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伏黑？伏黑？伏黑！”虎杖悠仁的聲音在伏黑惠耳邊響起,如同一聲炸雷喚回了伏黑惠的神智。
伏黑惠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看向湊到面前的三個人，“怎么了,虎杖？”
釘崎野薔薇噼里啪啦地說：“這句話該我們問你吧,伏黑？你終于回神了。上課的時候一直在走神,之后考試不會跟不上吧！”
虎杖悠仁說：“不會吧,伏黑的學習一直很好。”
“但是伏黑之前缺了很多課,考試不合格要通知家長的。”吉野順平憂心忡忡地說，很明顯心有余悸。
伏黑惠看著三個人都是心有戚戚焉的樣子,好笑地問：“你們補考不是都通過了嗎？”
比起不知道安排在什么時候的考試,他現在更在意月底的涉谷……
釘崎野薔薇慶幸地說：“是啊,幸好一年只考兩次。”
吉野順平說：“不過釘崎你們不是馬上就要進行咒術等級升級考試了嗎？”
“沒關系！”釘崎野薔薇意氣風發，“我問過真希學姐了，咒術升級考試不考文化課。”
“恭喜你們。”伏黑惠說,“以你們的實力肯定能通過的。”
“借你吉言啊,伏黑。”虎杖悠仁高興地說,“我也覺得自己變強了,七海海幫五條老師代課的時候教了我們很多。伏黑你要是在的話肯定也會喜歡七海海的！”
伏黑惠說：“我認識七海先生。”
“也對,你入學早。”虎杖悠仁自己就給伏黑惠找到了理由,好奇地問，“以前五條老師也會找七海海代課嗎？”
釘崎野薔薇說：“按照他的上課頻率,找人代課也正常吧。”
伏黑惠為五條悟解釋道：“其實五條老師從來沒找人代課過,這次是我的事拖累你們了。”
“伏黑，你再說這種話我們要生氣了！”釘崎野薔薇威脅道。
虎杖悠仁附和道：“對啊,之前袚除咒靈什么的,我們也幫不上伏黑的忙。難道伏黑你會覺得我們是拖累嗎？”
釘崎野薔薇不贊同地說：“幫不上忙的只有你，我可是很有實戰經驗的。”
虎杖悠仁說：“現在不是在說伏黑嗎？而且我也動手幫忙了啊！”
“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釘崎野薔薇不在意地擺擺手,然后一巴掌拍在伏黑惠的桌面上，豪邁地說，“以后我們兩個也是一級了，有事別忘了找我們幫忙！”
虎杖悠仁緊接著說：“還有順平。順平只是入學的時間太短，肯定很快就會趕上來的。”
吉野順平看了看周圍三個都很強的同學，頓時有了壓力，“我會努力的！”
伏黑惠看著神采奕奕的三個人，關心地問：“你們這段時間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事嗎？”
釘崎野薔薇想了想，“沒什么特別的事，上課啊、出任務啊、袚除咒靈啊……老樣子！”
“哦！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虎杖悠仁說，“我們遇到那個欺騙順平的咒靈了！”
伏黑惠臉色一變，緊張地問：“你們遇到真人了？！”
虎杖悠仁輕松地說：“別擔心，伏黑，我們現在不是都好好的嗎？祂好像很怕宿儺。”
“本小姐的術式也很克制祂！”釘崎野薔薇得意地說，“這次大意讓祂跑了，下次我們一定能袚除祂！”
伏黑惠嚴肅地說：“不能因為這樣就對祂掉以輕心，真人的成長性很強。你們下次遇到祂的時候，祂肯定也會變得更強。”
虎杖悠仁看著緊張兮兮的伏黑惠，好笑地說：“好了，伏黑，我們知道了，你別緊張。”
釘崎野薔薇不客氣地說：“伏黑，你越來越啰嗦了，在過去面對五條老師的時候你也這樣嗎？”
伏黑惠愣了一下，“怎么問這個？”
“好奇啊！”釘崎野薔薇興致勃勃地說，“其實大家都很好奇，只不過看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決定讓你多歇歇先別打擾你。五條老師上學的時候有沒有什么黑歷史？”
“黑歷史……”伏黑惠思考了一會兒，遲疑地說，“任務中被女生圍觀拍照會擺Pose算嗎？”
“哈哈哈哈哈哈！”教室中頓時爆出一陣大笑聲。
“真的嗎？”虎杖悠仁眼角都笑出了眼淚，“原來五條老師也有這種時候嗎？”
“還有嗎還有嗎？”釘崎野薔薇激動地追問，“五條老師年輕的時候不會比現在更欠揍吧？”
“不過五條老師一看就很受歡迎！”吉野順平笑聲未歇，“其實這樣也很正常吧。”
釘崎野薔薇說：“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再年輕一點的話……”
伏黑惠補充道：“其實只看臉的話，五條老師的變化不大。”
釘崎野薔薇頓時羨慕嫉妒恨，“一個大男人要這種天賦做什么？！”
“說起來，”伏黑惠若無其事地問，“你們覺得我看五條老師的眼神有什么問題嗎？”
“伏黑你看五條老師的眼神？”虎杖悠仁摸不著頭腦地盯著伏黑惠的眼睛，“有什么問題嗎？伏黑你的眼睛出問題了？”
“我的眼睛沒事。”伏黑惠撥開虎杖悠仁的腦袋，認真問，“只是……我和五條老師的關系看起來太親密了嗎？”
釘崎野薔薇莫名其妙地問：“你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吉野順平猶豫地說：“伏黑你這次失蹤五條老師發了好大的脾氣，我們都不敢靠近他。這算嗎？”
“這能算什么？”釘崎野薔薇說，“任務中錯估了咒靈等級導致伏黑出事，別說五條老師，我們都很生氣啊！”
伏黑惠暗暗點頭，所以過去的家入小姐和夏油先生以為他和五條老師在談戀愛果然都是先入為主產生的誤會。
雖然他沒覺得自己對過去的五條君表現得太過親密……他和五條老師之間的關系本來就與此無關。
想到這里，伏黑惠的心跳漏了一拍，心中生出一股連自己沒察覺到的悵然。
釘崎野薔薇突然一拍手，開口道：“如果非要說的話，你們最近好像是更親密了一點，但這是因為五條老師最近出現的時間變多了吧？”
伏黑惠愣了一下，疑惑地問：“有嗎？”
“有啊。”釘崎野薔薇說，“伏黑，你沒發現嗎？五條老師最近出現得特別頻繁，這兩天他給我們上的課比以前一周都多。”
伏黑惠回想了一下五條悟最近出現在他身邊的頻率，恍然，因為習慣了兩個人在過去那個時間段形影不離，所以他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這兩天五條老師沒出任務是因為在跟上層較勁吧，八成也是想趁機休息幾天不接任務，不是什么大事。
伏黑惠看著面前三雙單純的眼睛，輕描淡寫地說：“可能是夏天過去了吧。”
吉野順平納悶地問：“啊？這跟季節還有關系嗎？”
“咒術師的夏天是最辛苦的季節了。”釘崎野薔薇佯裝沉重地嘆了口氣，“明年你就能親身經歷一下了。”
吉野順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明年啊……真是一個遙遠的時間點。
伏黑惠不自覺地走神了，再一次將目光投向窗外。這次他的目光落點不再虛無，而是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唇邊自然地溢出一抹笑容。
走到樓下的五條悟像是感覺到了伏黑惠的目光，朝著他招了招手。
伏黑惠頷首回應，收回目光對其他人說：“五條老師讓我們下去找他，下節課是訓練……”
他看著歪著頭盯著他的三個人發出疑問：“怎么了？”
虎杖悠仁、釘崎野薔薇、吉野順平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沒什么。”
第102章
“喲,硝子！”
五條悟大搖大擺地推開門走進家入硝子的地盤，跟她打了個招呼。
家入硝子抬眼看了他一眼，語氣中充滿加班的人對放假的人的怨念,“你不去忙你的事,天天在我這里做什么？已經把話帶到了就別總是來打擾我！”
五條悟坐到椅子上,拉長了聲音說：“硝子,過河拆橋也太過分了吧！”
跟十六歲的他們告別的時候,三個興奮的小孩讓他們給未來的自己帶話，還帶了點東西,最后是通過伏黑惠的影子偷渡回來的。
家入硝子摘下手套放到一邊,給自己沏了杯咖啡,算是進入了休息時間，“十六歲經歷過什么事我們都很清楚吧，你就非得讓我再聽一遍。”
“因為很有趣啊！”五條悟興味盎然地勾起嘴角,“我們的十六歲可沒有惠,十六歲的硝子還誤會我和惠是情～侶～！”
家入硝子可不會拆自己的臺。她打量著五條悟,饒有興趣地問：“你干什么了？”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我可什么都沒干。”他調侃道,“要不是這次我還不知道硝子青春期的時候想法這么多呢！”
“哈？那個時候在女孩子面前像開屏孔雀一樣的是誰啊？！”家入硝子沒好氣地說,“伏黑看到你那個樣子有沒有覺得幻滅？”
“怎么可能？！”五條悟得意地翹起腳,“惠才不會！”
“也是。”家入硝子面不改色地說，“伏黑對你不靠譜的樣子應該早就習慣了。”
五條悟信誓旦旦地說：“我在惠面前可一直都是成熟穩重的大人！”
家入硝子用‘你認真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淡然地喝了一口咖啡,“哦，那伏黑看到十六歲的你是什么反應？”
“惠當然很喜歡我啊！”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不然怎么會被硝子和杰誤會到那個地步。”
家入硝子意外地問：“關鍵居然在伏黑嗎？”
在家入硝子的印象中,伏黑的感情表達一直都是很內斂的，她還以為是五條悟過去之后的表現惹人誤會。
畢竟在十六歲的他們看來,五條悟收養孩子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更別說五條悟收養了伏黑惠之后的種種改變了。
她剛開始知道五條悟收養了伏黑惠的時候也總覺得五條悟會把小孩當玩具，后來發現五條悟居然是很認真地在養，還挺有家長樣子的。
家入硝子想了想五條悟和伏黑惠的日常，覺得年輕的他們誤會了也很正常嘛！
家入硝子打趣道：“不過那個咒靈的術式效果不是能讓人到最想要的身邊嗎？惠居然見到了十六歲的你，這樣也不能怪過去的我誤會了！”
“你為了給自己找借口還真是不留余力啊，硝子。”五條悟輕描淡寫地說。他也沒想到惠最想要的會是「天逆鉾」，在從十六歲的他們口中知道惠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挨著一家賭場他就懂了。估計當時惠跟身上帶著「天逆鉾」的伏黑甚爾擦肩而過了，自己卻沒注意到。
家入硝子調侃道：“惠這么乖，就沒人跟你搶？”
她的本意是指十六歲的五條悟，但是某人自動帶入了某個陰魂不散的人渣爹。
“哼！”五條悟意得志滿地說，“惠面對伏黑甚爾的時候可是毫不猶豫地就站到了我這邊哦！”
“……知道了知道了。”家入硝子只聽說過一點伏黑甚爾的事，忍不住感慨道，“伏黑也不容易。”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抱怨道：“什么嘛，硝子都不關心我一下嗎？我可是親眼看到自己重傷，倒在地上的樣子還被惠看到了，超級沒面子！”
家入硝子不以為意地問：“哦，那你又把他打死了嗎？”
“那是惠的爸爸欸，頂多是打了個半死。”五條悟說，“天與咒縛的體質就是占便宜。”被他打成那樣還恢復得那么快！
家入硝子對五條悟這種在兒子面前打爸爸的行為無話可說，“伏黑沒說什么？”
五條悟揚起眉，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嘚瑟，“都說了惠是站在我這邊的。”
家入硝子實在看不得對方這個德行，懶洋洋地刺了一句，“既然那個世界的伏黑甚爾還活著，那個世界的惠就不用被你收養了吧。”
五條悟不太在意地說：“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只要那個世界的惠還是十種影法術，他們總會遇到的。
“孽緣。”家入硝子點評道，“不過去接個人還耽誤了那么長時間，這可不像你。”
五條悟唇邊帶笑，語氣中滿是了然于心的從容，“難得有這個機會，我知道惠是想讓我多待兩天。”
“伏黑一向體貼。”家入硝子停頓了一下，貌似不經意地問，“你怎么想？”
五條悟笑著反問：“硝子呢？”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家入硝子的房間中一向很安靜，穿堂的風在房間中打了個圈又從窗戶出去，帶走幾絲秋日的余溫。
他們調侃著過去的自己，卻從來沒有談論過有關那個世界的夏油杰的未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那是且只是平行時空的夏油杰，他們的好友已經死了。
沒有必要。
兩人心照不宣地換了個話題。
家入硝子漫不經心地揶揄道：“伏黑的第一個緋聞對象居然是你，沒留下什么心理陰影吧。”
“硝子把我當什么洪水猛獸嗎？”五條悟長吁短嘆，“惠也到了這個年紀了，有一點小孩長大了的惆悵呢！”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提醒他，“之前你在兩面宿儺跟伏黑告白之后也是這么說的。”
“那算什么告白？！”五條悟拒絕把自家小孩和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詛咒聯系到一起，“惠根本就沒在意！兩面宿儺那種老牛吃嫩草的詛咒根本不需要考慮！”
家入硝子好奇地問：“那你覺得什么樣的追求者能讓惠動心？”
“最起碼……”五條悟的話停住了，他思考了一會兒，眉頭越皺越緊，最后臭著一張臉說，“惠還小呢！”
家入硝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五條悟，欣賞著他的臉色，“十五歲，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了。”
“惠自己也沒有這個心思。”原本只是輕松的調侃，五條悟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凝重，他看向家入硝子，欲言又止，“硝子，你覺得惠……”
看到五條悟吞吞吐吐的樣子，家入硝子來了興致，“惠怎么了？”
“惠……”五條悟舔了舔后槽牙，故作輕松地問，“你覺不覺得惠從小就有點太成熟了？”
家入硝子作為同樣可以算是看著伏黑惠長大的人之一，自然也很了解他的性格。
如果是平時，她會打趣說這都是因為五條悟表現得太幼稚，反襯得伏黑惠不得不成熟。
但是看著五條悟現在的神情，家入硝子正經地說：“惠那孩子從小心事就重，不過這也是難免的，我看他現在好多了。”
“是啊……惠從小就心事重……”五條悟身體往后仰靠在墻面上，扭頭看向窗外的方向。遠處的教學樓映入眼簾，惠就在那里。
“我有時候會覺得是不是我的期待束縛了惠。”五條悟看到家入硝子驚奇的表情，補充道，“當然了，只是很少很少的情況下。”
家入硝子不解地問：“五條，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五條悟似乎是在解釋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見到惠的第一面，我跟他說‘你要變強，強到不會被我甩開’。”
家入硝子公平地說：“作為第一面，不算是個好開局。然后呢？”
“惠答應了。”五條悟直到今天還能回憶起當時伏黑惠的眼神，以前他想明明只有六歲的小孩卻有這樣的眼神，現在那個眼神又有了新的含義。
五條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絮絮叨叨地說：“然后啊，可愛的小惠就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小學畢業典禮的心愿是這個，成為了天才術師的目標還是這個。我發覺這個目標限制了他的成長，所以我又說希望他和我一樣強，要求他和我并肩。但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五條悟又重復了一遍，苦惱地說，“這是惠想要的嗎？”
家入硝子聽完了這段話，習慣成自然地把它歸結為家長的煩惱，隨口道：“那你直接去問他不就行了，伏黑又不會瞞著你。”
五條悟笑了。
是啊，惠從來不會隱瞞他，所以有些事如果能說的話他早就說了。
就像這次他穿過時間去找惠，也無法直白地說出未來。那是時間的束縛，賦予了惠不知背負了多久的重擔。
五條悟突然問：“硝子，你覺得要是哪天我出事了會是因為什么？”
“哈？”家入硝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吃錯藥了？”
五條悟強調說：“我可是在說正事呢！”
家入硝子說：“我這也是正經回答啊。”
“唔，中毒嗎？”五條悟捏著下巴思考著。惠對他在街邊隨便亂吃東西沒有抗拒，應該不是。
家入硝子奇怪地問：“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五條悟站起身，朝著家入硝子揮手告別，“要上課了，走了。”
五條悟獨自一人走在林蔭道上。他不笑的時候平時輕佻的氣質立刻就散去了，平靜的神情自帶著冷漠與莊肅，隱隱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危險感。
走到教學樓下，他抬起頭，正好對上伏黑惠的目光。五條悟下意識舒展了眉眼，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第103章
帶著現在的一年級去咒術實習是個很輕松的活動,畢竟這一屆一年級的質量好到讓人眼紅，四個人里已經有了一個一級、兩個準一級，剩下一個吉野順平也在穩中求進。
五條悟今天帶他們一起出來也是為了檢驗一下他們這段時間的進步,只聽七海說是不行的嘛！
考察結果非常令人滿意！五條悟大手一揮帶他們去吃大餐作為獎勵。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歡呼著一擁而上,吉野順平也被帶動得歡快起來。三個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像三只撒歡的狗狗。
五條悟微笑著注視著自己的學生們,放緩了腳步,等待著伏黑惠跟他并肩。
他看著神思不屬的伏黑惠，擔心地問：“惠,怎么了？”
伏黑惠斂去復雜的神情,看似答非所問地說：“涉谷現在很熱鬧。”
五條悟瞇起了眼睛,他的目光掃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領神會。他安撫地拉起伏黑惠的手，自信地說：“放心,這里會一直熱鬧下去的。”
伏黑惠神色一松。果然,既然五條老師說他知道了,那就一定會懂他的意思。
五條悟的確懂了。
把戰場設在涉谷這種普通人眾多的地方對他是會有一定的限制作用,但是只憑這個就想要他的命是天方夜譚。
他不認為自己會被威脅到,就算是這么多人也一樣。
他早就知道,他救不了所有人。
五條悟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收到的消息,對伏黑惠說：“下午你們自由活動,我去見天元大人。”
“好。”伏黑惠目送五條悟離開，一回頭就看到三個人如同三只探頭的狐獴一樣伸長脖子看著他。
虎杖悠仁問：“伏黑,五條老師去哪兒了？”
伏黑惠說：“上面的人找他有事,他先回高專了。”
釘崎野薔薇問：“那午飯誰付賬啊？”
“他的卡在我這里。”伏黑惠說完之后沒有如常聽到三人的歡呼，反而收獲了他們震驚的目光。他疑惑地問：“你們怎么了？”
虎杖悠仁張口欲言,吉野順平欲言又止。
釘崎野薔薇在后面一人給了他們一下，理直氣壯地說：“當然是在想應該趁這個機會好好宰他一通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但這樣不太好吧？”虎杖悠仁被錘得齜牙咧嘴，瘋狂對其他兩人使眼色：不告訴伏黑我們都看到他們牽手了真的好嗎？
吉野順平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伏黑沒主動說的話還是不要提起比較好吧？
釘崎野薔薇磨牙：可惡，原來上午的問題是在秀恩愛嗎？！
虎杖悠仁：不應該吧，伏黑不是這樣的人。
吉野順平：就這么確定他們的關系是不是有點莽撞了？
虎杖悠仁：同意，五條老師應該不是這種人？
釘崎野薔薇：嘖，也是，但牽手什么的可真夠膩歪的！
伏黑惠看著他們‘眉來眼去’，無奈地問：“你們還去不去吃飯了？”
三個人異口同聲，“去！”
四個人按照計劃吃了一頓大餐。吃完后，其他三個人目睹伏黑惠隨手從錢包里掏出五條悟的卡，刷卡結賬。
動作過于熟練，而且虎杖悠仁總覺得自己似乎不是第一次在伏黑錢包里看到這張卡。
伏黑惠一回頭，三個人立刻坐好，一起朝著他露出無辜的笑容。
伏黑惠：？？？
“我先回去了，你們要一起走嗎？”他現在心思都在五條悟那邊，沒空閑思考他們是怎么了。
釘崎野薔薇想了想，覺得和八卦相比還是購物重要，于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逛街。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約著一起去看電影，也不回去了。
四個人就此分開。伏黑惠拎著給五條悟帶的甜品獨自一人回到高專，在路口拐了個彎，直接去了五條悟的宿舍。
推開屋門，伏黑惠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客廳的茶幾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待著五條悟出現。
天元大人。
伏黑惠回憶著自己去見天元的經歷。首先浮現在腦海中的卻是他原本沒在意過的，地面上干涸的鮮血。
他心中一澀，當時九十九由基說這是一場悲劇，他卻不知道這場悲劇還與他有關。
見到五條悟重傷的時候他就明白了，沒有他的存在，伏黑甚爾在重傷五條悟之后長驅直入，夏油杰當然也阻攔不住他。
那是天內理子的血。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久，再想無益。
他把心思轉到正事上，天元上次告訴了他們那么多信息，這次應該也不會隱瞞五條老師。
就在這時，五條悟的臥室門發出一聲響動。
伏黑惠抬起眼睛，看到五條悟穿著一身常服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沒戴墨鏡或眼罩，剛洗完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五條老師沒耐心的時候就會懶得自己擦頭發。
伏黑惠進門的時候就從管家那里得知了五條悟在家的消息，雖然當時不知道五條悟的心情不好。
“這么早就回來了，惠。”五條悟看到伏黑惠，臉色緩和了些。他坐到沙發上。看著茶幾上的甜品袋子露出了笑容。
伏黑惠起身走到他身后，拿起他脖子上搭著的毛巾給五條悟擦頭發，“五條老師，天元大人說什么了？”
五條悟仰著腦袋，聞言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那個羂索是對生孩子有什么執念嗎？！”
先是咒胎九相圖，后是虎杖悠仁，那個咒靈就這么喜歡生孩子？！當爹不夠還要自己當媽？！
伏黑惠聞言沉默，哭笑不得地看著五條悟，略帶抱怨地說：“您就注意到這個了？”
五條悟唇邊溢出冷笑，對天元感到說不出的厭煩。
他原本不會在乎這種事的，但只要想到伏黑惠無法說出口，天元明明知道很多消息卻什么都不說，五條悟心中就涌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意。
他跟天元提起縫合線，天元就給出了一個加茂憲倫。他說拿回了「天逆鉾」，天元就問“你已經得知「獄門疆」的存在了？”。他問天元為什么不主動說，天元就說高層里有羂索的人但他不知道是誰。
五條悟簡直要被這種擠牙膏似的說話方式氣笑了。
不過好在他已經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獄門疆」，羂索能找到這樣專門用在他身上的咒具還真是費盡心思。
按照天元的說法，千年來羂索試過很多次，但每次陰謀都被六眼阻止，就算提前把六眼術師殺了也沒用，所以只能想辦法把六眼封印——畢竟同時期只能存在一個六眼。
五條家的記錄中的確有一個剛出生沒多久就被人刺殺的六眼，從那之后五條家對六眼的保護就愈加嚴密，這是五條悟小時候就知道的事。
對方為了對付六眼準備了這么多年，他輸得不冤。
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對方的陰謀，就不會再讓他得逞。
伏黑惠動作輕柔地把五條悟的頭發擦得半干，垂眼和那雙思緒萬千的藍眸對視。
五條悟像是被順毛了的貓一樣從喉嚨里發出親昵的喵喵聲，“別擔心，惠。今天就住這邊吧，昨晚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他看著伏黑惠眼下淡淡的青黑，心疼地說。
伏黑惠知道他瞞不過五條悟，有點泄氣地說：“我只是有點……緊張。”
“惠在擔心我嗎？”五條悟抬手握住伏黑惠的手腕，能感覺到惠的脈搏在他指腹下跳動，“好開心！不過不用擔心哦，難道悟先生在惠心里是個知道了陷阱還會往進跳的笨蛋嗎？”
伏黑惠皺起眉頭，“可是羂索的術式讓人防不勝防。”
“不是還有惠嗎？”五條悟朝著伏黑惠露出溫柔的笑容，藍眸中滿是信任，“惠會保護我的，對吧？”
伏黑惠呼吸一窒。他怔怔地看著五條悟，心跳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動著，睜大的綠眸中流光溢彩。
伏黑惠喉結一動，重重地點頭，堅定地說：“我會的。”
“那就拜托惠啦！”五條悟眼中的笑意增添了調侃的意味，發出笑聲，“臉紅了哦，惠，好可愛！”
伏黑惠退后一步，冷靜地把手里的毛巾蓋在了五條悟臉上，遮住了那雙讓人心顫的眼睛。
他轉身離開走向自己的房間，被他留在身后的五條悟發出暢快的笑聲。
伏黑惠關上自己的房門，在安靜的房間中抬手捂住了發燙的臉頰，卻管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發出一聲輕響。伏黑惠像是遇到救星一樣掏出手機，是釘崎野薔薇的郵件。
伏黑惠點開郵件，發現釘崎野薔薇給他發了一張照片，附言：
【你覺得呢？
——PS：怪不得你中了那個咒靈的術式之后居然見到了十六歲的五條老師，最想要去的地方……嘖嘖嘖，你瞞得夠深的啊，伏黑！】
伏黑惠沒有理會釘崎野薔薇的誤會，他怔然地看著照片中的自己。
他坐在課桌旁，扭頭看著窗外。窗外的夕陽落在他身上，伏黑惠只注意到自己欣喜又柔軟的眼神。
照片上只有他一個人，但伏黑惠知道自己當時正看著誰。
臉頰上的紅暈加重，一路蔓延到衣領下方，伏黑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撞擊著胸膛，像是要撞開他的心門，掀開里面隱藏許久的秘密。
他拿著手機的手骨節發白，鼓噪的心跳聲震耳欲聾。伏黑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顫抖著吐出來。熄滅的屏幕映出他的情態，讓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五條老師……悟先生……
第104章
“怎么樣？”
高專的公共廚房里,釘崎野薔薇、虎杖悠仁、吉野順平三顆腦袋湊在一起。燈光從縫隙中照到桌面上，露出被三個人盯著的手機屏幕。
釘崎野薔薇一臉高深莫測地說：“伏黑沒回復，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居然是真的！”虎杖悠仁目瞪口呆,“真沒想到五條老師居然和伏黑……”
“監守自盜！人渣教師！”釘崎野薔薇擲地有聲地撂下評價。
吉野順平弱弱地說：“會不會是伏黑還沒看見消息？”
釘崎野薔薇直起身子,整個人在燈光下閃閃發光,人為營造出居高臨下的氛圍,痛心疾首地說：“吉野,你不要因為不想接受事實就尋找借口。”
她雙手撐在桌面上，臉上打上一層陰影,目光灼灼地盯著吉野順平,“你捫心自問,真的沒有發現什么端倪嗎？”
吉野順平猶豫了。他看了看面前的兩位好友，小聲說：“非要說的話，有時候伏黑晚上會不在宿舍住……”
“什么？！”釘崎野薔薇身體后仰,半掩著嘴倒抽一口冷氣,“夜不歸宿！”
“欸？！”虎杖悠仁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原來伏黑不住宿舍是因為這個嗎？！”
釘崎野薔薇抓住兩個男生的領子搖啊搖,咆哮道：“這么重要的事你們居然瞞著我？！”
虎杖悠仁手舞足蹈地辯解道：“我以為伏黑可能只是睡得早啊！”
“這么說他們兩個早就開始了嗎？！”釘崎野薔薇放開了兩個人的領子,震撼地說,“那伏黑今天的問題難道是看我們這么長時間都沒發現終于忍無可忍地選擇暗示我們……可惡，這是何等令人發指的行為啊？！”
釘崎野薔薇氣憤地一巴掌拍到桌面上,引起了剛進門的三個人的注意。
禪院真希看著他們三個,隨口問：“你們干什么呢？”
釘崎野薔薇收回手，“真希姐,你們才回來？”
“是啊,這次的任務稍微有點麻煩。”禪院真希從冰箱里拿出幾個飯團塞進微波爐，“你們干什么呢？”
一年級三個人交換了幾個眼神,猜測二年級的學長們是否知情。
釘崎野薔薇深沉地說：“真希姐，你知道伏黑和五條老師在一起了嗎？”
“咣當”一聲，Panda手里的水杯失手掉到了地上。
“哈？！”禪院真希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悟和惠？！”
狗卷棘發出驚駭的聲音，“金槍魚蛋黃醬！！！”
虎杖悠仁問：“大家都不知道嗎？”
Panda謹慎地問：“你們怎么知道？惠告訴你們的？”
“還用他們告訴嗎？”釘崎野薔薇色厲內荏地說，“他們表現得太明顯了！”
二年級的三個人交換了一回眼神。
禪院真希的神情緩和多了，饒有興趣地問：“比如說？”
虎杖悠仁率先回答：“每次大家一起走的時候，五條老師都會放慢腳步等伏黑。”
吉野順平說：“伏黑跟五條老師特別熟悉。”
釘崎野薔薇說：“伏黑和五條老師很清楚對方吃飯的口味。”
虎杖悠仁說：“伏黑任務中會和五條老師聊天。”
吉野順平說：“伏黑出門總是會給五條老師帶伴手禮。”
釘崎野薔薇說：“伏黑花五條老師的錢一點兒都不見外。”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完后，面面相覷，自己都驚訝原來兩個人表現得這么明顯。之前大家都不覺得有什么，現在一看全是細節。
他們互相用看名偵探的目光對視，贊嘆他們如此慧眼如炬。三個人一起看向二年級的學長們，期待著他們的反應。
狗卷棘大大地松了口氣，“大芥（沒事了）。”
Panda撿起水杯，長舒了一口氣，“嚇死人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么。”
禪院真希一臉失望地問：“就這樣？也沒什么吧？”
一年級三個人被他們輕描淡寫的反應驚呆了。
釘崎野薔薇：“真希姐？”
虎杖悠仁：“Panda前輩？”
吉野順平：“狗卷學長？！”
禪院真希作為二年級的代表做出發言，“這些我們也知道，只有這樣也不能證明他們在交往吧？”
一年級的三人高山仰止，對學長們的鎮定表示欽佩，隨后十分有勝負欲的繼續揭露道：“他們還手牽手！這個真希姐你們見過嗎？！”
“沒見過，但是放在他們兩個身上也不讓人覺得意外。”禪院真希說，“果然還是悟太黏人了吧！”
Panda和狗卷棘表示贊同。
釘崎野薔薇激昂慷慨地問：“那為什么只黏伏黑？！”
Panda摸著自己毛絨絨的肚子，笑瞇瞇地說：“因為惠是悟養大的啊！”
“啊？！”出乎意料的回答讓一年級的三人張大了嘴。
釘崎野薔薇發出尖銳爆鳴聲，“養大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禪院真希淡定地說，“悟是惠的養父。”
Panda和藹可親地為三個人加上最后一根稻草，“之前惠失蹤的時候，悟那么生氣，我們以為你們應該有所察覺了呢！”
釘崎野薔薇癱在椅子上作吐魂狀，“伏黑失蹤，我們也很生氣啊！”
虎杖悠仁目光游移，“原來宿儺告白之后五條老師盯著我是因為這個啊……”剛才有一瞬間他還以為是五條老師吃醋了，已經在想要不要去保證他對伏黑真的沒有非分之想了！
吉野順平恍然大悟。
二年級的學長們反過來看了一波一年級的熱鬧。
釘崎野薔薇哀怨地看著學長們，“為什么之前沒有人告訴我們啊？”
禪院真希說：“其實也不是什么秘密。”
Panda接著說：“只是也沒人會特意提起罷了。”
狗卷棘附和道：“鮭魚鮭魚。”
釘崎野薔薇心懷報復地吐槽道：“怪不得伏黑一副未老先衰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這樣。”
虎杖悠仁舉手發問：“所以伏黑有時候夜不歸宿……”
“是回悟那邊住了吧。”Panda習以為常地說，“惠入學之前就住在那邊。”
我的同學和我的老師是一對，我的同學和我的老師不是一對而是父子。
一年級的三個學生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哪個消息更刺激一點。
釘崎野薔薇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機，滑開屏幕看著那張照片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而且伏黑為什么還沒回復啊？
伏黑惠沒有回復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在他還沒想好回復什么的時候，吃完了伏黑惠帶回來的甜品的五條悟有跑進來騷擾自家小孩了。
伏黑惠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剛琢磨清楚的心上人撞進眼睛里，在五條悟的搗亂下很快就把還沒回復的事給忘了。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現在伏黑惠面臨著更嚴重的問題。
兩個人相處起來太過親密，直到入睡的時候伏黑惠才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躺在床上窘迫地抱著被子，把臉埋進了柔軟的被子里，答應五條老師今天會留宿的時候他可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啊！
對于他們來說同床共枕是常事，甚至之前答應留宿的時候，伏黑惠就料到五條悟八成會為了看顧他跟他一起睡。
但是，伏黑惠背對著五條悟，把臉埋在被子里感覺有些呼吸不暢，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剛認清心跡晚上就要睡在一起，對于他來說有些太刺激了！
真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只不過是心態變了就讓人暈陶陶的，渾身都要燒起來了……
事到如今，伏黑惠只好慶幸好歹這次他們有兩床被子。
“惠，不要悶著！”五條悟把伏黑惠的臉從被子里扒拉出來，看著他漲紅的臉，“怎么了？”
“……沒什么。”伏黑惠對上五條悟的藍眼睛，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想要擋住自己的臉。
五條悟困惑地看著他，“惠，你冷嗎？”
“我不冷，請您也趕快睡吧。”伏黑惠表面鎮定地說，“如果睡不著的話……”
五條悟眼睛一亮，“我們干什么？”
伏黑惠接著說：“那就請您出去，我要睡了。”
五條悟扁扁嘴，鉆進了自己的被子里，看著今天有點奇怪的伏黑惠，拉長了聲音說：“惠，晚安——”
“晚安，悟先生。”伏黑惠抱著今晚一定會失眠的準備閉上了雙眼。
身側屬于五條悟的存在感從來沒有這么強烈過。伏黑惠呼吸之間幾乎能聞到五條悟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心臟像是揣了很多只脫兔一樣在胸腔里亂蹦。
出乎意料，他并沒有失眠，反而很快就在熟悉的味道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105章
一夜無夢。
伏黑惠醒來的時候感覺周身暖融融的,四肢在被子里舒展開，難得有些想要賴床——但是今天還要上課。
伏黑惠在心里嘆了口氣，有些不情愿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五條悟的胸膛。
悟先生今天也還沒起嗎？伏黑惠看著近在咫尺的胸膛冷靜的想,距離上課還有一會兒時間再躺一陣子也可以。
五條悟穿著寬松的T恤,可以從寬大的領子看到胸膛清晰的肌肉線條,往上是白皙修長的脖頸。
伏黑惠的手指動了動,把自己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擋住臉,只露出一雙綠色的眼睛。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脖頸上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自己也跟著咽了口口水,然后從他頭頂傳來戲謔的笑聲，五條悟的說話聲隨之響起，“早安啊,惠。”
伏黑惠驚得猛一撤身,正對上五條悟的眼睛,嘴里條件反射地回應道：“早,悟先生,您什么時候醒的？”
“惠這樣好像很嫌棄悟先生一樣QAQ”五條悟不可置信地看著伏黑惠的反應,委屈巴巴地扁起嘴巴，一雙藍眸水汪汪地看著伏黑惠。
伏黑惠：……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床上坐起身,看著五條悟，“您既然醒了就起來啊。”
“因為惠睡得很香,我不想打擾你嘛！”五條悟從側躺變成了平躺,仰視著伏黑惠，笑著問,“惠，昨晚睡得好嗎？”
伏黑惠低頭看著五條悟，抿了抿唇也露出一個笑容，“睡得很好。”
從看到五條悟被重傷之后，他就再也沒有過這么完整的睡眠了，沒有噩夢、沒有鮮血，也沒有「獄門僵」，不用半夜驚醒去看手機時間，不用去翻郵件確認五條悟的存在。
是因為五條悟的存在嗎？還是因為五條悟終于知道羂索的陰謀了？或者，是因為昨天發現的事太過震撼，一時之間心神全部被占滿了，分不出精力擔心其他了呢？
伏黑惠收回了目光，臉上微微一紅。
五條悟得意地說：“嗯哼，有悟先生在，噩夢就會統統跑光光了！”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的樣子，忍俊不禁，目光溫柔，“嗯，謝謝悟先生。”
“欸？”五條悟看到伏黑惠的反應反而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也坐起身，打量著伏黑惠，“惠今天心情很好？”
伏黑惠不動聲色地說：“因為昨晚睡得很好。”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是悟先生的功勞。”
五條悟歪了歪頭，雙眼閃著星星，捂住心口，“惠今天說話好甜啊！”
伏黑惠若無其事地從床上起來，“您也起床吧，今天還要上課。”
他走向浴室，在門前停住腳步，回頭問：“您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五條悟坐在床上和他對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當然了。”
伏黑惠的身體放松了些，回頭打開了浴室門，走了進去。
五條悟盯著關上的浴室門看了一會兒，起身回自己的房間洗漱。
高專一年級的教室里，三名昨晚剛剛得知了令人震驚的真相的一年級學生，看著兩位緋聞主角聯袂而來。
伏黑惠面對著同學們熱情似火的目光，腳步不著痕跡地一頓，終于意識到他昨天忘記了什么。
五條悟扶了一下他的后背，帶著他一起走進去，朝著學生們張開雙臂，“大家想念老師了嗎？”
虎杖悠仁一如既往地熱情，“老師早上好！”
釘崎野薔薇一如既往地嫌棄，“誰會想你啊？！”
吉野順平一如既往的平靜友好，“老師早，伏黑早。”
“早，吉野。”伏黑惠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好的預感加重了。
下一刻，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一左一右地湊了過來，目光犀利地盯著他。
伏黑惠身體一僵，眼前的視野瞬間就被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占滿了。
虎杖悠仁瞇起眼睛，極力讓自己充滿壓迫感，‘逼問’道：“伏黑，你今天怎么是跟五條老師一起來的啊？”
伏黑惠快速眨了眨眼，“我……”
然而，沒有留給伏黑惠說話的空隙，釘崎野薔薇緊接著幽幽地問：“伏黑，你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
伏黑惠鎮定地說：“抱歉，我……”
他的回答再一次被打斷了，虎杖悠仁痛心疾首地控訴道：“伏黑，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們！”
釘崎野薔薇怒氣沖沖地質問道：“伏黑你還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了？！”
伏黑惠只覺得耳朵被兩個人吵得嗡嗡作響。他的肩膀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按住，生怕他跑了一樣。
這時，吉野順平的腦袋從兩個人之間冒出來，同情地看了伏黑惠一眼，好心地說：“伏黑，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伏黑惠愕然地說：“你們都知道了？！”
他自己都才剛知道啊！
“真希姐他們都告訴我們了！”釘崎野薔薇咬牙切齒地朝著伏黑惠的頭發伸出手，“要不是這樣你還打算瞞我們多久啊？！”
伏黑惠躲開她的手，心亂如麻，“我沒打算瞞著你們。”
但這個坦白速度也太快了吧！五條悟還在呢！
伏黑惠心念電轉，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聽到虎杖悠仁說：“那伏黑你之前怎么不告訴我們你是被五條老師養大的？我的事情可都告訴你們了！”
吉野順平說：“我也是！”
“就是！”釘崎野薔薇義憤填膺地說，“就你把自己的事情藏得最嚴實！”
伏黑惠愣了一下，從善如流地說：“我只是沒找到機會說。”
他心里松了口氣，原來是這件事啊！
“聽起來很像是借口呢！”釘崎野薔薇說。
他們三個人昨晚商量過了，一致認為不能輕易放過伏黑惠，必須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杜絕之后會有的無端隱瞞發生，畢竟伏黑惠太喜歡隱瞞自己的事了。
“平白無故就說出來也很奇怪吧！”伏黑惠放松下來，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們三個人，直率地問，“你們想要怎么樣？”
“請吃飯！”
“大餐！”
“彌補我們受傷的心靈！”
教室中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好。”伏黑惠痛快地答應了，抬眼越過互相擊掌的三個人看向一直在看好戲的五條悟，“五條老師請客！”
“沒問題。”五條悟大方地應道，看戲看得很快樂。
一年級的三個人看了看理直氣壯的伏黑惠，又看了看習以為常的五條悟，陷入沉思。
這兩個人這么明目張膽，怎么他們以前就沒發現呢？
但這能怪他們嗎？！這兩個人發色一個白一個黑，頭發一個順毛一個炸毛，眼睛一個藍一個綠，性格一個外放一個內斂，表情一個時時都在笑一個整天臭著臉，口味一個嗜甜如命一個黑咖愛好者……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家人！
但是再想想這兩個人有時候的行事態度的確很相似，那種我行我素的感覺……只不過伏黑任性的時候也會很有禮貌，五條悟就感覺很欠打。
五條悟對這個‘秘密’被揭露并沒有什么反應，不以為意地問：“真希還告訴你們別的了嗎？”
“還知道了乙骨學長是五條老師的親戚，真希學姐是伏黑的親戚。”虎杖悠仁吐槽道，“咒術界好小！”
五條悟笑瞇瞇地說：“有趣吧，我也是憂太入學之后才知道我們是親戚的。”
“咒術師大部分都是血緣相繼的。”說到這里，伏黑惠看了虎杖悠仁一眼，想到對方的真實身世就頭疼。
怪不得脹相說他是虎杖的兄長，原來是從羂索這里算的。
“好了！”五條悟拍了拍手，讓他們集中注意力，“要開始上課了，還有任務給你們。”
第106章
五條悟當了這么多年老師,上課還是很有一把刷子的。只不過聽完今天的任務之后，釘崎野薔薇、虎杖悠仁、吉野順平一起看著五條悟，盯——
釘崎野薔薇不可置信地說：“我們知道之后就是可以讓你可以明目張膽的偏心的嗎？！”
五條悟一挑嘴角,“誒嘿！”
“可惡啊！”釘崎野薔薇氣呼呼地看著他和伏黑惠,深沉地說,“伏黑,你千萬不要像他。”
伏黑惠的嘴角動了動,“我不會的。”
“真過分啊，惠。”五條悟佯裝生氣地說,“我要給惠安排其他任務了。”
“嗯。”伏黑惠敷衍地應了一聲。
釘崎野薔薇搖著頭,痛心疾首地說：“伏黑,你不能這么逆來順受啊！”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難怪不管五條老師做什么，伏黑看起來很習慣的樣子。”
五條悟看向虎杖悠仁,似笑非笑地問：“悠仁,我做過什么很過分的事嗎？”
虎杖悠仁立刻坐直了身體,“沒有！”
釘崎野薔薇看向伏黑惠,“伏黑,你看到這一幕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伏黑惠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釘崎野薔薇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痛心地說：“伏黑，你已經被同化了。”
伏黑惠哭笑不得。
虎杖悠仁感慨地說：“說起來,我們好久沒有和伏黑一起做任務了。”
“等我們都升上了一級也不會一起出任務了。”釘崎野薔薇大大咧咧地說,“好好珍惜現在吧，菜鳥們！”
兩只入學了才知道咒術界的‘菜鳥’仰著頭看著她。虎杖悠仁不服氣地說：“釘崎,我也要跟你一起升一級了。”
“別廢話！不過這件事可不能讓伏黑你就這么混過去。”釘崎野薔薇指向伏黑惠,“等任務結束之后就是你償還的時候了，不能帶五條老師！”
“為什么不能讓老師也參加？！”五條悟立刻提出異議,“老師可是結賬的人欸！”
“讓你來好給你拉偏架的機會嗎？！”釘崎野薔薇理直氣壯地說，“反正你不結賬也沒關系，讓伏黑請客。”
虎杖悠仁表示：“就算老師很好，但聚會的時候也不會希望有家長在場啊。”
吉野順平贊同地點點頭，“我們也想聊一聊年輕人的話題啊！”
五條悟受到了嚴重打擊，一臉懷疑人生地問：“老師老了嗎？！”
釘崎野薔薇犀利地說：“有點自知之明，快三十歲的大叔。”
五條悟碎掉了。
伏黑惠不忍心地說：“其實老師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快三十歲了。”
五條悟眼睛一亮，感動地說：“還是惠最好了！”
釘崎野薔薇吐槽道：“因為幼稚得完全不像成熟男人嗎？”
五條悟轉向釘崎野薔薇，“野薔薇，你今天很囂張哦！”
釘崎野薔薇翻了個白眼，“是啊，知道我現在有多生氣了吧？”
“有那么嚴重嗎？”伏黑惠心虛地說。他記得上次虎杖和釘崎知道津美紀的事也沒有這么生氣。
“當然嚴重了，伏黑！”虎杖悠仁義正言辭地說，“明明是你的事情，結果我們全都是從別人那里聽到的啊！”
五條悟一臉深有感觸地說：“對吧對吧，惠從小就喜歡把自己的心情藏起來，想要知道惠的秘密好難的！”
釘崎野薔薇懷疑地說：“是不是因為你這個大人太不靠譜了才會讓伏黑養成這樣的習慣啊？”
五條悟說：“野薔薇，我要罰你了。”
釘崎野薔薇炸毛了，“公報私仇也太沒師德了吧！”
虎杖悠仁連忙勸架，“釘崎，算了算了！你打不過五條老師。”
釘崎野薔薇鼓動道：“那你們不能來幫我嗎？！別就站著看啊！”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對視了一眼，躍躍欲試。
五條悟仗著無下限逗學生們，“打不到打不到！”
“啊啊啊啊煩死了！伏黑你是怎么忍他的啊？！”釘崎野薔薇抓狂了。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抿了抿嘴角壓住笑意，“習慣就好了。”
但他柔和下來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虎杖悠仁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好似伏黑惠被虐待了。
“你們過分嘍！我現在就要把惠帶走！”五條悟輕輕松松地從學生們的包圍中脫身，攬上了伏黑惠的肩膀，“走吧，惠，我們出去玩。”
伏黑惠在他往過走的時候就已經起身，聞言跟著他往外走。
五條悟攬著伏黑惠，得意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囂張得讓人牙癢癢。
釘崎野薔薇看著兩個人相攜而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怪不得真希姐總說希望有一天能揍五條老師一頓，我已經完全理解了。”
“嗯……”虎杖悠仁暢想道，“能揍五條老師肯定很強吧！”
虎杖悠仁的臉上裂開了一張嘴巴，兩面宿儺說：“小鬼，你把身體讓出來給我，我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虎杖悠仁眼也不眨地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
釘崎野薔薇嘴角抽了抽，“祂不是還在覬覦伏黑吧？”
虎杖悠仁苦哈哈地說：“我會努力管好祂的。”
吉野順平說：“怪不得當初五條老師那么生氣。”
釘崎野薔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對虎杖悠仁說：“你小子當初沒挨揍真是運氣好！”
虎杖悠仁很委屈，“這也不能怪我吧……幸好伏黑不介意。”
釘崎野薔薇“嘶”了口氣，一臉牙疼地說：“不過伏黑也有點太不在意了。”
伏黑惠輕輕打了個噴嚏。
五條悟問：“感冒了？”
“沒有，只是鼻子有點癢。”伏黑惠拿出紙巾擦了擦鼻子，問，“我們去哪里？”
“去京都。”五條悟和伏黑惠走到校門口。伊地知潔高已經開著車待命了。
看到伏黑惠，伊地知潔高很高興地跟他問好，“好久不見，伏黑君！”
“好久不見，伊地知先生。”伏黑惠跟伊地知潔高打了個招呼，對他過于激動的態度頗為不解。
只有伊地知潔高知道伏黑惠失蹤的那段時間，五條悟的脾氣暴躁到什么地步。
現在伏黑君回來了，五條先生也恢復正常了，他終于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伊地知潔高感動得熱淚盈眶。
“伊地知，走了。”五條悟懶洋洋地窩在后座，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橫在后面。
伏黑惠坐在他旁邊，疑惑地問：“我們去京都做什么？”
“惠猜猜看。”五條悟唇邊帶笑，“要是猜錯了的話……”
伏黑惠不以為意地揚起眉，“猜錯了怎么樣？”
五條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惠一點都不怕我。”
伏黑惠莫名其妙，“我為什么要怕您？”
五條悟笑著揉亂了伏黑惠的頭發。
伏黑惠作勢偏了偏頭，沒躲過去就算了。
到了京都，伏黑惠看著行車路線，“我們是要去京都校？”
五條悟說：“是啊，有個人惠應該想見。”
京都校接待他們的人是庵歌姬。
看到安然無恙的伏黑惠，這位京都校的老師先是表達了恭喜，隨后又表示了歉意。
之前伏黑惠失蹤，五條悟爆發了。他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其中有那群特級咒靈做手腳的痕跡，親自去把與幸吉抓了起來。
雖然知道東京校被入侵是有內鬼，但是發現真的是自己的學生所為，庵歌姬還是十分痛心。
后來五條悟忙著去找伏黑惠，與幸吉就被關在了京都校的禁閉室里。五條悟不讓別人動他，京都校的人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應付高層，暫時還沒對與幸吉做出處置。
庵歌姬把兩個人帶到禁閉室外就識趣地停住腳步，自己留在門外看守。
五條悟帶著伏黑惠走進去。
禁閉室的墻面上依舊貼著禁錮咒力的符咒。
與幸吉的真身待在房間中央的浴缸中，泡在各種藥液之中顯得非常虛弱，但有以前的老師看顧，過得還可以。
與幸吉看到五條悟，眼中閃過一抹懼意。
其實五條悟沒對他做什么，只是逼問他跟他勾結的咒靈的下落，發現他因為束縛無法說出什么的時候也沒再繼續為難他。
但最強咒術師的威壓不是一般術師能承受的，足夠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伏黑惠沒見過與幸吉本人。上次他們查到他身上的時候對方就已經不在了，直到后來涉谷，已經死去的與幸吉通過小機械丸給他們傳遞了五條悟被封印的消息。
那時他們已經回天乏術了。但這證明與幸吉是了解一些羂索的計劃的。
伏黑惠振奮精神看著他們，五條老師已經找到了可以從對方口中問出線索的方法了嗎？
五條悟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冷淡的目光透過眼罩落在與幸吉身上，問出的問題卻與涉谷無關。
他問：“這段時間高層有誰來見過你？”
第107章
庵歌姬等在禁閉室門外,面對著對面的墻壁，微微垂眸注視著地板。
她的腰背很直，身形很穩,雙手在身前交握,十指卻糾纏成了麻花。
走廊里很安靜,禁閉室的隔音很好,庵歌姬聽不到其他聲音,不由得開始走神。
沉沉的嘆息聲在走廊中回響。半晌后，庵歌姬身后的門發出一聲輕響,她驟然回首,看著出來的五條悟和伏黑惠,眼中帶著急切和擔憂，“你們問完了？”
“嗯。”五條悟在伏黑惠出來之后反手關上門，看著庵歌姬,故作深沉地說,“歌姬,你好像顯老了,是年紀大了嗎？”
庵歌姬愣了一下,頓時火冒三丈,“五條悟，你才年紀大了！”
五條悟雙手捧住臉,“但我的臉很年輕啊！”
庵歌姬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看了看他身后的禁閉室，壓低了聲音,“你還要把與幸吉關多久？”
五條悟不置可否地反問：“上面是什么說法？”
“還能是什么說法？”庵歌姬苦笑一聲,“勾結詛咒師入侵高專謀害咒術師，當然是死刑。”
但如果有他們的擔保,與幸吉應該可以在看管下繼續網開一面繼續做咒術師，只是不會再有自由了。
五條悟問：“有哪個高層特別關注他嗎？”
“你懷疑上面的人也參與了？”庵歌姬驚疑不定，“不會吧？！”
“誰知道呢？他現在關在這兒最安全。”五條悟微微冷笑，用不可辯駁的語氣說，“跟與幸吉勾結的對象還沒查出來，繼續關著，誰有意見讓他自己來找我說。”
他的目光掃過伏黑惠，放緩了語氣，“應該不需要很久了。”
伏黑惠沒有反駁，五條悟就知道他說對了。
庵歌姬從他的話里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味道，皺了皺眉毛，“五條……”
五條悟露出一個輕佻的笑，輕快地說：“歌姬不用管那么多，乖乖聽話就好了。”
“別用這么理所當然的語氣吩咐我，我才是前輩啊！”庵歌姬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旁邊的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保持住教師的沉穩形象，“我知道了。”
“歌姬不用裝模作樣。”五條悟戲謔地說，“怕的話可以直接說出來哦！”
“我才沒怕！”庵歌姬氣急敗壞地說，“五條，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在學生面前沒有形象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理直氣壯地說：“我在學生面前的形象可是一直很高大的，歌姬羨慕不來。”
庵歌姬咬牙切齒地吼道：“五條悟！”
伏黑惠看著氣呼呼的庵歌姬，習以為常地道歉，“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這就離開。”
面對伏黑惠的時候，庵歌姬的情緒平穩了些，用‘你看看你家小孩’的眼神最后瞪了五條悟一眼，咬著后槽牙對伏黑惠說：“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歌姬還要趕著去給老爺子匯報呢，不用管我們了。”五條悟擺了擺手，算是跟庵歌姬告別。
庵歌姬哼了一聲，“要不是有伏黑君在，我可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學校里。”
五條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地說：“我的學生超級可靠吧！”
“你有點廉恥心吧，五條！”
五條悟和伏黑惠兩個人在庵歌姬的咆哮聲中走出京都校的大門，肩并肩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伏黑惠若有所思地問：“我以為您是來問羂索的事？”
五條悟不以為意地說：“我之前問過了，他說不出來。”
反正羂索要用獄門疆算計他總要在他面前出現，五條悟舔了舔后槽牙，到時候新仇舊賬一起算——讓他家小惠擔驚受怕這么久，直接殺了祂算是便宜祂了。
伏黑惠有些懊惱地說：“我之前沒在意這些。”
他在意的只有五條悟的安全，至于那些高層……只要五條老師好好的，那些人算什么？！
五條悟看著他的神情笑起來，伸出手指在伏黑惠皺起的眉心點了點，“惠，我在這里。”
所以，惠不需要在意這些，他會處理好的。
五條悟說：“惠這么依賴我，我很高興。”
惠本來就不需要考慮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五條悟想起那些看一眼都覺得煩的爛橘子們，滿是厭惡，原本以為這些人只是尸位素餐，現在還敢勾結咒靈了，當他死了嗎？！
啊，說不定目的就是這個呢？他被封印了還真是隨了他們的愿了。
伏黑惠被他戳得往后仰了仰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五條悟，坦然地說：“我不想只是依賴您。”
“現在還不是惠出手的時候，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五條悟掀起眼罩，給了伏黑惠一個wink。
“嗯。”伏黑惠點了點頭，神情堅定，眼神嚴肅得嚇人。
五條悟揉了揉伏黑惠的頭發，“我們去吃飯吧。”
伏黑惠問：“不回高專嗎？”
“惠就這么著急回去？”五條悟作泫然欲泣狀，“惠也嫌棄老師，要去和小伙伴們玩耍了嗎？”
“不會嫌棄您的。”伏黑惠快速眨了眨眼睛，微微垂眸，對于釘崎他們想要聊什么，他已經有了些預感。
五條悟和伏黑惠在京都找了家店吃了午飯，又跑去甜品店買了五條悟愛吃的點心做伴手禮。
五條悟買了兩份，一本正經地說：“這份是一會兒坐新干線回去的時候我要吃的。”
伏黑惠看了看點心的甜度，多買了一瓶水。
兩人在街上邊走邊逛，五條悟的目光在街邊的商店櫥窗上掃過，看到感興趣的就會偶爾駐足。伏黑惠隨著他邊走邊停，垂著眼睛看著兩人挨得很近的手。
兩人的手背偶爾蹭到一起，伏黑惠的手臂如同過電一樣激起一片細細的絨毛。他手指微動，想要像以往一樣拉住五條悟的手，又有些不好意思。
“惠，你在想什么？”突然伏黑惠肩頭一沉，五條悟掛到他身上，從背面看幾乎把伏黑惠整個人都圈進懷里。
伏黑惠的心跳陡然加快，耳朵被五條悟口中的熱氣染得通紅。他心念電轉，佯裝鎮定地說：“我在想……”
這個時候伏黑惠的手機響了，是郵件。
伏黑惠如蒙大赦地點亮屏幕，是釘崎野薔薇的郵件。
【伏黑，我遇到了暗戀虎杖的女生，速度！！！】
伏黑惠會心一笑，涉谷事變和死滅回游留下的印象太深，他都要忘記這件小事了。
五條悟在他身后探頭探腦，“惠，有事嗎？”
伏黑惠給釘崎野薔薇回復郵件，暗中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頻率，免得讓五條悟發覺，說：“釘崎遇到了一名喜歡虎杖的女生。”
“欸——”五條悟的八卦欲望熊熊燃燒，感興趣地追問，“然后呢？”
伏黑惠回復完郵件，心跳也總算是平復下來，從五條悟懷中撤身，“然后釘崎沒說，只是叫我過去。”
五條悟一臉聽八卦聽不到后續的遺憾，“惠回來之后要把后續告訴我哦。”
伏黑惠快速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挪回到手機屏幕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口中應道：“好，一定會告訴您的。那我先走了。”
五條悟看著伏黑惠飛快離開的身影，總覺得自家小孩像是落荒而逃。
是錯覺吧？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不過多跟朋友相處是好事，惠這段日子崩得太緊了。他都懷疑再這樣下去，小惠會像是繃緊的弦一樣斷掉。
刀子欲落不落的時候最讓人揪心，五條悟有些苦惱，他的實力還不能讓惠信任嗎？
但這也不能怪惠。五條悟迅速鎖定了罪魁禍首，全都是羂索的錯！等他殺了羂索，惠就能安心了吧。
第108章
伏黑惠離開了五條悟的視線,站在大街上呼出一口氣。
秋日的陽光從天上照下來，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伏黑惠抬手遮了遮眼睛，看著手機上的地點,轉身上了新干線。
釘崎野薔薇發過來的地址是一個咖啡廳。
伏黑惠踏入咖啡廳,廳內的冷氣撲面而來,帶來令人舒適的溫度。
釘崎野薔薇他們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看到進來的伏黑惠朝著他招手,“喲，伏黑,你終于來了！”
伏黑惠看著占據了一排軟椅的三個人,自己坐在他們對面的座位里,“抱歉，我來晚了。”
他身下的座椅還殘留著余溫，大概那位女生剛走沒多久。
虎杖悠仁把菜單遞給伏黑惠,“沒關系,我們也剛到沒多久。”
伏黑惠了然地說：“你和吉野去看電影了。”
“是啊,還挺有趣的。”虎杖悠仁興致勃勃地說,“是青春校園愛情電影。”
“你們兩個去看什么青春校園愛情電影啊？”釘崎野薔薇吐槽道,“你們這些膚淺的男生嘖嘖嘖！”
“只是有點好奇。”吉野順平下意識看了伏黑惠一眼。
虎杖悠仁爭辯道：“校園愛情電影也有拍的很好的啊！伏黑,你說是不是？”他看向伏黑惠尋求支持，“上次我們夜聊的時候,伏黑也看過很多啊！”
釘崎野薔薇跟著他看向伏黑惠,“沒想到啊，伏黑！”
伏黑惠冷靜地說：“那是陪五條老師看的,我比較喜歡現實主義題材。”
“跟你喜歡看的書一樣無趣。”釘崎野薔薇看著這三個男生抨擊道,“你們夜聊居然不帶我？！”
虎杖悠仁說：“誰讓釘崎你是女生嘛！”
釘崎野薔薇怒視他，“你性別歧視嗎？！”
吉野順平連忙解釋道：“我們也只是晚上偶然遇到一起才突然決定聚一聚的。”
“嘁！這次就算了。”釘崎野薔薇收回揍虎杖悠仁的手。
虎杖悠仁捂著肚子作痛苦狀。
釘崎野薔薇吐槽道：“我說你們怎么這么久才到,剛才當著人家的面也不好問，原來是在看電影。”
吉野順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虎杖悠仁撓了撓后腦勺，“沒辦法，電影院要開靜音嘛，我沒注意到你的消息，而且也沒到我們約好的時間嘛。”
釘崎野薔薇兇神惡煞地說：“那還不是因為遇到了突發事件嗎？！”
虎杖悠仁說：“抱歉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伏黑惠說：“以后看電影的時候還是改成震動吧，有的通知很重要。”
“打電話的話我肯定不會忽略啦。”虎杖悠仁說，“出電影院的時候看到釘崎讓我趕快過來嚇了我一跳，還以為你的任務出什么問題了。”
釘崎野薔薇撩了撩頭發，自信地說：“我的任務能出什么問題，完成得很完美好嗎？等我成為了一級術師一定要大吃一頓！”
虎杖悠仁說：“沒那么容易吧，狗卷前輩現在還是準一級。”
三個人一同看向他們中唯一的一級術師。
伏黑惠端起冰咖啡抿了一口，神情中帶上了些不易察覺的沉重，“以你們的實力，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務考察，肯定能成功晉級的。”
不管是虎杖悠仁還是釘崎野薔薇都有很強的潛力，只要給他們成長的時間……只要給他們成長的時間……
這次一定沒問題的。
“伏黑你說的好像廢話。”釘崎野薔薇問，“你當初是完成了幾個任務晉級的？”
伏黑惠回憶了一下，“大概三四個吧。”
虎杖悠仁眼睛一亮，“那不是很快就能完成了嗎？”
伏黑惠詳細介紹道：“任務的難度是逐漸上升的，不只是祓除咒靈，還會考察自己調查任務背景的能力，還包括袚除咒靈的后續。”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我懂了，就是像七海海那樣是吧！”
伏黑惠肯定地說：“七海先生在一級術師中也屬于優秀的那部分。”
虎杖悠仁贊同地說：“七海海超棒的！”
釘崎野薔薇低著頭嘆了口氣，臉上打上了一層陰影，“我叫你們過來可不是為了討論學業的啊！”
“釘崎你剛剛明明也很好奇……”虎杖悠仁在釘崎野薔薇充滿威脅的目光中把后半截話咽了回去。
釘崎野薔薇不懷好意地問：“虎杖，你該不會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吧？”
“我哪有？”虎杖悠仁莫名其妙地說。
“沒想到我們這里率先有仰慕者的人居然是虎杖。我這樣的大美女居然沒人追，城里人都瞎了眼嗎？！”釘崎野薔薇抱怨了一句，繼續說，“伏黑你沒看見太可惜了，剛剛虎杖給出了滿分作答！”
雖然伏黑惠看到過一次，但也不介意再聽一遍虎杖悠仁的光輝事跡。
釘崎野薔薇和吉野順平添油加醋地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他。
伏黑惠同樣對虎杖悠仁的做法表示肯定和贊揚。
得到反饋的釘崎野薔薇和吉野順平心滿意足。
虎杖悠仁困擾地說：“哪有那么夸張，這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嗎？”
吉野順平笑著說：“虎杖有人喜歡也很正常吧。”
伏黑惠也點了點頭。
虎杖悠仁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吉野順平的校園生活很不開心，于是看向釘崎野薔薇，“釘崎，你別只說我，你自己肯定也有人喜歡吧？”
“我才看不上那些人！”釘崎野薔薇驕傲地說，看向伏黑惠，“伏黑你呢？戀愛過嗎？”
伏黑惠說：“沒有。”
吉野順平意外地說：“伏黑在學校里應該很受歡迎啊？”
釘崎野薔薇挑了挑眉，“是沒人喜歡你還是你沒喜歡的人？”
來了。
伏黑惠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把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頗有破釜沉舟之勢。
他放下杯子，看向對面的三個人，“釘崎，你想問什么？”
釘崎野薔薇坐直了身體，給虎杖悠仁使了個眼色，讓對方坐過去堵住伏黑惠的出路，嚴肅地問：“伏黑，你昨天晚上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被包圍的伏黑惠回答：“我是真的忘記了。”
釘崎野薔薇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看到我發給你的那張照片了？”
伏黑惠垂了下眼睛又抬眸看著他們，“嗯，我看到了。”
釘崎野薔薇看著伏黑惠的神情給虎杖悠仁使了個眼色。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問：“雖然昨天知道了意料之外的消息，但伏黑你應該知道沒人會這么看家長的是吧？”
虎杖悠仁話音一落，三個人一起緊張兮兮地看著伏黑惠。
雖然二年級的前輩們告訴他們伏黑惠是被五條悟養大的，但是三個人看著那張照片怎么看都覺得不對。
他們也都是跟著唯一的親人長大的，但是沒有一個會用那種眼神看家長的。
伏黑惠沉默了片刻，迎著他們關心的目光，坦然地說：“是，我喜歡五條老師。”
釘崎野薔薇驚詫地張大了嘴，“你居然承認了？！”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都瞪圓了雙眼。
伏黑惠有點想笑。他抿了抿唇角，放松了身體，“你們看出來了，我不想否認。”
吉野順平有些尷尬地說：“其實我們也只是懷疑……”
虎杖悠仁情不自禁地說：“伏黑，前方是地獄啊！”
伏黑惠被逗笑了，“沒有這么夸張吧？”
釘崎野薔薇痛心疾首，“伏黑，你怎么會喜歡上他的啊？！”
伏黑惠無奈地看著他們的反應，“喜歡五條老師很正常吧。”
釘崎野薔薇猛地搖頭，“雖然那張臉的確很能迷惑人，但那個性格，你是怎么喜歡上的啊？！”
伏黑惠反駁道：“其實五條老師的性格還挺可愛的。”
三個人陡然安靜下來。伏黑惠困惑地抬眸，看到三個人都驚恐地看著他。
釘崎野薔薇嚴肅地說：“伏黑，你要不然先去找家入老師看看眼睛吧。”
虎杖悠仁說：“雖然我很尊重五條老師，但這點我贊同釘崎。”
吉野順平認真地點頭附和，“喜歡五條老師的臉很正常，但是喜歡他的性格就不必了吧！”
釘崎野薔薇說：“跟他一起生活一定會被氣死。”
“我和五條老師已經一起生活很多年了。雖然老師偶爾是有點煩人。”伏黑惠承認這一點，但是，“你們不覺得五條老師的性格很像貓咪嗎？”
釘崎野薔薇用‘你沒救了’的眼神看著伏黑惠，“那不叫偶爾，他一直很煩人。”
虎杖悠仁不可置信地問：“伏黑，你不是狗派嗎？”
伏黑惠淡定地回答：“我是啊，但又不代表我不喜歡貓。”
“順平，你……”虎杖悠仁看到神色恍惚的吉野順平，改口問，“順平，你怎么了？”
吉野順平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伏黑惠，“我只是突然想起一段話。”
伏黑惠疑惑地看著他。
吉野順平目光游移不定，不敢看伏黑惠的反應，“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請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拋棄人性，基本上來說是三種套路，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
“我知道，這是坂元裕二《四重奏》。”伏黑惠鎮定地說，耳朵卻已經紅透了。
釘崎野薔薇不可思議地喃喃道：“現在好了，五條老師不用變在伏黑心里就已經是了。”
虎杖悠仁看了看伏黑惠，關心地問：“那伏黑你打算怎么辦？”
“我還沒想好。”伏黑惠的心思都放到馬上就要到來的涉谷事變上了，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的感情變化。
釘崎野薔薇堅定地說：“不管怎么樣，我們肯定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都點點頭。
“謝謝。”伏黑惠很感激他們的態度，“但是真的不用這么如臨大敵。”
第109章
伏黑惠承認自己的非分之想后,自己坦坦蕩蕩，留下三個震驚莫名的同學。
伏黑惠履行承諾，自己包圓了今天的在咖啡廳的花費。
釘崎野薔薇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再想想自己這兩天失的眠、掉的發,報復性地把菜單按照價格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如果不是因為最后實在吃不下了,咖啡廳的甜點保質期也不長,她一定要連吃帶拿把伏黑惠吃破產。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很配合釘崎野薔薇的報復行為,三個人一起大吃特吃。
吉野順平的飯量還比不過釘崎野薔薇，第一個敗下陣來,跟伏黑惠一起抿著咖啡等他們戰斗結束。
戰斗力最高的虎杖悠仁在干掉了兩盤意面、一份焗飯、三盤三明治和一份華夫餅之后也抱著肚子表示吃不下了。
釘崎野薔薇利落地打了個響指讓服務員給她打包帶回去當宵夜。
伏黑惠也又點了幾樣甜品帶走。這種平時習以為常的行為,這次為他引來了三人的矚目。
釘崎野薔薇一臉‘你們這些死gay’的表情,“給五條老師買的？”
“嗯。”伏黑惠連自己的暗戀都沒隱瞞，當然不會不承認這種小事。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我之前還奇怪,明明伏黑不愛吃甜食但是明確很關注甜品信息之類的。”
釘崎野薔薇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一直后知后覺的。”
虎杖悠仁說：“之前我沒在意這么多,再說釘崎你之前不是也什么都沒發現！”
“連伏黑自己都是剛發現！”釘崎野薔薇看向伏黑惠,“出門還要帶伴手禮,伏黑你不要太慣著他了吧！”
“習慣了。”伏黑惠看著三個人露出的表情,垂眸一笑，笑容中是除他以外無人會懂的意義。
伏黑惠曾經沒有這個習慣。出門帶伴手禮的習慣是五條悟的,不是伏黑惠的。
也許曾經的他會在路過某家五條悟經常提到的甜品店時順路給五條悟帶一份甜點,但這一般是他獨自一人的時候。曾經的他訥于表達愛與在意，直到他愛的人都離他遠去。
他曾被五條悟的愛包裹,于是肆無忌憚地揮霍著這份似乎永遠不會消失的愛意,如同被溺愛至深的孩子，從沒想過會來不及回報。
虎杖悠仁他們看著伏黑惠垂眸微笑的樣子,突然覺得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都哽在了胸口。
三人面面相覷，看著對方臉上狗糧吃撐了的表情，想來自己也是一樣。
不問了不問了，嗝！
四個人回到學校里，在必經之路上迎面遇到了五條悟。
白發的老師戴著黑色的眼罩，一如既往地朝著他們露出笑容，“喲，你們都回來了。”
三個人齊刷刷地看向伏黑惠。在知道了五條悟和伏黑惠的關系之后，他們不至于以為五條悟是在等他們。
伏黑惠沉穩鎮定地走向五條悟，“嗯，我們回來了。”
五條悟伸出手，伏黑惠把自己手里的甜品袋子遞過去。五條悟打開袋子，朝著里面探頭探腦，看伏黑惠給他帶了什么回來。伏黑惠站在一旁看他。
三個人看著兩人習以為常的動作，觀察著伏黑惠注視著五條悟的專注又溫柔的眼神。
三個人很奇怪為什么他們之前沒發現，明明伏黑惠的目光這么明顯，他們是瞎的嗎？
短暫的疑惑之后，三人立刻找到了答案——誰會盯著同學看老師的眼神研究啊？！
五條悟高高興興地合上袋子，“都是老師愛吃的哦，惠最好了！”
聽到這句話，旁觀的三個人都有些牙疼。
五條悟看向虎杖悠仁，八卦地問：“悠仁怎么也這么早就回來了？”
“啊？”虎杖悠仁困惑地看著他。
釘崎野薔薇想起自己給伏黑惠發的郵件，瞪大了雙眼，在虎杖悠仁看不到的角度朝著伏黑惠殺雞抹脖子。
伏黑惠：……
他拉住五條悟，轉移話題道：“五條老師今天的任務結束了嗎？”
五條悟唇邊的笑意從八卦轉為意味深長，配合地說：“已經結束了，惠中途一個人把我扔下，好過分！”
伏黑惠不以為意地說：“我不是給您帶了甜品做補償嗎？”
“只有甜品嗎？”五條悟不依不饒地問，“沒有其他補償了嗎？”
伏黑惠無奈地說：“沒有了，您還想要什么？”
趁著五條悟糾纏伏黑惠的時候，釘崎野薔薇給其他兩人使了個眼色。
三個人躡手躡腳地撤退，一溜煙跑出了兩個人的視線范圍。
成功撤離后，三個人對視一眼。以前四個人都是共同進退，現在丟下一個還有點不適應。
沒過一會兒，墻壁轉角處探出三個腦袋，一個挨一個豎成一排，遠遠看著伏黑惠和五條悟拉拉扯扯。
“嘖嘖嘖！”釘崎野薔薇頗有些自己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的忿忿，“大庭廣眾，太過分了！”
“欸？”虎杖悠仁疑惑地說，“可是老師和伏黑也沒做什么啊？”
吉野順平懷疑地說：“會不會是我們先入為主？這也不是五條老師第一次這么做了啊。”
“得了吧！”釘崎野薔薇斬釘截鐵地說，“你見過哪個監護人這么撒嬌的？！”
吉野順平想了想媽媽又看了看五條悟，給釘崎野薔薇投了贊成一票。
虎杖悠仁說：“但是對戀人這么做就很正常了吧。”
“可他們還不是戀人啊！”釘崎野薔薇說，“伏黑不是說他在暗戀嗎？”
三個人突然意識到伏黑還沒有和五條悟在一起，好像……啊這……完全想象不出這兩人在一起之后會是什么樣子了。
難道還能更膩歪嗎？
三個腦袋一個挨一個從墻角消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虎杖悠仁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問題，“你們說，五條老師知道伏黑喜歡他嗎？”
三個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個問題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
吉野順平說：“如果五條老師不知道還這樣，他們的相處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如果知道還這樣那不是更有問題了嗎？！”釘崎野薔薇吐槽道，“那家伙一直都挺沒距離感的，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三個人對視一眼，感慨萬千，“喜歡上這樣的人還真是辛苦啊，伏黑。”
從這天之后，一年級的三個人默契地選擇了給伏黑惠留出足夠的空閑，讓他有時間和五條悟單獨相處。
既是為了給他們的好友助攻，也是為了保護他們自己的眼睛。
伏黑惠很感激他們的體貼，并且把這些時間全用在了應對馬上就要到來的涉谷事變上。
只是一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戰爭，但只要有五條悟在，他們就擁有勝利的希望。
他們沒有選擇容易打草驚蛇的實地考察，而是……伏黑惠看著面前這張屬于東京的地圖，眨巴著眼睛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坐在桌前，一支筆在指間轉出花來，同樣朝著他眨了眨眼，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時間的束縛可以禁錮伏黑惠的語言和行動，卻無法控制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神情變化。
伏黑惠不必說出口，五條悟了解自己的小孩，他了解伏黑惠的一切。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顫動的睫毛甚至呼吸的頻率，五條悟能分辨出伏黑惠的恐懼與擔憂，能通過他的神態變化分析出哪里才是重點。
五條悟想做什么也不需要去顧及任何人的想法，反正他一直都是這么任性妄為。
那些不知道可不可信的高層都已經上了他的清單，等收拾完羂索就輪到他們了。
第110章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如同白駒過隙。隨著時間逼近萬圣節，伏黑惠焦躁的情緒轉為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10月30日晚上，伏黑惠洗漱完,看著日歷上鮮紅的標記。
他坐在書桌前,有一種事到臨頭無路可退的坦然。
伏黑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他回來到現在又是一個九年了。
九年的時間,仔細算算他似乎也沒能做出什么大的改變。但他已經竭盡全力,只差明日奮力一搏。
伏黑惠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他已經想不起上一次這個時候自己在做什么了。
那對他來說不過是無比平常的一天,誰也沒想到那一天會是最后的平靜安穩。
伏黑惠看著手機通訊錄里的每一個人的名字。他手機中的聯系人泛善可陳,前輩們和好友們在白天的時候就都已經打過照面,剩下的就只有他見不到的家人。
——津美紀。
伏黑惠看著姐姐的名字，手指動了動，點開了她的個人主頁。
一張張生活照片從他眼前劃過,看著照片上的津美紀明媚的笑臉,伏黑惠臉上也綻放出淡淡的笑容。
伏黑惠的目光掃過手機屏幕右上角的時間,給津美紀發了一條消息。
【津美紀,你過得好嗎？】
日本和新加坡的時差僅有一個小時,同樣在家里休息的伏黑津美紀很快就看到了伏黑惠的信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通過社交軟件交談起來。
津美紀說了很多,從新加坡的天氣到學校的學業再到新認識的朋友們……字里行間都洋溢著快樂。在新加坡待了快一年的時間，她已經適應了這里的學校生活,擁有了很多好友。
與之相比,伏黑惠沒說太多只是避重就輕地跟她說了說虎杖、釘崎、吉野和二年級的前輩們。
因為兩人的生活都很忙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聊這么久的天了。
直到津美紀要睡覺了,他們才結束了這場久違的談話。
【再見。】
伏黑惠給津美紀發了最后一條訊息。
這樣就好了。
他看著津美紀的頭像暗下去,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最起碼他救下了津美紀。
不管明天的結果如何，津美紀都能夠繼續幸福的生活,不會被卷入死滅回游之中。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人了。
伏黑惠抬頭注視著房門，五條悟就在他對面的房間里。
自從五條悟把他從過去的時間帶回來之后就減少了出差的任務，最近更是不管多晚都會回家。
伏黑惠不確信他們的布置能不能改變結局，但還有他本人在。
伏黑惠從影子中拿出天逆鉾，銳利的刀鋒映出他堅定的神情。
明天就是殊死一戰。
夜半時分，五條悟的房門輕輕開啟，一個暗色的人影走進屋內，看著床上鼓起的被子。
五條悟的被子動了動，一個白色的腦袋鉆了出來。
五條悟頂著一頭亂毛，睜開藍色的雙眼，看著熟悉的人影迷迷糊糊地喊道：“惠。”
“抱歉，打擾您休息了。”伏黑惠反手關上門，他只是想來看看五條悟，沒想要吵醒對方。
“惠永遠不用對悟先生道歉哦。”五條悟坐起身，被子從他身上滑下來，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胸膛。他朝著伏黑惠招招手，“來，惠。”
伏黑惠的腳步有些躊躇。在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想要像以前一樣心無旁騖地同床共枕太難了。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掀起被子，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快點過來啊，惠！”
伏黑惠閉了閉眼睛，邁動步子。
五條悟把穿著睡衣的伏黑惠也裹進自己的被子里，一雙藍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地盯著伏黑惠，“睡不著嗎，惠？”
“嗯。”伏黑惠躺在五條悟床上，枕著他的枕頭，周圍全是五條悟的味道。
五條悟揉了揉伏黑惠的頭發，大手從他的后腦開始一點一點順到后頸，再順著脊柱慢慢按下去。
五條悟無法想象惠承擔的壓力，把未來背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就連五條悟自己也沒有過這種經歷。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做再多的準備也沒辦法讓惠徹底安心。
五條悟看著伏黑惠的眼睛，轉移話題道：“惠知道你和特級的差距在哪里嗎？”
伏黑惠抓著被子，露出一雙瑩瑩綠眸，搖了搖頭。
“在術師評級中，特級是脫離常規評價體系的，不只是因為特級術師和一級之間的實力差距。”五條悟娓娓道來，“惠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在哪里？”
伏黑惠秒答：“我還不夠強。”
“具體一點呢？”五條悟說，“我有「蒼」、「赫」、「茈」，惠的式神也不輸給我；我會開領域，惠也會開；我可以壓縮空間瞬移，惠也可以用影子快速移動；我會「反轉術式」，惠的圓鹿也能夠用「反轉術式」進行治療。”
伏黑惠下意識說：“但是我和老師的術式威力差別很大。”
五條悟舉例道：“憂太的術式很好用，但是單純論殺傷力也比不過我。”
伏黑惠說：“乙骨前輩很強，他的無限咒力……”
“Bingo！”五條悟把胳膊伸出被子打了個響指，“這就是特級必須具備的——續航力。我是減少消耗，憂太是無限咒力循環，杰收服咒靈的數量沒有限制，理論上無窮無盡，惠……”他看著伏黑惠，斷言，“惠的優勢在于式神的成長性。”
五條悟看著伏黑惠亮晶晶的眼睛侃侃而談，“惠和杰不同，杰收服的咒靈實力會停留在被收服的那一刻，但惠的式神可以通過吞噬咒靈提升自身的咒力。”
他原本沒想這么早就告訴惠這個，一方面自己探索也是一種樂趣，另一方面比起升到特級天南海北地做任務，五條悟更希望伏黑惠能享受青春。
他之前肯定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惠才會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五條悟把唇落在伏黑惠的額頭，“惠很強，不用擔心。”
伏黑惠驟然睜大雙眼，落在額頭的吻柔軟得如同花瓣，對于伏黑惠卻如同重錘。
他在被子下的雙手猛地攥成拳，只是片刻，他閉上了眼睛，時間仿佛放慢到了極致，讓他可以細細地體會著這個親吻，身體由緊繃轉為放松。
“五條老師也趕快休息吧，我不打擾您了。”
一吻結束，伏黑惠貌似鎮定地掀開被子下床，胡亂地點頭應對著五條悟的‘晚安’，離開了他的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伏黑惠坐在床上，近乎自虐地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秒針的跳動和心跳的節奏逐漸重合，屏幕上的日期在他的注視下從30變成了31。
伏黑惠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時間沒有改變，依舊不受任何影響地向前流動著。
伏黑惠把手機放回床頭，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早上的鬧鐘響起，伏黑惠睜開雙眼，按部就班地起床穿衣洗漱。走出臥室后，他看著五條悟，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好像這只是無數日常中的普通一天。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的背影，陽光打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如同幻影。
再說服自己不會重蹈覆轍，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伏黑惠還是忍不住感到惶恐。
如果他失敗了呢？
如果他沒能成功阻止一切的發生呢？
如果這真的就是他們又一次的最后一面了呢？
伏黑惠伸手抓住了五條悟。
五條悟回過頭，目光落在伏黑惠身上，臉上帶著疑惑之色。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抬眸注視著五條悟的眼睛，神情鄭重地說：“悟先生，我喜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