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給時代的獻禮
桑云窈在回憶起來這個信息以后, 立即起床把放在床邊的手電筒給擰開。
啪嗒一聲,手電筒的按鈕被推動以后,帶著瞌睡的聲音響起, “小姨?”
是睡在靠內側床的桑寶彤被驚動了,小團子起身揉了揉眼睛。
桑云窈壓低聲音對小孩兒說道:“我剛剛想起來忘掉的事情, 我得趕緊寫下來免得忘了,你先睡。”
哦了一聲,小團子倒在床上重新睡下了。
均勻的呼吸聲再次響起來, 要是平時沒有安全感的小團子醒了就很難再睡著,但是今天白天耗費了太多的情感和腦細胞, 小團子倒頭就繼續睡著了。
桑云窈找到書桌,也不打開臺燈, 直接就著手電筒的光把筆記本攤開。
之前寫得采花賊那一頁的紙張,桑云窈已經裁剪成碎片,確保不會泄露信息丟棄掉了。
此時桑云窈打開了新的空白頁,飛快寫下了陳家村拖拉機手幾個字,想了想又寫了嘴唇上方大痦子幾個字。
把這幾個字寫完了之后, 桑云窈的心中落下了大石頭。
她雙手合十, 在心中感謝后來倒閉的海角論壇,感謝她的室友們,感謝陳小鳳!
為什么說是感謝海角論壇,是因為這個事情的由頭是大學室友侯欣看到了一個海角論壇的盤點殺人事件的帖子, 里面很難得還把現場圖給配上了, 因為發帖人的文筆很好, 兼顧了故事性和真實性, 吸引人看下去。
侯欣從小就喜歡看關于破案的各種劇,在看到海角高樓以后, 覺得這人寫得靠譜,那天晚上興致來了,就和室友們科普全世界范圍內的大案。
當時桑云窈躺在床上,白天做了大學生體測,八百米的奔跑讓她累得懶得抬手機,就聽著侯欣講故事。
侯欣很有說書天分,桑云窈也就知道了一些著名懸案、大案的名字,什么開膛手杰克、黑色大麗花、黃道十二宮、泰晤士河女尸案等等。
這些案件桑云窈不是太感興趣,很多案子年代久遠,又是國外的案子,聽得桑云窈昏昏欲睡。
這個時候陳小鳳忽然說道:“我給你們說個傳奇一點的案子,這個案子傳奇點等我說完了你們就知道了。”
陳小鳳講述得就是采花賊這個案子,最后也說了這個事的傳奇點,傳奇在抓住這個犯罪分子的是陳小鳳她爺爺。
當時采花賊案的犯罪分子陳某某喝了酒暈暈乎乎的,供銷社里丟了東西有人喊抓賊,陳某某就一路跑,結果當時擦肩而過的陳小鳳爺爺覺得他可疑,把人追上抓到了派出所里。
當時派出所正在進行如火如荼的嚴打工作,關了許多人,一個個查被關的人身上犯得事。
陳某某被關了好多天,一直沒有人來提審他,他有點心慌生怕是把他做的事情給捅出來了,就想著隨便招認一個盜竊的罪,免得讓人知道了他犯得大錯。
陳某某招認的罪就被一個老公安發現了蹊蹺,這個老公安發現,他招認的盜竊案是和采花賊案里的盜竊案是一致的。
陳某某當然不肯承認他就是采花賊案的犯罪分子,那個年代DNA技術尚未普及,陳某某常年開拖拉機,因為干重活他的指紋被磨花了,無法進行比對。
老公安利用刑訊問話手段,最終在陳某某身上得到了突破,最重要的是把所有陳某某所有的人情往來,消費情況,都往下查,陳某某除了進行入室搶劫怎么可能拿到這么多錢和票?還有陳某某妻子的金銀首飾是怎么來的?
再仔細排查線索,發現了能夠把陳某某的釘死的罪證。
陳某某被抓的時候是嚴打期間,他最后挨了槍子死亡。
而陳小鳳會關注這個案子,就是因為她爺爺一直念叨著這件事,陳小鳳的爺爺沒因為抓住這個犯罪分子得到什么好處,不過陳小鳳的爺爺為了自己抓住犯罪分子驕傲,從年輕到年老,和人吹牛必談這件事。
陳小鳳說道:“這事還有一個傳奇點,當時犯罪分子說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于是不碰自己村子的,結果公安就準備來他們村子排查,把他嚇了一跳,他連忙找了村子里老太太犯了案。那個老太太的結局很慘的,我爺爺和我念叨過很多次,這個村子也算是咱們老本家村,就叫做陳家村。給你們看,這個陳某某的照片當年上了報紙,我爺爺還保存了。”
手機群里發了照片,陳某某的唇峰正上方有一個大痦子。
也不知道是桑寶彤的按摩就那么管用,還是因為小外甥女就是一個福氣包,桑云窈忽然之間就把那天晚上的寢室夜談記得清清楚楚。
桑云窈還記得陳家村老太太的那個結局,老太太丈夫沒了,兒子參軍沒了,兒媳婦拎著包裹離開了這個家,留下了孫子和孫女。
老太太拉扯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孫女只有十二歲,或許是因為孩子太小了,陳某某心中不忍,最終沒有侵犯這個女孩子。
因為家里大部分錢都存了起來,只丟了一部分錢和票,老太太為了不影響孫女的聲譽,老太太本來是不想報警的。
但是孫子不愿意,雖然只丟了一部分錢,不是家里的全部,但是他已經把這些錢當做是自己的錢,又覺得一個老太太沒有什么閨譽可言,他替自己的祖母報了案。
報了案以后,這個案子和其他采花賊案并案處理,結果眾人紛紛猜測她的孫女也被侵犯了。尤其是一個和老太太關系不好的一戶人家議論得有鼻子有眼的。
這個老太太最后用一根繩子掛在了這家人門口,用血書扯了白布在身上寫孫女冤,老太太用命止住了這一場議論。
現在陳家村尚未有案件發生,就代表了桑云窈現在告發這個陳某某,起碼可以救下這個老太太。
強·奸案很多受害人是不愿意聲張的,桑云窈想著,如果能夠在今年就抓到這個陳某某,至少可以讓他未來幾年都無法犯案。
桑云窈想著怎么寫匿名信,她可以假裝是陳家村的村民,所以寫下了這封舉報信給公安。
桑云窈想著從祁衛東那里知道的信息,陳逢春為了案件把整個首都周邊的村子都跑完了,陳逢春在老百姓那里是個名人,很多人都知道她。
所以寫好了的舉報信完全可以郵寄到市刑警大隊,指明要給陳逢春。
陳逢春雖然已經退休了,甚至退休之前她不是刑警大隊的干部。
但是不要緊,陳逢春是公安系統里級別較高的干部,退休了以后還心系過去的案件,所以如果刑警大隊收到了署名給陳逢春的信箋,肯定會轉交給陳逢春。
收到了線索,只要去走訪,這個陳某某定然可以繩之以法。
桑云窈想到了這里,徹底睡不著了,關上了手電筒,把臺燈打開。
她不想耽擱時間,越早舉報,就越早可以把犯人繩之以法。
明天要是和祁衛東約會,也可以提議去靠近陳家村附近的郵局。
她把寫好的信箋郵寄出去就行。
拿出了家里沒有任何標志的信紙,桑云窈開始用左手寫信。
[陳逢春公安:
我是陳家村的村民,從72年開始的采花賊案,我有一個重要線索要和你舉報。
在農村,拖拉機手會在農忙的時候去各個村子里幫忙,拖拉機手可以了解到各個村子的情況,我認為我們村的陳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拖拉機手一般會比較有錢,但是他有錢的我認為超出了一個拖拉機手的范疇!咱們農村人一般有錢了都會攢起來給孩子讀書用,他花了很多錢在吃得喝得上!這不符合咱們農村人的消費習慣!不對勁!
他在去年秋天正好去了外地,首都就沒有案子了,我越看越覺得就是他,尤其是我留意到他一和媳婦吵架,就有人被侵犯了,這些所有的巧合加起來就不是巧合,而是他就是那個犯罪分子!
還有他的大痦子,我懂一點面相,我覺得就是在女色上會有牢獄之災的表現,我覺得我有必要把這些事情告訴陳公安,請公安機關認真核實我們村的陳某某是不是“采花賊”!
——陳家村不具名村民]
桑云窈在信里提供了一些線索,例如拖拉機手可以熟悉各個村子,陳某某出手闊綽,陳某某和妻子吵架就有大事發聲,又特地加上了封建迷信的因素,不能讓這封信作為直接證據來指認陳某某,需要公安機關自己去查詢陳某某的作案相關證據。
這封信是一氣呵成寫完的,桑云窈又看了一遍覺得沒什么問題,看上去就像是因為嫉妒陳某某去觀察他而寫下的信。
采花賊案持續的時間已經有好幾年了,還出了人命,這個案子有這樣一封舉報信出現,公安肯定會去查!
桑云窈特地是用最普通的鉛筆寫字,這是家家戶戶都有的愛華牌HB鉛筆。
寫完了這封信以后,她用衛生紙把這封信擦一遍,好擦去指紋,再帶上了手套把紙張放入到信封里。
信封擦一遍指紋,再用家里的膠水貼上了郵票,桑云窈把這封信折起來放在她的小包里,明天就投遞出去,這樣越早投遞出去,就越早可以讓犯罪分子逮捕歸案。
做完了這一切后,桑云窈覺得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
那一夜的寢室夜談,讓她現在可以幫忙給幾起懸案提供線索,在未來,她說不定來得及把一些惡性案件掐滅在襁褓里。
這是她給這個時代的獻禮。
第62章 投遞舉報信
桑云窈寫完了這封舉報信以后, 又把其他記憶里的案件給寫了下來。
這一次是用右手寫的,速度比用左手寫字快了很多。
桑云窈差不多寫了半個小時,先寫的是確定性最高的案件, 剩下的都是記不清楚具體年限,只是模模糊糊記得一點, 得多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來的案件。
桑云窈寫得時候,筆下生風,心里頭給大學室友陳小鳳同學燒高香。
就是因為自家爺爺經歷了這個案子, 所以陳小鳳小時候老聽爺爺八卦70/80年代的幾個首都的案子,而陳小鳳同學也很有分享精神地在宿舍里都講過一遍。
一直寫到了凌晨三點, 桑云窈確定已經把記得的都給寫下來,檢查一遍后確定無遺漏, 這才遺憾地合攏了筆記本。
要是當年自己和侯欣一樣是刑偵愛好者就好了,那她就可以直接報考公安大學,把記憶里的案件給用上,而且如果她是刑偵愛好者,肯定也知道后世一些辦案的理論和原理, 可以提前把這些手段引入到這個年代的公安系統里。
桑云窈并不是個愛傷春悲秋的, 感慨了之后,又雙手合十,一切都是老天爺的安排,她合攏了筆記本回到床上睡覺。
本來以為會睡不好, 結果躺在床上, 在嗚嗚的風扇聲音里睡著了。
成人的呼吸要比孩童的呼吸更為舒緩, 桑家兩人的呼吸在這樣靜謐的夜里和往常一樣輕柔地繞在一起。
桑云窈前半夜因為多夢而皺著眉頭不曾舒展開, 半夜起來解決了一件大事后,她現在眉目舒展, 臉上帶著甜絲絲的笑意。
至于說小團子桑寶彤,她做了一個很棒的夢,因為看到了父親陸繹的照片,她在夢里夢到了父親陸繹。
陸繹小心翼翼地從妻子桑思玉的懷中接過了孩子,對著妻子說道:“她的名字我都已經想好了,叫做寶彤。寶是寶貝的寶,彤是希望她一顆紅心向著國家,我想讓她跟著你一樣姓桑。”
她在父親的懷中,看著十八歲的父親,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模樣英俊,比黑白照片里面還要好看,他的白色襯衫上訂著兩枚閃閃發亮的郁金香袖扣。
她的小手往前伸著,她想摸一摸十八歲爸爸的臉。
桑寶彤好像摸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摸到,在198號四合院的床上,她的手臂就這樣舒展著,去摸虛空之中的爸爸。
小團子覺得好幸福,她很想很想告訴媽媽,她今天看到了爸爸。
小團子想著,媽媽遇到爸爸的時候,爸爸已經被下放到牛棚里,他的日子過得比較狼狽,但是年輕的爸爸真的很英挺。
爸爸那么聰明,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碩士畢業,聽小姑說,一般人碩士畢業要是二十五歲呢。
她的爸爸好厲害,她想和爸爸一樣厲害,小姨說會盡全力幫助她的,而且小姑也這樣說了,她在那么多人的幫助下,肯定可以成長起來。
小團子好希望快快長大,做一個有出息有能力的人!
·
第二天起床,兩人精氣神十足地相互問候一聲早晨好。
兩人一起刷牙,桑云窈看著小團子的手臂有些不自然,“彤彤,你這是怎么了?”
“不要緊的,我沒事。”小團子的眼睛彎彎的,她摸了一夜的爸爸,所以手臂有點酸。
桑云窈見著她搖頭晃腦的,也笑了笑沒繼續追問。
小團子想到了夜里小姨起來的事情,連忙吐掉了口中的泡沫,詢問說道:“小姨,你夜里寫得東西有用嗎?”
“有用!”桑云窈也用清水涮去口中的泡沫,她笑著說道,“特別有用!彤彤給小姨按了一下,想不起來的事情就想起來了!”
見著小姨笑得燦爛,小團子也露出了傻笑來,“那就說明按摩是有用的,以后小姨晚上學累了,我都給小姨按摩!”
“好。”桑云窈覺得有歐氣在身的外甥女可以多傳一些歐氣給自己。
因為提前和小卷毛的家長確定過周日要讓桑寶彤過去玩,桑云窈就和上周日一樣把孩子給送去制片廠家屬院。
上一次是桑云窈自己走著把小團子送去制片廠的,這一次則是多了一個祁衛東。
三人一起吃的國營飯店煎了荷包蛋的素面,國營飯店的素面也是用了豬骨和雞架熬制的高湯。
手搟面勁道,快煮好的時候丟上幾片蔬菜,配合一點豬油別提有多美味了。
再點一籠小籠包和蒸餃,三人吃得肚子飽飽地去制片廠家屬院。
期間還特地繞了一小段路,小團子想把明街小學指給小姨看。
明街小學是在一條長長的道子最盡頭,旁邊就是一串的平房,里面也是一大片平房,因為這個緣故,桑云窈路過很多次都沒有往里面走。
今天從這里路過,她發現路邊栽種的桂花開了。
綠色的枝葉里面藏著小小的花序,小小的桂花結成芝麻大小的骨朵,只有些許早開的花已經露出了花蕊,散發出幽幽的芳香。
隔得大鐵門,小團子指了指歐老師家,里面的保安還記得桑寶彤很有特色的頭發。
保安連忙出來,“你是來找歐老師的嗎?”
保安遞給了小團子一個橘子,到了九月,蜜橘上市,這種酸溜溜甜滋滋飽含維生素的水果就成了家家戶戶要購買的物資,靠近首都的村民還會走路背到城里,販賣這些不太值錢的水果。
“叔叔,我是想給我小姨看我上次來的學校!”桑寶彤說道,“謝謝叔叔的橘子,我吃飽了,不需要橘子。”
“不值錢拿著吧。”保安笑呵呵地說道:“兩位想進來逛逛都可以!”
保安已經打算下次制片廠家屬院的小孩兒過來,只要帶上了桑寶彤,他就不收錢。
桑云窈和祁衛東就是過來看看,婉拒了進去看的提議,和保安寒暄幾句后,他們走出了巷子,繼續往制片廠家屬院的方向走。
“祁叔叔再見、小姨再見。”小團子進入到制片廠家屬院之后,對著祁衛東和小姨揮揮手。
小卷毛站在彤老大身邊,也一臉驕傲地揮揮手,上次彤老大是在狄晶晶家里的吃得飯,今天提前說好了,會在他家吃飯。
小卷毛表示,一定讓爸爸拿出十二分的努力給彤老大做好吃的。
雖然中午吃的是火鍋,但是爸爸會做黑土地的一道名菜鍋包肉!
只要用上糖、醋,還有舍得放油,這一道鍋包肉在小區里就是屬于無敵的存在,沒有小朋友可以抗拒得了鍋包肉的存在,沒有!
狄晶晶見著彤老大開始好奇鍋包肉還有火鍋,頓時就表示上次媽媽的發揮不夠好,她媽媽做飯才好吃,她媽媽會做更好吃的東西,她可以把面拉得特別細,還在案板上彈啊彈,特別得好吃。
“那我爸爸會拉著面在跳舞。”小卷毛如此表示,“爸爸說了,中午吃火鍋,我讓爸爸下跳舞的面給你看。”
下面怎么跳舞,別說桑寶彤很好奇了,就連狄晶晶也很好奇。
狄晶晶鬧著要在裴倦家里吃午飯,要看裴倦的爸爸跳舞。
裴倦的爸爸裴灃很無語,最終拗不過在地上打滾的兒子,勉強拉著面跳了兩下。
小卷毛的母親段在儷女士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裴灃見著自家愛人笑了起來,這會兒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覺得丟臉了,干脆說道:“剛剛那個不算,叔叔再給你們跳一個。”
裴灃和妻子談戀愛的時候還跳過恰恰舞,這會兒他興致來了,也不忸怩了,腳步往前劃去,雙手捏著面團輕輕一擺,當真是舞動面跳了起來。
原本不滿意的小卷毛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興奮地對著兩個小伙伴說道,“你看,我就說我爸爸會一邊拉面一邊跳舞。”
狄晶晶和桑寶彤兩個人只會張大嘴了,小手拍拍當做鼓掌。
裴灃帶著眼鏡,面上粘了一點面粉,這樣深情款款看著自家愛人,而三個小朋友旁邊蹦蹦跳跳的,惹得段在儷笑得直不起腰。
見著丈夫已經把面條甩的挺細了,段在儷連忙說道:“差不多就可以了,要是面條不小心飛出去了,就浪費了。哎呦,可真是笑得我腰都直不起來,要是給別人說裴導演在跳舞,誰信啊。”
段在儷樂得不行,根本不敢看丈夫,她已經笑得肚子疼了。
而裴灃確實覺得面已經拉扯到了極限,連忙回到了案板面前,啪嗒一下,末尾確實斷了,不過斷在了案板上,沒有造成任何損失。
面拉好了以后,就可以丟入到火鍋里。
老首都人在冬天就喜歡吃銅爐火鍋,清淡的鍋底吃熱騰騰的羊肉片、牛肉片、還有牛羊身上的內臟,把肉片燙好以后,蘸著調料吃。
桑寶彤以前聽媽媽提到過火鍋,小姨也提到過冬天的時候可以吃火鍋,她終于在今天吃到了,果然像是媽媽說的那樣好吃。
雖然熱得不是一點兩點,他們在屋子里都在嘩啦啦地流汗。
小卷毛的媽媽還說今天不應該吃火鍋,因為吃火鍋用了炭火,都不方便開電風扇,因為風太大了,會讓炭灰飛到火鍋里。
裴灃就不住哄著媳婦,這一幕很有趣。
三個小朋友對另一道菜給予了高度的肯定,那就是豬里脊肉所做的鍋包肉。
小團子被這道菜的口感給折服了,甚至有點想要學一學怎么做,她想要做給小姨吃。
桑云窈尚且不知道自家小孩兒有如此雄心壯志,有如此的孝心。
祁衛東去上廁所的時候,她抓住了機會把信箋從包里拿出來,用紙巾包住了自己的手,把這封信投遞到綠色的郵筒里。
等到做完了一切,她留意到祁衛東還沒有回來,在原地嘿嘿傻笑了一下。
按照時效,如果是郵寄到外地少則是半個月,多則是一個月,如果郵寄的就是本市,桑云窈覺得,有可能三五天,最遲兩周肯定就到了。
她已經期盼著刑警大隊收到這封信,把這封信轉交給陳逢春公安。
桑云窈把信投遞出去大概又等了一分鐘,祁衛東才從公共衛生間里出來。
他們兩人繼續往前走,大概過了五分鐘時間,一個騎著綠色自行車的郵遞員打開了郵筒。
他把郵筒里的信箋分揀以后,會按照郵寄到其他地方。
最上方的一封信就是桑云窈匿名寫的那封信。
郵遞員拿到了這封信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確定是首都的刑偵大隊以后,他直接揣在自己的懷中,等會蓋好收發章,他就可以直接把信給捎帶到刑偵大隊去。
第63章 追蹤線索
叫做孫超的郵遞員有一個在刑警大隊做臨時工的對象, 所以每當要約會的時候,他就會順手把郵寄到刑警大隊那一片附近的信都給收羅起來。
一起派送過去,又可以完成任務, 又不耽誤他和對象約會。
等到孫超把懷中的信給蓋了章,再收羅了其他的信以后已經是到了下午兩點。
孫超騎著郵政自行車到刑警大隊附近, 把信一封封派送出去。
等到最后還剩下這一封郵寄給刑警大隊的信,他揣著信到了刑警大隊的值班室。
咚咚咚,孫超敲著值班室的窗, 和值班室里的警衛打了招呼以后,去收發室找對象金佳佳, “什么時候可以走?”
金佳佳正在低頭捆報紙:“我把這點報紙收拾完就可以了。”
金佳佳的動作很利落,等到直起來身體的時候, 孫超把懷中的信給了對象,“你們單位的信。”
金佳佳利落地捆好了報紙,拿過來這封信,看到了名字,她有點狐疑地說道:“我們單位沒有陳逢春啊。”
“那就是弄錯了, 這事簡單, 我把這封信處理掉就行。”孫超想也不想就要拿回信,想把信給拆開,在郵政里工作,他見到了太多因為各種原因投遞不成功的信。
“哎哎哎。”金佳佳見著孫超的動作, 眼皮子一跳, 搶著把孫超的這信給搶了下來, 她看到了信上有一個小口子, 不由得用手撫了撫,幸好還沒有完全撕開。
“我跟你說, 你這信已經派送到我們刑警大隊了,可不帶收回的,更不能隨意拆開。”
“可是你不是說你們單位沒有這個人嗎?我幫你處理了唄。”
金佳佳對現在談這個對象,其實是多少有些羨慕的,金佳佳這個臨時工是費了心思才拿到手,孫超就是子承父業。
孫超根本不知道,金佳佳為了這樣的工作有多費心。
金佳佳會在細節上做到極致,就像是這封信,已經到了刑警大隊,金佳佳肯定得查出來這個陳逢春是誰,如果現在調到外地做公安,金佳佳還會自己貼錢買郵票把信給送過去。
金佳佳說道:“可能以前是刑警大隊的,現在去了派出所,這個人要是公安,說不定就是老百姓給公安的線索。我問問就知道了。刑警大隊和別的單位不一樣,信里萬一要是線索,你隨便毀了,那可是耽誤破案這樣的大事。”
孫超笑著說道:“佳佳,還是你考慮周全。”
其實孫超內心是不以為意的,只要寫錯了,不管里面是多重要的東西,都可以撕毀。
這是孫超父親給他的經驗,撕毀這些信,他拿過不少里面暗藏的票和錢。
金佳佳知道門口的警衛是個老資歷,把信帶過去詢問警衛。
金佳佳的笑容很甜,“本來我對象還想帶回去焚燒的,我想著這個人會不會是咱們單位的老公安,有人送線索過來,所以趕緊把信給救下來。”
警衛看著信箋的名字就知道對方是誰:“陳公安啊,這封信就放在我這里,等會我明天上午回家就給捎帶過去。”
“居然真的是咱們單位的人。”金佳佳笑著說道:“沒壞事就好。”
警衛笑著說道:“就應該像是你這樣的,只要送到咱們刑警大隊的信,都得留下來,陳公安是二十年前離開咱們刑警大隊的,后來升官了,領導咱們刑警大隊,現在已經退休了,但是陳公安還是在跑線索,可能有部分人不知道,還是給郵寄到刑警大隊來了。”
警衛所住的院子距離祁家所住的大院并不遠,他今天值的是24小時班,第二天早晨6點下班,警衛在單位食堂吃了個飯,就騎車去了祁家所在的院子。
把信交給了機關大院的保衛室里,警衛騎車就溜溜達達地離開了。
陳逢春在拿到了門衛送過來的信時候已經是早晨九點了。
她和張嫂帶著丈夫溜達去買菜,回到傳達室,聽說有人送信過來,她就把這封信給取了。
到了家以后,陳逢春第一件事就是順著信邊緣開的小口把里面的信給取了出來。
臉上原本有一絲微笑,看到了信的內容以后,陳逢春的笑容就不見了。
忽略掉封建迷信的內容,這封信的指向性非常明顯,陳家村的拖拉機手陳某某。
陳逢春沒見過這位拖拉機手,關于采花賊案,其實重點是走兩個方向,一個方向是身形瘦小手腳不干凈的二流子,這種人偷雞摸狗慣了,可以輕松地潛入宅院,第二個方向則是民兵。
而且采花賊案從未把方向放到過拖拉機手上,因為在村子里做拖拉機手機的,一般都是有門路學會了拖拉機的維修,因為這個工作在農村是頂頂好的,所以開拖拉機的人總體而言都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不愁吃不愁喝。
這種人是最不容易去入室搶劫強·奸的。
但是看著這封歪歪扭扭的信,陳逢春有一個預感,這個沒被人關注過的拖拉機手陳某某就是采花賊案的犯罪分子。
本來就沒換下鞋子,陳逢春直接就往外走,她開口說道:“我這兩天可能不在家吃了,不用留我的飯。我今天要去跑線索。”
丟下了這樣一句話以后,陳逢春決定去刑警大隊找老賈,老賈受過傷,不適合沖在第一線了,但是這人審問是一把老手,有八百個心眼子。
最重要的是,老賈家里頭才配了車,開車去陳家村更快。
·
陳逢春把老賈給拽上,讓老賈開車,老賈傻了眼,“我不會開車啊。”
陳逢春皺眉:“你的車不就是放在單位嗎?”
“嘿嘿,早晨我兒子把我送過來,車就停在我們單位,晚上他再過來開車,把我給載回去。”
“你這樣折騰不折騰啊。”陳逢春沒想到是這樣,說道,“我以為你會開車。”
“沒事啊。”老賈笑著說道,“你孫子衛東不是來了刑警大隊嘛。今天他第一天上班,也沒什么事情,等會讓他開車,順便去長長見識。要是犯人跑了,咱們兩個老骨頭也追不上,年輕人跑得快!”
陳逢春說道,“那行,我到你車那里等著,你把人給帶上,我就不過去了。”
老賈探頭,此時刑警大隊來了五個新苗子,正在跟著隊長參觀刑警大隊。
“隊長,找你接個人開車。”老賈點了點祁衛東,“把衛東給我。”
“賈主任,你還認識小祁?”
老賈擠擠眼,“你這資料沒仔細看,他的奶奶是咱們公安的這個……”老賈比劃了一下大拇指。
“誰啊,別賣關子!”龐隊長覺得各個老前輩都是大神。
“陳逢春!”老賈說道,“嚇到你了吧!今兒陳公安過來了,她得了一個線索,讓我和她一起去,我想著讓衛東開車。”
龐隊長點頭讓祁衛東過去了,除了章京知道陳逢春是誰,幾個新來的顯然不知道陳逢春的來歷。
龐隊長說道:“小章是不是知道陳公安的來歷?給人說一說。”
章京早就在這里等著,等到龐隊長這樣一說,他嘚吧嘚吧地就把祁衛東的來歷給說了。
不過在場的三個新人眼中有點別的意思,相互看了一眼,把祁衛東貼上了關系戶的標簽。
其實這年頭當公安的,又不像是后世那樣逢進必考,很多都是關系戶,但是祁衛東因為骨架小,看著比他們更瘦的緣故,沒他們幾個五大三粗,現在聽著祁衛東奶奶又這么厲害,越發覺得他就是關系戶里的關系戶。
·
陳逢春在首都最出名的就是她鍥而不舍的精神,她為了跑線索整個首都都會轉悠。
首都大街小巷她都門清。
祁老爺子還試圖給妻子收集各種車票,結果太費本子了,祁老爺子住院了一個星期,就攢了一大堆的票,他也就不收集了。
所以這會兒兩人坐在了車的后座,根本不需要翻看車上的地圖,陳逢春就可以指揮著祁衛東去陳家村。
中間停車加了油,靠近中午的時候又吃了一頓面條,終于在下午2點左右的時候,到了陳家村。
車輛是停在村里開會的二層小樓前,一樓院子里還停了三輛拖拉機,其中一個人嘴唇上有個大痦子,嘴里叼著一根煙,手中甩下了一張葉子牌。
那人在看到了穿著白色制服的祁衛東,眼神慌亂了一下,往旁邊移開。
老賈和陳逢春兩人相視一眼,這拖拉機手不說是采花賊,但是身上肯定是有事。
兩人也同時在判斷,采花賊案的人體力肯定是很足的,這三人之中,陳東宇看著最為精壯。
老賈上前,“行了行了,別打牌了,陳東宇對吧,你過來。”
拖拉機手A說道:“誰啊,沒看到我們打牌!”
拖拉機手B壓低聲音提醒:“這是公安!”
牌立即收了起來,陳東宇笑著說道:“公安同志,我們就是休閑娛樂一下,沒帶彩,而且中午是避開了日頭最盛的時候,等會就要開始耕地了。”
另外兩人忙不迭點頭。
老賈說道:“你廢話什么,我們人找你,就是有事要談,現在去你家。”
陳東宇的頭上刷得一下出現了汗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語言能力。
拖拉機手B說道:“陳哥,反正你媳婦也不在家,你帶著公安去坐坐,看是不是有情況要了解。也不用擔心嚇著你媳婦。”
陳東宇勉強說道:“對,肯定還是要配合公安機關的,我去洗把手。”
“我跟著一起。”老賈笑瞇瞇地跟著陳東宇的身后,這人要是身上沒事,那才有鬼了!
陳東宇就是想要避開公安洗把臉,他可是拖拉機手的工作,都已經被人找到了陳家村,他能跑到哪兒?
只是老賈跟著的時候,陳東宇心里頭就不得勁兒,總覺得不應該這樣的,他都持續作案那么多年了,不應該找到他才對。
陳東宇帶著人往家的方向走,陳東宇越走就越后悔,他忽然想到了那個采花賊案自己做的沒到位的地方,是不是因為他們村子沒人,所以才招惹過來了公安。
旁邊一個老太太拉著手背上有一塊兒白紗布的女孩兒回家,老太太家里沒人,就一個孫子和孫女。
他要是早點對老太太動手,也不至于讓公安上門。
陳東宇這個念頭一起,旁邊的老太太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胳膊,不知道為啥,剛剛被風一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奶奶,怎么了?”孫女仰頭看奶奶。
“沒事。”老太太說道,“等會回去了,奶給你做甜水荷包蛋,吃點好的,身體可以早點好起來。”
第64章 沉案告破
陳東宇的家在陳家村算是難得顯眼的大戶了, 紅磚青瓦,做支撐的柱子都是最貴的那種。
陳東宇見著陳逢春在摸柱子,就不自在地說道:“三位公安坐, 我、我去給你們燒茶。”
老賈笑著跟上前,“那我一起。”
“公安同志, 不用了。”
“你以為我笑瞇瞇的就是態度好?”老賈說道,“你身上有事,我現在就在看你的表現!”
原本笑瞇瞇的老賈忽然嚴肅了起來, 年齡過了五十歲的老賈肉已經開始往下墜了,此時嚴肅起來, 那種讓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勁兒就顯露出來。
本來就心虛的陳東宇緊張起來,“那、那您跟著就是。”
接下來的事情, 在祁衛東看來是頗為神奇的,不知道老賈是怎么判斷的,領著陳東宇在房子里繞一圈,最后停留在窗邊的梳妝臺上。
梳妝臺的抽屜有一個夾層,老賈帶上了手套, 下了抽屜以后, 把抽屜下放的夾層一掏,里面有的是一疊嶄新的十元鈔票,還有好幾枚袁大頭、金幣、金戒指。
老賈說道:“這是全部了?”
“啊,對!”陳東宇的頭腦一片空白, 在聽到了老賈的話以后, 連忙承認了, “我們做拖拉機手的, 我私下里會接點活,這沒什么的。”
老賈的手在梳妝臺上移動, 他一邊移動,其實是在觀察陳東宇的反應,注意到了陳東宇的細小反應,他就會停下手。
“讓我看看。”
有一個小匣子的金飾,里面都是女人的飾品。
戴上手套的陳逢春伸手拿出一對金鑲玉的耳飾。
陳逢春開口說道:“1972年的12月5日,你潛入XX村XXX號,將屋主捆綁并侵犯,事后你搜羅了她家,在解開她的束縛時候,發現了她的這對金鑲玉耳環,因為女人有心臟病,在她病發的時候,你以為是她的掙扎,你直接導致了林春花同志的死亡。從1972年12月5日開始,公安機關接到報案共計有百起,陳東宇,你就是從72年開始到現在持續作案的采花賊。”
陳東宇的嘴巴張了張,想說什么,但是什么都沒有說出來,要是知道他們村子被公安懷疑,他怎么都要把這些東西處理了。
包括這個金鑲玉的耳飾,其實他是想要直接賣掉的,但是他愛人覺得這個耳飾特別又好看,怎么都不肯融了,要是早點融了,也沒辦法釘死他是那個采花賊。
陳東宇心中有一個感覺,明明在這一年他就應該把這些東西都處理干凈,他或許早晚會被抓,但是絕對不是現在,不是還沒滿三十歲,在最好的年代就被抓了。
陳東宇的眼淚掉了出來,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不知道她死了。我沒想過讓她死亡。公安,我當時沒想著讓她死,我是真得沒想過讓她死。”
祁衛東的手銬早已經準備好,此時咔嚓一聲,就把陳東宇的手給拷上了。
陳東宇低頭看著這雙手銬,遲來的后悔席卷了他的身軀。
他是拖拉機手,他就算是不做這個事情,在村子里也是最舒服的一批人。
因為拖拉機手這個職位,他有了十里八鄉讓人羨慕的媳婦,雖然岳家強勢了點,媳婦也是強勢,但是他的日子還是挺好的……
以前總是為了媳婦壞不了孕這件事心里頭有疙瘩,所以他和媳婦也是吵鬧不斷,而現在媳婦終于有了身孕。
他可能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能夠在這樣的檔口去坐牢?甚至沒性命?
因為強·奸那些人可以得到掌控感,所以他才會第一次成功以后,第二次第三次去做這件事。
他要是第一次就知道弄死了人,肯定就不會做了啊,他當時怎么就沒有發現人死了?
“公安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最先開始只是想那啥一下,我真的完全沒想過殺人,求求你們,饒了我,我這事也不算啥……你們公安機關應該去抓什么殺人犯。我后悔了,應該給我悔改的機會。求求你們!”
陳逢春老人什么都沒說,只是把一對金鑲玉耳環在陳東宇面前晃了晃。
“你如果真的后悔,就不會把這一對耳環繼續留著。家里也不會有那么多從別人家里洗劫出來的錢和票。”
從經手的第一件命案里,陳逢春就學會了不要相信犯罪分子們的眼淚。
此時陳逢春對著祁衛東說道:“衛東,不要相信被抓到的人眼淚,他只是后悔自己被抓住了。不要有任何的心軟,很多人走上犯罪的道路確實讓人欷吁,但是你要知道,就算是身在泥濘之中,也有人會開出向陽的花,而不是走犯罪這條路。”
祁衛東聽到了祖母的話,忽然想到了小團子的生父陸繹來,能夠給女兒起寶彤這個名字,陸繹便是在泥濘之中開出的絢爛花朵的人。
祁衛東看向老賈,他還有更多的疑問,例如老賈怎么判斷出來東西在哪兒的,祁衛東這次跟著祖母和老公安辦案,才發現他們辦案和青澀的生瓜蛋子是不一樣的。
他的眼睛充滿了智慧,好像是可以看破犯罪分子的所有偽裝,可以直搗黃龍,輕易地抓住問題的關鍵點、突破點。
·
陳東宇被人從房間里帶出來,正好和急匆匆趕過來的村支書碰上了。
村支書是受到了村民的委托過來的,加上陳東宇在內,一共是三個拖拉機手,現在兩臺拖拉機都開始轟隆隆地運轉,村子里的人著急,就讓村支書過來,催促陳東宇趕緊干活。
村支書見到了帶著手銬的陳東宇,不由得愣住了,“這是啥情況?”
“陳書記你來的正好。”陳逢春說道:“陳東宇是采花賊案的重要犯罪嫌疑人,現在我們將他逮捕歸案,我借用一下你的辦公室,我給派出所還有刑警大隊打個電話。”
持續多年的采花賊案是歸刑警大隊處理的,現在陳逢春準備先讓附近的派出所過來守著屋子不讓人進,等到刑警大隊的人過來了,再把屋子翻個底朝天。
“啥?!”陳家村的村支書簡直是不可思議,他的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那個禍害了上百個女子的采花賊你說是陳拖拉機手?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不是弄錯了。”
如果要不是那一對耳環就在陳逢春公安的懷中,陳東宇怎么都會替自己辯駁,現在他無法辯駁,選擇低垂著頭不說話。
村支書的這一嗓門可一說是驚天動地,正在喂雞的劉老太太聽到了動靜走了過來。
這位劉老太太便是剛剛帶著孫女和陳東宇錯身而過的人。
劉老太太聽著村支書的話,不由得看向了陳東宇說道:“公安怎么會弄錯?看來真的是陳拖拉機手是犯罪分子,陳東宇,你咋這樣啊,你媳婦多漂亮啊,十里八鄉誰不羨慕你娶了個這么好的媳婦,你都有了這么好的媳婦,你怎么還禍害其他村子里的女子。”
村支書和陳東宇是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開口說道:“劉老太太,只是嫌疑人,還不確定。”
陳逢春說道:“第一個案件的受害人的私人物品就在陳東宇家中發現。他是重大嫌疑人,只是因為還沒有走筆錄等形勢,沒有正式定下罪名。”
村支書哎了一聲,而劉老太太說道:“村支書,我就知道公安肯定不會弄錯的,是不是要守著宅子,村支書,我和你一起守著宅子。”
陳東宇看了一眼劉老太太,劉老太太因為這個陰惻惻的眼往后退了一步,很快有撫了撫胸口,這么兇悍的眼神,果然就是犯罪分子!
第65章 采花賊案后續
現在是農忙時節, 村子能動得都下田賺工分。
但是今天陳家村的村民還有知青們聽著警笛聲都心中難耐,恨不得想去看是怎么回事,就連記錄工分的人都偷偷摸摸走了。
記分員這樣一走, 就有人開始偷偷跑。
不過是十幾分鐘時間,地里的人都跑了, 順著熱鬧方向走。
最后地里就剩下兩個拖拉機手。
拖拉機手們想湊熱鬧嗎?當然是想的,知道不是因為打牌惹了事情,他們平時又和陳東宇玩得好(因為陳東宇出手闊綽, 他們只要說說好話,就可以免費吃喝), 所以太好奇陳東宇惹了什么事情?
拖拉機手A:“咱們過去看看嗎?地里的活咋辦?”
拖拉機手B:“去看,大不了今天干到太陽下山, 明天早晨天微微亮咱們就過來干活,可以把湊熱鬧的時間補上。”
這樣一說誰還忍得住?兩人把拖拉機的鑰匙一拔,拔腿就跑,就怕晚了無法趕上這一場熱鬧。
拖拉機手注定是可以趕上這一場熱鬧的。
拖拉機手在村子里的地位超然,他們過來了以后, 就被村民們熱情地推到了圈子最里面。
圈子中間是不知道是誰做的牌子, 掛在了陳東宇的脖子上,上面寫著大大的字,【我是采花賊案的作案人】。
陳東宇跪在地面上,像是胸前的牌子有千鈞重, 被壓得無法抬起頭。
拖拉機手A和B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穿著白色制服的公安, 把陳家搜羅的東西放在了一個大桌子上(從陳家搬出來的實木大桌)。
好幾疊大團結鈔票, 一張存折本,存折本上還立了一個牌子, 上面寫了存折的數字,一萬元。
桌面上是好幾枚金戒指、金手鏈、還有一些已經被融化的粗糙金條,眾人也都知道拖拉機手生活滋潤,但是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最多是被請吃飯,日子過得更為滋潤一些。
這些東西都是陳東宇多年以來做案所得。
拖拉機手A捂住了嘴,“難怪他的手里那么闊綽!原來是從這里來的。”
拖拉機手B的心情很沉重,他的眼神流露出恨意來:“原來是采花賊案的作案人,難怪他一直那么有錢,可以請我們吃飯,原來那都是受害者的錢!”
“我一直不愿意說,因為有一個受害者我很熟悉,她差點嫁給我了,我家當時把錢和票都讓我學拖拉機了,她家出了事,需要大筆彩禮,所以她嫁給了另一戶人家。她當時還懷孕,卻被人給采了,肚子里的孩子沒了不說,還被夫家逼著當長工。”
拖拉機手B知道,他和芝芝有緣無分,但是怎么都沒想到,芝芝回娘家的時候,居然被那個采花賊給采了。
當時芝芝還懷著孕,因為這一場事故,孩子沒了,因為芝芝嫁的是個病人,他家娶王芝芝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現在王芝芝肚子里的孩子沒了,那一家人現在都還在和王芝芝家里鬧著,就是為了要把彩禮給要回來。但是王家的錢被偷了,怎么還錢?而且王芝芝自己還沒了孩子,他們就逼著讓王芝芝回來做活。
婦聯還想要幫助王芝芝,但是王芝芝內心也是痛苦的,所以一直悶不吭聲地幫助夫家做活。
拖拉機手B還記得上次見她的模樣,她的頭發已經是花白了,哪兒有當年的模樣?
拖拉機手B把王芝芝的事情此時說了出來,周圍一小圈人沉默起來。
拖拉機手B想上前扇人,穿著白制服的公安上前,“退后。”
公安手中槍口下壓,示意讓拖拉機手B退后。
抓住了陳東宇可以讓他跪著,但是不能讓人上前真正的打他。
陳東宇這個人犯得罪天怒人怨,現在要是有人帶頭打他,只怕公安都沒辦法把人給活著帶回刑警大隊。
拖拉機手不甘心,最后呸得一聲,往陳東宇身上吐了一口濃痰。
陳東宇的身子一顫,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暴露了以后會被唾棄,但是沒想到第一個人居然是和他一起的拖拉機手。
拖拉機手A看著他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咱們出去?等到公審的時候你再出氣。”
“不!”拖拉機手B看著又有人上前吐痰,眼神陰郁地看著他被折磨,“我就要看著他這樣跪著遭罪!”
拖拉機手B說了王芝芝的慘狀,其他人也開始紛紛說起來,不少人還扭頭往外喊,“誰有臭大糞,我要讓他吃臭大糞!”
“對!請他吃狗屎!”
“我家有臭雞蛋,我本來打算漚肥的,等會就請陳東宇吃臭雞蛋!”
里面的公安見著情況有點亂了,拿出了大喇叭,“大家別激動,等到帶到了刑警大隊,徹底把他的罪狀給落實了,到時候會在農閑的時候有公審,大家再來參與。要是扔得太慘,等會我們帶回去還得先給他處理干凈了,才能夠問話,這不是耽誤時間嗎?”
要是耽誤時間,那就晚點才能夠問出犯案的情況,老百姓們立即就說道:“那確實不能耽擱公安辦案。”
“等到公審的時候,我到時候帶點爛葉子過去!”
“這個王芝芝慘,臨河村的那個人不也很慘?她前幾天服農藥自殺了。”
“這是報了案的,肯定有人沒報案,你看這么多錢,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真是造孽啊,這年頭家家戶戶都不容易,說不定就是救命錢。”
在人群里的還有劉老太太,此時劉老太太的孫女也在她身邊,老太太干枯的手一直摸著孫女的腦袋,
孫女兒有點不樂意了,她感覺自己被祖母摸禿頭了。
“奶奶,你別摸了。”
劉奶奶有點心慌,有點手癢,這個陳東宇被抓了,她好像渾身都舒坦了,就好像重新活了下來似的,讓她想找個東西摸摸確定自己還活著。
“那奶奶摸摸你的手。”劉奶奶說道。
小姑娘實在沒辦法,就讓劉奶奶摸著自己的手,她遺憾地看著陳東宇,其實她和陳東宇媳婦的關系特別好,陳東宇每次見到她也當她是小孩兒,給過她不少好東西,這么好的陳叔叔,怎么就是犯罪分子?
這天晚上,劉老太太覺得自己可能是白天刺激太大了,晚上做了一個很晦氣的夢。
在夢里,她居然被陳東宇那個小畜生給侮辱了,因為擔心孫女兒的名聲,本來不想聲張的,結果她的孫子給報了案,村子里是風風雨雨,鬧得最后劉老太太一根繩子選擇掛在了仇家門口。
劉老太太醒來的時候,摸了摸身邊的孫女腦袋,感覺自己心跳得怪快的,怪不舒服的。
剛剛那個夢真的離譜又嚇人,她都是個老太太了,陳東宇侵犯她干啥?畢竟這個采花賊就沒有采過老太太。
劉老太太覺得自己不會被這個影響,這就是一個無厘頭的夢罷了,誰知道她最后看到了孫子,心里頭還是有點疙瘩,從那以后,有意無意地教導孫子,百年以后的家業也是孫子和孫女平分,而不是孫子一個人的。
·
公安機關是挖地三尺,在刑警大隊的人來之前就把陳家宅院給挖地清清楚楚。
因為刑警大隊的人來了,這些被挖出來的東西全部收羅了起來,同時還往陳家的窗戶、門上貼了封條,交代民兵負責巡邏,這房子不能讓其他人進去。
陳東宇原本像是死了樣的,現在聽到了公安的話以后,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我媳婦回來了,她住在哪兒?你們不能這樣,東西你們都已經查出來了,很多還是我家自己的錢,你們不能讓我媳婦連家也不能回!她還懷著孕!你們不能這樣!”
老賈本來正在和祁衛東傳授自己的辦案心得,老賈的方法要是桑云窈在現場就會發現,老賈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微表情心理學,通過人的微表情來分析犯罪分子的心理。
人在悲傷時,眉毛額頭往往呈下垂狀,整個人都是向下的狀態。產生厭惡情緒時,往往會聳起鼻子;在憤怒的時候鼻孔會張大。
老賈這會兒聽到了陳東宇的話,暫停了對祁衛東的教學,他走上前去,看著陳東宇,“你說你媳婦回來了沒有地方住?”
“是!”陳東宇說道,“我媳婦是無辜的,她還懷著孕,這位老公安,你什么都看得出來,肯定看得出來我媳婦是無辜的。”
“你媳婦是不是無辜的還不好說。”老賈說道:“我們有同事去你媳婦的娘家了,到時候也會請她到刑警大隊做調查,如果她有罪,到時候會跟著一起蹲大牢,如果要是沒有罪,她先回娘家住,婦聯會幫忙協調好的。”
陳東宇知道自己是要坐牢的,說不定還挨槍子,但是他覺得他媳婦是無辜的。
他一個勁兒地替自己的媳婦叫冤。
在場的公安都沒理會陳東宇的呼號聲,今天過來的除了祁衛東以外,現在都是老公安,對于這事他們心中有一定的判斷,陳東宇的媳婦應該是不無辜的,過去的幾年時間里男人夜晚消失了那么久也就算了,還有家里頭的錢多了那么多,難道陳東宇的媳婦當真是不清楚?
只是公安辦案子是要講究證據的,陳東宇的媳婦知情還是不知情,等到問詢室里走一次,自然而然就清楚了。
刑警大隊的人警車也開過來了,這會兒刑警大隊的人還包括陳逢春在內都壓著不斷掙扎得陳東宇離開了。
陳家村今兒直接不勞作了,地里田間都是議論。
“公安還說什么犯罪嫌疑人,就是陳東宇做的。”
“看不出來陳東宇是這樣的人……”
眾人紛紛感慨,不少女人又覺得夜里可以睡個好覺了,這個臭名昭彰的采花賊終于被抓了。
第66章 回家
把犯罪嫌疑人陳某某帶回刑警大隊已經是七點了。
過了立秋以后, 原本會在七點半左右出現的晚霞,這會兒爬滿了遠方的天空,在絢麗的晚霞下, 黑漆漆的刑警大隊辦公樓像是張開了大口的野獸。
陳東宇的手被烤著,一路在車上顛簸, 他盼望著早點下車,現在真的下車了,他卻沒有勇氣走進這個怪獸的大口。
陳東宇不想動, 而警棍當即就點在陳東宇的肩膀,“快進去, 沒工夫陪你在這里磨蹭,你媳婦身體有孕, 開車開得慢一些,你想讓你媳婦看到你這一面。”
“別、別搞我媳婦。”陳東宇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他盼望這個孩子已經很久了。
在刑警大樓里,其余四個新兵蛋子在評價陳東宇。
章京憤憤不平:“裝什么好男人啊,自己犯了那么多的強·奸罪, 有沒有想到自己欺負的是別人的女兒, 別人的妻子?”
王湳附和說道:“是啊,不過人要過來了。”
四人連忙站好,因為刑警大隊的車輛有限,開了兩輛車過去, 他們這些新兵蛋子就只能夠在這里看熱鬧。
刑警大隊的其他職工在下午出警的時候, 就留意到了這樣的一幕。
有心人士金佳佳在聽到了車輛動靜的時候, 就跑了出來。
金佳佳看著這樣一幕, 又留意到了花白頭發的陳逢春,心中有個猜測, 上前說道:“您是陳逢春公安吧。”
“對。”陳逢春目光掃過了金佳佳。
金佳佳笑了起來,“昨天我對象送信過來,上面寫得是陳逢春公安收,我在想說不定是咱們單位的老公安,好險這封信差點就要被回收了。”
陳逢春本來打算參與到問話,現在聽到了金佳佳的話后,腳步暫停,開口說道:“上面的小口子就是郵政給撕的?”
“哎!”金佳佳說道,“我對象就是郵遞員,當時我接的信,我說好像我們單位沒有您,我對象手快,幸好我拿了回來。這位是不是就是信里的線索?”
陳逢春看得出來,金佳佳有點小心機,應該是單位里的臨時工,現在是過來邀功的。
陳逢春說道:“對,是一個大線索,我以前就是刑警大隊出身的,要不是你這位同志,可能線索就沒了。”
陳逢春笑了笑,“小同志怎么稱呼?”
“我叫做金佳佳。”金佳佳彎了眼,“我特別榮幸能在刑警大隊里幫忙,恭喜陳公安你們破大案了,這動靜肯定是個超級大案。”
在夕陽下,陳逢春也舒展開眉眼,懸在她心頭的案子很多,囿于現在的刑偵技術,很多案子都沒有破,但是讓她印象最深刻的無疑就是這個采花賊案了,因為這是她退休之前,她開專題督辦會經手的最后一個案子,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涉及到的受害者很多,造成的影響非常惡劣。
陳逢春走訪的時候就發現了,應該還有更多的被侵犯的人,只是她們咬死被侵犯這個秘密不肯透露,他們公安也不會逼這些受害者一定要站出來,盡量根據現有的報案情況來追蹤犯人。
因為幾千年的傳統文化熏陶,女性的貞·潔被看得很重,采花賊案看起來好像只是第一起案件里意外致死了一位女性,實際上根據陳逢春的后續走訪來看,導致了很多女性生活到了窘迫的地步。
有人因為這件事性情大變,有人選擇了快速低嫁,還有的人家里把事情怪罪到受害人身上,導致受害者抹淚離家失蹤去向不明。
陳逢春和她的同事組織婦聯還有村干部對這些受害人進行幫扶,對他們的家屬進行勸解,盡量改善受害者的生活環境,但是受害者心理上受到的傷害,必須需要受害者自行走出來。
陳逢春知道,越早抓到這個犯罪分子,也越能夠幫助這些受害人走出來,迎接新生活。
陳逢春笑了笑,摸了摸懷中的這封信,對著金佳佳伸出手。
金佳佳被這雙滿是槍繭的手握住了。
“非常感謝你金佳佳同志,如果這封信沒了,會造成一次非常大的遺憾,晚點我會向隊長感謝你的認真負責。”
兩人距離很近,金佳佳可以看到這位老人的認真。金佳佳忽然就有些羞愧了,她做這個事其實是為了自己在單位里得到領導的青眼,不如這位老人這么純粹……
“君子論跡不論心。”陳逢春看著金佳佳的模樣,笑了笑,鼓勵似的對這個女孩子說道:“積極表現自己,不是什么壞事。我年輕的時候,也總是第一個來辦公室打掃衛生,還不是被人說是馬·屁·精。你看看我現在的……”
陳逢春笑了笑說道:“我都忘了,我沒穿制服,也沒帶肩章。這樣說吧,在公安體系里,比我待遇更高的,也就十幾二十個人。”
金佳佳的嘴巴張大了,她沒想到眼前人是這樣的來歷。
陳逢春看到了金佳佳,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當年看不起女同志的太多太多了,陳逢春進入到公安系統里,也沒人愿意當她的師父,她就鉚足了勁兒勤快起來,做些根本就不是公安的活,才換得師父收下了她,手把手把真正老公安壓箱底的本事交給她。
“多努力。”陳逢春笑著說道,“就像是你這樣,多動腦子想一想,是不會有錯的。”
金佳佳是星星眼送著陳逢春老人進入到刑警大隊的樓里。
陳逢春隔著門聽了一會兒陳東宇的自述,緊接著就去了隔壁問詢室。
陳東宇的妻子周開綺也領入到了問詢室里,如同老公安們想的那樣,周開綺其實隱隱覺得丈夫是犯了罪,畢竟家里頭的錢有點多,但是她不敢去問。
就給自己洗腦說是陳家本來就有錢。
吵架了丈夫就失蹤的事情,周開綺也是懷孕了以后才知道。
周開綺把事情說得是清清楚楚,她的手指輕輕扣著桌面,溫聲細語說道:“我懷孕了,夜里總是忍不住上廁所,這才發現家里頭沒有人,因為采花賊案,我又害怕,那一天我還和他大吵一架,然后應該就沒有案子了對不對?”
周開綺的臉色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這讓公安再給她倒了一杯紅糖水。
喝了糖水以后,周開綺用手緊緊攥住了搪瓷杯,“他很愛我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在和別的女人那樣了之后,第二天再來哄我。”
周開綺用手捂著臉哭泣。
老賈讓人安撫周開綺,自己走了出來,對著陳逢春說道:“她說的是真的,這事真和她沒什么關系,算不上包庇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扣著多審審。”
“相信你的眼力見,但是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陳逢春說道,“我人真是老了,不服不行,案子到了現在這樣,我就不繼續聽了,我先回去。”
“讓衛東跟你一起回去。”
“難得有這樣的大案,他留著長長見識好了。”陳逢春說道,“我自己回去。”
老賈說道:“那我送送你,我看兩邊都差不多的審問進度了,就沒必要在這里繼續守著。”
“哪兒用你陪著,老賈,你這是偷懶。”陳逢春開玩笑說道。
“可不是偷懶。”老賈說道,“這農村的采花賊沒了,城里還有一個連環殺手呢。”
老賈說的是一個追著雙麻花辮女孩子侵犯的罪犯,這人作案時間不定,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黑夜,不同于采花賊不主動傷人性命,這人除了會侵犯女子以外,還會殺人摘取部分器官。
有一次應當是患者生了病,器官內有病變腫瘤,這人把煮熟了吃了一部分的器官扔掉,這才發現摘取器官的目的是為了吃。
想到了這個案子,陳逢春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一個天方夜譚的想法。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再收到一封這樣的線索信,把你說的案子的線索也郵寄給我?”
“有一次就夠了,你還指望有兩次?老陳,我發現你貪心的很!”老賈笑著說道,“對了,這個舉報人有點不好找。”
當時在車上老賈就看過這封信,這封信的字體明顯是用非優勢手寫字,里面說的封建迷信的話,老賈覺得可能是故意讓這封信無法作為直接證據的。
因為舉報人是存著善意的,便覺得沒必要浪費警力在追查提供線索的人身上。
“也沒必要去找。”陳逢春說道,“咱們都看的出來是抱著善意的。”
第67章 三個案件
在接下來的三天里, 桑云窈后面幾封提供線索的舉報信已經寫好了。
第一天是熬夜寫得舉報信是因為這個陳家村的拖拉機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犯案,桑云窈覺得他就像是個不定時的炸彈,還是趕緊引爆了得好。
剩下她所知道的三個案子并不是特別急, 桑云窈打算確定了第一封信確定會被陳逢春公安收到了手中,再把后面的案子依次發過去。
她利用三天的時間, 分別把三封提供線索的信給寫好了。
第一個案子是首都第一棉紡廠的會計失蹤案。
這位發工資的會計在去銀行取了即將發的工資以后,帶著高達兩萬元的巨款不知所蹤。
首都第一棉紡廠是超級大廠,兩萬多的工資款牽動人心, 在事發當天就報給了廠區,廠區安保找了一天以后, 就報給了公安機關。
公安機關一直沒有找到這個失蹤的會計。
案發時候是1962年,現在已經是失蹤十幾年的時間了。
廠區議論紛紛, 有人說是會計攜款和人私奔了,有人說是會計的丈夫把妻子藏匿了起來,其實是夫妻兩人合伙做局,吞了這兩萬塊工資款。
誰也不知道,這位會計其實是死了, 她因為家境優越, 時常去百貨公司買東西,被百貨公司的售貨員給貪婪地惦記上了。
售貨員和這位大廠的會計交上了朋友,得知了他們發工資的日子,在會計取錢以后, 在銀行門口和她偶遇, 把她帶回到了家中, 殺掉了會計以后, 藏尸在水泥墻體之中,在藏尸了三十年后才會因為一場特大暴雨, 泡了墻根,導致墻體倒塌,被人發現了尸骨。
針對這個案子,桑云窈打算直接用路人的視角,說是這堵墻總是有若有若無的腥臭味,他反應了以后,平房的主人直接給加厚了。
信的里面添油加醋,說男人有多驚慌之類的話,還說了這事透露出一點奇怪來,因為這種平房的墻修筑單位可以出錢,干嘛要個人出錢?這年頭人人手頭緊,他覺得此處有點蹊蹺。
另外還有,經過觀察,他發現這家人手頭闊綽了很多。
真正讓這個舉報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他生了小孩兒,帶著小孩兒遛彎經過這堵墻總是啼哭不已,他偷偷請了神婆看,神婆說是有人的鬼魂不能離開,舉報人想到了若干年前聞到臭味的時候,似乎見到了人的手指,在看報紙的時候,有提到過刑警大隊的陳逢春跑線索很厲害,他就匿名寫了這封信,希望大隊的人能夠把墻給推了,看看是不是藏尸了。
桑云窈第一封信采花賊案寫信很簡短,這封信就不一樣了,必須把蹊蹺點多列一點,才能夠確保引起陳逢春的重視,真的去推墻。
要是不推墻,怎么讓里面的尸骨重現天日?
第二個案子則是一起著名的冤案了,這個案件是一起入室搶劫,強·奸并殺人的案件,受害人是一對新婚夫妻。
在牢獄之中的被關的人其實是因為之前給這家女主人做水電的,他還幫忙做了一些搬運的活,把柜子給搬進來。也因此他留下了指紋。
這位女主人生得好看,水電工和同事們吹噓,這一家女主人有多漂亮,導致水電工的牢獄之災。
有犯案動機,又留下了指紋,水電工人被當做是這起案件的兇手。
按道理犯下這樣的罪證,又有指紋這種鐵證,關在監獄里的水電工應該是判死刑的,但是水電工的養母、妻子一直替他喊冤。
她們兩人就算是因為水電工人這些年遭了不少白眼,但是堅定不移地覺得,水電工并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因為水電工的養母是烈士遺屬,所以雖說法院給判了死刑,考慮到養母的情緒和身份,加上養母說自己和水電工毫無血緣關系,水電工這人就是嘴巴有點花花,她可以證明水電工對自己的孝順,所以雖說有死刑的判決,卻最終一直沒有執行死刑。
這個案子一直到DNA技術的出現,才被確定為冤案,因為當時公安機關采集了女性受害者體內的精斑,確定不是水電工。
真正的兇手其實是受害人的男同事,他當年喜歡女同事,覺得他們兩人門當戶對,但是女同事高嫁了,他覺得對方嫌貧愛富。
在對方結婚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喝醉了以后,他就氣血翻涌了起來,把受害者的老公給綁起來殺了,把自己的女同事也是前侵犯后殺害,事后酒意上來了,直接在他家睡了一個晚上。
醒來以后,男人發現了身邊兩具尸體,嚇得是魂飛魄散,本來直接要跑,結果發現自己的衣服就丟在一邊,連忙把自己的衣服撿回來穿上。
這一套衣服再也沒有穿過,他自然不知道,衣服勾住了一個新婚的女人一個帶血的耳環。
精斑鎖定了兇手,公安機關去兇手家中搜索,找到了這個帶血的耳環,終于在八七年這一年確定了這個滅門案的真正兇手
桑云窈寫這個案子的線索就用兇手的同事口吻,寫兇手的驚慌失措,寫同事只要聽到了女同事的名字,就情緒激烈讓別人閉嘴,寫見到了那天事發第二天時候同事衣服上的耳環。
第三個案子,桑云窈是最慎重的,因為這個案子就是那起強·奸殺人取器官的大案,受害者的數字也很好記,一共是十八人。
這個兇手從今年八月開始就不再作案。
不再作案的原因很簡單,他在路上看到了有小孩兒經過,上前飛撲救人,而他自己被貨車碾壓了雙腿,雙腿殘疾,他就再也不能站起來了。
這個人是不是兇手,其實最后官方沒有給出絕對證據,是因為這個人在當時有DNA技術進行檢測的時候,他已經死亡,是通過受害者體內的DNA里的Y染色體和這人的后代比對上了,推測年齡,應該就是這個人。
但是這個人的后代表示,不可能是自己的這位長輩,因為叔父的口碑很好。他叔父是大好人,每年都會做很多的善事。
有受害者的家屬私下里有能量,委托了私家偵探去查這個人,因為兇手救了那個孩子,把兇手認為了干爹。兇手在臨死之前給了他一個小匣子,說里面是他最重要的東西,需要在死后第十八年燒給他。
據說這個匣子最后落到了公安機關手中,里面是十八個萎縮了的眼球,還有一本功法書,功法書的內容寫的就是吃掉未婚的女子臟器,可以讓身體健康,百病不侵。
私家偵探查到了這些以后,受害者的家屬就在《知者》這個雜志里,把事情的真相用假象的方式寫了出來。
兇手從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總是會有各種不舒服,因為病痛的折磨,他選擇獵殺女子,并吃掉她們身上的一個臟器,為了防止女子看到他,他還挖掉了對方的一個眼球,防止被受害者們看到,看不到他,也就無法在地府里告狀。
桑云窈前面寫舉報信都寫得是有理有據,這封舉報信,她想了一下,如果要是陳逢春辦了前三個案件,最后一個案件可能也會認得出這個左手寫得筆跡,干脆直接坦言。
[陳逢春公安:
你好,我一共給你郵寄過三封提供線索的信箋,現在是最后一封信箋,以后我可能就不會郵寄信箋了。
關于從去年持續到今年年中被命名為4.22特大強·奸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我認為是居住在XXX街道的XXX,他在今年8月車禍后無法站立,至此犯案忽然中止。
他家中有一個匣子,里面存放了他挖下來尸體的眼珠,盼望陳公安早日捉拿此人歸案。
此致
敬禮
——匿名舉報人]
桑云窈把三封舉報信寫好了以后,小心藏好,她是打算等到采花賊案破案了以后,再依次投遞這三封信箋。
在桑云窈的計劃里,第一個封信只怕是陳逢春公安可能都還沒收到,卻沒想到,在這一天周五中午,就聽到了有人在議論,采花賊案破了。
桑云窈聽到了這個消息,立即無心刷題,參與到了討論里。
“這個采花賊案,我聽說是首都周遭的一個案子,這人不是很難抓嗎?”
“你看報紙。”有人把報紙遞給了桑云窈,桑云窈不住地說謝謝,接過了這個報紙去看內容。
報紙的頭版頭條就是這件事。
《6年積案終破!首都公安成功抓獲采花賊案犯罪分子》
首先報道了這個案件的基本情況,介紹了公安機關在案發以后,成立了專案小組負責本次案件,陳家村因為尚未有受害者,所以公安機關把方向偵破重點方向放在了陳家村。
經過相關人士提供線索,拖拉機手陳東宇在日常生活之中表現得和提倡的艱苦奮斗精神不符,這一條線索對公安非常有用。
三名公安現場去和陳東宇進行摸底,而在摸底的過程里,陳東宇表現出來了明顯的慌亂。
公安在陳東宇的家中發現了大量和他生活不符的財務,還有最重要的證據,至此這個禍害了許多人的采花賊終于被抓。
現在的報道要比后世的報道里有更多的情緒色彩,桑云窈感覺被這篇有力量的報道牽動,眼眶都有些發熱。
她有一種改變了世界的感覺,她親手提前結束了一份罪惡,讓世界少了不少犯罪。
既然郵政的效率這么高,馬上就是周末,桑云窈打算郵寄她的第二封信了。
第68章 墻中尸
第一封信恰巧到了郵遞員孫超的手中, 他還有一個叫做金佳佳的對象,所以在桑云窈投遞出去的第二天到達了陳逢春的手中。
這一次信箋要慢得多,桑云窈去了另一個行政區投遞這封信, 她投遞之后,因為郵遞員才打開信筒取過信, 慢慢又堆積了其他人的信。堆積了足足兩日,郵筒才打開進行分揀。
分揀以后,轉送到刑警大隊所屬的區, 等待統一的郵車進行運轉,再次經過分揀分派給了郵遞員, 距離桑云窈寄信已經六天,信才到了刑警大隊。
刑警大隊今天簽到收信的是另一個臨時工, 金佳佳得到了表揚后,刑警大隊特地交代了,凡是寄信到刑警大隊的信箋,必須給留下,不能退回到郵政所。
找不到收信人的信到時候單位會進行分辨, 由單位處理。
這一次臨時工干脆地在郵遞員的冊子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簽收了這份載有舉報線索的信箋。
每天下班,祁衛東就會過來查看信,見到了寫給自家祖母的信,他自然是拿了起來。
他在單位的冊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備注上陳逢春和自己的關系, 表示這封信會由他帶給祖母陳逢春。
半個小時以后, 陳逢春看到了這個信封, 表情立即就變了。
上一次那封舉報線索的信箋,她把原件交給了刑警大隊, 自己保留了復印件,就連信封也都復印了一份,此時看到了桑云窈的左手字跡,立即去書房里拿出了復印件。
帶上了老花鏡,陳逢春仔細去看這封信的字。
桑云窈在用左手寫春這個字的時候,三個橫會有一點不自覺的傾斜。
雖然是用左手寫字,但是大腦在控制筆順的時候,會下意識地依靠著固化思維去扭轉。
陳逢春看著這個字跡,判斷說道:“是一個人。”
知道了是一個人以后,陳逢春不打算在家里拆信了,讓祁衛東開車,把她帶到刑警大隊里,等會在刑警大隊里拆信,這次打算提取信紙上的指紋,雖然陳逢春拆開信之前有一個感覺,應該找不到任何的指紋。
刑警大隊的杜隊長還沒有回家,這會兒聽到了和上次一樣的線索信來了,跟著來看這封信。
桑云窈是用衛生紙用力擦過一邊的,眾人很快就發現信里采集不到任何的指紋。
提供線索的人本來就不是犯罪分子,提取不到也沒什么好失落的。
陳逢春有一種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覺。
眾人開始看這封信,信里寫得很清楚,一個民宅私房的院墻有尸體,并且這戶人家和陳東宇有同樣的情況,家里出手闊綽,經常可以去國營飯店下館子,消費和收入情況不匹配。
信中的意思很清楚,這戶人家墻中藏尸,只要推到了墻,就會發現墻中尸體。
如果一開始收到這封信件,陳逢春肯定不會這么快下定決心推墻,而現在陳逢春讀懂了這封信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著推掉這面墻。
陳逢春說道:“杜隊長,我希望等到這家人上班的時間,用挖機把這堵墻給毀了。如果要是墻里沒有尸體,對這戶人家造成的經歷損失,我個人掏腰包負責。”
杜隊長也沒和陳逢春客氣,無論是祁老爺子還是陳逢春公安都是高級津貼,有國家津貼。
為了一封信就直接砸民宅走刑警大隊的公賬,到了年底查賬絕對是有問題的。
如果陳逢春愿意承擔砸墻后沒有尸體的損失,那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干。
“有尸體的話,就不需要走什么賬了,如果沒有尸體,造成了損失,陳公安你這邊可以負責?”
“可以!”陳逢春干脆地說道。
杜隊長再次聽到了陳逢春肯定的答復以后,開口說道:“那我先去查這一家人不在家的時間,確定無人在家,再用挖機破壞墻體。”
·
這周五的下午,西單商場的家屬院區注定是熱鬧的。
四點多在這家人老太太出門買菜的時候,刑警大隊的人讓市政挖機挖掉這堵墻。
只是第一下推開墻,就不需要再進行第二次操作了,因為墻里穿著衣服的人骨顯露了出來。
她的身體不自然地蜷縮著,如同海藻一般的頭發披散著,因為夾雜了水泥,還可以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在這樣明媚陽光的下午都顯得陰森可怖。
在眼尖見到了尸骨的時候,駕駛挖機的市政工人心臟砰砰直跳,連忙停止了動作。
“我的個乖乖。”他輕輕地說道,他一個局外人怎么都想不到這里是有尸體的。
“我的個乖乖啊。”他又重復了一遍,開始啃咬自己的指甲,又緊張又興奮又有點害怕。“有尸體。”
要是晚上,這位挖機工人怎么都不敢湊熱鬧,不過知道刑警的人就在附近,他平靜了一下心情,跳下了挖機,打算近距離湊熱鬧。
然后在旁邊負責疏散百姓,免得墻塌了造成事故的刑警們也紛紛上前干活,劃定警戒線不讓人靠近,把埋在墻里的尸體清理出來。
這里距離西單商場并不遠,早已經商量好分組行動,這邊挖開了墻以后放了煙花作為提示,如果放的是紅色的煙花,另一組人員就進去拿人,如果是綠色的煙花就可以直接散場回刑警大隊。
紅色的煙花在這個白日升起了,穿著白色制服的刑警B組成員進去把賣日化用品的售貨員,還有里面的倉庫管理員一起逮捕了。
“你們家的墻壁藏尸體,我們懷疑你們夫妻兩人合伙謀殺受害者,并將其藏尸其中。”
刑警的話把圍觀的百姓們嚇得心臟狂跳,他們齊刷刷地看看這個胖乎乎的售貨員。
在聽到了墻中藏尸幾個字的時候,白胖的售貨員垂下頭顱,一副任由人帶走的模樣,老百姓們頓時就知道,這是這位售貨員真的殺人了,如果不是真的殺人了,為啥會有這樣的表現?
這可是活生生的殺人犯,大部分老百姓是慫的,心臟砰砰直跳起來!
和市政的挖機工人一樣,他們有害怕又好奇還隱隱夾雜了一點激動。
如同摩西分海,老百姓們連忙讓開了,只是腦袋一個個往前伸,偷偷去看這個白胖的售貨員。
這可是殺人犯!還是女殺人犯!
等到刑警們帶著售貨員,還有倉庫管理員上了警車,他們離開了之后,百姓們才敢議論起來。
“我的天啊,居然有殺人犯?!居然還是女殺人犯!她平時不是笑瞇瞇的嗎?是服務態度最好的!居然還是殺人犯!”
“我聽人說,一般都是男的殺人,如果是女的殺人了,那這個人肯定特別狠,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整個商場里,就這個曲姐的服務態度是最好的,哎呦,公安是不是弄錯了,怎么可能殺人啊?”
“怎么可能弄錯了?你們剛剛沒看到嗎?公安說她涉嫌殺人,她只是低頭,顯然是默認了!就是不知道殺的是誰。不知道她的同事們知不知道?”
別說是老百姓了,商場的售貨員們也在低聲議論。
“曲姐怎么會是殺人犯?她的脾氣那么好,每年都是優秀職工,還有啊,他們不是還給兒子買了一個好工作嗎?兒子還娶了一個好媳婦,日子好著呢,怎么會殺人?”
“曲姐的人真的很好,是不是弄錯了啊。”
“報!我聽人說曲姐老公也被抓了,那邊是不停地喊冤枉,說他沒殺人,曲姐這邊真的很像是默認了……”
很快百貨商場的負責人也收到了消息,他匆匆過來,讓人疏散買東西的百姓們離開,商場的員工也不許議論這件事。
墻中藏尸案里,這戶人家搜出最多存款高達兩萬元,這個數字引起了刑警大隊的重視,老公安的記憶力很好,很快就想起來首都第一紡織廠會計失蹤案。
核對了墻中女尸的衣著,讓受害者家屬來認尸體,最終確定,當年紡織廠的會計就是這具尸體。
家中來歷不明的巨額資金,還有墻中女尸,加上日夜不停的問話,這一對夫妻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承認了當年謀殺了會計的犯罪事實。
而會計的丈夫也是嚎啕大哭,他當年就堅持自己的妻子不是攜款潛逃的人,但是奈何兩萬元這是廠里上千人的工資。
關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這些年說酸話的人太多太多了,路過他家都恨不得要吐一口唾沫。
現在見到了妻子的尸骨,丈夫嚎啕大哭起來,替妻子難過,這般慘死還被潑了這么多年的臟水。
·
上一次破案以后,《首都日報》的記者寫完稿子,公安這邊壓了兩天審稿后才報道了采花賊案。
而這一次刑警大隊主動推進了墻中尸的見報速度,就是為了等待確定一件事,這個不留指紋的神秘人會不會再提供破案線索?
桑云窈的匿名信就是在刑警大隊萬眾期待的情形下投遞到刑警大隊的。
第69章 糾冤案
這一次的信箋又是孫超送的, 當孫超到了傳達室的時候,被一雙雙放著光的眼睛盯著嚇了一跳。
孫超所不知道的是,當他的那輛綠色的自行車進入到大門的時候, 刑警大樓上一次參加了墻中尸一案的刑警全都離開了座位,嘩啦啦地用集訓的速度跑到了傳達室里。
這幫刑警們目光灼灼, 把孫超盯得都心虛了起來,在想著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事情。
“又是那個陳逢春同志的郵件,是誰收啊?”孫超的聲音都小了起來。
“我。”隊長把封信給簽收了。
桑云窈郵寄的兩封信被刑警大隊的人研究得透徹, 同樣的信封,同樣的郵票, 郵票會貼得很對稱,還有同樣的陳逢春三個字。
現在隊長帶著手套拿起來這個信封, 就發現依然是桑云窈寄過來的。
給在家的陳逢春打了電話,本來今天不上班要約會的祁衛東也給四合院那邊打了個電話,祁衛東跟著祖母來到了刑警大隊。
這一次的信打開以后,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一次既不是許久沒破的沉案, 也不是尚未發現的懸案, 而是一樁已經抓到了兇手的案子。
這案子在刑警大隊的眾人心中是鐵板釘釘的案子,有作案的動機,有作案時間,還有指紋留下, 怎么會有反轉?
這個熱心匿名者的意思是, 這個水電工入室的案子抓錯了人?
眾人先把水電工入室的案件卷宗給翻了出來, 仔細閱讀了卷宗, 其中一位受害者死亡原因是一個石頭盆景砸在后腦勺部分,而盆景上留有水電工的指紋。
“看看這封線索信里提到的耳環。”
把證據室里保存著的證物還有當年的照片拿了出來。
刑警A拿出了證物袋, 里面有一個環形的大金耳環。
女性受害者為了結婚新打的耳洞,在耳洞沒有完全長好的情況下佩帶上了金耳環,女性受害者的耳垂腫脹,這一支耳環的金針在當年是有膿液還有一丁點的血液留下的。
丟失的另一個耳環,刑警大隊在受害者的家中、院子里還有水電工的家中都翻找過,現在匿名信清楚地點出了位置,要不要去這個叫做吳塤的人那里去探線索?
杜隊長很快就有了決斷,他帶上了公安的帽子:“我帶著老賈,親自去會一會這個人。”
杜隊長帶著手套的手點了點匿名信里提到的女性受害者的同事。
·
除非是心理變態的連環殺手,一般因為酒后殺了人的人在面對刑警,多少都會露怯。
這個叫做吳塤的犯罪分子便是如此。
吳塤在見到了穿著白制服的公安,雙腿就打顫,大腦一片空白,想到了當時酒醒的情形。
他醒來以后,自己的身邊就是,新婚的女人,她身子□□,脖頸上有勒痕。而靠著窗戶的部分,新婚的男人倒在血泊里。
喝醉時的所作所為開始在他的腦袋里回憶得清清楚楚,他居然因為喝酒昏了頭,殺了男人,侵犯了女同事,又把她給殺了,他殺了兩個人犯下了殺人罪過!
吳塤把自己的衣服穿走以后,一路狂跑回家,他在家里瑟瑟發抖,他一直等待公安來抓自己。
因為正好是周末兩天,他一個人在家戰戰兢兢的,閉門不出也沒讓人懷疑。
沒想到的是,公安最后抓得居然不是他,而是去新房里布水電的水電工。
吳塤在知道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四肢百骸里重新有了力量,他覺得這是老天爺給他一條生路。
吳塤覺得老天爺一定知道,他本來就不是個壞人,所以給了他一次機會!
吳塤發誓,如果要是成功度過了一劫,他以后肯定認真工作,老老實實做人!
吳塤那段時間上班下班異常地認真,一邊悄悄打聽消息,后來聽說了水電工被判了死刑,他跟著別人一起罵水電工的狠心,同時也放了心下來,是真的沒人發現兇手不是水電工。
在聽到了水電工的養母和他的妻子替水電工喊冤,吳塤的心中都在暗自咒罵。
為什么不能直接讓水電工順利死刑?后來見著養母的身體不好,就水電工的媳婦時不時去鬧一下,而公安那邊也沒重新審查案子的意思。吳塤也就慢慢放下了這件事。
吳塤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他開始了他的新生活,他娶了一個媳婦,有了孩子,他沒想到這個時候兩個穿著白制服的公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吳塤的上下牙齒輕輕碰撞,努力讓自己平定心情,“兩位公安。”
根本用不上老賈的那點察言觀色本事,杜隊長憑借自己的觀察就知道吳塤心魂失首。
杜隊長立即說道:“我們是為了三年前陳翠、劉浩夫妻入室被殺的案件來找你的。”
杜隊長不給吳塤任何慢慢平靜下來的時間,表情兇煞起來,“你說我們為什么來找你?”
吳塤的大腦一片空白,身子開始發抖,勉強擠出來了笑容,“這案子不就已經破了嗎?是、是去過他們家的水電工。”
老賈則是笑瞇瞇地說道:“咱們進去慢慢說,聽說陳翠同志生前有一段時間和你關系走得很近?”
老賈壓著吳塤,讓吳塤下意識地把兩個公安帶入到他的家中。
吳塤現在已經結了婚,生了孩子,孩子因為年齡小生了病,吳塤的妻子去醫院陪孩子,吳塤的媽媽去醫院送飯,只有吳塤在家補眠,畢竟前一天晚上吳塤去陪了夜。
公安選擇的時間恰到好處,吳塤現在是孤立狀態,被動地跟著公安的問話節奏走。
吳塤說道:“公安同志,陳翠同志和我有什么關系啊?我們就是普通同事,她、她沒了,我也再娶了妻子,我兒子還在醫院。”
杜隊長嚴肅地說道:“當年陳翠同志的體內有男同志留下的精斑,叫做王康(水電工的名字)的犯罪嫌疑人一直說他冤枉,他的養母還有妻子也都是這樣說的,我們打算采集你的精斑和我們所獲得的精斑進行比對。”
其實目前國內沒有這個技術,但是為了詐吳塤,就虛構了這項技術。
吳塤難免想到了那天他醉酒之后的所作所為,他不滿陳翠嫁人,所以酒意翻涌以后,他覺得自己是陳翠的丈夫,弄死了陳翠的新婚丈夫,壓著陳翠干了那事。
他、他確實沒有帶計生用品,從那里的東西流到了陳翠的體內。
吳塤仿佛聽到了老賈問了他幾句話,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只是胡亂地點頭,然后耳朵邊拉起了銳利的蜂鳴聲。
“另外之前給王康定罪,是因為找到了王康的指紋,但是今天過來是來采你的指紋,砸死了劉浩的盆景上還有陌生的指紋。我們認為陳翠、劉浩同志的死,你也有重大嫌疑!”
“不是我、不是我!”吳塤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老天爺都已經把水電工關到了牢里去了,水電工都已經判了死刑,“怎么可能是我。你們這些人莫名其妙,到底是不是公安?!”
吳塤這會兒覺得不對了,覺得這兩個人是詐自己的,想要把兩人推出去。
“頭兒?”老賈帶著手套捧著一件很久沒穿,有濃郁樟腦丸味道的大衣出來,這衣服的衣襟處套上了陳翠同志死亡時候佩帶的耳環。
因為角度的問題的,佩帶在左邊胸口部分,看上去像是衣服自帶的裝飾,也恐怕因為這個原因,吳塤的家里人沒把金耳環取下來。
杜隊長把當年拍攝的陳翠照片拿了出來,甩在了吳塤的頭上,聲音是怒不可遏,“你看看這是什么?”
這張照片是法醫拍攝的,陳翠的頭發散亂,雙眼無神,左耳上掛著金耳環,右耳朵上口無一物。
老賈拿出了另一張照片,那正是證物袋里金耳環單獨拍攝的照片,和現在掛在大衣上的金耳環明顯是一模一樣。
杜隊長憤怒的聲音響徹在吳塤的耳畔,“陳翠同志的這一對耳環,是新婚當日丈夫送給她的,她這一天結婚,你沒去參加酒席,當天晚上陳翠同志就死亡了,你是從來得這個耳環?”
吳塤的雙手顫抖,他此時被帶上了黃銅手銬,他腦海之中出現了穿著衣服時候的畫面,他當時急切地把衣服脫下,這件羊毛大衣勾住了陳翠的耳環。等到第二天他換上了衣服,匆匆忙忙穿著這一件衣服,渾然沒有發現,陳翠同志的耳環就在他的衣服上。
吳塤坐上了警車的時候,額頭抵在了冰涼的車窗上,他不應該是老天爺送他的一場造化嗎?為什么他會進入到監獄里?
吳塤總覺得不應該這樣的,他才享受了三年的時光,太短太短了,他應該是老了以后身體不好了,才會被抓著坐牢才對……
吳塤被逮捕歸案以后,這一件陳翠、劉浩被殺的案件重啟。
砸死劉浩的盆景上當時提取了很多指紋,比對以后,發現那些雜亂的指紋都是吳塤的指紋。
帶血的耳環、吳塤的指紋,最重要的是吳塤的口供,以前水電工不肯承認自己殺了人,后來心灰意冷的一次情況下,水電工承認自己殺了人,但是口供錄得是一團糟和現場不符合。
吳塤的口供和現場勘測情況是一樣的,在加快了對這起入室強·奸殺人案的重審以后,糾正了以前的錯誤,而這一切待在牢獄里的王康渾然不知曉。
等到這一日,水電工王康被放了出來,他還是一臉迷茫,而杜隊長把他一直送到了大門外。
他的妻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養母神情激動等著王康的回家,王康身上曬著暖洋洋的太陽,這才知道自己被無罪釋放了。
王康嚎啕大哭,“謝謝、謝謝!”
王康知道自己的養母和媳婦一直在替自己喊冤,以前她們就讓他有時候說話別那么扯,小心禍從口出,這一次被抓入到監獄里三年,他切實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禍從口出。
“感謝杜隊長。”王康的妻子很清楚是刑警大隊的杜隊長重啟了案件,抓到了真兇以后,這才能夠把她的丈夫放出來。
“要不是你們把案件的真兇給抓住了,我家愛人也不會出來。”王康的妻子聲音里帶著哭腔,她昨晚上做了一個夢,在夢里養母都去了,王康也沒被放出來。
夢里王康被關了接近二十年,還是現在好,不到三年就出來了,養母還活著,一家人還可以團聚,而且刑警大隊的意思是,國家會給補償,真兇吳塤家也會賠錢,也會幫吳塤恢復工作,他們家的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
在牢里滄桑了許多,老實了許多的王康也感謝杜隊長,“謝謝杜隊長!抓住了真兇,還我清白!”
杜隊長心想著最應該感謝的就是寫那個匿名信的人,這案件都已經結案了,要不是有人提供線索,這個案子哪兒那么容易翻呢?
第70章 十月的尾巴
刑警大隊的人把王康放了出去以后, 就聯系了《首都日報》的記者,趕緊寫稿子,加快這一篇報道的見報。
就算是加快了見報的進度, 因為中間涉及到檢察院、法院其他部門也要過審這個錯案的報道。于是稿子在九月底就寫好了,在十月底才終于刊登上了報紙。
這篇很長的報道寫明了破案的過程, 也交代了事件的后續。
在官方的努力下,王康水電工的工作得以恢復,同時這些年他上班的工資按照200%的比例給他發放, 就當做是給王康坐牢三年的補助。
冤屈被平反,保存了工作, 還有一定的補助,對王康全家而言, 便是驚喜了。
王康、妻子還有他的養母送了一面錦旗到刑警大隊,王康和杜隊長一人拿著半邊錦旗對著鏡頭笑著,王康眼角的深深皺紋都舒展開。
王康也和妻子一樣,做了他被關在監獄里接近二十年的夢,相比于二十年的牢獄生活, 現在只坐了三年牢實在是運氣好極了。
王康把過去三年當做是他以前嘴碎的懲罰, 人最重要的還是當下,把真正的兇手抓到監獄里,他自己重新得到了自由,已經足夠了。
王康笑容燦爛, 幸福滿滿地拍下了這張照片。
桑云窈見到了報紙以后, 把最后一封信投遞出去。
投遞好了以后, 她走到了烈士塔山下, 開始爬烈士塔。
烈士塔長青的松柏在微風之中晃動,迎來送往來祭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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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卷毛的父親裴灃把詹彩玲的故事已經寫了出來, 也通過了制片廠的立項,起名叫做《女兵回家》。
在項目立項以后,制片廠開始了如火如荼的拍攝,今天拍攝的內容,就是故事的最后小半截,詹彩玲在烈士塔頂被小孩兒認出了手中的槍繭。
狄晶晶和裴倦兩家的家長本來就是制片廠的職工,這兩個孩子也就預定了這部劇的小配角,桑寶彤的模樣上相,在生父陸繹的帽子也被摘了以后,政審也沒問題,裴灃就想著讓三個小孩兒本色出演,自己演自己。
當桑云窈過來的時候,正在拍攝小團子認出槍繭的這一段。
桑云窈悄聲走了過去,看著頭發已經長了一些小團子在念臺詞,她摸著扮演詹彩玲同志的手,“阿姨,這個是槍繭。”
桑寶彤今天穿著的衣服也是197號一大媽做的,是嫩黃色的開衫樣式,里面穿著荷花領小襯衣。小團子的頭發已經長了起來,雖然還不能夠扎成她心心念念的雙麻花辮,但是已經可以用發卡固定住額前的劉海了。
孩童的皮膚白皙,桑寶彤又愛干凈懂禮貌,一般小孩兒出門了是干干凈凈的,也沒人敢給孩子穿淺色的衣服,但是桑寶彤就不一樣了,穿著淺色的衣服,還是可以保證一天下來齊齊整整的。
這可讓帽兒胡同的家長們羨慕壞了,也讓小團子直接成了整個帽兒胡同別人家的孩子。
每當有孩子嗷嗷挨打,總是聽到他家家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怎么這么不省心?就不能學一學桑寶彤?人家還是農村孩子出來的,每天衣服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你這大鼻涕就往身上抹?!”
孩子穿淺色的衣服,就更可以看得出衣服的款式,小團子長高了不少,她穿著漂亮的童裝,著實吸睛。狄晶晶和小卷毛的媽媽都喜歡好看的衣服,在桑云窈的引薦下,找197號一大媽定了不少衣服。
另外還有一個常客就是陸湘儀了,這種自制的衣服符合建國以前她家的做派,197號一大媽的手工費在她那里看來四舍五入就是不要錢,也給自家的家人定了不少衣服。
197號一大媽因為私下里賺到了不少手工費,在愛人面前都停止了腰板,強烈要求家務均攤。
原本叼著煙袋悠悠閑閑的197號一大爺,得周末翻曬大被褥,在家里掃地拖地,好留給愛人時間,利用縫紉機咚咚咚地趕工。
也因為這個原因,197號一大媽把桑云窈、桑寶彤當做是招財進寶的財神爺,一大媽甚至一點工費都不要,幫著桑家兩人做衣服。
桑云窈過去了以后,看著裴灃打了板,“咔。”
這一幕過了。
劇組的成員開始鼓掌,代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旁邊圍觀的群眾也是開始鼓掌。
小團子扭頭就看到了小姨,跑了過來,埋在小姨的懷中,“小姨,我們今天拍完了!下次就是到四合院里拍了!”
當時詹彩玲是在上午十點左右遇到的小團子他們,而電影是需要藝術性地加工,今天拍攝的時間特地是裴灃觀測了最近的天氣,確定晚上會有漂亮的落日,加上周末烈士塔的人會特別多,這才在這一天的周五,讓三個孩子請了假,過來拍這一幕。
紅色的光指引著女兵回家的方向,并且在一夜之后,會在代表了熱熱烈烈的上午女兵回家。
而桑寶彤所說的最后一幕,當然是詹彩玲同志跟著武裝部、街道辦、軋鋼廠的人一起回家,和年邁的母親相擁。
電影會定格在這一幕,之后會以旁白的方式說明,詹彩玲同志的現狀,詹彩玲同志身體狀況恢復了以后,在街道辦工作,負責婦聯工作。
婦聯可不光是宣傳政策,有時候要到農村里和人對抗的,詹彩玲的高武力值就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她自己的自身經歷對安撫受害女性也很有教育意義。
裴灃還說道:“就是有點可惜,要是詹彩玲同志可以恢復記憶,那就是皆大歡喜了。”
而桑云窈帶著小團子下了烈士塔,剛到巷子口,就被馮老太太拽住了手,“桑老師,小彤彤,有個好消息,必須和你們分享!”
馮老太太的神采奕奕,這讓桑云窈已經有了猜測,再看向詹彩玲。
詹彩玲就在旁邊笑著,如果說過去的詹彩玲因為沒有記憶,多少缺失了一點安全感,給人的感覺像是飄蕩在池塘的浮萍。
而現在的詹彩玲扎根在大地,她是筆直而生的白楊樹,她扎根到了她的故土上,陪伴著生母馮老太太。
這顆高大挺直的白楊樹在微風之中舒展自己的枝葉。
詹彩玲上前握住了桑云窈的手,又握住了桑寶彤的手,“你們介紹的葛醫生醫術很好,我就是在今天恢復的記憶。”
葛家國在身體調養好了以后,就開始給詹彩玲進行針灸。藥補、食補、針灸等療程齊刷刷地上陣,詹彩玲恢復了記憶。
她想起來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奔赴戰場,如何受傷流落到村子里。
“太好啦。”小團子歡呼說道,“裴叔叔的電影最后結局可以改得更為圓滿一點!”
前面的部分可以進行藝術加工,但是最后畫外音解讀如今詹彩玲的去向那可不能藝術加工了,必須得遵從現實,不然武裝部就不會讓這部電影上映。
詹彩玲笑著說道,“原來是去拍電影了,我說怎么剛剛去幼兒園找你們,你們都不在。”
“讓你們白跑一趟。”桑云窈笑著說道,“正好今天爬烈士塔,彤彤還拍了戲很辛苦,咱們晚上多吃一點。”
桑云窈知道,恢復了記憶肯定是要請吃飯的,此時痛快地應了下來。
馮奶奶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小桑同志就是這點好,不扭捏!”
等到了國營飯店的包間里,葛家國老人已經在等著了,他笑呵呵地說道:“彤彤今天去拍電影了,下次拍電影,也把我這個老頭喊上,我也去湊湊熱鬧。”
而此時郵筒里既往刑警大隊的信箋已經全部被帶著手套的郵遞員分揀出來,最后一封來自桑云窈的匿名信,現在就在刑警大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