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哈、哈哈哈~”
黑子沉默良久,然后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從平和變得尖銳。
青峰放棄的太徹底,徹底刺激到了黑子的神經。
不知笑了多久,忽然一個收聲,黑子質問的聲音脫口而出:“不過都是借口,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還是青峰大輝嗎?”
我怎么開始,不認識你了?
青峰抬頭看向黑子,此時天藍的眼眸里帶著一絲他看不懂的瘋狂,在黑子的厲聲呵斥下,青峰忽然覺得自己無所遁形一般,被黑子看得透徹。
“那個可以陪著即將要被勸退的成員偷偷練習,不惜以自己前途為代價都要為好友爭取一線生機,聽說有一位對手很強就充滿期待的青峰大輝去哪兒呢?”
“現(xiàn)在強勁的對手有了,而你要逃嗎?”
“我……”面對黑子不同尋常的模樣青峰啞口無言。
“哦,不。”黑子利落地打斷青峰的話,嘴角勾起,不符合他以往風格的嘲笑地看著眼前的人,“其實你比誰都擅長逃避。”
“我沒有。”
聽到這里青峰也怒了,他怎么就擅長逃避了?
“難道不是嗎?”聽到青峰反駁,黑子立馬反問,“口口聲聲說什么想要碰到更厲害的選手,說自己最強,可是青峰你也沒有打敗過赤司吧?”
“強者明明就在你面前,你卻視而不見。不是逃避是什么?”
“現(xiàn)在更是失信放棄了籃球,明明答應過白金教練的話,也可以隨之拋棄。”
“友誼、信仰、籃球,除了這些,還有什么是你可以棄之如敝履的嗎?”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只有真誠待你的人,才會被你拋棄后像個小丑一樣在你面前苦苦哀求……”
音量逐步放低,最后一句話黑子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氣勢,要說喪家之犬也許黑子此時的模樣才更附和這個形容詞。
不想再聽到青峰說出更失望的話,黑子說完就跑。
青峰看著遠離的背影,這是頭一次他和黑子走在一起,分開的時候是他看著黑子的背影。
因為以前都是他留給黑子背影……
青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卻什么也抓不住。
“看來你們談的不是很愉快呢。”
身后熟悉又平淡的聲音傳來,青峰微微轉頭,看到幸村和綠間正站在臺階之上俯視著自己,不等青峰說話,綠間就率先開口。
“還是第一次見黑子這么激動的模樣,被情緒影響的黑子,我果然還是和他相處不來。”
“綠間君偶爾也可以試著‘任性’一回嘛,這可是專屬于青春的權力。”幸村聽后非常好心的建議道,這樣自律的綠間和比呂士很像呢,說不定兩人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兩個人自顧自的聊天,完全把青峰當成了隱形人,可是話中的內容卻是和他有關。
青峰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嚴重侮辱,看著幸村和綠間一步步走下臺階,在要和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嘁、你們兩個人談論別人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
至少不要當著當事人的面談論吧?
“哦,對了,黃瀨最近的訓練好像不是很順利,應該要給他安排特訓了。”幸村直接無視青峰,和綠間討論著。
綠間聽后非常配合的說:“什么特訓?”
幸村轉過頭來沖綠間一笑,然后非常鄭重地說出兩個字:“秘密。”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讓青峰第一次體會到被人無視的滋味。
“你們兩個……”青峰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叫道,想要直接干架的心思都有了。
離青峰兩米處的前方,幸村突然停下腳步,月輝和燈光交織下,清冷的聲音響起。
“這就受不了了?可這不是你對別人慣用的態(tài)度嗎?”
無視隊友,無視規(guī)則,沉浸在自以為是的“悲哀世界”中無法自拔,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我行我素的走在自己沒有前路的路上。
青峰大輝,不過是一個孤獨的羔羊,被自己所吞噬。
“你什么意思?”青峰聽后愣了一瞬,自己以前是這樣的人嗎?
“哈。”幸村輕笑一聲,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沒有意思到自己問題的人,他說再多,都很難說服。
想到這里,幸村不再停留,抬起腳就要離開。
青峰見此連忙大聲制止:“喂,你給我說清楚。”
聽到這話,幸村只是留給青峰一句話。
“我不和無藥可救的人談理想。”
至始至終,幸村都沒有回頭看青峰大輝一眼。
“他什么意思啊,綠間?”一頭霧水的青峰只能看向還停留在原地的綠間,希望從他身上可以得到答案。
“幸村這是在邀請你加入籃球社吧。”
綠間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就是一個“王炸”。
青峰迷惑了,幸村什么時候說這話了?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就是被幸村趕出籃球社的好嗎?
現(xiàn)在邀請自己加入不是前后矛盾嗎?
“喔哦,小綠間你可不要亂造謠,我可是都聽到了,小幸村什么都沒說。”
黃瀨突然從左邊的草叢中跳了出來,綠間見此微微皺眉。
原來除了他和幸村,還有人在一旁偷聽。
“幸村剛才才說,要和大輝談理想。”綠間如是說道。
青峰的“理想”是什么?好像除了籃球也不作他想。
“我怎么沒聽出來小幸村話里有這意思?”黃瀨回憶剛才聽到的對話,怎么想也沒見幸村是在邀請青峰加入籃球社啊,這不前后矛盾了嗎?
青峰也是和黃瀨一樣的表情,他自己也沒聽出來。
綠間見此,再也忍不住吐槽一句:“那是因為你們兩個蠢。”
“說不和‘無藥可救的人談理想’,反過來青峰成為‘有藥可救’的人不就好了嗎?”
青峰和黃瀨對視一眼,兩臉懵圈,幸村的話是這個意思嗎?怎么感覺不太一樣。
綠間才不管兩個人怎么想,直接揮手告別:“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說完還狀似感嘆的輕輕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新人入社……”
黃瀨還是處在無厘頭的狀態(tài),明明聽完了全程,但是他怎么就是沒聽懂這幾個人到底在說啥呢?
看著綠間瀟灑走人,不由抱怨一句:“什么嘛,就這樣走了?”
青峰則是在綠間最后一句話中久久不能回神。
社團招新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可是綠間卻偏偏在這時候提到了新人,這好像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明白了。”
青峰忽然大聲叫道,黃瀨不解的看過去:“你明白什么了?”
為什么感覺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明天,我要重新加入籃球社,以新人的身份。”
此時的青峰雙目中逐漸燃起一團薪火,原來有一點火芯一直被他壓在心底,只等待一個機會再次燃燒。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黑子剛才質問自己的話一一在腦海中閃過,幸村平靜無波的表情,淡然的神態(tài),綠間的提醒,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打碎過去的青峰大輝。
“啊?”黃瀨一驚,青峰這話是要和幸村低頭,請求重新回歸籃球社的節(jié)奏嗎?這個想法太恐怖了好不好?
“可是……小幸村會同意嗎?”
“新生入社,好像不歸一軍隊長管理。”青峰勾唇一笑。
再加上幸村并不是獨霸的隊長,還有赤司制衡,在有那么多的教練下,剛入社就以激進的風格登上王位的幸村,權力其實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大。
“再說,我現(xiàn)在是新人。”
以前的青峰大輝已經完成了和幸村精市的約定,現(xiàn)在的青峰大輝和以前的青峰大輝有什么關系呢?
最后青峰留下這么一句讓黃瀨獨自留在原地風中凌亂。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瀨才把他們“話中有話”的意思給分析明白。
然后是不可思議地望著青峰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小青峰居然也有耍賴的一天?”
*
另一邊,幸村回到家,看到隔壁房間還亮著,無奈的敲響了門。
因為幸村在帝光不會呆太久,所以就在黑子家隔壁租了一間房,平時兩人會一起上下學,只是今天黑子為了和青峰說清楚提前打了招呼離開。
看樣子,黑子這是難眠了。
“阿哲,你睡了嗎?我在門外。”
幸村的短信發(fā)送過去,此時夜深人靜,黑子看到消息連忙穿上外套,輕手輕腳的來到大門處,將門打開。
看到月色下的精致少年,黑子壓低聲音問:“阿市,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幸村指了指自己家門:“去我家里說。”
黑子點頭,回去關上臥室的燈后披上外套就跟著好友出了門。
幸村房中,給黑子和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看著黑子眼中明顯的濕意,這是還在對青峰的態(tài)度耿耿于懷呢。
“剛才你和青峰的話我都聽到了。”于是幸村直接了當?shù)拈_口,“你就沒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
畢竟是因為他,“奇跡的世代”才走到的這一步。
黑子有些羞愧地低下頭,不去看幸村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自家好友,但是現(xiàn)在帝光的局面,黑子看不到變好的跡象,一切都在朝著更壞的局面發(fā)展。
幸村見狀也沒有再為難黑子,其實黑子很聰明,只是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旦入了局,想要跳出來看清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我沒來時候的帝光只不過維持著表面的整體,其實內里人心早就已經分散,我的到來不過是將這一切抬到了明面之上。”
“黑子,沒有暴露出來的問題,就像是一種頑疾,日積月累,最后拖垮整個籃球社。而那個發(fā)現(xiàn)問題的人,只會無視這些問題,向著錯誤的方向努力。”
聽到這句話,黑子猛然抬頭,其實幸村這句話說的很直白,那個“發(fā)現(xiàn)問題的人”就是再說自己。
想一想,他也不是國三才發(fā)現(xiàn)大家之間的情況變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最后都是徒勞無果。
“所謂不破不立,只有問題暴露在大家眼前,才能夠警醒眾人,從而去想辦法解決。”
而幸村所做的,就是打破帝光和平的表象。
“你和青峰的對話做的就很不錯。”幸村笑瞇瞇夸贊道。
黑子一聽臉色一紅,抓著手有些緊張:“可是,大輝根本聽不進去。”
幸村含笑看著這一幕,淡淡開口:“你怎么知道他沒有聽進去?”
“嗯?”
黑子詢問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幸村正在慢悠悠的喝著熱水,白色的霧氣從黑子方向看過去,擋在幸村的面前,配上幸村不急不緩的神色,平添了幾許神秘色彩。
幸村感受到黑子的視線,說:“一切就看接下來兩天青峰會怎么做了。”
青峰對籃球的熱情可以說是“奇跡的世代”中最強烈也最炙熱的一人,這樣的人,幸村相信青峰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一反常態(tài),直接爆發(fā)的黑子,話中的力量可不是“有力”就可以形容的,若是沒有黑子的鋪墊,幸村后面的“舉動”和綠間的提醒,又怎么可能會發(fā)生。
一切就像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局,每一個人都是棋盤上的棋子,就連幸村自己也不例外。
當然,和別人不同的是,幸村是自己跳進去入局,而別人,則是幸村推動入局。
月色高懸,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另一邊,青峰回想了一夜自己從開始打籃球,到后來加入帝光籃球社的一切,最終天際泛白,紅日升起。
青峰翻身下床,來到窗前將窗簾拉開,打開窗戶,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清新空氣。
“我果然,還是喜歡籃球。”
*
“哎,你聽說了嗎?今天籃球部又有新人進來了。”
“什么新人啊,就是國三那個青峰大輝。”
“是他啊,我就說青峰這樣的實力,教練們怎么可能真的讓他退出籃球社,原來就是裝裝樣子。”
“沒辦法,誰叫人家實力強,就是可以有恃無恐。”
“噓,快別說了……”
“青峰大輝來了。”
三軍的籃球場內,眾人議論紛紛,從知道新人是青峰大輝后,他們的討論就沒有停止過。
“有什么關系,敢做還不讓人說了嗎?”
如果說“奇跡的世代”在外面是帝光的招牌的話,那對于帝光內部而言,這是不可逾越的存在,也是眾人羨慕的存在。
可是羨慕,往往伴隨著的是嫉妒。
普通人逃訓會被罰,但是他們不會。“特權”二字在帝光演繹的淋漓盡致。
并不是所有人都甘愿被人壓制,只不過實力面前,一切都不夠看罷了。
這也可以說是一種悲哀,三年級的前輩太強,導致帝光在他們畢業(yè)之后,成績難以為繼,輝煌就此止步。
這一點也和立海大非常相似。
幸村帶著綠間、黃瀨、紫原和黑子四人正站在不遠處觀望,對于外人對青峰的討論幸村充耳不聞。
黑子比較心軟,加上被“討論”的人還是自己的好友,所以最先受不了開口:“怎么感覺大家看起來都很……”高興?抑或是不滿,黑子不知道用什么來形容好。
看似簡短的話,卻彷佛帶著尖刺一樣,扎進人的心里。
“英雄落寞,不過是眾人都愛看的戲碼。”綠間冷冷道。
跌下神壇才會直面人性的另一面,現(xiàn)在青峰所面臨的,對于幸村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畢竟,這里的成員都知道,以青峰的實力,回歸一軍才是正常的發(fā)展劇情,離開,反而是不合理的存在。
“這些小事,小青峰根本就沒聽進去嘛。”
黃瀨贊賞著,優(yōu)雅的舉動,俊美的外形,讓他在外人口中從來都是贊美和羨慕過多,對于青峰的事跡很難有共情。
幸村搖搖頭,不太贊同黃瀨的話,流言總會入耳,只不過是因為青峰現(xiàn)在已經堅定下來,這些流言只會轉化為他的動力。
有朝一日,等到時機成熟,這一切都會讓青峰大輝攀登上更高的巔峰。
紫原對于這一幕表現(xiàn)的漠不關心,只是詢問著老隊長的蹤跡:“幸仔,赤仔什么時候會回來?”
幸村聽后一默,赤司的事情有點難辦。
現(xiàn)在的赤司放學就被自家司機接走,而赤司家作為頂級財團,想要進入他家里,并不是那么容易。
再加上幸村有分析過赤司家中的情況,就現(xiàn)在來看,嚴厲已經不能用來形容赤司家的家教,只能說,有些“瘋魔”。
如果赤司自己不走出來,有赤司家保鏢的存在,他們很難和赤司坐下來交談。
不過幸村自然不會將自己去找赤司可能會被拒在門外的擔憂告訴紫原,只是說道:“很快。”
這兩個字幸村說的異常堅定,他早就想好了如何敲開赤司家的大門。
赤司的事情,只能等見面了才能夠有后續(xù)發(fā)展。
聽到這兩個字,紫原不疑有他,綠間則是疑惑地瞥了一眼幸村。
據(jù)他所知,赤司家的大門可不是那么好進的。
莫非幸村是什么隱藏的頂級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