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色朦亮的時候,提納里終于歸來。
他一掀開門簾,看到的就是你和賽諾在大包小包地收拾東西。
“欸?不是吧,你們這是要把我家搬空嗎?”他站在門口,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趕緊同他解釋,“不是你的東西啦,是賽諾從教令院的住所里拿來的。”
你說完,還生怕提納里不相信似的,將背包打開一口教他看清楚了里頭。
不過狐貍耳朵的少年并沒有真的檢查你的背包,只是意味深長地瞄了眼你身邊的賽諾,“啊哈,我開玩笑的,畢竟大風紀官怎么會帶頭偷我家的東西呢。”
“少貧嘴了,”合上背包的卡扣,始終沉默整理著行囊的賽諾終于愿意抬眸看他,“我和她要去一次阿如村。”
昨天同你一起去拜訪草神的提納里很快就明白了你們去阿如村的原因。
他沒多問什么,只是聳肩調侃,“從這里到沙漠要走很遠的路哦,還需要穿過雨林,你可千萬別把這小家伙給弄丟了。”
“我會照顧好她,不用你擔心這么多。”
以你對賽諾的了解,他對提納里說話雖然聽上去冷冰冰的,但實質上這已經是賽諾把他當作朋友的友好范疇之內了。
隨便換個陌生人,更甚是赤陽,他絕對不可能給對方好臉色看的。
與提納里道別后,你就跟著賽諾一起出發前往沙漠。
你們兩人雖然都各自整理了一個包,但很明顯更多的必備品都放在了賽諾那里,是讓你光看到那個圓鼓鼓的外形就能猜測到包到底會有多重的恐怖。
“那個,要不要我幫你分擔一點重量?”你稍微有點心疼這家伙,便主動提議要和他分攤物品。
結果對方只淡淡看你一眼,似乎早已對這樣的重量習以為常,“不用。”
被賽諾拒絕的滋味不太好受,但想著他或許也是希望你能少吃點苦,你便索性玻璃渣子里找糖吃,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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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須彌城出發,經過水天叢林與喀萬驛,就能到達目的地阿如村了。”
賽諾在地圖上用紅筆畫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線路,看上去已經對如何去往沙漠輕車熟路。
你拿起那張地圖看了又看,只標明了地點的道路上沒什么特別的障礙物,遂你不解地問他,“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啊,為啥要歪歪扭扭地繞路走?”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會走直線。但要是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在游過河的時候被鱷魚吃掉,我也可以繼續走這條道。”他嚴肅地同你解釋了原因。
想了想你百分百會被鱷魚吃掉的結局,你咳嗽了兩聲,選擇到阿如村之前都閉上嘴巴,省得再說出什么尬人的話來。
但這一路上的景色實在是太壯觀了。
酷似棕櫚樹的綠植分布在郁郁蔥蔥的草坪之上,過于高海拔的地形在大自然的風中形成了錯綜復雜的懸崖峭壁。
石面與土墻上綴滿了未知的藤本植物,歪斜的樹木從各個地方延伸過來,在綠葉的包裹下,有些甚至成為了一條嶄新的通往更高處的路。
哪里都是新綠色的一片,透著雨后春泥的清新氣味。
想著自己能免費欣賞到如此壯麗的大自然雨林風景,你就更心痛當時花五百塊買的那份沙漠旅游套票了。
到這,心里愈加煩悶的你又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嘰嘰喳喳地同前頭帶路的賽諾說:
“我有個朋友和你一樣喜歡探險的,而且也和你有一樣的膚色。”
賽諾回頭古怪地看了你一眼,不知道你這又是哪位朋友。
“她是個女孩子,家住在雨林,還有個猴子朋友,有張會說話的地圖,她還……”
“她是不是叫朵拉。”賽諾沉聲打斷了你,半瞇起的眸子里是滿滿的鄙夷。
你一驚,“哎?你怎么知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在你家的電視看到過。”甚至因為朵拉也是住在雨林里的緣故,賽諾還沒忍多看了幾眼,就當是借物思情了。
有種冷笑話被別人直言“不好笑”的挫敗感,你哀嘆了口氣。
正想著再找個新話題扳回一局,賽諾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教你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背上。
你還沒來得及抱怨他怎么不說一聲就停,定睛一看才發現你們兩人的腳下居然已經是萬丈高的懸崖。
熱烈的陽光刺痛了你的眼睛,你下意識地抬起小臂擋了擋。
從這里能夠直接看到遠處在熱浪下被水霧朦朧了的雨林,再往后便是金燦燦的一片,那里應該就是你們本次旅途的終點大赤沙海了。
不過在你感嘆大自然居然能如此神奇地把沙漠與雨林用一條線分開來之前,你先擔憂地看向了旁邊的賽諾。
“這么高的懸崖,我們要怎么下去?”你問。
“飛下去。”他答。
過于有既視感的答案嚇得你身子一顫,“你該不會是要把我夾在胳肢窩底下,然后用風之翼帶我一起飛到懸崖對面去吧……”
沒想到你能猜得如此準確,連他怎么抱你的方式都想到了,賽諾回眸遲疑地看著你。
你回憶起了那個被提納里在螺旋回廊上架著飛的下午,遂抱著一絲僥幸,扯著嘴角同賽諾尬笑道,“帶人飛行是違反飛行執照的規則的哦……”
就站在你對面的少年不說話,只是眉頭越皺越緊。
比起猜測你是從哪里學來的提瓦特規矩,他選擇更加直白地問你,“你被別人抱著飛過了?”
你忽然想到那日的高臺之上,狂風在你臉上胡亂拍打的感受,甚至在此刻你還幻聽到了那大尾巴狐貍明媚的笑聲。
遂你老實地點了點頭,“提納里抱著我飛過。”
你本以為只要誠實地表達你的恐懼,賽諾就會選擇帶你走另一條路。反正對須彌如此熟悉的他,應該去哪兒都會有很多種辦法。
但你沒想自己抬頭對上的卻是賽諾明顯不悅的神情。
他壓著嘴角,紅瞳里洶涌著暗潮,就像是只隨時要發怒的狼,凜著眉眼沉聲質問你,“你拒絕我帶你飛行,但是讓提納里抱著就可以,是么?”
你:“……啊?”
你還在擔心賽諾會因為你和提納里違反飛行執照的規矩而兇你,卻沒想他的著重點居然是提納里抱了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提納里忽然抱我的,就……他想要給我個驚喜那個樣子……!”
你發出弱小的聲音,試圖向賽諾解釋當天發生的一切。
聽到你并非主動投送懷抱,賽諾的神情總算放松了一些,但他還是謹慎地追問你,“他為什么要抱你?”
“因為我和提納里抱怨圣樹上的走道又高又長,他就熱情地表示可以直接帶我飛下去嘛……”你露出一張小貓批臉。
聽到“圣樹”二字,賽諾一怔,終是回想起了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撇去提納里本就熱心不說,那日還是由他提議的讓提納里帶你去見草神。所以發生后面這事兒,硬要說的話也是他自己一手導致的。
再加上,他和你只是朋友的身份,似乎也沒有責怪你和其他人親昵的資格吧。
賽諾幽幽嘆了口氣,可當他抬眸去與你對視時,卻發現你好像有在鬧情緒。
少女的唇瓣負氣地抿成條薄線,一對細眉堪堪蹙起,但比起往日里懟他時的怒火,此刻的你更像是在委屈。
賽諾心下一驚,沒想到他的誤解會為你帶來這樣的傷害,他甚至還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語氣。
在確認他和你說話的態度是真的兇的一批后并且堪比審問后,賽諾少有地慌了神。
“抱歉,我……我沒想兇你的。”
整天審問罪犯,審不出就會使用嚴刑拷打的大風紀官哪里會哄女孩子?
在這句聽上去毫無誠意的道歉過后,他的腦子里居然只剩下了“阿巴阿巴阿巴”。
當然,你不是這么矯情的人,并且實際上也不是在委屈,而是因為自己內心那種古怪的想法而覺得不適應。
譬如你為何會如此在意賽諾的心情,好像生怕他會多想似的,拼了命地也要解釋清楚你和提納里之間的關系。
不過看著眼前那一反常態,紅著耳尖努力哄你的大風紀官——
你又忍不住會遐想,這個看上去總是有些兇巴巴且不諳世事的宇宙級直男,是否也會因為你的心情而感到困擾?
于是在賽諾迫切不安的注目下,母胎solo二十多年的你忽然抬起了頭。
你抿了唇,在遲疑片刻后,用一種非常認真又非常古怪的神情一字一句地問他,“賽諾,你是不是喜歡我?”
賽諾:“……!?”
銀發小狼的瞳孔微微放大又急速縮小,身體如遭雷劈般的僵硬在原地。
半晌,那句在他腦海里無限循環的聲音,還是在他的丟神間被不經意地吐了出來,他說:
“阿巴阿巴阿巴。”
太抓馬了。
你的問題是不是出了語病啊!
說你是在告白吧,你說的是賽諾喜歡你,說你是在問問題吧,你那副不容人質疑的語氣讓賽諾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可就在他瞳孔地震糾結著該如何回答你,亦或是是否要面對自己真實的想法時,你又帶著重磅炸彈開口了——
“現在不回答也沒事,”你先是和曾經一樣善解人意,在賽諾想要松口氣時,你又突然無比嚴肅地湊到他的眼前,“反正我還挺喜歡賽諾的。”
或許是因為他的個子不高,和你的弟弟很像,也或許是他義無反顧地保護了你那么多次,讓你對他的背影怦然心動,還有與你朝夕相處的那么多個日夜。
這么多種不一樣的情感雜糅在一起,你相信自己確實喜歡賽諾,只是不知道哪邊更占上風。
賽諾確實沉默了,他只僵硬在你的面前,甚至連另一只手還保持著想從背包里掏些什么的動作也渾然不覺。
你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賽諾內心在想些什么,是回應你的喜歡,還是好好直面他對你的感情,更或是因為你的逾矩而感到憤怒。
但最后他移開了在你身上的視線,像是怕自己的內心會被人洞穿一般,他踟躇著開口:
“我們先離開這里吧。天暗下來之前如果還沒能到達可以休息的驛站,今晚我們可能就要和藏匿在樹下的蕈獸一起過夜了。”
這個問題他現在回答不了。
因為就現在的賽諾而言,他也和你一樣,一點都不明白喜歡的含義。
只知道別人接近你時他會生氣,而你不在他的身邊時他就會想念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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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你們沒有用風之翼飛下懸崖,而是特意繞了個不太陡峭的遠路。
那個本想同提納里一樣把你抱在懷里飛行的少年似乎思考了許久,他站在懸崖邊,安靜地望著腳下不見邊際的草地。
直到你實在是無法忍受這樣怪異的氣氛,同他小聲道,“賽諾,我有點恐高,我們繞路走可以嗎……?”
你的膽小似乎讓這個在意你想法的少年找到了突破口。
放在平時,賽諾會精打細算地跟你解釋選擇飛行下懸崖的好處,但今天他連多余思考都沒有的,直接點頭應允了你的請求。
那之后的旅程你也不過多贅述了。
總之愛探險的賽諾對于這條須彌直通沙漠的道路,熟悉到就像從自家的臥室走去洗手間,你跟在他的身后根本就不用擔心會迷路的問題。
當你們繞到水天叢林外圍的最西部時,已經能夠站在山峰上看到不遠處成片的黃沙了。
與你那破景區完全不同的是,這里的黃沙有著更加耀目的金色,并且沒有賣烤腸的便利店,也沒有建設在沙漠門口排隊卻排到沙漠里去的廁所。
這是完全屬于大自然的領地,威嚴肅穆,不容人類的僭越。
你站在山峰之上,興奮地俯瞰著腳下的黃沙。
殘垣廢墟被掩埋在風沙之下,只露出些許的頭角,不過就這樣的畫面你都能隨意地腦補出來,被埋沒在黃沙里的遺跡本體該有多么的雄偉壯觀。
“穿著。”你暗暗贊嘆間,一件純白色的罩袍被遞到了你的面前。
彼時的賽諾已經換好了他的那身,同你一樣的白色,只不過是因為使用的次數有些多了,布料上落了層難以洗掉的塵灰。
當然,也不排除這里的環境根本供不起他洗衣服。
“沙漠里陽光直射,不穿防曬服很容易受傷。”他倒是挺懂行,還知道黑色吸熱,所以拿了兩條白的出門。
你同他道謝,拿過那條嶄新的罩袍,分清楚了正反面就直接往頭上套。
但到底是異國他鄉的衣服設計,就連普通的罩袍也設置了不少的卡扣與綁帶。
這么胡亂一套,你不僅腦袋沒能從領口里伸出來,就連整個人都可笑地卡在了里頭。
你兩只手被衣服纏得高高舉起,想繼續往下穿卻會被卡扣卡住,想脫又因為解放不了雙手只能胡亂地扭。
最后你不得不露出雙驚慌失措的大眼睛,隔著罩袍被卡扣鎖到最小的衣領去與賽諾求助。
“賽諾,救,救我……!”
“怎么了?”才理好必備品的賽諾在一回頭看到你這副模樣后,無語地深呼吸了一口,屬實是沒想到你連這都不會穿。
被衣服五花大綁的感覺并不好受,你遲遲無法從里頭掙脫出來,便一個勁地扭動著自己還算能動的上半身。
結果一個失衡,你“撲通”一聲栽倒在賽諾的腳邊,身子被死死卡住無法動彈,只留下雙胳膊還不愿放棄似的甩動著,在對方的角度看去,活像一顆即將被吃掉的蠶蛹。
“……你別動,我幫你弄。”從無語已經開始感覺到好笑,賽諾俯身,將你從地上扶了起來。
衣領處的卡扣在你拉扯的過程中像麻袋的開口般被鎖到最緊,也難怪你的腦袋鉆不出來。
此刻你已經在這片布料籠下的黑暗中感覺到窒息,整個人也處于無比焦躁的狀態。
你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像條明明在水中卻還缺氧溺死的魚。
察覺到了你的不適,像是要安慰你般,賽諾隔著罩袍扶著你的后腦勺,將你的額頭抵在了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不舒服,”他的聲音從窄小的領口處傳來,帶著有些濕熱的呼氣落到你的頭頂,讓你頓感安心,“但你現在應該好好配合我,這樣我才能把你救出來。”
見你聽話地點頭,他修長的指節便迅速且有序地解開了你罩袍上凌亂的系帶,首先放松了你那緊緊壓迫著胸口的雙臂。
呼吸順暢,胳膊也能動了,你感覺自己的焦慮完全得到了釋放。
賽諾還在為你穿戴罩袍,你便繼續乖巧地瑟縮在他懷里,任他抱著你的腦袋去替你整理。
罩袍的質地并不怎么好,甚至摩擦過你的肌膚會有毛刺的痛感。
可就是隔著這層纖薄的布料,你感受到了賽諾胸腔里那顆熾熱跳動著的心臟。
撲通、撲通……
他的心跳不是很快,但是沉穩的,有力的,讓你光是聽見都會感受到莫名的安心。
興許是躲藏在他看不見你表情的環境下,你的羞恥心也在黑暗中慢慢消失。
你伸出手,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過賽諾的胸膛,隔著布料感受著他滾燙的體溫。
你好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好喜歡他肌膚的觸感,喜歡他時不時混亂的吐息與只對你時才有的克制與隱忍。
“……別亂動。”忽的,頭頂傳來對方有些警告意味的低嘆,驚得你老實地收回了手。
但你聽到賽諾的心跳亂了,丟了節奏,丟了方才的沉穩,那只扶在你腦后的手也輕輕打著顫,教你的臉頰跟著一道升溫。
最后那枚卡扣被賽諾解開,隨著緊縛的衣領被人扯下,你那張埋在黑暗里的小臉終于重見了天日。
你抬眸正對上賽諾的注目,他本該清雋的面龐上微微泛著緋色,似乎在努力壓下因你剛才的逾矩而混亂的思緒。
你的周圍依然繚繞著賽諾的氣息,淡淡的,就像是大漠上隨風揚去的塵沙,也像是綠洲間凜冽而過的清泉。
他以肉.身為容器,借助天生頑強的體質與后天靈魂的交易作為代價,召喚神靈依憑于此身。
興許是這般將靈魂置放于審判之秤的行為,讓少年沾染上了那份獨屬于神明的孤傲與清冷,以至于此刻——
你望著眼前震顫著瞳孔,抿著嘴角灼灼望著你的賽諾,竟有了一種將神明拉下神壇的快慰。
“……”
你們彼此之間沉默著沒有說話,但又都像是魔怔般,在如此突然卻也曖昧的氣氛下,你緩緩向他的唇瓣靠去,而賽諾卻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少女的唇是胭脂色的,如皚皚大雪中的一點梅,嬌媚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他感受到你鼻間滾燙的吐息,就同他胡亂跳動著的心臟一般,凌亂著你們的思緒。
唇與唇之間僅僅只余幾公分的距離。
柔軟的銀發垂落在眼前,賽諾如琉璃似的紅瞳收緊閃爍,那只扣在你后腦上的手掌像是有意無意地在用力,要讓你與他再靠近一點。
然而這種動人的關鍵時刻,總歸要發生些意外的。
“呀!!”
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的丘丘人發出了暴怒的咆哮,揮舞著火把向你們橫沖直撞而來,誓要燒死你們這對甜蜜的小情侶。
突然的發展打斷了你與賽諾堪比偶像劇的發展,你見那大風紀官的眸中閃過一絲暴戾的殺意,但像是怕你會害怕般,他收斂得很快。
甚至把虐殺丘丘人的那一擊也改為了把它踹飛出去。
此刻打擾你們親昵的障礙已經消失,只是剛才的氣氛卻全然散去。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們根本就不適合做這種事。
只不過是一個忽然動了貪念,另一個卻因為內心的鼓舞而不知道要拒絕罷了。
風平浪靜之后,你們兩人都從剛才的羞澀中驚醒,而最快反應過來的居然是賽諾。
他戴起罩袍的兜帽,將所有變化的情緒隱藏在陰影之下,只悶悶道,“今天先在喀萬驛落腳吧,夜間進入沙漠,哪怕是邊緣地帶也很危險。”
“啊……好。”你木訥地在后頭應和,臉頰仍然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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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洗時,你與賽諾匆匆踏過沙地,終于成功到達了建有巨大沙壁的驛站,喀萬驛。
看上去比主城窮酸了許多的城池卻意外地有著不少人口,大小與顏色不一的蓬簾被支在屋檐外,為這片本該只有黃沙色彩的區域帶去了別樣的生機。
不過你與賽諾穿著罩袍戴著兜帽的樣子屬實是可疑,沒往街上走個幾步就被一個身披紅色肩巾,握著長.槍的男人給攔住了腳步。
“你們兩個是什么身份,可疑人員不能進入驛站!”
你一眼就瞧見了他衣擺上鍍金旅團的暗紋標識,這種如臨大敵的感覺教你下意識地攥緊了一旁賽諾的袖口。
可就在你以為這地方已經被鍍金旅團給占領成為盜賊老巢的時候,你身旁的少年卻不緊不慢地取下了兜帽。
他的發絲在月下泛著淡藍的輝光,赤瞳微收,月色亦投映他眼底,在他的瞳仁旁勾勒了一圈冷灰色的光暈。
賽諾甚至不用有所表達,只是無言地站在對方的跟前,就叫那男人面露驚恐,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風紀官大人!!我不知道您今天要來,我……”
你在一旁瞠目結舌,沒想到賽諾的名聲居然到了如此崇高的地步,叫那些幾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鍍金旅團都能俯首稱臣。
“免了,”他擺手,又拉過一旁的你,示意你與他是同行,“傭兵團有休息處么,我們今晚會在這里過夜。”
“當然有,這幾日教令院的活兒太多,雇傭兵們都出去任務了。”
“好。”賽諾對這些人的話語一向不多,除非對方是他需要審問的對象,亦或是線索鏈上的關鍵人物。
“那風紀官大人需要幾間房呢?”
兩個人正談話間,鍍金旅團的家伙悄悄瞥了一眼賽諾身旁同行的你。
少女白玉色的指尖不知何時抓上了賽諾的小指,像是生怕眼前這個分不清是敵是友的家伙會忽然發難。
并且神奇的是賽諾也不拒絕你的接觸,甚至還像回應你般,有意無意地勾著你。
一眼就認出你女性的身份,你見到了鍍金旅團的家伙驟變的表情。
他從你的面前小跑去了賽諾的身邊,用小到只有那少年一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驚慌道:
“風紀官大人,還剩幾間房,由您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喜歡狗血吃醋梗,斯哈斯哈!
第32章
雖然難以置信,但不管從何角度來看,你和賽諾的關系絕對不一般。
暫不論他做什么事都像獨狼似的風格,光讓一位女性站在他的身邊,甚至還允許她拉著自己的手,這種出格的“溫柔”也絕對不會是他們眼中那位【頭腦簡單的人形蕈獸】的作風啊!
所以在糾結了半晌后,這位鍍金旅團的雇傭兵悄悄溜到了賽諾的身邊。
他抱著以此機會討好他的態度,小聲道,“風紀官大人想要幾間房?如果是想要遞進和女友親密度的話,我的提議是一間。”
賽諾:“……?”
聽到雇傭兵如此建議,賽諾以一種極度不理解的眼神幽幽看向了他,正想問他“這是在發什么癲”的時候,他也忽然注意到了與你越牽越緊的手。
他與你充能的方式是親吻小腹,這也導致了在如此親昵的肢體接觸下,你們的牽手反倒成了非常隨意的小事。
但這在那群八卦的鍍金旅團眼中,卻是個足以搗毀他們世界觀的重磅炸彈。
可惜下一秒,你的手忽然被賽諾放開,他神色有些不安地掃了你一眼,然后干咳了兩聲,對那雇傭兵的男人正色道,“當然是兩間房。還有,如果再胡言亂語,我會對你進行審判。”
沒想到他們的風紀官大人會在最適合公開的時候卻選擇與你撇清關系,而你又看上去一副無所吊謂的樣子。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雇傭兵在心中如此感嘆著,又在你們困惑的注目下哀嘆了口氣,“哎,我這就去給您整理兩個房間出來。”
他說完,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轉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待那人走了許遠,你才鬼鬼祟祟地詢問道,“他不是鍍金旅團的人嗎?為什么很聽你的話?”
還沉浸在先前雇傭兵的那句“遞進和女友的親密關系”,賽諾被你突如其來的詢問嚇了一跳。
你見他那雙眸子像貓兒似的收了收,就連兜帽下的銀發都炸了毛,看樣子你的問題問得不是時候。
賽諾深呼吸一口,定下神,在你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又恢復成了原先那副淡漠的表情。
“鍍金旅團是沙漠古文明的移民,不屬于任何國家勢力。能在我們身邊見到的,基本都是自愿成為雇傭兵的人。”
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三十人團”,作為比較古老的雇傭兵,他們會佩戴著與其他人不同的綠色圍巾,一般都是接手教令院的工作,鎮守邊防。
而那些在野外會向路人討財的,基本都是自由傭兵,亦或是覬覦著沙漠更深處的文明。
“哦……總之意思就是,在這邊能見到的鍍金旅團都是好人吧?”你眨了眨眼睛。
“好人算不上,但至少可以相信他們的實力。”賽諾不咸不淡地糾正你。
你們兩人的腳步最后停留在某生活區的樓下,沿著樓梯一路往上便是你們今晚睡覺的地方。
“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行程會更累。”
在房間的門口與你叮囑過后,賽諾轉身想走,但沒走兩步,他又回頭,望著仍站在原地的你幽幽道,“晚安。”
雖說這句話在現世每天睡覺前賽諾都會與你說,但不知為何看著現在眼前身穿罩袍籠在月色下的他,你又總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晚安。”最后你垂下眼簾輕聲地回應,打算不再糾結。
分別過后,賽諾獨自走在去往休息處的走廊上。
稀薄月光穿過無窗的風口,在地面投落下一個個斜方的光影。空氣中的霉味很重,塵埃也在光照下無處遁形,飛揚得到處都是。
疾行的少年忽然停下腳步,野獸般的瞳看向了窗外另一棟樓的屋檐——
一抹黑影從月色的影幕下堪堪流竄,轉眼就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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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剛才還有些嘈雜的聲響在凌晨的到來時已經完全消失,只余窗外的篝火噼啪爆燃,偶有金屬窸窸窣窣的碰撞聲,應當是巡邏的雇傭兵經過你的樓下。
在須彌的森林里徒步了一整天的你困頓不已,在簡單的洗漱過后,你幾乎是沾上床就睡死了過去。
不過你正做著自己走上人生巔峰讓你的老板高攀不起的美夢時,房間里的一聲異響瞬間驚醒了你。
和賽諾相處得太久,你也慢慢成了那種會對周圍時刻警惕的人,遂你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警覺地用余光四處張望。
房間的大門果然被打開了,有幾個穿著鍍金旅團制服的人正站在你的床邊,看樣子是在研究那塊被你放在床頭的石板。
“這上面的咒文和機關的文字很像,用它一定可以解開墓穴的秘密。”
“太好了,這塊石板果然和赤王有關,我們說不定可以用它獲得赤王遺留下來的力量!”
“道理我都懂,但是能不能先把石板還給我?”
鍍金旅團興奮的聊天內容之間,少女的聲音顯得違和又突兀。
幾個人被嚇了一跳,回頭才發現本該睡著的你早就醒了過來,此刻還坐在床上對他們勾勾手掌,示意他們把石板還過來。
“我們只是覺得它稀奇,想多看幾眼。”比起和你硬搶,他們更像是在用希望你能妥協的方式而和你好好交流。
你回想起賽諾對你說的話,再想想這群家伙長得和樓下幾個雇傭兵確實相像,你稍微放松了一點警惕。
“看看可以,不過石板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們只能在這里看,不可以把它帶走。”你感覺你已經非常客氣了。
“好,好。”鍍金旅團的家伙們答應得很爽快。
得到了你的應允,他們的目光不再像剛才那樣畏畏縮縮,而是一起圍擁了過來,欣賞著這塊蘊藏著沙漠力量的神秘石板。
“這里光線太暗了,走廊上有蠟燭,我們去火光下看。”人群中不知是誰這么提議了一句,他們一伙人便開始拿著你的石板往外走。
察覺到不對勁的你倒也不阻攔,只是一邊在心里困惑為什么賽諾還沒聽到動靜而出現,一邊又許愿著:
如果欺騙我的人就會立刻竄稀,一竄一褲兜!
于是在那幾個鍍金旅團已經走出大門準備拿著你的石板跑路時,你那句正義凜然的咒語大聲從后頭傳了過來。
“我,赤王,打錢!!”
過于古怪的話語讓幾個鍍金旅團回頭看你,見你還坐在床上傻不愣登地盯著他們,那種“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愉悅感迅速填滿了他們的內心。
然而前頭抱著石板的男人沒走兩步,忽然肚子一陣絞痛,接著只聽到“嘩啦啦”的一聲,竟是連湯帶水竄了一褲兜!
“啊啊啊,好臭!!你在干什么啊!”
“我的肚子忽然好痛……!!”
“快快快,把石板拿走,別讓他弄臟了!”
一群人浮夸地尖叫起來,只有你鄙夷地瞇起眼睛,望著他們亂作一團的背影幽幽冷笑,“哦?你們欺騙我啊。”
“怎么會呢,我們真的只是想要去……呃!”
為首那人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的腹部也開始絞痛,不可言狀的東西正在瘋狂地敲擊著他尊嚴的大門,讓他只能并攏雙腿做出一個可笑的內八。
你站起身,不費吹灰之力地從鍍金旅團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石板,想驅動咒語把他們趕回來的地方。
“明明都把那個沙漠矮子給支走了,沒想到這女人也這么難對付……”你聽到了鍍金旅團在劇烈疼痛下的哀嚎。
雖然這聽上去更像是在誘你進入陷阱的鉤子,但因為“賽諾”名字的出現,你還是暫停了使用咒語,轉而蹙眉問道,“賽諾去哪里了?”
知道自己有機可乘,男人痛得臉色慘白卻依然嗤笑出聲,“在聽到教令院有動靜之后……他可是毫不猶豫地丟下你一個人去追蹤犯人了。”
你知道鍍金旅團滿嘴謊言沒一句話可信,譬如赤陽就是那副德行。
但賽諾真的一直都沒有出現,甚至就以你對他的了解來看,你也會無比贊同鍍金旅團的說法。
那是個窮極正義之道,站在審判之秤頂端的男人。
他公平公正,卻也冷血無情。
所以在面對你和罪惡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去審判罪惡,而非是保護你的安危。
少女的臉上出現了猶豫與遲疑,就是這份短暫的走神讓鍍金旅團的人找到了機會。
他們忍住劇痛從地上爬了起來,揮起手中的刀刃向著你的胸口直直揮來!
但你躲開了,并且照著男人的面門就是一記直拳。
少女的拳頭不算堅硬,但你卯足了全力,這一拳下去把男人的鼻子都撞出了血,腹痛更是強烈襲來,逼得他蜷縮在地上抽搐不止。
幾人見處于弱勢,紛紛從地上艱難地起身,將你圍在當中試圖以人數獲勝。
但你根本沒在怕的。
你的動作靈敏得像只脫兔,不僅能躲開他們的攻擊,還能趁其不備來上一拳。
最后你手打得酸了,那塊本該是“魔法書”的石板也被你當作了物理道具,直接就往人的腦袋上敲。
只要能贏,你也算是不擇手段了。
不出須臾,幾個男人就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肚子還此起彼伏地怪叫著,顯然你的咒語仍在生效。
“哼,老娘可是只對長得帥的男人示弱啊。”你揉了揉因揍人而紅腫的骨節,發出了中二的挑釁。
初中學過幾年搏擊的你現在雖然招式都忘得差不多,但揍幾個肚子痛的家伙總不能還輸吧?
你用腳尖踢了踢地上已經不能動彈的鍍金旅團。
本來你還想再拷問一下為何這些給教令院做事的家伙會忽然反水,但想著他們只要還有意識就對你來說是危險,遂你索性放棄了思考,不如等著專業的審判官來審問更好。
你低頭檢查了下手里的石板,只是口中還念叨著“還好你沒事”的慶幸時,一道人影忽然自你身后的窗戶倒映在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半開著的大門處跑來了另一群鍍金旅團的人,但這個人你認識,是剛才在門口迎接你和賽諾的傭兵。
你正想質問他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卻見到男人的嘴巴因驚恐而張到了最大。
等你反應過來身后有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在你咒令范圍內出現過的鍍金旅團殘黨不受腹痛的影響,他的鐵錘直直敲向你的后腦。
求生的本能讓你下意識地舉起懷里的石板,雖然成功擋住了那差點把你爆頭的攻擊,但隔著石板你也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重錘。
你感覺腦門一痛,隨著溫熱的黏稠從你的額角流淌而下,你的視野也在耳畔“嗡”的一聲后完全模糊,整個人都像泡在水里般昏昏沉沉。
眩暈的感覺并不好受,你拼命地想要抓取身邊一切可以扶穩的東西,但你的五感卻同喪失了般,讓你兜兜轉轉在原地掙扎了半天。
“我感覺我要寄了……已經看到叔叔在對我招手了……”你蒼白著臉色,迷迷糊糊地說著。
“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啊!你的叔叔也一定在鼓勵你堅持下去吧!”雇傭兵急急忙忙地要來扶你,還不忘給你加油打氣。
你艱難地苦笑,“叔叔對我說……你所熱愛的,就是你的生活……”
“那是你哪個叔叔啊!!!”
最后你還是眼前一黑,徹底暈倒了過去。
“啊啊!你這個混蛋,她可是風紀官大人的女朋友,你怎么敢的啊!!”
“我們全都沒有好果汁吃了!!”
屬于你這一派的傭兵團望著一動不動的你抱頭驚叫。
“反正有了這塊石板,等得到了赤王的力量,到時候就沒有值得我擔憂的存在了!”而那傷了你的人不為所動,甚至還咧嘴獰笑,在拋下如此一句話后就轉身就往夜色里跑。
然而十秒后——
這口出狂言的家伙連人帶石板的被傭兵團從窗口外揪了回來,五花大綁地送去了牢里。
畢竟被教令院摧殘過的傭兵們身手明顯要比這些自由雇傭兵要來的犀利許多,那人幾乎還沒跑出眾人的視線就被活捉了回來。
不過比起找賽諾邀功,這位接見過你們的傭兵更加擔憂的是……
一會兒風紀官大人回來看到衣服被血浸透,腦袋還纏滿繃帶的你,他們傭兵團的命運該何去何從啊!
不會因為“疏忽職守”而被這個魔鬼審判致死吧?!
第33章
賽諾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是他發現那個鍍金旅團的家伙并沒有走他設想中的路線。
大概是半年前,一個讓學者們稱為“空前絕后”的實驗品被抬上了教令院的講臺。
那是一只可以永恒處于激化狀態的蕈獸幼體,體積與人類差不多大小,或許成年之后將更為巨大。
而該實驗品最受其他學者追崇的地方,在于這本該同魔物一樣危險的東西居然會聽從人類的指令。
曾經在這些學者眼中狂暴兇殘的魔物,在幾位研究員的指令下可以完成簡單的動作,或者是攻擊特定的目標,引來了眾人的驚嘆。
此事剛開始宣揚的那會兒,賽諾本抱著贊揚與欽佩的態度,畢竟這項實驗對于教令院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超脫的偉大。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其中的疑點,首先是那幾位研究員學者的賬單流水出現異常,并且他很快又在他們的實驗室中發現了催化劑的殘渣。
所以他推測這場值得被譜寫進歷史的實驗與違規操作有關,甚至這只蕈獸僅僅只是一個開始,他們會在此牟取暴利的基礎上迫害更多的魔物,恐怕直到釀出重大的傷亡事故才會停止。
可惜在賽諾收集證據的過程中被對方察覺到,一時之間所有的賬單與實驗記錄都被銷毀,而他們的實驗也巧合的被以各種理由叫停,逼迫賽諾不得不暫停調查。
再后來他就因為沙漠中的一場意外而被召喚到現世,也多虧了這銷聲匿跡的半年時間,讓這群以為風聲平息的研究員學者再次冒頭。
他們雇用了鍍金旅團到處打探賽諾的蹤跡,以至于那個跟蹤你們而來的黑影也被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教令院的人。
直到對方引著自己一路去了與教令院完全相反的沙漠方向,賽諾終于后知后覺,這家伙和教令院的那一批根本就是兩伙人。
他們的目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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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處的房門被人狠狠推開,門板撞擊墻面發出“咣當”巨響,嚇得周圍人一道縮起了脖子,不敢吱聲。
賽諾身披月色而入,他的兜帽在狂奔中被風吹落,露出了少年因汗濕而黏在額頭的發絲。
從看到休息處門口站崗的傭兵開始,他就隱隱覺得不安。
賽諾走進房間,在略過那兩個臉色發白的看守人后,他的步伐最終停留在了你的床邊。
少女仍處于昏迷中,曾經明媚的面龐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腦袋還被人用傭兵團的方法粗魯地纏上了繃帶,那只經常與他相握的手也無力地垂在床邊。
賽諾沉默,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你的指尖,但此刻只能觸到一片冰涼。
他喊你的名字得不到回應,觸碰你的臉頰也感受不到你的溫度。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在這一秒停滯了,胸膛中那顆早就混亂的心也愈發狂躁地跳動起來。
賽諾很少會表露出自己的憤怒,就連用極刑審判罪惡之徒時,他也不曾有過如此激烈的情緒。
但現在他感覺不一樣。
好像有一只手在他的身體里用力地翻攪,拼命地扯著他那根昔日里努力平靜著起伏的弦。
他要氣瘋了。
“風紀官大人,呃,我們已經給她止血了,醫生也來看過了,應該……就是皮外傷。”逃避現實不是傭兵團的作風。
當然,讓他在賽諾如此的威壓下繼續保持沉默,這真的很難。
所以在等著被對方殺掉之前,他選擇自己找死會更有點尊嚴。
“誰干的?”少年的聲音淬了冰,問題開門見山,略過了前因后果,只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害你受傷的人是誰。
“是鍍金旅團的自由勢力,我們把他關進地牢了,您可以……風紀官大人?!”
傭兵的回答還沒結束,賽諾已經轉身大步出了房間。
生怕風紀官大人會降罪于自己,傭兵手忙腳亂地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后急促地解釋:“我們聽到動靜就很快趕來了,但是那家伙搞偷襲,他臭不要臉啊……”
“我會親自審問他。”他又被賽諾打斷了。
少年的眼底泛開一片猩紅色的兇光,殺意如浪潮幾乎克制不住,那般叫人聞風喪膽的煞氣在瞬間就急停了傭兵的步伐。
竟一時之間不敢再往前去追。
風紀官大人是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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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就憑你也想讓我說出秘密?”
“……啊啊,我只是想要那塊石板!!”
“我們沒想傷害她的,是她把我的兄弟們都干倒了啊!啊啊啊啊……!!”
地牢內,從囂張到悲鳴,從寧死不屈到嚎哭求饒,來自于同一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從賽諾下去之后,這里頭的動靜就沒斷過,雖然門口兩個守衛人沒能圍觀到實景,但光是聽那人凄厲的尖叫都足以連續做個幾天噩夢。
匕首劃過男人的指腹,十指連心的劇痛叫他渾身都在戰栗。
他已經傷痕累累,卻因為受的都是些皮外傷,甚至連出血量都不是很大,導致他始終意識清醒連陷入昏迷都無法做到,更別說一死了之徹底解脫。
“你們要石板做什么?”賽諾踢開地上凌亂的鎖鏈,蹲在了被鐐銬束縛著的男人面前。
墻上的燭火悄悄閃爍了一下,在他發間投下片暗光。
他修長的指節輕輕挑動著匕首的一端,看上去在把玩兇器的動作叫那備受折磨的男人感到理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他或許會被賽諾用這種殘忍的方式給活活玩死。
“是赤王的遺跡……這塊石板能夠解開遺跡的機關,我們想要墓穴里的財寶,還有曾經失落的神力……”
牙齒被打落了一顆,嘴里漏了風,男人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
指尖輕敲匕首表面的“噠噠”聲戛然而止,肅穆的風紀官微微偏頭,他的銀發垂落遮擋了半邊眉眼,而背光更讓他的面龐在陰影中顯得狠戾可怖。
他的紅瞳灼燒著業火,又像是地獄里要將人吞吃的血池,在黑暗下泛著寒芒——
他在以極端的威懾力恐嚇著眼前已經嚇到失.禁的男人。
“居然只是為了這種事。金銀財寶,還有根本沒有確切線索證明它存在的神力?”賽諾重復著男人的回答。
居然只是為了這種事。
雖然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無聊的答案,但每每想到這里,他還是克制不住胸腔里騰然而起的殺意。
為了點連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的東西,這個混蛋竟然把你傷成這樣。
賽諾身為風紀官,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將犯人毫無損傷地帶到教令院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只有極少時候會動用極刑逼供對方。
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如此地想要殺掉這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家伙。
他是一個遵守規矩的人,從來不會破例。
但現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理智的弦,它在不斷地戰栗,繃緊,又在達到某個極限后……
“噌”的一聲,徹底斷了。
嘴角被尖牙咬破,血珠沁出的那一刻,賽諾倏然沉下了眸色,像是下定決心般地起身。
燭火搖曳,衣擺無風自動,露出了少年腰間那枚綻放著雷光的神之眼。
元素力緩緩攀爬上他的掌心,猙獰地在他如狼爪般勾起的手背上繚繞,在陰暗的地牢中爆閃著刺目可怖的電芒。
“在地獄里為你的所作所為而懺悔吧。”
賽諾揚起下顎,眼神冰冷地俯視著腳下的螻蟻,只是他掌心即將扼住對方的喉嚨時,地牢外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風紀官大人!”是那位最開始時的傭兵,“您女朋友醒了!”
他話音還未落下,帶著戾氣的雷光卻瞬間散去,只留下螢火點點飄散在空氣之中。
理智陡然清明,賽諾的眼底總算亮起了光,雖然非常短暫。
“把剩下的審問完成,讓教令院來人把他帶走,不要透露我的信息。”他直接丟下了這個差點踏入地獄的男人,在對方驚懼的目光中轉身就走。
只不過在離開地牢前,他還不忘同傭兵解釋:“還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傭兵:“……”
雖然這位大風紀官一直在否認和你的關系,但就算白癡都看得出來,這家伙超級擔心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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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醒沒多久,腦袋里混得就像一潭水,就算睜開眼睛,看到的也是一片模糊的黑色,難受得讓你想吐。
此時大門又被人粗魯地推開,掀起的風流凍得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傳來的是賽諾的聲音,難能可貴地夾雜了幾分擔憂。
你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翕動著干澀的唇瓣同他“嗯”了一聲。
然后你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一般,拼命地張嘴想要和他說話。
可你一發聲,腦袋就痛得要命,導致你像條溺水的魚,阿巴阿巴了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賽諾算是了解你的性子,還以為你在擔心因為自己受傷而耽擱了你們的行程,遂他想都沒想地就回道,“等你傷好了再出發,我們不缺這幾天時間。”
對于你來說,這個不諳世事的大風紀官已經足夠溫柔與體貼。
但他沒想到你還在努力開口說話,并且在掙扎了半天后,終于無視了他的關心,用一種干癟到好像癩蛤蟆的聲線對他懇求道:
“快,石板……把我的石板拿來……”
這是什么意思?你都意識不清了,還要檢查石板的好壞?
“都這種時候了,麻煩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行嗎?”你聽到賽諾在對你說教,但他還是聽話地拿來了石板,擺到了你的手邊,“它完好無損。”
你沒搭理他,只竭盡全力地睜開眼睛,一邊喘著痛苦的粗氣,一邊哆嗦著開口:“我,赤王,打錢……”?
在某風紀官萬分不解的目光中,你的指尖散發強烈輝光,滿溢而出的魔力盈盈包裹了你的身軀,而待一切平息后,你的臉色看上去健康了許多。
“啊哈,我就知道這塊石板有用,”少女重獲新生,滿臉寫著愉悅,然后激動地伸手去拆頭上的繃帶,美滋滋地繼續道,“沒想到許愿我的傷勢能復原也有用!以后我就來當大家的治療法師了哈!”
賽諾:“……”
會因為擔心你甚至還差點破例殺掉犯人的他,到底算什么呢。
那天賽諾還是守了你整整一夜,哪怕你已經生龍活虎,甚至繪聲繪色地給他描述了自己如何制服鍍金旅團的畫面,他還是執著地不愿離開。
他確實擔心你,擔心得要命,甚至在你昏迷時無數次地感到后悔。
他為什么沒有早點發現那是敵人的圈套,為什么又要像以前一樣把你一個人丟在別處。
如果沒有這塊石板的力量,現在的你是不是已經……
月光幽幽灑落在房間的一隅,照亮了少年面龐凌厲的輪廓。
他不敢再繼續遐想這一切若是往壞處發展的另外一面,只能用愧疚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窺探著你的側顏。
房間里安靜無聲,只余下你們兩人清淺不一的呼吸。
但興許是有個人在旁邊你會睡不著覺,遂在第無數次翻身后,你看向了那坐在桌邊從剛才起就沉默不語的家伙。
“那個,”你輕輕開口,語氣聽著有些猶豫,“如果我忽然不想去阿如村了,你會不會揍我?”
沒想到你會這么說,賽諾身形怔了怔,他不解地低眸看你,“為什么?坎蒂絲很有學識也身經百戰,可以為你提供許多你所好奇的秘密與知識。”
“嗯……”你小聲贊同著他的話語,卻在靜默片刻后繼續道,“可是時代不一樣了,賽諾。現在的須彌是和平的,而我的現世更是如此。”
須彌不再受到魔鱗病的侵擾,世界樹的污染也被凈化,沒有魔神的戰爭,百姓都幸福安□□活在這片被知識所滋養著的大地上。
“現在你不再是被神職束縛著的大祭司,而我也不過是最普通的人類女孩子,甚至我只是傳承了赤王之力的后人之一。”
你從床上起身,用雙手捧著那靜默著的少年的臉頰,輕輕揉了揉。
現在的你無須一人站在赤王的角度去為戰爭或是其他煩惱而痛苦,而你也相信和你一樣的人會在真的災難來臨時,勇敢地團結起來一起面對。
繼續深究過去是毫無意義的,因為歷史無法改變,而你們需要做的,是珍惜當下,維持好如今來之不易的和平與美好。
你見到了賽諾眼底的錯愕,他任你揉著臉頰,淡色的薄唇微微嘟起,意外的可愛。
最后他垂下眼睫,一邊撥開了你那雙肆無忌憚的手,一邊嘆息道,“好,如果這是你的愿望,我聽你的。”
第34章
在確認不找坎蒂絲之后,賽諾帶著你回到了化城郭。
此時距離你來到須彌已經快要一周,沒有跟實習公司請假,也沒有和家人每天聯系報備平安,現在你整個人都和失蹤沒什么區別。
好在你那塊石板可以讓你們隨意穿梭在兩邊的世界,聽到你想要回家的請求,賽諾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
“那教令院的事情要怎么辦?不是還沒有解決嗎?”你憂心忡忡地問他。
“他們的新研究才剛起步,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貿然行動并不可取。不過我會讓提納里替我多留意動向。”
賽諾同你說起這事時毫無波瀾,那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讓你總算反應過來,難怪提納里每次見到這家伙都會一臉疲憊。
再之后,這位須彌的大風紀官就準備帶你去城外隨機找一個幸運魔物,以達到回去另一邊世界的四個條件。
不過你仔細考慮了一下,光是用從天而降的方式回到現世就已經夠抓馬了,要是賽諾手里還拎著個魔物,甚至剛著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玩意給宰了……
大庭廣眾之下,魔物被嘎,而你被尬死。
光是這么設想,你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最后在賽諾提刀準備啟程之前,你默默地拉住了他的腰簾,“其實不需要抓魔物那么麻煩的,我們有現成的‘道具’!”
在賽諾困惑的目光中,鏡頭一轉,你們穿越過雨林,回到了最初那片剛到須彌時的沙地。
無人居住的荒地之上沙塵漫天飛舞,幾只赤鷲揮動著羽毛稀疏的翅膀在風中降落于此處,踩碎了幾團皺巴巴的風滾草。
“這種叫做赤鷲的魔物和我們現世的禿鷲很像,”在看到那大片圍聚起來的巨型赤鳥時,你沒忍同賽諾科普了一下你們世界的物種,“那是種食腐鳥,非常講究,如果獵物不死,它絕對不會下口。”
“赤鷲也差不多是如此,”賽諾沉聲,視線越過那群飛鳥看向了被它們圍聚起來的位置,“如果能看到這種巨鳥大批出現,說明有生命將要逝去了。”
你點頭,剛想對賽諾說你在某紀實節目上看到過這種畫面,又像是忽然想起來什么一般,渾身沒來由地打了個激靈。
“賽諾!快,快把它們趕走啊啊!”你尖叫,就差拿出石板動用赤王的力量。
“怎么了?”見你如此大驚失色,賽諾眼底露出幾分驚愕。
但對于你的話語他很多時候都不會過多懷疑,甚至比起站在原地等你的解釋,直男到一定程度的他選擇直接出手。
赤沙之杖在賽諾的手中旋轉了一圈,律淵渡魂攜著爆閃的雷光將空氣都撕開一道尖嘯著的豁口。
當雷鳴炸響的那一刻,赤鷲在混亂中一哄而散,部分朝天邊迅速逃離,少有幾只運氣不佳的便在雷元素的折磨下直接化成灰燼。
彼時你們兩人終于瞧見了被赤鷲圍攏在中間的男人——
是五天不吃不喝只想回家找媽媽的赤陽。
“赤陽!你還好吧!?”你驚呼,三步并作兩步地奔跑過去,將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男人給扶了起來。
在熾熱的沙漠地帶,整整五天的不沾水與不進食,讓這個渾身腱子肉的家伙變得虛弱無比。
能活著或許都是奇跡了。
他一雙眼睛無神地望著你,干裂蒼白的唇瓣上下開合著,似乎在努力想和你說些什么。
想想他還請客你喝過一杯奶茶,要是現在他嗝屁了害你還不上錢,以后說不定就要托夢給你叫你燒奶茶錢給他了,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哈。
遂你緊張地把耳朵貼到了赤陽的唇邊,在賽諾擰起眉頭的不悅注目下,你焦急地問,“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楚!”
赤陽咳嗽著,他艱難地仰起腦袋,在你懷里鉚足了全力哆嗦道,“今天是……瘋狂,星期四……我好想吃,肯打雞啊……”
你:“……”
你算是明白了,赤陽想回現世的心情比你還迫切。
把背包里的干糧和水喂給赤陽墊了墊肚子,見他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口氣把食物全塞進嘴里的樣子,你無奈嘆了口氣。
“大兄弟,恭喜你,可以回家了。”你知道現在的赤陽已經沒有任何的惡意。
當然,讓他獨自一人留在須彌,若是他哪天為了回到現世而傷害了其他人,還不如讓他跟你們一起回去,賽諾還好時刻盯著他。
聽到你這句話,赤陽那張慘淡的臉瞬間像被打了美容針般紅潤了色彩,一雙眼睛都撲閃了起來,“真的嗎!?”
你點點頭,又在赤陽的歡呼聲中看向了你身后抱著雙臂面露不快的賽諾。
秉持著人要帶回教令院受處罰,絕不能讓他死在野外的原則,賽諾并沒有阻止你給赤陽喂食。
但這也不意味著你想回現世都要無條件地帶上赤陽吧?
而且偏偏那個在現世待過許久的家伙還無比的接地氣。
賽諾不過是失神思考了幾秒鐘,赤陽就一把握住了你的雙手合在掌心,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證,“謝謝你!我以后一定會聽你的話,想叫我做什么都行!指誰死誰!”
你:“……大可不必。而且我覺得直接用石板操控你可能效率會更高。”
旁聽的少年眉梢微挑,他抱臂闔目靠在遺跡的石墻上,見你對赤陽的態度不冷不熱,便努力將妒火隱忍了下去。
但沒想下一秒,對方忽然湊到了你的身邊,像是擁抱這世上對他而言最珍貴的寶物般,將你緊緊攬入了自己的懷里。
然后“啵啵”兩口,他在你的臉頰上一左一右地印下了兩枚愛意滿滿的吻。
這輩子第一次被男人親吻,你一雙眼睛頓時睜到最大,張著嘴巴半天才吐出來一句,“阿巴阿巴!!”
不過比你更激動的人是賽諾。
那剛才還決定靜觀其變的少年驟變了神色,石墻也因他突然的動作而碎裂了一塊。
他忽然走到你們身邊,生生掰開了赤陽還箍在你腰間的胳膊,然后將還未反應過來的你像只兔子似的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彼時的賽諾不像貓了。
他擋在你的身前,凜冽著眸色緊皺著眉頭,尖銳的犬牙用力抵著唇瓣,以即將撕碎對方的姿態狠戾地注視著赤陽。
如果他是犬科動物,你想你恐怕已經能聽到賽諾喉間示威性的咕嚕聲了。
“熾陽凝冰,”他咬字開口,讓你腦補出了這位大風紀官平日里是如何審判犯人的樣子,“不管你在現世生活多久,都無法洗去你曾經作為鍍金旅團的罪孽,更無法讓我信任你不會傷害她這件事。”
沒有直接把這家伙給打暈已經是賽諾對你最大的尊重。
但他本以為自己的警告已經足夠懾人,卻沒想對方只是在短暫的驚訝后就失笑出了聲。
赤陽又回到了與你初次見面時的狀態,他彎起眉眼,眸中卻只倒映著你的模樣: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她。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她,是打心底里的那種喜歡。就算沒有石板的存在,我也絕對會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啊?你的人格魅力??
雖然疑惑,但你確實被突如其來地告白了。
甚至對方是在以一種宣誓的態度,向著另一個護著你的男人如此證明自己對你的愛。
與狗血偶像劇高度重合的情節讓你的腳趾不受控制地摳出了大赤沙海,但你的心臟在飛速跳動,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
好土啊!!好狗血啊!但再來點,你愛看,頂多再摳個千壑沙地!
可令你失望的是,這次賽諾選擇了沉默。
那總是氣勢洶洶的大風紀官像是被人點到了死穴,只站在原地木訥地望著那個滿眼好像只能看到你的赤陽。
縱使你根本就沒有回應他的告白,賽諾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
比起心底難以遏制的妒火,他更憤怒的是赤陽居然敢如此直白地對你告白,而他卻連直面自己喜歡你這件事都顯得畏畏縮縮,不敢承認。
“賽諾,你還好嗎?”
少女有些擔憂的聲線從他身后響起,旋即他的小指也被你輕輕勾了勾,扯回了他差點被火焰所吞沒的理智。
賽諾微微一愣,身體的本能還記得不能對你太兇,遂他半晌才用著努力克制過情緒的聲線顫抖道,“念咒語,先回去再說吧。”
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聽話地點頭抱起了石板。
魔力盈盈燃起,微風拂過指尖。
少女的雙瞳漾開剔透的琥珀色,已經完全受到阿赫瑪爾影響的力量正在受你操控。
隨著熟悉的光亮再次綻放,你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開始下墜,耳邊也響起了狂躁的風浪。
再睜開眼時,你們已經出現在了那日穿越前煙火會的平臺上,并且幸運的是周邊空無一人。
你不知道上次的赤鷲事故最后是以何種方式作為結尾,但此刻平臺的外圍都被拉上了警戒線,看樣子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赤陽已經恢復成了適應現世的外貌,在見到這片熟悉的藍天白云與高樓大廈后,他眼底的激動與喜悅幾乎難以隱藏。
“這次真的謝謝你了,還有我之前說的話不是客套,只要你需要,我會隨叫隨到。”赤陽對你道謝,就像之前在沙地上那樣。
并且因為那對你滿溢而出的喜歡,他再次捉過了你的手腕將你帶到了他的面前——
梅開二度,這次他吻了你的額頭。
“你做什么啊??”你感到慍怒,從赤陽的懷里掙脫了出來。
第一次你還認為那是他在因為能回家的極度興奮下而做出的瘋癲行為,但這次你是真的看不懂赤陽到底對你抱著何種想法了。
但在你的指責即將脫出口前,空氣中忽的擦過一道閃電,帶著細小的拖尾自你眼角的余光游走而過。
你一愣,不安地回頭去看,就見那許久沒有元素爆發的大風紀官再次被神環所籠罩,隨著雷光不斷乍現,他銀灰的長發凌亂飛舞,你亦看到了他眼底比雷鳴還要洶涌的殺意。
“賽諾??”
彼時的大風紀官再也管不上自己內心對于你的情感到底是何,但他確確實實在看到赤陽親吻你時嘗到了妒火灼心的滋味。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他賽諾今天就要稱量赤陽的罪孽!
“別啊!!”在他的重爪出擊前,你驚慌失措地抱住了賽諾的胳膊,“我沒有錢啊!拜托你,千萬別破壞公共設施,我賠不起啊!!”
賽諾:“……”
還好,你不是因為赤陽才阻攔他,甚至到現在還沒有回復那家伙的告白。
見賽諾有聽你話的趨勢,你趕緊乘勝追擊,“而且你這會兒把元素能量都用完了,等下要是再有須彌的魔物出現該怎么辦?”
你話音落下時,雷電的元素力與神靈一道在風中慢慢散去,露出了底下少年看似單薄卻無比有力的身形。
見你的眼里始終只關注著自己,賽諾終于平靜下了內心,但那顆咬在唇瓣上的犬牙是他最后的一點反抗。
片刻后,他淡淡地回道,“用你的石板戰斗,或者用你充能。”??
這什么?賽諾新編的冷笑話嗎??
第35章
你成功為自己失蹤了整整一個禮拜而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面對你公司的質問,你隨便拉了個族譜上不存在的親戚,為他編了個被外星人綁架卻因為飛碟故障而不慎跌落的緊急事故。
你說自己急急忙忙趕去老家照顧這位親戚,因為事出突然所以你連手機都沒帶。
面對家里的質問,你說你的老板整天沒事找事,導致你的心情失落,所以特意關掉了所有的聯系方式,去外地旅游了一周散了個心。
在安定了兩邊人的疑心后,你放下手里的電話,默默看向了桌邊正在吃你做的盜版米圓塔的賽諾。
這家伙現在已經非常理所當然地賴在你家了。
明明是個黑皮卻要做小白臉才干的事,在你家混吃混喝的,你真是一整個對他指指點點!
此刻正在用餐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抿著嘴角強裝鎮定的樣子,但眼底卻漾著不可思議的喜悅。
這道米圓塔除卻用了其他可食用的花朵來替代現世沒有的帕蒂沙蘭以外,剩下的味道幾乎與原版一模一樣。
“什么時候學會的?”他舔去唇角沾染到的脆米與油漬,不敢置信地望著你。
“當然是在須彌學會的啊,”你又給他遞去一杯熱水,漫不經心地答,“提納里請我吃了頓飯,我猜這道米圓塔就是你之前提過的最愛料理。”
賽諾聞言,回憶起來與你才認識沒多久的那段日子里,你確實有問過他喜歡吃什么。
但最后因為你無法理解他的描述,導致這盤米圓塔一度變成了魚香肉絲蓋澆飯加酸奶的奇妙組合。
想到這,他垂眸望著餐盤里只在須彌見過的美食,心底泛開一片漣漪。
你把他的每一句話都好好地記著了。
“很好吃。”賽諾一邊點評,一邊將第二塊被酸奶腌制過的烤肉放在了大米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他的臉頰因塞滿了食物而鼓起一個小圓包,同孩童肉乎乎的臉頰一般可愛。
房間安靜無聲,你屏息偷偷窺探賽諾的模樣。
他銀發綴著窗外太陽的金芒,發梢曖昧地描摹著頸環的輪廓,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亦性感地滾動,教你口干舌燥地舔了嘴角。
察覺到了你貪婪的注目,向來冰冷的少年悄然抬眸,在與你對上視線的那一剎那,他瑩潤著水色的唇動了動,比起初見時的嫌惡,此刻的他向你勾起嘴角綻開個淺淺的笑來。
賽諾的眼里幾乎從未有過如此清晰的笑意,宛若綠洲上流淌的清泉,漾著不可思議的溫柔。
你的心臟忽然亂跳得厲害,明明臉頰已經羞澀到滾燙,眼睛卻始終癡纏在他的面龐上怎么都無法移開。
完蛋了,頭好癢,要長戀愛腦了。
吃過午餐,勒令賽諾把碗洗干凈后,你開始整理自己的工作包。
今天下午你臨時有加班的安排,至少要到晚上六點才能結束。
在你認真地清點自己需要攜帶的物品時,賽諾的聲音在你背后不咸不淡地傳來,“今天你會回來很晚么?”
他的聲線壓得很低,比起詢問,聽上去更像是在向你試探著什么。
你怔了怔,因為賽諾很少會關心你的下班時間,便以為他是在擔憂自己的晚餐會沒有著落。
你回頭,同他無奈地笑笑,“不會很晚,但肯定來不及回來給你做晚飯了,我給你預訂個外賣如何?”
你話音落下,聽到的卻是賽諾幽幽的嘆息,顯然這次你猜錯了他的想法。
少年在短暫的無語后說了“不是”,又在你不解地盯著他看時,他用一種無比認真的眼神望著你道,“需要我給你準備晚飯么?”!?
你驚恐地打開手機,先搜索“隕石撞擊地球的時間”,再搜索“火山最近會噴發嗎”,最后在輸入“世界末日是哪天”又亂翻了一通后,你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重復:
“你要給我準備晚飯?”
“嗯,”賽諾抿唇,眼底波瀾不驚,“不過事先聲明,可能不會很好吃。”
你沒敢說話,只像塊僵掉的木頭和賽諾對視了整整十秒鐘,直到對方因感到不自然而移開了視線,你的大腦才接受了他剛才傳遞給你的信息。
賽諾要親自給你做飯了。
在腦補過各種對方是不是瞞著你做了什么,又在確認這家伙的人品值得信賴后,你才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好,那交給你了。”
畢竟在讓你感到不安之余,更多的是你對賽諾也會做飯的不可思議,以及那份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期待與喜悅。
這位在須彌令人敬而遠之的大風紀官,會親自為你準備怎么樣的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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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公司的這幾天,你那老板又接了個產品宣傳的新單子。
雖說你公司的本職就是干這個,但這次的單子有些眼熟。
是之前那個以沙漠元素為主題而設計的背包,因為拍出來的效果非常不錯,包包在廣告推出來的當天就被預售一空,后續市場的訂單也一度供不應求。
所以甲方這次又聯系了你們,要求你們為第二代的沙漠元素包進行拍攝,甚至點名想要第一代那位參與攝影的模特,原因是他身上的沙漠風味很足。
所有人都受夠了那個矯情的模特,但因為這單價格要比之前還貴了不少,你那貪財的老板又打腫了臉充胖子,替你們接下了這單生意。
一想到又要和那種人合作,員工都表達出了強烈的不滿,并且第一個甩手不愿干的就是攝影師。
本就是外包來的員工才不在乎會不會被開除,面對老板的威脅或是甜言蜜語都無動于衷。
可無奈拍攝日期已經接近,現在去找其他的外包根本就來不及,再好的模特配上稀屎一樣的攝影與后期也會變成一坨大便,老板只能含淚答應更換模特的要求。
于是這單生意又因此陷入了沒有合適模特的僵局。
正在眾人焦頭爛額之時,一直在電腦旁摸魚的你忽然想到了你家那位總嫌棄日子太閑散的家伙。
遂抱著一種“干脆也讓他干點活”的想法,你向老板推薦了賽諾。
“雖然他沒有任何拍攝經驗,不過他是個從小在沙漠長大的外國人,氣質肯定是到位的。”
你如此說著,見你老板因聽到賽諾在沙漠長大而動了眉毛后,你又乘勝追擊,“初生牛犢不怕虎,不試試怎么知道呢?而且我的朋友可聽我的話了,一點都不矯情哦。”
老板沉默,但現在緊迫的時間已經由不得他選擇,最后他一咬牙,“行,就聽你的,死馬當活馬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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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加班結束的你推開了出租屋的小門。
休息時間被占用的痛苦讓你疲憊萬分,但你忽然嗅到了空氣中濃郁的香味,這才回想起來今天的晚餐是賽諾為你準備的。
抱著萬分的期待,你一換上鞋就竄進了廚房,想以幫忙的名義去看看賽諾做得如何。
廚房半透明的玻璃門被你推開,煙灰色的霧氣裊裊飄出,朦朧了廚房中央少年的身形。
賽諾還沒有換回現世的衣服,只不過是取下了平時做什么都要戴著的胡狼帽。
那件你做飯時必穿的圍裙被他系在身上,粗糙的布料勾勒著他未著衣物的麥色后背,沿著他勁痩的腰線一路向下,如毒蛇般妖嬈地勾引著你的視線,叫你目不轉睛地去窺探著賽諾身上輪廓分明的肌理線條。
這和裸.體圍裙有什么區別?
你“咕咚”吞了口唾沫,被男色迷惑了心智,又在兩秒后瞬間清醒了過來。
“廚房里怎么會有濃煙啊!!!”你咆哮。
賽諾:“……!!”
你的突然出現把這認真做飯的少年給嚇了一跳。
你想如果不是賽諾這身衣服實在是養眼,你一定已經狂暴到出手揍他了。
他居然用微波爐熱雞蛋,爆炸過后的蛋黃就像是被鞭炮炸過的牛糞,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甚至惡劣地糊在了微波爐的內壁上,摳都摳不下來。
就連你那臺咬著牙重金買下的烤箱也在賽諾的違規操作下烤焦了底層,濃煙起初從縫隙間藏著掖著往外飄,而在你打開烤箱的柜門后,它們就肆無忌憚地噴涌而出,把你也熏得灰頭土臉。
你的血壓在升高。
但在你準備把這個混蛋趕出廚房前,對方先端了盤成色與氣味都無比完美的食物到了你的面前。
見你不作聲,他又在你震驚的目光下繼續道,“抱歉,現世的廚具我不是很會用,在你吃過晚飯后,我會好好收拾干凈的。”
他誠懇的道歉瞬間平息了你的怒火。
賽諾手上端著的是被他改造過的米圓塔。
同金字塔一樣的外形配合被烤脆的大米讓它看上去像個粽子,上頭還用沙拉醬點綴了一枚荷魯斯之眼,想必制作時應該下了不少的功夫。
廚房的窗戶大開著,煙霧緩緩散去,你也終于看清楚了賽諾的臉。
他就像是個在礦洞底下挖出了地雷,然后努力在爆炸前爬上地面的工人。
煙灰在賽諾清雋的面頰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跡,就連他腰帶上的荷魯斯之眼都被熏成了黑眼珠。
他現在的模樣足夠窘迫,但因為那雙盯著你的眼睛無比認真,讓你內心都不由得柔軟下來。
最后你與賽諾面對面地坐定在餐桌上,開始品嘗他為你準備的晚餐。
米圓塔的味道你并不陌生,但因為被賽諾改變過外形,讓它看上去又別有了一番滋味。
你用勺子挖開表層,被烘烤到酥脆的大米裂開,露出了底下被酸奶裹過的肉塊,肉汁在你的擠壓下豐富地溢出,是不用放入口中都會讓人覺得幸福的視覺盛宴。
“很好吃!”沒想到賽諾的廚藝會這么好,你的表情顯得萬分驚喜。
而那始終當著評委角色的少年也頭一次體會到了被評價料理時的緊張。
“你喜歡就好。”他沉吟,看上去心情也變得不錯,“每次吃到這樣的米圓塔,我都會感覺自己的熱情在燃燒,好想馬上拿出七圣召喚打上一把!”
在說到七圣召喚時,這個看似冷酷的家伙就會變成熱血動漫的男主,做出一些讓你覺得ooc,又會覺得賽諾好像就是這么個設定的行為。
畢竟他會喜歡冷笑話就已經很抓馬了!
最后你無奈地抬頭看他一眼,卻在對上賽諾那張好像被炸彈崩過的臉時,你又沒忍“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一瞬間懷疑你剛才說好吃都是為了哄騙他,賽諾有些不悅。
但很明顯的是,這位一心只想給你分享他所認為的美味的大風紀官,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變成了花臉貓。
“我笑你可愛啊,”你如此說著,伸手在他落了焦色的銀發間用力揉了揉,“等下去好好洗個澡吧,今天可以破例給你吹頭發哦?”
少年在你的觸摸下微黯了眸色,他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厭惡你的肢體碰觸,甚至渴望著你不經意間的撫摸。
只不過在賽諾沉溺于這份由你帶來的安心感時,你的內心卻在盤算著要怎么把他綁進明天的攝影棚。
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
第36章
雖然很不人道,但翌日清晨,你還是帶著賽諾去了自己的公司。
本就因缺少模特而焦頭爛額的攝影棚里,工作人員在聽到你開門的聲響后紛紛回過了頭。
惆悵了一早上的同事們臉色蒼白黯淡,但在見到你身后默默跟來的賽諾時,你清晰地聽到了房間里他們夸張的抽氣聲,以及見到了他們眼底陡然亮起的光點。
你居然真的帶了個俊俏的小少年來,還是健康的小麥色肌膚。
賽諾穿著一身白襯衫,兩手隨意地插在長褲的口袋里,靜靜倚靠在攝影棚的門邊。
他銀發沒了胡狼帽的束縛,柔軟垂在肩頭,一對赤瞳深邃無光卻始終倒映著你的背影。
縱使賽諾站在原地什么都不需要做,也散發著與眾人截然不同的清冷氣質,教人望而卻步。
彼時所有參加攝影的人員都已經到齊,你便哄著賽諾去了模特專用的化妝間。
跟你們一起進來的人還有周潤玉,見到賽諾不悅地坐定在那張化妝椅上時,她鬼鬼祟祟地湊到了你的身邊,小聲道,“你怎么把這個coser給帶來了呀,要是被老板發現他只是在cos外國人的話,可有你好果汁吃啊!”
聽人這么一說,你頓感無語,敢情故事進行到這里,周潤玉還覺得賽諾是個喜歡打扮成黑皮的coser。
你正準備好好替她解釋一下賽諾的沙漠子民身份,化妝間的門又被人推開,這次進來的是化妝師和你的老板。
技術嫻熟的化妝師開始著手準備自己的工作用品,你的老板就像圍著大樹轉圈想要召喚土地公的神棍,盯著賽諾繞了一圈又一圈。
“光看膚色,確實是符合生活在沙漠里的人了,”在賽諾無語的注目下,你的老板摸著下巴對他進行了點評,“但比起那個矯情模特,他好像還是少了點味兒。”
少了點味兒?
賽諾蹙眉,沒懂你的老板在內涵什么。
“老板,您再仔細看看,用心去感受!我的朋友可是在沙漠長大的,祖先還是神秘文明的大祭司呢!明明味兒十足啊!”
你手舞足蹈地同你的老板去證明,你家的賽諾絕對是最適合這套元素的模特。
然而前頭還被你老板吐槽不夠味的少年,在聽到你說他“味兒十足”后,他有些莫名地抬手嗅了嗅手背,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上莫非真有什么他聞不到的氣味。
“你這小丫頭,你懂什么?我縱橫職場那么多年,參與過的攝影工作比你吃的飯還多,他夠不夠味兒我還看不出來?”
心高氣傲的老板對你進行了一番指指點點,全然沒有看到一旁賽諾逐漸發黑的臉色。
他倏然起身,動靜掀起的風吹亂了桌上堆疊起來的工作單。
然后在你老板茫然的注目下,這位比他還要孤傲的少年雙手抱在胸前,用仿佛淬了冰的聲線質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味道?用冷笑話來諷刺我是吧?”
他說話間氣壓驟降,連空氣也悄悄炸開了靜電,把你老板頭頂的發絲兒都電得爆炸似的豎起。
感受到了來自于古沙漠文明的威壓,剛才還一臉寫著不滿意的老板瞬間喜上眉梢,但也因為恐懼,他的聲音帶著些顫抖,“夠味兒,夠味兒了,就是他了!”
好家伙,敢情你老板是個抖M來的,被賽諾一兇就屁事兒都沒有了。
完全不能理解你老板的反應,賽諾回眸遲疑地看向你,“……你們說的難道不是冷笑話?”
你扶額:“……反正是你不需要記下來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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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化妝師所說,賽諾的五官非常完美,幾乎不用怎么修飾就已經達到了可以上鏡的狀態。
所以你們一幫人就侯在攝影棚的更衣室門口,默默等著那家伙換好服裝出來。
等待的過程稍微有些無聊,一起參與攝影的周潤玉就和你聊起了她最近新談的那個男朋友。
小姑娘正處于熱戀期,說到男友就只記得他會給自己做飯,會記住自己的生理期,還有等等能讓女生感到暖心的小細節。
根本不提每次他倆吵架時,你作為她的冤種閨蜜要安慰她多久。
不過經她這么一說,你倒想起來最近你的爹媽也在催你去參加相親。
撇去那一堆“女人老了就不值錢”之類的讓你鬼火直冒的廢話,你最受不了的是那些相親男的油膩操作。
加上好友的第一天就視奸你的朋友圈,然后對你幾年前的那個夏天外出旅游的照片進行指點,比如“女孩子要自愛,不要穿吊帶裙”,比如“你照片里的那種酒很貴,你很有錢呀,請客我喝吧(呲牙笑)”。
拜托,和這種人談戀愛真的會折壽!
“哇哦——”
你正頭疼著相親的問題,一旁的周潤玉卻和其他員工一起發出了驚呼。
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斷了你胡亂的思緒,順著他們的目光一道看了過去。
你先看到的是一臉驚艷與羞澀的化妝師,然后就是她旁邊那個穿上了道具服裝的少年。
他被戴上了狼耳發箍,額間綴著鑲嵌有碎玉的額鏈,被直板燙過的發絲柔順地散開在他的肩頸與后背,野獸般的眼睛無需美瞳來點綴,也讓此刻的賽諾像極了由胡狼而化作的人形。
沙漠主題的元素貫穿這套服裝,設計師采用了部分阿努比斯的外形,毛質的皮衣露得恰到好處,讓賽諾的身材在服裝的襯托下顯得愈加性感。
再加需要體現出沙漠文明中人物身份的高貴,他的身上還被戴了不少金光閃閃的配飾。
不過最讓你心動的果然還是他腦袋上的獸耳和他身后系在腰間的毛茸大尾巴。
“這簡直就是天生降臨在沙漠里的王啊!多么高貴又神秘的氣質!!”你的老板已經被同化成沙漠子民了。
你有些無語地瞇起眼睛,嚴格來說,賽諾是赤王的大祭司,而你是赤王的后裔。
你的老板臣服于他,而賽諾又臣服于你,四舍五入,你覺得你應該是你老板的老板。
嘶,算了,再想下去你都要笑出聲了。
此刻你們的工作人員都已到齊,時間不等人,拍攝工作很快就開始進行。
只在須彌見過留影機和被你用手機拍過幾張丑照的賽諾,是第一次面對如此之多的閃光燈和相機。
就算是在沙漠里雷厲風行的大風紀官,也難免會在這種場合感到些許的不適。
“踩在那塊石頭上,然后高傲地看著腳下的攝像頭。”動作指導在賽諾的面前手舞足蹈,為了教這個新手模特他已經口干舌燥。
可無奈賽諾那張臉實在是精致,真的很大程度上壓下了這位業內指導老師的怒火。
可惜賽諾哪里聽得懂這種指令。
要他踩住石頭保持不動也就算了,還要他高傲地盯著那塊亮晶晶的玻璃片?
連點情景代入都沒有,是要讓他如何做出那種表情啊?
賽諾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雖然大家都沒察覺到,但你卻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家伙“不想干了”的情緒。
遂你小心翼翼地擠過人群,站到了那位動作指導的身邊。
少女鬧出的動靜不大,但當你出現在人群最前的那一刻,卻神奇地讓始終只注視著你的賽諾如找到了支柱般,神色稍微柔緩了一些。
“賽諾,你踩著那塊巖石,低頭看攝像頭就行,”你抿唇,試圖用平時哄他的方式來與這匹煩躁的小狼進行溝通,“擺不出高傲的表情沒有關系,你就想象……你就想象那個攝像頭是赤陽。”
雖然這么做有點對不起那個喜歡你的深情男二,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賽諾到底有多討厭赤陽。
聽到你如此打比方,少年望向攝像頭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
他回憶起赤陽對你的告白,回憶起赤陽落在你臉頰上的那幾個吻,于是胸腔里騰然而起的怒火凜冽了他的眉眼,讓他如真正的阿努比斯般燃燒起死神的殺意。
“好,好!就是這個眼神!太帥了,攝影師趕緊按快門!!”一時間閃光燈四下亮起,快門喀嚓聲不斷。
而賽諾還沉浸在那場因你隨口舉例而憑空燃起的妒火中,完全沒有受到其他人的影響,狀態堪稱于完美。
一旁的周潤玉暗戳戳地湊了過來,“赤陽是誰,為什么你的朋友看上去這么惱火,不會是插足你們愛情的第三者吧??”
不愧是你的閨蜜,她是懂這個狗血故事的。
接下來的工作時間,基本都是由老師來指導動作,而你負責中譯中。
你用各種各樣古怪且只有你和賽諾能聽懂的比喻,讓他成功擺出了攝影要求的姿勢與神情,甚至超常發揮。
然后時間一晃就到了午休,得知可以出去吃飯,終于放松下來的同事們趕緊丟掉了手中的設備,短短幾分鐘就全部跑沒了影。
周潤玉是懂人情世故的,她只對你和賽諾“嘿嘿”一笑,轉頭就和那群員工一道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見狀,你瞄了眼身旁的賽諾,他的表情看著有些不太高興,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聽話地擠在如此狹小一個場地,被你們這么多人圍觀著拍照,甚至還要對攝像機各種擺表情。
不過不得不承認,你拿赤陽舉得那幾個例子后勁是真的大,他到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咬牙切齒。
見賽諾像個孩子似的仍在回味剛才的劇情,你沒忍輕嘆了口氣,一邊領他去了休息室,一邊提議,“午飯就吃外賣怎么樣?下午你還要繼續拍照,干脆節約點體力別出去了。”
聽到你的聲音,賽諾眼底的怒火總算散去了些。
他淡淡“嗯”了聲,坐在了那張化妝間的沙發椅上,然后開始扯他頭上叮當亂晃的額鏈與身上繁瑣的墜飾。
賽諾在搗鼓的時候,他額頭的獸耳會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抖動,銀白的發絲襯著潔白的茸毛,總讓你產生賽諾是真長著這對耳朵的錯覺。
“化妝師可真有品味啊,”你就坐在旁邊支著臉頰望著賽諾換衣服,口中還不忘贊嘆化妝師會搭配造型,“我從以前開始就覺得賽諾很像狼,現在事實證明,果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么認為呢。”
剛準備拆下發間獸耳發箍的少年頓了頓指尖,重復了你的比喻,“像狼?”
“對啊,”你乖巧地點頭,“就是感覺你經常會呲著牙皺著眉,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但偶爾也會變得非常溫順,就像小狗一樣被人隨便撫摸也不會生氣呢。”
這其實只是你的隨口一說,以賽諾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狼的前提下,對他的一些性格進行了比喻。
但很少玩語言藝術的少年哪里會懂你的描述方式。
他蹙起眉頭,感覺自己像是被你瞧不起似的,眼底泛起了些許不悅。
見賽諾又像小動物一樣跟你鬧脾氣,你越發覺得他可愛,甚至直接伸手去揉他的腦袋,“乖哦,小狼崽,不生氣啦。工作了一上午辛苦了,姐姐請你吃頓好的。”
你這么做的本意是為了哄哄這不開心了一上午的小少年。
但你沒想下一秒,賽諾的掌心忽然扣住了你的手腕,將你壓得向后傾斜。
他將你的手從他的腦袋上拿開了去,然后幽幽低頭,讓你們之間的距離也在此刻被迫拉近。
“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訴你,我的年紀并不比你小,還有——”
獨屬于狼的氣味滿溢你的鼻息,你亦聽到了他在你耳畔咬著牙的低語,“就算是幼狼,也未必會和你想象中的一樣溫順。”
第37章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賽諾忽然拉近,你的臉頰因羞恥而燒開一片滾燙。
你下意識地想要逃跑,但一退后卻不慎被地上的電線給絆倒,旋即整個人都跌坐進了身后的沙發椅上。
柔軟的皮質沙發讓你深陷其中,但你的恐懼與失態并沒能讓賽諾學會點到為止。
他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說法沒有錯誤般,再一次帶著教你無法抗拒的威壓向你靠近。
賽諾足夠像狼,但并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無害的幼狼,而是匹十足兇殘的,在荒地里摸爬滾打才艱難長大的天生獵食者。
他貼近你,面龐埋入你的頸窩,滾燙的鼻息噴灑在你的肌膚之上,就像是猛獸在細嗅他獵物的氣味。
在感受到你皮膚下突突亂跳的動脈與流動的血液時,賽諾也發現了你微微發著抖的身子與不安顫栗著的瞳。
“很害怕?”他在你耳畔低聲地問,沉磁的聲線磨得你渾身發軟。
你被這詭異的壓迫感嚇得發不出聲,只抿著唇拼命地往后傾倒身子,但很可惜,你的沙發椅是靠在墻上的,你已經無路可退。
這匹被你忤逆的狼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壓低身子,堅實的手臂撐在沙發的靠背上,將你圍攏在他的陰影之下。
少年的臉龐埋在你的頸窩,在他同你一樣慢慢急促起來的呼吸中,你感受到了某濕熱柔軟的東西正在描摹你的肌膚。
狼的舌足夠靈活,他抵著你肌膚下紺青色的血管曖昧地撩動。
被賽諾撫過的地方會隨著他的離開而觸碰到空氣,絲絲涼意在你頸間綻開,他的犬牙有意無意地磕過你的肌膚,古怪的酥麻層層傳來,你的身體也同過電般發顫。
你感覺自己在深海下沉淪,又像是從云端上墜落,渾身的細胞都在朦朧間停止了活動,教你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勾住賽諾微微隆起弧度的肩頸。
“賽諾……”你的聲音像是貓抓般在他耳尖拂過,如貪婪的火焚燒著他本該清明的理智。
無法遏制的占有欲裹挾著莫名的狂躁鋪天蓋地地向他涌來,讓賽諾感受到了無比古怪的,好像能夠將那個不屬于他的你給徹底征服的愉悅。
于是那本該用作威脅你的舔舐在賽諾錯亂的呼吸間化作了吻,他瑩潤的唇瓣沿著你的脈絡與頸部的輪廓緩緩上行,最后游走過你的下頜,停留在了你的嘴角。
被隱藏于心底而不敢言說的愛意在你們兩人之間燃燒,但因為那層誰都沒好意思戳破的紙,他的瘋狂與僭越只能堪堪停留在那枚你唇角上蜻蜓點水般的吻。
賽諾親你了。
嚴格來說,這是你們之間的第一次親吻,雖然只是在嘴角。
但考慮到那層還沒任何人告白的曖昧關系,這樣的行為已經足夠讓你羞恥到遁地。
下一秒,那匹將你鉗制在自己領地的狼如夢初醒般地松開了你。
賽諾往后退了好幾步,扶著化妝臺的桌面深呼吸了許久,直到他眼底的欲.念緩緩散去,他才用手背尷尬地擋著因內心狂喜而露出尖牙的唇瓣,小聲開口:
“抱歉,因為聽到你那樣說,所以我有點生氣……”
他指的是你在幾分鐘前,以“可愛的小狗”來形容他這件事。
于是這位偏執的大風紀官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警告你,他才不是如此乖巧的存在。
“我,你……”你摸著頸子上依然濡濕的部位,唇瓣翕動了半天也擠不出一句話來。
如果你之前主動說你喜歡賽諾,去拆穿你們之間那層早就彼此心知肚明的薄紗,那么……
剛才的吻會繼續下去嗎?
咔嗒。
化妝間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打開,忘記拿包的周潤玉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似乎沒想到你和賽諾會待在這里,小姑娘一雙杏眼瞪得圓溜溜的,半晌她才尖叫一聲“我的媽耶”,口中念叨著“打擾了”,然后關門拼命逃了出去。
此情此景讓你與賽諾頗為無語,不過也好在周潤玉的突然出現才打斷了你們方才尷尬的氣氛。
>>>
午休結束后,下午的拍攝過程似乎比早上更加順利。
沒出幾個小時你們就徹底完工,然后一群人站在辦公室里欣賞今日的成片。
老板的心情看上去不錯,在閱覽過全部的樣片后,他一邊贊嘆賽諾的氣質,一邊又幻想著這單生意即將爆火的未來。
最后他才意猶未盡地回頭,美滋滋地問你,“你那朋友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當常駐模特啊?工資待遇不會虧待他的。”
你看了眼站在門口不愿靠近這群陌生人的賽諾,替他回答,“我朋友有自己的本職工作,四舍五入也算是個警局局長了,我想他應該不會答應你的邀請……”
“警局局長!?”老板瞪大了眼睛,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似乎沒做什么違法行為,這才小心翼翼地繼續道,“那你讓他把銀行卡號給我,今天的工資我給他結算一下。”
聽到結工資,你立馬就來了勁,趕緊拍著自己的胸脯同你老板說:“直接結我工資卡里就行!”
聞言,老板驚恐地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啊??你不要命啦,居然敢黑局長的錢啊!”
你嘿嘿一笑,“我相信他會自愿給我的!”
……
當天傍晚的下班時分,你成功讓你家的小模特賺到了第一桶金。
須彌的風紀官對于你們現世的貨幣沒什么概念,再加上他衣食住行都在你家,他果然如你所想的那樣,把所有的工資都交于你來保管。
甚至他還能無所謂的淡淡道,“花光也沒事,這是你應得的。”
不過你也不是那種惡劣的人,讓賽諾打了一天白工還要私吞他的工資,遂在下班后你就帶他去了附近的美食街,并表示,“機會難得,我們干脆好好撮一頓吧!”
行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路上,賽諾就跟在你的身邊。
你們似乎同時忘記了那場午休時的荒唐,此刻又有意無意地空開了些距離,就連拉手都不再有過。
從沒有談過戀愛的你不知道賽諾對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今天他既然主動親你了,那應該也說明他對你是有些意思的吧?
可這家伙平日里冷熱不一的,萬一你鼓起勇氣同他表白了,他又露出一張嫌惡臉,跟你說“我不喜歡你”,這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結局。
但你真的能等到賽諾主動和你告白嗎……
你心里越想越麻,回頭去偷瞄賽諾時,卻發現那家伙也在漫不經心地看著你的背影。
他的眼眸深邃如黑洞,此刻只堪堪望著你,教你實在是琢磨不明白他的想法。
兩個人各懷心事,以至于你們在美食街上逛不了多久便因覺得無趣而回了家,最后還是選擇用一頓外賣來結束今天的晚餐。
只不過在賽諾收拾桌面的餐余垃圾時,他忽然抬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同坐在沙發上的你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一怔,下意識地回想起那枚落在你嘴角上的吻,竟不自禁地羞紅了面頰。
踟躕了半天之后,你才抬頭忸怩地回他,“什么事呀……”
賽諾不會是要跟你告白吧?畢竟他今天一下午都看上去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樣子……
果然他也是如你所想的那樣,與你兩情相悅的嗎!?
你越腦補便越覺得激動,看向賽諾的眼神也閃爍起了希冀的光。
直到那家伙嚴肅著表情認真地說:“我想回一次須彌。”
你:“啊???”
你這是聽錯了,還是對賽諾的誤解太深了??
大概是你臉上的震驚太浮夸,賽諾皺眉,又無比鄭重地同你重復了一遍,“我想回一次須彌。”
距離上次從須彌回到現世又過了快一個月之久,他猜測教令院的那群違規學者們應該已經按捺不住,而現在回去完全就是最佳的收網時刻。
“我有萬分的把握,可以把這群不法之徒一網打盡,審判他們的罪惡!”賽諾握拳,顯然認為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
看著對方如此勢在必得的表情,你張開嘴,又緩緩合上。
像是接受了現實般,你沉聲,“那魔物怎么辦?是要我為你去聯系赤陽來嗎,他可能不會同意再回……”
“不需要他。”聽到赤陽的名字就鬼火直冒天靈蓋,賽諾迅速打斷了你。
然后他走到陽臺旁,單手叉腰,同獻寶似的拉開了那條印滿小兔子與棉花糖的粉色窗簾——
教你看到了陽臺上被賽諾揍得奄奄一息還五花大綁起來的蕈獸。
你:“……”
現在你算是知道這家伙有多討厭赤陽了。
因為你甚至都不知道這魔物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它就被賽諾給抓回來捆在了家里,就為了防止你下次回須彌會去找赤陽。
當然,更讓你失落的是,賽諾居然一點都沒有想過要和你告白的事情。
難道男人和女人的腦回路就真的一點都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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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樣道具集齊,最后你還是無奈地隨了賽諾的愿,抱著反正今天是周五,陪他去須彌待個一兩天也不是不行的想法,你再次催動石板打開了回到須彌的大門。
略過那些從天而降和尋找落腳之地的過程,賽諾這次也無比信任地把你交給了提納里照顧。
但因為你和他聲明過你只有兩天的時間可以停留,所以一到化城郭,賽諾就立刻穿上罩袍去了須彌主城。
他一分鐘都沒有多耽擱,只留下你和提納里兩個人面面相覷。
“啊,你們真應該慶幸,這幾天的巡林安排還沒輪到我,”提納里哀嘆了口氣,同你扯開嘴角笑得疲憊,“看來我的休息時間又要貢獻給你咯。”
聽到人這么說,你頓感慚愧,趕緊垂首去主動與他認錯,“不好意思啊,提納里,每次都麻煩你。”
“啊……道歉做什么呢?”漂亮的少年抖了抖耳朵,似乎是被你的實誠給逗樂,“我只是抱怨一下罷了,并沒有真的覺得你和賽諾麻煩。”
化城郭今夜月明星稀,銀河流淌在天際的盡頭處,在夜空中畫下一道耀目的拖尾。
你和提納里坐在木屋門口的臺階上,有一沒一地聊著天。
也不知道從哪個話題開始走歪,你們忽然聊到了植物,于是這位生論派的植物學學者向你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我其實一直很想研究其他世界的植物,看它們會是如何的生長,綻放何種的花朵,又會在多少時間內結束一段花期。生命絢爛多彩,每一株都值得被記錄下來。”
少年說到這里時,本來有些困倦的眼睛倏然亮起了光。
你按在臺階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感覺心情也跟著提納里的想象一道變好,最后你抱著開玩笑的口吻說:
“提納里可以來我的世界看看呀,開啟門的方式只需要你擁有神之眼就行。不過‘鑰匙’只能有四把,你去了的話,賽諾就得留在須彌了呢。”
聽到要把那個極其在乎你的家伙給一個人丟在須彌,提納里剛才還因愉悅而搖曳的尾巴也悄悄停了下來。
你簡直就差把“客套”二字寫在臉上了!誰不知道你去哪兒賽諾都要跟著啊?
最后他只得無奈地笑道,“啊哈哈,真可惜……”
他也好想去現世哇。
作者有話要說:
只是親嘴角啊……球審核放過!!QAQ
第38章
通宵了好幾天的提納里昨天才得到休息日,今天你和賽諾就匆匆來至,以至于這小狐貍不得不再強撐起精神多陪你一會兒。
不過聊天時他就頻頻打著呵欠,并且回復你的反應極慢,直到你不解地扭過頭去才發現,提納里正靠著樹木時不時地因困倦而點頭,顯然已經精疲力盡,能和你聊天真的只是因為禮貌。
遂你輕嘆口氣,果斷地拒絕了他的陪伴,并把他推倒在床鋪上逼迫他睡覺,這位負責任的巡林員才帶著不安與慚愧地合上了眼睛。
并且三秒鐘就睡著了過去。
看來就算是異世界的打工人也很辛苦呢……
趁著提納里休息的時間,你在化城郭附近閑逛了會兒,但到底是建造在林上的聚落,能供你游玩的地方并不多。
到處都是綠植與巖石,要么就是防護用的圍欄,對于你這種待在現世,一離開手機就會覺得無所事事的人來說,這兒實在是太過于枯燥了。
你沒玩多久便覺得無聊,只得坐在木屋的門口撥弄著綠植打發時間,好在傍晚時分,賽諾就從教令院趕了回來。
公務纏身的少年仍然在隱瞞他的蹤跡,就連回到巡林員的聚落也不愿意脫下那身罩袍。
視力極其優秀的他在懸崖上就發現了你的位置,遂馬上展開了風之翼,平穩地降落在了你身后的那棵大樹上。
賽諾撥開繁亂的枝葉,以極小卻也正好能被你聽見的聲音喚了你的名字。
起先你還以為是什么鬼叫魂,嚇得背上寒毛都豎了起來,然后面帶恐懼地在附近找了一圈,才發現呼喊來自于你的頭頂。
似乎是覺得被嚇到的你有些可愛,這個向來無趣的家伙難得沒有馬上現身,而是等到與你對上了視線,他才心滿意足地從樹上一躍而下。
“有好好吃飯嗎?”賽諾的聲音透過罩袍底下傳來,帶上了些許沉悶。
你還沒接受之前賽諾隨口一提的他年紀比你大的設定,此刻莫名有種被弟弟關心的錯覺。
但你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我隨便對付了一口。倒是賽諾你呢,任務都有完成嗎?”
“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會關心他,賽諾回應得很快,但想到你后面那個問題,他的眸色悄悄黯淡了下去。
“那些做違規研究的學者非常謹慎,雖然大部分都已經被我逮捕,但據他們所說,還有少許殘黨潛伏在沙漠。”
整整半年無人管轄的研究時間,對于那群家伙來說,重新制造一只被強化且能聽話的魔物并不算困難。
畢竟不用在教令院里得到崇高的學位,光是這項違背于道德與自然法則的研究,也足以讓他們在非法的行業內賺得盆滿缽滿。
“利益的事情無關痛癢,但魔物到底不通人性,更何況是這種被打上了催化物的存在。一旦失控,絕對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賽諾同你提及此事時,眼底的暗火灼灼燃燒著,顯然像他這般絕不允許罪孽存在的大風紀官,不把這群家伙一網打盡是不會罷休的。
“現在我的動向已經暴露,那些在逃的罪犯必然會有所顧忌,戰線也會隨之拉長。最好的解決方法只有乘勝追擊,在他們準備好下次動手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
聽到這里,你也能大概明白賽諾想要告知你什么。
無非就是兩天的時間不夠他完成這項任務,他需要在須彌多停留一陣子。
“要是放在我長假的時候,也不是不行,”你抿唇,對賽諾的提議面露難色,“但我的雙休日只有兩天……”
本就是實習期的工作,因為你之前來須彌“無故失蹤”了一周,導致老板對你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要是這次再一聲不吭地玩消失,估計等再回到現世的時候,你也是個無業游民了。
“沒有工作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沒有住的地方,以后我可能要睡在橋洞下面,以撿垃圾為生了……”你撅起下唇,滿眼悲痛。
與你一樣體驗過社畜生活的賽諾深知你的懊惱,所以語氣并沒有多少強求。
畢竟在他的心目中,害你丟掉工作這件事已經快和魔物暴走傷害須彌的子民是差不多一個等級的災難了。
“你們吵架了嗎?氣氛很凝重的樣子啊。”
你和賽諾正糾結著該如何解決問題時,第三個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玩味穿插了進來。
你們回頭,正見到墨發的少年踏著滿地斑駁細碎的陽光而來,在夕陽艷色的光輝下向你們笑得燦爛。
睡了整整一天,此刻的提納里感覺自己精神抖擻。
只不過他才出門打算尋找你的蹤跡,便見到你們這對小情侶又在樹下幽會,就是氣氛有點不太對勁。
“我們沒有吵架,”賽諾很快否認了提納里的猜測,又一臉認真地繼續道,“只是在為一些問題而感到為難。”
聽到昔日里殺伐果斷的大風紀官也有為難的事情,提納里一抖耳朵,頓時來了興趣,“哦?什么問題,說來聽聽。”
“我要回現世,但賽諾需要留在須彌抓捕犯人。”
鑒于你和賽諾的情商加起來都不一定有提納里來得高,遂你毫不猶豫地告知了對方你們的困惑。
然而故事說完,提納里也露出了和你們一樣的為難表情,“這是死局啊,兩位。你們必須要做出取舍的。”
兩邊都是不得不立刻實行的方案,但又因為你們不在同一個世界,導致不管選擇誰的那一邊,都有一方需要做出犧牲。
提納里垂眸思考了片刻,那條大尾巴倏然一卷,好像想到了解法,“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兩人不需要時時刻刻都在一起呢?”
哎?
“就像平時賽諾去做任務,你就會待在這里等他一樣。你們干脆分開去兩個世界,等賽諾忙完了再見面就好?”
反正打開“門”的方式只需要石板,你,魔物,還有神之眼,賽諾不是必須在場的角色。
聽聞此言,你眼睛一亮,豁然開朗地看向了旁邊豎著食指的大狐貍,“那提納里和我一起回現世怎么樣?”
沒想到你的解決方案比他還要大膽,長著獸耳的少年瞪了瞪眼睛,半晌才反應過來似的驚呼,“欸?!真的嗎??啊不,我是說,我也可以……?”
旁聽的賽諾也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你,似乎是不敢相信你居然會選擇和其他人回去。
“賽諾一時半會是沒辦法脫身的吧?而我也不能一直待在須彌。”面對這樣的問題,讓提納里代替賽諾,無疑是你們的最優解。
你的目光悄悄看向了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的賽諾,他的銀發在風中微微顫栗著,紅瞳倒映著陽光透過林間淺淡的色彩。
他總想著找個足以反駁你的理由,亦或是其他可行的辦法,好讓你不要離開他的身邊,但無奈你所說的是不爭的事實。
“在兩件事情之間,人總要做出抉擇的嘛,至少現在對賽諾來說,解決這場越拖延就會越麻煩的事故,應該會比跟我回去更加重要吧?”
你其實只是想要鼓勵賽諾去做他想做的事,卻沒想這句話一出口,那家伙就如遭雷劈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因為你的話語在他的腦內被自動翻譯成了:反正對他來說什么都比你重要,隨便他吧。
一旁的提納里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算是知道你們兩個人為什么到現在還沒能成功交往。
就你們這有嘴不會說,說了也理不明白的相處模式,真是急死他這個老百姓了。
不過很快你的目光就轉了過來,撇了眉毛委屈著杏眼,懇求般地說:“能和我一起回去嗎,提納里?啟動石板不能沒有神之眼的持有者。”
被你點名的家伙微微一怔。
犬科的動物總是很難隱藏自己內心的愉悅,在你邀請他和你一起去現世的那一刻,提納里的毛茸大尾巴就不受控制地搖擺了起來。
他的眼底難掩波瀾,連臉頰都微微染了層淡粉,但還要裝作鎮定地開口:
“我肯定是沒問題的……反正我不在的日子里可以讓柯萊幫忙頂替工作,也算是一個讓她鍛煉自己的機會。就是不知道大風紀官怎么想?”
一個滑鏟,提納里把話題像足球般再一次踢回了賽諾那里,甚至正中腦門。
終于如夢初醒的大風紀官看上去并不怎么贊同這個建議,甚至那只隱藏在罩袍底下的手也悄悄握成了拳。
他的內心在拒絕你和除他以外的其他男人獨處,但他的理智在明確地告訴他,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惡劣,兇巴巴地勒令你必須待在他的身邊,甚至還要害你丟掉自己的工作。
最后這個不知何時開始學會關心你的少年低下了頭,他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濃密的陰影,亦將他所有的情緒都一道掩埋了起來。
“好,那你們回去吧。”在沉默良久后,他認命般地開口,卻不再抬眸與你對視。
……
當天晚上,你們就去叢林里逮了個幸運蕈獸,打算用它作為回到現世的道具。
而本該和你們一起行動的賽諾卻沒有出手幫助,只是從始至終都站在你與提納里的身后,默默看著你們的方向。
你總感覺他好像在鬧脾氣,但又因為這家伙什么都不愛表達出來,導致根本琢磨不透他心思的你也只能堪堪癟嘴作罷。
待一切物品都準備就緒后,你們回到了提納里的家中打算驅動石板開門。
以郭狐為原型的少年到底是要比某阿努比斯的化身心善一點的,比起每次都把那些魔物打得奄奄一息就靠口氣吊著,提納里卻只是爽快地把它們敲暈。
他把蕈獸放在你的身邊,靜靜地等待你在心中許愿回到現世。
少女的臂彎里懷抱著石板,魔力自你腳下不斷溢出,只不過在那句不會再讓你有所波瀾的咒語念出口前,賽諾卻忽然上前一步捉住了你的手腕。
他努力將自己的失控壓制在心底,又在你錯愕的目光下一字一句地同你保證:
“十天,最多十天,我一定會解決那些不法之徒。”
這是賽諾為那群流竄的犯罪者所定下的死期,也是他對于放任你離開這件事,最長能忍受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幾章都是小提的現世篇!~
第39章
白熾燈在通電后亮起,有些刺眼的光芒自天花板灑落,照亮了客廳的中央。
桌上的擺飾落了些塵灰,沙發上的毯子被風吹起了一角,堆放在架子上的跑鞋掉落了一只,讓這房間顯得凌亂之余又多了些煙火氣。
“哇,這里就是現世了嗎!”身旁的狐貍少年兩眼放光,他來不及脫下裝著一堆雜物的行囊,只興奮地小跑上了你家的陽臺。
當得知第二個世界的存在時,這位充滿好奇心的學者真的很難抵御自己腦內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提納里設想過很多關于現世的東西,但當他真的來到這邊的世界后,那種幻想而成的設定被現實推翻,又重新在他的虹膜上構筑成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種感覺真的無比奇妙與讓他驚嘆。
高樓大廈屹立于河流兩岸,密密麻麻的居民樓被錯落建造在大街的四周,有他從未見過的交通工具在馬路上行駛而過,夜幕下的霓虹燈閃爍成一片,讓提納里幾乎看失了神。
你就坐在自家的沙發上,默默望著小少年的尾巴不斷搖晃,那毛茸茸的樣子就像團棉花糖,光是看著都叫人心生歡喜。
終于,提納里的尾巴停止了晃動,似乎是欣賞夠了這對他來說完全新奇的世界,轉而將炯炯的目光落在了你的身上。
“感謝你,感謝賽諾,感謝須彌,還要感謝小草神大人,是大家的支持才有了今天我的幸運。”提納里滿臉的感激。
你:“……你確定你是第一次來現世?”
這臺詞你也只在電視臺的頒獎典禮上聽過。
提納里替了賽諾的位置來到現世,那張本來屬于賽諾的沙發就不得不易主了。
興許是和賽諾在一起住得久了,你總有種他在你家里留下了很多雜物的錯覺。
可當你幫提納里收拾沙發旁的抽屜時才忽然發現,賽諾在現世好像根本就沒有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甚至一旦他離開了你的家,除了沙發上凌亂的毯子以外,你便再也尋不到任何與賽諾相關的痕跡了。
“在想心事嗎?”你的思緒忽然被提納里湊近的詢問所打斷。
正在搗鼓沙發的少年從靠背后伸出了腦袋與大耳朵,那雙碧波似的眸子悠悠望著你。
他眼底漾著窗外的月色,美輪美奐,竟教你魔怔般地盯了許久才小聲回道,“我只是在想……為什么賽諾沒有在這里留下任何東西呢。”
見你那副失神的樣子,他便曉得你在想些什么了。
提納里起身,他單手支著靠背一個翻身就穩穩當當從后頭坐上了沙發,但因為跳躍入座的慣性太大,他又被底下的彈簧往上顛了幾分,真同小狐貍似的可愛。
“你是不是在想,賽諾什么東西都沒有留在這里,所以萬一哪天他忽然消失了,你也無法察覺得到?”
少年撐開雙臂靠在沙發上,以一種不咸不淡的語氣猜測著你的內心。
沒想到會被提納里一語中的,你嚇了一跳,但當你抬頭見到他唇角玩味般的笑意時,你便知道自己就算撒謊也騙不了提納里的眼睛。
他太聰明了,聰明到好像只要與你對視,就能洞穿你內心所有的想法。
遂最后你點了點頭,證實了提納里的猜測,“我和賽諾本就不屬于同一個世界,就連相遇可能都是因為石板的機緣巧合。”
所以在看到你身邊沒有任何與賽諾相關的東西時,你產生了彷徨與不安,生怕他會忽然在某一天離開的悄聲無息。
“你啊……”
你聽到提納里的輕嘆,隨著沙發下陷時的皮質摩擦聲,他前傾了身子,向你勾了勾手指,“過來一點。”
你茫然,不知他想要做什么,但還是老實地湊了過去,以為這位情感大師會給你指點條出路,結果——
咚。
裹著手套的食指觸到你的額頭發出一聲悶響,你被提納里彈了個小腦瓜崩。
“笨蛋,不要杞人憂天啊,”他收手,嘴角卻綻開明媚的笑意,“你要換個角度去想事情。”
“換個角度?”你揉了揉不算太疼的腦袋,好奇地追問。
“嗯嗯,就以賽諾的角度來說,既然在現世沒有任何東西屬于他,那么你不就成為他在這里唯一的期待了嗎?”
你忽然回想起來,不管是什么時候,你只要與賽諾對上視線,都會發現他也正好在看你。
起初你還以為是碰巧,畢竟這個總是云淡風輕的少年對于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就算是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現世,他也不曾新奇地觀察過。
但賽諾總是在看你的,那雙琉璃般的紅瞳里,似乎永遠都會倒映著你的背影。
見到你臉上逐漸溫潤的緋色,提納里不禁失笑,“好啦,今天已經很晚了,你該睡覺了不是嗎?”
被人這么一提醒,還在想心事的你什么也沒說,只起身迷迷糊糊地往房間里走。
但你都準備關門了,才如夢初醒般的亮起了眸子,同沙發上望著你離開的少年笑道,“謝謝你,提納里。拒絕emo從你我做起,現在我感覺好多了!”
提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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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納里白天睡了太久,再加上作息紊亂慣了,此刻雖然臨近半夜,但他依然毫無困意。
你生怕他一個人會太無聊,便教會了他如何使用客廳里的電視,還貼心地給他調了個紀實頻道。
在看到這鐵盒子的屏幕里開始播放各種花草的特寫甚至還自帶專業的解說時,少年的雙眼亮起了光,他連尾巴都不搖了,只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發光的電視。
該說那邊世界的孩子都太可愛了嗎,一個沉迷卡牌動畫,一個沉迷紀實頻道……
你深深有一種換了個弟弟回家住的感覺。
“那我去睡覺了哦。”你明天還要上班,見提納里今晚應該不會無聊了,便如此關照一句轉身回了房間。
沒走幾步,你聽到了身后提納里那句輕飄飄的“晚安”,雖然很有禮貌,但你能感覺得到,他的神思已經不在你的身上了。
……
凌晨時分,你忽然從一聲怪響中驚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是外頭電視的聲音。
“提納里?”你小聲呼喚少年的名字,迷迷糊糊地踏上拖鞋去客廳找他。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電視微弱的熒光,隨著節目的變化而不斷閃爍著黯淡的色彩。
對方似乎擔心影響到你的睡眠,電視的音量被調得很輕,是幾乎要依靠他野獸的本能才能聽到的程度。
但彼時的小狐貍早已經睡著了去。
這里似乎是提納里少有能享受到的舒適睡眠環境,他乖巧地屈起膝蓋蜷縮成了一團,讓身體深陷在沙發的軟墊中,抱著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睡得香甜。
比起賽諾,提納里的動物特征會更加明顯。
你生怕他睡得會冷,便從柜子里翻了條毯子出來輕輕替他蓋上,又順手關掉了在這時略顯“嘈雜”的電視。
少女的足尖踩過地毯發出沙沙的清響,房間里靜得只剩下你們彼此之間頻率不一的呼吸。
但你剛想轉身離開,眼角余光又瞥見提納里那條毛茸茸的尾巴,那種讓你饞了許久的歹念便在你心底洶涌地翻滾起來。
如果只是輕輕揉一把就走的話,提納里應該不會發現吧?
你有些掩耳盜鈴地這么想著,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卻還像個賊似的小心翼翼靠了過去。
少年仍在熟睡中,他脫去了手套的修長五指有意無意地垂在沙發的邊緣,半透明色的指甲蓋悄悄漾著小夜燈的暗光,莫名曖昧。
你“咕咚”咽了口唾沫,先從他露在毯子外的尾巴尖兒開始摸起。
你在老家養了只貓,小家伙毛發柔軟身體又肉乎乎的,你心下歡喜,整日沒事就要摸它一把,久而久之便養成了一套嫻熟的擼貓手法。
不過提納里還是和那只貓有點不一樣的。
從他尾巴上毛發的色澤以及你指尖輕觸就能感覺到的完美手感來看,這家伙平時絕對有在好好護理自己的尾巴,甚至是會在洗完澡后為尾巴細心涂上精油的類型。
這不僅僅只是柔順的程度,它甚至連靜電都沒有。
你的手輕按下去,柔軟蓬松的毛發便沿著你的指腹與指節四下綻開,讓你輕松摸到了少年那條靈活有力的尾巴骨。
如此舒適的手感教你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感覺身心都在此刻得到了救贖。
但你知道這樣摸別人的尾巴到底是不禮貌的,遂在短暫的不舍后你松開了仍在毛發間作妖的手。
不過你才遺憾地想要起身,抬頭卻正好與那雙棕藍色的眸四目相對。!?
你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又跌坐回了沙發,鋪天蓋地的羞恥感讓你的聲音都打了顫,“提提提,提納里……你什么時候醒的?”
清俊的少年眨了眨眼睛,隨著他嘴角的牽起,你感覺自己的心也跌到了谷底。
“從你給我蓋毯子開始。”他實話實說。
野獸的聽力是敏感的,甚至有人在他們睡覺時接近,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位置。
所以換個意思來理解,從你對他起歹心開始,提納里就一直在默默地看著你,只不過是故意沒有發出聲音讓你發現。
你有點想從樓上跳下去。
拖鞋里的腳趾緊緊繃住,你連滾帶爬地就想往自己的房間逃,但被身后提納里那聲悠哉的“等等”給攔住了。
你不安地回眸看他,生怕他會因此而找你算賬,卻沒想他只是彎了眉眼同你笑道,“你是賽諾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讓你摸下尾巴當作帶我來現世觀賞新植物的報酬,也不是不行。”
提納里的話音落下時,你的眼睛倏然一亮。
起初你以為是自己聽錯,但見對方主動將那條尾巴舒展開來供你把玩,你便再也不能按捺住心底對撫摸小動物的渴望。
“謝謝你!我,我只摸一會會兒就好!”提納里的應允讓你興奮,但你也不敢太過于貪心。
不再卷曲起來的尾巴因為提納里足夠放松的狀態而比剛才更加柔軟,你指尖小心翼翼地穿入其中,但比起單純的順毛,你卻從他的尾巴尖開始,用指腹抵著他的尾巴骨慢慢向上游走。
有些貓喜歡被撫摸,有些貓拒絕被觸碰,有些喜歡順毛摸,有些喜歡逆毛摸。
每一只貓都有不同的喜好,但你有一套相同的嫻熟手法,你有自信能把所有的貓主子都伺候舒服。
但你忘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點,提納里不是貓。
雖然身體里流著食肉動物的血液,但他到底還是以人形為主,所以多了許多動物沒有的感官與觸覺,甚至是更加細膩的心思。
當你快要摸到提納里的尾骨末端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就上來了。
少女的手指是柔軟的,但要比他的尾巴更加的靈活與溫柔。
你摩挲過提納里尾巴上的每一根茸毛,又像是試探般地慢慢深入,一點點地揉按他的骨頭與肌層,讓少年感到莫名的快慰之余,身上也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層雞皮疙瘩。
怎,怎么回事……
“啊……”他喉間情難自禁地滑出一聲輕喘,面頰火燒般的暈開了緋色。
提納里鬢角的碎發隨著他低頭喘息的動作而滑落,將他那雙已經失神的眉眼也籠蓋了下去。
同真正的動物不一樣的是,它們在感受到舒服時會發出討好人類的叫聲,甚至會曖昧地伏下腰,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撫摸。
但提納里的身體是以人類的那一部分作為主導,當這種渴望被你更多撫摸的想法在他腦內閃現而出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羞恥。
“等,等……別摸了!”
你掌心間的尾巴忽然被抽走,屬于提納里的余溫也在接觸到空氣后緩緩散去。
“啊,抱歉,因為實在是太有手感了,所以沒忍住摸了好久……”能感覺到提納里的情緒激動,你還以為是自己的行為太過于逾矩,遂趕緊低頭與他道了歉。
然而你不知道的是,在他這不回復你的短短十幾秒內,提納里的理智與欲念正在打架。
他的理智告訴他,你對他的撫摸只能到此為止,但他的欲念在誘惑他,訴說著想要繼續被如此手法輕撫而過的渴望。
提納里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么賽諾曾經會對他說“某種程度上她很危險”這種話。
起初他還以為賽諾在指你身上阿赫瑪爾的力量,可事到如今他才曉得——
是你能一臉無辜地挑撥起他們心底所有的欲望,最后卻還能全身而退。
恐怖如斯。
第40章
你總感覺與提納里住在一起的生活,要比和賽諾稍微輕松一點。
因為他不會每時每刻都暗戳戳地跟在你的身后,讓你還以為自己得罪了誰而召喚了背后靈。
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你在外頭上班,而提納里則一個人縮在你家的沙發上,抱著自己的尾巴看電視。
光就電視迷這個設定來說,他和賽諾真的挺有共同點的。
吃飯的話也基本是你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甚至每一道菜都給了你滿分的好評。
就連你自己都覺得調味料放多的菜肴,他也會在艱難地吃下去后鼓勵你一句,“下次肯定會做得更好吃。”
所以很多時候你都會覺得,提納里的情商真是高到恐怖,他完全屬于那種不管是誰都會很樂意與他親近的人。
時間一晃,五天的工作日終于結束。
你買了兩張周六去植物園參觀的門票,也算是完成了這家伙在現世想要看看其他植物的愿望。
提納里的服裝打扮比起賽諾要來的正常許多,所以你并沒有要求他換上現世的衣服。
只是他那對獸耳和大尾巴多少是有些惹眼,耳朵你還能讓他委屈一下藏進帽子里,但尾巴就不能藏在褲子里了。
你光想想這單薄的少年體型,屁股后頭卻膨出來巨大一團,這視覺沖擊力不亞于套個塑料袋直接在大街上脫褲子拉屎。
最后你想出來了一個完美的辦法,你拿了個馬甲袋,把提納里的尾巴裝在里頭,又貼在他的身后裝作提東西的樣子。
然后你們上了公交車。
借由這一方法,一路過去果然沒有人再好奇提納里的尾巴,就是有個阿婆在你們下車前喊住了你,滿眼期待地問你,“小姑娘,你這貂皮哪里買的啊,看著質量真不錯喲。”
說完,她還在提納里的尾巴上用力揉了一把。
“噫!!”
小少年扶在把手上的指尖一顫,渾身上下都像篩糠似的發起了抖,額頭冷汗涔涔。
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從公車上跳出去,哪怕摔成58片皮膚碎片也要比在這里被陌生人擼尾巴好啊!
好在五分鐘后,公車就在植物園的門口停了下來。
你和提納里逃跑似的沖出了車門,又幸運地發現今天居然有許多人在拍cosplay的照片。
植物園的風景適合拍各種古風,所以有不少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在此集合,以至于提納里的尾巴和耳朵也不顯得那么突兀了。
隔著外圍的大門,少年就見到了園區里頭參天的古木,與提瓦特大陸完全不同的植物讓他興奮地瞪大了眼睛,比你還焦急地催著你快些進去。
位于郊區的植物園要比市中心的“花草展”來得大方許多。
樹木被栽培滿了大道的兩側,有些少見的植物會因為水土和棲息的問題而被劃分到不同區域,還有一些則是移植在半透明的玻璃暖房里。
蹲在圍欄下,陽光透過暖房的玻璃壁淡淡灑入,照亮了少年額間新綠色的碎發。
他眼底光芒閃爍,望著腳邊爭艷的花卉,驚喜地念叨著,“這里的水土明明不適合這種植物的生長,但沒想到還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畢竟這里是植物園嘛,要保證種類的多樣性,必然要解決它們棲息的問題。”提納里的反應讓你覺得他很可愛。
雖說你對植物這種東西不太感興趣,但此刻因為有了他的存在,這里的一切都對你而言變得新奇起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你又忽然想到了賽諾。
如果是他的話……會對這里的植物感興趣嗎?
還是說帶他去游樂場體驗云霄飛車會更好?要么就是沙漠主題相關的劇本殺?
你正失神間,提納里已經悠悠站起了身。
他拍了拍尾巴上因他興奮而掃到的灰塵,然后抬眸與你對視。
他神奇的與你想到了同一個人,“現世的一切真的太有意思了,真好奇賽諾在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時,會是做何表情呢?”
你想到了賽諾與你在一起時的很多個第一次,于是那少年的輪廓與神情都在你的腦海內緩緩清晰了起來。
“他不喜歡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最多只會露出一點驚奇的樣子,不過遇見他喜歡的東西時,他的眼睛也會發光哦。只要看到賽諾露出那副表情,我就知道他的內心很雀躍了。”
提納里聞言失笑,看樣子也是腦補出了賽諾的反應,“哈哈哈,你很了解他嘛,那確實是他的風格。”
哎,越說越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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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園的范圍很大,你與提納里打開了話匣子,便一路邊看邊走。
但你們的話題始終都在賽諾的身上,哪怕你想要扯開,也會很快被提納里給繞回來。
最后見你已經發現自己的心思,生著狐貍尾巴的少年“嘿嘿”一笑,終是問出了那句教你到現在都無法好好回答的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賽諾?”
他話音落下時,你的臉頰倏然滾燙起來,連著心跳都在耳邊撲通直響。
你想你的反應已經足夠明顯。
但內心的羞恥感與賽諾始終對你忽遠忽近的態度讓你拿捏不定對方的想法,遂像是覺得單相思有點丟臉般,你口是心非地說:
“我說不上來這種感覺……但因為賽諾和我的弟弟很像,所以我也總是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弟來看待。”
“弟弟?”提納里聞言瞪了瞪眼睛,在反應過來后的片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你從未見到過提納里如此高興的樣子,好像要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雖然這樣說可能會摧毀你的世界觀……”他笑得累了,才慢慢地擦著眼淚同你繼續道,“但是賽諾的年齡可能不比你小哦?”
曾經何時,在那個化妝間的沙發上,你也被賽諾鉗制著聽他說過一樣的話。
可那時候你一度以為賽諾是在同你開玩笑,因為他的體型甚至就連外貌都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無異。
但不得不否認的是,他的身上確實有一種和他的容貌完全不符合的成熟與穩重。
“當我還作為學生在教令院里進行學習的時候,賽諾就是那里人盡皆知的大風紀官了。”
如今提納里都已經畢業許久,再加上他體內特殊的血液讓他的壽命要比普通人類漫長許多,所以他才始終保持著少年的模樣。
因此也可想而知,賽諾肯定不會只有十幾歲。
“不過我聽說賽諾的體內封印著不太好的東西。雖然可以強化他自身的實力,但也可能就是因此才限制了他的身體繼續成長。”
提納里指的應該是賽諾的神靈憑依吧。
“……”
你果然如提納里所說的那樣,呆呆地站在原地,瞪著雙銅鈴似的大眼睛,徹底懷疑了自己的世界觀。
“可是賽諾看上去超級幼稚啊!呃,不是外表,我是指他某些時候的……行為?”你抱著一絲僥幸再次追問。
不管是他心情好時就不讓別人活的冷笑話,還是一旦決定了某些事后就一定會做到的執著。
提納里輕笑,又伸手在你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不過他的力道很輕,輕到你幾乎沒什么感覺。
“那是因為賽諾面對的人是你啊。在喜歡的人面前會手足無措,不是很正常嗎?”
在喜歡的人面前?
迅速捕捉到了提納里話語中的關鍵詞,你錯愕地抬眸與他對視。
“就這么和你說吧,賽諾作為大風紀官,他在教令院的名聲不算太好。”
因為一旦提到他的名字,那些學者們都會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恨不得離他千里之外,甚至還會在背后為他取上各種外號。
“比如‘頭腦簡單的人形蕈獸’,‘不能做先生’還有‘碎紙機器’等等等等……”
提納里想到這些時,眼底還是難忍愉悅的笑意,顯然在損友這一塊,他也是有點天賦的。
你咂了咂嘴,感覺自己受到了賽諾的影響,這會兒你居然想把這些外號給記在本子上,下次拿去罵你的老板。
“學者們總擔心賽諾會破壞他們的研究,但這有點太杞人憂天了,畢竟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做不出來值得被大風紀官親自拜訪的成果。”
賽諾在乎的只有那些犯下了過錯,譬如抄襲,賄賂,虛假申報等等的違禁者。
“總之,這家伙對于那些不守法的家伙非常嚴厲。”
但不管是他身為大風紀官,還是作為沙漠里大家的戰友,更甚是為你而停留在現世的人,他都是值得你無條件信任的存在。
至少在公平公正這方面,只要你不觸碰賽諾的底線,他就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你翕動唇瓣,沒想到在提納里的眼中,賽諾的評價會如此之高。
當然你更在意的是他那個“不被觸碰底線就絕對會公平公正”的設定。
因為你忽然想起來在你與賽諾初遇的那一陣子里,你似乎做了件在他的底線邊緣反復摩擦的事情……
到這,你古怪地咳嗽了兩聲,眼神躲閃地對提納里詢問,“如果,呃,我是說如果,你在和賽諾打七圣召喚的時候作弊了,你之后會怎么辦?”
提納里:“會像你一樣到處問。”
你:“……”
感覺到已經被人拆穿,你臉色一白,可提納里卻挑眉,眼底揚起了幾分戲謔。
他繼續說:“沒被發現的話那真算是她走運,畢竟一旦被賽諾知道有人在他最——喜歡的七圣召喚中作弊,挨不挨揍不一定,但坐牢肯定是逃不掉的。”
挨打,坐牢。
一股寒氣從你的腳底蔓延到頭頂,你打了個寒顫。
出千一時爽,但你沒法一直爽!
見你表情已經從試探變為絕望,提納里的內心幾乎笑翻了過去,顯然他早就看出來你打的那個比方是你自己。
于是他又裝作不經意地說:“但如果能成為那個讓賽諾打破規則的人,就不一定會需要受罰了。”
“真的嘛!?”
你的眼底再次亮起了希望的光,不過很快就在提納里笑吟吟的注目下,你意識到了自己又傻乎乎地暴露了。
少年翻身坐上了旁邊的圍欄,他柔軟的尾巴在陽光下悠悠搖晃著,反射著耀眼的光澤。
“不經常說謊的人在說謊時會眼神躲閃,會有下意識的肢體動作,”提納里瞥了一眼從剛才起你就交疊在一起不斷攪動著的拇指,“想對我撒謊的話,可能還得再練練哦。”
你尷尬地抿唇,早知道還是實話實說,不,早知道應該什么都不說!
“總之……”提納里說到這里,空氣里漫開了些許瑩綠色的草元素魔力。
他抬手用指尖有意無意地把玩著,等到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路人經過這玻璃花房的小道上,他才幽幽看向你:
“能被賽諾不以抓捕的名義而時時刻刻盯在身邊的人可不多。你要是也喜歡他,要我幫你們撮合一下嗎?”!!!
你低呼,一連往后退了十幾米,直到后背抵上花房的玻璃墻,你才瘋狂地擺手加搖頭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沒有考慮清楚……!!”
你知道你喜歡賽諾是必然的,你會因為他的遭遇而心疼他,會因為他不在你的身邊而想念他。
但你不知道賽諾對你的想法,而來自于少女的羞恥心讓你自那天懸崖上的詢問過后,因沒有得到賽諾的答案,就再不好意思與他問起相同的問題。
當然……比起被提納里撮合來的感情,你更希望聽到賽諾親口對你說的。
“好哦,我隨時歡迎你后悔。”最后這事兒只能在提納里的輕笑中翻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