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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王爺不可以

    施懿坐在床邊,溫柔地給凌秋桑取下了發冠,一頭青絲灑滿了龍鳳錦被。

    他向來溫和的眼神里,罕見地流露出幾分幽深。

    那份幽深里似乎又包含了太多的情緒,片刻后,那些復雜的情緒都化成了滿滿的愛慕。

    他看著凌秋桑因為緊張而自然緊繃的后背,不由得心底一樂,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

    “我的親愛的陛下,讓臣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凌秋桑紅著耳根子,輕輕地踹了他一腳,“哥哥又在想什么壞東西?”

    施懿一挑眉,“怎么能是壞東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陛下。”

    凌秋桑放棄了,雙臂攤平,“來吧,我親愛的皇后,給朕沐浴更衣。”

    施懿的笑聲從胸腔里迸發出來,低沉又迷人,凌秋桑就算不看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肯定很愉悅。

    耳根子更紅了怎么辦?

    明明都已經那什么過了,凌秋桑卻莫名其妙在新婚之夜感到一絲羞澀。

    施懿沒辜負凌秋桑的主動,親自給他脫了龍袍,抱他去了浴池。

    別說,皇帝的浴室真心豪華,浴池也很大,水溫恰好合適,據說是引來的活水溫泉。

    “不,不要在水里。”凌秋桑被溫泉泡得昏昏欲睡,感受到施懿把他攬在了懷里,還是忍不住僵硬了一瞬。

    施懿再次輕笑,“洗澡不要在水里,桑桑難道想躺床上讓我幫你洗嗎?”

    凌秋桑靠在他的胸口,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突然間想起,施懿今天的笑容好像特別多。

    不是往常那種溫文爾雅的淺笑,似乎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哥哥,跟我成親,這么高興的嗎?”凌秋桑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施懿也不在意,反問道:“難道桑桑不高興?”

    嗯……也不能這么說,凌秋桑其實也是興奮和期待過的,去了那么多世界,這結婚確實是頭一次。而且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能不激動和期待嗎?

    但這不是今天的繁文縟節太多,搞得現在太疲憊了嘛。

    凌秋桑見施懿眼底的喜悅,也說不出什么煞風景的話,“高興的,我很高興。”

    他補充道:“要不然等我們蜜月結束,回到養老世界,再辦一次西式的婚禮,請幾個關系還不錯的宿主朋友過來熱鬧熱鬧,正式告訴大家,我們結婚了。”

    “哪有先蜜月,后結婚的?”施懿笑著,“不過桑桑要是想要婚禮的話,我愿意配合。”

    凌秋桑輕捶了他一拳,哼了一聲,“別以為我聽不出你話里的期待。”

    施懿不否認,自顧自地幫凌秋桑洗了個澡,期間也沒有動手動腳,仿若一個正人君子。

    誒,不對,仿若一位盡心伺候皇帝的愛妃。

    咳咳。

    “合巹酒。”

    凌秋桑剛躺下,紅色的寢衣與錦被融為一體,半露出來的脖頸和腳踝顯得更加白嫩可口了。

    像個吸人陽氣的妖精。

    他有些緊張地等待新婚之夜,但施懿似乎并不著急,端來了早就準備好的葫蘆瓢。

    “合巹酒還沒喝,桑桑,之后還要結發。”

    凌秋桑歪著腦袋,此刻他仿佛才明白,在施懿的心里,或許今天的婚禮,并不是做給別人看的,也不是在完成任務。

    否則他們現在都關上門了,還喝什么合巹酒,還結什么發?

    他的懿哥似乎想要按照這里規矩,認認真真地完成這場婚禮所有的儀式。

    凌秋桑心底觸動,接過合巹酒的葫蘆瓢,清了清嗓子,“喝了合巹酒,甜甜蜜蜜到白頭。”

    喜嬤嬤早就被他們給趕出去了,既然施懿想要走完所有的流程,那就只有他自己上陣了。

    施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與他共飲。

    一杯薄酒下肚,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兩人都越發的光彩照人,喜上眉梢。

    接下來是結發,一人剪下一束頭發,用紅線捆綁在一起。

    凌秋桑紅著耳根子,再次開口,“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施懿輕笑出聲,“想要和桑桑白首不離。”

    凌秋桑別扭開口,“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吃糖了,怎么老是說這種話。”

    甜甜的,又有點酸酸的。

    讓凌秋桑不由得想當初他們在一起的過程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

    他向來灑脫,不在乎儀式感,而且又是第一次談戀愛,沒經驗,所以也就忽略了這些細節,但是他從來沒有問過施懿的想法,而施懿似乎也永遠以他的選擇為主。

    被人寵著,這感覺真的很不錯,但感情還是要雙向才能長久。

    想來,哥哥如果原本就是古代人的話,應該是很在乎拜堂成親的。

    想到這,他放好了結發的錦盒,主動攀上了施懿的脖頸,仰頭吻了過去。

    新婚之夜呢,不要辜負這良宵。

    施懿似乎永遠不會讓他失望,他溫柔地留住了這個吻,繾綣又纏.綿。

    燭光繾綣,紅色的寢衣扔到了窗外,浪漫溫柔的床幔也放了下來,里面傳來悉悉簌簌的響動,聽著就讓人面紅耳赤。

    過了沒一會兒,一直手伸出床幔,摸索著拿起了一罐瓷白的小瓶子,再次縮回了床幔。

    又過了一會兒。

    “有,有一點點疼。”說話的人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這里的脂.膏不如以往的好用,桑桑有帶之前用的嗎?”

    凌秋桑靜聲,當初就是為了逃離那啥才出來度蜜月的,他還真沒把那些東西放戒指里。

    施懿嘆息一聲,側躺了過去,把人的手牽了過去,“桑桑幫幫我。”

    到底是不想傷到了他的桑桑。

    “哥哥?”

    施懿握著他的手動作,“桑桑,要專心。”

    凌秋桑抿唇,“哥哥不想做嗎?”

    施懿柔聲,吻了吻他的小腦袋瓜,“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要走,不是嗎?”

    不急這一天兩天,額今天箭在弦上了,那換個方式也是一樣的。

    第一次那三天三夜,最開始確實是有酒精背鍋,讓他失控,可是后來的不顧一切卻是他心之所想,他等那天太久了。

    無人知曉在那漫長的歲月里,他找了眼前人有多久,原本只想守在他身邊,卻不曾想,這人會來主動招惹他。

    可是現在他卻不急了,他在了,他就在身邊,觸手可及。

    而且……桑桑似乎對那種事情有些心理陰影了,而他也擔心自己做起來又收不住。

    再則,桑桑今天確實是辛苦了,在古代做皇帝也不容易。

    結束之后,他有親自給他的皇帝陛下擦了手心,然后團吧團吧,把凌秋桑揉進自己的懷里,“乖,明天還有正事。”

    凌秋桑心里堵了一下,不是被施懿堵了,是被他自己堵了。

    好像,施懿愛他更多一點,自己反而過于隨意了一些。

    算了,不想了。

    他不是個糾結的人,誰愛誰更多,這是小孩子才會顧慮的問題。

    他也團吧團吧,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下了。

    龍鳳花燭,燃了整夜,昭示著這一場荒唐卻又充滿愛意的新婚之夜,龍鳳錦被里沒有翻起紅浪,卻枕穩衾溫。

    天色將明,小太監叫門,他們才悠悠轉醒,伺候的太監魚貫而入,全都埋著腦袋。

    凌秋桑撐著胳膊坐了起來,卻突然發現無名指上多了一枚素雅的琥珀戒指。

    這是……

    凌秋桑挑著眉看著施懿,“哥哥又給我創造小驚喜了?”

    “喜歡嗎?”

    凌秋桑吧唧一口親在了戒指上,表達了自己的喜悅。

    唔,他突然發現,這種儀式感還是很有必要的,小心臟砰砰的。

    “把皇后的鳳袍拿來。”凌秋桑吩咐小太監,“今日皇后同朕一起去上朝。”

    小太監們戰戰兢兢,里面不乏有太后的眼線,此刻心情復雜,卻也不敢反駁勸誡。

    哪有帶皇后去上朝的?

    凌秋桑可不管那么多,洗漱過后,還非要按著施懿坐在鏡子前,要給他梳頭。

    “幸好我不是姑娘,否則桑桑是不是還要給我描個眉?”施懿由他折騰,溫潤的眉眼里全是愛意。

    凌秋桑手持玉梳,動作溫柔,“男孩子想描眉也不是不可以,哥哥要是喜歡,我也可以是試試的。”

    他記得某一世做過美妝博主,雖然很久沒化妝了,但手藝應該還是在的。

    “不了吧,桑桑。”施懿笑道:“別為難我了。”

    凌秋桑也笑,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像模像樣地給施懿挽上了頭發,但是最后上發簪的時候,凌秋桑卻從一旁的錦盒里拿出一頂別開生面的鳳冠,穩穩地給他戴上。

    “新婚快樂,哥哥。”聲音甜甜的。

    施懿看著鏡子里兩顆靠在一起的腦袋,心緒紛雜,“桑桑從哪里來的鳳冠?”

    還恰好是男士的,并非是傳統皇后戴的鳳冠。

    凌秋桑戳著自己太陽穴想了想,“不記得了,之前一直收在了戒指里,結婚前一天才找出來。”

    施懿沒再說話,只是久久地看著鏡子里頭戴鳳冠的自己。

    “陛下,時辰不早了。”太監催促,“該上朝了。”

    哎,皇帝連個婚假都沒有,也太可憐了。

    “走吧。”凌秋桑大手一揮,今天還有大戰要打。

    正殿上,臣子和太后都已經到了,看見凌秋桑帶著施懿進來,大多都不約而同地都皺了眉頭。

    “皇上這是何意?”太后有些穩不住了,“哪有上朝帶著皇后的?”

    凌秋桑也不懼,“朕昨日才大婚,暫且離不了皇后,想要皇后時時刻刻陪在朕的身邊。”

    “這于理不合。”左相站出來痛斥,“后宮不得干政,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王爺,不,皇后既然入了宮,就該有后妃的規矩。”

    幾個太后黨的跟著附和,就像皇上帶皇后上朝是犯了彌天大罪似的。

    凌秋桑才不管這些老頭兒的逼逼賴賴,拉著施懿就跟他一起坐在了龍椅上。

    眾臣再次震驚。

    龍椅,豈是隨便可以坐的?

    可偏偏龍椅上的兩個人都不在乎。

    “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有時候皇帝這身份還是很有用的。

    他不屑地問左相,“左相你這是在教朕做事?”

    盡管左相不服,也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卻不敢公然挑釁。

    凌秋桑哼笑一聲,“皇后原本就是攝政王,自古以來的第一位男皇后,來朝堂之上輔佐朕,于情于理都是合適的,好了,上朝吧。”

    他沒再給人反駁的機會。

    太后黑了臉,“皇后日后莫要忘了晨昏定省,念在你們昨日大婚,本宮今日便不計較了。”

    喲,這是要給媳婦兒立規矩了?

    可是這太后算哪門子的婆母?

    原主小皇帝的親身母妃在他登基的第二年就病逝了。

    “太后娘娘。”凌秋桑轉過身,懶洋洋道:“朕身子骨差,皇后比朕先起床,必然會吵到朕睡覺,這晨昏定省,還是免了吧。”

    當著所有大臣的面,傀儡皇帝第一次沒給太后面子,不少大臣都埋下了腦袋。

    太后的臉更黑了,但現在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如果這兩人真的結盟成了一條心,就必須想辦法分化攝政王的權力了。

    太后給左相使了個眼神,左相會意,可還沒等他站出來,朝堂之上站最后面的一位臣子搶先他一步。

    “臣有本啟奏。”

    凌秋桑也搶先太后一步,“你是誰?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臣乃禹州知府,戚誠。”戚誠直接行了個大禮,“臣要狀告禹州刺史中飽私囊,貪污受賄。”

    刺史不在,但刺史是太后黨的,戚誠的話音剛落,就有同黨開始反駁,說刺史如何如何盡忠職守。

    凌秋桑就看著他們吵,吵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你有何證據?”

    戚誠雙手呈上,“陛下,證據都在這里了,禹州常年水患,朝中年年撥款,卻從來沒有落在興修水利上,頂多是發生水患之后,用幾車麥麩米糠分發給受災百姓,剩余的銀兩全部被刺史大肆揮霍。”

    戚誠嘔心瀝血,“臣年年上報,卻年年得不到回應,這才不得不千里迢迢上京,路上遭遇了不止一次的截殺,臣只想直接奏明圣上,望圣上給禹州百姓一個安寧。”

    小太監呈上奏折,凌秋桑快速看了一遍,怒氣沖天,直接把奏折扔了下去。

    ‘恰好’砸在了左相的腦袋上,“左相也看看吧。”

    左相額角鼓起一個包,特別滑稽,他跪在地上,越看臉越黑,證據都擺在這里了,他知道那禹州刺史的保不住了,只能緘默不言。

    其他太后黨看左相的臉色,也不敢再求情,紛紛低頭,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也不由得猜測這皇帝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還有這戚誠,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刻進京告狀?

    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來人,去禹州把刺史給朕賜死。”凌秋桑抖了個機靈,只是有點兒沒明白這個世界為什么有了知府還會有個刺史。

    放到現代,不都是省長的職務嗎?

    施懿忍俊不禁,暗中拍了拍他的手背,讓他收著點兒,別太浪了。

    凌秋桑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戚誠是吧,朕命你暫代刺史一職,抄了原刺史的家,充作水利修建,如果抄家的錢不夠這些年貪污的數額,那就找他的宗族,這錢必須給朕還回來,若還不上,繼續抄,抄了還不夠,那其家族世代不能科舉,不可經商,把錢還清了再說。”

    這是要趕盡殺絕啊,眾大臣心有戚戚。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這個往常都是當擺設的傀儡皇帝居然能這么雷厲風行,頗有幾分帝王氣魄了。

    戚誠跪地接旨。

    不少太后黨都稍微松了一口氣,看來這皇帝還是太年幼,一個小小的刺史,如何能貪墨這么多銀錢?還不是有人在背后撐腰。

    看來這個皇帝是沒打算追究,所以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那刺史永遠地閉嘴。

    這事情看起來就這么了了。

    接著有另外的大臣上奏了一點不痛不癢的事情,凌秋桑也聽得認真,雖然大多數是太后和左相在談,但他時不時也會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不少人心里怕是都有數了。

    今天看來是有大事情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瑣事奏得差不多了,文官以大理寺卿為首,武官以藍御為首,紛紛站了出來。

    大理寺卿,“圣上如今也算是成家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立業了。”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老臣也算是看著陛下長大的,雖然陛下找了個男皇后,但今日臣見陛下與皇后也算是恩愛有加,老臣也放心了,只是……”

    他頓了頓,把目光投向太后,“當初先皇駕崩之前,特意囑托老臣與其他幾位大臣一起輔佐陛下,前些年陛下還算年幼,又有太后輔政,姑且讓陛下先沉下心來學習如何治理國家,現如今,陛下都已經成婚了,臣認為,可以讓陛下親政了。”

    藍御也跟著啟奏,“臣十七歲便能上陣殺敵寇,立戰功,陛下今年都及冠了,確實該親政了,這些年陛下每日早朝,聽諸位大臣與太后娘娘商議朝政,應當也是有不少收獲的。”

    他抬起頭,“臣相信,陛下定然能做好一國之君。”

    再有三三兩兩的臣子站了出來,附議陛下親政。

    太后的臉已經黑了,敢情今天是在這里等著呢。

    左相氣定神閑,“諸位老臣應當是知道的,先皇說要讓陛下能成功處理一兩件政事之后,太后娘娘才能還政,否則就是對不起這大晉江山,對不起先皇的囑托。”

    大理寺卿也不動如山,“這些年,太后娘娘也沒給陛下安排像樣的政事,你要陛下如何處理?無中生有嗎?”

    左相就開始舉例了,前年,去年,今年,都試過讓陛下處理朝政,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巴拉巴拉。

    藍御嗤笑一聲,掏出一本賬冊,“到底是陛下處理的方式有問題,還是底下辦事的人陽奉陰違?臣這里倒是有一份有趣的賬本,諸位大臣不妨看一看。”

    這賬本就是前些年傀儡皇帝試著處理朝政而撥下去的款項,這些錢花都哪兒去了?其中,包括建筑材料以次充好,官員中飽私囊,貪污受賄等等等等。

    每一條都清晰地記錄在冊。

    這是當初負責‘分贓’的那位官員為了避免日后糾紛,偷偷記錄下來的,原本想給自己留一道保障,卻沒想到成了催命符。

    這一本賬本,半個朝堂上的人都沾邊了,可奇怪的是,其中沒有左相的名字,也沒人知道藍御是怎么拿到的。

    只有凌秋桑會心一笑,心說藍御這小系統還是很不錯的,他原本只是想讓藍御今天在朝堂上給太后黨找點兒麻煩,沒想到藍御也是會搞事情的。

    這下好了,貌似更有趣了。

    只是很遺憾啊,這寫賬本的官兒,膽子小了點兒,只用了一個特殊符號代替左相,左相那廝狡猾,必然不會承認,只憑這個,還沒法扳倒左相。

    嘖,不急,慢慢來。

    “臣請陛下嚴懲涉事官員。”藍御恭敬道。

    攝政王黨和保皇黨的幾個老家伙也跟著附議。

    這些涉事官員,無一不是太后黨的,當初有左相的授意,不能把小皇帝的事情辦成了,那他們自然就放飛自我了,有左相撐腰,左相后面又是先皇欽命輔政的太后娘娘,他們還怕什么?

    可是現在證據確鑿,他們連喊冤叫屈的機會都沒有。

    記錄賬本的大臣心態都崩了,直接就撲著跪倒在左相面前,抱著左相的大腿就開始哭喊,“相爺,您要救救小的,小的都是聽您的命令辦事啊。”

    左相暗罵了一聲蠢貨,一腳將人踹開,“你這罪臣休要信口雌黃,污蔑本官對你有何好處?”

    隨后,左相也跪下了,“臣請陛下嚴懲此人。”

    凌秋桑眉毛一挑,“既然證據確鑿了,來人,給朕抄了他的家,至于你,你們……”

    他指著痛哭流涕的大臣,“連同其余涉事官員,全部關押天牢,大理寺卿親自審理,朕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背著朕,還做了什么好事情,呵。”

    凌秋桑發起狠來,還是有很有氣勢的。

    不管他是不是為了做任務,不管他是不是想要收回政權,他都最討厭這些貪官污吏了。

    這些人眼里,只有權力美色金銀,哪管百姓的死活?

    朝堂上一半的大臣都要被關押,還全是太后黨,這讓左相怎么可能同意,而且這些大臣背后的宗族世家也不可能輕易罷休。

    “陛下。”左相的態度難免誠懇了幾分,也謙卑了幾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如此多的大臣下獄,怕是不妥,不若抄家,貶職,再給他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哈。”凌秋桑揚眉,“你不說,朕還忘了,三年一度的秋闈剛過,明年春闈,應當就會有不少新鮮血液加入朝堂。”

    潛臺詞是朕不缺這幾個貪官污吏,長得丑還玩得花,站大殿上都礙眼。

    至于背后的宗族世家,他們現在更應該去找左相和太后的麻煩,誰不知道他只是個傀儡皇帝呢?

    他道:“吏部理個章程,看看哪些人能暫代職位的。”

    吏部負責官員調配,吏部尚書也恰好是保皇黨。

    總體說來,這六部,除了兵部是攝政王的人,戶部是太后黨的人,其他的都是保皇黨。

    先皇還算是有先見之明的。

    罷黜官員的事情說完了,朝堂上空了一半,現在該說正事了。

    “太后娘娘,咱們再來說說,朕要親政的話,您這次準備給朕安排什么樣的差事?”

    雷厲風行,話說也毫不客氣,太后的臉比便秘三天還難看。

    施懿這個皇后也第一次開口,“若是太簡單的政事,就算陛下辦成了,怕也是難以服眾,還望太后娘娘好生想一想。”

    第32章 王爺不可以

    話都放在這里了,不能太簡單,但是也不能太難,如果太難的話,明顯就是太后要為難一個剛親政的小皇帝了,難免會招人詬病。

    太后不想還政,她還想給自己的親兒子鋪路,但也不能擺在明面上讓百姓看了笑話。

    可是太后卻不可能輕易放過皇帝,做了這么多年的聽政太后,就算是不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她自己也是不想歸還政權的。

    嘗過權力巔峰的感覺,又如何能接受屈居他人之下?

    而且太后心里也清楚,如果一旦皇帝親政,最先清理的就是她太后黨的人。

    今日就已經砍了她一半的爪牙了,不能不防了。

    “皇后說得對。”她義正嚴辭道:“太過于簡單,也體現不了陛下的實力,所以本宮所思右想,便拿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來考一考陛下吧。”

    她看著禹州知府戚誠,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既然禹州年年水患,不若陛下從這里下手。”

    “哦?太后娘娘詳述一下。”凌秋桑完全不擔心。

    “禹州除了水患之外,還算是個富庶之地,人杰地靈,出了不少才子佳人,如果陛下能想辦法讓百姓免于水患之苦,想必百姓們都會認可陛下的能力,屆時本宮歸還政權,也能讓人心服口服。”

    治理水患,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花的時間長,少則幾年,多則幾十年,否則是辦不成的。

    而這禹州,更是老大難的問題了。

    保皇黨和攝政王黨的臉色都不好看,要是再等個幾年,朝堂上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的風云變幻。

    不少攝政王黨和保皇黨都站出來表達這任務不算合理,請太后另出考題。

    今天清理了部分太后黨的人,朝堂上站著的,大部分都是攝政王黨和保皇黨,全都站出來了,太后也不能置之不理。

    太后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后道,“治理水患,確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便再來一件簡單的事情,北方如今干旱,現已入秋了,氣溫依舊拔高不下,賑災糧送過去了,百姓現在不至于餓死,但熱死的人卻是不少。”

    他看著小皇帝,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如果陛下能讓北方的百姓不再熱死,那本宮便立刻歸還政權。”

    在這古代,四季變遷,嚴寒酷暑,乃是上天注定的,如何能在夏天涼爽度日呢?

    宮里還好,每年的冬天都會大量地儲存冰塊,夏天就能取用,普通百姓哪來的冰塊?

    賑災的糧食能四方征集購買,但是這冰塊,總不能送外地調配過去吧?怕是還不到半路就化成水了。

    不過,這都到秋天了,哪怕氣溫再怎么高漲,也抵不過冬季的來臨,遲早罷了。

    于是太后又補充道:“這任務就以一月為限,如何?”

    太后這算盤珠子嘩啦啦響,吵得凌秋桑耳朵疼,對別人來說,治理水患,興修水利,可能確實是有點兒難,但是對他來說……

    他只想送太后一個高級嘲諷:就這?

    至于讓北方的百姓解暑,不要再熱死人了,這就更簡單了。

    送分題,完全不慌。

    “那就這么辦吧。”凌秋桑拍板兒決定,他點名:“工部何在?先說說禹州水患的事情。”

    工部尚書賀古堂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他是個保皇黨,陛下第一次親政,他拼著一把老骨頭,也必然要支持一下陛下的。

    “禹州年年水患,工部為何不作為?”興修水利,這可都是工部的工作。

    賀古堂臉黑,“這禹州水患乃是天災,不僅是本朝,前朝也依舊如此,而且禹州地勢特殊,泥土松軟,臣等也無能為力,只能等水患發生再補救。”

    頓了頓,他目光不善地看著左相:“戶部每年撥下來的款項有限,其中還被貪墨了不少,我們工部也是有心無力啊。”

    凌秋桑大怒,“既然如何,你工部為何不上報?”

    賀古堂剛才還在想皇帝是不是終于硬氣起來了,想要收拾太后黨了,結果沒想到小皇帝居然找他麻煩。

    他哪里是沒有上報,可朝政之前都被太后把持,他的奏折多半也被左相給壓下來了,而且他也拿不出左相黨的貪墨證據,上報了也無用。

    他嘆息一聲,“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朕要你有何用?”凌秋桑罵完之后,撐著下巴,似乎在考慮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工部尚書年紀大了,禹州是個不錯的養老的地方,當官不為百姓做主,不如回家種紅薯,紅薯已經被禮部尚書拿去種了,那工部尚書就去禹州種樹吧。”

    荒唐啊,荒唐,這陛下簡直是荒唐。

    那禮部尚書反對立男皇后,被貶去賑災,這還算有個說法,要是災情得到控制,那也是禮部尚書的政績了,回京之后,就算不升官,賞賜是絕對不少的。

    但這工部尚書為什么被貶?

    還被貶去種樹???這是什么道理???

    禹州幾乎年年水患,前前后后不知道多少代工部官員前赴后繼,改善情況的也只是寥寥無幾,只說這幾年,哪怕是沒有那刺史的貪污,工部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前些年這事情沒爆出來,頂多說一句工部怠政,一般來說,罰一罰俸祿也就算了。

    特別是這工部尚書還是保皇黨,皇上這話說出來也太讓人心寒了。

    工部尚書賀古堂卻似乎意識到一點什么,能在工部坐到尚書的職位,除了背后的世家,那跟他本身的能力還是有關系的。

    他想了想,并未像其他人以為的那般叫屈叫冤,而是恭敬地接了圣上的旨意。

    凌秋桑暗中點頭,這工部的老頭兒還是有點兒用的。

    “行了,種楊樹和柳樹吧。”凌秋桑揮手,“工部尚書這位置還是給你留著,把樹種好了再回來,你理個章程,去找戶部撥款。”

    戶部那老頭兒老神在在的站出來,“陛下,前些日子,修繕皇陵,行宮修建,以及陛下親口批的一百萬兩賑災銀和一百萬兩軍餉,如今戶部已經捉襟見肘了,撥不出款項去種樹了。”

    戶部,就是一個國家的錢袋子,前面能隨便拿出百萬兩銀子去修建陵寢,去修建行宮,必然還是有錢的。

    現在說沒錢,無非是這太后黨把持了國庫,不想讓皇上順利完成任務。

    剛才藍御拿出來的賬本,戶部下面不少官員都落馬了,這戶部尚書倒是謹慎,沒捉到他的小辮子。

    但是戶部是什么,就是為國家賺錢的部門。

    凌秋桑前些天也沒閑著,還是略微查了一下大晉這個國家的歷史和當朝的官員。

    說實話,大晉之前是真的挺富有的,還虧得開國皇帝和之后的那幾個皇帝的積累。

    那時候的大晉還真稱得上是盛世繁華。

    別的不說,這國家就沒缺過錢。

    但是這后面幾代皇帝就不太行了,再到凌秋桑這一代,要不是國庫有底蘊,這國家得被敗家太后黨給弄破產了。

    賑災的錢不能動,百姓才是一個國家的根基。

    邊關糧草也不能動,往年糧草不足也就算了,他凌秋桑來了,就沒有讓邊關將士餓著肚子保家衛國的道理。

    加上今天落馬的大臣,抄了他們的家,應該也能有不少錢,不過他要做的事情,光是抄了大臣的家,應該是不夠的。

    所以他琢磨了一下,“朕還年輕,再活個幾十年都沒問題,皇陵的事情先等等,還有修行宮的錢,都給朕挪出來種樹。”

    行宮就不說了,但是這皇陵暫停修建,似乎不太合適,一般來說,皇帝登基就要開始準備皇陵的修建了。

    太后黨巴不得他早點死,好讓他傳位給太后的親兒子,這皇陵也確實是早就在修建了,但這年年改建,這里需要重新做,那里需要重新建。

    凌秋桑心里門兒清,不找些借口,怎么找戶部撥款?底下的人怎么貪墨?

    呵,都要給朕還回來。

    又有人站出來說暫停修建皇陵,于理不合巴拉巴拉。

    凌秋桑一掌拍在了桌上,啪的一聲,桌子四分五裂,摔了個細碎。

    “于理不合?又是于理不合?這朝堂上于理不合的事情還少了嗎?”

    凌秋桑站起身,從臺階上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每一步都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半個朝堂的官員都在貪墨國庫的錢糧,百姓凄苦你們看不見,朕不過就是暫停修建皇陵罷了,有何不可?”

    他指著空了一半的朝堂,又指了另外一半還在朝堂上的大臣,“真當朕是不敢動你們了嗎?你們可還記得,這國家姓什么?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百官噤若寒蟬,通通跪地趴伏,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不管是哪一派的大臣,對傀儡皇帝的印象都是軟弱可欺,身子骨兒也差,可是沒想到他居然能一巴掌拍碎一張實木桌,氣勢還這么足。

    百官心里同時起了個想法,這朝堂,怕是真的要變天了。

    就連太后和左相也不免心驚,這事情的發展確實逃脫了他們的預料。

    不行,得想辦法補救了。

    施懿倒是悠然看著他們家桑桑,不得不說,桑桑比他更適合做皇帝。

    或許這么說也不對,如果這次是施懿穿成了皇帝,這朝堂上今天得被鮮血淹沒,他雖不是暴君,但從來都不是表面這么溫潤仁慈。

    在他眼里,在皇權至上的古代,只要能把國家建設起來,百姓能吃飽飯就夠了,達到目的就行,至于達到目的的過程,并不重要。

    殺幾個大臣罷了,有的是人頂上來。

    這么做的后果,無可厚非的,在百姓心中難免留下一個殘暴的印象。

    還是桑桑仁慈一些,雖然也有些不按套路出牌,但是很顯然,這次朝堂大換血,罷黜那么多貪官,百姓也要稱贊一聲陛下英明。

    鑒于凌秋桑這個皇帝發了火,早朝就此終止,他點了工部尚書和藍御去御書房開小會。

    治理水患,也從來不是光種樹就能解決的。

    禹州地處南方,每年降雨量大,江河湖海也多,而北方卻缺水,每隔幾年都有一場旱災,今年就特別嚴重。

    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南水北調,這樣的話,禹州水位下降,水患也就很難發生了,而北方也能有水可用,但這是一個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可以先把計劃做出來。

    目前的首要目的是讓禹州百姓免受水患之苦。

    凌秋桑找來了禹州的輿圖,查看了發生水患的地理位置,倒是和上個世界的蜀省和渝省有八/九分的相似,而蜀省和渝省都有一項非常偉大的水利工程。

    都x堰,三x大壩。

    三x大壩就不說了,現在的人力物力,完全達不到,但是都x堰還有操作的可能性。

    畢竟都x堰本來就是上個世界的古代人建成的。

    這事情就簡單了,根據這里的實際情況,然后抄個作業而已,都不用怎么動腦子。

    但是這個古代世界的人力物力和上個世界不能比,還得從長計議。

    凌秋桑讓太監上了筆墨,比著輿圖上的地勢,粗略地畫了個草圖,施懿一眼了然。

    他們家桑桑前兩日還在吐槽要在這個世界待很久,轉頭就給自己找了這么復雜的事情來辦。

    工部尚書還是有點兒本事的,他看著皇帝陛下畫圖紙,眼神越來越驚恐,過了一會兒,驚恐轉換成了驚喜。

    這,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皇帝嗎?

    藍御這個武將也湊了過來,興修水利,人工有限,必然會用到火.藥開山辟路,所以他原本就是等著皇帝給他派任務。

    結果這一看,他的瞳孔就微縮了一下,下意識地說出口,“這不是都x堰嗎?”

    凌秋桑和施懿都聽見了,卻默不作聲,他們原本就沒打算打聽人家的信息,可這傻子,自己就說出來了。

    工部尚書沒聽清,“什么堰?世子爺說的是?”

    “沒什么。”藍御擺手,“還是先看陛下畫的圖紙吧。”

    凌秋桑一邊畫圖紙,一邊掰開了揉碎了,用這個時代能做到的工藝技術,仔仔細細地給工部尚書講解。

    讓工部尚書去種樹就是個幌子,興修水利才是重點,這事情也必然只能交給賀古堂全權負責。

    他們現在能用的人太少了。

    施懿在一旁時不時地補充兩句,把凌秋桑沒顧及到的細節補充完整。

    賀古堂越聽越是心驚,原來陛下這些年都是在韜光養晦嗎?

    陛下如此大才,應當要流芳百世的才對。

    都怪太后黨誤了他們這么英明神武的陛下啊,賀古堂在心底感嘆。

    還有這攝政王,他原本以為皇上和攝政王不和,現在看來,或許兩人早就達成了某種合作關系?

    也或許,男皇后只是一個幌子?

    一時之間,賀古堂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也慶幸自己這些年立場堅定,沒受太后黨的蠱惑。

    凌秋桑講得口干舌燥,一杯清茶適時遞到了他的嘴邊,“先歇會兒,剩下的本王來與尚書大人說說。”

    “好。”凌秋桑抱著杯子噸噸噸。

    賀古堂捋了捋胡須,“皇后娘娘也歇息一會兒吧,臣還有些細節需要自己琢磨一會兒。”

    “噗~咳咳咳。”凌秋桑被戶部尚書的一句皇后娘娘驚了個天塌地陷紫荊錘。

    施懿也無奈,微微搖頭,一邊給凌秋桑順氣,一邊跟賀古堂說:“尚書還是稱本王為王爺吧。”

    賀古堂也不扭捏,“是,王爺。”

    他看著圖,琢磨了一會兒,如果這能辦到,無疑是造福千秋萬代的政績,青史留名。

    “陛下,這工程量大,人力物力財力,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施懿接過話頭,“人工,可以采用以工代賑的方式,世子應該懂吧?”

    藍御頷首,“先說簡單的,打個比方,一家出一個男丁,家里賦稅免一半,出兩位男丁,賦稅全免,具體細節,還可以再行商討。”

    百姓每年交完賦稅,剩的糧食也只夠一家人吃的,甚至還有不少百姓把種的大米和小麥拿去換成最不值錢的粗糧,這才勉強能夠一家人一年勉強飽腹的口糧。

    這出人工就免賦稅,賀古堂都能想象到百姓會如何選擇了,誰家還沒有幾個男丁呢?

    賀古堂又是一陣驚濤,怎么這武將也這么能干了?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想了?

    他想了想,“這工程少不了開山,怕是也難,耗時太長了。”

    藍御:“末將手里的天雷可助尚書一臂之力,只要把天雷的威力調整大一些,開山填海都不是問題。”

    賀古堂今天已經驚得不能再驚了,這天下,以后還是年輕人的天下啊。

    “還有這修建堤壩的材料。”賀古堂說,“尋常修建城墻房屋,多是用糯米黏合泥土,這堤壩日日在水中沖泡,若是用這法子,怕是撐不了多少年。”

    “這好辦。”施懿接過話題,“本王之前聽說過一種叫水泥的東西,用來充作粘合劑最合適不過了,前些日子將此研究出來了,用來黏合,嚴絲合縫,還防水防潮。”

    藍御也頷首表示認可,“臣也聽說過水泥,除了修建大壩,用來修建房屋,鋪平道路,都是極好的材料。”

    兩人都這么說了,還如此的篤定,賀古堂雖然沒有聽說過這水泥,卻也相信了幾分,大不了修建之前再試驗幾次。

    現在就還剩錢的問題了。

    “至于錢。”施懿和凌秋桑相視一笑,十分默契。

    “國庫要是不夠了,把宮里的琉璃瓦摳出去賣了吧。”

    實在不行,他們也能自己燒玻璃,先不要惠及大眾,專門賺富人和世家子弟的錢。

    嘖,硬要說起來,他們手里賺錢小秘方還多著呢。

    “這?”賀古堂是無奈又無語,他不是不懂變通的人,心中也感慨陛下對百姓的付出,連自己的家都拆,誰能說他不是一個明君呢?

    但“這怕是又要被朝臣死諫了。”

    凌秋桑無所畏懼,“皇宮是朕的皇宮,不過就是琉璃瓦,與琉璃瓦比起來,自然是百姓的生命財產更重要。”

    賀古堂頓時跪地行了個大禮,“臣替天下百姓先謝過陛下了。”

    凌秋桑的圖紙足夠完整,現代世界的都x堰,前后修建一共用了20余年,但他們不可能等這么久。

    有了前人的經驗積累,他們也輕松許多,少走很多彎路,至少能縮短大半的工期。

    但是凌秋桑等不了這么久,他需要把政權拿回來才能干自己的事兒。

    “陛下。”賀古堂說,“今年把楊柳樹種下去,至少也要等到明年才看得到一部分的成果。”

    足夠多的樹木能減少土地的流失,自然能減緩水患的發生,但今年種下去,樹木都還很脆弱,不一定能抵擋得住水患的沖擊。

    這也是個問題。

    凌秋桑想了想,“先修建溝渠吧,堵不如疏,把江水分流,減輕水量壓力。”

    分流這事賀古堂明白,往常其他地方發生水患,也差不多都是這么做的,他恭敬領旨,又說起這讓北方不再熱死人的問題。

    凌秋桑一挑眉,看著藍御,“世子以前看小說嗎?制冰會吧?”

    藍御本就是理科生,他頷首,“這事情末將可以差心腹去北方協助禮部尚書,就是這北方原本就大旱缺水?如何解決?”

    現在北方大旱,水量也就足夠百姓日常飲用,還得節約著來,根本沒有多余的水源,恐怕不夠大量制冰到家家都能用上的地步,否則也不可能導致農田無水灌溉,全都枯死了。

    凌秋桑想了想,“挖井吧,多打井,打深一些,朕這里有一個鉆井的方法,能比現在的好用一些。”

    藍御點點頭,“這事情臣親自過去跑一趟吧。”

    如果只是制冰,交給下面的人去辦就行了,但是還要打井,他擔心下面的人看不懂皇上的圖紙和方法。

    還有一件事情,藍御突然想到,輿論和人心。

    皇帝要收回政權,如果在民間聲望高,那也能順利一些,這事情還的要他這個懂行的人去才行。

    賀古堂云里霧里,打井他能理解,“這看小說是什么?制冰又是?”

    冰塊還能人工造出來?

    藍御沒答小說的問題,只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硝石制冰的原理。

    賀古堂很震驚,但也有些可惜,“若這制冰之法不公布出去,國庫也能多一份收益啊。”

    這京城離北方不遠,今年的夏天也熱,到了這秋天,也只是略微涼爽了幾分。

    如果能人工造出冰塊,京城里的達官貴人怕是不吝錢財,必然搶購。

    凌秋桑:“朕正有此意,朕準備再成立一個商部,專門為國家賺錢的部門。”

    第33章 王爺不可以

    如今朝堂六部,工部,吏部,禮部,兵部,戶部,刑部,各司其職,但戶部已經倒戈太后黨了。

    這戶部,本來就是為國家創收,但這些年,除了農稅商稅,基本上就沒有別的收入了,就靠老本支撐。

    坐吃山空,不可取。

    現在還不到直接宰了戶部的時機,不若就重新成立一個新的部門。

    施懿補充了一下商部的概念,賀古堂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想,若是陛下早就親政了,這國家是否會更繁榮幾分。

    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問題,這小會才散去。

    賀古堂第二天就帶領人馬出發了,藍御那邊也沒耽擱,調配了一隊親兵,出發前往北方了。

    不讓百姓繼續熱死,這任務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得抓緊了。

    凌秋桑把事情交代下去了,他自己也沒閑著。

    原主的母妃在原主登基的第二年就病逝,原主早就察覺到不對勁了,這些年也一直在找證據,還有原主的身體健康問題。

    原主小時候確實落過水,但是宮里好吃好喝的,有太監宮女伺候,又有太醫調理身體,不應該到現在還一副病秧子身體。

    凌秋桑只繼承了原主病弱蒼白的外表,并沒有真的繼承他的體弱,所以到底是不是被人下了毒,還得花時間查。

    凌秋桑的原主培養了幾十個暗衛,這時候就該他們出場的時候了,用他們去查這種隱秘的事情,最合適不過了。

    還有一點很重要。

    既然朝臣都認為他以前是在韜光養晦,那么現在就到了鋒芒畢露的階段了。

    太后黨陰謀詭計多,那他就用陽謀,光明正大地開始跟太后黨打起了擂臺,這天下本來就是這個皇帝的天下,他要讓朝臣看看,他這個皇帝從來都不是個擺設。

    成立商部的事情,不出意外的,遭到了朝臣的反對。

    凌秋桑這個皇帝呵笑一聲,“反對無效,這件事情,朕準備交給皇后去辦,讓皇后勝任商部尚書的職位,諸位若是不服,打得過皇后再說。”

    神他媽打得過皇后再說。

    有這么做皇帝的嗎?盡管皇后是個男人,另外一層身份還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但是自古以來就沒有皇后到前朝來當官的。

    太后更是一臉不怠,“后宮不得干政,如今陛下還特意為皇后成立一個商部,怕是難以服眾,平日里放縱陛下帶上皇后一起上朝也就罷了,這皇后當官,本宮必然不會應允。”

    凌秋桑無所畏懼,“那這樣,太后娘娘讓戶部給朕準備兩千萬兩白銀,朕就不成立商部了。”

    太后心頭一梗,兩千萬兩白銀,做夢還快一點。

    不過這皇上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很簡單。”凌秋桑輕松道:“搞基建,基礎建設穩固了,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男皇后大家都能接受了,皇后出來當官,又有什么問題?”

    他說得好有道理,但是又實在離譜。

    前段時間清理了不少朝臣,現在太后黨也低調了不少,這時候攝政王黨和保皇黨就支棱起來了。

    特別是攝政王黨,之前他們還想不明白主子為什么會突然放棄造反,現在貌似能懂個大概了。

    要說個實在話,造反成了,他們有從龍之功,但日子還是那么過,但是要沒成呢?他們都難逃一死,還禍及家人父母妻兒。

    有平安的日子選擇,誰還想去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如今主子能和小皇帝共同治理天下,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比較依照他們來看,小皇帝最近性情大變,每每開口都能震驚朝堂,這必然是他們主子在背后指點。

    四舍五入,這皇后跟皇上也沒什么差別了。

    有了攝政王黨的支持,這商部成立的事情,在朝堂上爭吵半個月之后,算是初步成立了,后續的要等出宮考察之后再確定。

    下朝之后,凌秋桑讓太監送來了比較低調的常服。

    “桑桑出宮可要帶人?”施懿也跟著換了一身。

    凌秋桑突然間想到,來這里之后,他都好久沒跟施懿撒嬌了。

    于是他又像一只小貓似的,偏著腦袋在施懿肩膀上蹭了蹭,“有哥哥保護我呀,就不帶電燈泡了。”

    施懿縱容,“好,今日我給你做護衛。”

    凌秋桑腦子里的廢料一閃而過,冷漠護衛和偷溜出家的小少爺好像還挺好嗑的,嘿嘿。

    施懿仿佛永遠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捏了他的后脖頸,“桑桑。”

    語氣有點兒危險,凌秋桑一秒變臉,“哥哥,我們趕緊出去叭。”

    施懿縱容。

    來這里這么久了,還是他們第一次出宮。

    不得不說,大晉是真的有錢,至少曾經是真的很有錢,又是在京城,一出宮沒走多遠就見十分繁華的亭臺樓閣。

    青石板路兩旁的商品,琳瑯滿目,還有不少小攤販的叫賣聲。

    京城里的百姓們的精神面貌也很不錯,不是大家所想象的古代人都瘦小干癟。

    盡管凌秋桑去過的世界不少了,但是他依舊帶著欣賞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

    他也沒有目的地,今天就是出來視察了,走到哪兒算哪兒,施懿就在一旁跟著,幫他付錢,幫他拿東西。

    顯然一副貼身侍衛的做派。

    盡管凌秋桑穿得低調,但依舊掩蓋不住他渾然天成的貴氣,再加上精致的長相,引得路人頻頻回首。

    而施懿這個護衛就更不得了了,誰家護衛長這樣啊?誰家護衛有這氣魄啊?

    可是看著這護衛任勞任怨的前面的小公子各種忙碌,他們又看不懂了。

    凌秋桑稍微慢了兩步,跟并排一起走,“哥哥,他們都在看你誒,我剛聽見有人說你這樣的,做護衛太可惜了,要是找個高門望寡吃軟飯都比現在過得好。”

    施懿也不在意他們的調侃,“只想吃桑桑的軟飯。”

    “嘻嘻。”凌秋桑在施懿面前似乎永遠是被保護的,他樂呵呵的,“那行,我養哥哥。”

    施懿配合他點頭,“那我等著桑桑養我。”

    “唔。”凌秋桑把手里剩的半串冰糖葫蘆遞到施懿嘴邊,“養你養你,先吃個山楂開開胃。”

    施懿就笑,叼過冰糖葫蘆就吃了,兩人黏黏糊糊吃完了糖葫蘆,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有人在他們背后,嘖嘖兩聲,原來這是兩個斷袖。

    路人的眼光終于不在他們的身上流連了。

    凌秋桑這才說起正事,“哥哥,你怎么看?”

    “可以做高端產品。”

    專門賺富人,高官,世家子弟的錢。

    凌秋桑瞬間就懂了施懿的意思,“玻璃可以先搞一搞,香水,精油皂,穿越者必備的都可以搞一搞。”

    施懿也是這個意思,先走高端路線,給國庫多賺點錢,他們才好持續發展下去。

    沒錢萬事難啊。

    至于惠及百姓的東西,慢慢來吧。

    而如果他們把這些產品的價格定低一些,走低端路線,讓普通小百姓都能用得起,但其實對百姓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和改善。

    沒有香皂,他們也有胰子,有草木灰可以用,至于玻璃和香水這種東西,他們本身就不太能用得上。

    奔波在溫飽線上的百姓,誰還有閑情去在意自己身上香不香,用玻璃杯陶冶情操呢?

    所以定價低,反而會成為攔住富人的門檻。

    這時代,三六九等,有錢有地位的人,其實不屑和百姓用一樣的東西,他們會認為這樣會辱沒了他們的身份。

    “誒,前面有人在說書,我們去聽聽。”凌秋桑拉著施懿就往前沖,“我好像聽見什么戰神了,說的是藍御吧。”

    這個時代,百姓的娛樂方式少,有個在路邊賣藝的說書人,里三層外三層地擠著,凌秋桑不算矮,力氣也不小,但就是擠不進去。

    都是百姓呢,怕傷到他們,他一個皇帝總不能做惡霸行徑。

    凌秋桑踮起腳尖,支棱著耳朵,聽得不清楚。

    那說書人好像是在說北方干旱的事情。

    “這么快就傳過來了?”凌秋桑還有點兒好奇。

    這里離北方近,快馬加鞭也就兩三天的路程,藍御去了半個多月了,制冰和打井應該都初見成效了。

    “想看?”施懿擠在凌秋桑的身后,為他抵擋了不少擠過來的百姓。

    凌秋桑嗯嗯點頭,“有時候看不見,聽覺也會受到影響。”

    施懿點了點他的鼻子,下一秒就直接將人舉起來,穩穩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百姓的目光瞬間被他們吸引,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凌秋桑瞬間臉紅,這不是在思想開放的現代世界了,坐肩膀什么的,有億點點羞恥。

    “放,放我下來。”凌秋桑赧然,“大家都看著呢。”

    施懿八風不動,“不必在意。”

    說書先生都被他們給驚到了,口中的故事也停頓了一下,幸好專業素質過硬,只停了三秒,他又繼續開始說了。

    “話說,那藍御,藍將軍,剛到北方就組織百姓鉆井,也不知道那藍將軍上如何做到的,鉆出來的井足足比平常的井深了一丈有余,這下咱們北方的百姓不用擔心沒水喝了。”

    說書人聲情并茂,“據說啊,這藍御將軍那鉆井的法子是……”

    他指了指皇宮的方向,“是那位想出來的。”

    嘩,百姓頓時就震驚了。

    他們前段時間還津津樂道男皇后的事情,但實際上這男皇后還是女皇后,都對他們的生活沒有影響。

    但這鉆井,可是惠及他們日常生活的,是那個小皇帝想出來的,怎么就這么讓人不信呢?

    有人發出自己的質疑,“他都住在高門大墻的宮里,如何能懂得我們百姓鉆井求水的事情?”

    “不信不信。”有人嘿了一聲,“說書的,你該不會是編故事吧?”

    說書的不慌,拿出自己的戶籍文書,“你們可看好了啊,我自己就是北方人,北方災情已經在禮部尚書大人的管理中得到了控制,我是昨日才來京城謀生的。”

    有了戶籍文書,本地人親自來說,可信度又高了一些。

    所以那鉆井的方法,還真是陛下想出來的,了不得啊,也不知道他們這里什么時候能用得上這鉆井的法子。

    有人又問:“我聽說,太后娘娘給陛下出的考題是不讓百姓再熱死了?光有水,這也不夠吧?”

    井水冬暖夏涼,多喝水確實可以解暑,但天氣太熱了,影響到他們這里都還很熱,可想而知,北方熱死人也不足為奇。

    說書人露出一個神秘的表情,壓低了聲音,“接下來,就是我要說的重點了,藍將軍用了個法子,能把水結成冰。”

    嚯!這怎么可能呢?

    他們只見過冰化成水的,水凍成冰也只有冬天最冷的時候,這大夏天的,要如何把水變成冰?

    這怕不是什么仙術吧?

    圍觀的吃瓜群眾沒有一個相信的,紛紛唾棄說書人吹牛不打草稿。

    “我就知道你們不信。”那說書人又神秘兮兮的,“那藍將軍說了,這是陛下想出來的法子,原本是打算留著給國庫賺錢的,你瞧,這大夏天的,冰塊多貴,要是留著賣錢,那些大官兒有錢人肯定趨之若鶩。”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今年熱啊,冰塊比往年的價格都要貴上幾分,高官富人都只能省著用。

    百姓就更用不上這么金貴的東西了。

    說書人氣質十分昂揚,仿佛他才是那個發明用水制冰的人,他道:“但是陛下讓藍將軍把這制冰的法子公布給了我們北方的災民,成本極其低廉,幾乎每個家庭都用得起。”

    有人好奇,“說書的,你快說說,到底是怎么把水變成冰塊的?”

    要是真能成,他們這些京城的百姓是不是也能在炎熱的夏天用上冰塊了?

    “不急不急。”說書人是知道怎么吊人家胃口的,“咱們先來說說陛下。”

    或許是大晉開國皇帝出身平民,所以打下天下之后,并沒有限制百姓討論皇室,也不搞文字獄那一套。

    在開國皇帝眼里,功績就是要讓人傳唱的。

    聽書的百姓不滿,陛下有什么好說的?

    雖然他們普通人不怎么討論皇室的問題,但也知道這陛下是個傀儡皇帝,做主的是太后娘娘,陛下這才剛開始實習親政呢,如果辦不好,還是只能繼續做傀儡皇帝。

    說書人道:“大家可真的都想錯了,陛下遠不是我們相信中的那么……”

    他蹺起大拇指,然后往下比了比。

    雖然沒有文字獄,但也不好太明目張膽。

    他道:“陛下那是在韜光養晦呢,你們想想,前段時間抓了好多貪官污吏,有人反對,但陛下說一不二,硬是頂著世家和相爺的壓力,非要把那些貪官污吏抓了,還咱們百姓一個公平。”

    百姓們點點頭,確實是如此,他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都明白,貪官把國庫的錢都貪墨了,也貪百姓的錢,他們賺點錢容易嗎?

    別的不說,就說最近,上街擺攤兒都沒有人來收保護費了,別以為他們不知道那些收保護費的惡霸背后都有大人物支撐。

    現在好了,他們也能安安心心地擺攤兒做生意了。

    說書人繼續說,“咱們陛下才是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好皇帝啊。”

    百姓們這次都點頭認可了說書人的說法。

    “話再說回北方災情的事情。”說書人揚眉,“大家都知道禮部尚書是被貶去北方賑災的吧?走之前,聽說陛下還給了他一批糧食種子,讓尚書大人種不到畝產兩千斤就別回來了。”

    嚯,話音剛落就有人說荒唐。

    看他的穿著,應該是一個莊稼漢。

    莊稼漢義憤填膺,“你們可知,我家中還算富庶,二十畝地,全家人日日精心伺候,拔草捉蟲,施肥,不敢怠慢,最好的產量也就三石出頭。”

    一石差不多一百二十斤,三石出頭,也就是四百斤的樣子。

    他們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畝產兩千斤是什么概念。

    說書人抬了抬手,讓他別慌,“別的我不說,畝產兩千斤,在下也沒聽說過,但是你們猜怎么著,這北方干旱,雖不至于千里焦土,但田里的莊稼確實都枯死得差不多了。”

    他得意地看著在場的百姓,“但是,陛下給尚書大人的那一批糧種,全部種活了,現在都發芽了,其中還有一個糧種叫什么紅薯,那綠油油的藤蔓,一日一個模樣,十分茂盛,還能扦插,藤蔓埋在土里,都能繼續發芽生長。”

    這說明什么,說明就算這糧種不能畝產兩千斤,但那個糧種是十分耐旱的,在干旱的土地上也能生長。

    不少人心中都掀起了波瀾,別的不說,多一種耐旱的糧食,他們未來也多一份保障。

    就說今年的北方干旱,他們也擔心干旱會禍及京城周邊。

    說書人繼續說,“你們可知道這糧種是怎么來的?據說啊,是陛下在一本書上看到海外有高產量的食物,偷偷派人出海去帶回來的,為的就是讓百姓們都能吃飽飯。”

    海外,是個神秘又危險的地方,去過的人寥寥無幾。

    有老叟嘆息,“看來,咱們以前確實是錯怪陛下了,陛下才是真正心系百姓的好皇帝啊。”

    百姓們心中也有想法了,這糧種都能在旱地里生長,那畝產兩千斤,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了。

    不少人的臉上都泛起了激動的紅暈。

    緊接著,說書人又細數了皇上讓禮部尚書和藍御將軍在北方實施的各種政策。

    無一不是褒獎。

    百姓們聽得入神,有這么一個好皇帝,他們也努努力,以后也能過上好日子了。

    凌秋桑還坐在施懿的肩膀上,他彎著身子,“我怎么覺得藍御這一套很熟悉啊。”

    施懿嗯了一聲,“炒作,民心。”

    古代信息傳播速度太慢了,要收回政權,百姓心中的聲望是很重要的,民心所向,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想到這一茬,就是還沒來得及實施,原本想著等北方旱災控制住了,再說,沒想到藍御的執行力這么強。

    不錯不錯,這樣也好。

    凌秋桑點點頭,“別說,有這么個幫手,我們也輕松不少。”

    他都能想到,今天這說書先生的話,明天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再過些日子,這些話也能口口相傳,傳到天下百姓的耳朵里。

    這說書的說到最后,口干舌燥,有人適時給他送了一杯茶水。

    “先生,你還沒說那把水變成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遞茶那人是旁邊開茶水鋪子的,他都能想到,如果有他有冰塊,生意應該會更上一層樓。

    說書人喝了茶,從懷里掏出一塊石頭,“有水嗎?誰給我一盆水?在下親自給大伙兒表演一下如何讓水變成冰。”

    “有有有。”一位賣魚的老婆子把自己的魚桶遞了上去,桶里就剩了一條翻白肚的巴掌大小的小魚。

    老婆子說,“這魚死了,賣不出去,先生要是不介意,就用這桶里的水。”

    說書人說了句好,然后就把手里的石頭給扔到了魚桶里,“大家看好了。”

    有人認出那是藥房偶爾會加在藥里的硝石,不由得湊近了看。

    這硝石便宜啊,但是就用硝石就能把水變成冰?這怎么就讓人難以置信呢?

    可是那些懷疑的眼神漸漸地就從桶里的水慢慢結晶里變成了驚喜。

    “這這這!!!真的可以把水變成冰。”

    “看,變成冰了,真的變成冰了,太不可思議了。”

    “就這么簡單嗎?”

    “我知道這個,這是硝石,只用硝石就能練水成冰嗎?”

    “藥房里有硝石賣吧?咱們也買回家試試。”

    ……

    說書人大笑三聲,“看吧,現在大家知道在下沒有騙人了吧,這真的是陛下讓藍御將軍教給百姓的,如今我們北方人家里幾乎人人都準備了硝石,在下離開北方之前,已經沒聽到有人再熱死了。”

    嚯!!!

    有人大聲疾呼,“這豈不是說太后娘娘給陛下的第一道考題就算是過關了?”

    “是啊是啊。”有人高聲應和,“陛下可以親政了吧?我們要陛下親政,大家伙說是不是啊?”

    第34章 王爺不可以

    凌秋桑和施懿看出一點門道。

    這幾人似乎在打配合,東一句西一句都是意指他們希望陛下可以親政,只有陛下才能帶領他們過上好日子,陛下是好皇帝

    十分地能煽動人心,百姓們紛紛拍手叫好。

    陛下是好皇帝啊,制冰的法子就這么教給了他們老百姓,他們老百姓以后也能過個涼爽的夏天了,他們只要一想到在炎熱的夏季,在房間里放一盆冰塊,那日子該有多愜意了。

    有不少心思機敏的,已經想到如何用這制冰的法子給自家添點兒進項了。

    這些都是陛下給他們帶來的。

    還有說書人方才說的樁樁件件,都能看出來陛下是真的是從他們老百姓的日常在出發努力,都是想讓他們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好皇帝啊,這一定是個好皇帝,百姓們撫掌稱贊。

    不少以前受過壓迫的百姓都在暗罵太后黨的官員了,希望陛下能早日奪回政權,還民間一個太平盛世。

    說書人目露滿意,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一下,“先說好,這硝石制的冰不能直接吃,吃了會生病,如果大家要吃冰的話,大家可以在桶里再放個盆,盆里再放干凈的水,這樣就能吃了。”

    “謝過先生了。”百姓們紛紛向說書人拱手行禮,感謝他教他們制冰。

    說書人擺擺手,十分灑脫地害了一聲,“別謝我呀,要謝就謝咱們的陛下吧,就算今日沒有再下教大家制冰,相信陛下近日也會派人來教大家。”

    “是級是極。”

    北方百姓比他們過得苦,讓北方百姓先享受到冰塊也是應該的。

    就算陛下不派人來教,北方百姓都知道了,遲早會傳到京城了,也遲早會傳遍全國。

    “好了,今天的書說完了,諸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學了個制冰的法子,百姓們也沒吝嗇,一兩個銅板打賞,他們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說書人也不嫌棄,收了大家的銅板,端方大氣地給大家行了一禮,“在下也要走了,諸位散開吧,要買硝石的趕緊了,別讓人家買完了。”

    人群一哄而散,奔向各大藥房,施懿和凌秋桑也退到了一邊,讓百姓們先走。

    “二位貴人,可否借一步說話。”說書人走到兩人面前,謙謙君子,拱手一拜。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了一眼,他們能看到這人眼中的顧慮和期盼,“你知道我們是誰?”

    說書人頷首,不卑不亢,“在下是藍御將軍的軍師。”

    嚯,自己人啊。

    三人找了個酒樓包間,上了酒菜,屏退了伺候的小二哥。

    “草民拜見陛下和皇后娘娘。”說書人行了個大禮,“在下霍平,瑞和四年的舉人,也是北易州的解元。”

    瑞和是國號,也就是凌秋桑登基的第四年的舉人。

    施懿扶額,沒再糾結這個皇后娘娘的稱呼,左右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反正他這娘娘不娘就行了。

    凌秋桑忍俊不禁,他揮手賜座,““起來,坐吧,在宮外就不講究虛禮了,宣揚制冰,這事情是藍御教你辦的?”

    “正是。”霍平忐忑落座,如實稟告了最近北方賑災的進展,以及藍御教給他做的事情,其中包括如何在民間傳播陛下的德政,如何宣揚陛下的仁善等等。

    凌秋桑點點頭,藍御確實有點兒本事,看不出來是第一次做任務,想來人家在原本的世界應該也是人中龍鳳了。

    這一套炒作,跟娛樂圈有得一比了。

    他問霍平,“你既是舉人,為何不繼續考了?”

    舉人去做幕僚的不少,但這霍平都是解元了,解元的學識,再怎么說都能考上進士,為什么不考了,反而去做了軍師?

    霍平又是砰的一聲跪地,行了個大禮,“草民求陛下申冤,瑞和五年春天,草民進京趕考,進士不說探囊取物,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至少同進士能有再下的一席之地……”

    那年的考題他相當有把握,但放榜之時卻榜上無名。

    他那時那就有所懷疑了,問了不少同時趕考的舉人,跟他們對了答案,沒理由比他差的還考上了,他反而落榜了。

    于是他就留在京中,暗中調查,這一查才知道,他的卷子被人調包了,他準備繼續查下去,可是就此遭到了劫殺。

    運氣好,剩了一口氣,被路過的鎮國公救了回去,保下一命,卻也身受重傷,養了一年多才慢慢養好。

    之后他便不再魯莽行事了,他沒有背景,也不想給鎮國公府帶去麻煩,索性就留在鎮國公府做了幕僚,之后跟著世子爺藍御出征,做了軍師。

    但這些年他也不是什么都沒做,當初調換試卷的事情,他已經有證據了,但人微言輕,太后黨只手遮天,此事也盤根錯節,涉及了數位朝中大臣,而這些大臣的背后也有世家背景,他又不愿讓救命恩人鎮國公府去冒險。

    這次回京辦事,是他主動攬下的任務,為的就是找到機會面見皇上,他要告御狀。

    凌秋桑頷首,“若你說的屬實,朕定然還你一個公道。”

    霍平連磕三個響頭,他出身平民,科舉是他們家族唯一的出路,為了讓他讀書科舉,幾乎是舉全族之力。

    想到吃糠咽菜的父母弟妹,想到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給他湊路費的鄉親,如果不討回一個公道,他無顏面對家中父老鄉親。

    凌秋桑讓他起來,準備好證據,找個合適的機會,直接去朝堂上指正,要的就是一擊必殺。

    霍平更激動了。

    緊接著凌秋桑又想到,“現在只有你調換試卷找到了證據,恐怕這事情不止你這一起,那幫吃白干飯的死家伙,有一就有二,絕對不止你一個人有冤屈。”

    霍平頷首,“這些年草民也查到幾個同樣遭遇的,但是……”

    被調包試卷的舉人都是偏遠地區無權無勢的學子,有的人被重金封口,有的人膽子小,不敢與權貴作對,只能偷摸回鄉,再也不敢參加科舉了,還有些性子剛烈的,已經被暗殺了。

    凌秋桑眉毛皺起一個小山丘,拳頭捏得咔咔作響,顯然是又生氣了。

    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凌秋桑生了好幾場大氣了。

    上個世界,他們都還只是生一下原主的氣,這個世界,呵,傻逼玩意兒太多了。

    施懿給他拍拍背,“乖,別氣,這科舉確實該整頓了。”

    這時代的科舉選拔方式還有很多漏洞,鉆空子,走捷徑的權貴是數不勝數。

    有施懿的安撫,凌秋桑好受多了,他不顧形象,柔柔地靠在施懿懷里,“你說,這世界為什么要有這么多貪官污吏?”

    他嘆息著,“要是沒有貪官,這國家也能建設得更好,大家也能過上更好的日子,平平安安的,這不好嗎?非要惡事做盡。”

    施懿輕笑,“不是所有人都跟陛下一樣有一顆仁慈的心,他們貪欲重,總是不滿足,今日敢貪百兩銀子,明日就敢為了千兩白銀去殺人滅口。”

    凌秋桑哼唧一聲,“看來,不光是科舉,這朝堂也該徹底整頓一下了,哥哥,你覺得組建內閣的可能性如何?”

    施懿考慮了一下,“有實施的可能性,內閣也確實更適合以后的發展,具體的細節要再商量,至少我們先把政權拿回來再說。”

    兩人的對話絲毫沒有避諱霍平,霍平低著頭,不敢言語。

    這時代,尊卑還是深入人心的,但帝后二人的對話卻在他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但他知道,他這次賭對了。

    凌秋桑跟施懿膩歪了一會兒,這才又跟霍平說起正事。

    他拿了一塊自己的玉佩出來,“你去把你之前找到的那些被調包試卷的人都給我弄進京來,藍御應該留得有人馬給你,務必注意自己的安全,要做,就要讓他們徹底翻不了身。”

    “是,草民遵旨。”霍平想了想,又說:“藍將軍讓我在民間宣揚陛下政績的事情,是否還要繼續?”

    “當然要繼續了。”凌秋桑說,“你正好借著這個名頭出京,也能為你的行程做個掩護。”

    正經由頭,人家霍平是去宣揚陛下德政的,任何人都拿他沒辦法,特別是他手里還拿著陛下欽賜的玉佩。

    除非太后黨是想一不做二不休地徹底跟他撕破臉。

    霍平拿著玉佩,腳步虛浮,略顯激動地離開了。

    凌秋桑勉強吃了幾口酒樓的飯菜,順便吐槽兩句,“除了這道魚還行,其他菜是真難吃啊,把菜做這么難吃,真的是浪費食物。”

    要說這魚,凌秋桑還總覺得自己在哪兒吃過,味道有些熟悉,想不起來了。

    想來,做魚的方式也就那么幾種,說不定是在某個任務世界吃過差不多味道的呢。

    施懿笑,“那桑桑想吃什么?回宮給你做。”

    凌秋桑咽了咽口水,要說他自己廚藝好,但施懿的廚藝才是真的好,古今中外各種菜式,就沒有施懿不會做的。

    “都可以,哥哥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他好奇:“哥哥,你以前是不是做過御廚啊或者美食家這樣的任務?”

    施懿點點頭,也沒細說,“還想去哪里轉轉?時間還早。”

    “走吧。”凌秋桑把魚扒拉了個干凈,半條魚肉喂進了施懿的嘴里,“吃完再去城西貧民窟看看,要不是身份不方便,我還想出京去看看。”

    皇帝在朝堂上揮斥方遒,但是不深入民間,真的很難看到百姓的疾苦。

    幸好他們經歷的世界多,其中去過的古代世界也不少,有經驗的累積,目前還算是游刃有余。

    但是有機會的話,他們兩人還是更傾向出去全國各地看看,這樣才能根據每個地方不同的風俗,地貌,區域經濟等,給出相應最合適的政策。

    兩人離開酒樓之后,繼續了他們的京城一日游。

    一黑衣人見他們開始往回走,這才偷偷閃身離開。

    凌秋桑嘻了一聲,“哥哥,他該把我們今天玩了一天的消息帶給太后了吧?”

    那黑衣人跟蹤他們,他們從出皇宮就知道了,但那人也謹慎,不敢靠得太近。

    而他們的談話,那人也聽不見,只知道皇帝和皇后在京城玩樂了一整天。

    至于和霍平去酒樓的那一段,也直接讓系統在那人腦海里和諧掉了,在黑衣人看來,就是兩人去酒樓吃了個飯。

    也不知道太后知道他們只是單純地出來玩了一趟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促狹鬼。”施懿掐他的小臉蛋,“我想大概是不太好看。”

    太后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看。

    整個人都快黑掉了,“你確定他們沒有見什么人?也沒有去什么特別的地方?只是單純地在京城里逛了逛?還買了不少小玩意兒?”

    黑衣人是太后養的暗衛,也是太后的面首,他也疑惑,但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仔細想了想,他又把說書人的事情講了講,包括怎么制冰。

    太后黑著臉,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如今北方沒有人再熱死,那就證明那傀儡皇帝的任務完成了,她得要歸還政權了。

    不,不可以。

    她又招來暗衛,“你去左相府,讓我爹進宮一趟。”

    “是。”暗衛閃身消失。

    太后手里的帕子是揉了又揉,自從攝政王自薦皇后之位之后,她就諸事不順,所有的事情都逐漸偏離她的計劃。

    原本以為兩人是在互相侮辱對方,她同意這場賜婚,也是為了看他們互相殘殺,她好坐收漁利。

    結果沒想到兩人之間還真有那么點情意。

    這也就意味著,兩人至少是結盟的狀態。

    左相來得很快,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宮人。

    “父親,我們得要商量新的對策了。”

    左相也黑著臉,這些年除了偶爾在攝政王那邊吃癟之外,其余的都順風順水,沒想到,最近形勢巨變。

    他想了想,“干脆……”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又道:“你給他下的毒,如今情況如何?”

    太后費解,“那藥最多一月用一次,用多了就會被太醫查出來,按理說,這都十年了,這毒也該到爆發的時間了,可最近本宮卻發現他氣色好了許多,是不是他發現了什么?這幾月都偷偷避開了?”

    那毒藥只要把握好計量,而且常年吃,才能有效,任你醫術再高明也查不出,平時頂多是身子骨比尋常人差一些,比較容易生病。

    只有讓毒素累積到一個高度,才會徹底爆發,然后便無藥可醫,直接暴斃。

    到時候,太醫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可是這毒有個弊端,就是停藥之后,那毒就會隨著身體慢慢排出去。

    左相沉思了一下,“我們已經布局太久了,如果真的讓他親政,恐怕你我都沒有活路了。”

    清算是遲早的事兒。

    “如今愈兒也九歲多了,當年這傀儡皇帝登基也不過十歲,只要這傀儡皇帝沒了,我們的愈兒登基便順理成章,想個法子,加大毒藥的用量,讓他在半月之內暴斃。”

    太后到底是女人,直接殺了皇帝,總歸是怕事情敗露。

    左相又道:“怕什么?皇帝原本都好好的,攝政王每日與他出雙入對,皇帝突然暴斃,攝政王才是最大的懷疑對象。”

    是了,攝政王之前就有謀逆之心了,他們也收到過風聲,只是那攝政王突然改變了策略,進宮當了皇后,讓人摸不著頭腦。

    如今這攝政王暗殺了皇帝,似乎也說得過去,到時候大臣們群起而攻,眾口鑠金。

    太后的眼神堅定了幾分,“這事情本宮會去辦的,到時候事發,攝政王必然不會認罪,恐怕還要有兵權支持才妥當。”

    左相也頭疼,“兵權全在鎮國公手里,我們要用兵怕是不能,只能動用私兵了,這次不成功便成仁,要趁藍御回來之前動手。”

    藍御不在,老鎮國公已經不管朝政了,前些日子更是外出游山玩水,頤養天年去了,如此一來,京中將領都不能大規模調用兵馬,更不能帶著兵馬入宮。

    真要有將士不要命,強行帶兵入宮,那究竟是護駕還是造反,到時候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而宮中也就是一幫沒打過仗,沒見過血的侍衛,不足為懼。

    這些年他們暗中也養了不少私兵,初具規模,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這次,務必要將傀儡皇帝和攝政王一舉殲滅。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秋桑聽著系統偷聽回來的匯報,差點兒笑瘋了。

    030麻木,“我是系統,不是你的暗衛,下次不會再幫你做這種事情了。”

    凌秋桑哄著小系統,他突然間發現,這系統是真有用啊,比暗衛好用多了,讓系統去偷聽,偷拍,沒人能發現得了。

    哈哈哈哈!!!

    “小系統,你看啊,你也是為了讓我們早點兒完成任務,是不?但是你也清楚,我們是度蜜月來的,這任務本來就去強加給我們的,所以你也要適時幫個小忙,讓任務順利進行下去,而且啊,這個世界的任務明顯超出了初級任務的范疇。”

    他恩威并重,又哄又騙。

    “你再看啊,我是身穿的,要不是你今天跟我說毒藥的事情,我萬一一時大意,真的吃了他們給我準備的毒藥,那豈不是一命嗚呼?到時候任務還怎么做?到時候哥哥是怪你們系統,還是怪太后黨呢?”

    施懿配合,“要做任務可以,但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保證我們的安全。”

    “好,好吧。”030慫了吧唧的妥協了,并且在心中嘆息,想當年,他030系統,也是在系統界十分優秀的存在了。

    帶過的宿主無一不是大佬,宿主們也對他禮貌有加。

    可偏偏這兩個大佬,是真的純純把他當工具人啊。

    沒辦法沒辦法,打不過就只能加入了。

    哦,對了,030又掏出小本本開始記錄bug,嗚嗚,這個世界的bug怎么比上個世界的還多啊。

    真是太欺負統了。

    即便是如此,凌秋桑還是沒放過系統,“你給藍御的系統發個信息,把我們這邊的情況跟藍御說一下,讓他差不多比著時間回來。”

    030倔強:“我不,我又不是你們的傳呼機。”

    “你乖一點啦。”凌秋桑最會哄系統了,“這個世界的任務積分,分一半給你,怎么樣?”

    030有點兒猶豫,這世界bug太多,他得到的積分就越少。

    “剛剛才說了要配合我們做任務的。”凌秋桑指指點點,“你排行這么靠前的系統該不會是說話不算話吧?”

    030再次嘆息著妥協,“說好了啊,積分要分我一半的。”

    凌秋桑給了他肯定地回答,他又不差這點兒積分。

    哄完了小系統,凌秋桑也要跟施懿商量一下后面的安排了。

    這毒藥,是吃,還是不吃?

    而兩人的意見也是第一次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凌秋桑的意思是吃,反正他不可能會死,他有的是保命的手段,所以不如將計就計,將太后黨一網打盡。

    但是施懿卻不愿意讓他冒一分一毫的危險。

    “哥哥,你就相信我啦。”凌秋桑試圖撒嬌,“我肯定不會有事的,你看,前段時間,說不定什么時候,我就已經吃過那個什么毒藥了,咱倆不是都沒發覺嘛?而且我也沒事呀。”

    能逃得過他們的眼睛和嗅覺的毒藥,要么是毒性不夠,要么是藏得很深。

    施懿油鹽不進,“這次他們加大了計量,就是為了讓你突然暴斃,你如何知道這毒藥對你無法產生影響?”

    凌秋桑還想再說什么,又被施懿打斷了。

    “桑桑,這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我們雖然去過不少的世界了,在千萬名宿主里也是佼佼者,但是依舊有我們不曾觸及過的領域,桑桑,我不允許你處于任何的危險當中。”

    施懿的話說得有些重,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嚴肅地與凌秋桑對話。

    凌秋桑起初還有些不爽,想當年,他一個人闖蕩各種世界,什么危險沒見過?每次他都能化險為夷,平安度過的。

    不過就是吃個毒藥,多大點屁事兒?用得著上綱上線?

    他這么做還不是為了讓任務更順利地進行下嗎?

    可是當他直視到施懿的眼睛,那幾分火氣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雙永遠溫柔如水的眼眸里,蘊藏了他看不懂的擔憂,不,那不僅僅是擔憂,或者用害怕兩個字來形容更為貼切。

    他捂著自己的心臟,他不太懂這樣的情緒,只能想這大概才是被人放在眼里,放在心底,被萬分珍視的感覺嗎?

    這種感覺,真的比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來得更讓人澎湃。

    “好啦。”凌秋桑妥協,“我聽哥哥的,到時候我借著衣袖的遮擋,把東西收進戒指里,假裝自己吃掉了,然后我們再見機行事。”

    施懿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桑桑,你要答應我,永遠不要讓自己置于未知的危險。”

    凌秋桑乖巧舉手發誓,“我發誓,我答應哥哥。”

    “你啊。”施懿覺得自己永遠拿面前這只皮皮蝦沒辦法。

    凌秋桑嘻嘻,靠了過去,“哥哥疼我嘛。”

    施懿順勢將人摟進懷里,“這幾日的吃食必然要多注意了。”

    他們的飯菜都會有太監先試毒,但原主被投了這么多年的毒都沒被發現,排除試毒小太監的問題,那就是這毒根本就無法靠基礎的方式檢驗出來。

    凌秋桑嗯嗯著點頭,“我知道的,一定注意,對了哥哥,商部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施懿:“都很順利,我這個原主之前培養了不少人才,也信得過,前期工作都交給他們了,過兩天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凌秋桑放心,施懿是top1大神,只是組建商部,做生意而已,應該是駕輕就熟的。

    兩個人分工合作,才能更快地完成任務。

    凌秋桑嘆息,上個世界還能飛機高鐵到處跑,這里……到處跑也不是不行。

    如果不是怕系統瘋了,他是可以御劍飛行的,咳咳。

    “宿主,我瘋不瘋的不重要。”系統察覺到他的想法,“但我勸你冷靜,要是被百姓看到他們的皇帝在天上飛,估計三觀都要碎了,這個世界可沒有修仙的條件。”

    凌秋桑:“……”

    施懿忍俊不禁,“等拿回政權,組建內閣處理朝政,我們再出發去微服私訪。”

    “好哦。”凌秋桑已經迫不及待了。

    太后也沒讓他等太久,就在他們說完的第二天下午。

    凌秋桑小小地午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后,習慣性地叫太監給他上了一壺涼茶。

    小太監進門的時候,雙腿都有些發抖,雖然極力忍耐了,但還是沒逃過凌秋桑和施懿的眼睛。

    而小太監并不面生,還是原主頗為信任的那個,并不是他們之前就知道的那兩個太后眼線,凌秋桑嘆息。

    從前原主也會偷偷地派這個小太監出宮幫他辦點事情,小太監也辦得挺好,小皇帝茍活在太后的監視之下,雖是主仆關系,小太監對原主的幫扶,次數冒著生命危險幫他辦事,原主都是記在心里的。

    不知道這小太監這次到底是受了什么蠱惑,還是從前埋得太深,原主不曾發現?

    被信任的人背叛,原主知道了也會很難受的吧。

    凌秋桑只感慨了一秒,然后就端起了茶杯,輕嗅了一下,這次劑量夠大,確實是他以前沒見識過的毒藥,解起來有些麻煩,果然還是哥哥考慮得周到。

    袖口寬大,足以遮擋他的動作,把里面的茶水全部都收進了空間戒指里去。

    施懿暗中松了一口氣,生怕他的桑桑臨時變卦。

    沒辦法,他家桑桑的老六形象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凌秋桑一杯‘喝完’,像是不滿足,“再來一杯,天熱,涼茶解暑。”

    小太監顫抖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氣,“陛下,涼茶雖好,但也切莫貪杯,奴才還是給您換熱茶吧。”

    哦,這還是有點兒良心的,卻也不多。

    凌秋桑也不為難他了,這太監姑且先留著,以后讓原主回來再處置吧。

    唔,他其實并不是那么的喜歡打打殺殺。

    施懿的嘴角勾了勾,心最硬的是他的桑桑,心最軟的也是他的桑桑。

    他到底是個怎么樣矛盾的存在?

    這毒吃了也不會立刻發作,估摸著還有幾天。

    趁著這幾天,凌秋桑又和施懿跑了一趟剛組建的商部,巡視了一圈兒,還不錯。

    玻璃杯燒了一倉庫了,都是按照這個時代審美來燒制的,基本上都是茶具,餐具這一類的,沒有搞標新立異那一套。

    這一批應該能賣不少錢了,應該暫時能補缺禹州治理水患的費用了。

    凌秋桑在心底罵了自己兩句奸商,然后笑得一臉燦爛,“貴精不貴多,咱們限量發行,來一場饑餓營銷。”

    施懿輕笑,“還有別的。”

    有仆人適時送上幾個巨大的錦盒,“王爺,這是您吩咐的彩色玻璃茶具,如今就燒出來三套。”

    凌秋桑眉毛一挑,瞬間就理解了施懿的意思,“可以啊,哥哥。”

    “這幾套拿來拍賣。”施懿說,“你不是想修路嗎?多的錢沒有,暫時把京城的路修了,應該不成問題。”

    凌秋桑嘻嘻,“還是哥哥厲害,佩服佩服。”

    “還有精油皂和香水也做出來一批,其余的不急,慢慢添加,爭取每個月都能有新品上市。”施懿說,“先拍賣,打出商部國營商鋪的名號,然后再開業。”

    等到京城里的名聲打出去了,順勢再去外地故技重施。

    雖然京城最為富有,但任何地方都不缺有錢人,他們去一個地方,就在一個地方賺一筆錢,賺到的錢也恰好可以用于當地的基建。

    凌秋桑自信點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施懿,“桑桑,你這是取之于富人,用之于百姓。”

    “差不多,差不多。”

    他們這里順風順水,但整個京城的黑暗中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云譎波詭。

    好戲要開場了。

    這天,霍平終于帶著幾個曾經被調換試卷的舉人秘密回到了京城,宣揚陛下德政的事情交給了藍御的另外一個心腹。

    施懿的人親自把霍平等人安全的護了起來。

    翌日一早,凌秋桑照著鏡子,左看右看,“哥哥,我這臉色是不是太紅潤了一點?”

    看起來不太像要突然暴斃的模樣。

    施懿端詳了一下,“其實也就是正常人的氣色,桑桑要是不放心,我幫你上一層脂粉,掩蓋一下?”

    凌秋桑擺頭拒絕,“不,我不要,脂粉聽起來娘兮兮的,”

    不適合他。

    轉頭他又掏出一瓶粉底,“嘿,我用這個。”

    施懿:“……”這不都是一樣的東西嗎?難道是粉底聽起來比脂粉要爺們兒一點?

    他常常覺得自己跟不上桑桑的腦回路。

    大殿之上,朝臣們心思各異。

    看見施懿扶著一臉慘白的皇帝進來,各自又有了猜想。

    吏部侍郎最近負責調配被罷黜官員空出來的職位,進了幾次宮,也了解到了他們這位年輕的陛下的雄才大略。

    此刻難免有些擔憂,難得失禮的早朝開始前詢問一聲,“皇上,可是身子不爽利?”

    凌秋桑頓了頓,“無事,昨夜與皇后操勞許久,今日難免有些乏累。”

    半夜能操勞什么,這怎么能拿到朝堂上來說?

    眾臣:“……”

    禮部尚書:我就不該多問這一句。

    太后黨:“……”確定只是如此?

    并沒有操勞到的施懿:“……”

    一句話堵了一群人。

    “咳。”凌秋桑氣定神閑坐在龍椅上,“開始上朝吧,朕的身子還算硬朗,許久沒有生病了,勞愛卿的關心了。”

    “臣,不敢當。”

    早朝開始。

    大理寺卿站出來,“陛下,先前與太后娘娘說好的考題,禹州水患的治理雖然耗時長,但工部尚書傳回來的奏折也說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中了,但北方百姓不再熱死的問題卻是已經徹底解決了,這一點就連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他頗為崇拜地看著他們年輕的皇帝,“如此,陛下這一樁政事是否是合格了?太后娘娘也該歸還政權了。”

    凌秋桑被這老頭子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咳,愛卿說得有道理,太后娘娘,朕已經完成了任務,如今您看?”

    另外的保皇黨也站了出來,“臣等請陛下親政,請太后娘娘還政于陛下。”

    緊接著武將這一派也跟著復議。

    原本以為要有一場硬仗要打,可朝堂上剩下的那些太后黨全部緘口不語,就連左相也沒站出來反對。

    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過了半晌,太后起身,撩開垂簾,走了出來,“皇兒到底也該叫本宮一聲母后,本宮這些年自然也當親子一般養育陛下,如今見到陛下能獨當一面,本宮也放心了。”

    她命人送來了先皇留下的還政升職,交給了凌秋桑。

    她冠冕堂皇,“今日本宮便在此還政于陛下,希望陛下能業精于勤,切莫荒廢朝政,陛下與皇后感情好,本宮自然也是歡喜的,但也希望陛下過上一兩年能廣開后宮,選些秀女入宮,為陛下開枝散葉……”

    太后的殷殷叮囑,朝堂上任何人都覺得沒有問題,這怎么聽都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叮囑。

    雖然他們一人是太后,一人是皇上,皇權高于一切,而這個皇帝也確實是從妃子身邊過繼到了太后身下。

    還有一個孝字當前。

    凌秋桑心說,他還真是被孝到了。

    別人看不出端倪,他和哥哥還能不懂太后黨打的是什么主意嗎?

    他只想說:就這?

    呵,靜觀其變就是。

    凌秋桑接了還政的圣旨,“朕必不負父皇的囑托。”

    完全沒接太后的茬,太后的臉色難看了幾分,卻也忍著沒有發作。

    “本宮也有一個不情之情,還望陛下成全。”太后讓了幾分,“本宮這些年也算是嘔心瀝血了,如今年歲也不輕了,既然陛下親政了,本宮也該頤養天年了,前些年修建的行宮,陛下不若賜給本宮養老。”

    這時候左相也站了出來,“臣也準備告老還鄉,愿陛下恩準。”

    在保皇黨和攝政王黨看來,這就是太后黨急流勇退,擔心陛下親政會拿他們開刀,索性還不如主動請辭,留下幾分顏面。

    這么看,似乎沒有任何毛病,太后黨前段時間就元氣大傷,怕是不能繼續跟陛下抗衡,識時務者為俊杰嘛。

    凌秋桑眉毛一挑,“此乃大事,太后娘娘操持朝政,辛苦多年,單只要一個行宮,怕是不夠體現朕的孝心,待今日下朝之后,朕再與皇后商議一番,必然會讓太后娘娘滿意。”

    他又看著左相,“左相都是三朝元老了,如今雖已年邁,也算是老當益壯,聽說你前段時間才新的了個兒子,辭官之事,稍后再議。”

    年邁的左相:“……”你他媽才老當益壯。

    太后嘴角浮過一絲譏諷,“那本宮就靜候佳音了。”

    說罷她又退回簾后,“今日是本宮最后一次垂簾聽政,有始有終,諸位繼續議朝吧。”

    朝堂上最近沒有什么大事,今日陛下親政,也沒拿瑣事來煩擾陛下的心情,只說了幾件不痛不癢的事情。

    這時候,翰林院大學士站了出來,“陛下,明年春闈將至,朝堂上如今空缺了不少職位,所以臣以為,明年的科舉會試,是否能降低一些難度?”

    這大臣們交頭接耳,降低難度,確實能多錄用一些學子,但是同時也無法判定學子的水準。

    水準不夠,是否能勝任官職也是個大問題。

    這時候,末尾的一個小官兒也站了出來,“說起科舉,臣昨日收到一封狀紙,狀告多名大臣徇私舞弊,為家中子侄調換科舉試卷,移花接木,讓那真正有才學之人落榜,之后再加以威脅,重金收買,甚至是暗殺,叫那些學子敢怒不敢言,請陛下還平民學子們一個公道。”

    凌秋桑不著痕跡地看了一下地下的官員,不少人的眼神都有些飄忽。

    他嘴角勾了勾,“你上前來細說一下。”

    那小官上前,“臣以為茲事體大,不敢貿然斷案,今日特意到朝堂上來,還望陛下定奪此事。”

    凌秋桑嗯了一聲,“你把狀紙還有證據都呈上來給朕看看。”

    “是。”那小官兒呈上證據之后,又道:“臣也把幾位當事人帶來了,如今在宮外候命,”

    凌秋桑快速翻閱,然后又遞給了施懿,“皇后也看看吧。”

    雖然他們之前都聽霍平說過這事情了,但看到如此多的案例,還是不免氣憤。

    第35章 王爺不可以

    這國家,真的是從根部就開始腐壞了。

    被移花接木的那些官員子弟,雖然在殿試上表現一般,只撈了一個同進士的位置,但是這些同進士又被各種運作,分配到了各種部門任職。

    再加上通過自己考上來的那些太后黨的世家子弟。

    或許他們只是分配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位,但他卻密密麻麻,如同千里蟻穴那般,盤根錯節,一點一點地蠶食大晉江山的根基。

    凌秋桑長吁了一口氣,想起兩個原主,他們只知道兩個原主后來上演了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相愛相殺,但這朝堂最后到底如何了,他們也不知道。

    不知道原主攝政王造反的最后有沒有徹底肅清這些毒瘤。

    施懿看完之后,讓太監把這奏折和狀紙都拿了下去,“諸位大臣也看看吧,這就是你們做的好事。”

    他的話并不重,卻無端讓人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感。

    有涉事的官員心理素質低的,直接給跪了,跪得結結實實。

    左相也滿頭大汗,他也沒想到這小皇帝會去查這種事情,他家里子侄安排了好幾個,也不知道在不在這里面。

    如今,他只能先穩住。

    也不知道這皇帝的毒到底何時才爆發,看小皇帝的臉色,應該就是今日了。

    只要周旋住這一時半刻……

    左相的內心os都還沒結束,龍椅上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眾人順聲看過去,之間本就臉色慘白的小皇帝,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隨后是皇后緊張的驚呼,“桑桑!!!快,傳太醫,傳太醫!!”

    朝堂上一片慌亂,怎么會?皇上雖然看著臉色不太好,但怎么會突然吐血?

    左相和太后臉上的愁云散去,故作驚慌,紛紛涌向了凌秋桑的位置。

    凌秋桑吐過血之后就暈死了過去,沒有人知道他情況如何了。

    朝堂上亂成一團。

    施懿被手指伸到凌秋桑鼻尖下探了探,頓時便顫抖不止,眾人一看,心下大駭。

    皇上駕崩了?

    可,這,這怎么可能呢?

    不,這不可能。

    此時無人再關心科舉舞弊的事情了,紛紛跪地,保皇黨更是痛哭不已。

    怎么會?明明今天陛下都可以開始親政了,怎么會突然暴斃?他們不敢相信。

    說不定只是身子骨差,只是暫且暈過去了呢?

    可是趕來的太醫卻磨滅了他們最后的希望。

    太醫顫顫巍巍跪倒在地,“陛下,陛下駕崩了。”

    轟~滿堂寂靜。

    這時候一位太后黨官員站了出來,“陛下突然暴斃,屬實讓人痛心,然,陛下年歲尚輕,還未有子嗣,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諸位大臣,是否可以商討一下,由誰來即位更合適?”

    現有的皇子,還是當初的那幾個,一個癡呆傻子,根本無人在意。

    一個外族公主生的,今年也十七八歲了,但他這些年也十分低調,根本不參手朝堂,做了個閑散王爺,成日嬌妻美妾飲酒作樂,而且就他這身份也不可能有這個機會。

    還有一個原是先皇的貴妃娘娘生的,年歲也差不多十七八,但這些年,貴妃的外戚早就被太后黨一丁一點地拔除掉了,朝堂上毫無根基可言。

    而那位皇子,也早早領了封地,如今根本就不在京城,不足為懼。

    現如今,就還剩了太后生下的先皇遺腹子,現如今九歲。

    誰更合適?大家心里已經有數了,原本頹喪的太后黨官員此刻也直起了脊背,這段時間,他們被保皇黨和攝政王黨打壓得太慘了,今日必然要出這一口氣。

    大臣們八百個心眼子,有的已經在開始給自己盤算后路了。

    保皇黨的幾個老頭兒,以及他們的后代,心如死灰,若真讓太后的兒子即位,這朝堂將不會再有他們世家子弟的位置了。

    至于攝政王黨的,倒還算淡定,皇帝沒了,他們還有攝政王這個主子,主子原本早就有反了這朝堂的心思了。

    他們也相信攝政王這個主子不會把江山拱手讓給太后黨,必然會有后手。

    可就在這時候,太后一臉怒容,站了出來,“來人,把皇后給本宮拿下。”

    施懿也不懼,“太后這是何意?”

    “皇上身子骨雖然差了一些,但日日有太醫院調理,從未出過差錯,皇后與皇上成婚一月有余,日日朝夕相對,皇上突然暴斃,皇后難道不該給百官,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嗎?”

    說罷,她又指著太醫,“望太醫好好檢查,陛下到底因何暴斃。”

    太醫顫顫巍巍,“陛下,陛下是中了毒啊,且是奇毒,臣從未見過。”

    太后趾高氣揚,“皇后,你如今還有什么話可以狡辯?陛下的一日三餐都有太監試毒,而今,這毒從何而來?必然也只有你皇后有這個機會,來人,把皇后給本宮拿下。”

    她目光如淬毒一般,“若皇后拘捕,就地格殺,讓他與陛下陪葬。”

    攝政王黨的官員嚴陣以待,蠢蠢欲動,被施懿的眼神給按下去了。

    施懿沒躲,任由兩個侍衛拘住了他的雙臂。

    他施施然道:“本王也很好奇,陛下暴斃,今后這龍椅由誰來坐?請太后明示,本王好歹世襲攝政,哪怕是子孫爵位斷絕在本王這里,太后娘娘也要讓本王死個明白。”

    太后本能地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這攝政王為什么會這么配合?

    但是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沒有退縮的余地了。

    誰來做皇帝,這不是她現在該說的話,甚至左相也默不作聲。

    只有幾個臣子站了出來,像模像樣的每個皇子王爺的挨個分析,甚至連先皇的幾個兄弟還有兄弟的子嗣都拉出來分析個透徹。

    從學識,風評,外戚家世,年歲等等。

    最后冠冕堂皇地得出了一個結果,太后娘娘的五皇子是現如今最適合即位之人。

    這時候又有人站出來,“不過五皇子現在年歲還小,臣等懇請太后娘娘繼續垂簾聽政。”

    太后似乎有些為難,“可是本宮方才才還政給陛下,雖然陛下被皇后這奸賊害死,但先皇圣旨已然交出,屬實沒有繼續垂簾聽政的道理了。”

    大臣們又一勸再勸,太后這才做出一副是你們非要我垂簾聽政,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模樣,然后同意了聽政請求。

    “太后娘娘,既然已經說定了五皇子即位,登基之事,應當要盡快,有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而瑞帝陛下的后事也應該要立馬準備了,最后還有皇后,毒殺陛下,必然不能輕易放過。”

    “愛卿說得有理。”太后大義凜然,“陛下雖與皇后成婚不久,但諸位都能看出來陛下偏愛皇后,就連上朝都要日日一起,雖然皇后毒殺了陛下,但本宮也想成全陛下的情意,不若就賜皇后毒酒一杯,讓他陪陛下一起去了吧。”

    眾大臣復議,顯然是很滿意的,只有保皇黨和攝政王黨怒不可遏。

    可就在這時候,施懿卻突然獰笑出聲,“太后娘娘這一盤棋下得真是漂亮。”

    太后凝眉,“你這妖人,迫害陛下還不夠,還想要陷害本宮嗎?”

    施懿又道:“究竟是不是陷害,本王也想給諸位大臣看一樣東西。”

    說著,他就要從懷里掏出什么,原本鉗制住他的兩個侍衛也已然松手。

    太后心道不妙,左相反應更快。

    “來人,攝政王要謀害太后,就地格殺。”

    大殿之上,瞬間沖進來許多持刀的侍衛。

    但仔細一看,這些侍衛的配置完全不是原本侍衛該有的模樣,最明顯的是他們的胸口處都有一朵不是特別明顯的標記。

    原本的侍衛里本就有他們太后黨的人,這次為了以防萬一,他們調配了不少私兵沖入其中。

    不少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已然意識到了什么,膽小的已經躲后面去了,不怕死的幾個瞬間就怒了。

    開始辱罵太后黨。

    施懿手上的動作一頓,又把準備拿出來的‘東西’,揣回了懷里。

    嘴角勾起一抹美妙的弧度,“左相和太后,私自帶兵入宮,應如何處置?”

    左相黨反應過來,上當了。

    但如今,左相和太后都沒有退路了,繼續指揮私兵,“皇后謀害陛下,證據確鑿,就地格殺。”

    私兵得了命令,一個個不要命的提刀就要往前沖。

    說是私兵算抬舉他們了,這就是太后黨私下培養的死侍,每個人的身手都高出尋常侍衛一大截,刀刀都狠戾非常。

    而原本在大殿上的幾個侍衛已經徹底蒙圈兒了。

    怎么回事?他們當中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新來這批人的衣服上有標記,但是被人用這是新款給擋了回去,所以也就沒有細想過。

    到現在,他們才知道不對勁,難怪,那么多兄弟突然被調離別的崗位,一次性補充了這么多的新人。

    他們也提著刀,但是沒有皇上的命令,他們也不敢隨便動手,更何況,這朝堂上以后是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

    再觀望一下 ?

    攝政王黨有不少的武官,已經明白了,當機立斷,空手奪白刃,殺了回去。

    施懿絲毫不懼,抽出一旁侍衛的長刀,身法凌厲,一刀一個小朋友,啊呸,一刀一個侍衛。

    那一批又一批的死侍,根本進不了他的身。

    所有人都驚呆了,似乎沒想到攝政王居然有這么好的身手。

    不過瞬息,大殿之上的風云再次變換,過了許久,也像是只過了瞬息,沖進大殿的死侍已經倒了一地,大殿也已經被鮮血染紅。

    太后黨見事情控制不住,立馬高呼,“攝政王謀反了。”

    左相也發出了自己的信號,不成功便成仁。

    今日之后,歸順者,尚能留他們一條命,反抗者,就地格殺。

    歷史,從來都是成功之人譜寫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沒有退后的余地了。

    瞬間,鋪天蓋地的死侍涌入。

    左相像是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連裝也不裝了,“王爺,如今瑞帝駕崩,兵符在藍御手中,而藍御還在北方賑災,大殿之上就幾個不成氣候的武官,本官勸你實相,自裁于殿前,本官也好對外宣稱王爺心系瑞帝,在瑞帝死后自愿陪葬,留你一個全尸。”

    太后被左右暗衛護在中間,“亂臣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他指著東躲西藏的文臣們,“若歸順,新帝登基,從龍之功,若反抗,與謀反無二。”

    太后黨的人躲在太后身邊,直接就跪了,俯首稱臣。

    其余的,要么是這段時間吏部新提拔上來的,要么是還在反殺的攝政王黨,還有幾個保皇黨。

    保皇黨已經心存死志,他們心里清楚,就算是今天歸順,他日也遲早被清算,還不如以死明志,留下個清白。

    攝政王黨自然是以攝政王為首,攝政王都還提著刀在砍殺,他們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太后黨有機會做皇帝,他們王爺也是有機會的,就是可惜了今天準備不足,他們也有私兵,現如今也只能先控制住局面,日后反殺。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

    至于吏部新提拔上來的那些,有些墻頭草已經動搖了,猶豫片刻后,還是踱步去了太后那邊。

    整個朝堂,似乎形勢明了。

    攝政王黨還在拼死抵抗,保皇黨已經放棄,跪在了凌秋桑的‘遺體’面前,新提拔上來的官員,剩了不到一半,也跟著跪在了凌秋桑面前。

    不斷涌入的私兵死侍,攝政王黨似乎也漸漸不敵。

    太后和左相更囂張了,“若你們現在停手,還留你們家□□兒一命。”

    攝政王黨不甘心啊。

    可就在這時候,原本躺在龍椅上的皇帝突然坐起身來,聲音懶洋洋的,嘴邊還掛著血跡,“你們在朕的尸體前打打殺殺,怕是不合適吧?”

    轟~!

    所有人的動作都靜止了。

    施懿順手砍殺面前的死侍,然后退到了凌秋桑面前,“桑桑,不是說好了?”

    說好了等他把太后黨拿下再醒過來。

    凌秋桑嘴角的血液顯得唇色更加旖旎,“忍不住了嘛,哥哥。”

    說罷,他便抬手奪走了施懿手中的長刀,沖入人群,殺了個痛快。

    身法竟然比施懿還有凌厲幾分,刀刀致命,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亂黨死侍之中。

    沒有人看過這樣的殺法。

    此刻,他們眼中的傀儡皇帝徹底脫掉了傀儡二字,他是帝王,天生的帝王,文治武功,全都滿級。

    保皇黨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不枉他們這些年的堅持。

    不過瞬息,那些死侍就嚇破了膽,握著刀,不敢再上前。

    太后黨如同活見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

    “怎么會?”左相更是沉不住氣,他指著凌秋桑的近身小太監,“是你,是你把茶水換了。”

    小太監撲通跪地,“奴才對不起皇上,奴才甘愿一死,還望陛下看著奴才盡心伺候您這么多年的份上,救一救奴才的母親。”

    嘩,在場的大臣都是心智健全的,瞬間就明白了原來下毒的是左相和太后。

    然后他們就迷茫了。

    特別是最后倒戈的那些。

    皇上沒死,還擺了太后一道,并且傀儡皇帝也不是真的傀儡,數十個死侍就這么死在了他的刀下。

    說這些已經無用了,左相吹響了勺子,宮變就在此刻,馬蹄聲,箭矢破空的聲音,喊打喊殺的聲音,充斥在整個殿外。

    左相黨和太后黨已經笑開了,沒想到吧,他們還有私兵。

    如今兵符不在,盡管皇帝能親自調兵,但這皇帝困于大殿,不可能有機會再調兵遣將了。

    但下一瞬,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一支箭矢穿過殿上的人群,直直射進了左相的肩膀,左相肩膀上的鮮血彭涌而出,為這巍峨的大殿再增三分顏色。

    藍御穿著鎧甲,帶著精兵入內,“臣救駕來遲,大殿之外的亂賊皆已誅殺。”

    士氣大盛,大殿之上的死侍很快就被誅殺干凈。

    左相黨和太后這才知道后怕,身邊只堪堪剩了幾個暗衛,根本無力回天。

    今日,是他們敗了。

    施懿閑適地給凌秋桑擦干凈了嘴角的血跡,凌秋桑這才閑庭信步走下臺階。

    所有人都明白了,今日是皇上和皇后給他們演了一場戲,配角就是太后黨,而太后黨輸了個徹底。

    藍御嗖嗖兩下,袖箭迅猛,太后黨身邊的暗衛也盡數誅殺。

    “太后。”凌秋桑走到太后面前,“如今是何感受?朕原以為你給朕下毒,堅持十年,也算是有恒心了,可今日怎的如此沉不住氣?都沒親自來看看朕是否斷氣。”

    太后眼中閃過不甘,卻也回天乏術,于是便破口大罵:“你這賤婢之子,有何資格做這天下之主?本宮的兒子才是天命所歸,才是皇室正統。”

    她指著那些保皇黨,“你們口口聲聲保皇,結果連誰該做皇帝都弄不清楚,本宮原本就是東宮皇后,本宮的孩子才是先帝嫡子,你們應該要擁本宮的兒子做皇帝才對。”

    太后幾近瘋魔,“他一個宮女生的孽種,憑什么做皇帝?做了這些年的傀儡皇帝,已經是他的福分了,憑什么,憑什么?”

    凌秋桑嘆了口氣,“立長立嫡,本就都符合規矩,當年父皇突發疾病,傳位于朕,朕是長子,這有何不可?而若是你真心為百姓考慮,努力發展建設國家,朕也不是非要做這個皇帝不可。”

    他從施懿那邊拿過一封密信,“可是你瞧,你們這些年做了什么?貪污國庫大半錢財,子侄在民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百姓無處申冤。”

    他看著殿上的大臣們,“前些年太后欺朕年幼,不肯還政也就罷了,還結黨營私,中飽私囊,你們可還記得這天下姓什么?可還記得天下百姓疾苦?可還記得開國圣祖出身平民,一生都為百姓而嘔心瀝血?”

    此刻,他心中莫名涌出一種不甘和痛苦的情緒。

    施懿走到他的身旁,“陛下莫要生氣。”

    凌秋桑瞬間脫離不甘和痛苦的情緒,“哥哥說得對。”

    他轉身,再次變成了那雷厲風行的帝王,“藍御,左相逼宮謀反,將他拿下細查,涉事官員全部緝拿,審理清楚之后,斬立決,至于太后,給朕下毒長達十年之久,謀害朕的母妃,先囚禁冷宮,等候發落。”

    藍御應是,帶著精兵把左相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左相黨的官員慌了,紛紛跪地求饒。

    “陛下,臣等也是受了左相的蠱惑,臣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求陛下饒命。”

    “陛下,臣要檢舉左相貪墨國庫三萬兩白銀。”

    “陛下……”

    ……

    凌秋桑也不急,揮了揮手,讓藍御先停下,“哦,對了,太后逼宮之前,我們在討論什么來著?”

    “回陛下,是在討論科舉,以及科舉舞弊之事。”

    “那好。”凌秋桑重新坐上龍椅,“宣苦主入宮。”

    他呵笑一聲,“今日心情好,那便把該清算的清算了吧,誰貪污,誰受賄,誰舞弊,誰欺男霸女,誰結黨營私,今日都好好說道說道,別說朕冤枉好人,明日朕想休息,不想上朝。”

    剛才還在求饒的官員面如死灰。

    凌秋桑撐著下巴,百無聊賴,讓人先把殿上的死侍尸體清理干凈,然后又看著太后黨一干人等。

    “你們現在可以說了,要檢舉的趕緊檢舉,要自首的趕緊自首,朕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話音剛落,大殿之上就上演起了狗咬狗的戲碼。

    誰都不想死。

    如果他們只是單純地支持左相,無非是與保皇黨的政見不同,就是站錯隊罷了,被貶官,被罷黜,被抄家,多少能留下一條命,至少不會禍及家人。

    但是再涉及到別的案件,數罪并罰,那就沒有這么容易了。

    他們心里都清楚自己這些年做過什么。

    心里也抱著僥幸,說不定陛下沒有證據,那他們是不是可以逃過一劫?

    可是他們忘了,他們身邊的人也都想活,檢舉他人可以從輕發落,這時候所謂的至愛親朋,便成了劊子手。

    霍平帶著一幫曾經被調換過試卷的舉人,戰戰兢兢地在宮外聽了許久的打打殺殺,一會兒是宮變,一會兒是反殺,有好幾個文弱書生都快嚇得尿褲子了。

    終于聽到宣召,這才放心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徹底明了了。

    凌秋桑先是清算了科舉舞弊的事情,涉事官員,該砍頭的砍頭,其中居然還有兩個保皇黨的。

    他沒有手軟,根據情節嚴重程度,全部抄家流放。

    還有之前太后黨狗咬狗檢舉出來的案件,統統依法處置。

    朝堂上這次是真的空了一半,還要連同那些沒資格上朝,分散在各個部門的小官兒。

    這次是徹底收回了政權。

    無涉事的官員,全部都心有戚戚又略帶興奮地回家了,也不知道等候他們的將會是什么?

    是升官呢?還是褒獎呢?

    大殿已經被清理了個干凈,若非是血腥味經久不散,絲毫看不出這大殿上演過一場屠殺。

    凌秋桑難得有些頹喪,他沒回書房,也沒回寢殿,靠坐在龍椅上,“哥哥,其實我不喜歡殺人的。”

    也很討厭血的味道。

    施懿猜到他大概是曾經在某個世界有陰影了,他將人按倒在自己的腿上,輕柔地給他按摩著頭頂的穴位,緩解他的緊繃。

    “桑桑其實不必在意,殺掉的都是貪官污吏,沒了貪官,百姓的日子才會好過。”

    凌秋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一次性殺了這么多人,難免有些心理不適。

    可是他也就emo了一會兒,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也不是玻璃心。

    經歷了那么多世界,早就無堅不摧了。

    他坐起身,臉上也重新掛上了笑容,“哥哥,那些涉事的官員,有些還在審理,交給刑部處理就行了,接下來幾天都不上朝了,我們要不要出去玩兒呀?”

    施懿忍俊不禁,但他也欽佩于凌秋桑的自我調節的能力。

    他道:“太后的兒子還沒處理?你看要如何?”

    太后的兒子才九歲,凌秋桑穿到這里來之后,也沒見過他幾次,但每次見面,那孩子還算是有禮,似乎沒被太后養歪。

    或許,這太后曾經也是真的想把這孩子培養成帝王的吧。

    說是孩子無辜,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太后黨明面上是肅清了,但暗地里,難保不會有毒瘤。

    凌秋桑搖搖頭,“囚禁皇子府吧,暫且留他一命,以后等原主回來再處理吧,也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是他母后和外祖父做錯了事情。”

    “桑桑還是心軟。”施懿評價他,“不過這么做也好。”

    殺了那么多大臣,盡管是貪官污吏,但也難免給百姓留下殘暴的印象,如果留下這個皇子,也能挽回幾分。

    凌秋桑可沒想這么多。

    “不想了不想了。”他揮揮手,“明天我要出宮去玩兒。”

    施懿提醒他,“藍御還要找你述職,說北方災情的事情。”

    凌秋桑:“……”做皇帝好忙,想擺爛。

    但是不能!

    凌秋桑不爽,就找系統開刀了。

    “030,你說說,任務要保住國家,發展壯大,你總要給我一個進度條吧?別說現在這個古代世界了,就算上一個世界,也不能完全地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現在外敵他們不用操心了,有藍御,內政也收權了,就等著發展了。

    修橋鋪路,發展經濟,民生,農業,醫療,學習,逐步推廣擴張。

    看起來都不難,他們也做過類似的任務,這身份還是皇帝,要做什么,也都方便許多。

    但總要有個限度吧?

    萬一這狗屁任務非要他們做到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還要車馬亨通,家家有余錢余糧……這特么到老死都完不成。

    可別忘了,他的初衷是要來度蜜月的,沒真想在這個世界耗上個幾十年。

    030也頹喪,“宿主啊,真的沒有明確的標準,任務完成就會有提示,你們自己看著來吧。”

    這世界的bug好多好多,嗚嗚嗚,補都補不完了。

    凌秋桑可不干了,“我反正不管,如果不給我們一個進度條,那我們就先去玩兩年再說,今天為了完成任務,殺這么多人,給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我需要時間才能化解。”

    施懿在一旁勾著嘴角,眉目里全是柔情。

    030都快炸毛了,“宿主,你最開始說好的,讓我給你們搞出通訊系統就行了,現在你怎么能出爾反爾?”

    這通訊系統搞出來之后,也沒用過,相當于雞肋,原本凌秋桑想的是一人在宮里,一人在宮外,不能時時在一起,有個便捷的聯系方式肯定會方便一點。

    現在他們都天天在一起了,反而不太能用得上。

    不過這話不能跟030說,免得030又把這功能給收回去了。

    凌秋桑攤手,“我沒有出爾反爾呀,我就是要求一個任務的進度條,畢竟這任務可太宏大了,你也不想跟我們在這個世界待上四五十年,直至老死才還下一個世界吧?你要賺積分,待一輩子,屬實是浪費時間了。”

    030似乎有點兒糾結,但貌似有些松動了。

    凌秋桑再接再厲,“你看啊,有了進度條,我們也知道該從哪里努力,對不對,而且我們要是花的時間太長,原主回來的時候都垂垂老矣了,他們回來就談黃昏戀嗎?這也不合適啊。總歸國家是他們,我們打好基礎,他們回來再繼續發展,這才是正確的。”

    “好吧。”030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我會去跟上面申請的。”

    凌秋桑給了施懿一個可愛的wink。

    施懿順利接收,忍俊不禁。

    這樣也好。

    藍御協助刑部審查了部分落馬的官員,帶兵去抄了數十位大臣的家,那一箱又一箱的金銀財寶抬出來,差點兒亮瞎了吃瓜老百姓的眼睛。

    老百姓吃瓜的同時也紛紛唾棄起了這些貪官污吏,直呼陛下做得好,做得妙。

    藍御在這種時候也不忘了給凌秋桑拉人氣,“陛下說了,這些抄家得來的錢財,全部都用到百姓的身上。”

    百姓不太懂什么叫把錢花在他們身上。

    有人壯起膽子問:“是要給我們發錢嗎?”還有這種好事?

    藍御搖頭,“不是這樣的,直接發錢給你們,你們過些日子也就用完了,所以陛下會把這些錢用來修路建橋,修建工廠,改良農具,或者用于教育事業等等。”

    百姓們聽不明白,只知道錢不落在自己口袋里,那就跟自己沒有關系。

    有人在人群中嗤笑一聲,道:“說個半天還是跟我們沒有關系唄,他們那些權貴,哪管百姓的死活。”

    藍御也不惱,繼續解釋,“把路修好了,修成平坦無泥濘的路面,大家以后雨天出門也不用一覺泥土了,想要出門做生意,車馬行駛也能更快,大大節省時間。”

    這聽起來有點兒意思?

    但百姓也只以為是修成石板路,石板路確實是比泥土路好走一些。

    藍御:“修建工廠,也就是作坊,有了作坊,大家也能憑本事進去做工,自己賺錢,不會手藝也沒關系,哪怕是去打掃衛生,去廠房給工人做飯,這都是能賺錢的活計,這難道不比一次性給你們幾百文錢,要強得多嗎?”

    正所謂,授人漁不如授人以漁。

    做工,出去找工作,百姓們還不太能理解,平日里窮苦老百姓能找到的活計是什么,男的做苦力,女的漿洗衣裳,再進一步,酒樓店小二。

    能識文斷字的,工作會體面一點,比如說賬房先生這一類的。

    要是去人家府上做工,那就得簽契約了,死契也就是賣身契了,一次性買斷。

    如果主家大方的話,每月還能領一點月銀,但不會太多,有很多人想存錢給自己贖身,存個十年二十年,存夠了,拿回賣身契,成為自由身,回頭一發現,似乎好像白給人家做了幾十年的工。

    活契會好一點,也就是長工,但這種工作要么很辛苦,要么就是底層百姓接觸不到的。

    更有可能,被坑騙,做了工,拿不到錢。

    藍御好像特別會洗.腦,“這是國營的工廠,大家不用擔心被坑騙,至于具體做什么,大家等通知就行了,修路搭橋,也要工人,簡而言之,陛下是要給大家創造工作條件,讓大家都有錢賺。”

    這么說的話,百姓就好理解得多了。

    有個穿長衫的書生好奇,“用于教育事業,又是什么意思?”

    藍御笑道:“陛下知道平民百姓想要識文斷字很難,束脩,筆墨紙硯都要錢,也不是小數目,但是陛下一定會幫助大家解決這個難題,比如家境貧寒的學子可以勤工儉學,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或者成績足夠優異,直接減免學費等等,這位學子盡可放心。”

    書生若有所思,“那草民便先謝過陛下了。”

    其他百姓臉上也掛上了沉思的面容,如果這個藍將軍說的是真的,那以后他們的日子是不是就要好起來了?

    特別是他們這里還是京城,他們基本上都是京城周邊進城謀生的。

    藍御見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也就帶人拉著抄家得來的金銀財寶送進了宮里。

    耽擱了好幾天,他還沒來得及述職。

    凌秋桑看著這些金銀財寶,連連咋舌,“難怪那戶部的余款不多了,都被這些人給貪完了。”

    或許是知道皇帝和攝政王都是跟他一樣是外來人口,在沒人的時候,藍御也能松懈幾分,適當地開個玩笑。

    “這錢要是能帶回去,我得成首富了。”

    凌秋桑笑他,“等你把任務昨晚,得到的收獲可不比這少。”

    接觸了這么久了,凌秋桑雖然沒問,但大概也猜到了藍御在原本的世界大概也就二十多歲,還是妥妥的年輕人呢。

    施懿也跟著傳授一點經驗:“如果你準備要回原本的世界,在小世界賺的積分,該兌換獎品的時候就兌換,有些是能帶回去的。”

    藍御點點頭,有兩個前輩的指點,他也突然覺得前路沒有那么迷茫了。

    說正事。

    “北方的干旱已經控制住了,紅薯土豆和玉米都種活了,今年北方入冬晚,在我回來之前,氣溫也只是略微下降了一些,等到收獲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頂多是有點兒影響產量。

    凌秋桑心中有數,這原本都是他在養老世界菜市場隨便買的,但養老世界能有普通人嗎?

    糧食也都是經過農業大佬們改良過的。

    產量和口感都提升不少,存活率也高,留種繼續種也不會失去活性。

    只不過,也可惜,紅薯土豆玉米都不能長期作為主食來食用。

    他這里大米小麥都有,但都是精裝脫殼的,沒法播種了。

    施懿卻突然想到,“占城稻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凌秋桑眼前一亮,對哦,久了不做任務,他都快忘了利用本世界的物資了。

    藍御打開輿圖,都是地球上,大概是時光割裂不同,簡單來說,都是平行時空,地名的叫法不同罷了,大致的地理位置是差別不大的。

    就像之前禹州水患,他們能直接套用都x堰一樣。

    只是可惜,占城稻目前所在的位置,還不在大晉的國土內。

    “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凌秋桑說,“先派人去找吧,有紅薯土豆玉米了,也能緩解一下百姓的食物壓力,至少不擔心餓肚子了,哪怕是再發生什么災難,這三種食物都能救命。”

    是這個道理。

    北方的事情暫且解決了,就等禮部尚書的好消息了。

    但是禹州水患的事情,還有艱難的旅程,這天高地遠的,上次收到工部尚書賀古堂的奏折都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情。

    通訊真是個麻煩的事情兒。

    不過那邊也說是進展順利,樹苗選的都是三到五年樹齡的,雖然運輸麻煩,這種樹存活率高。

    引流的水渠也在開始修建了,凌秋桑給足了權利和錢,工部尚書也不是個貪的,不缺錢,又有水泥作為輔助,人工也是用的以工代賑,辦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

    進展看起來都很順利,就看明年春汛了。

    每年禹州的水患大多都發生在春天,想來是那邊山多,雖然地處西南,但是海拔高,冬天也下雪,每年春天山上的雪化了之后,就會匯入河流,對河道產生壓力。

    希望今年的補救能有用吧。

    施懿:“桑桑就是個愛操心的。”

    凌秋桑嘻嘻,“我這不是想早點兒完成任務嘛。”

    施懿掐他小耳朵,“明天商部第一場慈善拍賣會,去不去?”

    凌秋桑眼前一亮,終于有好玩的事情了,“我去。”

    第36章 王爺不可以

    商部第一場慈善拍賣會,場地設置在了原本的左相府里,左相被抄家砍頭,家眷也多為充軍流放,這宅子自然也就空了下來,雕梁畫棟,好不繁華。

    不少人都在揣測這是不是皇上皇后故意的,為的就是敲打他們,好讓他們別太貪心?

    但其實凌秋桑和施懿并沒有別的意思,商部是施懿負責,凌秋桑也是才知道場地選在了左相府,而施懿也就是單純地覺得這府邸夠大,能容納下他們邀請的冤大頭……

    咳咳。

    且先不說這兩個搞事情的正主,還是說收到請柬的那些高官富商。

    還有這慈善拍賣會,是什么意思?

    不少收到請柬的府邸里都有些愁云慘淡。

    拍賣,他們大致能懂,價高者得,拍賣的物件據說是商部搞出來的琉璃。

    琉璃本就高價了,但大多數有底蘊的家族都不在乎那么一兩件琉璃物品,誰家庫房里還沒有幾件藏品呢?

    皇后親自督辦的這一場拍賣,他們多少都愿意給點面子,但是這點面子給多少才是問題。

    給少了,不像話,也丟臉,給多了,他們也肉痛啊,別看當官的都體面,但官員的俸祿是真的不多,勉強夠一家子人的嚼用。

    多余的,要么是夫人的嫁妝經營,要么是族中有生意分成,當官的本身是不能做生意的。

    他們在還政清算之后,官位還在,不少人還升了官,就足以證明他們不是貪官污吏,家中良田鋪子有一些,但是能拿出來的現銀確實不多。

    還有富商,商字原本就排在末等,除了有幾個臭錢,地位實在不高,平日里想跟高門大戶結交一下,他們都得求爺爺告奶奶的裝孫子,甚至不惜送自家女兒出去聯姻做小妾。

    而國家每次有什么問題,都拿他們這些生意人開刀,捐款捐糧,最后也撈不到什么好處。

    但是這次收到的請柬是什么?是皇后親自寫的,上面還有鳳印,說是請柬,但這跟懿旨也沒什么區別了吧?

    想不去都不行,但是他們也不是不想去,主要是擔心這是鴻門宴。

    慈善拍賣會?拍賣會跟慈善能有什么關系?

    各方收到請柬的人員,盡管心事重重,但也帶足了銀票,以備不時之需。

    在這世道,勛貴人家的臉面遠比錢財重要得多,而富商就簡單多了,要是能在此攀上商部,也就是攀上了皇后,無非是拿錢開道。

    他們平日里送出去的錢糧還少了嗎?無非是想找個靠山,選誰不是選?要搞就搞個大的。

    秋高氣爽,昔日左相權勢滔天,府邸的花園也不比御花園差了,高官富商們帶著請帖,被小廝們引進入內,每戶人家都有座號,座位上茶點,冰鑒,樣樣不少。

    可謂是十分周全。

    而這些茶具,都是無色的透光琉璃,茶壺里的茶水清晰可見,別有一番風味,看著也精致,應該是價格不菲,眾人歡喜不已。

    有人好奇,“如此貴重的琉璃,怎的用來待客?”

    今日人多眼雜,要是摔壞了,要如何是好?就算不差這點錢,但也不好如此糟蹋了。

    小廝解釋,“這一類的無色琉璃,過幾日就會在商部的國營商鋪里售賣了,價格雖不低,但也算不得稀罕,小的之前聽皇后說過一嘴,估摸著也就百兩銀子一套,今天上拍的彩色琉璃才是精品呢。”

    百兩銀子就能買到如此剔透的琉璃?

    眾人對這次拍賣更為期待了。

    但奇怪的是,除了那些富商,其余收到請柬的,除了幾位爵爺,王爺,世子,郡王這種身份的親自過來了,其他的基本上來的都是家里的夫人,官員本身是沒有來的。

    凌秋桑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了,才罰了那么多貪官,今天擺明了就是為了錢來,這些收到請柬的官員要是親自來了,那免不了被閑人說道。

    派家里的夫人前來,倒也無可厚非,誰家夫人還沒點嫁妝呢?家里中簣也多為這些夫人掌管。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施懿才款款現身早就搭建好的臺子上,比著現代拍賣會的方式搭建的。

    臺后設有屏風,凌秋桑今天不方便出面,就坐在后頭吃茶賞花。

    眾人要起身行禮,被施懿給擋了回去,“今天邀諸位前來,一是本王的商部燒制琉璃時,運氣好,得了幾套通體透亮的彩色琉璃,且因為工藝難得,只得了三套,故此,今日特設拍賣會,價高者得。”

    臺下眾人心思各異,琉璃本就難得,但色澤多少是有些渾濁,通體透亮的彩色琉璃又該是多么罕見?再看桌上的無色琉璃,期待感拉滿。

    誰不喜愛寶貝呢?

    就是怕大出血,這琉璃再好看,也不能填飽肚子,更不能日日穿戴在身上,只能放家里供著。

    猶猶豫豫。

    施懿將眾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然,此次拍賣會所得,盡數用于京城的基礎建設,例如官舍,道路橋梁等,以及在京城的城東南西北,會各修建兩所官學,每一筆銀兩的用處都會公之于眾,也好叫百姓知道諸位的付出。”

    這話說得漂亮,臺下的人眼睛都亮了。

    他們現在可不怕銀子被貪墨了,皇上才開始親政,才殺了那么多貪官,所以不管是誰負責去修路修學舍,都是不敢頂風作案的。

    而他們這些花了錢的,還能在民間得個好聽的名聲,還是那話,有些時候,錢財那就是比不上顏面和名聲。

    就是這琉璃就三套?他們這一兩百號人,要如何分配?

    還有那些高官侯爵,以及皇室分支,如果這些人想要,那么身份低一些的,或者是商賈,又如何敢搶呢?

    這不是得罪人嗎?

    施懿話不多,把意思傳達下去了之后,又讓侍從給每一桌都送去了小冊子,其中細節問題都在小冊子上寫明了。

    此次拍賣會不是明拍,而是暗拍,每人只有一次出價的機會,想好心理價位之后,寫在冊子上,價高者得。

    這就是考驗心態的問題了。

    不少人都在心中唾罵攝政王不做人。

    而那些商賈卻頗為滿意這樣的安排,世人皆知商賈滿身銅臭,可是沒有他們這些商賈,南方的商品如何賣到北方,北方的商品如何銷售到南方?

    每次天災國難的,他們商賈都出了錢,卻也依舊沒有改善名聲。

    他們也想要為商賈正一正名,一想到自己買琉璃花掉的錢會用于基礎建設,還會公之于眾,他們的錢包已經饑渴難耐了。

    施懿可不管這些,“既然諸位都已知曉拍賣的規矩了,那么現在就上第一套茶具,這套茶具本王取名青藹。”

    幾名美婢小心翼翼地捧著錦盤,魚貫而出,端方站在了臺前,錦盤上的琉璃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嚯,不是一件,是整整一套茶具。

    茶杯,茶碗,茶壺,茶蓋,茶碟,茶桶,公道杯,再看色澤,氤氳透紫,通體透亮,乃是極品啊。

    攝政王取這青藹二字,取得是極好。

    并且,這一套琉璃茶具,恐怕是在大晉僅此一套,當然了,其余兩套還沒上場的,暫且不論。

    美婢捧著錦盤,步步生蓮,又往臺下走去,從客座中間的小道上,慢慢走過,讓眾人都能近距離地欣賞這套青藹茶具。

    原本只是想著大致是套著茶具的琉璃擺件,頂多在手中把玩,現在一看,一整套啊,還能耐高溫,府里來了貴客,用來待客,多有面子。

    不少人心中都有了成算。

    茶具欣賞完了之后,施懿抬手,“起拍價是一萬兩白銀,諸位都有一炷香考慮的時間,一炷香之后,會有小廝取回冊子,祝大家好運。”

    舞臺后方,凌秋桑懶洋洋地吃著糕點,聽到腳步聲也沒睜眼。

    “怎么樣?哥哥。”他問,“今天能搞多少錢?”

    施懿琢磨了一下,“三五百萬兩應該是沒問題的。”

    凌秋桑點點頭,“禹州的水利修建,基本上是無底洞,前段時間抄家得來的銀子,剛剛夠前期工程啟動,大致也能稍微緩和一兩年的時間。”

    今天這籌集來銀兩,用來京城的基礎建設,應該不是問題。

    “招商的事情呢?”凌秋桑說,“香皂精油這些前期鋪貨都準備好了嗎?”

    施懿淺笑,“桑桑就是這么愛操心,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凌秋桑嘆氣,“我也不是愛操心,就是成天在宮里無聊,我們要微服私訪,至少都要等到開年春闈之后了。”

    這還有小幾個月的時間呢。

    “稍安毋躁。”施懿道:“我這邊正好趁著這幾個月把國營商鋪的名聲打開,工作都安排下去,還有商部要招商融資,你那邊也正好琢磨組建內閣的事情。”

    是這個道理,有事情忙著,凌秋桑也就不會無聊了。

    很快,一炷香的時間到了,施懿俯身在凌秋桑臉頰上留下一枚輕吻,“桑桑先休息片刻。”

    小廝已經將小冊子全部收取了回來,施懿也沒故弄玄虛,讓人當場記錄,然后公布青藹的得主。

    得主是京城富商,做布匹發家的,家中生意幾乎遍布全國,在京城的名聲也向來不錯,簡而言之,是個有家底的。

    成拍價是一百八十八萬兩。

    屬實是大手筆了。

    不少人心中暗嘆,起拍價才一萬兩,多數人都只填了個十幾二十萬兩,有家底的,也就一百萬兩出頭。

    說個實在話,琉璃雖貴重,這青藹也難得,但今天這已經是過分溢價,甚至能說是離譜,按照當朝琉璃的價格,這一套的估價也就大概十萬兩出頭的樣子。

    這富商擺明是想拿錢開道,家底不夠的,還真搶不過。

    富商姓張,叫張良一,他站起頗為富態的身子,對著大家拱了拱手,“諸位大人們承認了。”

    有人調侃他家底深厚,后面兩套就不要跟他們搶了,張良一也懂做人和做生意的道理,笑呵呵地就應下。

    也就是說,后面的兩套,他不準備競拍了。

    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眾人也多了幾分底氣。

    施懿讓小廝細細打包好了之后,規規矩矩地給張良一送了下去,隨之送過去的還有贈品。

    三瓶晶瑩剔透的琉璃瓶,瓶子里有液體晃動,還有十幾塊清香撲鼻的東西,有些像是香胰子。

    不說香胰子,就說這三個琉璃瓶本身就應該價值不菲了,這贈品有點大手筆了啊。

    雖有家底,剛才也難免心疼了一下的張良一瞬間就舒服多了。

    “這是何物?”

    “回張老爺。”小廝都是培訓過的,“這是王爺準備的贈禮,三瓶香水,一瓶是桂花香,一瓶牡丹香,一瓶青竹香,還有十二花色的精油香皂,不日國商部的營商鋪開業,這些東西都有售賣。”

    張良一不愧是生意人,瞬間就抓住了商機,想要再問什么,卻不好在這里開口。

    緊接著,第二套上臺起拍。

    第二套取名胭脂,通體透出一層緋色,同樣是極品,特別是在場的夫人們,心潮澎湃,拿下的決心更盛了。

    起拍價一樣,眾人摩拳擦掌。

    施懿又退回了后臺。

    凌秋桑這會兒正在跟030拉扯,還是關于任務進度條的事情。

    030把進度條申請下來了,但是凌秋桑看了一下,他們來這里這么久,做了這么多事情,進度條還不滿百分之十。

    030苦口婆心,“現在總體說來,你們也只是收回了政權,處置了一批貪官污吏,控制住了北方的旱災,南方禹州的水患也只能算剛開始,從大局來看,這百分之九點五的進度條已經很不錯了。”

    凌秋桑噘嘴不滿,卻也知道030這進度條沒毛病。

    這大晉的江山確實是千瘡百孔了,這次落馬了那么多官員,到現在還沒補齊呢,估計負責官員調配的吏部也在頭疼吧。

    “一步步慢慢來吧。”施懿見不得凌秋桑不開心,“如果不想做任務,都交給我。”

    凌秋桑眉毛一挑,“嘿嘿,哥哥,要不要我們效仿一下原主,你把我關起來,沒事的時候我就‘逃’跑,然后出去玩一圈,玩得差不多了,你再把我‘抓’回來,朝政什么的,你本來就是攝政王,還是皇后,交給你處理,大臣就算有意見,也不敢多說什么。”

    施懿:“……桑桑,大可不必。”

    想到這,施懿還是覺得盡快組建內閣吧,把政事都分攤下去,凌秋桑也就輕松了,空閑時間,遠處去不了,出宮在京城周邊玩一玩還是可以的。

    得細琢磨了。

    一炷香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套胭脂的得主是一位公主,凌秋桑還得叫她一聲姑姑。

    是先皇的妹妹,本朝有規定,尚公主就不能當官了,所以這位公主的駙馬也是一位商人,早年家是這位大公主自己選的。

    小日子過得也滋潤,一雙兒女如今也孝順。

    胭脂的成拍價比青藹還高一點,正正好兩百萬兩,同胭脂送下去的也是一套贈品,跟剛才張良一的贈品是一樣的。

    不少人都心生羨慕。

    眾人對第三套琉璃茶具的期待感更高了,眾所周知,最后上拍的,一定是壓軸的。

    施懿也沒有辜負眾人的期待,第三套琉璃取名朝霞,七彩霞光,才是真的熠熠生輝。

    沒有人不為這朝霞折服心神。

    實在是太漂亮了,就連最開始見到朝霞的凌秋桑都覺得確實是很漂亮。

    施懿差點兒都準備給凌秋桑留下了,最后凌秋桑還是看在錢的份上,放棄了這朝霞。

    又不是燒不出來了。

    而且在見識無數的凌秋桑看來,這朝霞其實還是有些瑕疵的,纏磨著施懿給他少一套獨一無二的精品。

    施懿從來沒有拒絕過他。

    朝霞一出,前面兩套都略顯失色。

    不過由青藹和胭脂的競拍價打底,不少人就算是喜歡這朝霞,也不敢輕易出價了。

    特別是家底薄的,想都不要想了,只能甘心淪為陪襯,想著國營商鋪開業之后,買兩套無色琉璃回家也是極好的。

    小冊子收上來之后,記錄的小廝手都在顫抖,剛才就見識了大場面,但現在這才是真的嚇人。

    地下的人也在揣測到底是誰能將朝霞收入囊中。

    有人猜是某某郡王,有人猜是某某富商。

    但出乎意料的,朝霞的得主是一位年輕人,嗯,姑且說是年輕人吧,看起來應該不超過三十歲。

    成拍價五百萬兩,直接驚掉了眾人的下巴,大多人都不認識這個年輕人,還以為是什么新貴。

    但朝中老人就有數了。

    這年輕人的來頭并不小,左相是落馬了,但早年間其實還有一位右相,右相也頗得先帝的重用,這位右相還做過兩年凌秋桑原主的帝師。

    可是后來黨派之爭愈演愈烈,這位右相潛心學問與民生,被黨派之爭搞得心神俱疲,怒而掛印辭官。

    其嫡子原也青年翹楚,前途不可限量,還是那年的狀元熱門人選,但自己的父親都辭官了,他也緊隨其后,直接棄文從商。

    而這位朝霞得主,正是右相的嫡子,瞿書棠,還真別說,優秀的人在哪兒都很優秀。

    瞿書棠棄文從商之后,原本一家子的書呆子,家中底蘊也一般,可以說是白手起家,短短幾年時間,財力就足以與京城首富抗衡。

    這些年,左相一家獨大,自然不會讓人分權,這右相的位置自然就空置下來了。

    凌秋桑之前就調查過這位瞿書棠了,是個有才之人,施懿也有意招攬他進商部,今天請他過來競拍,也是一場試探。

    如今看來,這瞿書棠也是接下了帝后二人的好意。

    商為末等,書香門第,朝中清流淪為商賈,若不是無可奈何,又怎么會如此極端呢?

    好在這時代并不限制商人子弟科舉,重新招納,也不顯得突兀。

    而且凌秋桑組建內閣,也有意讓右相重新出山,擔任第一任的內閣首輔。

    這樣的結果,凌秋桑和施懿都很滿意。

    三套琉璃茶具,直接換了八百八十八萬兩白銀,也是巧了,蠻吉利的數字。

    鳥槍換大炮也不過如此了。

    施懿最后站上臺,“諸位放心,此次籌集的銀兩的用處,一分一毫都會記錄在冊并公之于眾,屆時,用于修建道路的,也會在路口設立功德碑,用于其他基礎建設的亦然。”

    功德碑啊,這可不僅僅是公之于眾了,功德碑千年不腐,后世人也能知道他們出了錢。

    這名聲誰不想要?

    “王爺,既然是做慈善,修橋修路修學堂,都是福澤后代的好事情,臣婦不才,卻也想出一份力,不若臣婦就將桌上的透明茶具買下,臣婦愿意給慈善事業湊一個整,出一百一十二萬兩白銀。”

    有人暗中咋舌,說這婦人腦子靈活,他們怎么就想不到呢?

    不過這也沒關系,他們還有機會。

    “臣也自愿捐款五十萬兩。”

    “臣婦捐三十萬兩。”

    “本王愿意捐款一百萬兩。”

    ……

    好似那錢都不是錢了。

    可見這京城的有錢人就是多啊。

    但施懿沒著急應下,“諸位不必著急,京城前期的基礎建設,今日三套琉璃的資金已經足夠了,后續修繕維護,也有商部賺錢出資。”

    有人腦子賺得快,“臣愿出資建設京城到北方的官道。”

    這又是一條新思路啊,京城這邊的錢夠了,但大晉國土面積不小,他們還能出資建設別的城市州府,眾人紛紛進言,生怕漏掉了自己。

    施懿還是八方不動,“諸位切莫著急,之后再有寶貝競拍還是會通知大家的。”

    這彩色琉璃能燒出三套,就能再燒出三套,甚至是數套,頂多是難得一些。

    不過難得才好啊,難得才顯得稀有,才更有價值。

    眾人這才滿意,到時候有寶貝可得,還能上功德碑,豈不是兩全其美?

    于是大家也就不急這一時半刻了,還是暗中籌錢才好,以備下次競拍。

    拍賣會結束之后,成功競拍的三個人都被施懿遣人通知留下了,剩下的人,也沒讓他們空手而歸,統統都準備了伴手禮,一瓶香水,兩塊精油香皂。

    留下的這三人心思各異,不知道這攝政王是什么意思,總不能是讓他們把琉璃還回去吧?

    好在施懿和凌秋桑雖然經常不怎么做人,但也還有點兒底線。

    凌秋桑這時候也終于現身,三人要行禮,他也沒拒絕,結結實實地受了三人的大禮。

    有時候必須要有些威嚴,皇帝太仁慈太平易近人,并不一定是好事情。

    “三位都是聰明人,朕與皇后單獨留下你們,你們心里應該也有數了。”

    第37章 王爺不可以

    三人先是面面相覷,然后迅速在心中盤算帝后二人的用意。

    “可是為了這無色琉璃和香皂香水的銷售問題?”瞿書棠不愧是當年的狀元熱門人選,直接點題,不搞那一套彎彎繞繞。

    施懿頷首認可,“這香水以及香皂已經建立了好幾個工廠,產量頗高,本王不僅是想在京城銷售,商部有意在每座城市都設立國營商鋪,無色琉璃價高,貴精不貴多。”

    都是生意人,也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

    國營商鋪,收入盡歸國庫,但是商鋪誰去經營?經營商鋪總有抽成吧?商部自然不會讓他們白忙活。

    而且經營的物品總不能只是琉璃,香水以及香皂,其他貨物,他們是不是可以自行補齊?

    或者商部以后還會有新的新鮮商品面世?

    這都是經商的學問。

    張良一率先垂范,“草民愿承擔梁州府所有的城鎮商鋪,鋪子,裝修,草民可一力承擔。”

    他家底雖然深厚,但也不可能包攬全國的國營商鋪,也是留有余地,樹大招風的道理他自然懂。

    負責一個梁州府,不顯突兀,他老家也是那邊的,背靠宗族,總要方便許多。

    “三位莫急。”施懿娓娓道來。

    要包攬國營商鋪,自然要加入商部成立的商會,入了商會之后也有好處,一是一定程度上減免商稅,二是有商部令牌,行商進入別的城池地界,會有保護,以及部分便利。

    但是進入商會的條件卻不簡單,除了最基礎的不能一物賣二價,哄抬價格之外,還不能有不良記錄,犯罪記錄,除此之外,每年還要繳納一筆入會費。

    今天這些收到請柬的,都是凌秋桑和施懿提前調查過背景的了,這些基礎條件都是合格的。

    再加上,商鋪雖然歸他們經銷商經營,但賬房先生卻是商部直接委派。

    其他細節條款也不少,總之是雙方一個約束,也是制衡。

    與后世的合同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張良一想要包攬家鄉的商鋪的設想就在條款里破滅了,科舉委派地方官,都是不能回鄉任職的,這商部入了商會,也是一樣的。

    就像張良一想的那樣,他的宗族就在梁州府,現在又入了商部成立的商會,每個州府也只會有一個經銷商,長此以往,豈不是他張良一的生意在梁州府一家獨大。

    要其他商人如何做生意?要如何生存?

    張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些條款的意義,“是草民想岔了,皇上恕罪。”

    凌秋桑揮揮手,“不必在意,商部全部交與攝政王處理,細節問題,你們只管與他商量。”

    張良一松了一口氣,另選了別的州府,也是一個富庶的地方,這次施懿沒再反對,與他商議細節,然后簽訂合同。

    行動派,高效率。

    公主考慮了一下,“本宮雖是公主,卻不怎么參與家中生意,家中生意都是夫君在打理,此事本宮還需回府與夫君商議。”

    “這是自然。”施懿將合同遞給她,“公主可與駙馬爺考慮清楚之后再行定奪,此次消息還未透露出去,暫時就幾個名額。”

    前期名額少,也是為了試水。

    公主頷首,她明白施懿的意思,消息還沒透露,今天也是因為他們三個大出血了一場,所以他們有先優先選擇經銷地的機會。

    要是考慮太久,等招商消息公布出去,富庶的地方都被別的商人選了去,那就只能選犄角旮旯的窮苦州府了。

    到時候賺的錢少,可別羨慕他人賺得多。

    公主心里有了成算,準備辭行,先回家。

    走的時候看了看凌秋桑,心情也頗為復雜,她雖是長輩,卻也不敢以長輩自居。

    她出嫁時,這侄子才幾歲,又是宮女所生的庶出,當初屬實談不上多疼愛這個侄子,所以這小皇帝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只能微微頷首示意。

    凌秋桑也沒讓她不自在,反而拉近了一下這位公主的距離,“姑姑回府之后,不若先用一用這精油香皂,用來洗臉洗澡,可讓肌膚保持水潤滑膩。”

    這些配方都是凌秋桑他們改良過的了,不存在過敏這種情況,屬于是老少皆宜了。

    公主眼前一亮,京城靠近北方,秋冬都十分干燥,要是這香皂能滋潤肌膚,必然會遭到哄搶。

    而這香皂十二花色,不光是女子能用,男人、老人、小孩也有合適的香型。

    “臣婦就先行告退了。”馬不停蹄地想要回家通知夫君了。

    公主離開之后,張良一簽完合同之后也離開了,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就不留在這里浪費時間了,現在就剩了瞿書棠。

    “瞿老板如何?”施懿沒先談招納的事情。

    但瞿書棠顯然是個聰明人,也是個直球選手,“不知草民可否進商部,商部的工廠需要管理,草民自認還有幾分管理的本事。”

    他們查了瞿書棠,瞿書棠自然也查了商部。

    商部從拍板定下的第二天,就在京郊修建起了廠房,如今只修建了一部分,也在運作中了,但是看他們圈出來的土地,規模絕對不會太小。

    是以,商部是多于六部新成立的部門,官員調配還不是十分的完善。

    現在去某個一官半職,應該是不難。

    施懿勾起嘴角,“本王喜歡聰明人。”

    “你說什么?哥哥。”凌秋桑的聲音變得危險,“喜歡聰明人?嗯?”

    施懿哽了一下,但哄人的話,那是張口就來,“在本王眼里,桑桑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上天入地,都沒有人比得過桑桑的聰明才智。”

    凌秋桑哼哼兩聲,“這還差不多。”

    打情罵俏,絲毫不顧瞿書棠的死活。

    瞿書棠直接木著一張臉裝瞎子。

    凌秋桑見了之后,稍微有那么一丁點兒的不好意思,“瞿老板不要介意,繼續說事情吧。”

    施懿忍俊不禁,“十日之后,會商部有一場入職考試,商部侍郎之位,瞿老板若是有心,盡可去試一試。”

    這是他們商量過后的決定,瞿書棠有才華,還會做生意,要是放在以前,戶部是他最好的出去,但現在商部卻更適合瞿書棠。

    至于現在的戶部,以后就只負責稅收,戶籍,糧餉等等,算是財務部門,既然戶部不會賺錢,那就好好管賬吧。

    瞿書棠猛地一抬頭,他原以為混個管事,算是商部小吏,以后能慢慢發展就不錯了,沒想到會是商部侍郎的職位。

    如今的商部尚書是施懿擔任,他要是做了商部侍郎,在商部也就是一人之下的職位了。

    哪怕是參加科舉,哪怕是狀元,也沒有直接做一部侍郎這官位的,這可是正三品的官位啊。

    不心動是假的,二十年寒窗苦讀,自然是想要在朝堂上博得一席之地,像父親那般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更何況,父親辭官之后,成日郁郁寡歡,他也想要父親開懷一笑。

    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了。

    “可,草民只有舉人功名,怕是難以服眾。”

    凌秋桑開口,“瞿老板就不要謙虛了,當年你若是繼續參加科舉,狀元也如探囊取物,而且這次的考試,也不單是為商部補缺人才,其他六部也有類似的考試,明日就會發榜通知了,商部先考,其他部門緊隨其后。”

    殺了那么多貪官污吏,朝堂上都空了一大半,春闈還得等明年,難不成這幾個月就不辦公了?

    再加上,明年春闈選出來的官員都是沒有經驗的,當個地方官或許可以,但直接高官加身卻是不可取的。

    首先就是老官兒必然不服,而新人也未必撐得起這些重要的職位。

    所以他們傾向于讓現有的官員自愿參加各部門的考試,如果已經有進士功名的,對目前職位不太滿意,想去其他部門發展的,盡可以去試試。

    要是有本事的,想同時擔任兩個職位,領兩份俸祿,也不是不可以。

    物盡其用,人也是一樣的。

    還有些本就是等著派官調配的,和一些沒多大用處也沒多少前途的閑職,他們也能自己去考,為自己博一個前程。

    如此一來,原來被左相黨打壓的,才華無處施展的,該提拔就提拔,達不到升官標準的,去參加考試,總能多一分出路。

    當然了,以上這些都是針對進士的,沒有考上進士的,像瞿書棠這種只有舉人功名的,每屆會試前五十的舉子都能直接參加考試,考試通過,直接進各部門任職。

    不過為了公平起見,舉人考的官位,有一年的實習期,如果實習期無所建樹,碌碌無為,甚至是犯了明顯的錯誤,那就只能說再見了,下屆重考吧,要么再重新去參加科舉。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凌秋桑和施懿就是要讓這些人卷起來,只靠他們兩個人,想要完成任務,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了。

    暫且補上一部分職位,明年春闈之后,再行補足,也不至于這幾個月各個部門的政事無人打理。

    只是可惜,這古代信息傳播不方便,出行交通車馬慢,這次考試也只能在京城以及周邊選拔人才了,對外地的學子不是特別公平。

    但是也不急,凌秋桑和施懿商量過了,春闈之后,再舉辦一場選官考試,還是跟這次一樣,到時候大家都多一次機會。

    那些才華或許不算出眾,但某個方面特別厲害的學子,也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瞿書棠震驚于帝后二人的大膽,這無異于一場革新了。

    凌秋桑無所畏懼,“記住,朕要的是會干實事的官員,而不是吟詩作賦的大才子。”

    瞿書棠猶如當頭棒喝,“謝陛下和王爺給草民這個機會,草民定當竭盡全力。”

    凌秋桑滿意點頭,“都要做官了,家里的生意怕是只能交給旁支親戚了或者自家夫人了。”

    這也是提點他兩句。

    就算凌秋桑不說,瞿書棠這個聰明人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但他還是承了帝后二人的好意。

    臨走了,凌秋桑又叫住他。

    “對了,老師他老人家這些年可好?”

    右相雖然只教過凌秋桑原主兩年,但這一聲老師,還是擔得起的。

    瞿書棠眼眶子有些發熱,原來陛下還記得他父親,“他老人家一切尚好。”

    凌秋桑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右相或許不太好,看來,得找時間親自去看看這位先生了。

    商部選拔官員的考試消息,在拍賣會的第二天就鬧得沸沸揚揚,民間眾說紛紜。

    朝堂上倒是沒人反對考試,都知道現在缺人缺得厲害。

    商部本就是新成立的,標新立異一點,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

    問題就在于,考試通知上的報考條件中有一條——年滿十八周歲,男女不限。

    嘶~!

    女子也能當官?這不符合常理。

    而且女子原本就沒有功名,與前面條件中的要求至少是舉人功名前五十名似乎相悖了。

    凌秋桑給出的解釋很簡單,“之前沒有女子當官,不代表以后不能有,并且,以前原本就沒有女子科舉,如何來女舉人?不若給她們一次機會,某些崗位,女子比男子更合適。”

    比如香皂作坊,日后做工的都是女子,在這個男女大防嚴苛的時代,顯然是女管事更合適。

    其實他們可以想到,這次報名的女子估計微乎其微,甚至有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但是沒辦法。

    凌秋桑實在是不喜歡這種把女子拘在后宅相夫教子,依附男子生存的時代。

    他是搞不明白,明明人都是從女性肚子里爬出來的,為什么還要讓女性的社會地位低男人一等?

    那些瞧不起女性的男子,難不成他們是親爹生出來的嗎?

    他只是這個時代的過客,能做的不多,想要直接挑戰男權時代,這是一件長久的戰爭,他能做的,只是在此刻撕開一個口子,讓女性們看到希望,自己站起來。

    而這個時代的女性,也不乏有優秀能干的,待在后宅,太浪費人才了。

    凌秋桑給出了解釋,不管朝臣們是否信服,不管百姓是否信服,反正通知是發出去了。

    就看女孩子們這次能不能支棱起來,走出后宅。

    十天之后就要考試,京城周邊都熱鬧起來了,無數學子小官都蠢蠢欲動。

    又有消息傳出,其他六部之后也有考試,所以來商部報名的人不算多,如凌秋桑想的那樣,報名的女子是一個都沒有。

    凌秋桑也不急,還有好幾天呢,他和施懿帶著厚禮去拜訪前右相了。

    就他們倆單獨去的,連個伺候的太監小廝都沒帶。

    右相瞿墨,辭官之后不喜歡被打擾,兒子有本事賺錢,就在京郊給他建了一座大宅,不像左相府那么繁華,多了幾分雅致。

    宅子外面還連著湖泊,風景也好,凌秋桑去的時候,瞿墨正在湖邊釣魚。

    見皇帝和攝政王來了,瞿墨也沒起身,權當做不認識,“兩位小友,這片湖泊已經被我家承包了,小友要是想釣魚,去另外一邊吧。”

    凌秋桑笑嘻嘻,今天準備齊全,轉身就從籠廂里掏出與當代完全不符的一條魚竿和餌料。

    瞿墨的眼睛亮了亮,這是什么魚竿?他兒子瞿書棠知道他喜歡釣魚打發時間,給他搜羅了不少好魚竿。

    但是從沒見過這樣的。

    不過他穩住了,轉頭繼續盯著自己的魚漂。

    不動聲色。

    “老師,學生來陪您釣魚。”

    瞿墨也沒搭理,更是沒應下老師這個稱呼,只是也沒攆兩人離開,凌秋桑和施懿也不急,自顧自地在一旁坐下了。

    兩人在養老世界的時候,就時常約著一起去釣魚,河釣海釣都有經驗,而且他們還有自帶的魚竿。

    釣魚的餌料是施懿特意調制的,剛撒下去,周邊的魚兒都爭先恐后游過來搶食。

    凌秋桑順勢下竿,須臾之間,那魚竿尾端的魚漂就急速下墜,他迅速收桿,一條四五斤重的鯉魚上岸,在草地上活蹦亂跳。

    “嘻~哥哥,你看,今天運氣不錯誒。”凌秋桑招呼施懿,“你快把籠箱拿出來吊岸邊水里,別讓魚死了。”

    施懿任勞任怨,幫他取下鯉魚,放進籠廂,又給他重新掛上餌料。

    瞿墨看著自己一下午了依舊空空如也的魚簍,張了張嘴,然后又閉上了。

    凌秋桑和施懿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又旁若無人地聊起了釣魚經驗,旁邊的瞿墨時而點頭,時而沉思。

    但凌秋桑這個促狹鬼卻只說一半,然后又專心致志地釣魚了。

    一連幾桿,沒有一桿落空,只看是落桿的時間長短和漁獲的大小了。

    這才不到半個時辰,籠廂都快滿了。

    瞿墨臉都綠了,這片湖泊,他幾乎日日都在這里釣魚,三五天能釣上來一兩條就不錯了。

    凌秋桑適可而止,“老師,今晚能不能你去你家吃魚呀?我想嘗嘗您府上廚子的手藝。”

    瞿墨嘆息一聲,終是放下了魚竿,“陛下來找草民,僅是為了釣魚吃魚?”

    凌秋桑正色,“今天不是陛下找您,是學生探望老師。”

    這稱謂不同,意義也就不同了。

    瞿墨的臉色軟和了不少,他雖遠離了朝堂,但朝堂上近日以來的風云他也早就知曉了。

    心中也難免感慨,當年爛泥扶不上墻的小皇帝,終于長大了。

    這段時間他也在想,當年的小皇帝或許并不是爛泥扶不上墻,他是在藏拙,避其鋒芒,韜光養晦。

    如今才算是找到時機,一舉反殺,奪回政權。

    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甚至也大笑三聲,稱贊了一聲干得漂亮。

    而最近,商部考試的事情,他自然也知曉了,畢竟瞿書棠是他親兒子,父子倆感情好,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兒子都是愿意回家跟他交流一番的。

    他是支持兒子的。

    當年他怒而掛印辭官,兒子也跟著棄文從商,到底是他性子太倔強,不懂得圓滑,從而耽誤了兒子的前程啊。

    如今兒子有這個機會,直任商部侍郎一職。

    只是,這小皇帝還來找他這個老頭子,意欲何為?

    他猜到幾分,如今朝堂缺人,前幾天有好幾個已經致仕的老頭兒都被請了回去,但是他卻沒這份想法了。

    如今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釣魚養老,多瀟灑,何故還去蹚朝堂上這一攤渾水?

    一行三人回了府邸,凌秋桑從始至終也沒說請瞿墨出山的話,反而像個真正的后輩,陪師娘逗樂,一點皇帝的架子都沒有。

    施懿在一旁,話不多,細節處卻也周到。

    師娘十多年前見過幾次小皇帝,但他都長大了,師娘現在只瞧他眼熟,只當是自家夫君以前的學生過來拜訪,起初客客氣氣,卻也被凌秋桑逗得笑得合不攏嘴。

    瞿墨的臉色再次柔和幾分。

    凌秋桑和施懿吃過魚,陪師娘逗樂了一會兒,然后就離開了。

    這些瞿墨反而摸不準他們的想法了。

    但是凌秋桑第二天又來了,還是故技重施。

    不只是如此,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下午都和施懿準時到湖邊報道,偶爾能碰到瞿書棠,也沒聊關于考試的問題,反而問了問生意經,以及各地的民俗風情。

    瞿墨一頭霧水,這兩人該不會真的只是來釣魚的吧?

    凌秋桑心中樂得不行。

    這天,凌秋桑沒再說什么釣魚經,反而跟施懿討論起了內閣的組建問題。

    撤掉丞相的職位,把丞相手中的決策權,議政權,行政權分散開來,決策權抓在他們自己手里,議政權分給內閣,行政權交給六部,不,現在是七部了。

    此后,內閣和七部各司其職,也不會造成從前左相一家獨大的現象了。

    凌秋桑和施懿有來有往,分析各種利弊,以及首批內閣官員的選拔,首輔,次輔由誰擔任才鎮得住場子,還有各種細節問題。

    絲毫沒避著瞿墨老頭兒。

    瞿墨老頭兒聽著聽著,總算是明白了兩人的意思,既是嘆息,又是無奈和好笑。

    一個沒忍住,在凌秋桑腦袋上敲了個腦瓜嘣兒,“拐彎抹角的。”

    盡顯親昵。

    顯然是凌秋桑和施懿這幾天的懷柔政策起效了。

    凌秋桑臉皮厚,“我這不是怕老師不愿意出山嘛,只能三顧四顧五顧茅廬,誒,不對,是五顧老師您的豪宅。”

    瞿墨老臉微紅,豪宅什么的,都是兒子的心意。

    至于出山的問題,瞿墨原本想著皇帝或許是請他回去繼續擔任丞相的職位,他是不愿考慮的,丞相的責任太大太廣泛了。

    他年紀也不輕了,精力有限吶。

    但是這個內閣……著實勾起了他的興趣。

    第38章 王爺不可以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站起身,對瞿墨恭恭敬敬行了個學生禮。

    “老師,學生真心想請您出山擔任內閣首輔一職,前些年太后黨蠶食大晉根基,如今百廢待興,學生能力有限,學生懇請老師出山幫我。”

    施懿也幫腔,“瞿老,內閣首次組建,內閣首輔一職,這朝堂上,除了您,再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請您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出山建業。”

    瞿墨嘆息一聲,到底是心軟了,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也看在這小皇帝屈辱蟄伏多年的份上。

    “再與我細說一下這內閣。”

    凌秋桑眼前一亮,成了。

    終于請到了瞿墨老爺子出山,朝堂上這邊,商部的考試時間也到了。

    報名的人數比預先想的要客觀一些,總共有一百多人,更讓人意外的是其中有十二個都是女子。

    他們有的來自民間,有的來自官宦家族,還有兩個是曾經放出宮的女官,最讓人意外的是有一位公主。

    這位公主不是先皇的姐妹,是凌秋桑的姐妹,而這位公主的經歷又確實曲折。

    前幾年,這位公主就出嫁了,是太后指婚的。

    運氣不好,嫁的是左相一黨的,官員不能尚公主,嫁的是個無實權但家底豐厚的世襲伯爵,夫妻二人成婚之后,生了一對雙生兒女,還算恩愛。

    說是無實權,但是家中旁支在朝中當官的不少,太后當初指婚,何嘗不是看上了伯爵的家底,拉攏伯爵家的旁支官員,而伯爵府這些年在左相一黨的權勢漩渦中也有些牽扯。

    好在問題不算嚴重。

    這次肅清朝堂,這位伯爵沒有被砍頭,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只撤了爵位,收回伯爵府邸,罰銀三百萬兩,貶為庶民,三代不可入朝為官。

    公主畢竟是皇室,爵爺也是錦衣玉食身份尊貴,一朝從權貴成為平民,打擊必然很大。

    但是這位公主是有成見的,三代不可入朝為官,她轉身就跟駙馬和離,帶著兒女自立門戶,然后報名考試。

    明眼人都知道和離書是個幌子,公主對駙馬還是有感情的,和離之后,兩人的宅子還是鄰居。

    知道那駙馬也是被親戚牽連的,凌秋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更何況,他們現在就是需要有一位有身份地位的女子站出來給天下女子做表率。

    這位公主就很好。

    只是希望公主在考場上不要掉鏈子。

    一切準備就緒,考生們逐一進場,一人一桌,每桌相距一米多遠,沒有科舉那么嚴苛,凌秋桑和施懿根本不擔心有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作弊。

    或者說,他們就沒可能作弊。

    考試分兩場,一場筆試,一場面試。

    今天是筆試,考題是施懿出的,商部現在需要的官員,除了商部侍郎,基本內定了瞿書棠,其余的還有好幾個官位。

    除了傳統的左右丞,參議等,還有新崗位,工廠的廠長,副廠長,財務出納,采購等等。

    這其實有些套用某個世界六七十年代的國營工廠的模式。

    只是把這些職位變成了小官位。

    以后商部必然還會擴張,還會有新的產品面市,最好全國各地都有國營廠房,也好給百姓多提供一些工作崗位。

    如今,先把京城的國營廠盤活了再說。

    考試的內容,四書五經幾乎沒有多少占比,算學,實策,經商之道的占比較大。

    還有些是施懿從后世公務員考題里扒拉出來,改了改,改成了適合這個時代的題目。

    還有些是藍御提供的,藍御這傻子,凌秋桑和施懿都快猜到他原本的職業了。

    大概是軍警這一類的。

    他們兩人和藍御相處得一直很愉快,配合也很默契。

    沒忍住還是提點了幾句,“如果以后再在任務世界碰到了別的宿主,先把自己原本的身份捂嚴實了。”

    藍御有些不明白,都是不同時空的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凌秋桑不得不再解釋,“你看我們,我們這種完成任務的宿主,沒有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了退休宿主養老世界,但是如果我們還想去其他世界,基本上只需要跟主系統申請一下就行。”

    藍御像是明白了什么,正色跟兩人道了謝。

    確實,能成為宿主的,基礎人品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在漫長的歲月里,在各種任務,各種世界的設定和浮華里,人人都能保持初心嗎?

    考場上。

    考生們看著這些題目是一頭霧水。

    來應考的底層官員少,多是舉人,本想著這次朝堂缺人,題目不會太難,拿到考卷之后才知道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大部分的題看起來不難,難的是有些題目根本摸不著頭腦。

    比如說這一題:一頭公牛九百斤,木橋的承重只有八百斤,請問牛怎么過河?

    這算什么問題?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施懿坐在上堂,頗為愜意地品著香茶,單手輕敲了一下桌面。

    “不可交頭接耳,考場保持安靜,考試時間是兩個時辰,中途要去如廁的請舉手,考試開始,祝你們好運。”

    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

    時間有些緊張,眾考生也不再耽擱了。

    除了那十二個小姐姐,其他的都是至少舉人功名了,大部分人基礎心理素質還是關過的。

    只有少部分人一臉不怠,覺得這樣的考題如同兒戲,嗤之以鼻,根本不打算動筆,甚至都后悔來這一趟了,就等著時間到了,然后甩袖離去。

    施懿也不搭理,安排了侍衛去巡查監考,自己繞到后方去找凌秋桑了。

    凌秋桑正在和瞿墨探討關于內閣組建的事情,凌秋桑有經驗,卻也要結合大晉當下的國情,進行一定的修改。

    瞿墨說是老爺子,其實也就五十歲出頭,只能說在古代算是老人家了,但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

    特別是重新回到朝堂,這小老頭又燃起了年輕時的那一股沖勁兒,甚至比當初考上狀元還多了幾分意氣風發。

    他越是跟凌秋桑聊,越是了解到這位皇帝并不簡單,心中也更是欽佩。

    施懿進來了,也沒打擾兩人的交談,在一旁坐下,溫了一壺茶,時不時給兩人添上一杯。

    時間過得很快,內閣組建的細節已然成型,不出意外的話,明后天就會在朝堂上公布這件事情了。

    至于首批內閣成員,除了首輔是瞿墨之外,其他的幾位,凌秋桑和瞿墨都一致認為把幾個保皇黨提了上來,還有幾個攝政王黨的。

    帝王之術,朝堂上還是需要制衡的。

    考場上這邊,時間到了,該交卷了,其中有幾個交白卷的,臉色異常憤慨。

    凌秋桑可沒有施懿這么好的耐心,直接就問了,“你是智商有問題?為什么一個字沒寫?”

    他沒暴露身份,在場考生只有幾個人知道他的是皇帝。

    顯然這個交白卷的不在此列,只認為他是什么官宦子弟。

    白卷書生怒而甩袖,“在下熟讀四書五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報效朝廷,可你們竟然用如此低劣的考題來侮辱我。”

    “低劣?”凌秋桑拿起他的白卷,“你指給看,哪道題低劣?還是說你不會做,就只能用出題低劣來為自己挽尊?”

    那考生看都沒看,“每道題都低劣,若是考四書五經,吟詩作賦,在下不才,前十名還是有把握的。”

    凌秋桑呵笑一聲,“別的不說,禹州水患,你作首詩把水患給我治了?”

    考生臉色一黑,“這是商部考試,與禹州水患有什么關系?”

    凌秋桑挑眉,“那好,不提水患,商部是做什么的?你應該知道吧?那你寫一篇賦,把錢給我賺回來?”

    “商為末等,豈能與我等學子相提并論?售賣自己的詩詞,這都是不入流的落魄書生所為。”白卷書生說得義憤填膺,“你這是在羞辱我等,這商部的官不做也罷,待明年,等我考上進士,必然要到金鑾殿上狀告你們欺辱學子。”

    有人反駁,“商部本就是為了給國庫賺錢的,考題里多為經商之道也實屬正常,你既然看不起商部,為什么還要來考試?”

    那白卷學子面紅耳赤,當即回懟,“即便是如此,我想考的也是商部的官員,不是如同販夫走卒那般出去做生意。”

    瞿書棠站出來,“今日來參加考試的,無一不是曾經科舉場上的佼佼者,難道閣下讀書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做官?”

    他冷哼一聲,“像閣下這種,即便是做了官,怕也是貪權貪財的污吏罷了。”

    被戳破想法的白卷書生,指著后方的那幾個女考生,“那她們呢?女子不留在家中相夫教子,還妄想與我們這些寒窗苦讀多年的學子一起參加選官考試,難道不是對我們的侮辱嗎?”

    凌秋桑沒打斷他們的爭執,這樣的場面,也是早就預料到的了。

    他臉色不變,把幾個女考生的試卷抽了出來,快速瀏覽了一遍,然后點了一名女考生上前回答問題。

    那考生是曾經從宮里放出來的女官,也就是曾經在宮里管理宮女的小管事。

    “剛才我問他的問題,你都聽見了吧,你來回答一下這幾個問題。”

    女官身姿端方,先是行了一禮,“考卷上的題目,雖有部分奴家不懂其意,卻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比如說算學,丈量房屋田地,或是興修水利,每一份數據都事關重要,這都和算學息息相關。”

    凌秋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奴家不也懂興修水利,但奴家之前家里造房,有一堵墻用眼睛觀察不出任何問題,但實際用測量工具才知道,墻體有些傾斜,家父認為問題不大,便讓工人繼續建房,結果三月之后一場雨,那堵墻就直接塌了。”

    用實際情況來表達數據的重要性,以及算學在日常生活中的運用。

    凌秋桑贊許地點點頭。

    女官受到了鼓勵,繼續說,“做生意更是要用到算學,進貨出貨,工人的工錢,罰款,獎勵,要精確到分毫。”

    “說得不錯,還有別的感想嗎?對于那些摸不著頭腦的題目呢?”

    女官想了想,“大概是鍛煉我們的思維?做生意也好,做官也罷,腦子靈活都是少不了的,光是會四書五經是不夠的。”

    凌秋桑點點頭,“好了,可以了,明天去商部報道吧。”

    女官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她其實有很多題都沒做呢,本來以為沒希望了。

    施懿在一旁,縱容地看了凌秋桑一眼,然后對著女官說道:“陛下欽點了你入商部,還不謝恩?”

    女官砰的一下就跪了,“謝陛下隆恩。”

    其他人也跟著跪下了,他們剛才還在想這年輕人是誰,沒想到會是陛下親臨。

    隨之,剛才的白卷書生也撲通跪下,心里就一個想法,他完了。

    哪怕是明年春闈,他能考上進士,怕也是不得陛下的喜歡,仕途也就一眼看到頭了。

    凌秋桑拿出帝王氣勢,也沒讓他們起身,“方才你們有人說得對,商部的成立,就是為了給國庫賺錢,少不了要與商賈以及販夫走卒,甚至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跪著的人群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或者這位姑娘對四書五經并不熟絡,甚至寫的字也如五歲小兒涂鴉,但她卻有機敏的頭腦,隨機應變的能力,并沒有因為考題不會不懂,便放棄。”

    他目光如炬,用著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朕要的,是能干事實的人才,是能為百姓謀福祉的官員,不是要只會四書五經的才子,這么說,你們明白了嗎?”

    考生們也如當頭棒喝。

    凌秋桑發了一通威風,滿意了,重新坐了回去,“好了,考試結束,后日就放榜,筆試優秀者直接入職,不必再面試,筆試合格者,還有一次面試的機會。”

    考生心有戚戚,離場之后,施懿和凌秋桑這兩個行動派收了試卷回后堂就開始批改。

    還把瞿墨老頭兒拉來做壯丁,“老師,來幫幫忙,時間緊,任務重,光靠我們兩個,這兩天怕是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瞿墨笑呵呵,“我兒子也考試了,我來批改考卷,怕是不合適吧?”

    凌秋桑小孩子氣的嘖嘖兩聲,“老師,舉賢不避親,再說了……”

    他指著最面上的試卷,“這就是書棠師兄的,我看過了,很滿意,直接通過。”

    瞿書棠棄文從商,從前還是解元,是狀元的熱門人選,筆力沒話說,對于經商的見解也十分獨到。

    哪怕是那些看起來十分刁鉆的問題,他也能給出自己的答案,整張卷子幾乎滿分。

    確實沒讓他們失望。

    這商部的管理,以后交給瞿書棠,他們離開之后,也能放心。

    “老師,來幫幫忙,您看著師兄的卷子,對比人家的答案給分就行了。”

    瞿墨拿他沒辦法,搖搖頭,投入了批改試卷的行列里。

    這套考卷,開考之前,他就已經看過了,他跟考生們一樣,有些地方確實摸不著頭腦,也想不到這些題目跟做官有什么必然的聯系。

    但是當他看完七八份試卷的回答之后,似乎就能理解了。

    這些摸不著頭腦的題目似乎能直接或間接地展示答題者的性格,以及他們的三觀。

    這一點,在官場上,是十分重要的。

    沉思了一會兒,“之后其余六部的考試也如此?”

    凌秋桑頷首,“每個部門需要的人才不一樣,打個比方說,擅長格物的人,工部就是他最好的去處,安排他去別的部門,他縱然學識逆天,也只能泯然于眾生,像師兄這種又會讀書又會做生意,多才多藝的人才太少了。”

    不著痕跡地吹了個彩虹屁。

    瞿墨通體舒暢,自家兒子的能力得到皇上的認可,他當然高興了。

    凌秋桑嘿嘿,“所以啊,老師,之后其六部也會根據部門的實際情況出題,考生們從前的學問,只能說他們的基礎文化過關了,并非代表他們能做個好官,能做個干事實的官員。”

    瞿墨點點頭,“確實是如此。”

    三人花了一天多的時間,把考卷批改完成,錄取率并不高,一百多個人,最后錄取的不到三十人,面試之后,估計還會刷掉幾個。

    但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再從其他部門的小吏中或者是基層小官抽調幾個過來做個部門小管理,小組長這一類的工作,應該是暫時夠用了。

    令人驚喜的是,來報名的十二個女考生,筆試錄取了八個,公主也在其中,并且考卷答得十分漂亮,是除了瞿書棠之外,唯一一個幾乎接近滿分的答卷。

    對于錄用女子當官的事情,瞿墨并沒有發表看法。

    他能看出來,皇帝和皇后來兩個人會帶給大晉新的生命力,兩人大刀闊斧的改革朝政,并非是壞事情。

    或許,這樣的改革,帶給百姓的變化,大家很快就能看到了。

    之后的面試就交給了施懿和藍御。

    凌秋桑帶著瞿墨殺進朝堂,公布了組建內閣的消息,這一消息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之前皇上和皇后在朝堂上反殺太后黨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再一細想,這內閣似乎聽起來還不錯,所以幾乎無人反對。

    從前做官,做到丞相之位,也就是官位到頭了,可是丞相就只有兩個位置,想要坐上這個位置,哪有那么簡單的呢?

    再往上,只能是爵位,或者封王了,這更不用想了,除非做出巨大貢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努努力似乎也有機會進入內閣。

    凌秋桑很滿意,就是要讓他們這些大臣看到希望,然后卷起來,閣老啊,那大餅可香了。

    施懿這邊的面試也結束了,刷掉幾個只會動筆的書呆子,其余的全部錄取,其中也包括那八個通過筆試的女考生,如今分散到了商部的各個部門任職。

    先前拍賣會送出去的香水和香皂,還有無色琉璃,也在京城掀起了波瀾,受到無數男女老少的追捧。

    凌秋桑和施懿趁熱打鐵,京城第一家國營商鋪開業了。

    開業當天,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庫存足夠,半天的銷售額就破了百萬兩。

    與此同時,國營招商的消息也傳了出去,無數商賈蜂擁而至,施懿雖然忙碌,卻也處理得游刃有余。

    凌秋桑這邊,內閣剛組建,還有許多需要適應的地方,另外其他六部也要陸續考試選拔人才了。

    有了之前商部的招考作為先例,其他六部來報名的考生比之前的要多上不少,有不少周邊州府城鎮的學子收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同樣的,凌秋桑這個皇帝親口頒布的條例,考生并不限制性別,所以還有不少女孩子來報名考試的。

    雖然大多數都是來湊熱鬧的,但也從中選出了幾個能力不輸男子的女子。

    參加考試的人多,考試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不允許任何關系戶的存在,至于作弊,那就更不可能了。

    六部的官員考試,一直忙到年底才結束,基本上暫時能維持部門的正常運轉了。

    凌秋桑和施懿的任務進度條,也因為這段時間的革新,往前走了好大一截。

    與此同時,北方傳來了好消息。

    當初被凌秋桑貶去北方賑災的禮部尚書終于回來了,還帶著幾車保護嚴密的糧食。

    是了。

    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晚,而禮部尚書初秋種下去的土豆紅薯還有玉米,都趕在了降溫下雪之前成功收獲。

    收獲當天,禮部尚書其實并不抱太大的希望,雖然他不事農桑,卻也在當地老農口中了解了許多農業知識。

    畝產兩千斤以上的糧食,確實是聞所未聞。

    哪怕是當初他出發前從暗衛手中拿到的種植指南清楚明白地寫了產量,他心里依舊沒有多少的底氣。

    可是收獲那天,他親自拿起小鋤頭挖開一隴沙土,五六個成年□□頭那么大的土蛋子滾出來的時候,他也是驚呆了。

    同去的老農們也驚呆了。

    帶去的糧種本就不多,三種糧食加起來還不到一畝地,但是單看這一窩挖出來的量,他們就能算個大概了,或許,這比種植指南中畝產兩千斤還要高出一截,大約能有三千斤。

    實在是太驚人了。

    這三種糧食不光產量高,還耐寒耐旱,簡直就是饑荒救星。

    禮部尚書不敢耽擱,把收起來的土豆玉米全部保存好,立馬出發回京了。

    心中暢快無比。

    御書房。

    凌秋桑似笑非笑,看著禮部尚書,“愛卿現在可還覺得朕是個昏君?”

    第39章 王爺不可以

    禮部尚書游啟華實在是汗顏,恭恭敬敬跪地磕頭,承認了是自己太過于狹隘。

    特別是這幾個月,他雖然在北方,但京城的消息卻沒有落下,每每都讓他震驚不已,起初也是有憤慨,可是一個又一個好消息傳來之后,他就再也生不起國家藥丸的想法了。

    這才是好皇帝啊,這才是值得他們追隨的皇帝啊。

    凌秋桑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罷了,過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

    這老頭兒,除了迂腐了一點,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在北方賑災也沒有做甩手掌柜,凡事親力親為,深入基層,融入群眾。

    就連拉回來這幾車糧食,也都是他跟著老農們一起下地種出來的,這幾個月,除了去賑災,就差住在田里了。

    只要能為百姓做實事,迂腐就迂腐吧,所以凌秋桑也在內閣給這游啟華留了一席之地。

    游啟華更慚愧了,“臣,愧對陛下的信任啊。”

    凌秋桑揮了揮手,“好了,不說這個了。”

    他可不喜歡跟老頭子你來我往上演什么君臣情深。

    他抬手,“現在已經到年底了,朕有個任務想交給你,順便也想聽聽看你的想法。”

    “陛下請說。”

    凌秋桑:“你知道的,這批高產量的糧種雖然已經收獲一季了,但是想要全國推廣,還遠遠不夠。”

    當初他放在空間戒指里的那些土豆玉米紅薯都是平時買菜買回家的,數量確實不多。

    所以這次在北方種下去的,除了紅薯可以用藤蔓多次扦插,產量不錯以外,土豆和玉米都還遠遠不夠。

    他道:“廣州府那邊的氣候好,夏季炎熱,冬日也不下雪,所以朕想派人再把這一批糧食送到廣州府播種,到來年春季,正好收獲,又能多一批糧種了。”

    但是人家剛回京,又把人給派出去,這禮部尚書年紀不小了,這馬上過年了,都不能跟親人團聚,如果這老尚書不方便,他也只能想辦法派別的人去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也要尊重員工的意愿。

    游啟華大致是明白了,“臣愿領命,即日出發。”

    凌秋桑頷首,表示很欣慰,“這次確實是辛苦愛卿了,但是目前這批糧種事關重大,只有你有經驗,交給別人,朕也不放心,除此之外,朕還有別的事情交給你。”

    隨著糧種送到廣州府,還有幾套彩色琉璃。

    凌秋桑和施懿商量過的,也把國營商鋪開到那邊去,那邊的經銷商已經確認好了。

    他們還會派商部的官員過去,再去那邊進行一次拍賣會,所得的錢財會用于那邊的修路修橋,以及修建學堂。

    這事情,需要有人監管,這迂腐老頭兒就很合適。

    游啟華明白陛下的苦心,跪地接旨。

    一批剛送進京的土豆玉米紅薯,還沒在庫房放熱乎,第二天又浩浩蕩蕩地出發去了廣州府。

    凌秋桑攤在龍床上,瞅了一眼任務進度條,長舒了一口氣。

    還是這進度條好啊,心里有個數。

    從夏末到嚴冬,不知不覺,來這里都已經半年了,寢宮的地龍燒得火熱。

    凌秋桑窩在施懿懷里,小聲嘟囔,“本來是度蜜月來的,結果待了這么長時間了。”

    施懿輕撫著凌秋桑的長發,“這段時間辛苦桑桑了,等過了年,春闈之后,我們就可以出發去玩了。”

    凌秋桑哼哼唧唧,“哥哥也辛苦了,早知道我就不說出來度蜜月了。”

    這么辛苦,還不如在養老世界里待著,每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施懿對此并沒有發表什么看法,只道:“只要有桑桑在,在哪里都一樣。”

    凌秋桑抿住唇里的甜意,“哥,你最開始就是古代人嗎?”

    “為什么會這么問?”

    凌秋桑不假思索,“你的氣質,你的談吐,一舉一動,還有你的習慣,都像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啊。”

    老早就很好奇了,就是沒問出口,一是覺得沒太多的必要,二是覺得曾經的過往對他們來說,確實不太重要了。

    施懿并沒有否認自己是古代人的事情,“稍微有些記不清在哪個世界了,桑桑你呢?”

    凌秋桑攤手,“大概是現代世界吧,跟上個世界差不多,不過我也記不清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做完任務之后直接去養老世界了。”

    重新回歸自己的世界,這件事情吧,凌秋桑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他本能地有些排斥。

    其實記不得原世界的記憶并不重要,只要他選擇回去,系統就能準確無誤地恢復他所有的記憶。

    施懿的目光有些幽深,“桑桑沒想過回去看看嗎?我是說換個身份回去看看?”

    凌秋桑沉默了一下,“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萬一那個世界真的有自己牽掛的家人朋友呢?換個身份回去看看也行。

    施懿點到為止,不再追問,又道:“桑桑去了那么多的世界,有沒有什么世界比較深刻的?”

    “嗯?怎么會這么問?”凌秋桑突然反應過來,“哥哥,我上次問你,我們以前是不是就見過了,你說不止是,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前在任務世界也不是沒有碰到過其他的宿主,只不過那時候系統還沒升級到可以身穿,都是魂穿,長成什么樣子,那也沒個定數。

    所以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遇到過施懿。

    施懿顯然是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桑桑自己去想。”

    語氣里多少是有點兒幽怨。

    把凌秋桑給整樂了,“哥哥,你是不是怪我把你忘了?還是怪我沒認出你來?”

    施懿不答,反問,“你那時候第一次半夜來敲我的門,真的是想借醬油?”

    凌秋桑卡殼兒,“哥,留點兒面子給我。”

    難為情。

    成年人了嘛,對方刻意地接近,多少都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要是不適應或者感覺到不舒服,拒絕就是了,成年人也是要體面的,但是那時候施懿并沒有拒絕他的接近,甚至還和他有來有往。

    所以這才讓他一鼓作氣,永不放棄。

    施懿忍俊不禁,“好好好,給你留點兒面子。”

    凌秋桑哼唧,“說吧,你是不是也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要不然他這追求人的發展也太順利了。

    施懿模棱兩可,“或許不是圖謀不軌,原本只是想陪伴。”

    凌秋桑頓時愣住了,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施懿不單是很早就認識他了,還想陪在他身邊。

    其實他比施懿更早到養老世界,那時候他隔壁還不是施懿,但是沒過多久,隔壁就搬走了,緊接著施懿就搬了進來。

    當時只是淺淺地打了個招呼,彼此交換了姓名,別的信息都沒說。

    至于施懿是快穿排行榜top1的大佬,這件事他并沒有刻意去查,只是在施懿搬過來的前一天,被系統告知自己的排名被擠下去了。

    是的,凌秋桑本身的排名就不低,基本上都在第一和第五之間徘徊,如果不是他經常在小世界搞事情,被各種花式扣積分,排名也不至于漂浮不定。

    后來還是最后幾個世界,他任務完成度高,拿了全積分還拿了獎勵積分,這才在退休的時候重新登頂第一。

    誒,過去的風光就不提了。

    凌秋桑左思右想,還是想不起自己曾經就見過施懿的記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施懿過去或許就有一段親密的關系。

    哪怕是不是情侶,那也該是很親近的朋友,或者家人。

    否則施懿不會用上陪伴這兩個字。

    “睡覺吧,別想了。”施懿揉了揉他的太陽穴,“想不起來就不想了,現在,未來,你在,我也在。”

    凌秋桑哼哼唧唧,“想不起來就很難受啊,哥哥,你說說看嘛。”

    要是不提,他還不想,但這一提起來,他就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施懿不說,凌秋桑就撲過去繼續哼哼唧唧地撒嬌,“你說嘛,你說嘛,你說嘛。”

    把撒嬌發揮到淋漓盡致。

    施懿往常最受不了他撒嬌了,但今天卻緘口不言,不論凌秋桑在他身上各種陰暗爬行,他都巋然不動。

    只淡淡留下一句,“桑桑,我不說,是怕你社死。”

    凌秋桑靜音了。

    社死,什么社死?嗯?怎么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

    夜已深,燭光溫柔又纏.綿。

    “還是睡不著?那就做點兒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誒,等等,哥,不,不行”

    來這里半年了,這古代世界的作案工具是真的不行,也可能是他的體質對上施懿的體質,實在是太脆皮了。

    那是完全承受不住,真要做點什么,他得在躺十天半個月才能緩過氣,估計還得血糊拉碴的。

    他也不是造不出好用的作案工具,但是這不是為了保護自己,也就沒主動提過。

    所以這么長時間以來,兩個人都過得十分清水。

    最多偶爾口口相傳一下。

    咳咳,有時候吧,凌秋桑自己也是男人,仗著沒有作案工具,也仗著施懿絕對不會讓他受傷,所以偶爾還會主動去招惹。

    這次距離上次,也有半個多月了。

    被輕輕一撩,瞬間起火。

    “哥~你,別咬我。”

    凌秋桑的聲音斷斷續續。

    門外候著的太監,全都滿臉通紅地垂著頭,不敢言語,只能默默地想陛下和皇后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轉眼,這新年就到了。

    凌秋桑是個合格的領導者,張弛有度,前段時間各位朝臣都辛苦了,這過年呢,他大手一揮,給朝臣們放了半個月的假期。

    凌秋桑也得以偷閑,拉著施懿出宮玩兒去了。

    京城朱雀街上,平整的水泥路如同玉帶一般,四通八達地穿梭在街巷里,街角上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清晰刻畫了水泥路修建所用的資金以及出資人,甚至還有參與修建的百姓和軍隊的名字。

    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道路兩旁的商鋪,除了國營商鋪人氣最旺以外,其他商鋪的生意也很好,路邊擺攤的百姓也多了不少。

    百姓們的臉上都掛著笑容。

    凌秋桑和施懿混入其中,偶爾還能聽到百姓們的對話。

    “現在世道比去年好了,擺攤也不用擔心被惡霸收保護費了。”

    “誰不是呢,還是咱們的陛下好啊。”

    “是啊是啊,京城的巡防營也勤快一些了,小偷小摸的都沒有了。”

    “話說回來,學堂的事情,你們怎么看?”

    “這不好說啊。”

    ……

    凌秋桑知道是什么事情,之前的慈善拍賣說了,京城的東南西北都要修建兩所學堂,前段時間也已經完工了,現在也開始招生了,年后就可以去讀書了。

    現在實施義務教育,確實有些不切實際,但學費定得很便宜,絕大多數的家庭都能負擔得起。

    初級學堂,收六到十歲零基礎的學子,學費是一年五兩銀子,還包食宿,學生們都需要住宿,一個月放一次假,放五天,讀兩年就能畢業。

    當然了,這畢業也就是個小學生水平,如果不準備繼續讀了,識文斷字,基礎數學都沒問題的,找個需要識字的體面工作足夠了。

    中極學堂,收初級學堂畢業的學子和本來就有基礎的學子,學費是十兩銀子,同樣也包食宿。

    當然了,不愿意住校的本地學子,也能申請走讀,學費也會低一點。

    高級學堂就是專門為那些要考科舉的學子準備的了,請的夫子都是退休大儒,需要自己通過入學考試才行。

    至于筆墨紙硯,施懿的商部也解決了,造出了成本低廉又好用的筆墨紙硯,學子們每年都能免費發一套,日常學習基本上夠用了,超出的,也能在學堂的小賣部購買,價格十分便宜。

    這就是不賺錢的買賣,為了能讓更多的人可以讀書。

    至于學費,本身就很低廉了,哪怕是京城周邊農村的百姓也能負擔得起,如果實在是困難,也能申請減免,或者是在學校的食堂,小賣部打工抵用學費。

    這消息剛發出去的時候,京城百姓都沸騰了。

    如今這世道,讀書有多難啊,哪怕不是為了科舉做官,只是想認幾個字,學一下基礎算學,也不一定能找到夫子。

    這世道,夫子收學生,還得看天賦,看習性,看家世。

    哪怕找到了夫子,也未必讀得起,除了基本的束脩之外,逢年過節,學生還得給夫子送禮,筆墨紙硯也是不小的開銷。

    現在,幾兩銀子就能讀一年的書了,還包食宿,稍微有點兒腦子的百姓,算算賬就知道這學堂是賠本賺吆喝。

    不得不感慨陛下英明啊。

    無數家長都帶著孩子蜂擁而至地去報名,隨后問題就來了。

    東南西北各有兩所學堂,但一所學堂只收男學生,另外一個學堂只收女學生。

    收男子的學堂擠都擠不下,收女子的學堂門可羅雀。

    這世道啊,有錢人家的姑娘,家里會給他們找女先生,也能識文斷字,但更多的是學習女四書,教女子如何管理后宅,如何相夫教子。

    窮苦人家的姑娘,基本上就只能做睜眼瞎,除非自家有識字的人,兄弟或者父親,可以在家里教姑娘學幾個字之外,她們是沒有地方可以求學的。

    起初凌秋桑其實是不想分男校女校的,但奈何這時代對女子太過于嚴苛了,如果真不分男女校,估計一個女學生都沒有。

    額,可是現在也差不多。

    除了幾個朝臣給陛下一個面子,把自家的嫡女和庶女全都送過去了,都是有一定基礎的,直接讀中班了。

    除此之外,還有些商人緊跟腳步,有女兒的也送過去事實,但基本上去的都是嫡女,庶女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窮苦百姓,那更是一個都沒有了。

    而凌秋桑和施懿辦這個學堂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那些讀不起書的窮苦百姓。

    也是為了那些一生都困在內宅的姑娘。

    他原以為,有了女官做前提,以后女子也能做官了,來報名的應該不會少,但實際上還是想錯了。

    學費不貴,一年就幾兩銀子,但普通百姓的思維里,更愿意送兒子去讀書,兒子才是家里的支柱,才是香火的傳承,女兒都要嫁出去的,不值當花這個錢。

    有讀書那功夫,還不如幫家里多做些家務活。

    這就是當代的現狀,要改變他們的思想真的是任重道遠啊。

    凌秋桑想到這個,不免頭疼,思索著,要不要再降一點女校的學費。

    施懿想了想,湊到凌秋桑耳邊說了幾句話。

    凌秋桑眼前一亮,“還是你有辦法啊。”

    打蛇打七寸。

    于是,在凌秋桑和施懿逛完京城的第二天,京城里就多了幾個媒婆。

    到處尋找識文斷字的姑娘,并且放出話,男方那邊條件好,指定姑娘必須識字,彩禮錢給得特別高。

    可這時代,識字的姑娘是真的難找。

    不少百姓就開始思考了,家里的女兒如果識字,以后是不是就能找個好人家了?找了好人家也好幫襯家里的兒子。

    這時代的姻親關系還是密不可分的。

    而且,如果別的姑娘都會識字,就自家的姑娘不識字,那以后還怎么找對象?

    瞧那些男孩子都去讀書了,讀過書的男孩子,還能看上大字不識的姑娘嗎?

    另外,商部的工廠也放出消息,家里有送女兒去學堂的,工廠招工可以優先錄用,女子從學堂畢業的,也能進廠工作,如果表現優秀,還能提拔成管事。

    這國營廠的管事,是被施懿定了官職的,雖然跟小吏差不多,但是這是實打實的吃國家飯的。

    就算不做官,現在能進國營廠工作,那也是一份體面,一份榮耀了。

    現在的幾個工廠,大多數都是招的女工,做得多就賺得多。

    有人細想,讀兩年書,花十兩銀子,但是進工廠,勤快一點,一年就能賺十兩銀子。

    嘶~這么一算,大家心里就有成算了。

    報名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隨后,那位進了商部做官的公主也頻繁出現在百姓的視野里,她帶著小吏,在京城各處考察,指使小吏做這做那的,而她自己則拿著筆和紙在一旁負責記錄。

    那模樣,可神氣了。

    其余六部也多少招了些女官,在凌秋桑和施懿的授意下,他們也頻繁地出入各種基層百姓的生活里。

    讓他們看看,女子從來都不輸給男子,只要她們有能力,男子也只能做他們的手下,幫她們辦事。

    無數的姑娘看得心潮澎湃,也想為自己爭一口氣,于是想盡辦法開始去說服家里人。

    報名的人越來越多,雖然還是比不上南校,但好歹是跨出了第一步。

    凌秋桑也松了一口氣,等到這批學子畢業,讓大家看到了女子讀書的好處,以后也就不愁女校招生了。

    過完年,學堂開學了,緊接著三年一度的春闈也到了。

    全國各地的舉子們涌入京城。

    京城是天子腳下,歷來都是全國最繁華的地方,可是當他們看到平坦又干凈的水泥路時,還是不免震驚了。

    不光是如此,這次來參加春闈的,有不少都是以前來過一次或多次的,短短三年,這京城的變化也太大了。

    還有,進京趕考中有不少的窮苦學子,京城的消費本來就不低,這段時間客棧食宿都還會漲價,每次考試前的食宿都是很大的開銷。

    但這次不同,他們剛進京,就有人通知,憑舉人的文書證明可以去新建的官舍住宿。

    環境雖然算不上優渥,但是這住宿是免費的。

    京城的各種變化,腦子靈活的學子們就開始打聽了。

    得知了這半年以來的改變,他們心里也不免戚戚然,心里也沒底。

    這個剛親政的皇帝,跟他們想象中的不一樣,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位陛下并不喜歡華麗的詩詞文章。

    朝堂上,也在商議這次春闈的細節。

    大晉的科舉還沒實行糊名制,所以以前才會有那么多作弊的機會。

    這次被凌秋桑直接拍板,除了所有試卷糊名之外,還必須再用小吏抄寫一遍,這才能送到閱卷官的手中。

    出題到放榜,出題人,考官,以及抄寫試卷的小吏,都不能走出大門一步,也不能和外人接觸,全程由藍御帶軍隊監管。

    除此之外,家里有親人參加考試的,都不能參與出題以及監考。

    大大的防止作弊的可能性。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考官批改考卷,甚至是出考題,多數也帶了自己的喜好,有的人喜歡華麗的詩詞,有的人喜歡字寫得好的學子,有的人喜歡文章寫得好的。

    但是這些通通都不在凌秋桑和施懿的考慮范圍內。

    第40章 王爺不可以

    有了之前六部考試招人的前提,朝臣們對科舉改革的接受度也高了不少。

    而且,顯而易見的,通過上次指定招考對應的人才,各部門的工作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由此可見,這人啊,還是要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里才能發光發熱,只會吟詩作賦的,哪怕是把四書五經倒背如流,都未必能做個稱職的官員。

    凌秋桑坐在龍椅上,“傳統考題,今年就由首輔大人出題,翰林院協同,其余時政考題,全部由朕和皇后出題。”

    “臣等,遵旨。”

    大家都對這樣的安排沒有意義。

    這之后,吏部尚書站出來,“陛下,之前六部招考都有女考生,這次春闈科舉,民間也有女子想要報名,這還請陛下拿個主意。”

    現在陛下并不限制女子做官了,但是能來參加春闈的,哪個不是頭懸梁錐刺股,寒窗苦讀多年,過五關斬六將才能走到這里。

    如果女子能直接參加春闈,是不是對其他的學子不公平?

    凌秋桑抬了抬手,“今年不急,從明年開始,童生試,女子也能報名,除了各部門特殊招考以外,正常情況下,女子要做官,也需要從童生試開始。”

    特殊招考,無非是部門實在是差人了,各地的地方官也能實行這個政策法規。

    比如說一個縣的縣令,縣令掌管整個縣城,但縣城下面還有小鎮,小鎮一般都是由縣丞負責,縣丞下面還有縣尉,主簿,典史,這官位就可以直接用特殊招考招人。

    著實用不著國家派人下去管理。

    考上之后再上報吏部核查,比如不能招收本地人,不能和縣令有親屬關系,家世清白不能有犯罪史,考官有無收受賄賂等等,核查無誤之后就能入職。

    但機會不會太多,畢竟也不可能年年斬那么多貪官,各部門也不可能年年都缺人。

    凌秋桑雖然想要給女子們一條新的人生道路,但也要考慮到公平公正的原則。

    對于皇帝的決議,不少朝臣都松了一口氣,這樣的決策才是對的,才不會讓男學子們產生抗議。

    究竟是女子厲害還是男子厲害,考場上見真章,不需要偏頗。

    今年科舉,陛下和皇后會參與出題的消息不脛而走。

    對于京城的各種變化,特別是女子當官,還有去年年底的七部提前招考,學子們雖然有些不滿,卻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

    規規矩矩地參加春闈考試。

    不出意外的,今年的實策和算學的占比很重,不少學子看到考題之后都哭了。

    算學,君子六藝排最后,大多數人也就是個小學生水平,很少有學子精專算學,看考題是一頭霧水。

    再看實策,策論年年都考,但是今天的是時政啊,考的就是禹州水患。

    大多數人都懵逼了,他們都還沒做官呢,怎么可能會治水?

    凌秋桑嘆息,要真會治水,就算是大字不識,他都愿意給對方一個官位。

    別看禹州水患抄了都x堰的作業,興修水利,這是個長期工程,那工部尚書賀古堂次次上書都是找他要人的。

    標準答案是有了,但實施起來的步驟繁多,各個細節都需要相應的人才去負責,賀古堂也沒有三頭六臂。

    可以想象到,今年的錄取率不會太高,事實也是如此。

    往年春闈,基本上都能錄取三四百號考生,今年根據陛下的要求,能錄取的還不足二百人。

    有人提議是不是要放低一些錄取標準,被凌秋桑駁回了。

    “這次考試之后,七部還會舉辦一次招考,不必降低錄取標準。”

    科舉考試的內容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到時候六部招考,指定職位,指定部門,應該還能選出一些能用的人。

    這事情就這么說定了,接下來就是殿試了。

    考生們在大殿之上,第一次面見了這位年輕的帝王,額……還有旁邊的男皇后。

    雖然有些怪異,但比起接下來的考試就以及微不足道了。

    殿試也是凌秋桑親自出題,題目很簡單。

    問:科舉改革的必要性,以及實施的可能性。

    就只有這一篇策論。

    考試時間也只有兩個時辰,早上八點,到中午十二點,策論三千字以內。

    凌秋桑和施懿都是行動派,上午考試,下午批改,殿試當天就宣布排名。

    這次是科舉改革后的第一次殿試,凌秋桑也想看看學子們的水準,考試的途中還去考場上轉悠了幾圈兒。

    沒讓他失望,看到了不少讓他眼前一亮的回答。

    或許有些標新立異,或許有些劍走偏鋒,但他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如何?”

    考卷收回來之后,考生們被安排去吃午飯了,凌秋桑和施懿還有一幫內閣大臣抓緊時間批改試卷。

    一整個下午,學子們都在焦急地等待著,閱卷官們也忙碌得沒有停歇。

    前三甲,狀元和榜眼探花是凌秋桑和施懿欽定的,二甲往后的排名都是內閣大臣們商議后決定了。

    之后傳臚大典,鹿鳴宴,官員封官派官,全部交給了內閣。

    今年的春闈落下的帷幕,但學子們的熱情卻沒有減退,因為七部還有一次招考,他們都還有一次機會。

    這要比往年落榜要等三年再考要合適得多。

    確實,有些學子并不擅長寫文章,但是他能在別的地方有一技之長,大小也能某個官位,做出成績之后,也能升官,漲俸祿。

    總之,這次春闈算是把目前缺的官員都補齊了,只要管理得當,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問題了。

    好事一件接一件,去廣州府種紅薯賀古堂也傳來了消息,或許是北方干旱的影響,這個冬天整個國家都不算冷,廣州府更是宜居。

    三種糧食能保存下來的糧種,至少夠三分之一的百姓每家種上一畝地的量了。

    再來一季,幾乎就可以全國推廣了。

    除此之外,禹州水患也傳來了新的消息。

    去年種的樹,存活率高達百分之九十,數量也足夠,大大減少了水土流失,而今年的春汛,因為有提前修建溝渠引流,雖然依舊漲水了,卻沒有危及到百姓和村莊。

    后續只需要再鞏固,等到把水利工程修建完成,禹州就再也不用擔心水患了。

    這些事情,凌秋桑全部交給了內閣,而他和施懿,終于走出了京城。

    嘿嘿,組建內閣就是這點兒方便,除了必要讓皇帝出面的大事情,其他政事,內閣都有權利處理。

    他們是來這里度蜜月的,不能總在京城里待著,他倆連隨從都沒有帶一個,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安安靜靜地出發了。

    外觀低調卻設計獨特的馬車平穩而勻速行駛在管道上,要是注意觀察,這馬車根本不用人為駕駛,那馬匹似乎能自己找路,也能帶著車輛避開一切的坑洼路面。

    凌秋桑歪躺在豪華的馬車里,仰望著全景天窗。

    “可終于能出來玩兒了。”

    施懿在一旁烹茶,茶香四溢,“嘗嘗,剛上貢來的明前龍井。”

    凌秋桑原本對喝茶沒有特殊愛好,但是跟施懿待久了,特別是在大晉的這半年,他也品出一點門道。

    “這茶,要是拿到上個世界去,得二三十萬一斤了吧。”

    施懿微微頷首,“喜歡的話,走的時候帶一點。”

    “好啊。”凌秋桑想了想,又道:“這世界好像也沒別的好東西帶走了,就這茶還不錯。”

    施懿忍俊不禁,“我原主司庫里還有不少翡翠,種水都不錯,你喜歡的話,帶上一些。”

    凌秋桑好奇:“他留那么多翡翠干什么?”

    “造反。”施懿解釋說,“你有沒有發現大晉雖然還算富裕,有錢人不少,但是多用白銀,很少有人用黃金的。”

    “你還別說,真是這樣。”

    施懿道:“原本攝政王府前百來年跟皇帝斗法,暗中也花掉不少錢,原主父親更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等到原主接收攝政王之后,家底其實已經很空虛了,那時候先皇還在,原主也還年輕,不敢大肆斂財 。”

    凌秋桑懂了,金銀有價,玉無價。

    他知道原攝政王除了有鎮國公藍家的支持以外,也是養了不少私兵的,為的就是造反。

    嘖嘖,也可惜,他們來這里攪局,不少原本的攝政王黨官員,如今也都被順利收編了,原主回來之后估計也沒有造反的支持了。

    “也不知道原主回來之后感受如何,哈哈哈哈。”凌秋桑促狹得不行,“要是他知道你非但沒造反,反而還做了皇后,會不會后悔重生了。”

    施懿莞爾,“與我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說得對。”凌秋桑正色道:“不管兩個原主以后究竟誰做皇帝,是不是還要相愛相殺都沒關系,希望他們能把百姓放在第一位。”

    他只是個過客,說實話,對這里屬實沒有什么深刻的感情,長期待在宮里,對百姓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但是他本質就是這樣,天下苦,百姓更苦,如果不是托生帝王家,他也會是蕓蕓眾生里的一份子。

    他們不是游戲npc,死了也不會刷新,是活生生的人。

    施懿眸色深了深,“桑桑原來經歷過什么不愉快嗎?”

    凌秋桑愣了一下,卻也沒瞞著,“是一個任務世界。”

    在那個任務世界,他也是皇上,只是可惜那原主是個傻逼,比上個世界明朝天子叫門來得更屈辱。

    他幾乎是把國家拱手讓人,為的只是一顆根本不存在的仙丹。

    那皇帝發現上當受騙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國門大開,敵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而敵國皇帝卻像是耍猴兒似的,沒殺原主,反而讓他親眼看看他的國家是如何一點點被毀滅的。

    還喜歡在原主面前殺他國家的百姓。

    凌秋桑就是那個時候穿過去的,親眼見到一個老叟在他面前被開膛破肚,那視覺感受,再加上魂穿原主殘留的情緒影響,他差點兒當場崩潰。

    任務還是復國復仇,差點兒他就想放棄了,真當是地獄模式啊。

    生靈涂炭,民不聊生。

    “不說這個了。”施懿打斷他的回憶,“在一起這么久了,還沒問過你為什么會進入快穿系統。”

    “也記不得了。”凌秋桑直言,“之前就跟你說過,我原本世界的事情都記不清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施懿的嘴角牽扯了一下,沒再繼續追問,“進度條多少了?”

    說起這個,凌秋桑那可就不困了,“百分之六十多了。”

    他道:“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把學堂開到每個州府,再等糧種推廣出去,然后邊關再讓藍御穩固一下,或者根本就不用擔心打仗,大晉必然有周邊國家的探子,他們也應該知道我們有炸.藥了,殺傷力大。”

    短時間應該是不敢進犯大晉了。

    就這幾個月,邊境都和平許多了。

    再加上修橋鋪路,充盈國庫,把國家的基礎建設穩定好,這任務也就該完成了。

    果然,這系統也沒真要他們在這里浪費太多的時間,所以進度條的前進還算穩定。

    030突然冒頭,幽幽說道:“這不是怕再過兩年你們都要把這個世界建設成上個世界的六七十年代了嗎?”

    可以是可以,但沒這個必要。

    每個世界都有他自己應該要走的方向,如果大晉突然強大到可以俯視眾生的地步,哪怕兩個原主愿意守成,暗中發展壯大,那之后的皇帝呢?

    之后的皇帝能保證不去侵略別的國土,不去擴張國土面積嗎?

    天下百姓,誰的命不是命?打仗,最終受苦的還是百姓。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不要有戰爭的發生。

    大晉未來要做到的就是強大到無人敢侵略,愛好和平,卻也不懼怕任何戰爭。

    所以,只要百姓能吃飽肚子,可以上學,能賺錢,有強有力的武器,這基礎就已經足夠堅實了,也能甩周邊國家幾條街了。

    凌秋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那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嘿嘿。”

    這古代雖然空氣好,風景也好,但看的時間長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們第一站走的是中原,豫州府。

    前幾朝的都城都在這里,經歷過好幾次戰亂,再加上特殊的地理位置,大平原,風沙也大,這里的百姓過得并不算富足。

    但是剛進城,就看見軍民擠在一起吃午飯,是大鍋飯。

    凌秋桑好奇,下馬車詢問,“官爺,你們怎么在一起吃飯吶?”

    一個伍長站出來,“兄弟是外地來的吧?你們州府修學堂了嗎?我們這剛開始,大家伙兒上午才報到,中午好好吃一頓,下午就開始動工了。”

    幾個穿著粗衣麻布的百姓也樂呵呵地點頭,“是咯,現在把學堂修建好,下半年,家里的娃子都能來上學了,咱們出苦力,還能免賦稅。”

    另外一個百姓插嘴,“你家閨女也送來上學不?”

    “當然了,現在女子都可以當官了,咱們這好多小官吏都是姑娘,俺家姑娘聰明,說不定以后也能當個小官兒呢。”

    幾個百姓樂呵呵地聊著天,都看得到他們眼里的歡喜和對未來的期盼。

    凌秋桑不動聲色,“那你們這有工錢嗎?”

    “這要啥工錢,皇帝陛下都給咱們免賦稅了,娃子上學還這么便宜,咱們哪里還有臉皮子要工錢呢?”

    凌秋桑嘴角露出笑意,“大哥說得對。”

    那伍長大概是這個小團隊的負責人,看出兩人穿著不一般,謹慎地問道:“兩位公子是來做生意的?還是來走親訪友?或者是參加我們這里的應考?應考的話,暫時不收了,得等下次了。”

    凌秋桑笑笑,“我們就是讀書人,出來游歷的,聽說現在陛下喜歡能干實事的官員,像我和我哥雖然家境還算富裕,但極少出門,也很難體會到百姓的辛苦。”

    伍長臉上重新掛上笑意,“那確實是該到基層來學習觀摩的。”

    他見兩人也沒什么讀書人的清高和架子,說話也就隨意了一些,“以前咱們見到讀書人,哪怕是個小秀才,咱都得躲著走,別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們兵遇到秀才,那也是有理說不清啊。”

    旁邊一個小兵插話,“那是,滿口之乎者也,俺就是天生嗓門兒大,對他說話聲音大了點,秀才都得說俺欺壓讀書人”

    一個百姓樂呵呵,“咱娃子以后讀了書,得讓他懂禮貌,尊重別人。”

    “喲,大哥你這思想覺悟還不錯啊。”

    伍長揮揮手,讓他們接著吃飯去,別耽誤正事兒。然后他又讓手下打了兩碗大鍋飯送給凌秋桑和施懿。

    “兩位兄弟既然是剛到豫州府的,嘗嘗咱們這兒的特產,雖然比不上酒樓,但味道不差,百姓們都愛吃這個,別嫌棄。”

    凌秋桑也笑著接下了,然后學著百姓的樣子蹲下,一邊吃,一邊閑聊,“哪能嫌棄呢,大鍋飯才香呢。”

    施懿的偶像包袱大概要重一些,他當然沒有嫌棄這粗茶淡飯,但是蹲下吃飯那是不可能的。

    凌秋桑戲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找伍長嘮嗑去了,然后了解到不少的信息。

    年初,商部的國營商鋪才剛剛入駐,拍賣了兩套據說天底下獨一份的彩色琉璃,兩套就賣了五百多萬兩銀子。

    這銀子商部協同知府都記錄在冊,用來修學堂,修路。

    凌秋桑進城之后也沒見到水泥路啊,好奇地問了一嘴。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伍長臉上都笑開花了,“大人說城里的路還能走,所以先修村子進城的路,修到那個村子,那個村子就負責出勞動力,現在已經修好很多鄉村小路了,村里的百姓進城也方便了。”

    凌秋桑暗自點頭,這里的知府還不錯,可以記一筆。

    伍長繼續說,“我也是剛修完我們村的路,這不是學堂耽擱不得了,下半年就必須要開學,咱得召集人馬先修學堂,也好讓娃子們有書可以讀,別像我們這種大老粗,只能干辛苦的活計。”

    施懿又問:“我聽說慈善拍賣所得的金錢都會記錄清楚,刻在功德碑上,這是真的嗎?”

    伍長挺起了驕傲的小胸膛,“當然了,錢財記錄得清清楚楚,哪怕是一個銅子兒都記下了,咱們參與修路的,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是都記錄了某某村修路一共出動了多少百姓等等。”

    上了功德碑,再怎么說都是一份榮耀,可以吹噓給后輩們聽了,嘿嘿。

    以后就未必有這個機會了,瞧那水泥路,多結實耐.草,三五十年都走不壞。

    這次來參加修建學堂,嘿嘿,學堂的功德碑上也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凌秋桑和施懿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后繼續聽伍長絮絮叨叨。

    “當年,俺們家也是吃不起飯了,才把俺送去當兵的,但是你們知道嗎?俺家的田其實不少,就是賦稅太高了,交了稅,勉強夠吃,要是有個病有個災的,完全負擔不起。”

    凌秋桑沉默了一下,還真把醫療這事情給忘了,這時代百姓看病不便宜,得想個辦法解決。

    他拍了拍伍長的肩膀,“現在陛下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讓咱們百姓過上好日子,所以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那當然。”伍長聽到有人說陛下,顯然一個狂熱粉,“陛下真的是太厲害了,這才親政不到一年,就做了那么多的大事兒。”

    頓了頓,他又小心翼翼湊過去,“兄弟,你們外地來的,俺打聽個事兒,行不?”

    “盡管說。”

    伍長撓了撓后腦勺,“俺聽說陛下找到了畝產兩千斤的糧食,這是不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咱們這大平原能種嗎?”

    他以前也種過地,是真沒聽過見過這么高產的糧食,他前幾天聽說的時候,都讓人家是吹牛,不過心里還是抱著一些希望的。

    如果有了這糧食,家里人都能敞開肚皮吃飯了,絕對不會再一天吃兩頓,半夜被餓醒了。

    凌秋桑笑了笑,“我有聽家里長輩說過,這高產量糧食確實是真的,就是現在糧種有限,還不夠全國推廣,不過你們也別著急,頂多明年,你們這里就能種上了,那糧食基本上不挑土地,沙地都能種活。”

    伍長眼睛锃亮,“這可真是太好了,多虧了陛下啊。”

    凌秋桑笑笑,不說話。

    告別了伍長之后,凌秋桑和施懿就在豫州府逛了幾天,這里雖然不算富裕,但已經開始發展起來了。

    接下來,他們又出發了,繼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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