爸媽聊了一會兒你生日的事情,他們的意思也是兩家人一起過。”

    瞿秋離嗯了一聲,放下梳子,拿起了手機,“那就行,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家接爸媽過來。”

    藺向禹剛說了一個好字,就看見他家阿離的眼眶是紅的。

    一看就是哭過的模樣。

    他急了,“阿離,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瞿秋離是個聰明人,也有默契,驀然笑了,“爺爺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藺向禹這小心臟啊,他們家阿離怎么總是能這么給他驚喜呢?

    不對,這是驚嚇吧?

    他在蘇爺爺面前的好感度還沒有刷到滿級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瞿秋離就說了,“爺爺自己看出來的,還不是怪你表現得太殷勤了?哈哈哈…”

    像是在責怪,但語氣里滿滿都幸福。

    藺向禹還有什么不懂的,阿離把蘇爺爺搞定了,或者說,他們的感情,得到了家人的認可與祝福。

    沒有什么能比現在更開心的事情了。

    瞿秋離笑他,“你這就開心了?你可別忘了還有爸媽呢。”

    藺向禹又是嘿嘿一笑,“爸媽早就知道了,他們巴不得我們早點在一起呢。”

    這回瞿秋離又卡殼兒了,藺爸爸藺媽媽都不會覺得詭異嗎?

    他還記得,去接藺向禹回家那天,藺媽媽左邊拉著他的手,右邊拉著藺向禹的手。

    表情十分嚴肅認真的對他們說,“你們是兄弟,一輩子都是兄弟,要好好相處。”

    現在兄弟變成兒媳了?

    誒,不對,哼哼,瞿秋離才不承認自己是兒媳呢,是兒婿。

    藺向禹見阿離懵逼,也沒逗他了,把爸媽是如何知道的事情跟他說了。

    本質上是藺爸爸和藺媽媽都舍不得阿離,所以兒子也好,兒媳也罷,都只能是他們藺家的人。

    瞿秋離整個一個大無語事件。

    還害他擔心了那么久,心虛了那么久,愧疚了那么久。

    他生氣了,這憨憨明顯是早就知道了,但是就不跟他說。

    “你可別忘了。”瞿秋離勾起了嘴角,小惡魔又出現了,“我還有親爸親媽。”

    藺向禹:“……”

    對于阿離那個親爸親媽的事情,他之前問過阿離,說是在某個地方隱居去了,不回來了。

    只需要阿離偶爾過去看看他們就好。

    所以藺向禹一直就認為阿離跟他親爸親媽的關系不太好,或者有什么不可說的原因。

    但再怎么說,那確確實實是阿離的親爸親媽啊。

    藺向禹簡直是拿他沒辦法,“等你有空,帶我去見見叔叔阿姨吧。”

    還是老規矩,他負責去刷好感度。

    瞿秋離逗完人,這又惆悵了,帶藺向禹見爹娘,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而且,他娘親是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要怎么接受兒子是斷袖這個事情啊?

    哎……

    “以后有機會再說吧。”瞿秋離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結,又說,“我過生日頭一天,我要過去看看他們,到時候先給他們打打預防針吧。”

    藺向禹若有所思,阿離過生日頭一天過去看親爸親媽,那就證明了親爸親媽離得不遠。

    甚至也有可能就在本市。

    不過阿離現在不想帶他去見叔叔阿姨,他也能理解,或許阿離都還沒能跟親爸親媽相處融洽呢。

    他不放心,又問:“叔叔阿姨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我先幫你備上,到時候你帶過去。”

    瞿秋離想了想,報了幾件實用的東西。

    有多實用呢。

    棉被,四件套,枕頭。

    藺向禹:“……叔叔阿姨的生活很清苦?”

    送這些東西,好像不太合適吧?

    “你這么說,其實也沒毛病。”瞿秋離說,“反正這些東西他們用得上,其他的什么奢侈品,他們還不一定能理解。”

    藺向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掛了電話,藺向禹還在琢磨這件事情,不過他第二天就跟藺父藺母說了。

    藺父藺母對阿離那對親生父母不太了解,當時蘇老爺子過來的時候,好像也不太愿意提起的樣子,阿離自己也沒主動說過。

    所以他們就自動腦補了阿離跟親生父母的關系可能不太好。

    但也確實像藺向禹說的那樣,再怎么說,他們都是阿離的親生父母。

    他們藺家也該表示表示的。

    藺母到底是個女人,跟藺父結婚這么多年,人情世故基本上都是她在打理。

    只送什么鋪蓋卷兒和四件套,確實不太像話。

    藺母拍著胸脯,“交給媽媽,媽媽去幫你買。”

    她已經有了點想法,對于阿離的親生母親,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不愛收拾,不愛打扮的,就算是不化妝,那保養品護膚品總不能少的吧。

    至于阿離的親生父親,男人嘛,提幾瓶酒過去,怎么樣都不會出差錯。

    這事情被藺母攬了過去,藺向禹也沒什么意見,畢竟老媽肯定主意比他多。

    年關在即,古玩鋪子里的生意又迎來了高峰期。

    瞿秋離從蘇家回了店里,基本上就沒再走出過店門口了。

    不僅僅是店里生意好,還因為來了好多安市豪門圈子里的叔叔伯伯。

    有了去年過年前的事情,現在豪門圈子里對瞿秋離店里的古玩已經到了十分信任的地步了。

    這些人一來,瞿秋離必定要親自接待了。

    還不能像接待普通客人那樣,介紹古玩,看得上就付款走人,看不上的,就恭恭敬敬送人家出去,買賣不成仁義在。

    但這些叔叔伯伯可不一樣,得親自泡壺茶招待吧,還得陪他們聊聊吧,看情況差不多了,這才能開始做生意。

    不過,忙也有忙的好處。

    最近瞿秋離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就連刁小蕓這幾天走路都帶風,她心中還在慶幸老板前段時間給店里補貨了。

    要不然她這可就虧大發了,看到錢賺不到,那她得哭死。

    嘿嘿,還是老板英明,她明年要繼續在為老板發光發熱。

    瞿秋離一直忙到他生日前的兩天,這才被藺向禹接上,送回了蘇家。

    隨之而來的,還有后備箱滿滿當當的禮物加年貨。

    藺向禹打開后備箱的時候,瞿秋離都驚呆了。

    “你買這么多干什么?”瞿秋離瞪大了眼睛。

    他仔細看了一下,化妝品和護膚品,白酒紅酒洋酒,還有好多年貨。

    當然了,他主動提的鋪蓋卷兒和床上四件套,那也是有的。

    總共六套。

    真絲的,純棉的,絨的,各樣兩套。

    被子有羽絨被,空調被,羊毛被。

    基本上是一年四季都照顧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里面的葉秋棠和封海玄是我上一篇文里的海棠cp。

    《跨時空網戀》

    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去康康。

    留言越來越少了哇,今天留言拿紅包哦。

    第57章 石化的蘇晉

    這也太多了吧。

    瞿秋離無奈道:“我爸媽就兩個人, 怎么用得過來?”

    “都拿上,總要有個換洗的,你到時候幫我跟叔叔阿姨問聲好。”藺向禹招呼蘇家的幫傭一起把東西搬進去。

    他又指著那一堆各種年貨, 傻笑著說:“而且,這里面還有些是給蘇爺爺和蘇伯伯的, 之前都說了要當親戚相處, 這馬上過年了,送送年貨不是正常的嗎?”

    瞿秋離愣愣的, 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一直以來,他都是覺得找到爺爺,也就是多了一家人,該怎么相處就怎么相處。

    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如何維護這份親情。

    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就不是個合格的晚輩,

    蘇晉剛知道他的身份就送了他兩輛超跑,蘇大伯和嬸嬸也給他送了不少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些固定資產。

    甚至還給他曾經待過三年的孤兒院捐了款, 給患病的孩提供了醫療幫助。

    還有爺爺,爺爺給了他股份就不說了, 平日里對他的疼愛是一分沒少。

    就連他喜歡男人這個事情, 爺爺都坦然接受了,爺爺也只是在擔心他會不會在這也的感情中受傷害。

    再說他自己, 好像從來沒有為家人們做過什么。

    藺家那邊還算好,他記得藺爸爸藺媽媽的生日, 過年過節都會準備一點禮物。

    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有可能是個包, 有可能只是一個領帶夾,但這至少他是想到的。

    蘇家這邊, 他說真的疏忽了。

    就連藺向禹都知道,他生日過后沒幾天就是過年了,要給蘇家送年貨。

    他怎么說都是今年才認回蘇家,爺爺和大伯嬸嬸都對他那么好。

    還都是他的長輩,他居然都沒有想過給長輩們準備點新年禮物。

    一旦鉆進了牛角尖,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實在是太自私了。

    不由得默默盤算,應該要給長輩們送些什么禮物了。

    他最不缺的就是古玩,古玩這東西確實也是送禮的硬通貨,但他作為一家古玩店的老板,送古玩,那就缺少一點誠意了。

    再說了,蘇家除了爺爺,大伯和嬸嬸都對古玩的興趣不大,蘇晉就更不用說了。

    還得好好盤算盤算。

    “在想什么呢?”藺向禹搬完東西。

    他剛剛搬東西進去,蘇老爺子留他吃晚飯了,嘿嘿。

    一想到蘇爺爺已經知道他和阿離的關系,今天還能留他吃晚飯,那就是對他的認可啊。

    想到這一點,他覺得自己都快飄了。

    不行,還是得穩重一點。

    瞿秋離搖搖頭,“沒事,我就是在想今年過年給爺爺和大伯嬸嬸準備什么新年禮物。”

    藺向禹嗯了一聲,“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跟我說一聲。”

    阿離要給自己的家人準備禮物,他不能一手幫辦了,因為那是阿離送給家人的心意,無法代替。

    晚飯的時候。

    雖然蘇延卿是接受了孫子喜歡藺向禹的事情,但飯桌上的氣氛還是怪怪的。

    蘇延卿是不知道該怎么跟孫婿相處,藺向禹也是過分的小心謹慎,而蘇晉這個憨憨卻是什么都不知道,跟幾個人都聊得熱火朝天。

    也幸好有蘇晉,才沒讓飯桌冷場。

    只有瞿秋離,忍俊不禁,小口小口的吃著飯。

    看來,這身份的轉變,大家都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

    晚飯過后,瞿秋離送藺向禹出門。

    到門口,藺向禹還挺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太好。

    “你已經很好了。”瞿秋離心里都被感動得化成了了一汪春水。

    藺向禹也厚著臉皮,“那阿離可不可以親親我。”

    瞿秋離愣了一下,這憨憨男朋友是高度緊張了幾個小時,這會兒走出門才敢放松吧。

    他笑了一下,還是踮起腳,吻在了藺向禹的唇角。

    剛準備抽身,他腰身就被藺向禹摟住,甚至還往前帶了一下。

    兩人貼得嚴絲合縫。

    就算隔著厚厚的冬衣,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和心跳。

    “不夠。”藺向禹抵著瞿秋離的鼻尖,“阿離,我們都好久沒有單獨在一起了。”

    瞿秋離耳根子一熱。

    雖然之前藺向禹每天都會去店里看他,但晚上九十點,他就會主動離開。

    真要說起來,他們的戀愛進度到現在都還停留在接吻上。

    男人都是肉食動物,談起戀愛來,不可能沒有某種欲望。

    但某種程度上,瞿秋離就是有點慫,他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

    “阿離怎么不說話?”藺向禹輕輕的蹭著阿離的鼻尖,似吻非吻,“我還要阿離再親親我。”

    明明就近在眼前,藺向禹想要吻瞿秋離,那就是再往前一厘米的事情,但他就是想要阿離主動吻他。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瞿秋離卻因為他這個惡趣味,羞赧得不行,最后還是摟住藺向禹的脖子,吻了過去。

    兩個人在蘇家四合院門口吻得激情似火,甚至藺向禹的手都摸到瞿秋離的桃子上去了。

    忘我得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內已經石化的蘇晉。

    等到兩人吻夠了,藺向禹開車離開,瞿秋離進了大門,這才看到自家堂哥的下巴都掉在地上了。

    “堂哥?”瞿秋離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雖然有點尷尬,但情侶之間接吻,不是正常的嗎?

    蘇晉聽到瞿秋離的聲音,這才算勉強回過神,“你,那是你哥吧?”

    瞿秋離嗯了一聲,“沒有血緣關系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也不在一個戶口本上。”

    所以有什么問題嗎?

    要說起來,瞿秋離的戶口,從他十八歲的時候被藺父從孤兒院遷出來,就一直是一個人一本。

    后來認回蘇家,也沒去整這些沒多大意義的事情。

    在不在一個戶口本上,那不都還是一家人嗎?

    蘇晉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了,“你們剛剛是在接吻吧?你們在談戀愛?可是,可是你們不都是男人嗎?”

    “你歧視同性戀?”瞿秋離歪著腦袋,一臉的純真,“那我們以后接吻的時候,一定避開你,不讓你看到了。”

    噗~!

    蘇晉要吐血了,他哪里是什么歧視同性戀啊。

    他就是沒談過戀愛,身邊也沒有接觸過這個群體,一時之間有點懵逼。

    等他徹底反應過來之后,他又一臉正經的跟瞿秋離說,“阿離,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們保守秘密的。”

    畢竟在他看來,這種事情,還是要瞞著爺爺的,爺爺那么正經嚴肅的學者,肯定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

    瞿秋離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笑著說:“好呀,那就謝謝堂哥了。”

    蘇晉堅定的點頭,表示自己絕對可靠,值得信任。

    逗完了堂哥,瞿秋離回到房間就休息了。

    明天是他真正的生日,他得要去古代了。

    這段時間,他去古代見爹娘的時間其實不多。

    基本上都是偶爾來蘇家的時候,然后順便晚上過去陪爹娘吃個飯,最多第二天一早就回來了。

    雖然他娘親說讓他先顧著這邊的生活和工作,但他每次過去,他娘親都很開心,而且他離開的時候,娘親總是忍著不舍,笑著送他回來。

    哎,那就明天早點過去吧。

    第二天,瞿秋離吃過早飯,就帶著藺向禹送的那一堆東西穿越了。

    睜眼的時候,瞿爸爸和瞿媽媽已經等著了。

    “兒子,過來了啊。”瞿爸爸笑著幫他把那一堆的東西搬進了屋里,“怎么今天又送這么多東西過來,我跟你娘都用不過來了。”

    “是我藺家那邊的哥哥聽說我要開看你們,他讓我帶給你們的。”瞿秋離解釋,“他讓我幫忙向你們問個好。”

    瞿爸爸和瞿媽媽都沒有多想,只當是晚輩正常送禮走動。

    瞿媽媽看著這一堆東西,感性道:“藺家那邊也是有心了。”

    她也想回個禮什么的,但聽她夫君說,兒子帶去那邊的東西都會自動變舊。

    變舊了還能值錢的,那也只有古玩了。

    可兒子又偏偏是開古玩鋪子的。

    這下,她是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禮了,人家把阿離養這大,還養這么好,她這個做親娘的,卻什么都做不了。

    瞿爸爸猜到自家夫人心中所想,安慰道:“別擔心,我已經讓父親和大哥幫忙了。”

    瞿媽媽這才勉強放心。

    這次送來的東西有點多,瞿秋離怕爹娘不會用,還特意將東西都拆開了,一一交代。

    除了鋪蓋卷兒和年貨,哪些是給娘親的,那些是給他爹的,都是準備的好。

    一件一件的化妝品,護膚品拿出來。

    瞿秋離還發現,上面居然有手寫的使用方式,看字跡,是藺媽媽的,他心里又是感動得一塌糊涂。

    瞿媽媽看著這些見都沒見過的化妝品,心肝顫抖,“這些可都不便宜吧。”

    她受之有愧啊。

    “娘,你拿著用吧,這些東西在我們那邊也不值什么錢。”瞿秋離滿口胡謅。

    其實也只是對他們這種經濟條件來說不值錢,對于一個普通人,這里面隨便拿一瓶護膚品都得是人家好幾個月的收入了。

    瞿爸爸讓夫人收下了,到時等父親過來,也就拜托父親也給藺家那邊準備一些東西吧。

    在這里隱居習慣了,這些人情世故,他還真的差點兒忘記了。

    瞿媽媽沒見過這些瓶瓶罐罐,瞿秋離又親手教瞿媽媽使用。

    只不過,“娘,這些東西的包裝盒,或者瓶子什么的,記得用完就燒了。”

    瞿爸爸卻是搖了搖頭,“這一點完全不用擔心,之前你送過來的那些東西,用完之后,包裝袋都還沒來得及處理,第二天就自動消失了。”

    瞿秋離愣了一下,大概懂了,這是世界意識在修復bug。

    世界意識不可能讓這種千年不腐的東西流傳下去的。

    如此也就方便了。

    瞿媽媽到底是個女人,這些禮物也真的送到她心坎上了,沒有女人不怕衰老的,而這些護膚品居然還有什么抗衰祛皺的功能。

    這怎么能不讓她開心?

    瞿媽媽開心,瞿爸爸也就開心了,更何況他也收到了不少的好酒,夠他喝好久的了。

    “那你們先玩著,休息一會兒。”瞿爸爸一個鋼鐵直男也不懂什么化妝品護膚品的,插不進話,“我去做飯。”

    今天是阿離跟他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肯定得好好做一頓好吃的。

    這里沒有現代那些方便的廚具,都得手工制作,可不得早點進廚房準備嘛。

    好在瞿爸爸這些年也做慣了這些事情。

    廚房里乒乒乓乓的,客廳里,瞿媽媽還在研究那些化妝品。

    瞿秋離除了最開始講解了用法之后,也插不進話了,畢竟他也是個男人,對化妝不感興趣。

    想了想,他從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資料和工作本。

    還是研究紗衣的資料。

    快過年了,研究室那邊,瞿秋離是打算直接給他們放假了,讓他們回去好好過個年,等來年再過來慢慢研究。

    但兩個組的人都不肯走。

    紗衣這邊就不說了,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了,只要把紡織這一塊研究透徹,那就沒有基本上問題了。

    關鍵是秘色瓷那邊也差不多,就前段時間,他們燒出了與秘色瓷九成相似的瓷器。

    所以,現在誰都不想離開。

    小伙伴們都如此努力,那瞿秋離這個發起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了。

    這些時間,他都在研究紡織這快的資料,從紡織技術最開始出現的時間,再到近代現代,他都在研究。

    說實話,為了復原失傳工藝,他們研究室的小伙伴們哪個不是修煉成了十八般武藝。

    瞿媽媽雖然還想繼續研究化妝品,但是今天是兒子的生日,兒子今天過來,她還是覺得陪兒子最重要。

    盡管兒子現在在埋頭工作,她不會去打擾。

    但是給兒子添一杯熱茶,往炭盆里加兩塊竹炭,給兒子創造良好的工作環境,她這個做娘親的,還是可以做到的。

    她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

    簡體字基本上她都能認得,少數不認識的,也能聯系上下文,猜個大概。

    但是,她家兒子的資料上不止是文字,還有各式各樣的紡織工具,以及紡織方式。

    紡織工具她熟啊,她又看了一會兒,發現了幾處不太對的地方。

    想了想,還是跟兒子說了,并且指出了錯誤。

    瞿秋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越聽越是高興。

    說實話,他手里的資料算全的了,除了流傳到現代,或者被現代考古出來的資料,還有他自己這些年奔波各個時期收集的資料。

    可是,那些資料的流傳,難免有失誤或殘缺,而考古出來的資料,也并非百分百的準確。

    至于他自己去收集的那些資料,就更不用說了,他不可能本人親自去做,都是花錢雇人做,其中出紕漏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會兒瞿媽媽指出來這些,直接讓瞿秋離茅塞頓開。

    “娘,謝謝您。”瞿秋離難得露出少年心氣兒,“您可太厲害了,幫了我大忙了。”

    他一邊說,一邊根據瞿媽媽的意思更改自己的資料,繼續做筆記。

    遇到不懂的地方,他還會繼續追問,然后一點點記錄下來。

    瞿媽媽看到自己能幫上兒子的忙,心里也是激動的,她這個做娘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嘛。

    瞿爸爸把飯做得差不多了,走出來一看就是老婆孩子聊得熱火朝天,他仔細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兩人在聊紡織,以及布藝。

    他笑了笑,“歇會兒吧,該吃午飯了。”

    可瞿秋離跟瞿媽媽討論得正是火熱,“爹,等會兒行嗎?我還有事情要請教娘親,我怕吃完飯,思路就斷了。”

    瞿媽媽也是緊著兒子的意思,先不忙吃飯,還早著呢。

    瞿爸爸笑了笑,好在廚房溫度高,飯菜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涼,“那就再等半個小時吃飯。”

    瞿秋離和瞿媽媽都沒有意見了,瞿爸爸做飯也辛苦的。

    母子倆繼續討論了半個小時,總算是把思路理清楚了。

    “娘親,謝謝您。”瞿秋離這會兒激動得不行,要不是今天說好要跟爹娘一起過生日,他都想回現代,去研究室報告成果了。

    他有預感,有了他娘提供的這些資料,這次成功的機會要大很多了。

    瞿爸爸也聽得差不多,知道兒子是為了復原失傳工藝,笑道:“別的我不說了,就紡織這一塊,找你娘親肯定沒問題。”

    瞿秋離不明所以,他原以為是因為娘親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婦女,所以才了解這么多的,難不成還有什么隱情?

    瞿爸爸解釋了一下。

    瞿媽媽曾經是一個五品官員的庶女,而瞿媽媽的父親卻是織造司的官員。

    那可是古代國家級別的紡織工廠了。

    瞿媽媽做為庶女,肯定是接觸不到他父親的工作的,但瞿媽媽的姨娘,不,準確來說是親娘,是織造司的織女。

    不光如此,瞿媽媽的外婆,外祖母都是織女。

    紡織手藝可以說是家傳的。

    而瞿外婆因為年輕貌美,又因為紡織技術十分出挑,被他那個所謂的外公注意到了。

    這個時代,一個紡織女工而已,手藝巧又能怎么樣?還不是沒有地位。

    最后被收了房,成了小妾。

    小妾生的孩子還不能叫自己娘親,得叫正房娘親,只能叫自己姨娘。

    但這也并沒有什么關系。

    瞿外婆長期屈居后宅,瞿媽媽又只是個女兒家,家里并不重視,所以瞿外婆就將自己的手藝偷偷全部傳給了瞿媽媽。

    瞿媽媽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織布了。

    同樣的,她也十分有天賦,十來歲就能織出云錦了。

    這些年,瞿媽媽和瞿爸爸住在山上,他們身上穿的,可都是她一點一點織出來的。

    到現在,可以說,手藝是一點都沒有生疏。

    瞿秋離這才知道有這么一段故事。

    真要說起來,他娘親這手藝,要是在現代的話,顧及得是國寶級紡織大師了。

    “其實你要是方便的話,可以把蠶絲送到我這里來。”瞿媽媽沒有織過那么輕的紗衣,所以也沒什么太大的把握。

    但是如果可以試試看,她就應該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了。

    而不是像兒子這樣,像只無頭蒼蠅,所有紡織知識都想一股腦研究透徹。

    瞿秋離仔細考慮了一下可行性,最后同意了。

    就算他娘親這里織成功了,那他也沒辦法帶回去,但是,他可以把技術帶回去啊。

    再退一萬步,哪怕是失敗了,無非也就是浪費一些蠶繭而已。

    雖然研究室的蠶繭不多了,可這不是馬上過年了嘛,年后就開春了,開春了就能繼續養蠶了。

    再不濟,他們還能用暖房養蠶。

    總之,試一試,沒有一丁點的損失。

    能幫到兒子的忙,瞿媽媽吃午飯的時候都滿臉的笑意和藏不住的辛福感。

    第一次給兒子過生日,瞿爸爸和瞿媽媽都很重視。

    一桌子菜,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應有盡有,瞿秋離吃得很開心。

    甚至,這大冬天的,還有兩道蔬菜。

    他有點好奇。

    蔬菜在現代,一年四季都有,不稀奇;但古代的冬天就不得了了,能在冬天吃上蔬菜的,那可都是達官貴人了。

    瞿爸爸有點驕傲,“我不是自己搭了個窯廠嘛,那邊溫度高,我就將就在旁邊搭了個小暖房。”

    暖房里的菜雖然長得不如春夏那么水靈,但也能吃。

    好歹可以給冬天的飯桌上增添一抹綠色。

    瞿秋離自然是知道他親爹燒窯的,聽聞,他點了點頭,還是夸了一句:“我爹真厲害。”

    瞿爸爸咧著嘴笑了,一臉的傻樣。

    完全看不出曾經那個光風霽月的斐然公子的半分風采。

    瞿媽媽也在偷笑,她知道兒子不怨她和夫君,但其實兒子對夫君,心里是有隔閡,這一點她很清楚。

    如今兒子夸了他爹,他爹不就得傻笑了嘛。

    瞿秋離心里也清楚,他對親爹的隔閡不是因為自己,不管是因為他爹當年的判斷失誤也好,還是害他流落在外也罷,他都不在意。

    反正他好好的長大了,還因此遇到了藺向禹和疼愛他的藺爸爸和藺媽媽。

    他對親爹的隔閡,那是因為爺爺。

    爺爺都那么大一把歲數了,還得操心兒子,哎……——

    作者有話要說:

    瞿爸爸和瞿媽媽,都是為了給兒子事業助攻的。

    感謝小可愛們的留言呀。

    這篇文沒幾萬字了,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呢?

    作者目前就定了一個瞿秋離和藺向禹青梅竹馬的番外。

    第58章 爹娘

    瞿秋離只要一想起老爺子那天看到祁明哲的畫上有兒子的筆跡時, 滿眼思念流淚的模樣,他就覺得心疼爺爺。

    但他這個做兒子的,做孫子的, 也不好在這事情上多說什么。

    算了,今天是他生日, 不說這些不高興的話了。

    吃過午飯, 瞿秋離還是忍不住回了一趟現代,飛奔去了工作室, 拿了蠶絲。

    瞿媽媽拿著這些蠶絲的時候,心中有數了,“這確實是比常見的蠶絲更加輕薄柔軟,我先試試看。”

    瞿秋離眼前一亮。

    說實在的,現代的蠶, 大多都是進行過優化培育的,吐出來的蠶絲堅韌又有彈性。

    但他娘親這個時代的蠶絲卻是沒有特殊培育過的,蠶絲比現代的要細很多, 要輕很多,但娘親現在說他帶過來的蠶絲比她常見的更輕薄。

    他就知道, 他們的方向是對的。

    蠶絲是已經抽絲剝繭過后的, 能直接用于紡織了。

    瞿媽媽有紡織機,但她沒用, 選擇了純手工紡織。

    純手工紡織可比紡織機難多了,十分的復雜, 瞿秋離一臉佩服的看著他娘親。

    這蠶絲為了還原,做到了輕的條件, 但韌性就不如普通蠶絲了,瞿媽媽也是反復試了好幾次, 這才逐漸到了紡織的力道,以及技巧。

    瞿秋離就在一旁,拿著筆和本子,一點點的記錄。

    瞿媽媽笑道,“還不知道是否能成,倒也不必如此認真記錄。”

    她想幫到兒子,但也擔心自己不能成功,害兒子失望。

    瞿秋離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娘親,試驗就是要反復記錄每一次的數據,無論成不成功,都得記錄下來。”

    如果成功了,那自然就不用說了,這份資料就可以拿出去復刻無數版。

    但如果失敗了,那就可以從失敗的數據中尋找答案,做進一步的調試和更改。

    瞿媽媽不懂現代做什么試驗的事情,但是既然兒子想要記錄,她也就做得更細致了。

    每一個步驟,她都做了詳細的講解,怕兒子不懂,把那些專業詞匯都用大白話解釋出來。

    瞿秋離也記錄得很認真。

    屋里的炭盆燒得暖烘烘的,瞿爸爸坐在窗邊喝茶,看著老婆孩子湊在一堆,嘰嘰咕咕的討論著,心里都被填滿了。

    這樣的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

    過了一陣,瞿媽媽手中的絲綢逐漸有了形狀,大概也就一根指頭那么寬。

    瞿爸爸給兩個愛的人,一人倒了一杯熱茶,“先歇會兒吧,不急這一時三刻的。”

    瞿媽媽拿著蠶絲不放手,顯然還想繼續織蠶絲,能幫到兒子,這是她跟兒子重逢以來最大的成就了。

    她不想失敗。

    瞿秋離雖然也想繼續,但手工紡織需要十分集中精神,眼睛也必須保持高度集中,時間久了,眼睛會受不了的。

    他不心疼自己,也該心疼一下這個一心為他的娘親。

    “娘親,歇一會兒吧。”瞿秋離主動將瞿媽媽手里的東西接過,放在了小桌上,“我也想歇會兒了,字寫多了,眼睛干得很。”

    瞿媽媽原本想說自己不累,但兒子要休息,她就立馬沒有意見了。

    一家三口都坐到了窗邊的矮塌上喝茶。

    天氣冷,茶壺下放了個底座,就巴掌那么大一點,里面放了兩塊燒紅的竹炭,茶壺放在上面溫著,也不會涼。

    瞿秋離感慨,他這親爹還真是會過日子,懂得享受,懂得生活。

    只不過,他仔細盯著那底座看了一會兒,突然就變了眼色。

    “爹,這是秘色瓷吧?”

    在秘色瓷里面燒炭?這也太奢侈了叭!

    瞿秋離心都在滴血。

    “嗯?”瞿爸爸不明所以,“后世管這個顏色的瓷器叫秘色瓷嗎?”

    瞿秋離點點頭,秘色瓷實際就是越窯青瓷,秘色瓷只是瓷器的一種顏色。

    因為流傳到現代的極少,再加上考古出來的也不多。

    又因為燒制難度極高,到目前都還沒有人能做到百分之百還原。

    而他的研究室,研究秘色瓷已經一年多了,前段時間才有了一定的進展。

    瞿爸爸聽完,臉色怪怪的,“你是說這個秘色瓷在后世十分珍貴?”

    瞿秋離又點頭,“比大熊貓都還稀少,你說能不珍貴嗎?”

    瞿爸爸又問:“無法復原?”

    瞿秋離又點點頭:“這幾年有不少人都在嘗試,但都沒有成功的。”

    不光是他們這些民間組織,國家相關部門同樣在研究。

    瞿爸爸臉色更奇怪了,他跟老爺子和兒子都不一樣。

    他算是他們蘇家歷代懷表繼承者中的異類。

    老爺子喜歡做歷史研究,喜歡做文物修復,兒子喜歡古玩,喜歡考古,喜歡復原失傳工藝。

    但他更喜歡的是字畫。

    他還記得,自己剛穿越的時候就去了松朝,找到了自己一直都很喜歡的一位大師,死皮賴臉的要跟著那位大師學畫畫。

    他那時候也是討了巧,用了點小詭計讓大師收了他為徒。

    所以,他的畫技基本上都是他老師親手教出來的,他在后世還仿過不少老師的畫,還因此得過一個仿畫大師的名聲。

    除了字畫,他感興趣的,其實更多的就是燒玻璃或燒瓷器什么的。

    玻璃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材料不足,溫度不夠,只能燒出一些渾濁的琉璃。

    他和夫人能在山上過得這么輕松,不愁衣食,很大的原因都是他燒出來的琉璃珠拿出去賣了不少錢。

    這時代,琉璃已經有了,雖然珍貴,倒也不違反他這個穿越者的生存法則。

    只要他不是大量的出去賣,世界意識都懶得管他。

    至于瓷器,他這些年在山上還真燒了不少,山中不知歲月,也只有做點這些閑事,才能打發一下時間了。

    家里的碗,盆,盤子,碟子,杯子,茶具,都是他這些年,一點一點燒的。

    至于兒子說的這個秘色瓷,也是他燒的。

    本來是要燒青瓷的,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意外,燒成了這個顏色,他不太喜歡,欣賞不來,一直都放柴房里堆著落灰。

    這不是冬天了嘛,茶放桌上冷得很快,他這才去庫房翻找出這個底座,心想著燒壞了也不心疼。

    畢竟他能燒瓷器,但這里的條件卻是有限。

    想弄點黏土都還得去山下想辦法,麻煩,能省則省。

    瞿媽媽看著兒子和夫君,抿著笑意,“阿離,這些都是你爹燒的。”

    瞿秋離這回是真的震驚了,他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這位他一直都覺得不靠譜的親爹。

    瞿爸爸總算是找到點自信,“這個是我無意間燒出來的,想要再次燒制,可能就得再試驗幾次了。”

    他也沒什么太大的把握,但兒子想研究這個,他再怎么都得再試一試,一次不成就二次,二次不成就三次。

    反正他都成功燒出過一次了,不至于燒不出第二次。

    瞿秋離傻愣愣的點頭,“爹,你準備什么時候再燒制?”

    瞿爸爸大笑,“這急不來,山上沒有適合燒制的黏土了,還得抽空下山去找人幫忙買。”

    既然是無意間燒出來的,那就得跟那次用同一個地方產出的黏土最好。

    這秘色瓷少,它肯定是有少的原因的,但它的本質還是黏土啊,所以這一關就不能有一丁點的馬虎。

    但這大冬天的,他們這里是山上,前段時間下了雪,這個時間下山也不安全。

    這個道理瞿秋離明白,不能急,“那您能跟我說說當時是怎么燒出來的嗎?”

    瞿爸爸燒出秘色瓷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但兒子問起來了,他還是仔細的回想了一下。

    他能獨自燒窯,那就肯定是懂行的,從黏土,釉色,溫度,濕度,各個角度都跟兒子講解得十分的詳細。

    瞿秋離又是那樣,拿著個小本本,一點一點的記錄。

    瞿媽媽趁此期間,去柴房把那一堆秘色瓷都搬進了屋里。

    “阿離,既然你們那邊如此稀奇,那就全部帶回去吧。”瞿媽媽想得很簡單,兒子是做古玩生意的,這東西稀有,那就能賣錢。

    瞿秋離看著這一堆秘色瓷,眼睛都在放星星。

    但是,不行啊,他忍痛拒絕了瞿媽媽:“娘親,這個在我們那邊已經是文物級別的古董了,不能賣。”

    瞿媽媽不懂,最后還是瞿爸爸解釋了一下。

    不能賣,但瞿秋離還是很喜歡,他拿了兩個小杯子在手上把玩,他爹真的是太厲害了,無數現代專家都無法攻克的問題,他爹做到了。

    這一刻,他是發自內心的佩服親爹。

    “行了。”瞿爸爸有點受不了兒子眼中的孺慕,心里酸酸甜甜的,又有點肉麻,他rua了一把兒子的腦袋,“你爹娘,也只能幫你這些了。”

    瞿秋離抿著唇,伸長胳膊,保住了爹娘,“爹娘,這肯定是我收過最有意義的生日禮物了。”

    瞿爸爸和瞿媽媽相視一笑。

    瞿秋離解決了兩大難題,心里松快,也就不那么著急了。

    今天的時間還長,瞿秋離拿出撲克牌,跟爹娘打起了牌。

    多跟爹娘培養培養感情,也好讓娘親融入他的生活。

    娛樂是最有效的方式了。

    瞿媽媽本身就是個才女,智商肯定不低,為了幫兒子,聯手把瞿爸爸手里的籌碼全都贏了過來。

    瞿爸爸無奈,但心里暢快。

    一家三口,難得的溫馨時光。

    到晚上,晚飯是瞿媽媽做的。

    只是他們夫妻倆商量好的,中午瞿爸爸做,晚上瞿媽媽做。

    瞿媽媽做菜的花樣沒瞿爸爸那么多,但勝在原汁原味,非常有家的味道。

    瞿爸爸開了一瓶今天才送過來的紅酒,“跟爹一起喝點兒?”

    瞿秋離沒有拒絕,父子兩人一邊吃菜,一邊喝酒聊天,氣氛倒也和諧,就連瞿媽媽都在瞿爸爸的建議下喝了兩三口紅酒。

    “這個酒,還不錯,不嗆人。”瞿媽媽說,“比你爹自己釀的好喝多了。”

    瞿秋離忍俊不禁。

    瞿爸爸倒是大笑了兩聲,“難怪夫人都不喜歡陪我喝酒,原來夫人是嫌棄我釀的酒太難喝?”

    “去你的。”瞿媽媽不喜歡在兒子面前被夫君調侃,羞赧的起身離開,“我去給阿離下長壽面去了。”

    “給我也下一碗。”瞿爸爸朝著瞿媽媽的背影喊道。

    瞿秋離看著爹娘之間的相處,心里還挺有感觸,他們這樣也挺好的。

    瞿媽媽端著兩碗面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兒子和夫君在聊談戀愛什么的。

    談戀愛這個詞,她懂,跟夫君在一起生活這么些年,還是學了不少那個世界的詞匯。

    最開始她聽說這個詞的時候,還有點覺得不太好。

    那有男男女女自由戀愛的?這在他們這個時代,自由戀愛,那就是私定終身了。

    不妥不妥。

    雖然他們這個時代比起前朝,要對女性寬容很多了,但也沒人敢私定終身,除了青梅竹馬,婚姻大事一般也都是父母之言。

    很多夫妻在婚前都沒見過面。

    但她和夫君不同,當年在那個地方有了感情,后來莫名其妙的死而復生,她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這才改頭換面,跟夫君私奔了。

    拜天地,交換生辰八字的時候,她還挺震驚夫君的年紀的,生怕她夫君在那個已經有了妻子孩子。

    畢竟他們這個時期,十五六就基本上成親了。

    現在話說回來,兒子今天都二十三歲了,就算在那個世界,好像也是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吧。

    她坐下聽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阿離是有心儀的姑娘了嗎?”

    瞿秋離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該怎么說自己心儀的不是姑娘,是個男孩子?而這個男孩子還是他養父母的親兒子。

    開不了口啊。

    他剛才也是在試探他親爹的態度,隨便聊了幾句,都沒敢說到正題上來。

    瞿爸爸也說:“要是有喜歡的人了,記得跟我們說一聲,別的禮物可能準備不了,但女孩子用的發釵手鐲,我們還是能準備的。”

    發釵手鐲,這些東西帶回去就是古董。

    送人肯定有面兒,但藺向禹是個男人啊,怕是這輩子都用不上這些東西了。

    瞿秋離的遲疑,被夫妻倆理解成了害羞。

    瞿媽媽撫了撫兒子的發絲,“我跟你爹都是過來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瞿爸爸也笑著,“就是,你追到人沒?要是沒追到人,爹給你出出主意。”

    夫妻倆前段時間就商量過了,他們無法參加兒子的婚禮,可能連兒媳婦的面都見不到,但他們做父母的,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所以這段時間已經商量著在準備了,免得到時候阿離說要結婚了,他們還措手不及的。

    瞿秋離一邊是羞赧,一邊是為難,“等以后有機會再跟你們說吧。”

    瞿爸爸和瞿媽媽對視一眼,笑了笑,沒再追問。

    瞿媽媽心里還在想,兒子也太容易害羞了一些。

    但瞿爸爸卻不這么認為了,兒子的性格,這段時間他都有了解。

    他也回去過幾趟,在老父親口中了解過現在那個世界的風氣,他離開二十來年,現在可以說是民風特別開放了。

    自由戀愛就不說了,他年前那時候就開始了,現在還有什么裸婚,閃婚,試婚,甚至也有不結婚直接同居的。

    他想得比較多,如果僅僅只是這些原因,兒子不可能說不出口。

    看來,他得等老父親過來的時候,探探老父親的口風了。

    只要兒子不是像他這樣,喜歡上古代女子,他都可以接受。

    不是說古代女子不好,他是不想自己和夫人吃過的苦,再讓兒子兒子吃一遍。

    哎……

    瞿爸爸心中痛罵老天,怎么就不能讓他們一家人好好團聚呢?

    既然他和夫人都在這邊生活這么久了,他本身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夫人本身也該是個方外之人,這世界意識怎么就不能直接把他們送回去呢?

    一陣清風吹過,像是回答,像是無奈。

    瞿秋離在這里住了一夜,早上吃過娘親給他做的小團子,這才穿越回了現代。

    今天是他身份證上的生日了。

    他還得要跟藺向禹一起回藺家接藺爸爸和藺媽媽到蘇家來。

    藺爸爸和藺媽媽今天穿得都很正式,畢竟蘇家現在不僅僅是藺家的合作伙伴,還是阿離的本家。

    咳咳,也是以后的親家。

    不能失禮了。

    雖然兒子之前送過一次年貨了,但那是兒子送的,他們也不能空手上門。

    所以除了阿離的生日禮物,還有送給蘇家各位的禮物。

    出手大方,蘇鶴年和自家夫人都驚呆了。

    他們蘇家不差錢,比起藺家也不差什么,但是現在就普通走個親戚,送禮都要上千萬了嗎?

    夫妻倆暗自想,肯定是因為他們有生意合作,又當成親戚往來。

    他們也不能落下了,得把原本準備好的年禮往上翻一番了。

    只有蘇延卿看在眼里,表情老神在在的,但看得出他很愉悅。

    這代表什么,代表藺家對他們阿離的重視。

    瞿秋離和藺向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和笑意。

    阿離的生日,自然是以阿離為主,兩家人熱熱鬧鬧的互相祝福。

    蘇家以前其實沒有什么過生日的習慣,畢竟蘇鶴年和老婆都很忙,除非是整十的生日,其他的時候都是飯店里吃個飯,送個禮物就好。

    有的時候都還湊不齊人。

    不會像藺家這樣,全家人都參與其中。

    但,這種氣氛好像還不錯。

    吃過午飯。

    蘇晉帶著藺向禹和瞿秋離去電玩室分享自己的游戲去了,他是怕這兩個人眉來眼去的,被長輩們看出端倪。

    長輩們還正屋在聊天。

    聊什么?

    主題還是瞿秋離。

    藺向禹跟藺父藺母說過蘇延卿已經知道他們在談戀愛的事情了,所以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藺家要拿出自己的態度。

    只是最開始說起來的時候,蘇鶴年和夫人都震驚了。

    他們是過來人了,什么沒見過,同性戀可以理解,他們家剛認回來的孩子跟養父母家的孩子談戀愛了,他們也能理解。

    但是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大家長蘇延卿居然比他們先知道,而且都已經接受了。

    恍恍惚惚。

    他們眼中的蘇老爺子,那可是嚴肅認真的老學究啊。

    居然這么新潮的嗎?

    不過這樣也好。

    老爺子知道,還接受了,那他們自然就沒有什么意見了。

    雖然他們是阿離的家人,但說到底也只是伯伯嬸嬸,生活上他們可以給阿離提供一切的幫助,但私生活上,他們也沒理由去干預人家。

    再說了,養大阿離的藺家夫妻都能接受,他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于是,兩家人的話題從兩個小輩談戀愛,聊到了兩人結婚,婚后在哪邊生活等等等。

    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瞿秋離和藺向禹對游戲的興趣都不大,玩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蘇晉感慨,“你們兩個人也真是的,還這么年輕,怎么都想著搞事業呢?游戲不好玩嗎?”

    “不搞事業也沒問題啊。”瞿秋離調侃他,“不搞事業,那至少得搞對象吧。”

    蘇晉:“……”

    他迎來了一記沉重的暴擊。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一直單身,明明他長得也不錯,說出去也是一個長腿歐巴。

    去夜店都會讓小姑娘尖叫的類型。

    他遇到感覺還不錯的姑娘,他也會主動最求的,但約人家吃了一頓飯,之后人家那邊就沒下文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再則,他現在也在蘇家掛了職,偶爾也會去公司。

    他想著,公司里妹紙多吧,總能碰上喜歡的吧。

    但事實上,那些姑娘要么是把咖啡潑他身上,要么是在他們面前平底扭腳。

    這么笨,怎么跟他談戀愛?

    所以公司那邊的妹紙,他已經放棄了。

    哎!

    蘇晉嘆了口氣,“可能我就是注孤生的命運吧。”

    瞿秋離和藺向禹都忍俊不禁,這個堂哥人還挺有趣的。

    三個小輩再次回到正屋。

    “依我看啊。”藺媽媽說,“就在我們兩家,和公司,之間找一個最合適的地段,買一套大平層當婚房,他們平時上下班也方便。”

    “嗯?誰要結婚?”蘇晉剛被嘲笑了沒對象,現在對什么結婚這些字眼就特別敏感——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滑跪給小可愛們道歉,今天來晚了。

    作者還沒放假,這幾天忙暈了,今天晚飯都還沒恰。

    終于寫完了,我要恰飯去了……

    蘇晉請女孩子吃飯,之后為什么沒有下文了。

    因為他跟人家女孩子聊高等數學,聊機甲戰士,聊恐怖游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原本蘇晉有條bg線的,被我刪了。

    畢竟這是耽美,這條感情線對主線內容幫助不大,我就刪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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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帽子和圍巾

    一家人同時回過頭, 幾雙眼睛都看著他們,神色各異。

    瞿秋離和藺向禹對視一眼,忍笑挑起了一邊眉毛。

    這場景, 確實有點滑稽。

    家長這邊也像看猴子一樣看著蘇晉。

    片刻后,蘇鶴年走過來, 在兒子身上拍了一巴掌, “見笑了,兒子太傻, 不開竅。”

    蘇晉一蹭三米遠,“爸,你打我干什么?”

    一家人樂不可支。

    在這場合,他們兩家又都沒有女孩子,談論什么婚房, 那只能是瞿秋離和藺向禹了。

    蘇晉后知后覺,還想著要瞞著家長們,結果家長們都知道了, 這還都已經開始商量婚事了。

    敢情自己真的是個傻的?

    蘇晉開始懷疑人生。

    瞿秋離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們才戀愛沒多久呢, 怎么家長們都開始商量什么婚事了呢?

    難不成家人們都覺得這事情板上釘釘了嗎?

    不得不說, 瞿秋離猜對了。

    雙方的家人都知道了,也都能理解和支持他們的感情, 但同性這個圈子確實是花樣多得很,還是早點定下來比較好。

    有他們雙方家長坐鎮, 無論是哪一方想犯錯,那可都得掂量著了。

    家長們想得有點多, 瞿秋離和藺向禹卻不在意。

    瞿秋離就不說了,他對外人, 一向清冷疏離,這么些年,追他的人是不少,男女都有,但他從來沒有動過什么心思。

    以前沒有,那以后就能不可能有了。

    至于藺向禹,他都母單這么年了,他以前雖然窮了一點,后來畢業做生意,有了錢,身邊的誘惑也不少。

    他那時候都沒有什么亂七八糟都想法,更別說他現在已經有了阿離這么優秀的對象了。

    像瞿秋離這么優秀的人,成了他的對象,他要是還敢去肖想別人,那就不是偷腥了,那是偷屎吃了。

    兩個默契的年輕人,相視而笑。

    家長們聊家長們的,小輩們插不進什么話。

    就連瞿秋離和藺向禹這兩個當事人都說不上話,直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就差明天去訂酒店辦婚禮了。

    “停。”瞿秋離聽他們越說越離譜了,忍不住制止,“真的,現在說這些太早了點,以后再商量吧。”

    雙方家長都笑了笑,也聽了他的話,沒再繼續深入聊下去了,他們也只想想要小輩們知道他們長輩的態度。

    吃過晚飯,吹了蠟燭吃了蛋糕,藺爸爸和藺媽媽就先告辭了。

    今天來蘇家,第一就是給阿離過生日,二來就是認個門,過年還能再聚一聚。

    藺向禹還沒離開,現在他們的關系已經過了明路了,這會兒他正在阿離的房間陪阿離拆生日禮物。

    雖然每年過生日都能收到禮物,但拆禮物還是很開心的事情。

    長輩們的禮物拆完了,就還剩藺向禹的禮物了。

    禮物盒打包得還停精致,瞿秋離晃了晃,還挺輕的,“哥,今年是什么啊?”

    反正不是水晶球就好,哈哈哈。

    藺向禹想到水晶球也是臉上熱得慌,“我今晚回去把水晶球搬到庫房去。”

    瞿秋離忍笑。

    去年的今天,藺向禹親手幫他把水晶球抱進了他的房間,穩穩當當的放在了他的床頭柜上,后來他嫌重,搬不動,再加上他回家的時間不多。

    所以,那水晶球到現在都還在他床頭柜上放著呢。

    “別了。”瞿秋離想了想,說:“你給我搬到店里去吧,有時候住店里頭還有點冷清,看看星空也挺好。”

    藺向禹很想說,如果住在店里冷清,那就回家住,家里不會冷清。

    但一想到這是阿離自己的想法和決定,他就覺得先不急,以后慢慢說。

    “你還沒說呢,你今年送的是什么禮物呢?”瞿秋離抱著藺向禹的禮物盒,還沒打算拆開。

    他想先猜一下。

    去年,他們還是兄弟關系,藺向禹送他水晶球。

    腦袋那么大的水晶球雖然有點鋼鐵直男,但水晶球投射的星空卻是無與倫比的美麗。

    也就是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心跳聲。

    那么,今年他們都戀愛了,會是什么禮物呢?

    “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藺向禹也不確定這禮物阿離會不會喜歡,但這是他是網上學的。

    他看很多年輕小情侶收到之后都十分的高興呢。

    阿離比他小好幾歲呢,應該也會喜歡的吧?

    瞿秋離見他不說,他又晃了晃禮物盒,里面連聲音都沒有。

    “衣服嗎?”瞿秋離想到什么,有一臉揶揄的看著藺向禹,“該不會是內褲吧?”

    藺向禹臉上一熱,搶過禮物盒,自己把它打開了,然后這才遞給了瞿秋離,“我自己織的,希望你能喜歡。”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都在發燙。

    織圍巾帽子這樣的事情,倒退個十幾二十年,那都是女孩子做的事情呢。

    雖然現在男女平等了,但喜歡這個的男孩子依舊不多。

    瞿秋離左手一條紅圍巾,右手一頂紅帽子,十分難以置信的問:“這,這是你織的?親手織的?”

    藺向禹臉熱的點頭。

    瞿秋離人都傻了,藺向禹親手織的圍巾和帽子,還都是非常喜慶的紅色,這是一個快一米九的大男人做得出來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鐵漢柔情嗎?

    藺向禹臉熱得不行,他又將帽子和圍巾接了過來,然后親自給瞿秋離戴上了。

    還別說,瞿秋離原本五官就很優秀,還唇紅齒白的,配上這么鮮艷的紅色,趁得整個人都明艷了幾分。

    瞿秋離感受著脖子和頭頂的溫度,抿著唇,“謝謝寶貝男朋友,我很喜歡。”

    這禮物還是有點直男,但這直男是溫暖的。

    也不知道這個大高個是怎么偷偷摸摸在家里學織圍巾的,他看了一下,這圍巾還是有花針的那種。

    寶貝男朋友什么的,藺向禹心里一邊偷樂,又一邊不好意思,嘿嘿嘿。

    屋子里有暖氣,戴不住圍巾和帽子,瞿秋離取了下來,妥善的疊好,放在了衣帽間里。

    不過,話又說回來。

    “哥,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織的?”

    要織這么長的圍巾,還有帽子,又不是用的那種很粗的毛線,這毛線細得很,應該要花不少時間的。

    藺向禹憨憨的摸了摸后腦勺,“兩個月錢就開始研究了,正式織起來也沒花多少的時間,就學這個花了差不多一個月。”

    無論是藺家,還是蘇家,說句冒大的話,要什么東西買不來?還用得著花這么多時間,親自動手?

    這憨憨,瞿秋離沒再說什么,轉身就把人撲在了床上。

    “你今晚可以不回家嗎?”瞿秋離騎在藺向禹的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里都是鉤子。

    沒有男人聽不懂這樣的暗示。

    回不回家的,藺爸爸和藺媽媽是不會管的,畢竟都是成年人了。

    但他們現在是在蘇家,雖然感情過了明路,要留宿也沒問題,但也不能第一次留宿就跟阿離住一個房間。

    不禮貌。

    顯然,瞿秋離問了之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呢。”

    說著,他就直接關了燈光,被子一掀,把兩人該在了被窩里。

    被窩里的溫暖炙熱的,夾雜著兩人交織的呼吸和綿綿情意,還有頻率相同的心跳互相輝映著。

    什么都沒有準備,自然是吃不成肉的,但喝點肉湯,補補身子,這也是好的。

    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期間蘇晉還來敲過一次門,問他們要不要吃夜宵。

    那時候兩個人正忙著呢,直接就回絕了。

    這會兒風雪初霽,兩人才知道不好意思。

    這個時間點,把門反鎖了,就算蘇晉是個母胎單身狗,但也不可能不懂。

    就他那個大嘴巴子,現在不是全家人都知道了?

    瞿秋離一拳錘在了藺向禹的胸口上,“都怪你。”

    完全是忘了這事情是他先起頭的,是他先開始動手的。

    藺向禹神色饜足,“對對對,是我不好。”

    這態度,瞿秋離更氣了,一腳將人踹開,“你該走了。”

    活像個用完就丟的渣男。

    藺向禹也沒氣惱,滿臉笑意的看著他,慢悠悠的把衣服穿規整了,“時間確實不早了,阿離早點休息,我就先走了。”

    瞿秋離把頭埋在被窩里,剛剛他還覺得自己像個渣男,現在藺向禹這才像渣男好吧。

    不過嘛,今晚留宿也確實不太禮貌。

    瞿秋離捂著被子,甕聲甕氣的,“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藺向禹淺笑一聲,隔著被子在瞿秋離的腦袋上親了一口,“別擔心,爺爺和伯伯嬸嬸那邊,交給我去說就是了,明天他們肯定不會說什么的。”

    他知道阿離是害羞了。

    這小模樣,可愛得緊。

    瞿秋離把腦袋冒出來,眉眼都還帶著媚色,一腳蹬在了藺向禹的肩膀上:“知道也沒關系。”

    反正是成年人了,做點快樂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哎…就是尷尬。

    看來,以后機會合適了,還是搬出去住比較方便,想怎么胡鬧都行。

    藺向禹將他的腳丫子放進被窩,又附身親了親他,這才轉身離開了。

    瞿秋離也累到了,特別是手腕,酸得不行,迷迷糊糊的就這么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吃早飯,一家人都在。

    瞿秋離原本還挺不好意思,但一家人但表情都還挺正常,他也就放心了。

    這憨憨辦事還挺靠譜的,也不知道他昨晚跟爺爺他們說了什么。

    吃過早飯,瞿秋離就帶著在爹娘那邊記錄的筆記去了研究室。

    留下一家人互相打眉眼官司。

    研究室的小伙伴們,只有兩個偷摸談戀愛的選擇回家過年了,今年見父母去了,其他人都選擇了主動加班。

    瞿秋離去的時候,給他們帶了不少的年貨,一屋子的小伙伴們都高高興興的,沒跟他客氣。

    “你們真不回去過年?”瞿秋離說:“這還有幾天呢,我給你們訂機票吧。”

    一伙人動作一致的搖頭,“不回,今年就不回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因,有的是因為家里催婚,有的是因為跟家里的關系本身就不好,有的是因為別的原因。

    再說了,只要他們把研究項目完成了,就能照慣例放一個月的帶薪假。

    何必這個時候非要擠著高峰期回家呢?

    更何況,他們一群小伙伴在一起過年,也不孤單,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瞿秋離拿他們沒辦法,只能同意了,但還是給他們發了新年紅包。

    年終獎是發過的了,這個就純粹的是新年紅包了。

    小伙伴們又是一陣歡呼,錢多錢少不重要,主要是老板有這份心呢。

    瞿秋離又拿了個二維碼出來,直接發給了趙頤年,“這個是我之前去拍的那個紀錄片,那邊給我送了不少的票,你們要是感興趣的話,就去看看。”

    沒錯,那紀錄片準備擠著賀歲檔的高峰期上映。

    總共只有100分鐘的片子,瞿秋離之前就看過毛,片了,感覺還不錯。

    一件或者幾件文物,穿插一個他們拍攝的小片段,用鏡頭還原了那個時代的衣食住行。

    拍攝手法,背景音樂都十分的有講究。

    總之,這個紀錄片還是十分有意義的。

    只不過,這畢竟是記錄片,肯定比不上那些賀歲檔的電影,所以片子的場次都不太好,要么是上午,要么是半夜。

    一伙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一定要去給老板捧場,還有人說,老板以后拍電影都能火了,也就不必辛苦去買古玩了。

    氣氛很是熱烈。

    瞿秋離無奈得很,但也任他們拿自己開玩笑。

    只不過,他原本想把筆記拿出來,但想想還是算了,等年后吧,要不然這一幫人又要馬不停蹄的進入研究工作了。

    還是先好好過個年吧。

    安排好了研究室這邊的小伙伴,瞿秋離又驅車回了古玩鋪子,他給刁小蕓也準備了年貨和紅包。

    刁小蕓高高興興的收下了,然后收拾東西回家過年了。

    沒幾天過年了,瞿秋離自己再守兩天就差不多了,而且,他這兩天也在準備給家人們的新年禮物。

    爺爺這邊就不必說了,他準備把祁明哲的山水圖送給爺爺,然后把藺向禹送給他的仙人撫琴掛在店里當鎮店之寶。

    至于蘇晉,蘇晉都送他兩輛車了,他也投桃報李,給蘇晉定了一輛跑車。

    至于大伯和嬸嬸,大伯是做生意的嘛,生意人難免迷信了一點。

    他在前段時間那個送貨的封海玄朋友圈看到了金絲楠木,所以他定了一尊手工雕刻的財神,加急快遞這兩天應該也能趕到了。

    他給嬸嬸準備的是一只翡翠手鐲,冰種翡翠,這東西就算是嬸嬸不喜歡佩戴,留著收藏也好,以后傳給兒媳婦也不錯。

    瞿秋離今天過年必定是要在蘇家過的,他過生日的飯桌上就說過這件事情了。

    大年三十在蘇家過,年初一再去藺家過。

    瞿秋離嘆了口氣,他怎么還沒結婚,就已經感受到了夫妻倆每年糾結去哪邊過年的感受了呢?

    特別是看到藺向禹又跑到他店里來守著他,眼巴巴看著他的時候。

    瞿秋離毛骨悚然的,“你放假了嗎?公司不忙了?”

    也不知道這憨憨怎么回事,就前兩天喝了一回肉湯,就變成現在這樣,像一只小狗勾似的。

    藺向禹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就眼巴巴的看著,“阿離,我的新年禮物呢?”

    阿離給家人準備新年禮物,他基本上都在一旁看著,偶爾也幫忙出出主意,甚至給蘇晉的跑車,還是他幫忙去找4s店預定的。

    所以,他看著阿離給蘇家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給藺爸爸和藺媽媽也準備了禮物,獨獨就沒準備他的。

    瞿秋離想到什么,突然臉熱,“你,哪有你這種主動找人家要禮物的?”

    藺向禹嘿嘿笑著,“大家都有,我這個男朋友為什么沒有?”

    瞿秋離懶得說他,“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藺向禹又是嘿嘿嘿的,像個傻憨憨。

    東西都準備齊全了,瞿秋離關了店門,回了蘇家。

    今天的蘇家那可是張燈結彩的,就連幫傭們都換上了一身紅衣,瞿秋離剛回家,還沒喘口氣兒呢,就被蘇晉抓壯丁了。

    叫他幫忙貼窗花,貼福字,貼對聯。

    蘇家是四合院,跟別人家不太一樣。

    就好比藺家,大別墅,在大門口貼一副,意思意思就行了,而且一般都是物業幫忙貼的。

    但蘇家不一樣,這是三進的大四合院,所以是每個門洞,每扇門都要貼。

    窗花是瞿媽媽剪的,是蘇老爺子今天早上過去拿的,雖然穿越一趟,紅紙有點自然褪色的感覺,但配上古色古香的院落,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福字和對聯都是蘇老爺子親手寫的。

    字跡蒼勁有力,氣韻天成。

    瞿秋離和蘇晉剛把大門口的貼上,就有鄰居過來問了。

    蘇老爺子住在這里不是什么秘密,但能住這里的,都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這些老頭老太太,十個有九個都是什么學術大佬,退休干部,或者是前任總裁。

    平時基本上不會互相打擾,也就偶爾來找蘇老爺子下個棋什么的。

    往年蘇晉也貼對聯,但就家里幫傭隨便買的,今年是蘇老爺子親手寫的,這些人眼睛尖得很,立馬就認出來了。

    都想來討個福氣,沾沾喜氣。

    他們來的時候,也沒空手,帶了點簡單的年貨,找蘇家說清了來意。

    蘇晉和瞿秋離都是晚輩,這些都是七老八十的爺爺奶奶了,他們不好一口回絕。

    但是吧,蘇延卿年紀大了,要是開了這個先例,估計整個小區都得找過來,這里都寫了,別的就更不好拒絕了。

    一整個中四合院小區,常住的,那可是好幾十號家庭啊。

    那爺爺得寫到什么時候去?

    蘇晉和瞿秋離都不想累著爺爺了。

    瞿秋離考慮了一下,“各位爺爺奶奶,我爺爺吃過午飯就歇下了,這會兒還在睡午覺,你們要是不介意,我來幫你們寫,怎么樣?”

    瞿秋離的身份,這些人都不了解,只知道蘇晉是蘇延卿的堂孫,但這個年輕人也叫蘇延卿爺爺,是個什么關系?

    蘇晉解釋了一下,說瞿秋離是他二叔的孩子,早年間走失了,今年才找回來。

    老頭老太太們又是一陣恭喜。

    話都說出口了,說不要小年輕人寫的,他們也不好意思,還是點點頭,讓瞿秋離寫了。

    瞿秋離的毛筆字跟爺爺自然是不能比的,但也算還不錯的水平,稍微懂一點的,都忍不住夸上一夸。

    剛寫完了一副,就讓一個老太太搶先了,“這個好,這個我要了。”

    瞿秋離笑笑,“可以的,您再等等,墨跡干了再拿走。”

    老太太見他唇紅齒白的,一身氣質也不錯,是有點蘇延卿年輕時候的風范。

    “小伙子,你今年幾歲了呀?”

    瞿秋離心中警鈴大作,通常,老頭老太太問你年紀,那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了。

    他把蘇晉推了出去,“堂哥,你陪爺爺奶奶們聊會兒,我先寫對聯。”

    他這么說,老太太就懂了,轉頭又覺得蘇晉不錯,拉著蘇晉聊去了。

    但蘇晉get不到老太太的意思,聊的驢唇不對馬嘴。

    瞿秋離趁此機會,一口氣寫了十幾副,這才把趕過來的老頭老太太們打發了。

    看到旁邊還有紅紙,瞿秋離想了想,又多寫了一副。

    “誒,你還寫啊?”蘇晉也是佩服這個堂弟的。

    他小時候其實也是學過書法的,但是沒什么天賦,最后他二爺爺揍了他一頓,然后放棄了。

    瞿秋離寫完,晾在旁邊,“給我爸媽送過去。”

    第一次不在藺家過年,其實他還有點不習慣,雖然藺向禹已經幫他把禮物都給爸媽帶回去了,但他還是想寫一副對聯,就當與藺家的新年,共同參與了。

    今天時間緊,路上也都是車,瞿秋離沒有自己去送,叫了個跑腿的送過去。

    沒多久,藺向禹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是收到了。

    藺家本來已經貼上春聯了,但收到之后馬上就把之前那一副撕了,換上了他們家阿離寫的。

    其實,不光是瞿秋離不習慣,藺家爸爸媽媽也都不習慣。

    算算時間,阿離三歲就來了藺家,一直都跟他們一起過年呢,每年的年三十都還還要拍照留念,今年就沒有了,得等到初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啦,小可愛們還有營養液嘛?

    感謝澆灌呀。

    作者這幾天確實是特別忙,可能不能保證準點更新,但是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斷更的。

    小可愛們放心哈。

    這篇文沒多少就要完結啦。

    感謝小可愛們一直以來的支持喲。

    一米五五的作者跳起來就給你一個么么噠。

    第60章 除夕夜

    蘇家的年夜飯, 廚子收到通知的時候,還有點詫異,為什么所有的菜都要求做了兩份?

    不過他們都只是打工的, 主人家吩咐了,老老實實的做就行了, 沒必要刨根問底的, 說不定今天有客人呢。

    其實,這是蘇延卿要求的。

    原因很簡單, 但也只有蘇延卿和瞿秋離知道,多出來的那一份年夜飯,是要送去給瞿爸爸和瞿媽媽的。

    不能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吃一樣的菜,也算是一家團圓了吧。

    菜是瞿秋離送過去的, 但他送過去了也沒急著走,而是在這里陪著爹娘吃了上半場,跟瞿爸爸喝了幾杯, 只不過他跟瞿媽媽都是喝的果汁。

    他下半場還有安排,現在不能喝酒。

    瞿爸爸也沒在意, 能跟兒子一起吃一頓年夜飯, 他已經很滿足了。

    至于蘇家這邊,飯菜上桌, 瞿秋離還沒回來。

    蘇延卿是知道情況的,蘇鶴年和夫人雖然不了解實情, 但也有猜測,所以什么都沒說, 老爺子一喊開飯,他們就動筷子了。

    說句直接一點的話, 他們蘇家,以前的蘇延卿和現在的瞿秋離,是他們蘇家最后的后盾。

    秘密什么的,他們就不要多問了。

    至于蘇晉這個憨憨,“阿離還在房間里,現在沒有出來呢,要不我們再等等?這畢竟是阿離第一次在家里過年呢,要不我去叫他一聲。”

    大家都笑了笑,這傻小子,憨是憨了點,但對家人,對兄弟都沒得說。

    蘇延卿給孫子夾了一筷子菜,“先吃吧,阿離這會兒估計已經吃上了。”

    蘇鶴年夫婦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蘇晉摸不著頭腦,但二爺爺都說阿離吃上了,他也就拿著筷子開吃了。

    瞿秋離這邊陪著爹娘吃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回了蘇家。

    “快,快來吃。”蘇晉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我們才剛開始沒多久呢。”

    雖然不知道阿離剛才在哪兒吃上了,但現在肯定還得再吃一點的,蘇家的年夜飯,怎么能少了阿離呢。

    年夜飯嘛,哪有一時半會兒就下桌的呢。

    年夜飯熱熱鬧鬧的,電視里放著春晚,一家人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講講這一年的收獲,說說來年的計劃,手機里時不時傳來親朋好友們的祝福。

    瞿秋離也一樣,收到的祝福短信,他都挨個回了,給他發了紅包的,他也給人家發一個。

    吃個飯都不消停。

    但沒人會在除夕夜這天有意見。

    就連蘇延卿都樂呵呵的拿著手機,跟老伙計們發著59秒的語音,語氣里滿滿的都是祝福。

    瞿秋離頭一回沒在藺家過年,但高速的網絡時代,還是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藺向禹拍了他們的年夜飯發在小群了,瞿秋離也拍了蘇家的年夜飯發在小群里。

    藺爸爸和藺媽媽沒事就出來發個紅包,比著最大的限額發四個拼手氣,也只是圖個娛樂。

    小群里吵吵鬧鬧的,氣氛十分活躍。

    年夜飯吃了多久,瞿秋離就在手機上跟藺向禹聊了多久。

    蘇延卿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阿離手機不離身,他能理解小年輕們的愛情。

    他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去吧,你們年輕人自己玩兒去吧。”

    瞿秋離看著老爺子,一雙眼睛里都有星星,他是想去見見藺向禹,但也覺得這時候出去,不太合適。

    蘇延卿又笑了笑,“反正明天下午,咱們家也要去藺家。”

    瞿秋離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那我就出去玩一會兒。”

    “去玩?”蘇家冒個腦袋出來,“去哪里玩?帶上我唄。”

    蘇鶴年揪著兒子的耳朵,“等你有對象了再想著出去玩吧。”

    蘇晉嗷的一聲,“啊,沒對象就沒人權了哇。”

    瞿秋離笑笑,他這堂哥簡直就是個活寶,不過既然爺爺都說可以出去玩了,他這會兒心都已經飛了。

    晚飯沒喝酒,大家都喝的果汁,瞿秋離開著車,這個時間點,路上車少,路上十分的空曠。

    他比著最高限速,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他不到一個小時就到藺家這邊的別墅區了。

    門衛大哥是個退役軍人,認得瞿秋離,給他開大門的時候,開著玩笑說,“你今年回來得有點晚啊。”

    瞿秋離笑笑,“新年快樂啊,大哥。”

    說著還從車里仍了一包煙出去,他不抽煙,這些東西都是各家年禮送來的,他放了一條在車上,偶爾需要做個人情。

    保安大哥笑著收下了,他得承認,這大年三十還值班的心,此刻被溫暖到了。

    一包煙算不得什么,別墅區的保安收入也不低,但這包煙是業主給的,意義不同。

    瞿秋離沒把車開到車庫,就停在了藺家的大門口。

    大門口的柱子上有他寫的春聯,還有福字,瞿秋離臉上掛著笑意,開門就進去了。

    先發現他的是家里的幫傭。

    這邊的別墅群都是子母樓,一大一小,小的那一棟樓都是給幫傭們住的地方。

    “小少爺,你咋這時候回來了?”一個平時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趕緊走了過來,“讓人給你加幾個菜吧,我去跟廚房那邊說。”

    瞿秋離的身份不是秘密,認回蘇家的事情,在藺家的幫傭里也不是什么秘密,這些阿姨大姐們都知道,也知道他今晚是回本家過年了。

    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間點又回來了。

    “噓~!”瞿秋離笑著,“我回來給爸媽一個驚喜,飯不用做了,我吃過的。”

    主人家發話了,他們也就沒有什么意見了。

    瞿秋離進了別墅,躡手躡腳的,他要康康爸媽和藺向禹都在干什么。

    最先發現瞿秋離的是藺媽媽,瞿媽媽露出了一個四分震驚,六分開心的眼神。

    瞿秋離朝藺媽媽比了個噓的手勢。

    藺媽媽看到小兒子回來,自然是高興得不行,但也聽了兒子的話,看了大兒子和老公一眼,默默的沒說活。

    藺爸爸和藺向禹這會兒正在商量著來年公司的事情,藺爸爸雖然才五十出頭,但也快到退休年紀了,他想著要給兒子慢慢放權了。

    等兒子磨練幾年,他也剛好可以放心退下來。

    藺向禹對于老爸的提議也沒有意見,也相信自己會做得很好,以后可以養活爸媽和阿離。

    兩個人聊得投入,電視里的春晚聲音又大,愣是沒有注意有人在他們背后站了有好幾分鐘了。

    瞿秋離撅了一下嘴,然后蒙住了藺向禹的眼睛,粗著嗓子問:“猜猜我是誰?”

    藺向禹先是一愣,這聲音他聽不出來,但阿離湊近他,味道還是能聞出來的。

    他雙臂往后一攏,再往前一拉,瞿秋離就直接從沙發背后翻了過去。

    “啊!”

    他忍不住尖叫一聲,但下一秒,他就穩穩當當的坐在了藺向禹的大腿上。

    藺向禹心里是激動的,顧不得還有爸媽在旁邊用揶揄的眼神看著他們,直接就吻了過去。

    反正他們的關系過了明路,大膽一點也沒關系的吧。

    嘿嘿嘿。

    他是大膽了,瞿秋離卻羞死了。

    趁著這人撬他牙關的時候,立馬就起身站了起來,兩步就走得老遠。

    然后坐到了藺媽媽的身邊,“媽,你也不管管他。”

    藺媽媽一臉的姨母笑,誒不對,這該是親媽笑了,“看見你們感情好,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所以怎么會管你們打情罵俏呢。

    瞿秋離嘟了嘟嘴,小模樣可愛的緊,但不過三秒,他又恢復了笑臉,“爸媽新年快樂呀。”

    藺爸爸和藺媽媽都很高興,但還是問了問他怎么這個時間點回來。

    雖然不至于擔心阿離在蘇家不痛快,但也擔心他在蘇家不自在。

    畢竟今年才相認,做不到像在藺家這么自在灑脫,想撒嬌就撒嬌。

    瞿秋離心里暖暖的,“年夜飯吃完,爺爺就說讓我們年輕人自己出去玩兒。”

    藺爸爸和藺媽媽這才放心,每個家庭的習慣不一樣嘛。

    就像他們藺家,除夕夜都會坐在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基本上守到十二點過才會睡覺,總的來說,比較傳統。

    也有的在這個時間點出發,一家幾口驅車,去廟里上頭香什么的。

    但很多年輕人都不喜歡這樣,吃過年夜飯就出去浪了。

    總之,各家有各家的習慣。

    瞿秋離陪著爸媽聊了好一會兒,只是藺向禹的眼神就一直那么黏糊糊的看著瞿秋離。

    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瞿秋離都不好意思了,耳朵都燒得慌,就連藺爸爸和藺媽媽都看不下去了。

    藺爸爸大手一揮,“你們出去玩兒吧,別在我們面前膩膩歪歪眉來眼去的。”

    家里沒兒子,他也好陪陪老婆。

    得了話的藺向禹,問都沒問瞿秋離,拉著人就跑了。

    今天的阿離,簡直迷人心竅。

    紅色的帽子加紅色的圍巾,年味十足,感覺整個人都軟乎乎的。

    瞿秋離也是出門才想起了帽子和圍巾,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爺爺他們又不知道這是藺向禹親手給他織的,也就大大方方的帶出來了。

    他還記得,出門的時候,爺爺還說他今天表現不錯,知道保暖了。

    他簡直整個人大囧。

    藺向禹看見大門口就停著阿離的車,直接從阿離的衣兜里摸出了車鑰匙,把人拉上車,一腳油門就開了出去。

    瞿秋離被安全帶固定在座位上,“去,去哪兒啊?”

    “不知道。”藺向禹說,“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現在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他心口是滾燙的,燙得人恨不得把副駕駛的小紅帽揉進骨子里。

    阿離來看他了,肯定是專門來看他的。

    瞿秋離心里也暖呼呼的,不止是一個人的思念,這是雙向奔赴的想念。

    真的是一日三秋啊。

    還是在這么特殊的日子里。

    不過,瞿秋離今天過來,本來就是為了帶藺向禹離開的。

    他用導航調出一個位置,“去這里。”

    藺向禹問都沒問,跟著導航的提示,開著車就直奔目的地。

    到了地方,藺向禹找了個地方,一邊停車,一邊挑起了一邊眉毛,“你都從哪里知道這些地方的?”

    這里居然是一個露天汽車影院。

    今天雖然是除夕夜,但停車場的車還不少。

    以往,這種地方,總是充斥著曖昧的氣氛,就連放的電影都會是甜甜蜜蜜的,甚至尺度略大的愛情電影。

    汽車影院,不用下車,幕布掛得老高了,坐在車上就能看到。

    每當看到什么成年人的劇情,總會有車里傳出黏膩的接吻聲。

    雖然不至于就在這里震起來了,畢竟是公共場所,就連老板都會在旁邊立一塊牌子,牌子上畫了一輛車,十分幽默的標明了禁止開啟震動模式。

    但也不得不承認,小動作,這些人可沒少搞。

    藺向禹雖然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他再怎么也是一個年輕人。

    這地方,那就是戀愛和曖昧的代言詞。

    藺向禹搖下車窗,看了一眼四周,從四周的車型上看,應該基本上都是年輕人。

    “這大過年的也不回家,居然跑這里來談戀愛。”

    “咳咳。”瞿秋離憋著笑,“我們不是來談戀愛的?嗯?難不成你真的是想來看電影的吧?”

    說得藺向禹耳朵都燒紅了,一想到他們等會兒可能會在車上做點什么小動作,他就更燒得慌。

    瞿秋離還在繼續說,“而且,你看看屏幕上放的是什么?”

    藺向禹抬頭,“……”

    嗯,十分熟悉,大家都不陌生,剛才家里也在放這個,傳說中的春晚。

    瞿秋離解開安全帶,斜著身子,拉著藺向禹的拎著,吻了過去,“我想你了。”

    吻是激烈的,是熾熱的。

    藺向禹忘了關車窗,旁邊停著的那輛車也搖下車窗,朝他們吹了個口哨。

    兩個人默契的分開,都有點尷尬和不好意思。

    旁邊的車丟了一把糖過來,“新年快樂啊,哥們兒。”

    瞿秋離收了,他看到那輛車上也是兩個男孩子,他車上沒有糖果,丟了一包煙過去,“新年快樂。”

    萍水相逢,兩輛車聊了幾句,也默契的搖上了自己的車窗。

    密閉的空間,曖昧的氣氛再次升溫,只不過大屏幕上的小品,通過巨大的音響穿透進了車內。

    氣氛蕩然無存。

    兩個人也不在意,隔著汽車的中控臺,依偎在一起,互相溫暖著彼此,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直到有個小姑娘來敲了敲車窗。

    瞿秋離放下車窗,“您好,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小姑娘估計也才二十來歲,看到兩個大帥哥,激動得臉都紅了。

    她平時偶爾會來這里賣花,習慣性的敲副駕駛,一般副駕駛的姑娘說想要,駕駛室的男生基本上都不會拒絕。

    偶爾會遇到不愿意花錢的,她也不強買強賣,笑著祝福人家長長久久。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在這個汽車影院混得還不錯,生意也不錯。

    可沒想到啊,今天來敲車窗,居然是兩個男孩子,特別是副駕駛這個男孩子,說話好溫柔呀。

    她磕糖磕得都要昏過去了。

    瞿秋離看著她背著一個大包,猜想到她可能是賣花的,這大過年的還出來賣花,生活也不容易,“小姑娘,花怎么賣?”

    小姑娘這才回過神,從包里拿出一捧花。

    一小捧花,里面只有三朵玫瑰,配了點滿天星,但包裝得還挺好看。

    “52塊一毛錢一束,小哥哥買一束嗎?”

    521,這數字,賣給小情侶,還是這么一個環境和氣氛下,幾乎沒有多少人可以狠心拒絕。

    瞿秋離掃碼付了款,從小姑娘手里接過花,轉頭就塞到了藺向禹懷里,這還是他第一次給藺向禹送花呢。

    感覺還有點不好意思。

    立馬又轉過頭,對小姑娘說:“新年快樂呀。”

    小姑娘激動的小臉兒通紅,“謝,謝謝,也祝你們新年快樂,長長久久。”

    瞿秋離笑了笑,禮貌的回答:“謝謝你的祝福,我們會幸福長久的。”

    小姑娘真的要激動得昏過去了,連忙又從另外一個包里摸出一把細細長長的東西塞到瞿秋離手里,“這個,這個就送給你們了。”

    說完,她就背著大包跑遠了。

    瞿秋離嘴里嘟囔著,“這小姑娘怎么還害羞了?”

    然后這才看了看小姑娘塞過來的東西,居然是仙女棒。

    不是小孩子玩的那種仙女棒,是小煙花那種仙女棒,小小的一支拿著。

    自從城市禁止放煙花之后,有好多年都沒玩過這些東西了。

    藺向禹還捧著花呢。

    說實話,他給瞿秋離送了那么多次花,今天還是第一次收到瞿秋離的花。

    他心里都打算想辦法把這三朵玫瑰做成永生花了。

    瞧這沒出息的。

    “走。”瞿秋離拉著藺向禹的手,“我們下去玩煙花去。”

    汽車影院的旁邊就有個小廣場,玩這種小煙花,基本上是沒人管的。

    兩個人不可能一直在車上看春晚吧,拿著一把仙女棒去了旁邊的小廣場。

    但是兩個都不抽煙的人,身上沒有打火機,這邊也沒有便利店,到了小廣場就啞火了。

    最后還是藺向禹拿著一包煙,向路人換了個打火機。

    要不然,他們還只能干看著了。

    一把仙女棒,估計也只是小姑娘隨便抓的,只有十來根。

    藺向禹對這個沒有興趣,全是瞿秋離在玩。

    星星點點,燦爛的火光下,他家阿離的臉上洋溢著別樣的神采。

    要不是兼顧著拍照大任,他都要看呆了。

    好些年沒玩過這些東西了,瞿秋離玩得不亦樂乎,點上最后一根,隔壁汽車影院的春晚,響起了倒計時。

    瞿秋離一把將最后一根點燃的仙女棒塞到藺向禹懷里,一把搶過藺向禹拍照的手機,迅速調整屏幕,將兩人放在了同一個鏡頭里。

    鏡頭里,藺向禹還呆呆的拿著他從來沒玩過的仙女棒,瞿秋離一口親在了他的側臉上。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影院還在倒計時,3,2,1。

    手里的仙女棒熄滅了,下一秒,砰地一聲,漫天的煙花飛舞。

    藺向禹一把摟住瞿秋離的腰身帶向自己,低頭吻了過去。

    他們在燦爛的煙火下接吻,他們彼此的心跳靠近。

    不懼世人眼光,不懼嚴寒。

    這一刻,他們的眼中,都只剩下了彼此。

    煙火燦爛,兩個溫暖的心,蕩漾著,溫暖著。

    一吻結束,兩人抵著額頭,微微的喘息著。

    有路過的青年人朝他們尖叫,有人向他們送上祝福。

    兩人眼中的彼此,愛意濃烈。

    時間不早了,兩個人又回到了車上。

    春晚結束了,電影的午夜場開始了。

    只不過,這一刻,兩人無心在車上做什么曖昧的小動作了。

    藺向禹剛才回來的路上,踩到一塊空心的地磚,濺了自己一褲腿兒的水。

    瞿秋離都笑噴了,“你多大的人了,走路還踩水坑。”

    藺向禹無奈,他哪里是踩了水坑,誰知道廣場上那塊地磚是空心的?

    回程是瞿秋離開的車。

    到了市中心,藺向禹發現路線似乎不太對勁,不是回蘇家的路線,也不是回藺家的路線,好像是回古玩店的。

    藺向禹也沒問,或許阿離要過去拿什么東西也不一定呢。

    明明阿離說了要給他送新年禮物的,他到現在都還沒收到。

    哦,不對,剛才才汽車影院收了一束花。

    但這怎么能算數呢?

    快到古玩市場的時候,瞿秋離把車停到了路邊,“我去便利店買點東西,你先等我一下。”

    “一起去吧。”藺向禹說著,一邊解開了安全帶。

    “不用,我賣牙膏牙刷。”瞿秋離說,“這里不讓停車,你在車里等我,兩分鐘就回來。”

    如此,藺向禹又坐了回去,只是沒想明白,阿離為什么要買牙膏牙刷。

    想問一問,但阿離已經下車了,小跑進了便利店。

    不多時,瞿秋離就拎著小袋子出來了。

    上車就直接仍給了藺向禹,然后自己系好安全帶,方向盤一打就出發了。

    孰料袋是半透明的,藺向禹最開始確實看到了牙膏牙刷,但還沒等他問出口,他就摸到了牙膏下面還有一個盒子。

    長方形的,通過半透明的孰料袋上,他看到了一個單詞——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

    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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