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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二叔一家

    荀鶴很快安排好了行程, 并在當天告知了季父季母。

    季父季母都有些不舍得小兒子離開家,但季予惜的疲憊他們也看在眼里,這次為了單予安的事, 他是真的累了,荀鶴也是想讓他放松一下。

    所以他們雖然不舍,最后還是同意了。

    季予慎本身還要上班, 要不然他都想跟著去呢。季予慷倒是說他能一起去,可是他的暑假班草草結(jié)束, 他和沈棲也準備回學(xué)校了, 畢竟再開學(xué)就是大四,不論是保研還是考研,都要更努力才是。

    最后還是季予惜和荀鶴兩個人走的。

    走之前,季予惜特意去看了林雅。她還在王安華家里,季予惜也想問問她未來有什么打算,如果她沒有去處, 季家可以照顧她,他也可以,以哥哥的名義。

    ……

    王安華和郭寧沒有離婚。對,就是安述青。

    但安述青不愿意當安述青了, 就經(jīng)原子夕的手(安家那邊現(xiàn)在是她在管),把安述青的身份信息報了個失蹤。從此以后, 世界上只有郭寧。

    處理完那些以后,王安華要和他離婚。當初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 說好是協(xié)議結(jié)婚, 王安華只想拿回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但是郭寧不愿意離婚, 兩個人你逃我追了一個多月吧,郭寧真的成了她的贅婿。王安華說她不生孩子, 正好郭寧也不想要。他說他好不容易過上安生日子,不愿意再有別的變故。兩個人一拍即合,倒是過了一段逍遙日子。

    沒想到王安華和林雅挺投緣的。

    那天把林雅接回家的時候,她是真的嚇了一跳。這個小姑娘呆呆愣愣的,也不說話,她就守了她一夜。結(jié)果半夜不小心睡著了,睜開眼看見她踩在窗戶上,窗戶大開。

    王安華嚇得心臟都要驟停。撲過去緊緊抓著她,說:“這里是二樓,跳下去只會骨折。”林雅這才下來。

    她在心里不是沒有埋怨過禮清給她找了個大麻煩,可看到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眼睛,心就軟了。

    到第二天,林雅開口說話了,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爸爸死了。”

    王安華聽得很清楚,卻不知道怎么接話。

    然后林雅又說:“我不明白,明明是我時常覺得撐不下去了,為什么是他先死。”

    這個王安華可以解釋,她說:“你爸爸很愛你的,他是因為身體生病了,不想成為你的負擔(dān),才選擇了那種方式,他希望你能輕松自由的活著。”

    林雅就開始落淚。

    她很小的時候,母親意外過世。父親把對母親的感情全部傾注在她的身上,每時每刻都要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才會覺得安心。從她小時候直到長大,她沒有一個朋友。因為沒有人能忍受,兩個女生玩耍、逛街的時候,身后總是跟著一個家長。

    有一次林雅生氣了,說她爸爸這樣,就沒有人愿意和她玩了。

    那次她出門,她爸爸的確沒有跟著。但她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爸爸還站在送她走的位置上等她回來。她在外面和朋友玩了一天,她爸爸就站了一天。因為長時間站立,他的腿甚至不能彎曲走路。可他等待的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他說他很緊張,很擔(dān)心他女兒像妻子一樣,發(fā)生什么意外。

    林雅此后再也沒有和朋友們出門玩過,比起她自己,她更愛她的爸爸。

    她本以為這樣的日子至少還要再過三年,等她考上大學(xué)說不定就好了的時候,她爸爸卻先放開了勒緊她的繩子。是不是她爸爸發(fā)現(xiàn)她其實一直在忍耐,他選擇死亡的那一刻,是不是對他的女兒特別失望?

    “小雅。”王安華抱了抱她,“可能有些家長不愛孩子,但是你爸爸是愛你的,你肯定知道他有多愛你。他離開你,是希望你能過更好的生活。你還小,一定可以把生活過得很精彩。”

    王安華覺得她的安慰很蒼白,但是林雅還是在她懷里哭了一場,哭累后又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狀態(tài)看著就正常多了。

    王安華真心喜歡這個小姑娘,乖巧又體貼。她本來一直沒有生孩子的打算,但是看了林雅,又覺得要是有這么一個女兒真的挺好。她自己就和母親不親近,她從小是在王家老宅長大的,幾乎算是沒有機會感受過母愛。到了林雅這里,她就開始疑惑,怎么會有人不愛女孩子呢。

    她對郭寧說:“要是我能生一個女兒,不用養(yǎng),一眨眼就像林雅這么大就好了。”

    郭寧奇怪地看她一眼,“那你可以收養(yǎng)林雅啊,女兒又不是非得自己生的才是女兒。”

    王安華:“!!!”

    之后她就真的開始考慮收養(yǎng)林雅的事。首先林雅沒有其他親人了,現(xiàn)在算是孤兒,她自己也符合條件,只要林雅愿意,應(yīng)該是可以辦到的。

    但在和林雅商量之前,她想先和林雅多相處一段日子。等他們之間有感情了,說不定她一提起來林雅就會同意。

    可惜這個計劃被季予惜打破了。

    季予惜和荀鶴進門沒多久,就主動問林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安華張了張嘴,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林雅倒是鎮(zhèn)定許多,她認真想了想,說:“我想把我爸爸送回老家,和我媽媽葬在一起。之后……”她有些猶豫,“我一個人生活應(yīng)該可以,只是擔(dān)心學(xué)校或者什么單位會送我去福利院。”

    她有些黯然。她是未成年的孤兒,很可能不能自己一個人生活。

    季予惜便說:“你愿意跟我到季家生活嗎?我父母俱在,有兩個哥哥。你來了之后,就當我妹妹。我們家沒有女孩子,我媽媽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她會對你非常好的,我們都會照顧你,保護你。”

    王安華一下子就急了,好你個禮清,你自己一堆孩子了,還想和我搶女兒。

    她笑著開口:“小雅,你覺得阿姨這里可以嗎?我們不去福利院,你就一直住阿姨家里好嗎?咱們家只有你一個孩子,不比他們季家一群孩子強啊,阿姨也可以照顧你,肯定不比他們季家差。”

    季予惜愣了愣,疑惑地問:“華姨,你想收養(yǎng)林雅?”

    王安華看了眼林雅,說:“我是想收養(yǎng)林雅,也要看林雅的意思。”

    她看林雅有些不知所措,立刻說:“不著急啊,小雅。在你想清楚之前,我們不談這個話題。你什么時候回老家,阿姨陪你一起回去。”

    季予惜就明白王安華是真心喜歡林雅,想收養(yǎng)林雅的。如果林雅能被王安華收養(yǎng),那當然很好。王安華自己是個恣意灑脫的人,林雅和她在一起,一定會比以前快樂。

    又聊了一會兒,季予惜和荀鶴準備告辭離開。得知荀鶴要回C城老家,王安華還讓他替自己給表姐問好。

    荀鶴都答應(yīng)了。

    出了門,就帶著季予惜直奔機場。

    ……

    一路上荀鶴都有些興奮,他給季予惜講他們家的情況,免得季予惜到了之后發(fā)現(xiàn)他們家很多人,再覺得不適應(yīng)。

    荀鶴說,他爺爺兄弟三個,他爺爺是老大,有兩個弟弟。他奶奶也是老大,只是早些年過世了。他爸爸還是老大,有親弟弟一個,親妹妹兩個。不過他的這兩個姑姑都在外地,季予惜這次來看不到。但是他的叔叔在C城——這個叔叔就是荀鶴請季予惜過來的目的之一。

    他爸爸只有他一個孩子,他叔叔家有兩個孩子,一個是他堂哥,一個是他堂姐。

    季予惜奇道:“你叔叔的孩子怎么都比你大。”

    荀鶴:“他結(jié)婚早。我爸媽是自由戀愛,這個不能比。”

    季予惜點點頭,荀鶴又說:“我們家的老宅,比我外公家的可能還要大一些,我爺爺請了他的兩個弟弟同住,只有他的兩個弟弟和弟媳,子侄輩是不在的。”

    季予惜忙問:“那你怎么稱呼他們?”

    荀鶴:“二爺爺、二奶奶,三爺爺、三奶奶這樣。”

    季予惜又點點頭。

    荀鶴接著說:“我爸媽也住在老宅,我叔叔嬸嬸一家也是,包括我堂哥堂嫂、堂姐和堂姐夫。”

    “那你們家挺大的,我去了也是住你們家老宅嗎?”季予惜聽著就有些頭疼,他大致數(shù)了下,加一起十幾口人,也不知道季母幫他準備的禮物夠不夠分。如果早知道是這么復(fù)雜的親戚關(guān)系,他一定不來了。

    荀鶴忙說:“不用,我們就在老宅住兩天,然后就住我家好不好?”

    “你家?”

    “我自己買的別墅,我平常回C城,就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那里的。”

    季予惜奇怪地問:“你不喜歡住老宅嗎?可是你父母都在老宅住啊。”

    荀鶴苦笑,“等你見了我的家人就知道了。”

    聽起來像是有故事一樣,季予惜終于有點期待了。

    到了C城后,荀母還給他們安排了車。司機一接到他們兩個,就站直朝著荀鶴喊了一句:“鶴少爺。”

    季予惜立刻轉(zhuǎn)過頭看他,荀鶴十分不自在,介紹說:“這是季家的小少爺。”

    司機又朝季予惜端正站立,喊了一句“季小少爺”。

    季予惜:“……”荀鶴一定是故意的。

    接著司機快速把他們的行李裝車,然后打開車門請兩個人進去。整個過程一板一眼的,一看就是訓(xùn)練有素的樣子。季予惜心道:【你們荀家的規(guī)矩好大啊,該不會見長輩還要磕頭吧?】

    荀鶴偷偷笑了,見長輩不會,但是拜年是真的要磕頭啊。這個他也是真的受不了,從他長大以后,每次過年都拼命找理由不回去。

    等到了荀家老宅,入眼就是電視上的那種老式大門。然后……大門沒開,他們是從大門旁邊的側(cè)門進去的。

    【這大門估計只有荀鶴娶妻那天才會打開了。】季予惜如是吐槽。

    荀鶴:“……”

    進去后,才更讓人意外,入眼是一座假山。假山兩側(cè)各有通道,也有房子,但顯然不是他們要去的地方。

    季予惜頓住腳步,“你們家到底多大啊,總不會還得來個電瓶車來接我們吧?”

    他話音未落,真的開過來一輛電瓶車,就像是景區(qū)里常見的那種。

    季予惜:“……”

    荀鶴小聲說:“你這下知道我為什么不愿意住老宅了吧?”

    季予惜默默點頭。

    電瓶車開到他們面前,司機下車又朝兩人一行禮,然后來:“老爺在廳堂等著了,大爺和夫人也在,鶴少爺我們直接過去吧。”

    季予惜被他幾個“爺”說的發(fā)懵,荀鶴也有點社死,趕緊拉著季予惜上了車,立刻有人幫他們把行李放上去。

    這一路,荀鶴也沒有說話,季予惜倒是觀察了兩邊的風(fēng)景。果然是以前大戶人家的宅院,保存的比較好,可能花了心思修葺過。

    幾分鐘后,電瓶車停下,荀鶴和季予惜下車。季予惜小聲說:“我還以為要開半個小時呢。”

    荀鶴:“……”

    他領(lǐng)著季予惜進去,季予惜看到廳堂正中坐著一個老人,頭發(fā)白了,胡子也不少,看著很威嚴。但他似乎挺和善的,一看見荀鶴就哈哈大笑,“我乖孫兒總算回來了!”

    他伸手去拉荀鶴,荀鶴走上前,被他一把抓住,在身上拍了拍。“不錯,越發(fā)精神了。”

    接著他把目光移到季予惜身上,“這就是小鶴的朋友吧。”他又朝著季予惜伸手。

    荀鶴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害怕季予惜不喜歡他爺爺這種打招呼方式。

    季予惜笑著走過去,喊了一聲“爺爺”,任由老爺子打量。老爺子哈哈大笑,抓著也拍了兩下,說:“不錯,也是個好孩子。”

    荀鶴又拉著季予惜去見他的父母。荀父是個寡言的男人,和荀鶴長得八分像。看著他,就像是看到荀鶴中年之后的樣子,季予惜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親切。荀母是一個長相很大氣的女人,用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上的流行語,叫國泰民安臉,季予惜對她也很有好感。

    在荀鶴的引薦下,季予惜挨個喊人,莫名幻視新媳婦給長輩敬茶的場景,他立刻嚇得抖了抖。

    “是不是有點冷?”荀母關(guān)切地問他。

    季予惜忙搖頭說不冷。

    荀母則說:“老房子是這樣的,怕冷的人在夏天連空調(diào)都不必開。”

    她又對荀鶴說:“這是你朋友,你負責(zé)照顧好,別讓小惜凍感冒了。”

    荀鶴答應(yīng)了,又問:“我二叔呢?”

    荀母道:“他不在家,你明天再去拜他們吧,先帶小惜休息一會兒,等會兒開飯。”

    荀鶴應(yīng)了聲好,帶著季予惜先去休息。

    季予惜心想:【這不是挺正常的?之前聽荀鶴說的,還以為是龍?zhí)痘⒀亍!?br />
    荀鶴欲言又止。

    荀鶴把季予惜帶到二樓——原來這種老式的房子也是有二樓的。荀鶴說:“一樓會比較潮,二樓好一點,反正有空調(diào),嫌熱我們開空調(diào)。”

    “我們?”季予惜愣了一下。

    荀鶴解釋說:“我們住一個房間,中間有隔斷的。”說完,他又莫名心虛,補了一句,“可以嗎?”

    季予惜入鄉(xiāng)隨俗,既然有隔斷,那就算兩個房間了,沒什么不可以的。

    荀鶴解釋說:“雖然看著房子挺多,但常年不住人的房間是不能住的。不光是收拾起來也很麻煩,指不定哪里有問題就需要修葺,我爺爺每年都請維修隊過來檢查。”

    季予惜好奇地問:“那這種老式的房子是不是還有保護義務(wù)啊?”

    “對。現(xiàn)在很少私人有這樣的老宅了,條條框框限制太多。這房子雖然貴,住進來也不怎么方便,有時候還真不如上交了搬出去住樓房。”他說完,又心虛地看了看后面,“這話要是讓我爺爺聽見,肯定要罵我不肖子孫。”

    荀鶴當然清楚,除非他們荀家破產(chǎn)了,一毛錢拿不出來的時候,老宅才有可能易主。

    “你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呢,你倒好,覺得不方便。”季予惜調(diào)侃他。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jīng)進到房間里,行李箱已經(jīng)送進來了,荀鶴打開箱子開始整理,季予惜則在房間里四處轉(zhuǎn)悠。

    房間用屏風(fēng)做了隔斷,進門的地方有一個多寶閣,上面擺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和木制盒子。季予惜看不懂真假,但想著荀家這么大的手筆,應(yīng)該不至于放假的東西。他沒敢動,只站著欣賞了一下。

    多寶閣一側(cè),靠墻有一張八仙桌,兩側(cè)各放了一張八仙椅。挨著屏風(fēng)外邊這側(cè)有一張三屏羅漢床,尺寸很大,睡一個成年人綽綽有余。床上的小桌子挪走了,換上了新的被褥。季予惜猜測,晚上他可能要睡這里。

    于是他走過去仔細端詳,羅漢床的圍屏還雕刻了幾個小人,好像在講故事一樣。反正晚上是他睡的,那、他躺一下也可以吧,主要是想看看這幾個小人講的什么故事。

    “你干嘛?”

    荀鶴看他鬼鬼祟祟準備往羅漢床上坐,立刻制止。

    “這是我的床吧?”季予惜有些尷尬。

    “你想什么呢,我能讓你睡外面?你的床在后面。”荀鶴往屏風(fēng)后面一指。

    季予惜狐疑地繞過屏風(fēng),然后呆住,這一刻他總算對荀家的富貴有了具象化的了解。屏風(fēng)后面,竟然是一張拔步床,雖然不是古代的樣式,但也是床中床的設(shè)計,非常震撼。

    荀鶴立刻跟過來,警惕地看著季予惜:“你別又笑話我。”

    “我哪敢呀!”季予惜忍不住看向荀鶴,想問問他們家到底多有錢。

    荀鶴立刻解釋:“這就是普通的床,是我出生我爺爺給我打的,不是古董。”

    “我怕我晚上睡這張床會睡不著。”季予惜說。

    荀鶴有些猶豫,“可是外面那張?zhí)×耍遗履愕粝氯ァ!?br />
    季予惜噎住,還真有可能。

    荀鶴看他沒意見了就催他去洗澡換衣服,幸好浴室的設(shè)計很現(xiàn)代。季予惜欠兮兮地對著荀鶴說:“我還以為衛(wèi)生間是以前那種馬桶呢,用完立刻有人撒香灰,再拿出去刷呢。”

    “你!”荀鶴氣得想揍他。

    季予惜立刻關(guān)上浴室的門。

    等季予惜洗好出來,房間里多了個小人,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圍著荀鶴小叔長小叔短的叫。季予惜愣了愣,然后又看見荀鶴手里捏著兩個二十公分長的娃娃,這個小男孩就是盯上了這兩個娃娃才纏著他。

    荀鶴一本正經(jīng)地說:“男孩子不可以玩娃娃,要不然晚上會尿床的。”

    小男孩就說:“那小叔怎么能玩,難道小叔不怕尿床嗎?”

    荀鶴:“小叔也不玩,這是給別人的。”

    季予惜突然覺得不妙,不會是給他的吧。

    正想著,荀鶴抬頭看見他,立刻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兩個娃娃遞給了季予惜,然后對小男孩說:“這個哥哥認床,沒有娃娃晚上會睡不著的。”

    小男孩幽怨地看著季予惜,季予惜差點就答應(yīng)把娃娃送給他了,他居然說了句好吧。

    他走后,荀鶴才說:“這是我堂哥的孩子。”

    季予惜又吃一驚,“你堂哥的孩子都這么大了?”

    荀鶴:“怎么,他結(jié)婚早,自然生孩子就早啊。你是覺得我給我們這一脈拖后腿了嗎?”

    季予惜有些頭疼,“你之前沒說還有小孩子,我沒有給他帶禮物。”

    “不用送,你送了也會后悔。”荀鶴意味深長地說。

    季予惜本來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了晚上見到了荀鶴的二叔一家,頓時明白了荀鶴的意思。

    之前荀母說過,荀鶴的二叔不在家,讓他們明天再去拜會。結(jié)果晚飯時間,荀鶴二叔一家全都出現(xiàn)了。從大到小七口人,一起進來的。

    季予惜看到餐廳擺了兩張餐桌,一張確實坐不下。

    荀鶴帶著季予惜認人,季予惜各打了一遍招呼,就把季母替他準備的禮物拿出來分。

    荀二嬸立刻說:“多謝小惜了,你送的禮物自然都是好的,我們在家沒什么見識,就當開眼了。”

    這話說的奇怪,季予惜不自覺就皺著眉。他都說了是不值錢的小東西,這個二嬸還這樣,是覺得他送的不好嗎?

    荀鶴立刻說:“二嬸謙虛了,你們家連從我這里拿到的明星簽名照和周邊能高價倒賣都知道,還說沒見識。”

    季予惜:“!”

    一個年輕女孩子立刻說:“荀鶴,是我媽不知道才誤賣的,這件事你就不要總是提了吧。”

    荀二嬸表情訕訕地,說:“對,我那時候不知道。難怪你后來再不給我們明星的簽名照了,是還記恨二嬸嗎?”

    “誰敢再送啊,再來一次粉絲能生吃了我。”荀鶴冷笑。

    季予惜悄看荀鶴,荀鶴挑眉安撫他。

    然后,那個一直沒說話的荀鶴的堂哥,突然暴怒跳起來:“我就說早點搬出去,你們受得了他們的奚落,我可受不了!你們不搬我自己搬!”

    荀鶴的二叔也騰地站起來,說:“搬什么搬!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你是這一輩的長孫,憑什么不能住!”

    這句話說的微妙,荀鶴的父母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荀鶴也微微偏過頭,沖季予惜擠眼。

    一時大家都沒有說話。不久,荀老爺子出來,掃視一圈,淡淡地說:“鬧完了就開飯。”

    剛才的事揭過去了,大家陸續(xù)入座,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只看得季予惜大睜兩只眼。荀鶴又悄悄給他使眼色,意思是等會回房間再說。

    接著,荀老爺子坐定后,對著荀鶴的二叔說:“荀續(xù),自己封的長孫①天天掛在嘴邊很得意是嗎?可惜你生的晚了,你要是比你哥早生兩年,荀鴻就是名正言順的長孫,還用你一直強調(diào)嗎?”

    荀續(xù)的臉色爆紅,“爸,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有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旬老爺子淡淡看他一眼,又說,“開飯。”

    大家都動筷子了,只有季予惜還在發(fā)愣。

    荀鶴悄悄碰了碰季予惜,季予惜如夢如醒一般,在心里咆哮:【荀續(xù),這名字這么奇特我竟然沒和荀鶴聯(lián)系起來!循序漸進的荀續(xù),他和自己的兒媳婦有一個私生子啊!】

    荀鶴:“!!!”

    他嚇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第052章 秘密泄露

    荀母立刻讓人重新送過來一雙筷子, 拿給荀鶴。

    荀鶴這一桌坐的都是他們同輩人,他的堂哥堂嫂,堂姐堂姐夫, 還有他五歲的小侄子,小名叫泡泡。泡泡是荀鴻唯一的孩子,荀鶴確信這個孩子是他堂嫂親生的, 當時堂嫂生孩子住院的時候,他媽媽帶他去醫(yī)院探望過。

    該不會泡泡就是小惜說的私生子吧?

    荀鶴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泡泡身上, 偶爾還會看向隔壁桌的二叔。

    荀老爺子吃著吃著, 突然說:“荀鶴,你想來這桌就來吧,老是偷瞄什么。”

    荀鶴忙說:“爺爺,不用的。”

    然后他就看見他二叔的臉色微變。這些年里,只要他爺爺在他和他堂哥兩個人之中稍微有一點區(qū)別對待,他二叔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這全是因為他們荀家的祖訓(xùn)。

    往前數(shù)好幾代吧, 老祖宗發(fā)現(xiàn)家族越發(fā)壯大以后,就定了一條祖訓(xùn),除了嫡系長子,其他的孩子成年后, 分了家產(chǎn)搬出去住。這是為了祖產(chǎn)盡可能保留在長房一脈手中。當然這些年里總有其他的兒子們不甘心,中間也鬧出過一些分家丑聞。

    到了荀老爺子這一輩, 時代變了,雖然他的兩個弟弟結(jié)婚后都搬出去過, 但荀老爺子還是把他們接回來, 大家一起住著。他的兩個弟弟也很謙讓, 事事以大哥的意思為準,孩子們長大都還算和睦。

    結(jié)果荀老爺子自己的孩子反倒不和睦了。

    荀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分別叫荀繼和荀續(xù), 取意繼承和延續(xù),年齡只差兩歲,后來又生了兩個女兒,一共四個孩子。在四個孩子小的時候,荀老爺子按照祖訓(xùn)給他們分了家產(chǎn),并告訴他們,以后這個老宅由他們大哥繼承,會多留給老大一份家產(chǎn)。

    兩個女兒倒沒什么,從小耳濡目染知道這是延續(xù)一直以來的家規(guī)。二兒子卻似乎心有不忿,漸漸和老大生分了。

    后來荀續(xù)結(jié)婚早,生孩子也早。荀續(xù)就有意無意地總是強調(diào)他的兒子才是下一輩的大哥。他的意思全家沒有一個不知道的,無非就是覺得長孫總能爭一爭吧。其實這個長孫,根本沒人認。

    荀續(xù)今年48歲,他兒子荀鴻比荀鶴大一歲,今年25歲。兒媳卓亞比兒子還大兩歲,今年27歲。

    荀鶴把他們的年齡都捋了一遍,也就是說,堂嫂生泡泡那年才22歲,堂哥20歲,確實好年輕啊。而且荀鶴還聽說,堂嫂是二叔介紹給堂哥認識的,這就很難評。

    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等他和季予惜回房后,臉上的表情還是一言難盡。

    季予惜奇怪地叫他名字,問:“你想什么呢?”

    荀鶴心道,反正小惜都知道了,那就攤牌吧。他有些為難地看著季予惜,沖他招招手,意思是讓他湊近點。

    季予惜不明所以,往他旁邊走了幾步,又被他拉住坐在他的羅漢床上。

    荀鶴小聲說:“你覺得泡泡像我堂哥還是像我二叔?”

    季予惜:!!!

    【荀鶴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啊?】

    荀鶴輕輕點頭,他就是因為心有疑慮,才想著把季予惜帶到家里來,想看看季予惜會不會有什么炸裂的心聲。

    季予惜還在頭腦風(fēng)暴。

    【荀家人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啊,這件事好多年以后才會發(fā)生。因為泡泡是某個世界里和主角作對的反派,主角為了打擊他,最后翻出來他的身世作為報復(fù)。現(xiàn)在離泡泡長大還要好多年呢。】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荀鶴。

    荀鶴又沖他擠擠眼。

    季予惜就艱難開口:“你怎么、怎么會這樣問。”

    荀鶴小聲說:“我和你沒什么不能說的。我二叔這個人,自私好色不是秘密。他在外面隔幾天換一個小女友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你以為我爺爺僅僅是因為他想爭家產(chǎn)才不喜歡他的嗎?”

    季予惜:“……”

    荀鶴又說:“好像去年吧,我有一次看到他和堂嫂在房間里說話,堂嫂表情不太對,就是有點……撒嬌吧?我說不上來。照理說,他是堂嫂的公公,那樣說說笑笑的確實有點不合適,不過我當時并沒有多想。”

    “還是因為有一次,泡泡調(diào)皮,我堂哥就教訓(xùn)他。然后我二叔就說,‘你才幾歲,自己都還老犯錯,哪能當了爹,我來吧。’這句話猛地在我腦袋里炸開了,然后我就有了猜測,懷疑泡泡可能是我二叔的孩子。”

    【荀鶴真厲害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猜,關(guān)鍵是他還猜中了。】

    荀鶴卻一點都不輕松,又小聲說:“其實泡泡長得像我二叔也沒什么,畢竟是名義上的爺爺。但我堂哥就太可憐了,他和我堂嫂認識,還是我二叔介紹的。”

    季予惜大驚,“什么?!”沒見過這么給親生兒子扣屎盆子的。

    荀鶴苦澀道:“真的,他說我堂嫂是他朋友的女兒,他朋友出了點意外,把女兒托付給他了。要是我堂哥相不中,他就收為養(yǎng)女,給她備一份嫁妝送她出嫁。”

    “然后你堂哥就相中了?你爺爺沒有反對嗎?”季予惜奇道。

    荀鶴說:“我堂哥那時候才多大,還不到二十呢,我堂嫂又長得實在好看,他會喜歡很正常的。泡泡出生的時候,他們連證都沒領(lǐng),只辦了婚禮。我爺爺當然不會說什么,他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說我堂哥喜歡,我二叔喜歡就行。”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你沒覺得你爺爺這話有點意味深長嗎?”

    荀鶴細細品味了兩遍,倏然一驚,“你是說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猜的。”季予惜連忙撇清關(guān)系。

    【反正泡泡的身世爆出來的時候,他都不在了,沒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荀家因為丑聞?wù)衼淼闹櫫R奚落全是荀家當時的大家長背著,現(xiàn)在想想,當時的大家長不會就是荀鶴的父親吧?】

    荀鶴嘆一口氣,說:“你說這件事我要怎么處理呢?”

    季予惜聽他的意思,他好像有點想管。于是問他:“你怎么想的?”

    荀鶴:“我二叔這個人不怎么樣,我二嬸也不怎么樣,甚至我堂姐都不怎么樣。”

    “之前我送給他們家的明星簽名照和周邊就是我堂姐問我要的,我正好在娛樂圈工作,有機會接觸到,就幫她收集了一些,結(jié)果她轉(zhuǎn)手在網(wǎng)上高價賣。被我發(fā)現(xiàn)后,還說是我二嬸干的。我二嬸能說出脫坑出周邊這種詞嗎?一看就是她自己干的事,她后來還找我要,我當然拒絕了,想想都心梗。”

    “但我堂哥人還不錯,就是有點單蠢,他們?nèi)疫都喜歡欺負他。”

    這完全是有可能的,有些家庭就是會聯(lián)手戲弄不討喜的孩子。

    季予惜聽他的話頭,就聽出來他對他堂哥很是同情。“你想怎么幫你堂哥啊?這種事一個搞不好,家里就會大亂,到時候你就成了家庭不和諧分子。再說鬧大后,對荀家肯定影響不好,那你就成了荀家的罪人。”

    “我又不怕。我不用靠家里,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荀家連續(xù)兩輩都沒有人進自家公司做事了,全請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到荀鶴這里,他更是連沾手都懶得沾手,自己發(fā)展愛好去了。反正只要不創(chuàng)業(yè),他們家的財富夠幾輩人花銷的。

    季予惜勸道:“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這種事外人最好不好插手。想辦法讓你堂哥自己懷疑,他自己查比你揭穿這件事要好得多。”

    荀鶴自己也什么好主意,在這種事就想聽季予惜安排,忙說:“怎么讓我堂哥發(fā)現(xiàn),我堂哥絕對沒懷疑過。”

    正常人誰會懷疑自己老婆和自己爸爸有染啊。

    季予惜想了想,說:“你不是說你二叔和你堂嫂現(xiàn)在還沒斷干凈嗎?”

    荀鶴點點頭,“反正去年還沒有。”

    季予惜想了想,說:“咱們這兩天多和你堂哥接觸一下,要是能找到機會,就讓他自己看到些什么,見機行事吧。”

    荀鶴覺得可以,點點頭,說:“明天上午我們?nèi)タ次叶敔斎隣敔斔麄儯敃r候我把我堂哥叫上。”

    “好。”季予惜沒意見。

    ……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季予惜醒來的時候,荀鶴已經(jīng)醒了,正守在他的書架旁翻著什么書。聽到動靜,荀鶴回頭和季予惜打招呼:“醒了?”

    季予惜嗯了一聲,坐起來,“你在看什么呢?”

    荀鶴揚揚手中的書,把封皮給他看。“小學(xué)課本。”

    季予惜一聽來了興致,從床上下來,走到他身邊,湊過去一起看。“是你小時候的,全都保留著嗎?”

    “對,這個書架全是我上學(xué)時候的書。當時不覺得辛苦,現(xiàn)在看著這些書,才對十年苦讀有了體會。”荀鶴神色有些懷念。

    季予惜是個學(xué)渣,不能體會荀鶴的感受,他記得他上學(xué)的時候,也沒多辛苦啊。啊呸,他沒上學(xué),是他來之前NPC上學(xué)的時候。

    “好了別想了,你洗過了嗎?早飯幾點開啊,我起晚了嗎?”季予惜一連串問題。

    荀鶴:“不晚,你先去洗吧。”

    荀家的早餐是各吃各的,荀鶴和季予惜下樓,就有人問是吃中式早餐還是西式早餐,然后按要求送過來。荀鶴問了一句家里人都在干什么,得知荀老爺子去逛公園了,他父母出門不在家以后,又多問了一句:“我堂哥呢?”

    傭人說:“鴻少爺沒出門,二爺那邊只有鴻少爺在家。”

    荀鶴和季予惜交換了個神色。

    他們吃完飯就去找荀鴻。荀鶴在路上悄悄說:“我堂哥是個宅男,平常不怎么喜歡出門。”

    季予惜了悟,難怪大家都出去了,他一個人在家。

    兩邊院子隔的不遠,他們沒走幾步就到了,荀鶴上前敲敲門,等到荀鴻來開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一身汗,似乎剛運動完。荀鴻的神色也沒有多熱情,只淡淡地問:“有事嗎?”

    堂兄弟兩個人年齡相隔不大,卻并不親近。

    荀鶴笑道:“我們準備去拜訪二爺爺三爺爺,堂哥一起吧?”

    荀鴻想了一下,“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先沖個澡。”他說完,讓開一步,請荀鶴和季予惜進來。

    季予惜好奇地打量他的房間,覺得這個堂哥也是個妙人。荀鴻的房間很大,按照他個人喜好,還分區(qū)了,各種功能齊全,甚至還有一個臺球桌。只要想到的大部分娛樂項目,都可以在他的房間里完成。

    季予惜克制了一下,最后還是忍不住問荀鴻:“我能參觀一下嗎?”

    荀鴻似乎有些詫異,好像從來沒有人提過這個要求。他想了想,說:“可以,手辦那些不能動。”

    季予惜忙點頭。

    荀鶴就陪他一起看,結(jié)果季予惜在角落看到一個抓娃娃機,頓時愣住了。“怎么家里還能放這個?”天吶,他竟然從來沒有想過,可以給家里裝一個抓娃娃機,這樣他隨時就可以玩了啊。

    荀鶴也笑了,揚聲問:“堂哥,小惜可以玩娃娃機嗎?”

    荀鴻的聲音從浴室透出來:“可以!”

    荀鶴便把娃娃機上方的一筐硬幣拿下來遞給季予惜,季予惜真的玩起了抓娃娃。直到荀鴻洗好出來,收拾妥當了,他還意猶未盡。

    荀鴻忍不住問:“你們還去嗎?”

    “去!”季予惜戀戀不舍地把硬幣筐放下,看著自己抓到的娃娃有些為難。

    荀鴻:“你喜歡就拿走。”

    季予惜忙搖頭,“不用了。”沒付錢抓的,他可不能拿。

    荀鴻就指著角落里一個架子,上面全是各種各樣的娃娃。“那放那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腦子里突然閃過昨天泡泡看上了荀鶴手里娃娃的場景。荀鴻房間里這么多娃娃,泡泡難道不會問他這個‘爸爸’要嗎?

    出去后,季予惜還有些沉默,荀鶴和荀鴻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

    荀鶴問:“我堂嫂呢,沒在家?”

    荀鴻說:“出去了。”

    接著他們也沉默了一會兒。

    荀鶴又問:“泡泡呢?”

    荀鴻說:“跟著你堂嫂出去了。”

    然后又是沉默。

    季予惜聽得好笑,只好主動開口化解尷尬:“咱們先去二爺爺家嗎?”

    荀鶴點點頭,“你不要怕,長輩們都很和善。”

    季予惜繼續(xù)問:“那他們的孩子們會經(jīng)常來看他們嗎?當時他們的孩子為什么不住老宅呢?”

    荀鴻就嗤笑一聲,說:“誰愿意住老宅啊,你不信問問荀鶴,看他是愿意住外面還是住老宅?”

    這個問題荀鶴之前就回答過,他也不愿意住老宅。

    荀鶴解釋說:“確實住老宅沒那么方便,主要是離現(xiàn)代社會太偏遠了,去哪里都要開車。年輕人也愛熱鬧,住這里像是隱居了一樣。”

    季予惜看著荀鴻,又好奇地問:“堂哥,你也不喜歡住老宅嗎?我看你的房間很有趣啊。”

    提到他自己的王國,荀鴻也有些得意,“那當然了,我精心打造,慢慢添置的。”頓了下,他又說,“我不愿意住老宅,不是因為不方便,我住哪里都一樣。”

    季予惜立刻就懂了,看來他也不喜歡他父親那種暗搓搓的爭產(chǎn)行為。

    這個話題聊完,他們剛好到達目的地。荀鴻上前一步敲門,然后喊人:“二爺爺,二奶奶!”

    里面的傭人聽見后過來開門,笑著說:“知道你們一早肯定要來,二老爺早就等著了。”

    一抬頭,季予惜看見了荀二老爺,他是個比荀老爺子更瘦的小老頭,確實笑瞇瞇的很和善。還對季予惜說多謝他費心想著,昨晚送過來的禮物他很喜歡。季予惜也很客氣地說喜歡就好。

    荀鶴的二奶奶也是一個很有眼緣的老太太,拼命邀請他們?nèi)齻再吃點早飯,三個人也是拼命推辭。

    寒暄了幾句,他們?nèi)齻就出來了,又往隔壁院落走。

    荀鶴的三爺爺是個比較少言的老人,只是很簡單地問荀鶴在外面怎么樣,有沒有遇到什么事,荀鶴都一一答了,然后三奶奶留他們用午飯。

    季予惜很懷疑地看看時間,還不到十點。荀鶴已經(jīng)飛快地推辭了,三個人告辭出來。這樣一趟走下來,實際上連一個小時都沒用到。

    荀鶴想了想,問他堂哥:“堂嫂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恐怕要中午了吧,”荀鴻有些奇怪,“你問她做什么,你找她有事?”

    “不是,想看看堂嫂要是沒回來,咱們?nèi)ゴ蚯虬桑貋砹司退懔恕!避鼹Q說。

    荀鴻更詫異了,他和這個堂弟關(guān)系一直很冷淡,相約打球的事之前根本沒有過,今天怎么想起來說這個?

    “那你們?nèi)グ桑也粫蚯颍裁辞蚨疾粫!奔居柘дf。

    荀鴻有點明白了,原來是有朋友在,他堂弟才想表現(xiàn)出和自己關(guān)系很不錯的樣子,免得讓外人笑話。于是他同意了,“好啊,你想玩什么球?我都可以。”

    季予惜在荀鴻看不到的地方,給他比了個手勢,和他們分開走。

    昨天晚上他們就研究過了。荀二叔的院子和這邊的院子緊挨著,他們站在二樓能看到荀二叔院子的大門。季予惜提前回來就是想觀察荀鶴的二叔和堂嫂什么時候回來,試試看有沒有機會。

    這一點上,他和荀鶴有默契,剛才甚至沒有溝通,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季予惜回來后,假裝看風(fēng)景,拿了本書,就在二樓角落值守。

    大約十點半的時候,隔壁院子有了動靜。季予惜探頭看,是荀鶴二嬸和堂姐堂姐夫,估計是去購物了,提回來大包小包的東西。

    如果家里這么多人在的話,想必荀二叔和荀鶴堂嫂不會有什么舉動了。季予惜心知今天行動恐怕要失敗,正想給荀鶴打個電話讓他們回來時,卻發(fā)現(xiàn)二嬸三口人換了個衣服,又準備出門。

    季予惜有些愣住,等他們?nèi)齻走遠了,才下去問門口的傭人 :“二嬸和堂姐她們?nèi)プ鍪裁戳耍恐形绮辉诩依锍燥垎幔俊?br />
    傭人說:“他們說在外面吃。”

    簡直是瞌睡送枕頭,現(xiàn)在就等著荀二叔和堂嫂什么時候回來了。季予惜在心里扒拉出來堂嫂的名字,叫卓亞,又換了個地方繼續(xù)蹲守。

    這一次,只過了大概二十分鐘,荀二叔先回來,五分鐘不到,卓亞帶著兒子泡泡后回來。

    他們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一交匯,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卓亞問傭人:“荀鴻呢?”

    傭人忙說:“鶴少爺和鴻少爺打球去了。”

    卓亞就把泡泡遞給她,“你帶泡泡去找他爸爸,讓泡泡也運動一下。”

    傭人答應(yīng)了一聲,牽著泡泡走遠了。

    季予惜立刻給荀鶴打電話。為了不影響小孩子的心理狀況,季予惜還特意提了一句泡泡去找荀鴻了,讓他們換一條路走。

    荀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荀鴻說:“快開飯了,我們回去吧。”

    打了一個多小時的籃球,兩個人都是大汗淋漓,荀鴻更是直接躺倒在地上,擺手說:“你先回去,我休息一下。”

    “躺著不好,起來走走。我們慢慢走回去。”

    荀鶴伸出手拉他,荀鴻也知道他是好意,只得起來,和荀鶴一起往回走。

    荀鶴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問荀鴻:“泡泡都這么大了,你和堂嫂沒想著再生一個老二嗎?”

    荀鴻似笑非笑,“你自己還沒結(jié)婚,倒開始催我二胎了。”

    荀鶴一怔,頓時有點臉紅。不過他運動后臉本來就是紅的,也看不太出來。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堂哥和堂嫂的感情到底如何,一會兒堂哥萬一看到點什么,受刺激太大了。

    荀鴻看他害羞,倒是沒再說什么,只是說:“其實泡泡長這么大,我也沒做過什么。照顧泡泡的事按順序先是卓亞,再是我媽,然后是我爸,一般輪不到我。說再生個老二,對我來說其實沒什么影響。不用我生,不用我?guī)В腋陕锊灰5縼喚托量嗔耍幌胍乙部梢岳斫猓凑信菖菀粋也夠了。”

    這大概就是喪偶式育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導(dǎo)演的總能敏銳地捕捉情緒,他有時候真的很難不和一些女性共鳴。

    荀鶴嘆了一口氣,一抬頭看見季予惜就在前面等著他。于是他和荀鴻告辭,說:“下午有時間再找堂哥玩。”

    荀鴻今天的精力已經(jīng)用完了,趕緊說:“找我喝茶還行,別的就免了。”

    荀鶴忍不住笑了,他和季予惜眼看著荀鴻走進了自己那邊的院落。

    荀鶴小聲問季予惜:“有什么情況?”

    季予惜也小聲回答:“剛才我給你打完電話后,看到卓亞和你二叔一前一后進房間了。”

    荀鶴就拉著季予惜飛快上到二樓,挑了個能看見隔壁院落的位置,靜靜等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隔壁卻好像無事發(fā)生。

    “是沒發(fā)生還是沒發(fā)現(xiàn)?”季予惜有點困惑。

    荀鶴也很迷茫,“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荀二叔先從房間里出來,出來的時候,腳步有點匆匆,似乎很著急的樣子。他理了理衣服,出了院門,徑直往外頭走了。荀鴻也黑著臉走出院子,卓亞則追出來和荀鴻說著什么話。

    “絕對發(fā)現(xiàn)什么了!”荀鶴很肯定。

    第053章 我也離婚

    荀鶴和季予惜趴在這邊二樓的護欄處, 卓亞一回頭看見了兩個人。愣了愣才高聲問:“荀鶴,你們在做什么呢?”

    聽著倒像是帶著點質(zhì)問的語氣。

    荀鶴面不改色,笑道:“堂嫂, 我們出來看看風(fēng)景,堂哥怎么了?”

    卓亞看了一眼荀鴻,勉強一笑, 說:“沒事兒。”

    荀鴻則冷哼一聲,摔袖回房。

    荀鶴就輕嘆一聲, 說:“看來我堂哥打算忍了。”

    季予惜有點不敢置信, 這也能忍?

    荀鶴就多說了幾句,“我之前說我二叔他們一家不喜歡我堂哥不是假話,當年我堂哥結(jié)婚結(jié)的早,好多都不懂,我二叔給他辦的婚禮十分倉促簡陋。等到堂姐結(jié)婚,我二叔不但大辦, 光是宴請賓客就請了三輪,還送了好多陪嫁。”

    “啊?”季予惜很吃驚,兩個孩子差距這么大的嗎?

    荀鶴:“真的,我堂哥到現(xiàn)在在外面都沒有自己的房子。”

    “啊?”季予惜接著吃驚。

    荀鶴:“不但沒有房子, 也沒什么產(chǎn)業(yè)。我堂姐在外有產(chǎn)業(yè)還有自己的工作室,招了幾個小主播帶貨。”

    “你二叔為什么如此偏心?總不可能你堂哥不是他親生的吧?不對, 你堂哥比你大一歲,那你堂姐呢?你堂哥和你堂姐相差不到一歲?”季予惜這時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荀鶴解釋說:“是親生的。我堂哥和我堂姐也只差一歲, 聽說我二嬸剛出月子就懷了我堂姐, 我堂姐只比我大一個多月。”

    “好吧, 那你二叔這樣偏心,你堂哥從沒有心生怨懟嗎?”

    荀鶴沉默了一下, 說:“沒有。你看到了他有自己的世界,只要沒有人影響到他的世界,他就對外面的事漠不關(guān)心。”只是偶爾會對搬出老宅有點想法,因為老宅太潮了,不利于保存他的那些寶貝。

    季予惜這下沒話說了,“那接下來怎么辦?他愿意忍,我們也沒辦法啊。”

    “是啊。”荀鶴嘆了一聲,無計可施。

    吃過午飯,大家都午休了一會兒。等季予惜醒來,又只剩荀鶴一個人在。他發(fā)現(xiàn)荀家人好像都挺忙的,忙著享受生活。

    荀鶴說:“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家有貓和狗?”

    季予惜騰地精神了,“有嗎?”

    他想起來他們?nèi)ジ舯趧〗M蹭狗玩的時候,荀鶴是這么給他說過。

    “有,我?guī)闳ァ!?br />
    荀鶴領(lǐng)著季予惜下樓,穿過長廊和假山,在一處院子前站住,季予惜聽到了里面有鳥叫聲,他指了指院子門,荀鶴點點頭,然后上前敲門。

    很快,就有人把門打開,然后沖他喊了聲鶴少爺。

    荀鶴微微頷首,說:“我過來看看豆豆小黑他們。”

    傭人忙說:“都好好的。”

    季予惜像個沒見識的劉姥姥一樣,好奇地四處張望。荀家竟然養(yǎng)了個小型動物園,除了貓狗,還有一只小羊,一只小鹿,一只羊駝,甚至還有一窩兔子,一窩倉鼠。角落里修了個水池,兩只鴨子正在上面浮水。院子里有一棵樹,外面罩上了一個大大的籠子,里面養(yǎng)了些漂亮的鳥。

    季予惜震撼地?zé)o話可說。

    從這里出來后,荀鶴牽了條狗開始遛,兩人一狗在荀家的大園子里轉(zhuǎn)悠,荀鶴隨便講了講這些小動物的來頭,然后他們遇見了荀鴻。

    荀鴻一個人出來散步。他中午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出現(xiàn),此時看著也不怎么高興。

    當然荀鶴和季予惜知道他不高興的原因,也不會刻意觸霉頭。互相問候兩句后,荀鶴忽然問:“一天都沒有見泡泡了,他又出去了嗎?”

    荀鴻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說:“我爸帶他出去了。”

    季予惜他們并不知道荀二叔后來又回來過。此時聽荀鴻這么說,季予惜心中一動,笑著加了一句:“泡泡倒是和他爺爺親近,爺孫倆長得也像,荀二叔肯定很疼愛他。”

    “對,我爸是挺喜歡他的。”荀鴻一無所覺,應(yīng)了一句。

    季予惜又說:“我本來以為泡泡會比較像媽媽,因為昨天下午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長得很好看,沒想到是隔代遺傳啊。”

    單論長相,荀鴻是不如他父親荀續(xù)的,可能因為荀鴻的媽媽只是中等相貌吧。季予惜這話一出口,荀鶴都害怕自己堂哥會想歪,覺得季予惜是在譏諷他的長相。

    沒想到荀鴻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嗯了一聲不接茬了。

    荀鶴只好接著說:“泡泡和我堂嫂都很好看。我也覺得泡泡和我堂嫂不太像,還是比較像我二叔。”

    這時,荀鴻忽然一怔,像是聯(lián)想到什么了。

    季予惜和荀鶴也不打擾他,靜靜地看了他幾秒。荀鴻突然說:“你們接著遛狗吧,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等他走后,季予惜和荀鶴才互相對視一眼,季予惜小聲問:“他是不是懷疑了?”

    荀鶴也不確定,“都提示這么明顯了,他要是還沒有察覺,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我們親口告訴他我們懷疑泡泡是我二叔的孩子吧?”

    ……

    第二天,季予惜醒來后,意外得知,荀鴻破天荒地出門去了。按照荀鶴的說法,荀鴻可能半年都沒有出過老宅了,這次一早就過來問荀母要車鑰匙——他自己沒有車,需要開家里的車出門。

    荀鶴問荀母:“我堂哥沒說出去干什么啊?”

    荀母搖搖頭,“他沒說,這孩子平常不怎么多事,難得張一回口,我也不能駁回去啊。”

    荀鶴就悄悄對季予惜說:“我二叔一家也有好幾輛車。他要是想出門,可以借我二叔或是我堂姐的車,可他沒有,因為他要去辦的事不想讓二叔他們知道。”

    季予惜眼睛眨了眨,示意他懂。

    【一定是做親子鑒定去了。】

    本來按照荀鶴的計劃,他們在老宅住兩天,就搬去他的別墅住,再到C城好好玩一玩。但因為有荀鴻的事牽著心,兩個人一商量決定還是在老宅再住幾天。因為親子鑒定加急的話,可能幾個小時就出結(jié)果了,到時候看荀鴻是什么反應(yīng)。

    結(jié)果荀鴻一天都沒回來,天黑透了也沒回來。

    大家都要休息的時候,荀二嬸領(lǐng)著一家人來找荀母對質(zhì),說荀母把車給荀鴻開,結(jié)果人失蹤了,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還說荀鴻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不會輕易算了。

    荀二叔也陰陽怪氣地說:“我知道大哥大嫂看我家荀鴻不順眼,現(xiàn)在他不見了你們心里很高興吧?”

    荀父是個沉默的男人,被弟弟這樣指責(zé),氣得胸口疼。荀母則說:“二弟這話說的不對,荀鴻也是我們的侄子,他不見了我們也很著急。不過我看二弟倒不著急,有空在這里攀誣我們,沒空出去找人。”

    荀二叔臉頓時黑了。

    荀二嬸實在六神無主,她先聽荀二叔說的有理,荀鴻出門前找大嫂報備,現(xiàn)在人不見了自然要找大嫂要人。可大嫂說的也對,當務(wù)之急是找人啊。

    荀鶴趁機道:“二叔來質(zhì)問我爸媽,倒不如想想堂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我這兩天看他總是無精打采的,像是有苦說不出。”

    “他能有什么委屈,老婆孩子都不讓他管,只管自己快活,這日子神仙來過也是如此。”荀鶴的堂姐冷不丁說了這么一句。

    荀二叔臉色微變。他悄悄轉(zhuǎn)頭和卓亞交換了個神色,卓亞輕輕點頭。

    這一切都被季予惜看在眼里。看來他們還想著暗通款曲,讓荀鴻吃下這個啞巴虧呢。

    “都吵什么!”荀老爺子一出來,一屋子的人立刻安靜下來。

    荀二嬸趕緊上前,哭哭啼啼地說:“爸,荀鴻不見了。早上大嫂給他一輛車,他開出去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

    季予惜趁無人注意,悄悄和荀鶴說話:“會不會是結(jié)果出來了他承受不了打擊,出了意外?”

    之前他們確實沒想到荀鴻會一整天不回家。不管是要鬧還是要裝死,都是要回家的啊,不然荀鴻還能去哪里呢?

    荀鶴也悄悄說:“應(yīng)該不會吧,我堂哥沒有那么脆弱。”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荀鴻總不會連兔子都不如吧。如果這次的事情能改變他遇事只想躲避的性格,也挺好的,要是改變不了,他還是一味的裝死,那……

    無論如何也得分家。

    他們說話的時間里,荀母已經(jīng)把荀鴻來借車的情景都說了一遍,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因為荀鴻沒有透露他要去做什么。

    荀二嬸逮到機會就指責(zé)荀母:“他都沒說要去干什么,大嫂也敢把車給他。他多久沒自己開過車了,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

    這一點上荀母無法辯駁。

    荀鶴倒是能替母親說話,他說:“那也沒見二嬸心疼自己的孩子,真心疼的話全家都有車,偏偏我堂哥沒有車。還說堂哥多久沒自己開過車,那還不是因為沒車。他要是有車,至于跑來借車用嗎?”

    荀二嬸被堵得臉色漲紅。

    荀鶴的堂姐見勢不妙,立刻陰陽道:“我們家哪像你們家那么有錢,我的車也是我自己開工作室后才買的。”

    “是之后買的沒錯,還不是用二叔陪嫁的那輛置換的?”

    “別吵了,既然電話打不通,就報警吧,查查他手機定位。”荀老爺子一錘定音。

    荀二叔這時忙說:“爸,他都是成年人了,就為了他不接電話的事報警,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要不我們咱等一晚,要是天亮他還沒回來,我們再報警?”

    荀老爺子看了看他,說:“荀鴻是你的兒子,自然是你說了算。可萬一出點什么事,你也別埋怨我們沒有管。”

    荀二嬸立刻去扯荀二叔的衣服,荀二叔梗著脖子,不肯松口。

    季予惜突然為荀鴻可悲,他不見了,他的父母家人,卻并不著急找他,反倒第一時間來問責(zé)荀母。現(xiàn)在荀老爺子說報警,他們還不太愿意的樣子。

    這個時候,沒什么存在感的堂姐夫突然開口說:“爸,媽,還是報警吧。大哥不是不著家的人,一定是出事了才不接電話不回家的。等到明天早上,萬一有什么變數(shù),后悔都來不及了。”

    季予惜聞言特意看了他一眼,這個堂姐夫比荀二叔家里其他人還靠譜些。

    堂姐小聲嘟囔道:“他都成年了,一晚不回家也沒什么。”被堂姐夫看了一眼,她閉上了嘴巴。

    接著,荀二嬸有些激動地扒拉著堂姐夫的胳膊,“廷杰,你說的很對,那我們報警吧!”

    堂姐夫?qū)擂蔚匕迅觳彩栈貋恚⌒牡乜戳塑鞫逡谎郏瑔枺骸鞍郑X得呢?”

    荀二叔只好答應(yīng),“那就報警吧。”他其實心里覺得荀鴻不會出事,大約因為知道了卓亞和他有點問題,心里賭氣就離家出走了。他這個兒子別的本事不大,氣性倒是不小。

    接著他們幾個開始爭論是用手機報警還是到派出所報警,手機報警的話用誰的比較好。

    不知道爭論了幾分鐘,外面忽然有人喊:“鴻少爺回來了!”

    大家頓時停止說話,荀二嬸第一個搶先走到門口,看見荀鴻一臉陰郁地從外面進來。荀二嬸繃不住哭出來,還用手在荀鴻的身上拍打,并哭訴道:“你去哪里了,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接嗎?不知道我們在家有多擔(dān)心。”

    荀鴻沒說話,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然后抬起腳步一步步走進來。他在卓亞面前停了一下,卓亞緊張地呼吸都停滯了。他又走到荀續(xù)面前,還是停了兩秒,荀續(xù)眼皮直跳,他這個兒子怎么突然有氣勢了。

    季予惜有很強烈的預(yù)感,他在心中瘋狂尖叫:【啊啊啊啊他不會決定就這么捅出來吧?】

    既期待又緊張的感覺。

    荀鶴被他的尖叫聲吵的耳朵痛,忍不住按了按耳朵,又悄悄把季予惜往后拉了拉。等會兒他爺爺萬一動手的時候,免得誤傷。

    接著,荀鴻突然啪地一下子跪在了荀老爺子面前。

    他這個舉動把大家都嚇一跳,尤其是卓亞,更是嚇得一哆嗦,偏過頭去看荀續(xù),荀續(xù)則是神色不定地盯著自己的兒子。至于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荀鴻為什么要行這樣的大禮。雖然老爺子在荀家權(quán)威很大,說一不二,可也用不著平常日子突然跪一下。

    荀鴻抬起臉看著荀老爺子,臉上的淚水已掛兩行。荀老爺子也微微驚訝,卻并不扶他,而是說:“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他似乎也有了預(yù)感。

    荀鴻哭著說:“爺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您一定幫幫我。”

    卓亞頓時臉色蒼白,心死如灰。

    “你慢慢說。”荀老爺子盯著卓亞看了兩眼,又移向二兒子。

    荀鴻就從懷里掏出來一份資料,雙手遞給荀老爺子,“爺爺,這是泡泡和我爸的親子鑒定報告。”他說完又掏出來另一份,同樣遞給荀老爺子,“這是泡泡和我的。”

    卓亞聽到這里,直接癱坐在地上。

    荀老爺子連報告都不必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年齡大見識多,還能穩(wěn)住。荀家其他的人一個個都呆滯了,既震驚又茫然。荀鴻拿這樣兩份親子鑒定報告是想證明什么?

    荀父反應(yīng)最快,他從茫然中漸漸猜到了一個可能性,捂著胸口看向荀續(xù),震驚中還帶著失望。荀續(xù)突然覺得難堪,立刻斥責(zé)荀鴻,“你胡說什么呢?這世上還有污蔑親生父親的兒子!”

    荀老爺子啪的一拍桌子,“鑒定報告都在這兒放著,你還狡辯!”

    荀續(xù)脖子一縮,又立刻挺起來,“誰知道他在哪里做的報告,再說親父子和親兄弟報告中都會顯示血親,他這不是純純污蔑嗎?我和泡泡難道不是血親?”

    荀父越發(fā)失望,“你別狡辯了,DNA檢測可以檢測出來是父子血親還是兄弟血親。”

    這句話出來,原本不敢置信的荀家其他人也隱約明白了真相,全都是被雷劈了的表情。

    荀父走到荀老爺子面前,伸手拿過報告,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看了幾秒。沉默了片刻,他問荀鴻:“你的樣本沒有問題吧?”

    荀鴻悲憤地說:“我怕搞混了,特意在每份樣品外面都備注了。兩份檢測室分開做的,絕不可能混淆,不信我們可以去現(xiàn)場再采集一次DNA樣本!”

    荀老爺子氣得又一拍桌子,“荀續(xù),你自己交待吧!”

    荀續(xù)看了卓亞一眼,眼神竟透著凌厲。他說:“泡泡是荀鴻的兒子,是我的孫子。我和卓亞清清白白,再鬧下去卓亞還怎么活?你們都想逼死她嗎?”

    “你不用拿這個威脅我。”荀老爺子看向卓亞,“你來說,泡泡是誰的孩子。你和老二又是怎么一回事。”

    卓亞哆嗦著站不起來,她滿頭大汗,牙關(guān)打架,發(fā)生咯咯的聲音。荀家每個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像一支支利箭,不停地射向她。

    荀二嬸突然沖出去,沖著她就甩了一巴掌,“賤人!”

    卓亞騰地回頭瞪向她,“你沒資格罵我!”

    【哇,怎么打了一巴掌反倒硬氣了。】季予惜好奇起來。卓亞在荀二嬸面前,也應(yīng)該非常心虛才對吧?她和荀續(xù)最對不起的兩個人就是荀二嬸和荀鴻了。

    荀二嬸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老爺子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卓亞抬頭看向荀老爺子,不知不覺就調(diào)整了下姿勢,也跪立在當?shù)兀f:“孩子確實是荀續(xù)的。”

    荀續(xù)似乎也有些意外,立刻質(zhì)問道:“你敢騙我?!”

    第一句開口后,剩下的就好說的。卓亞深吸一口氣,說:“我根本不是荀續(xù)朋友之女,我只是個家貧貌美被人覬覦美色的打工妹。偶然認識了荀續(xù),他見我長得好看,就強要了我。事后想用錢來擺平,還說讓我自己吃避孕藥,他會再來找我。”

    “持續(xù)了半年,荀續(xù)見我不吵不鬧,就動了心思,想和我發(fā)展成長期的地下情。可他說,如果我被家里知道的話,很快就會被打發(fā)走,所以他要想個辦法。不久后,他帶了個很年輕的男孩子來見我,把我說成身世可憐的朋友之女,我當時并不知道那是他的兒子。在他的授意下,我和荀鴻談起了戀愛。后來荀鴻說要娶我,帶我回去見家長,我這才知道他們倆的父子關(guān)系。”

    “我當時也覺得這事兒很變態(tài),想和荀鴻分手。荀續(xù)卻說,他只有這一個兒子,錯過這一個,他也沒別的理由能把我弄進家門,我鬼迷心竅就答應(yīng)了荀鴻的求婚。孩子的事兒我之前只是懷疑,拿不準是他們誰的,既然做了鑒定,那就沒錯,確實更有可能是荀續(xù)的。”

    她這一番話,炸的荀家人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荀老爺子看了看荀續(xù),又對卓亞說:“你說的可是真的?”

    卓亞抬起頭,“句句為真,若有半句假話叫我不得好死。”

    “你住口!你這個賤人膽敢騙我,要不是你說孩子不是我的,我能讓你生下來?!”荀續(xù)氣得撲過來想動手。

    荀老爺子隨手撈起個茶杯,猛地砸在荀續(xù)的頭上。

    荀續(xù)晃了晃,也跪下來。他的額頭緩緩流出一縷血痕。荀家其他人一個個更是噤若寒蟬。

    荀老爺子淡淡道:“荀續(xù)枉顧人倫,背德無恥,即日起逐出荀家,在族譜除名。”

    荀續(xù)愣了一下,忙說:“爸,我知道錯了,您原諒我這一次。”

    荀老爺子不為所動,繼續(xù)說:“明天,你們四個各自去離婚,荀續(xù)、卓亞還有泡泡全都離開我荀家。荀續(xù),父子一場,從前分給你的產(chǎn)業(yè)我不收回,以后荀家的一切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

    老爺子這么利索地處理這件事,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都有些意外。

    荀鶴的堂姐愣了愣,也跪下給她父親求情:“爺爺,我爸爸這事雖然荒唐,可怎么能把他趕出去呢,不如就把卓亞趕出去好了,都是她鬧的。沒有了她,我們一家人還和和美美的。”

    她不單自己求情,還要拉著荀鴻一起,“大哥你說句話啊,你不會真的想把爸趕出去吧?”

    荀鴻頭也不抬,默不作聲。

    荀鶴的堂姐狠狠瞪了荀鴻一眼,又說:“我媽在家里這么多年從沒有犯過錯,爺爺您不能讓她離婚啊,她和我爸離婚了,讓她出去還怎么見人?”

    荀老爺子看了看荀二嬸,荀二嬸此時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荀老爺子就說:“你媽可以留在荀家,她還是我荀家的兒媳婦。你要是想跟你爸走,我不攔著。”

    這位堂姐瞬間啞口。

    卓亞此時倒是比荀續(xù)還冷靜一下,她端端正正地站起來,扭頭就回去收拾東西。

    荀續(xù)尚且不死心,還在苦苦哀求荀老爺子,“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做這種荒唐事了。”

    這個時候,堂姐夫馬廷杰突然也沖出來,朝著荀老爺子跪下。

    荀續(xù)眼睛放光,“廷杰,你是個好的,你幫我給爺爺求求情。”

    馬廷杰朝著荀老爺子磕了一個頭,說:“爺爺,我也想離婚,請您答應(yīng)。”

    季予惜:【什么?!】

    第054章 岳母女婿

    不光是季予惜震驚了,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很是吃驚。馬廷杰雖然不算是入贅,可也在婚后住進了荀家老宅,平常對親戚們一直都很和氣, 也沒見他和荀鷗紅過臉。

    荀鷗就是荀鶴的堂姐。他們當時是自由戀愛結(jié)婚的,有一定的感情基礎(chǔ)。

    所以荀老爺子聽到這句話,十分詫異, 問他:“你為什么想離婚?”

    這個孫女婿比他孫女還強些,如果不是什么原則問題, 他還是想勸一勸。

    馬廷杰說:“他們家出了這么大的丑聞, 我心里實在膈應(yīng),恐怕沒辦法和荀鷗共同生活下去了。我們現(xiàn)在也沒有孩子,婚前也做了財產(chǎn)公證,現(xiàn)在離婚對我們彼此都好。”

    他連這些事都想到了,只怕提出要離婚也非一時興起。荀老爺子有些失望,看了看孫女荀鷗, 不由就是一嘆。

    荀鷗起初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馬廷杰連理由都說出來后,才明白他是要和她離婚。她氣惱地朝著馬廷杰臉上抓,“你要和我離婚?和哪個小妖精勾搭在一起了?”

    馬廷杰一直在遮擋, 卻并不還手。荀續(xù)原本跪著,此時突然站起來對著馬廷杰就踹了一腳, 把馬廷杰直接踹坐在地上,荀鷗撲打他的重心頓時不穩(wěn), 一整個人向前栽倒在地。

    荀二嬸看著家里亂成一鍋粥了, 她下意識地想伸手, 不知為何又悄悄地縮回去。

    荀老爺子看不下去,吼了一聲住手, 大家這才消停。荀鷗哭哭啼啼地對荀老爺子說:“爺爺,你聽見了沒有,他要和我離婚。”

    荀老爺子早就聽見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爭氣的二兒子,說:“你要怪也是怪你爸,上面有這么一個不檢點的岳父,是我我也羞于見人。”

    荀鷗愣了愣,又聯(lián)想到馬廷杰說的理由,但她才不信,“他那是騙人的,根本不是這個原因,他肯定外面有人了。”

    “你不要胡說。”馬廷杰皺著眉頭,一臉厭惡地看了看她。

    荀老爺子看他那樣,就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馬廷杰早就對荀鷗沒有感情了。兩個人結(jié)婚才兩年,又不是包辦婚姻,感情說消失就消失了。

    荀鷗哭道:“我不離,一家六口全都離婚,這叫什么事兒啊?傳出去我還怎么見人?”

    荀二叔一臉晦氣地看著馬廷杰,覺得那一腳踹輕了,他剛開始還以為馬廷杰是想給他求情,真是可笑。

    荀二嬸猶猶豫豫地說:“那個,小歐啊,既然你和廷杰沒孩子,也沒什么財產(chǎn)糾紛,離就離了吧,離了再找更好的。”

    荀鷗吼道:“媽!你想什么呢?你不能自己要離婚了就盼著全家都離婚,我和廷杰過得好好的,我們憑什么要離婚?”

    荀二嬸幽幽道:“過得好好的,也沒見你少在外面勾搭男人。”

    【哇!】季予惜大開眼,荀鷗也有騷操作啊!

    荀鷗臉色一變,有些生氣了,“媽你胡說什么呢?我什么時候在外面勾搭男人了?你這話是該說自己親生女兒的嗎?你到底站那邊?”

    “你沒道理我當然不能站你。你騙我們說你去外面選品,洽談商務(wù),實際上是和男大學(xué)生私會去了。你們在外面手挽手,還一起去旅游的事,我都知道,廷杰也知道。”荀二嬸直接給她爆出來了。

    季予惜有點看不懂,荀二嬸為什么這個時候和自己的女兒算起了賬,她像是盼著女兒也離婚一樣。難道一家六口真要全部離婚,她才覺得心理平衡?

    荀鷗氣惱地道:“是不是馬廷杰給你說了什么?我才是你的女兒,你不能只聽他說不聽我說啊!他是信口雌黃,根本沒有證據(jù)!”

    荀二嬸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瞄到馬廷杰給她使眼色,于是她悻悻然地說:“你們的事我不摻和,隨便你們離不離。”

    荀鷗又去看馬廷杰,馬廷杰卻不肯改口。

    荀老爺子看著時間不早了,索性起身,“廷杰和荀鷗的事你們自己商量,我沒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國家同意就行。至于剩下的,”他看著荀續(xù),荀鴻,還有荀二嬸,“你們明天就去把手續(xù)辦了,荀續(xù)滾蛋。”

    說到最后一句,他語氣中終于帶上了點怒意。

    荀續(xù)試探地張了張口,并不敢觸老爺子的霉頭,眼睜睜看著荀老爺子離開。

    荀老爺子一走,荀母立刻拉了拉荀父,想趕緊溜走,荀父卻猶豫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這一看,倒讓荀續(xù)抓住了機會,他趕緊說:“大哥,你幫我給爸求求情吧,我知道錯了,這次是真的一時糊涂。”

    “一時等于五六年,原來一時是計時單位。”

    這話是荀鶴說的,他的聲音不高,但大家都聽見了。荀續(xù)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愣才明白荀鶴是在嘲諷自己,他又惱了,“大嫂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好歹是個長輩,荀鶴幾次三番擠兌我,眼里還有長輩沒有。”

    “很快就不是了。”季予惜悄悄補刀。

    荀鶴趕緊轉(zhuǎn)過去看他,懷疑他是不是把心聲不小心說出來了。

    季予惜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看著我干什么,荀爺爺不是說要把他趕出荀家,族譜除名嗎?其實我覺得還可以登報斷絕父子關(guān)系,雖然報紙現(xiàn)在看的人少了,但也有個憑證。省得將來他在外面闖出什么禍來,讓荀家給他背鍋。”

    這句話頓時讓荀母精神一震。是啊,如果荀續(xù)在外面闖禍,大家還以為他是荀家人,那不就是荀家其他人給他背鍋嗎?小惜這個登報的方式確實有用,得找個機會告訴老爺子。

    她看向季予惜的目光愈發(fā)慈祥。

    再說荀續(xù),他聽到季予惜這么說,看到旁邊人的表情,還有什么猜不到的,真要是登報斷絕關(guān)系,那他別想再回荀家,這輩子也就完了。哪里來的毛頭小子,凈出些餿主意!他立刻呵斥季予惜:“我們家的事,你一個外人也來指指點點,有沒有家教?”

    荀鶴往前半步,把季予惜攔在身后,“小惜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二叔還是趕緊回去收拾行李吧,爺爺脾氣上來,未必能留你在家多住一晚。”

    從剛才荀續(xù)說荀母不會教育孩子起,她看荀續(xù)的神色就不太好。這個時候干脆也撕破臉,冷冷地說:“二弟有空在這兒磨嘴皮子,真不如趕緊回去收拾東西。”

    她扯了一下季父的衣袖,“走了。”說罷率先轉(zhuǎn)身。荀父跺了跺腳,嘆著氣跟著走了。

    荀鶴也帶著季予惜上樓。

    剩下的幾個人見沒人搭理他們,只好散了。只是荀續(xù)在走之前,看見荀鴻依然跪著,就抬腳在荀鴻身上也踹了一腳,罵他白眼狼。

    荀鴻一言不發(fā)地望著他。荀續(xù)一陣心虛,罵罵咧咧地走了。

    ……

    季予惜和荀鶴回房間后,各自洗漱完,又坐在一起聊天。

    今晚爆出了這樣的大事,兩個人都沒睡意,荀鶴干脆把他二叔的光榮事跡拉出來給季予惜講故事。要說這個荀續(xù)真不是個東西,他從上高中起,就開始談對象,還總是始亂終棄。

    其中有個小女友才剛十八,被他花言巧語哄騙,失身于他,結(jié)果荀續(xù)第二天就翻臉不認人,那個小姑娘無法接受就跳河了。荀老爺子當時把荀續(xù)的腿都打斷了,但也不可能真的讓荀續(xù)賠一條命,只能盡力在金錢上彌補對方家庭,可那家人痛失愛女,不忍留在傷心地,聽說很快搬走了。

    季予惜啊了一聲,心有所動。

    荀鶴就問他怎么了。

    季予惜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卓亞是來復(fù)仇的?”

    荀鶴:“???”

    季予惜立刻在自己系統(tǒng)緩存中搜了下卓亞的名字,真的讓他找到了一條。還是泡泡作為反派的故事里,提到了一句他的母親,說卓亞出身不顯,父母都是普通人,曾有一個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還真有一個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季予惜隱隱覺得頭痛,如果卓亞真是來復(fù)仇的,那這件事顯然沒有結(jié)束。

    荀鶴也神情復(fù)雜,他頓時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卓亞和她的姐姐年齡相差很大,很可能是她的父母在她姐姐去世之后,才又生下了她。父母去世后,她憑借美色接近了荀續(xù),想要為姐姐報仇。可能顧忌荀家是百年世家,她得罪不起,這才曲線救國。

    【泡泡的身世起碼要到二十年后才揭露了,如果她是來復(fù)仇的,難道這么多年什么都沒有做嗎?】

    季予惜不死心在系統(tǒng)中搜索荀續(xù)的名字,漸漸裂開了。

    【還是不要讓荀鶴知道,他的二叔是死于馬上風(fēng)吧。這里也沒寫他當時是不是和卓亞,就算是和卓亞,那也是他活該,就當一報還一報。】

    荀鶴:“……”他也裂開了。

    季予惜仔細看了荀續(xù)的結(jié)局,他死的很時候還算年輕,不到五十歲。季予惜記得荀續(xù)今年是四十八,也就是說他只剩兩年可活了。他死以后,卓亞就沒必要公開泡泡的身世了,原來如此。

    【他一生溺于美色,最后也死在美色上,算是死得其所。】季予惜在心里嘀咕。

    荀鶴:“……”心情真挺復(fù)雜的。

    兩個人對這個話題匆匆略過,誰也沒再繼續(xù)提。

    第二天,季予惜一早醒來,聽說荀二叔一家子昨晚回去后混戰(zhàn)了。無非是荀二叔指責(zé)荀鴻和卓亞狼心狗肺,荀二嬸指責(zé)荀二叔禽獸不如,夾雜著荀鷗痛罵馬廷杰渣男的聲音。他們吵鬧了一個晚上都沒消停,最后還是荀老爺子醒來,又去隔壁罵了一頓才算完,六口人一早全都去民政局了。

    “啊?你堂姐也同意離婚嗎?”季予惜有點沒想到。他以為這三對中,應(yīng)該有兩對會不太容易離婚。

    荀鶴:“聽說堂姐夫把她的小視頻都拿出來了,說如果不同意離婚,就在網(wǎng)上曝光她出軌。我堂姐工作室是做自媒體的,她對外形象一直是美女老板,粉絲數(shù)量小幾百萬吧,就算離婚都不能塌房。”

    “那你堂姐夫怎么會有她的小視頻?”季予惜越發(fā)好奇。

    荀鶴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好像還是在外地出差時候的,不知道他怎么會有。”

    兩個人洗漱完,下樓吃早餐的時候,看見荀老爺子今天意外地坐在餐桌旁,面前的早餐是一口都沒動。平常這個時間點,他早就吃完咱飯出門遛彎去了。他在公園有一群老伙伴,他們每天不是唱歌就是下棋,日子過得很瀟灑。

    兒子不孝,連累他連早餐都吃不下去了。季予惜湊到他面前,說了幾個網(wǎng)上的段子,荀老爺子總算被他逗笑了。笑過之后,他又輕嘆道:“你父母把你養(yǎng)的很好,有你這樣的孩子,也是做父母的福氣。”

    季予惜知道他是想到荀續(xù)了。荀續(xù)再不爭氣,也是他的兒子。如果兩年里荀續(xù)真的死了,荀老爺子聽到死訊后,也不知道會如何傷心。但荀鶴的父親很好,老爺子的女兒也很孝順,荀續(xù)這樣只能說是基因突變,怨不了荀老爺子沒教好。

    荀老爺子又說:“你就沒有好奇過,整個荀家老宅為什么偏偏這兩處院子挨得這樣近嗎?”

    他一說,季予惜才覺得是真的奇怪。荀家占地面積很大,荀鶴帶他去看荀二爺爺,荀三爺爺時,他們的院子都是獨立的,相隔雖不遠,但也沒有共用一堵墻的地步。

    反倒這邊的主屋和隔壁荀二叔的院子挨的很近,就像雙子院一樣,布局都差不多。

    看荀鶴的樣子,他似乎也不知道,荀老爺子就開始給兩人講故事:“以前有一輩人生了一對雙胞胎。家主很喜歡,正值買了這塊地建房子的時候,就把兩個兒子的院子建成了相鄰的兩處,希望他們長大后還能親如一家人。可惜事與愿違,長子生下來就是繼承人,次子雖然只比長子晚出生一刻鐘,卻終究是要分出去的,長大后雖不至于反目成仇,卻也沒能親如一家人。”

    他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又說:“我和我的兄弟們也面臨過分家的難題,正因為互相謙讓才一直和睦。可是荀續(xù)他……”

    停頓片刻后,荀老爺子繼續(xù)說:“他很早就惦記這點家底了,否則也不會娶你二嬸。你二嬸的娘家當年還算顯赫,那時候她們家來人上門來談聯(lián)姻,聯(lián)姻人選是你父親,但你父親不愿意,我就回絕了。結(jié)果你二叔聽說后十分心動,覺得姻親也是一大助力。他主動上門找你二嬸她家說他愿意,這才成就了姻緣。”

    “商業(yè)聯(lián)姻本就沒什么感情,剛結(jié)婚的時候算是蜜月期,他們接連生下荀鴻和荀鷗。可惜荀鷗出生后不久,你二嬸的娘家漸漸敗落了,自然不可能在未來爭家產(chǎn)的時候成為你二叔的助力。你二叔也就對你二嬸冷了下來,在外面越發(fā)放肆,你二嬸也不敢說什么。”

    “昨晚我一直在想,也許不應(yīng)該太早給他們分產(chǎn)業(yè),沒有讓他養(yǎng)好品性。”

    “這些年他干的荒唐事多的數(shù)不清,當時他說卓亞是他一個朋友的女兒,要聘回來給荀鴻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這些年冷眼看著,他們還算規(guī)矩,就沒有多想,誰料他真能干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眼看老爺子又傷心了,荀鶴便勸慰道:“爺爺,二叔這次一定會長記性的。”

    季予惜悄悄看他,【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荀鶴不敢看季予惜,他爺爺也知道這話就是哄他開心的啊。

    荀老爺子拍了拍荀鶴的手,說:“他算是沒救了,你母親說的對,還是應(yīng)該早點登報斷絕父子關(guān)系比較好,免得把他趕出去,他越發(fā)肆無忌憚,行事更不成樣子。”

    沒了荀家做后盾,但愿他能收斂一點吧。

    三個人才吃好早飯,忽然聽見一陣吵鬧聲從外面?zhèn)鱽怼?br />
    荀老爺子眉頭一皺,讓傭人去看看在吵什么。過了一會兒傭人回來說:“是鷗小姐和二夫人在吵,聽不明白因為什么。”

    “她們母女倆還能吵起來,荀鷗有什么不如意的,向來是你二嬸退讓。”他搖搖頭,又說,“不過荀鷗真是跟著你二叔學(xué)了一身臭毛病,馬廷杰一開始多喜歡她啊,現(xiàn)在卻一定要離婚。”

    聽著吵鬧聲越來越近了,荀老爺子走到正中端坐。

    荀鶴和季予惜則站到門口觀望。回來的還是他們六口人,不過卓亞沒跟著過來,到自己院子門口,徑直轉(zhuǎn)身進去了,荀鴻猶豫了兩秒,還是跟著大部隊過來。

    荀續(xù)則一副吃人的表情,緊緊瞪著馬廷杰。馬廷杰一言不發(fā),只看著走在最前面吵鬧的母女倆。

    感覺氣氛有點怪。季予惜碰了碰荀鶴,荀鶴拉著他往旁邊站了站。

    荀鷗怒氣沖沖地進來,對著荀老爺子就是一頓哭。荀老爺子被她吵得頭疼,忍不住敲了敲椅背,說:“你離個婚至于哭成這個樣子嗎?”

    荀鷗哭得越大聲了,“爺爺,你不知道,馬廷杰和我媽領(lǐng)證了!”

    季予惜:【什么!!!】

    荀鶴吃驚地抓住了季予惜的手,他沒聽錯吧?!!

    荀老爺子也沒穩(wěn)住,整個人都呆滯了,臉上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荀鷗還在哭訴:“我們辦好手續(xù)后,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沒看到他們兩個人出來,就回去找。誰知道他們兩個人直接到隔壁窗口辦理了結(jié)婚登記。那工作人員的眼睛都快掉到桌子下面去了,還不知道要怎么議論我們家呢。”

    荀二嬸突然露出一絲小女兒的嬌羞,馬廷杰走到她身邊,堅定地牽住她的手,荀續(xù)和荀鴻不約而同地移開眼睛。

    馬廷杰說:“爺爺,我和淑雅是真心相愛的。”

    淑雅就是荀二嬸的芳名。

    “我呸!”荀鷗沖他啐了一口,“你要不要臉,我媽都快五十歲了,你才二十幾,你們有什么真愛?”

    季予惜悄悄地摸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壓壓驚。馬廷杰和荀二嬸,他們倆領(lǐng)證了?!

    其實一旦接受了這個事實,許多事就能解釋了。季予惜記憶很好,他第一次注意到馬廷杰就是因為荀鴻不見了,荀二叔一家爭論報警不報警的時候,馬廷杰支持報警,當時荀二嬸好像情急之下扒拉了他的胳膊,他不自在地躲開了。那時季予惜覺得微妙,可也沒多想,現(xiàn)在一回憶,馬廷杰是心虛了!

    還有荀二嬸為什么勸荀鷗和馬廷杰離婚,當時不理解,現(xiàn)在簡直是一目了然。甚至荀二嬸曝光女兒丑事那一段,和后來馬廷杰拿出來的證據(jù)差不多,她一定是從馬廷杰那里知道的。

    荀老爺子只覺得氣血上涌,荀鶴在一旁看著,忙把一杯涼茶端過去,荀老爺子喝了大半杯才緩過來。

    他看著馬廷杰和荀二嬸牽著的手,只覺得刺眼。可是馬廷杰和荀鷗離婚后,他就不是他的孫女婿了,荀二嬸也不是他的兒媳,他們兩個各自離婚后在一起,他有什么可指責(zé)的?

    荀鷗還在罵罵咧咧,什么難聽話都說了。

    荀二嬸,應(yīng)該叫淑雅,起初偶爾辯駁兩句,到后來可能是失望透頂了,直接上前甩了荀鷗一個巴掌。

    淑雅看著自己的女兒,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她說:“你跟你爹一個德行。你爹和自己兒媳通/奸,你覺得不痛不癢,錯全在卓亞身上,罵卓亞是個賤/人。我和廷杰清清白白,從沒有有過越界行為,到你這里就成了淫/穢不堪,不知廉恥。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小時候你爹對你們兄妹不聞不問,是我照顧你們長大,就因為我不如你爹有錢,你就在心里看不起我,把我當成老媽子一樣對待。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馬廷杰看她氣得發(fā)抖,立刻上前摟住她,也說:“你們家只有淑雅最善良,你和你爸都讓人無比惡心。你自己出軌也就算了,還在我面前充老大耀武揚威。你大哥生性懦弱,任由你們騎在頭上拉屎,我和淑雅卻不會由著你們欺負,我們以后要過更健康的日子。”

    他拉著淑雅轉(zhuǎn)身要走,淑雅想了想,又停下來對著荀鴻說:“你小時候有很多夢想,因為你爸爸總打擊你,你才龜縮在自己的殼里,現(xiàn)在沒有人能阻止你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荀鴻眼窩泛出淚花。

    荀續(xù)卻覺得不自在,上前兩步?jīng)_著淑雅說:“你馬上五十歲了,就算保養(yǎng)再好,也比他老得多。再過十年二十年,你老了他青春正好,你看他還能忍受的了你嗎?”

    淑雅頓住腳步,卻不回頭,“那也是我自己選的。”

    馬廷杰卻扭頭說:“我不會讓她輸。”

    第055章 留守之痛

    在卓亞帶著兒子離開荀家之后, 淑雅和馬廷杰也離開了荀家。出了這樣的事,對荀續(xù)打擊很大,他當場暈死過去。雖然季予惜懷疑他可能是裝的, 不過荀老爺子還是讓人把他送回房間,仔細照顧著。

    等到中午,荀續(xù)醒了。

    荀老爺子也沒去見他, 只讓人轉(zhuǎn)告他收拾好行李趕緊離開荀家。荀續(xù)一聽,還是要把他趕出去, 又跪到樓下對著荀老爺子哭訴哀求。

    荀老爺子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在他身邊照顧的人下來告訴荀續(xù),今天要是不走,明天荀老爺子就會叫人把他丟出去。荀續(xù)無奈,只得回房間收拾好行李拖著離開了。

    他走之后,隔壁整個院子只剩下了荀鴻和荀鷗。

    荀鷗像往常一樣,對荀鴻抱怨個沒完, 說都是荀鴻自己眼神不好,娶了卓亞才有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卓亞和他們父親的事曝光,馬廷杰也不會提離婚,他們一家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荀鴻看著妹妹, 像看傻子一樣。他發(fā)現(xiàn)他妹妹做自媒體做傻了,任何時候只想著維持人設(shè), 就算家里鬧翻天了也要維持表面和平。

    就算馬廷杰不提離婚,他和他們媽媽的情形看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荀鷗知道后就能忍受?到時候還不是要離婚。

    現(xiàn)在他也說不好是父親讓他更惡心一點, 還是母親更讓他不適。父親那么做, 在他心里已經(jīng)不算父親了。但他還是想認母親,可母親的行為也讓他很難受。雖然母親說她和馬廷杰沒有越界行為, 可是他們必然是早就在一起了,否則不會這邊登記離婚,那邊登記結(jié)婚。

    說到底還是出軌。

    沒想到他有這樣一對父母。

    荀鴻在家里呆坐著,看著他一手打造的王國,第一次陷入了迷茫。在他小的時候他也有很多的理想,隨著年歲漸長,他已經(jīng)漸漸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的愛好。也許是時候離開家了,雖然他還沒有想好他出去之后要做什么,但是荀鴻很快收拾起行李來。

    荀鷗再次來找他時,就看見他提著行李箱正準備出門。

    荀鷗一愣,忙問:“你要去哪里?”

    荀鴻說:“我要離開這里。”

    荀鷗:“你也不要我了嗎?”

    一天之內(nèi),她的父親、母親、哥哥、丈夫全都離開了她。她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荀鴻說:“我會回來的。”

    ……

    荀鴻就這樣走了。

    季予惜和荀鶴照常趴在二樓圍欄處,看著荀鴻漸漸走遠的背影,荀鶴嘆道:“也許他離開是對的。”

    留在家里要面對各種流言蜚語,到時候又是一重打擊。

    這件事情結(jié)束以后,季予惜和荀鶴從老宅搬了出來。荀鶴的別墅就在C城市中心,每周都會有專人來打掃,他們直接搬過去住就行。之后在C城的日子里,荀鶴帶著季予惜到處游玩,不知不覺半個多月就過去了。

    季母終于給季予惜打電話催他回家,她想兒子了。

    王導(dǎo)也告訴荀鶴,他們之前拍的《在八零年代大殺四方》準備要上映了,有一些宣傳期的工作需要荀鶴回去做,于是荀鶴和季予惜兩個人決定回D城。

    在回去之前他們先回了一趟老宅,和荀家人告辭。半個月不見,荀老爺子看著似乎老了許多。

    荀母告訴他們,荀老爺子是舍不得孩子們。在荀鶴他們離開老宅不久,荀鷗也搬了出去,也許她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屋子也覺得不適應(yīng)吧。

    荀鶴就對荀老爺子說:“我會盡快回來看您的。”

    荀老爺子指著季予惜說:“最好把這小子也給我?guī)Щ貋怼!?br />
    季予惜就笑了,他也說:“我一定會回來看您的。”

    回D城這天,天氣依然炎熱。他們一下飛機,就看到了接機的小陳,小陳則說季父季母也在車上。

    季予惜連忙拉開車門,給了季母一個大大的擁抱。他撒嬌道:“媽,我都想你了。”

    季母在他背上拍了拍,“想我也不知道早點回來。”

    季予惜小聲說:“C城太好玩了。”

    和季母說完了話,季予惜才看到季父在一旁幽怨第看著他。季予惜笑嘻嘻地說:“爸,我給你帶禮物了。”

    季父神色立刻變得慈愛起來,他說:“人回來就好,禮物不禮物的無所謂。”

    荀鶴一直站在車門口。季父的視線穿過車窗望向他,“這次辛苦你了,照顧我們惜寶這么久。”

    荀鶴:“季總,您太客氣了。談不上什么照顧不照顧的,我們?nèi)胰硕己芟矚g小惜,歡迎他再到家里做客。”

    季母便笑著說:“替我謝謝你父母的邀請,也歡迎他們來D城到我們家里玩。”

    既然季家已經(jīng)接到了季予惜,那荀鶴就在機場和他們一家告別。季母本來說可以先送他回去,荀鶴則說:“不用了。小惜做坐飛機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我舅舅給我安排有司機。”

    既然如此,季母也就不多留他了。

    回到家后,芳姨已經(jīng)準備好了午餐,十分豐盛。季予惜看著就很有食欲,忙說:“我在外面就想念芳姨的手藝。”

    季母嗔道:“那你也沒說早點回來。”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句話。季予惜笑嘻嘻的,心里覺得很溫暖。被人掛念的感覺真好。

    他問了幾句家里人的情況,知道大哥在公司,二哥也在學(xué)校,姑姑和單予安也都好好的。最后他問了問林雅的情況。季母說王安華陪林雅已經(jīng)回過了她的老家,把她父親安葬了。林雅現(xiàn)在和王安華很親近,她們兩個很有緣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辦理正式的收養(yǎng)手續(xù)。

    這樣就很好,季予惜也能放心了。

    聊完了這些事,季母說起來季予惜的劇要上映的事情,想問問季予惜還要不要接戲。拍一部劇休息三個月,季予惜也確實有點兒無聊了,他本來也準備問問大哥,看有沒有新的劇可以給他拍的,拍戲還是很有意思的。

    不過可能劇播出的時候他也要配合做宣傳,這個是之前就和王導(dǎo)商量好的。估計到時候季予惜還要再忙一段時間,接新戲也要等宣傳期之后了。

    季母就說:“到時候你去哪里宣傳我都陪你去。”

    季予惜開玩笑道:“就是上鏡也不怕嗎?”

    季母思考了一下,搖搖頭說:“不怕。”她更怕季予惜被人謾罵,就算替代不了,也想陪著他。

    季予惜有點感動,這就是他的家人。

    雖然他早就知道他有很好很好的家人,但在荀家經(jīng)歷了荀鴻的事情之后,他還是覺得和荀鴻比起來他幸運太多了。他唯一一次擁有家人的機會,主腦給他安排了這么好的家人。

    季母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又溫和地轉(zhuǎn)移話題:“過幾天我要到村鎮(zhèn)去做公益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話題轉(zhuǎn)得太快,季予惜先愣了愣,然后說:“好啊,做什么公益?”

    季母說:“離我們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個村子,村子里有一個小學(xué)。那個小學(xué)只有一百多名孩子,全都是留守兒童,其中一多半還是女生。每年開學(xué)前我都會給那個小學(xué)捐贈物資,包括衣服、文具還有小女孩用的一些衛(wèi)生用品。”

    “那里的孩子非常可愛,但是也很可憐。有些小女生的頭發(fā)都沒有人給她梳,我上次去的時候,挨個給小女生們梳頭發(fā),梳了一個多小時,還送了她們漂亮的發(fā)卡,那幾個活潑點的小姑娘一直問我什么時候再去。”

    季母的臉上滿是懷念的神色。

    季予惜聽著也有了興趣,他隨口問季母:“那個地方叫什么名字啊?還有那個小學(xué)叫什么小學(xué)?”

    季母說:“叫向陽小學(xué),他們的村子叫向陽村,是一個聽起來生機勃勃的名字。”

    向陽小學(xué)?季予惜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這不是一個好的兆頭,他覺得熟悉的事物一定是有什么背景和淵源,而且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季予惜臉色沉靜地在自己的系統(tǒng)備份里搜了向陽小學(xué)的名字。

    看到搜過結(jié)果,季予惜的心猛地一沉。

    【原來這就是臭名昭著的留守兒童性/侵案的案發(fā)地。】

    他這一句話倒把季父季母嚇了一跳。

    季母差點兒叫出聲來,那個村里的孩子都是小學(xué)生啊。最大的小女生不過12歲,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發(fā)生這么殘忍的事情?這件事情發(fā)生了多久了?她公益援助這個小學(xué)已經(jīng)有三年時間了,聯(lián)絡(luò)人和學(xué)校的老師都不知道這種事情嗎?還是說他們也參與其中?

    季母越想越心驚膽戰(zhàn)。

    她和季父一起望著季予惜,指望季予惜能多透露點細節(jié)。

    季予惜也不負他們所望,在系統(tǒng)備份里看到案件描述,就把回憶串起來了。

    這個故事還是發(fā)生在他寄生于演員主角的那個故事里。當時他的宿主接拍了一個現(xiàn)實向的電影,需要實地取材,有人就建議導(dǎo)演來這個村子拍攝。剛來的時候,一切很正常,這個村子就是普普通通的村子,村子里青壯年很少,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民風(fēng)淳樸,孩子們也都天真可愛。

    沒過兩天,他的宿主在野外看見了一個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宿主就把他包里的巧克力給小女孩吃。這個小女孩接過巧克力,熟練地脫掉了褲子。當時他的宿主大驚失色,語氣嚴厲地讓這個小姑娘把衣服穿好。這個小姑娘也被他嚇壞了,提上褲子就跑了,以至于宿主都沒有來得及問清楚。

    宿主越想越不安,在他第二次遇見這個小姑娘的時候,他又給了小姑娘一包餅干。

    小姑娘試探地看他的神色,接過來餅干后又在猶豫要不要脫褲子。宿主就盡量和藹地問她:“為什么拿了別人的東西要脫褲子?”

    小姑娘說一直都是這樣的。也不光是她,別的女生也是如此,拿了別人給東西都是要脫褲子的。

    宿主當時氣得兩眼發(fā)黑,仔細詢問了小姑娘脫下褲子之后發(fā)生的事情,確定這就是性質(zhì)惡劣的留守兒童性/侵案。按照小女孩兒的說法,參與實施犯罪的人很多,不是一個兩個。

    宿主一個人解決不了,把這件事告訴了導(dǎo)演。導(dǎo)演從沒有聽說過這么駭人聽聞的事,不死心地把小姑娘叫過來又仔細詢問了一遍,還特意交代小姑娘不要把對話告訴別人,也不要再對著別人脫褲子,然后開始商量解決辦法。

    他害怕屬地的管轄機構(gòu)會包庇,特意跨區(qū)域舉報的。后來上面成立了專案組,清查這起留守兒童性/侵案,抓了二十幾個人,都是罪行累累,罪無可恕。

    這個案子宿主幾乎可以算是全程參與了。除了后邊偵辦案件的過程不能對公民個人公開以外,案情的實時進展他都是知情的。作為他的系統(tǒng),季予惜也相當于參與了全過程。

    可他根本沒想過,這個小學(xué)會重合在這個世界里。自他穿過來以后,見到的各色人等,大都是生活富裕,珠光寶氣,他以為他的圈子接觸不到那樣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當時的宿主也沒在這個世界出現(xiàn),怎么案子偏偏出現(xiàn)了。

    想到季母的結(jié)局是名聲盡毀,季予惜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他又在自己的系統(tǒng)里查了查這件事的后續(xù)影響。發(fā)現(xiàn)確實有網(wǎng)友提到,向陽小學(xué)一直由某富豪資助。說性/侵案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多年了,資助的富豪不可能一無所知。說不定就是富豪在背后搞鬼,表面上看是性/侵案,搞不好實際上是蘿/莉/島。

    網(wǎng)友毫無根據(jù)的猜測,居然有很多人信了。當時季氏集團風(fēng)評也不好,集團從上到下,從內(nèi)到外頻頻出事,以單靖遠為首的很多高管都在出走,根本顧不上網(wǎng)上的一個流言,等到注意到的時候,流言愈演愈烈,想壓也壓不下去了。有時候網(wǎng)友只會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東西,所以季母才會因此受到連累。

    季予惜把這件事情一整個理了一遍,當務(wù)之急是先把這個案子處理了,把壞人繩之以法,再防范網(wǎng)上對季母的詆毀。如果這件事是由他們季家自己引爆的話,那季家在大眾心里,就不會站在一個加害者的位置,應(yīng)該能保住季母的名聲。

    想到這里,季予惜問季母:“媽,我們什么時候做公益捐贈?”

    季母聽到季予惜的心聲都有點不想再搞這個公益了,可是看季予惜的神情,還有他做事的風(fēng)格,季母知道這件事惜寶是一定會管到底的。那她作為季予惜的媽媽,難道還不如自己的兒子有魄力嗎?那些天真可愛的女孩子,在剛開始的人生里還沒有享受就遇到了惡魔,她作為一個大人有責(zé)任幫助她們。不然她援助的意義又在哪里?

    季母便說:“我本來計劃是后天去,因為有些物資還沒有采買齊全,而且和那邊學(xué)校的校長,村里的村長都溝通過了,時間定在后天上午。”

    她解釋這么詳細,就是擔(dān)心季予惜心里著急,想盡早過去。但現(xiàn)在客觀條件沒達成,只能等后天。

    季予惜知道這個時間是不太好改的,犯罪行為持續(xù)很久了,他要是貿(mào)然過去,再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想到此,他點點頭,說:“那就后天吧。”

    后天到了現(xiàn)場,他要拿到一點證據(jù),然后再用證據(jù)去舉報,或者直接拿著證據(jù)找荀鶴的舅舅,他記得王導(dǎo)有這方面的人脈,只要證據(jù)擺上,相信他會幫忙的。

    【要不然后天干脆讓荀鶴一起去吧?也不知道他忙不忙?】

    季予惜想到這里,索性直接問季母:“能不能讓荀鶴和我們一起去?”

    季母心里不太愿意,再怎么說這也是一件丑聞,她并不是很想讓外人知道。但現(xiàn)在的情形,她也清楚惜寶有自己的打算,那她就好好配合。于是季母笑道:“當然可以呀!只是你不是說荀鶴回來是要配合王導(dǎo)做劇宣工作嗎?他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一起去。”

    季予惜:“那我先問問他。”

    從兩個人分開至今,還沒有超過三個小時,季予惜就給荀鶴打了電話。荀鶴接通后,季予惜聽著他的周圍很嘈雜,似乎很是忙碌。季予惜好奇地問他:“你剛回來,在忙什么呢?”

    荀鶴說:“還不是我舅舅,一回來就把我拽過來,早知道這樣我就跟著去你家混了。”

    季予惜看他這樣忙,本來有些猶豫,不過想到那群孩子,索性直說:“后天,我有個活動想邀請你一塊兒去,你有時間嗎?”

    荀鶴趕緊說:“什么活動啊?我肯定有時間。”

    他這句話剛說出口,季予惜就聽見王導(dǎo)在旁邊大聲說:“你有個鬼時間!”

    接著王導(dǎo)把荀鶴的手機搶過去,又對著話筒說:“小祖宗,荀鶴這幾天都很忙,沒空陪你玩。再說你們才剛玩回來,就讓他好好給我干幾天工作吧,求求了。”

    季予惜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又被荀鶴搶走了。荀鶴說:“你不要聽我舅舅的,后天有什么活動?”

    季予惜說:“后天我媽要去村子里的小學(xué)做公益捐贈,我想邀請你一起參加。”

    他沒有說村子里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可是荀鶴了解他,知道如果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他不會在他舅舅已經(jīng)明確告訴他自己沒有空閑時間的時候還發(fā)出這樣的邀請,可見后天的事情非常重要。

    那荀鶴就更不可能拒絕他了。

    他說:“我一定去,后天一早我就去你家找你。”

    季予惜說了一聲好,然后又說:“我和王導(dǎo)說兩句。”

    荀鶴莫名其妙地把手機給了他舅舅,王導(dǎo)也很莫名其妙地接過來,只聽季予惜說:“王導(dǎo)對不起,后天的事情我需要荀鶴幫忙,可能還需要你的幫助,但要等到后天之后才會麻煩你,我先給你打個招呼,對不起啦,十分感謝。”

    “你別胡扯!”王導(dǎo)趕緊說,“你個小祖宗少給我找點事吧,我都快忙死了。”

    荀鶴趕緊把手機搶過來,告訴季予惜:“不要聽我舅舅的,到時候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我。”

    季予惜說了聲好,王導(dǎo)在那邊哼哼唧唧,到底也沒再說什么。

    ……

    很快就到了捐贈這天。

    一早,荀鶴就開車來了季家,季母邀請他吃早飯,他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坐下。季予惜好奇地問他這兩天王導(dǎo)讓他做什么。荀鶴說:“就是劇宣那些事。我舅舅不樂意和那些節(jié)目組打交道,都推給我了。”

    季予惜有點為他發(fā)愁,“這個事情很難做嗎?”

    荀鶴搖搖頭,“不難啊,看好我們劇播的人很多,只是洽談的一些細節(jié)比較繁瑣,我舅舅不喜歡做這個工作而已。”

    季予惜點了點頭,懂了。

    吃過飯,季母帶著季予惜和荀鶴兩個人一起走,荀鶴的車就留在季家沒有開。聽季母說,物資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出發(fā)了。

    想到待會兒要發(fā)生的事情,季予惜有些沉重地應(yīng)了一聲。

    性/侵案發(fā)生很多年了,他很難想象那些女孩子長大以后知道了這個事實,會是怎樣的心情?也能理解有些女孩子走出了這個村子,可能漸漸知道了這個事情的性質(zhì),但選擇不公開這件丑聞。人生在世,總要先活成人,再救人。

    無論如何,造成的傷害是真實存在的,季予惜現(xiàn)在只希望這件事情盡早結(jié)束。

    荀鶴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有些累了,就說讓他靠著自己休息一會兒。季母在前面悄悄地回頭,聽到季予惜拒絕后才暗暗松一口氣。

    也不知道為何她有時候覺得荀鶴這個人很不錯,對季予惜也多有照顧,是季予惜最好的朋友。有時候又不希望季予惜和荀鶴太親密,按理說荀鶴親口向他們保證過他不是同性戀,她應(yīng)該放心才是,可她一點也放不了心。

    一百公里的路程開車上高速,再下高速,一個小時就到了。

    進村子之前,他們一行人在鎮(zhèn)子上做了下整頓,修整之后,物資車和季母的車一前一后向村子里出發(fā)。到了村口,季予惜發(fā)現(xiàn)村口已經(jīng)有很多人等著接待他們。按照季母的介紹,站在最前面的是向陽小學(xué)的校長和向陽村的村長。他們帶著人拉好了歡迎他們的條幅,一個個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可季予惜看在眼里,只覺得這是一個又一個罪犯。

    是的,沒錯。這個村子里的校長和村長都是罪犯。他們和村子里的男人一起,欺瞞女孩們年邁的爺爺奶奶,塑造她們扭曲的性價值觀,把她們培養(yǎng)成了這個樣子。

    季予惜站在季母身后不吭聲,荀鶴不知道他為什么心情又不好了,只是默默地陪著他。

    就連季母的臉上也不像以前一樣掛滿笑容。

    村長和校長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他們知道,來人是他們的學(xué)校最大的財神爺。幾年前,一次偶然機會,校長利用短視頻平臺,以留守兒童為話題,把他們向陽小學(xué)宣傳出去了,隨之而來的就是明星網(wǎng)紅們的各種捐贈。每年他們接受的捐贈少說也有一手之數(shù),但所有捐贈里,只有季夫人是最大方的。

    本來校長還指望著這次能說服季夫人,給他們學(xué)校的微機室換一下設(shè)備,畢竟他知道這位財神爺是真的有錢,對他們學(xué)校的孩子們也一直很大方。只要他認真闡述之前的設(shè)備多么破舊不堪,換設(shè)備可以讓孩子們增長見識,再抽兩個孩子,讓學(xué)生告訴季夫人,他們是多么渴望通過電腦學(xué)習(xí)知識。這樣一套流程下來,他幾乎可以確定季夫人是會答應(yīng)的。

    到時候設(shè)備買回來,少那么幾臺,季夫人也看不出來。那他們自己家,還有親戚家不就有新電腦可以用了嗎?

    想到這里,校長給村長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又親熱地站在了季母的左右,把孩子們上個學(xué)期的成績拿出來給季母匯報——往常季母聽到孩子們的進步,都是很高興的。

    今天也不知道為什么,季母臉上的表情總是淡淡的,這讓校長和村長心中都涌起一陣不安。

    村長此時注意到跟在季母身后的兩個人。這兩個人不像是來押送物資的,因為他們和其他人不一樣,什么都不干,也不清點也不交接。

    是不是因為這兩個人季夫人才不高興?

    村長小心地向季母試探:“季夫人,不知道身后這兩位小哥是誰呀?”

    季母聽他說話都快嘔出來了,只淡淡地回答:“是我兒子和他朋友。”

    村長判斷了一下季予惜和荀鶴兩個人,誰會是季夫人的兒子。他覺得荀鶴更像季夫人的兒子,因為他比季予惜更有氣勢,而季予惜看著不過是一個剛長大的孩子。

    可季夫人看著年紀輕輕,她能有這么大的兒子嗎?說不定是繼子,要知道豪門圈通常都是很亂的,季夫人這么年輕未必是原配夫人。可能這個兒子就是前面夫人的兒子,特意來和季夫人搶功的,所以季夫人才會這么不高興。

    村長又多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季夫人對這個兒子一點也不親熱,還不如對旁邊那個朋友親近,他越發(fā)覺得自己沒猜錯。

    既然季夫人是因為家事而不開心,那就不關(guān)他們的事了。村長悄悄地給校長打眼色,示意他待會兒捐贈結(jié)束,更換微機室設(shè)備的事兒照常向季夫人提。

    趁大家在搬物資的時候,季予惜想去村子里轉(zhuǎn)轉(zhuǎn)。他想先找到單獨的孩子收集一波證據(jù),又擔(dān)心把季母一個人留在這里,身邊又是兩個禽獸,會不安全。

    季母看出來了他的心思,在校長邀請她進辦公室的時候,拒絕道:“我想去看看現(xiàn)場。”

    校長特別殷勤地把她領(lǐng)到一會兒會舉辦捐贈儀式的現(xiàn)場,主席臺早就布置妥當了,主席臺后來的條幅也拉好了,現(xiàn)在正在往主席臺前搬運捐贈物資。季母就趁機給季予惜和荀鶴說:“你們兩個也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吧,不用老陪著我。”

    季予惜猶豫了一下,說:“我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跑。”

    季母笑著點了點頭。

    季予惜這話讓村長聽著怪怪的,可他看荀鶴一句話也沒有對季母說,越發(fā)覺得自己沒猜錯。豪門里的爭斗真是花樣百出,連個公益捐贈的臉面都要互相爭。

    他這心聲要是讓大家聽到才真會笑掉大牙。

    季母站在捐贈儀式現(xiàn)場,看著大家搬物資的時候,季予惜也和荀鶴溜達到了學(xué)校外邊。知道今天有物資捐贈,村子里很多人都出來看熱鬧。季予惜判斷不了哪些是參與犯罪行為的人,哪些不是,只好避開他們走。

    走了一段兒路,卻一個小孩子都沒發(fā)現(xiàn)。季予惜奇怪地說:“怎么連一個學(xué)生都沒有。”

    這時,村里的一個女人聽見了,就笑著告訴他:“這時候孩子們都在班級里。”

    季予惜只想找一個落單的女孩子問,像這樣全都聚集在一起,他反倒沒有辦法開口了。

    荀鶴看他一直心事重重的,而且自下了車以后也沒有什么心聲透露。好像他整個人都被灌了鉛一樣,不由問:“你想找學(xué)生做什么?”

    具體的緣由季予惜沒辦法向他解釋,他只想讓荀鶴自己聽到這駭人聽聞的事實。在荀鶴親耳聽到之前,他什么都不會說,也不會在心里仔細地想那些事。

    看他不說話,荀鶴又問:“你想找男生還是女生?”

    季予惜說:“找一個女生,只要一個,我想私下問她一些情況。”

    荀鶴表示理解,“你是想問問季夫人捐贈的那些物資,有沒有實際用到她們身上吧?我?guī)湍阏摇!?br />
    他很快回了學(xué)校。過了幾分鐘,他真的領(lǐng)出來了一個小女生,看著還不到十歲。

    季予惜驚奇地問:“你怎么做到的?”

    荀鶴說:“我就在他們班問有哪一個女生愿意和我一起拍照,她手舉得最高,我就把她叫出來了。”

    這個小女生性格很活潑,她接著說:“有好多同學(xué)都舉手了,但是我說我長得最可愛,哥哥這才選中了我。”

    她很興奮地問:“我們?nèi)ツ睦锱恼眨俊?br />
    季予惜閉了閉眼睛,這么可愛的小姑娘,卻遭受那種痛苦的事情,她長大以后,還會這樣笑嗎?

    再睜開眼,他的眼神變得更堅定了,他現(xiàn)在要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以后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讓以后的女孩子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笑容。

    他回憶了一下宿主是在哪里遇到的那個小姑娘,然后指了一下方向。

    這個小女生面露難色,“那里是不是有點遠了?一會兒發(fā)物資的時候,如果我沒有回來就領(lǐng)不到了。”

    季予惜說:“你放心,一定有你的那一份兒,而且還是最漂亮的。”

    他早就考慮到了。在鎮(zhèn)子上的時候,他就特意挑了一份什么都是最好看的物資,并告訴季母他到時候要挑一個他最喜歡的孩子,親手把這份捐贈物資遞給她。當時季母好像沉默了一下,說:“那你只能找一個最好看的小姑娘了,男生一般不喜歡粉色。”

    “真的?”小姑娘喜笑顏開。

    季予惜點了點頭。

    小姑娘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走幾步再回頭沖著季予惜荀鶴喊:“哥哥們,走快點啊!”

    季予惜嘴上答應(yīng),腳步卻依然沉重。

    荀鶴再看不出來問題,就是傻子了,可他真的猜不到到底有什么問題,只能頻繁地看季予惜。

    許是他看的多了,季予惜察覺到他的視線,解釋了一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荀鶴:“……”這解釋和沒解釋一個樣子。

    大概走了五分鐘吧,在前面的小姑娘率先停住了腳步,然后說:“這里的花開的最漂亮。哥哥們,我們就在這里拍照吧?”

    季予惜說:“好。”他把手機遞給了荀鶴,“錄個視頻,能錄多長就錄多長。”

    荀鶴不明所以,可他沒有猶豫地照做,舉著季予惜的手機對準了面前的兩個人。

    季予惜對著小姑娘笑道:“就在這里錄個視頻,再拍幾張照片好不好?那個哥哥是專業(yè)的,他拍的照片最好看,到時候哥哥洗出來,再送給你。”

    小姑娘很興奮,“好啊好啊!”

    季予惜就配合她擺了幾個姿勢,然后問荀鶴:“你拍了嗎?”

    荀鶴比了個OK的姿勢。

    季予惜放心了,他從包里拿出來一盒餅干,遞給小姑娘,“你今天很棒,這是給你的。”

    小姑娘愣了愣,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季予惜。季予惜繼續(xù)溫柔地說:“這是哥哥給你的,你不喜歡吃嗎?”

    小姑娘搖搖頭,始終沒動。

    季予惜心跳得厲害,既不希望她接過去,又擔(dān)心是自己猜測錯誤,不會順利地拿到證據(jù)。

    終于,小姑娘伸手接過餅干。然后在季予惜和荀鶴的注視下,脫掉了她的褲子。

    暑假的天氣很熱,小姑娘只穿了一條短褲和內(nèi)褲。好在她的上衣短袖足夠大,遮住了屁股,并沒有露出什么。饒是如此,季予惜依然偏過頭,停了兩秒,才又強迫自己正視她。

    荀鶴更是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怎么會這樣??

    季予惜抿了抿嘴,說:“把褲子穿好,哥哥有話問你。”

    小姑娘的活潑一去不返,她怯生生地問:“那這個餅干我還可以吃嗎?”

    季予惜強忍著酸澀,盡量語氣平和地說:“當然可以,這是哥哥送給你的。”

    小姑娘這才放心,她穿好褲子,在地上一坐,拆開餅干就吃了起來。

    季予惜則蹲在她身邊,問:“為什么接了我的餅干,就要脫褲子?”

    小姑娘說:“都是這樣的,拿了別的東西,就要脫褲子。”

    荀鶴心中的情緒驚濤駭浪一般翻滾,他已經(jīng)猜到為什么季予惜要來這里,又為什么一路都沉默著,不怎么說話。他的心中藏著這樣殘忍的真相,能笑出來才怪。

    季予惜詳細詢問了小姑娘,都是哪些人會對她做這樣的事,小姑娘數(shù)了好半天,大概數(shù)了十幾個人。這些人里,還有今天接待他們的村長和校長。

    荀鶴一直舉著手機,就算他越聽越心驚,他的手還是很穩(wěn)。

    小姑娘最后說:“大家都是這樣的。哥哥,你還有餅干嗎?我可以叫我的好朋友來。”

    季予惜勉強笑了笑,“哥哥包里還有,全都拿給你,你再分給你的朋友們。只是哥哥問你的話你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哥哥只帶你出來拍了照,給你拿了零食。”

    小姑娘連連點頭,“我知道,他們每次給我東西吃的時候,也是這樣交待的,不讓我告訴別人。”

    她說到這里,像是有點害怕一樣,哀求道:“哥哥,那我告訴你的事你也不要告訴別人,好嗎?我害怕老師打我。”

    季予惜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輕聲安慰她,讓她放心,他不會告訴這個村子里的任何一個人。

    小姑娘這才笑了。

    季予惜轉(zhuǎn)過頭示意荀鶴可以了,荀鶴關(guān)掉了視頻。然后他們沉默地領(lǐng)著小姑娘回去了,小姑娘像來時一樣輕松,一路都蹦蹦跳跳地走在他們面前,可是季予惜和荀鶴的心情比來時更沉重。

    直到把小姑娘送回了她的班級,荀鶴才說:“這段視頻給我吧,我來處理。”

    他明白季予惜邀請他來參加捐贈儀式的原因了,也明白了為什么季予惜說會麻煩王導(dǎo)。這個事情,的確通過他舅舅的朋友來做更為安全。

    季予惜沒有反對,只是說:“不要把她的臉露出來。”

    荀鶴點頭,他相信警方不會公開這段視頻,但他也不愿意讓別人看見小姑娘的臉,還有小惜的臉。

    兩個人簡單交流后,又回到季母身邊。季母看著他們的神情,就知道一定和惜寶猜想的一樣,她的心也是一沉,看向校長和村長的神色,就帶著一點凌厲。

    校長摸不著頭腦,走過來忐忑地說:“季夫人,儀式現(xiàn)在開始吧?”

    主席臺下,孩子們已經(jīng)按照班級坐好了,一個個看向臺上的物資箱子,都露出渴望的神情。

    季母眼一酸,點點頭,“開始吧。”

    第056章 一把炬火

    儀式開始之后, 校長先介紹了一下,今天來捐贈的季母等人,然后把話筒遞給了季母。

    季母本來準備有發(fā)言稿, 但她看著臺下的孩子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通常而言,這種場合下的發(fā)言稿, 一般都是勉勵孩子們,讓他們好好學(xué)習(xí)改變命運, 從而擁有光明的未來。可她知道了孩子們是身處在怎樣的魔窟里,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臺下的孩子們眼巴巴地等著她的發(fā)言,因為發(fā)言結(jié)束后才會分發(fā)捐贈物資。臺上的幾個領(lǐng)導(dǎo),包括校長和向陽村的村長,也都殷切地看著她,季母幾次舉著話筒卻又放下。眼前的場景,和她想象的場景太割裂了。

    坐在她旁邊的荀鶴起初有些詫異, 因為他和季予惜回來之后,并沒有向季夫人描述他們的所見所聞,可季夫人這樣反常倒像是已經(jīng)知道了一樣。

    不過荀鶴也沒有糾結(jié)很久。這件事畢竟是季予惜先察覺到的,那他會告訴自己的母親也很正常。只是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再僵持著,校長他們可能就要懷疑了。

    荀鶴向季母伸出了手, 季母愣了愣,把話筒遞給了他。

    坐在季母另一邊的村長, 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難怪季夫人半天沒有說話, 一定是和旁邊這個“繼子”在默默較量。

    之后荀鶴站起來, 給大家介紹今天來的人是誰,準備捐贈的物資有哪些, 然后就是希望孩子們都能夠健康長大。

    他發(fā)言完畢,大家都鼓起了掌。

    季母就索性讓他宣布捐贈活動開始。

    接下來,孩子們按照順序排隊上前領(lǐng)取屬于個人的那一份物資。季予惜就站在旁邊,他看到了剛才錄進視頻的小女生,于是把提前準備好的那一份遞給她。小姑娘笑彎了眼睛,小聲說謝謝哥哥。

    捐贈結(jié)束后,校長極力邀請季母去辦公室稍作休息。季母本不愿意去,看到季予惜向她使眼色,便說:“那就打擾了,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回去。”

    季母帶著季予惜和荀鶴一起來到校長辦公室里,他們發(fā)現(xiàn)校長辦公室收拾的還挺整齊的,該有的都有,辦公家具看著都是新的,連花架上擺的花都很精神。

    校長殷勤地讓他們坐,又給他們倒茶,他在找機會開口提微機室設(shè)備的事兒。

    不過沒等他找到機會,就聽到兩個年輕人里更年輕的那個男生問:“我看村子里的人口并沒有很多,為什么這個學(xué)校會有一百多個孩子?整個村子看著也不像是有一百戶人家的樣子。”

    校長笑著解釋:“這些孩子并不是這一個村子里的。我們這個小學(xué)是周邊很多個小學(xué)合并起來的。以前每個村子都有小學(xué),可是隨著城鎮(zhèn)化進程,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少,很多小學(xué)漸漸就沒有生源了。但孩子們也不能不讀書啊,上面一合計,只能把咱們往一起湊。”

    原來如此。季予惜心想,怪不得呢,他就說這個村子看著也不算太大。

    校長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其實我們學(xué)校的生源也在不斷減少。去年還有一百二十幾個孩子,今年報名結(jié)束,一年級新生只有三個,全校學(xué)生只剩一百零幾個了。”

    “那遠處的孩子怎么上下學(xué)呢?是有校車接送嗎?”荀鶴接著問。

    校長之前聽村長說,這個年齡大一點的年輕人就是季夫人的兒子。雖說季夫人和這個兒子不太和睦,但校長也不敢得罪他,誰知道得罪了他,季夫人會不會生氣。

    他忙解釋說:“沒有校車,遠一點的學(xué)生就住在學(xué)校。我們有生活老師,學(xué)生每周末可以回家。”

    荀鶴心道怪不得他們的獸行持續(xù)了這么久,卻沒有家長發(fā)現(xiàn)。如果大部分的孩子都是住宿的話,就很好解釋了。孩子們的爺爺奶奶不常見到孩子,就不會知道孩子們在學(xué)校有什么狀況。

    季予惜緊跟著也問了一個問題,他問:“我今天好像沒有看到女老師,難道學(xué)校的老師全都是男老師嗎?”

    從接待他們到接收物資,再到捐贈儀式結(jié)束,季予惜真的沒有看見一個女老師。

    是因為校長害怕自己的獸行暴露,所以排擠女老師嗎?季予惜相信如果有女老師在的話,應(yīng)該會察覺到這些女孩子們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個校長嘆了一口氣,說:“不是我歧視女老師,之前我們學(xué)校也來過幾個女老師,可是她們吃不了這個苦,都是待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離開,所以我向上級請求盡量給我們派男老師下來。不過我們學(xué)校已經(jīng)有五年沒有新老師了,現(xiàn)在的這些老師都是大浪淘沙留下來的。”

    他關(guān)于女老師不能吃苦的話,季予惜是一個字都不信。他猜原因更有可能是這個校長聯(lián)合其他的男老師,故意為難排擠女老師,把所有的女老師都擠走了,再詆毀她們吃不了苦。這就是男人的把戲。

    季予惜又問:“現(xiàn)在還有幾個老師?”

    校長又嘆了一口氣,說:“老師工資低,我們學(xué)校條件也不好,各種生活設(shè)施、教學(xué)設(shè)施都比較差勁。能堅持留下來教學(xué)的老師,都是對教育事業(yè)、對學(xué)生抱有很深的感情。這樣的老師,能有十個就是我們學(xué)校的幸運了。”

    季予惜重復(fù)道:“你們學(xué)校現(xiàn)在只有十個老師嗎?”

    機會來了,校長開始賣慘。他刻意把條件說得很艱苦,他說:“現(xiàn)在是六個班,除了一年級,剩下的班級十到二十多個學(xué)生不等,一年級只有三個孩子了,往后孩子們會越來越少。十個老師,其實也夠用。再加上我,我也有教學(xué)任務(wù)。”

    季予惜不知道這十個老師是不是全都參與了案件,聽他這樣說也就沒有接話。

    倒是季母對另一個問題有了好奇,她問:“全都是男老師的話,那小女生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男老師在照顧嗎?會不會覺得有點不方便?”

    校長笑著解釋:“怎么會不方便呢?這些小娃娃才多大一點?生活老師也只是在熄燈之前查看孩子們有沒有安全入睡這些,并不會侵/犯孩子們的個人隱私,這一點季夫人盡管放心。”

    他越是說的冠冕堂皇,季予惜等人越覺得他惡心。

    何況今天掌握的線索已經(jīng)差不多了,季予惜便悄悄地給季母使眼色。季母接收到之后,就說:“休息好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校長一下急了,他想給微機室換設(shè)備的話還沒說出口呢。

    看到季母等人站起來,校長也連忙站起來,“季夫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季母和他打過很多次交道,看他這個樣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你看學(xué)校還有什么困難,你盡管提,能幫的我一定幫。”

    去年這個校長說他們學(xué)校的操場還是土操場,一下雨就不能使用了,他想給孩子們鋪塑膠跑道。

    季母讓他做了個方案,沒有經(jīng)過他的手,親自找的施工隊,給向陽小學(xué)鋪了塑膠跑道和草皮。

    今年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花樣。

    這個校長就做出一副窘迫的樣子,向季母訴苦:“季夫人,我們學(xué)校有一間微機室,里面有三十臺電腦,還是十年前采購的,很多都不能用了。我一直想給學(xué)校申請一批新的電腦設(shè)備,可惜打了好多次報告,上面都沒有批。”

    “其實我算過了,這次只要換二十臺新設(shè)備就夠了,還有幾臺舊設(shè)備也能再繼續(xù)用,再說我們一個班最多也就二十多個孩子。”

    季母心道,這個人真雞賊。

    要二十臺新電腦,還偏偏點出來他們一個班有二十多個孩子。難道上微機課的時候,二十個人用新的,剩下的那幾個孩子卻要用舊電腦上課嗎?他明明就是想要三十臺新電腦,偏偏說的可憐,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

    但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沒有必要得罪他,先敷衍一下吧。

    于是季母笑道:“這有什么難的?原來是三十臺,那就還換三十臺好了。這個事情我回去計劃一下再聯(lián)系你。”

    校長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笑道:“那真是太感謝您了,我就知道季夫人人美心善,我替孩子們謝謝您。”

    他說著還想給季母鞠躬,季母不想聽他拍馬屁,率先轉(zhuǎn)過身,示意季予惜和荀鶴跟她走。

    他們走的時候也是轟轟烈烈的。校長和村長把迎接他們的原班人馬帶上,又把他們送到了村口,一直目送到看不見他們的車子才散了,姿態(tài)做得足足的。

    見人都陸續(xù)散了,村長此時急迫地問校長:“你說了嗎?那女的怎么回答?”

    校長得意地一笑,“成了!”

    坐在車上季予惜和荀鶴依然沒有什么交流。季予惜把他手機里的視頻傳給了荀鶴,荀鶴就在手機上做了簡單的剪輯。

    因為需要動用王導(dǎo)的人脈,荀鶴回到季家,連房子都沒進,就和季母還有季予惜告辭,開著車走了。

    季母還在奇怪他這么著急去做什么,季予惜卻什么也沒說。

    在有些事情上,他很感謝荀鶴的沉默。比如今天的事情,他一直在等著荀鶴問他為什么會提前知道,從而錄下了那樣的視頻作為證據(jù)。如果荀鶴問的話,他還需要編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但無論是什么理由,他說出口,荀鶴都有可能會懷疑。可是荀鶴什么也沒有問,只告訴他這件事交給他來辦。

    到了晚上,荀鶴突然約季予惜見面,他給了季予惜一個地址,希望季予惜能在七點到。

    季予惜看著地址像是一個夜市攤,就讓小陳開車送他去。

    他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荀鶴已經(jīng)在了,而且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兩個人坐在角落里,荀鶴對面那個人,面朝著入口的方向坐著,對整個夜市攤的狀況可以說是一覽無余。

    季予惜才剛剛出現(xiàn),那個人就精準的鎖定了他。季予惜定睛一看,哦,原來還是個熟人。上次他們在酒吧里,逮捕周志城的時候來的一群警察中,就是以這個人為首。他今天穿了便衣,季予惜第一眼就沒認出來。

    這么幾秒鐘的時間,荀鶴也發(fā)現(xiàn)了季予惜。他站起來把季予惜拉到身邊坐下,簡單地給他解釋:“我下午和朱警官見了一面,因為你也是視頻拍攝時的見證人,朱警官就希望和你見一見,再聊一聊當時的情況。”

    本來朱警官是想讓季予惜直接到局里談的,可是荀鶴不愿意,覺得他和季予惜來一個就行了。最后朱警官折中了一下,說可以和季予惜在外面見面。

    季予惜聽完荀鶴的解釋,就對朱警官說:“當時的情況荀鶴也都看到了,視頻里也拍到了,就是那個樣子,我也不知道更詳細的。關(guān)于向陽小學(xué)的情況,相信荀鶴也向你解釋過了,我沒有新的內(nèi)容可以向你提供。”

    朱警官說:“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找你來是因為每個人看到和聽到的事因為感觸不同,會有些差別,所以我想聽你重新再講一遍,看看是不是有荀鶴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

    聽他這么說,季予惜沒再推辭。他從公益捐贈開始講,講到他們想找一個小姑娘拍照,最后找到了視頻里的小姑娘。之后發(fā)生的事情都在視頻里了,他只是簡單描述了一下。

    他說完以后,朱警官并沒有開口,而是用一雙銳利的眼睛望著他,問:“在這個小女孩講述遭遇之前,你真的對那里的情況一無所知嗎?”

    季予惜的心跳都快了幾分,他算是懂了為什么有經(jīng)驗的警察,靠著一雙眼睛就能分辨忠奸。因為在這樣壓迫性的視線里,人往往會不自覺地慌張。

    就連荀鶴都十分緊張地望著季予惜,生怕他說出什么秘密來。

    【這個朱警官好敏銳啊!他是怎么猜到我在拍視頻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那里的情況呢?】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又平和地看向朱警官,“我在去那里之前完全不知道那個村子里的情況。當時看到那個小姑娘那個樣子,我也嚇了一跳。我本來是想生氣喝止她的,又害怕把她嚇跑了。萬一她跑走了,我恐怕很難再找到她,又或者她要是回去后再給別人說起這個事情,那不就打草驚蛇了?”

    他按照記憶里的宿主的反應(yīng)向朱警官描述了一遍。

    朱警官漸漸打消了疑慮,并稱贊他說:“你做的很對。你的反應(yīng)簡直像積年老警察一樣,還有荀鶴,你們太讓我吃驚了,遇到那種事情完全沒有慌張。”

    他總算夸了季予惜,還一并連荀鶴都夸了。

    荀鶴苦笑道:“我當時都嚇傻了,哪還知道慌張。”

    朱警官接著說:“就像你說的,如果當時你沒有穩(wěn)住的話,那個小姑娘很有可能會跑掉。她再不小心把你的反應(yīng)告訴給別人,那可能就會打草驚蛇,會給我們破案增加難度,當然也只是一點點,畢竟她的那個反應(yīng)就是證據(jù)。”

    提到視頻,他的臉色也陰沉下來。

    單單是看視頻他就快要氣炸了,他也是有女兒的人,都不敢想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他自己孩子身上,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

    季予惜見他不再懷疑自己,也松一口氣,然后又問:“這個案子朱警官打算什么時候辦呢?”

    朱警官說:“具體的行動不能告訴你,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你可以在家里等消息。”

    聊完了這些,季予惜又把向陽小學(xué)里的學(xué)生和老師的情況給朱警官講了一遍。這些事情本來荀鶴也講過了,朱警官為了保持嚴謹又聽季予惜講了一遍。見沒有疏漏之后,他起身準備離開。

    荀鶴忙問:“你不吃一點嗎?”

    朱警官說:“我還有事,你們自己吃吧。”

    他很快消失在人流里。季予惜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心事重重。

    荀鶴直到這時,才悄悄告訴季予惜,“朱警官的人很可能已經(jīng)摸黑去了,估計是先去踩點,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實施抓捕。”

    季予惜吃驚道,“你怎么知道?”

    荀鶴小聲說:“我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這里了。我聽見他在給人打電話,好像是安排工作。其實也不難猜,出了這樣的大案,肯定是要連夜抓人的。涉案人數(shù)那么多,換做是我主導(dǎo)工作,我管他有沒有牽扯其中,先都抓回來再審。既然都要抓,那肯定不能白天行動,會抓一半跑一半。”

    有道理。

    季予惜稍微放下心來,否則他會一直想,沒有辦案的這段時間里,是不是還會有小女孩在遭遇不幸。

    ……

    第二天,季予惜一整天都在家里等消息,但什么也沒等到,就連荀鶴也沒有聯(lián)系他。

    季予惜知道他很忙,也知道就算他再忙,如果有消息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他的,所以他也不著急找荀鶴問。

    一直等到三天之后,荀鶴才告訴他事情有進展了。

    聽說那天晚上出動了一百多名警察,把整個村子所有的男性全都抓了回來,包括學(xué)校的老師。

    有些人一被抓就立刻交代了,朱警官他們忙了兩天兩夜,收集了所有的證人證言,并通過詢問學(xué)校的孩子們,確定村長是整個案件的罪魁禍首,就連校長都是聽他的。

    一開始只是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家里只有一個很年邁的爺爺,平常也不怎么管她,更沒有人教過她性相關(guān)知識。村子里的一個老頭,悄悄地把她拉到了玉米地里,犯下禽獸不如的罪行,然后用一支雪糕把她打發(fā)了。

    事情發(fā)生后,老頭起初也很害怕,過了一段時間他發(fā)現(xiàn)沒有人追究,說不定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于是他故技重施。但村子里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漸漸有越來越多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這個秘密。可他們都沒有揭露出來,反而學(xué)著老頭的樣子,把小女孩兒騙到各種隱秘的角落。

    還是那句話,村子里沒有秘密。

    這種獸行持續(xù)了幾個月,終于被村長注意到。他非但不覺得在他地盤上,出了這樣的事情有多丟人,反而打心底興奮起來。他交待,在他心里一直有一個皇帝夢,他很想像皇帝一樣,擁有一整個后宮的女人,想睡哪個妃子就睡哪個妃子,想睡哪個宮女就睡哪個宮女。但現(xiàn)代社會,他這個夢怎么可能實現(xiàn)。

    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子的事情后,他找到了除做皇帝以外,另一種實現(xiàn)美夢的可能。

    他和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不一樣,他是有心計的。所以他第一個拉下水的,就是向陽小學(xué)的校長。

    他用一個零食大禮包就把那個被老頭引到玉米地的女生收買了,然后給校長下了一個圈套,假裝抓住了校長的把柄,讓校長不得不上他的賊船。

    至于向陽小學(xué)的校長,他交待說他是因為多年來申請外調(diào)一直失敗,心灰意冷之下,不小心中了村長的圈套,索性破罐子破摔,做了村長的幫兇,拉其他人入局。在他們看來,入局的人越多,就意味著越安全。因為沒有人愿意自毀前程,去捅破這個天。

    從那之后,這些女孩子接受了扭曲的性教育課,成年男性和老師教她們用身體服務(wù)男性,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但他們又說,這是一個秘密,和人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穿衣服一樣,是不能告訴別人的一件私事。

    聽荀鶴說,有好多警察筆錄做到一半都崩潰了,需要換人進去接著記錄。

    最后整理出來的筆錄厚厚一打,全是那些禽獸不如的人渣的罪行。根據(jù)統(tǒng)計,參與實施犯罪的人有二十多個,這些人全都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至于還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就是朱警官他們近期工作的重點。

    季予惜問:“那會怎么處置他們呢?”

    荀鶴說:“像這樣的惡性事件一般都是等待公訴,從首惡往下量行不一。”

    季予惜又問:“會死刑嗎?”

    荀鶴說:“聽朱警官的意思,對村長和校長這兩個主犯,他們會請求判處死刑,最后如何量刑還是要看法院怎么判。不過這兩個人屬于罪大惡極,不是簡單的強/奸/幼/女/罪,死刑有很大希望。”

    季予惜不記得在原劇情中這二十多個人是怎么處置的,他也不想去備份里查,就讓他抱著他們會死的信念等一個結(jié)果吧。

    到這里為止,事情好像要結(jié)束了。可是季予惜一直記得網(wǎng)絡(luò)上的輿論,他不想讓季母的名聲受到一絲詆毀,所以從捐贈儀式結(jié)束后,案件開始查辦起,他就一直盯著網(wǎng)絡(luò)上的動靜。

    這樣的案件到底太過于駭人聽聞,沒幾天,網(wǎng)絡(luò)上漸漸有了風(fēng)聲。

    前面的發(fā)展和故事里的發(fā)展是一樣的,案件一暴露,就引起了群情激憤。大家痛罵犯下累累罪行的禽獸,十分心疼遭受不幸的孩子們,并要求一定要嚴懲罪犯,給社會一個交代。同時,很多熱心網(wǎng)友在網(wǎng)上搜向陽小學(xué)的名字,然后發(fā)現(xiàn)這個小學(xué)接受過多次愛心捐贈,其中捐助人不乏明星和網(wǎng)紅。

    但最引起人注意的是季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她已經(jīng)默默向這個小學(xué)連續(xù)捐贈了四年。

    季予惜看到這里就開始不安,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說這一切是季母的陰謀,留守兒童村實際上是季母打造的蘿/莉/島。

    但很奇怪,網(wǎng)絡(luò)上并沒有出現(xiàn)這種說法。大家都很同情這個村子里的孩子,也很同情為這個小學(xué)捐贈的人。無論爆出來的案子如何,公益捐贈的初衷總是好的。

    后來不知道誰又爆出來,這個案子就是季氏集團的總裁夫人發(fā)現(xiàn)的。如果不是她報的案,這些孩子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折磨。

    之后就有很多網(wǎng)友到季氏集團的官號下邊刷評論,大都是痛罵村長和校長那等人的禽獸行徑,稱贊季母大義。

    這讓如臨大敵警惕了好幾天的季予惜看著像一個笑話。但他很樂意當這樣的笑話,這一次沒有人給季母潑臟水了。

    除了這點輿論,為難的問題還有一個——那些承受厄運的孩子們要怎么辦?

    季母回來后一直擔(dān)心她們。她主動聯(lián)系了一些心理輔導(dǎo)的機構(gòu),希望可以接收這些女孩子們。

    在她的努力之下,相關(guān)部門接受了她的建議,把學(xué)校的女孩子們都送到心理教育機構(gòu)里,接受專業(yè)的心理輔導(dǎo)。希望她們漸漸明白自己遭受了什么之后,也能慢慢地接受自己,學(xué)會和自己和解,以后能夠融入社會,回歸正常生活。單是心理輔導(dǎo)的過程少說也要一年,更別提其他的安排,在此期間她們的文化課程就由專業(yè)機構(gòu)負責(zé)。

    安置好這些女孩子以后,又有人問,其他沒有受到影響的學(xué)生們怎么辦?

    向陽小學(xué)停課了,還在學(xué)校的學(xué)生也沒有辦法繼續(xù)上課。這幾十個孩子臨時安置到其他學(xué)校非常不現(xiàn)實,因為距離實在太遠了,有些孩子還需要住宿,而大部分的小學(xué)都沒有住宿的場所。

    有人就說,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給向陽小學(xué)改一個名字,然后調(diào)撥其他學(xué)校的老師過來給孩子們上課。

    只是這些就不是季母該操心的事情了,她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那些女孩子們身上,希望可以在她們成長路上給她們多一點呵護,讓她們有更多的勇氣去面對長大以后的世界。

    為此,季母甚至成立了一個公益機構(gòu),叫炬火,源自那句“此后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①。

    炬火的救助群體是社會上的留守女童,除了公益捐贈以外,更重要的是教她們?nèi)绾伪Wo自己,如何珍愛自己,如何自強不息。

    這是一項很艱難很漫長的工作,季母只希望有生之年她自己能成為一把點亮別人的炬火。

    因為季母在忙這件事,到了季予惜劇宣的時候,她自然不可能像之前說的那樣陪著季予惜。季母有點愧疚,覺得自己說到?jīng)]做到。季予惜就安慰她說沒關(guān)系,季母要做的事情才是大事,他很為她驕傲。

    ……

    隨著《在八零年代大殺四方》這部劇的開播,季予惜社交平臺的粉絲數(shù)量也呈現(xiàn)指數(shù)級暴漲,呼吁他出來做宣傳的粉絲越來越多。

    于是在王導(dǎo)的安排下,他和慕童計劃一起參加一檔節(jié)目。

    這是季予惜第一次真人露面。但節(jié)目組很重視他,因為他的工作是由季予慎親自接洽的。再加上他的姓氏,稍微機靈點兒的人都能猜到,這是季氏集團的小少爺。季氏集團又是娛樂圈里鼎鼎有名的財神爺,所以節(jié)目組對季予惜越發(fā)客氣,畢竟誰也不想得罪財神爺。

    只是這期節(jié)目,節(jié)目組并非只請了他們這一組嘉賓,還有一組嘉賓聽說最近勢頭正盛,節(jié)目組想來個強強聯(lián)合,用慕童和那個嘉賓的名字,做了一期宣傳。

    直到季予惜坐在節(jié)目組后臺,他才知道那個男生的名字,叫黃珅。

    荀鶴在休息室給季予惜介紹節(jié)目流程,本來這些事應(yīng)該是助理干的,但季予惜沒有助理。他之前拍戲的時候,在片場常常是荀鶴照顧他,荀鶴忙的時候,就是慕童照顧他,再不然就是小陳接送他的時候,順便給他當一下助理。

    他也沒有經(jīng)紀人,他的事情全都是季予慎親自過手處理的。

    本來季予慎想臨時給他安排個助理,季予惜不想要。他自己做幾個月工作,就要歇上半年,那助理不就也要歇著。他當咸魚可以,卻擔(dān)心別人因為他也當了咸魚,他負不起這個責(zé)任。

    季予慎無奈,又說讓小陳來陪他錄節(jié)目。季予惜本來同意了,后來荀鶴聽說后,就和季予慎溝通,后臺交給他,他負責(zé)照顧季予惜。

    所以現(xiàn)在是荀鶴在給季予惜講解節(jié)目流程。

    荀鶴特意告訴他另一組嘉賓里,那個叫黃珅的來歷。

    黃珅是選秀出身,他掐了流量時代的尖,粉絲數(shù)量驚人,活粉人數(shù)也很多。荀鶴告訴他的目的,就是提醒季予惜和他說話的時候,能夠謹言慎行一點,萬一那句話不妥當,他的粉絲是會逼著他道歉的。

    以前不是沒有先例,曾經(jīng)就有一個合作的男藝人不知道因為什么,被黃珅的粉絲抵制,合作結(jié)束好幾年了,他在網(wǎng)上還是黑比粉多。

    荀鶴說:“很多都是跟風(fēng)黑,像這種只要堅持拍戲,不搞那么多幺蛾子,會有口碑逆轉(zhuǎn)的那一天。”

    季予惜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想說黃珅也有口碑逆轉(zhuǎn)的那一天吧?”

    從頂流到人人喊打,娛樂圈不是沒出現(xiàn)過先例。

    荀鶴小心地看了看周圍,提醒季予惜:“這話你不要說出來,小心隔墻有耳。實在想說,就在心里想想。”反正他聽得到。

    季予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發(fā)現(xiàn)荀鶴工作的時候相當謹慎,可能也是環(huán)境造就的。

    荀鶴看他不當回事,索性也不提了,又告訴他另一件事:“慕童老師準備和黃珅搭戲呢!”

    “嗯?”季予惜很意外,“什么戲啊?”

    荀鶴說:“聽我舅舅說,他的一個導(dǎo)演朋友想拍一部古裝探案劇,在找主演。我舅舅向他推薦了慕童老師,慕童老師看過劇本,好像有興趣接,那個導(dǎo)演說他找的男主就是黃珅。”

    【怪不得今天王導(dǎo)會安排他們和黃珅一起錄節(jié)目,可能也是想看看慕童姐和黃珅的適配度吧。】

    “是群像劇嗎?”季予惜問。

    他雖然是個門外漢,可是聽荀鶴對黃珅的描述,就知道他不可能在大女主戲里當二番。

    荀鶴點點頭,“原劇本是群像戲,黃珅的經(jīng)紀人想改劇本,改成大男主戲。”

    “他還想讓慕童姐給他做配角嗎?”季予惜忍不住皺眉。

    荀鶴忙說:“你先別急,聽我舅舅說,那個導(dǎo)演還沒拿定主意呢,現(xiàn)在看我們正在播的劇比較火,他也不舍得讓慕童老師減戲份,所以還沒決定要不要答應(yīng)黃珅呢。”

    正聊著天,忽然聽見敲門聲。季予惜和荀鶴一起回頭,來人并沒有主動推開他們的門。

    荀鶴站起身去開門,認出了門外的人正是黃珅。

    黃珅聽說季氏集團的小少爺在隔壁,才想著過來問候一下。雖然按照兩個人的咖位,就算要問候,也是季予惜去問候他。可他經(jīng)紀人說,不能得罪季氏集團,他只好親自過來一趟。

    荀鶴笑著請他進來。黃珅是認識荀鶴的,見他在這里覺得有些稀奇,“荀導(dǎo)一會兒也上節(jié)目嗎?”

    荀鶴笑道:“我不上,我在觀眾席。”

    黃珅哦了一聲,又笑著說 :“你們關(guān)系真好。我聽說在播的年代劇男主是個新人,早就想認識一下,今天有機會,就冒昧來打擾了。”

    他好奇地看向季予惜,發(fā)現(xiàn)季小少爺好年輕,他的眼底就閃過一絲嫉妒。

    年輕意味著花期長。

    季予惜也看向他,打量了幾眼,覺得這個人的長相有點熟悉,他仔細一想,好像名字也有點熟悉。通常他有這樣的感覺,就證明這個人是有故事的。

    于是他一面笑了應(yīng)和兩聲,一邊在自己的系統(tǒng)備份里搜索黃珅的名字。

    這一查,簡直讓他大跌眼鏡。

    【黃珅原來是當瓢蟲被抓的那個啊!】

    聽到這句心聲,荀鶴立刻也繃不住了。他看向黃珅的視線充滿了打量,怎么會這樣?!

    黃珅本來還想熱情一點,結(jié)果他恭維的話說了一籮筐,對面根本沒有和他商業(yè)互吹。黃珅的熱情頓時冷了,心想果然是少爺,真會擺譜,可還不是要來混娛樂圈。娛樂圈里誰咖位大誰地位高,誰流量大誰說話算數(shù),到時候再教他做人。

    想到這里,黃珅又客客氣氣地兩個人道別,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至于他回去后,是發(fā)脾氣還是其他,季予惜和荀鶴都不知道。

    黃珅在的時候,季予惜還要分神敷衍他,他走后,就更是全身心放在黃珅的搜索結(jié)果上。

    在某本穿書文中,季予惜的宿主前世是紀檢出身,穿到娛樂圈小透明身上,運用專業(yè)素養(yǎng)把劣跡藝人一個個揪出來,粉絲賦予他一個稱號,叫娛樂圈紀檢委。倒在他手下的塌房藝人不計其數(shù),黃珅是其中之一。

    季予惜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就想起他,也是因為當時的瓜太多了。最后上面大怒,下令整個圈子停止一切演藝活動,從上往下整頓。

    和聞所未聞的全行業(yè)整頓比起來,黃珅的事沒掀起太多波瀾,不過僅憑爆出來的那些,也足夠封殺他了。

    【真沒想到黃珅還有這么多粉絲。恕我直言,喜歡他的可能眼神不好。他這個人不但當了瓢蟲,還愛聊騷愛睡粉,葷素不忌開過銀趴,有個粉絲還為他自殺了。】

    季予惜漸漸皺起了眉,慕童姐還要和他搭戲,這怎么能行?

    【塌房的時候,他的劇正在熱播……啊,應(yīng)該就是那部探案劇,立刻就被下線了。】

    季予惜心里開始著急,慕童姐要是和他拍了那部劇,心血就打水漂了。他要趕緊告訴他大哥一聲,不能讓慕童姐接這部戲。想到這里,季予惜急忙去找手機,又想起來他的東西都是荀鶴拿著,于是他看向荀鶴,伸出了手。

    荀鶴按住了他的手,“馬上就要上節(jié)目了,有什么事錄完節(jié)目我們再說。”

    “可是這件事很重要。”季予惜抬頭。

    荀鶴的眼神很鎮(zhèn)定,安撫他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不知道休息室里會不會有監(jiān)控,真有重要的事,你可以發(fā)消息。”

    他把季予惜的手機拿出來,遞給他。

    季予惜被他這么一安撫,突然就鎮(zhèn)定了。確實不著急在這幾個小時里,他還要想想怎么對他大哥說,才不會讓他大哥起疑心。

    荀鶴看他冷靜下來后,也松了一口氣。

    關(guān)于黃珅的那些心聲,他聽到也嚇了一跳,那些要是真的,足夠他塌幾回房了。

    可就像他說的那樣,這里是節(jié)目組的地盤,黃珅又是同臺嘉賓,誰知道節(jié)目組會不會有什么騷操作,有什么話還是等下了節(jié)目再說吧。

    不光是慕童,他也得提醒一下他舅舅的朋友。

    第057章 背后大佬

    在正式錄制節(jié)目之前, 慕童也過來找季予惜說話。聽她提到黃珅,季予惜就總想提醒一下她,勸她謹慎。只是慕童言語中, 對和黃珅合作并不怎么感興趣,甚至連下一部戲要拍什么都沒確定。

    她說她接了很多個劇本,還沒決定要拍哪一個。

    聽她這么說, 荀鶴稍稍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之前聽他舅舅說起來, 好像說韓導(dǎo)和慕童談得差不多了, 怎么慕童又說還沒決定。

    他不會知道,慕童在隔壁,把季予惜的心聲聽得清清楚楚,尤其聽到季予惜擔(dān)心自己被黃珅拖累,她心里十分感動,惜寶就是最好的弟弟。

    節(jié)目錄制時, 一切都很正常。黃珅就是再不滿意季予惜在他面前的態(tài)度,鏡頭之下,他依然能夠克制情緒,在節(jié)目上落落大方地照顧他。才錄制結(jié)束, 就有他的粉絲在網(wǎng)上發(fā)反饋,都是夸贊黃珅提攜新人。

    季予惜看到提攜這個詞, 就覺得不適。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黃珅寫的通稿,但提攜兩個字就用的挺惡心的。

    季予慎可能看到了網(wǎng)上的輿論, 不知道他找誰打了招呼, 等季予惜再一次刷新廣場的時候, 就看不到類似的言論了。

    這天晚上季予惜去他大哥的書房找他,主要是想聊一下慕童姐的新劇。

    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以后, 季予惜就想到了,倘若慕童姐想接那部古裝探案劇,那為什么不干脆換一個男主呢?這樣就能避免黃珅塌房導(dǎo)致的一系列問題。

    所以他想找大哥問一問,看大哥有沒有給這部劇做投資。一問才發(fā)現(xiàn),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韓導(dǎo)正在和大哥接觸,大哥還沒決定要不要投這部劇。

    季予惜便給大哥出主意,“大哥,你告訴韓導(dǎo),你可以投資,但是要換一個男主。”

    “換男主?”季予慎還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個提議。

    季予惜:“沒錯,聽荀鶴說韓導(dǎo)定的男主是黃珅。”

    【黃珅拍完這部劇就塌房了,明年這部劇熱播的時候,他會因為做了瓢蟲而進去。到時候你的投資和慕童姐的心血都要打水漂了。】

    季予慎心中一驚。

    他開始回憶黃珅是誰。黃珅是頂流,幾年前在風(fēng)口火的。在圈里風(fēng)評還可以,而且因為他強大的粉絲群體,很多合作方都很愿意和他合作。即使是影視寒冬,他也不缺劇本。

    只是韓導(dǎo)拉投資的時候,好像并沒有提男主挑的是黃珅,也許韓導(dǎo)也沒有太大把握能簽下黃珅當男主吧。

    季予慎想到這里,就笑著對他弟弟說:“放心,我會和韓導(dǎo)提的。想讓一個人出演哪部劇很難,不想讓誰出演卻很簡單。”

    季予惜見他這么說,放了一半心,另外一半要等韓導(dǎo)官宣男主后再放下。

    隔天上午,荀鶴叫他去影視城玩。季予惜本來覺得天氣太熱,不想出門。可是荀鶴告訴他,黃珅正在拍的劇快殺青了,很多粉絲都來送他花。

    季予惜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況,有些意動,就叫小陳開車送他去。

    小陳聽說他要去看黃珅,忙問:“小惜,我能跟著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啊,你喜歡他?”季予惜有點好奇,之前小陳在影視城也進出很多次了,從沒有聽說他對哪個藝人有特別的好感。

    小陳略微害羞,說:“都說他長得好看,真人比照片還好看。”

    “我見過了,也就那樣,還沒有荀鶴好看。”季予惜隨口說。

    小陳笑了笑,沒再說話。

    等見到了荀鶴,季予惜才聽荀鶴說,韓導(dǎo)已經(jīng)決定用黃珅當男主了。

    季予惜:“……”明明昨晚他大哥還說不想讓黃珅演男主很簡單,卻什么都沒做。

    荀鶴又說:“我猜,韓導(dǎo)估計是心動他的人氣。”

    一部一般的劇在流量加持下,都能變成口碑好劇,只要是想拍出好作品的導(dǎo)演,就不可能對流量不心動。何況黃珅的優(yōu)點,也不只有人氣。除了人氣高,他的演技在及格線上,拍戲的時候也比較配合,不會對劇情多做干涉。這些都是導(dǎo)演喜歡的優(yōu)點。

    荀鶴說著話,把季予惜往韓導(dǎo)的棚子里領(lǐng),季予惜就讓小陳自己去看黃珅。

    荀鶴說:“我舅舅今天一早就來了。”

    季予惜奇道:“王導(dǎo)來做什么?”

    荀鶴:“你忘了我舅舅也是投資人啊。”

    季予惜還真忘了,好像以前他大哥是說過,王導(dǎo)不喜歡資方往劇組塞人,找不到合適的投資方的時候,他會自己給自己投資。

    季予惜悄悄問:“韓導(dǎo)的劇他投了多少?”

    荀鶴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就三百萬。聽說韓導(dǎo)也找了你大哥,你大哥不愿意投。”

    季予惜拿不準了,“我聽我大哥的意思是他還在考慮。”

    看來有必要催一下大哥了,再不答復(fù),黃珅就要進組了。進組后再讓人滾蛋,那不就和結(jié)仇一樣。雖說黃珅注定會塌房,但也沒必要在他沒塌之前結(jié)仇。

    這樣想著,季予惜就掏出手機給他大哥發(fā)信息。

    荀鶴又說:“等會兒黃珅那邊殺青之后,會過來和韓導(dǎo)簽合同。”

    他不自覺地皺著眉。昨天回去后他就找過他舅舅,希望他舅舅能說服韓導(dǎo),不讓黃珅當探案劇男主。不過舅舅卻說,他這次只投三百萬,沒有那么多權(quán)限對劇組選角指指點點。

    荀鶴一口老血直接梗住,偏偏他又不能直言黃珅未來會塌房。

    因為他特意在網(wǎng)上搜過黃珅,這人也不知道多能偽裝,出道這么多年一個污名都沒有,唯一讓人詬病的大概就是他的粉絲比較瘋魔。這也難免,粉絲數(shù)量太大,其中瘋魔粉絲的基數(shù)也就比別人的多。

    即便如此,荀鶴也一直沒懷疑過,季予惜對他塌房的預(yù)知是不是錯了。他只相信黃珅太會偽裝,大家都沒有看透他的真面目。

    今天荀鶴在見到季予惜之前,也和韓導(dǎo)交談了片刻,他特意詢問過韓導(dǎo),有沒有對黃珅做背調(diào)。

    近幾年,自從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藝人塌房事件之后,做明星背調(diào)的公司也多了起來。不過都是悄悄做的,荀鶴就知道他舅舅自己合作了有幾家,通常都是拿到背調(diào)結(jié)果之后再和演員簽合同。韓導(dǎo)和他舅舅關(guān)系很好,這方面他舅舅不可能不會提醒他。

    韓導(dǎo)當時笑道:“當然有,都是做過背調(diào)才和演員老師接洽的。”

    “你擔(dān)心背調(diào)結(jié)果不準?”王導(dǎo)看著外甥,多解釋了一句,“老韓這次委托了兩家公司做藝人背調(diào),結(jié)果是一致的。”

    可荀鶴深信季予惜的看法,黃珅絕對會塌房。季予惜當時的心聲可是說了,由娛樂圈紀檢委親自蓋過章的塌房能是假的塌房嗎?

    荀鶴頓了頓,問:“這兩家靠譜嗎,會不會聯(lián)合造假?”

    韓導(dǎo)卻說:“應(yīng)該不會吧,我分開委托的。”

    當時荀鶴沒再繼續(xù)追問。黃珅在圈子里這么多年,如果像小惜所說,他劣跡斑斑,但背調(diào)公司什么都查不出來,只能說明他隱藏的很好,或者說他背后有人保他。

    那韓導(dǎo)找再多的背調(diào)公司,也不可能查出來黃珅有問題。

    ……

    荀鶴帶著季予惜進來的時候,韓導(dǎo)和王導(dǎo)兩個人正在頭碰頭商量合同細節(jié)。韓導(dǎo)抬頭和荀鶴打了個招呼,然后又看見季予惜,不由就是一愣。

    王導(dǎo)看得分明,立刻給他潑冷水,“你別想了,他姓季,財神爺寶貝得很,一般的劇不會答應(yīng)讓他拍的。”

    韓導(dǎo)瞥了他一眼,說:“你是想夸你自己的劇很不一般嗎?他能演你年代劇的男主,就不能演我探案劇的男主?”

    “可你不是有黃珅了嗎?”王導(dǎo)笑呵呵的,看了季予惜一眼,又說,“財神爺對他有安排了,他很快就會進組,你死心吧。”

    季予惜:“?”

    他都不知道他大哥準備讓他進組了。

    韓導(dǎo)輕嘆了一聲,對季予惜說:“下次你要是想拍戲,先考慮考慮我。”

    季予惜并不知道他看上自己什么了,但韓導(dǎo)對他釋放善意,他沒必要拒絕,以后合不合作要看實際情況。

    說了幾句話之后,荀鶴舊事重提,“舅舅,韓導(dǎo),讓周律咨詢社查查黃珅吧。”

    王導(dǎo)愣住,黃珅背調(diào)的話題已經(jīng)跳過去好久了,荀鶴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現(xiàn)在回來重提這一點,讓他非常意外。

    季予惜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荀鶴能這么警惕。本來昨天聽荀鶴說到黃珅時,沒什么好惡感,他還以為荀鶴對黃珅不怎么關(guān)注。

    “咨詢社?”韓導(dǎo)奇道。

    荀鶴解釋說:“我舅舅知道。周律師以前是離婚律師,他從律所出來后,就開了家咨詢社,專門處理離婚關(guān)系。調(diào)查婚外情、婚內(nèi)財產(chǎn)等,不過他的客戶一般都是各大豪門,倒是很少接明星相關(guān)的委托。”

    王導(dǎo):“只是一個黃珅,有必要嗎?”

    荀鶴勸道:“舅舅,我覺得他不太妥,最好還是讓周律師查一下吧!”

    季予惜在旁邊沒吭聲,周律師之前接王家的委托比較多,和荀鶴、王導(dǎo)的關(guān)系都不錯。如果是周律咨詢社來查黃珅,他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

    周律師一定能查出來黃珅的問題。

    ——如果連周律師都查不到,那就說明這個世界的黃珅換了一個人。

    王導(dǎo)思考之后,笑著和韓導(dǎo)解釋:“荀鶴是擔(dān)心我投的三百萬,要不就讓周律師查一下。”

    韓導(dǎo)見他們兩個人都這么說,對周律咨詢社來了興趣,“那家咨詢社真的那么神?專門調(diào)查婚外情,婚內(nèi)隱瞞財產(chǎn)的?”

    王導(dǎo):“……你有婚姻困擾?”

    韓導(dǎo)一愣,忙說:“不不不,我就是覺得這個工作挺酷的,能天天吃瓜。”

    王導(dǎo):“……”

    韓導(dǎo)對周律咨詢社莫名多了層濾鏡,于是拜托荀鶴:“你幫叔叔問問,咨詢費我正常付就好。”

    他也不是矯情的人,這個周律咨詢社聽起來就很貴,王導(dǎo)甥舅是為了他的劇這么盡心,該花的錢一定要花。

    荀鶴便當著幾人的面,給周律師打了個電話。他先問方不方便接明星的咨詢案子,待等到肯定答復(fù)后,就將自己這邊的需求報了過去。周律師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能問一下這個咨詢案的目的是什么嗎?如果涉及惡意競爭,恐怕我無能為力。”

    咨詢社做了這么多年依然風(fēng)生水起,靠的就是口碑和信譽。要是黃珅這一單,是不擇手段的惡意競爭,恐怕會影響咨詢社的聲譽。

    荀鶴當然明白他的擔(dān)憂,索性把計劃跟黃珅合作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周律師聽完后,沒再說別的,只告訴荀鶴:“這個案子我接了,荀先生什么時候方便來簽合同付款?等付完款就可以拿資料。”

    荀鶴一怔,奇道:“不用調(diào)查,直接出資料嗎?”

    周律師:“很巧,關(guān)于您咨詢的這位,我已經(jīng)完成了調(diào)查。在荀先生簽保密協(xié)議之前,恕我不能向您公開資料。”

    荀鶴:“……”

    荀鶴:“周律師,合同和保密協(xié)議我可以簽,咨詢費我現(xiàn)在就可以打過去。您能先告訴我這個人可以合作嗎?很急,在線等。”

    周律師:“好的,友情奉告:風(fēng)險很大,我的建議是不要合作。”

    韓導(dǎo)一聽,臉上的表情就變了。他想說什么,被王導(dǎo)示意噤聲。等到荀鶴掛了電話,他才迫不及待地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黃珅在隔壁劇組拍完殺青戲之后,就會過來簽合同了。聽到周律師的建議,他真的有點急了。

    荀鶴很肯定:“周律師絕不會出錯。”

    想到周律師曾經(jīng)和王家的幾次合作,季予惜也默默點頭。周律師還是靠譜的,剛才聽到周律師那樣建議,他心里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想必黃珅是演不了慕童姐的男主了。

    韓導(dǎo)在房間里團團轉(zhuǎn),天氣太熱了,饒是開著空調(diào),他依然滿頭汗。“怎么辦?一會兒就要來簽合同了,我要怎么辦?”

    王導(dǎo)看著他,“老韓!”

    韓導(dǎo)冷靜了一點,又聽王導(dǎo)說:“不要急,今天先拖一下。等荀鶴把調(diào)查報告拿回來,我們看過之后再決定。要是無傷大雅的毛病,就忍了。”

    他這話說到韓導(dǎo)心坎上了,韓導(dǎo)連連點頭,對著荀鶴說:“荀鶴,那就麻煩你跑一趟,你問清楚咨詢費,我轉(zhuǎn)給你……算了,我直接轉(zhuǎn)吧,十萬夠嗎?”

    季予惜暗暗咂舌,他只知道周律咨詢社的費用很貴,沒想到這么貴。

    荀鶴:“差不多,要是不夠我先墊上,把發(fā)/票拿回來。”

    王導(dǎo)讓他現(xiàn)在就去,然后壓著韓導(dǎo)修改了一條苛刻的合同條款,保證黃珅看到后,絕對不會簽的那種。

    荀鶴帶著季予惜一起去的,季予惜對周律師的報告很好奇,也對他的咨詢社很好奇。他離開之前還不忘給小陳打招呼,讓他繼續(xù)等著看黃珅的殺青儀式。

    但當他們拿完報告回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韓導(dǎo)的劇組熱鬧得很,好像有人在吵架。

    【有熱鬧看?】

    季予惜騰地豎起了耳朵。這就奇了,韓導(dǎo)連人員都沒配齊,主演還沒到位,怎么就能吵起來?

    他急沖沖地往里面跑,擔(dān)心晚去一秒再錯過了重點。豈料他剛走到休息室門口,忽地從里面飛出來一個玻璃杯,沖著他的臉砸過來。

    季予惜一驚,敏捷地側(cè)身躲掉。

    玻璃杯在他身后掉落,碎了一地。

    緊跟在他身后的荀鶴,臉色頓時一變,急忙沖過來扶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小惜,沒事吧?有沒有砸到你?”

    季予惜搖搖頭,多少有點嚇蒙了,“誰啊,火氣這么大。”

    荀鶴只慢了一步,差點讓季予惜受傷。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沖著里面就是一聲吼:“是誰亂扔?xùn)|西?不知道差點砸到人嗎!”

    “我扔的,怎么了?”沒想到那人聲音更高。

    季予惜聽著有點熟悉,看向荀鶴,問:“是誰?”

    荀鶴皺眉道:“黃珅。”

    “他不要他的形象了?”季予惜吃驚道。今天這事傳出去只怕他的口碑立刻就會崩一圈。

    荀鶴搖搖頭,也不太清楚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他把報告交給季予惜收好,壓低聲音說:“小心點,別讓黃珅看到。”

    然后領(lǐng)著季予惜走進去。

    房間里除了王導(dǎo)和韓導(dǎo),還有黃珅,以及幾個季予惜不認識的人,不過看那幾個人嚇得那個樣子,只怕是黃珅的工作人員。

    “舅舅,出什么事了?”荀鶴問。

    王導(dǎo)苦笑一下,小聲問他:“你剛說砸到人了?”

    荀鶴看了眼季予惜,說:“那杯子差點扔小惜頭上。”

    王導(dǎo)忙看著季予惜,確認他沒出事,也是一臉心驚,“你怎么不護著點,萬一傷到臉,他還怎么拍戲啊?”

    荀鶴一想,開始后怕。看向黃珅的目光就冷下來,“到底怎么了,讓黃大明星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黃珅看樣子已經(jīng)生氣有一段時間了,大家都安撫不住,一個個才都不說話了。

    黃珅尚在氣頭上,聞言也只是冷哼一聲,說:“你少在這里陰陽怪氣,韓導(dǎo)想反悔,就是你在背后挑唆的吧?今天韓導(dǎo)沒有見過別的人,也就只有你給他說了些什么。怎么,你想讓季小少爺頂替我的角色?直說啊,用得著耍心機嗎?”

    “季小少爺我哪能得罪得起,他看上了我的角色,那自然只有我讓的份,你們擔(dān)心我不肯嗎?”黃珅語帶譏諷,先是看著荀鶴,接著又看季予惜。

    他本來只是生氣韓導(dǎo)出爾反爾,明明說好的角色,臨到要簽合同卻反悔。

    以他在娛樂圈的咖位,還從沒有人敢放他鴿子的。

    等到看見荀鶴帶著季予惜進來,他立刻就懂了。昨天他請假去錄節(jié)目,顧忌季小少爺?shù)纳矸荩诠?jié)目上對他頗為照顧,沒想到節(jié)目才錄制完,就聽經(jīng)紀人說季氏集團不許他們發(fā)季小少爺?shù)南嚓P(guān)通稿。

    憑什么呢?

    就算他出身季家,也不過是個新人,就要讓他這個前輩給他讓路嗎?

    節(jié)目的通稿不讓發(fā),現(xiàn)在還想來搶他看中的角色。就因為他背后是季氏集團?季氏集團又怎么了,自己背后也不是什么都沒有。

    黃珅的經(jīng)紀人聽到他這樣指責(zé)季予惜,一陣陣頭疼。連忙上前勸道:“這件事和別人沒有關(guān)系,我們聽韓導(dǎo)怎么說,我相信韓導(dǎo)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想毀約的。”

    他說到最后一句,在場的人都聽出來的言外之意。他既不想得罪季氏集團,又想用一句話堵住韓導(dǎo)推掉黃珅,轉(zhuǎn)而簽季予惜的可能。

    韓導(dǎo)心想,你們自己屁股上不干凈反倒來埋怨我。

    可他偏偏不能當眾指責(zé)是因為黃珅有問題,才不想簽他的。現(xiàn)在黃珅還沒塌房呢,萬一今天出了這個門就塌房了,那黃珅肯定以為是他做的。

    他可不想給自己在圈子里樹敵。

    韓導(dǎo)壓著情緒,臉上重新掛上笑容,笑著解釋:“真的并非因為別人,實在是我們經(jīng)費有限,黃珅老師的片酬超出計劃,我付不起。”

    這就是王導(dǎo)之前和他修改的條款,能夠讓黃珅看一眼就不會同意簽合同的條款。

    黃珅冷笑道:“片酬算什么,今天就算零片酬,這部劇我也演定了!”

    經(jīng)紀人倒吸一口涼氣。

    韓導(dǎo)也倒吸一口氣涼氣。

    兩個人不約而同在心里想:黃珅是瘋了嗎?

    韓導(dǎo)小心地看向王導(dǎo),荀鶴已經(jīng)把黃珅的報告悄悄拿給王導(dǎo)看了,王導(dǎo)越看越皺眉,直接給韓導(dǎo)搖頭。韓導(dǎo)于是就懂了,黃珅的問題可不是無傷大雅的小毛病。

    他靈機一動,趕緊說:“黃珅老師對我們這部劇如此厚愛,我真是受寵若驚。我說實話吧,修改合同條款,更改片酬,的確是故意的。”

    黃珅冷哼,他就知道。

    韓導(dǎo)繼續(xù)說:“但原因卻不是黃珅老師想的那樣,不是因為我選中別人當男主。而是……”

    他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黃珅不耐煩起來:“而是什么,你說啊。”

    韓導(dǎo)嘆一口氣,“因為投資人不同意黃珅老師演男主。”

    “什么?”黃珅愣了愣。

    他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這些年一直都是投資人捧著他的,只要選了他,他就能讓投資人大賺一筆。從來沒有還有投資人主動拒絕他。

    他不敢置信地問:“你確定說的是我?不讓我出演男主?”

    韓導(dǎo)肯定地點頭,“沒有錯,的確是這樣說的。”

    “哪個投資人?”黃珅一愣之后,立刻暴怒。而且看著似乎比剛才更憤怒了。

    王導(dǎo)忍不住嘆氣,老韓這是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果然,黃珅的經(jīng)紀人此時開口:“小珅你別生氣,我聯(lián)系一下宋總再說。”

    【宋總?】

    季予惜的耳朵又悄悄豎起來了。

    第058章 前倨后恭

    經(jīng)紀人的一句話, 果然安撫住了黃珅,黃珅也不再逼問韓導(dǎo),而是要求經(jīng)紀人現(xiàn)在就給宋總打電話。

    隨即, 在經(jīng)紀人的示意下,黃珅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都跟著黃珅出去了。

    人都走了之后,王導(dǎo)奇怪地問韓導(dǎo):“老韓, 宋總是怎么回事?”

    韓導(dǎo)一臉呆滯,看向王導(dǎo)的眼神都還不太清醒, 像是沒有回過神一樣。王導(dǎo)喊了他幾聲, 韓導(dǎo)才苦笑道:“黃珅怎么和宋總也認識?”

    “你老實說,宋總投資了多少?”王導(dǎo)追問。

    韓導(dǎo)無奈,“這部劇最大的資方就是他了,我本來找了季氏集團的慎總,可是慎總好像不怎么感興趣,一直沒有回復(fù)我。眼看著要開機了, 宋總主動要給我投,我還以為我走了財運。”

    他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季予惜。季予惜盡量當一個透明人,他覺得韓導(dǎo)根本沒想起來在場還有個季家人。

    王導(dǎo)沉吟道:“恐怕宋總是黃珅招來了, 現(xiàn)在麻煩了。”

    黃珅去搬救兵,如果宋總硬是要韓導(dǎo)用黃珅, 否則就撤資,那要怎么辦?難道韓導(dǎo)能立刻就找到新的資方嗎?王導(dǎo)自己也只投了三百萬, 這還是最近年代劇播出回來的錢, 要想填老韓的窟窿那遠遠不夠。

    “從來沒有聽說黃珅背后還有人。”荀鶴在一旁搭話, 他比較在意這一點。

    黃珅選秀出身,出道的時候, 因為他從小鎮(zhèn)一路走出來,卻不卑不亢讓人憐愛。等他長開之后,無論行事風(fēng)格還是外貌,都是照著粉絲期望的方向長的。他的粉絲總說,黃珅不需要背后有人,她們就是黃珅最大的底氣。

    圈子里幾乎公認他沒背景,全靠自己打拼。

    現(xiàn)在突然冒出個宋總。

    王導(dǎo)遲疑道:“是不是我們想錯了?可能只是有過合作?”

    不過他很快搖搖頭,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天真。

    王導(dǎo)瞥見桌子上的報告,拿起來遞給韓導(dǎo),“老韓你也看看,我大致翻了一下,實在震驚。”

    韓導(dǎo)頗為好奇地接過來,發(fā)現(xiàn)報告是從黃珅出生后開始寫的,前面都是他在學(xué)校的事,包括成績、獎罰等。甚至連他幾年級時哪個老師喜歡他,哪個老師討厭他都標注了。韓導(dǎo)開始懷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這怎么可能記得住呢,過去多少年了。”

    “你哪那么多話,往后看就是了。看完再說真假。”王導(dǎo)催促道。

    韓導(dǎo)便閉口開始認真看。

    季予惜眼睜睜看著他的嘴巴從緊閉到微張,再漸漸變成O字型。他悄悄和荀鶴說:“韓導(dǎo)的反應(yīng)和你當時的反應(yīng)差不多。”

    荀鶴無奈,雖然他已經(jīng)提前知道黃珅可能很荒唐,但是周律師的報告,還是讓他止不住地吃驚。黃珅簡直比季予惜透露出來的那些還讓人吃驚。

    韓導(dǎo)看完了,猛地合上這份報告,一言難盡地看向王導(dǎo)。王導(dǎo)就說:“你現(xiàn)在還懷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嗎?”

    韓導(dǎo)搖搖頭,其實想想也知道,他花了十萬買這么幾張紙,要是里面全是編造的假話,周律師也不敢拿給他看。可就算里面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也不敢和黃珅合作。

    他現(xiàn)在甚至慶幸當時讓荀鶴“買”這樣一份報告回來,雖然貴,但真的值了。否則等到以后劇被下架,他就只有哭的份了。

    不過韓導(dǎo)仍然好奇,“這樣一份詳實的報告,周律師花了多長時間調(diào)查出來的?”

    荀鶴:“有半年。他手上應(yīng)該是有關(guān)于黃珅的其他委托,要不然不會這么詳實。”

    韓導(dǎo)點點頭,然后把這份報告里的一頁翻出來給王導(dǎo)看:“這中間是不是刪除了一部分東西?”

    王導(dǎo)定睛一看,果然上面還在說黃珅進圈后如何被人排擠,下面就跳到他選秀爆火,然后接了什么工作,什么代言。

    “應(yīng)該有什么內(nèi)容被刪掉了吧?”王導(dǎo)也這么說。

    其實這樣怪異的地方,韓導(dǎo)還發(fā)現(xiàn)了四五處。不過除此之外,關(guān)于黃珅如何荒唐的描述卻沒有刪,韓導(dǎo)甚至以為他看了一篇小黃文。

    韓導(dǎo)輕嘆道:“這份報告按周律師的要求,看完后應(yīng)該要銷毀的。”

    可他還想再看看,就把它鎖在了柜子里。這個時候,他才終于又想到了宋總,以及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

    他攝影場地都租好了,除了男女主,其他演員已經(jīng)到位。如果宋總撤資,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半個月。半個月后,還是沒錢怎么辦?

    這是擺在他面前第一重要的問題,和撤資比起來,換男主都顯得不那么重要了。雖然不要黃珅演,他暫時也變不出新的男主。

    季予惜看他們煩惱,就悄悄問荀鶴:“宋總到底是誰啊?”

    荀鶴同樣小聲給他解釋:“宋總是專門投資電影和劇的,差不多的電影和劇他都會投。和你大哥一樣,也是圈子里有名的財神爺。”他悄悄看了看王導(dǎo),聲音更低了,“看黃珅剛才趾高氣揚的樣子,這個宋總應(yīng)該很喜歡他。”

    他舅舅可能察覺到也不在意,荀鶴卻發(fā)現(xiàn),剛才提到宋總的時候,黃珅臉上的表情,那種曖昧的神色,絕不是普通關(guān)系會流露出來的。

    沒想到啊,黃珅藏得挺深。

    季予惜眨巴著眼睛,有點沒聽懂:“很喜歡是……哪種喜歡?”

    荀鶴難以言喻地沉默了。小惜還小,不能聽這些臟東西。

    季予惜:“哦,我懂了。”

    【那宋總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招蜂引蝶啊,就算為了自己健康也不能容忍他在外面胡來吧,不嫌臟嗎?】

    荀鶴:“……”

    黃珅等人并沒有離開,只是回到他的車上等宋總的消息,宋總確實很看重他,一接到電話就過來了,時間間隔還不到一個小時。

    宋總到的時候,季予惜他們幾個還在房間里坐著,忽然聽到外面一聲嚎叫:“宋總您可算來了!”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從房間里出去。

    黃珅的經(jīng)紀人正拉著黃珅站在一個男人身邊,剛才那句話就是他經(jīng)紀人嚎出來的。黃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泫然欲泣。他長得不錯,做出這樣的神態(tài)倒不違和。

    違和的他對面的男人。

    那男人穿著西裝,大腹便便,個子很低,可能連一米七都不到,走起路來像個西瓜球。而黃珅絕對有一米八以上,他站在男人面前委屈得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狗的畫面,實在有些滑稽。

    宋總伸出一只手,在他頭上拍了拍,他夠不著,甚至墊了下腳。“好了別哭了,到底怎么回事?韓導(dǎo)在不在?”

    黃珅委屈地說:“就是韓導(dǎo)欺負我,他想把男主給別人演。他還說是投資人要求不能用我當男主,宋總不想讓我演,是想讓誰演?”

    宋總語氣十分溫柔:“胡說,我投那么多錢,不讓你演,能讓誰演?”

    荀鶴看黃珅這副樣子,和剛才暴怒的形象簡直不像是一個人。怪不得他的粉絲都夸他演技好呢,就是他也忍不住贊嘆他的演技,他要是能保持這個狀態(tài)影帝指日可待。

    韓導(dǎo)本來打算上前去和宋總打招呼,宋總雖長得其貌不揚,到底也是他的座上賓,他還指望宋總知道要換男主以后,不提撤資的事兒呢。沒想到黃珅惡人先告狀,韓導(dǎo)剛抬起的腳又放下,這個時候他去搭話豈不是尷尬。

    王導(dǎo)也認識宋總,只不過他看到宋總和黃珅那幅情形,只想遠遠地避開,根本不可能主動和宋總打招呼。要不是因為韓導(dǎo)緊緊拉著他,他早溜了。

    而在一旁默默吃瓜的季予惜已經(jīng)在心里尖叫了:【有沒有搞錯!黃珅找了這樣一個金主,黑粉見了也要憐愛了吧?】

    荀鶴忍不住捂了捂耳朵,沒想到小惜的關(guān)注點這么奇特。

    宋總安撫完黃珅,又看向韓導(dǎo)他們幾個,他的臉上還掛著笑容,好像黃珅的話并沒有影響到他一樣。

    他的目光掃過站在一起的四個人,“王導(dǎo)也在,還有小荀導(dǎo),好久不見了。”

    王導(dǎo)和荀鶴一致閉口,只微笑示意。宋總的目光又移到季予惜身上,他想了半天想不起來這個是誰。只是覺得長得真不錯,看著比小珅還小的樣子,不知道成年了沒有……

    “宋總!”荀鶴看見他在打量季予惜,心里頓時警覺起來,“不知道宋總今天來是為了什么?”

    韓導(dǎo)心中松了一口氣,剛才宋總按個兒打了招呼,卻只略過他,他心中已經(jīng)對今天的事有了最壞的打算,可他找不到機會提這件事。現(xiàn)在荀鶴替他出頭,他也就能表明一下態(tài)度,就當是垂死掙扎。

    宋總笑著說:“我為了什么小荀導(dǎo)應(yīng)該清楚吧?就算小荀導(dǎo)不清楚,韓導(dǎo)也應(yīng)該清楚吧?”

    他終于看向站在中間的韓導(dǎo),笑容漸漸淡去。

    韓導(dǎo)迎著頭皮說:“宋總,這是個誤會。”

    宋總卻不聽他說話,又道:“韓導(dǎo)說投資人不想讓小珅演男主,印象中,你這部劇最大的投資方,應(yīng)該是我吧?那我什么時候告訴過韓導(dǎo)我不想讓小珅演男主了?”

    天氣炎熱,韓導(dǎo)的額頭的汗?jié)L滾而下。他哪里知道他隨便扯的一個謊話,轉(zhuǎn)眼就被當面揭穿了。實在不行,他就只能說黃珅背調(diào)不過關(guān),出于風(fēng)險管控考慮,他才不想簽黃珅的。也不知道這么說,宋總相不相信,總不能把周律師的調(diào)查報告拿出來給他吧?

    荀鶴看韓總的神色,就覺得不妙。看來還是得找個機會把周律師的咨詢報告拿回來,省得給周律師惹麻煩。

    想到這里,他立刻開口道:“宋總想多了,韓導(dǎo)說投資方不想用黃珅,不一定是說你吧?”

    他不開這個口,恐怕韓導(dǎo)不出五分鐘就要把周律師的報告拿給宋總看。可是開了口頂多也就撐五分鐘,如果他們給不出為什么不想讓黃珅演男主的合理理由,還是會被逼得說出黃珅背調(diào)不過關(guān)的事。到時候,只怕韓導(dǎo)還是得拿出周律師的報告。

    荀鶴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卻感覺到季予惜在他后背悄悄寫了“我哥”兩個字。

    荀鶴立刻懂了,季予惜是想讓他用季予慎的名義,把這個謊圓過去。

    “哦?韓導(dǎo)真是好本事啊,竟然除了我還能找到更大的投資人,宋某當真佩服。不知道小荀導(dǎo)說的投資人,是哪位老總?”宋總微微仰著臉,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嘴角翹起。

    韓導(dǎo)頭上直冒熱氣,他根本變不出來這個人。

    季予惜忍不住說:“D城這么大,老板遍地都是,宋總就這么肯定自己全都認識嗎?”

    宋總的視線再次移到季予惜身上。他還沒說話,就感覺黃珅拉了拉的衣角,告訴他:“韓導(dǎo)就是想讓他搶我的角色。”

    季予惜:“?”天地良心,根本沒有好吧?

    宋總又開始想,用這個小子替換掉黃珅,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背景……

    季予惜被他的視線盯得不舒服,往荀鶴身后藏了藏,荀鶴也被氣得夠嗆,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個宋總是個色鬼?!

    他陰沉著臉,說:“宋總,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宋總哦了一聲,卻問:“他已經(jīng)有金主了嗎?該不會是你吧,小荀導(dǎo)?我看你倒是護得緊。”

    他并不相信這個劇組能找到第二個財大氣粗的投資人,要是真有,他們剛才直接就說出來了,還用得著在這里打啞謎。所以他也不相信這個男生背后有什么大人物,頂多是荀鶴在虛張聲勢。

    他看向荀鶴的視線憑空多出一點曖昧和調(diào)侃。

    荀鶴一愣,隨即氣瘋了,揚聲喝道:“宋赫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也從宋赫顯身后傳出來。

    “宋赫顯!”季予慎大踏步走出來,他看見宋赫顯色瞇瞇地盯著季予惜看,頓時氣炸了。“你要是喝了馬尿就回去醒酒!要是沒喝就收起你那副蠢兮兮的模樣!”

    季予惜耳朵微動,立刻在自己系統(tǒng)備份中搜過宋赫顯的名字。

    結(jié)果顯示,宋赫顯才能一般,但是財運非常好。據(jù)說小時候不叫宋赫顯,請大師算過后,把名字改成了這個。再就是他私生活混亂,也是男女不忌。這一點上,季予惜懷疑黃珅是跟他學(xué)的。

    “誰啊,敢直呼我大名!”宋赫顯瞇著眼睛四下張望,等看見季予慎時,他忽然嚇了一大跳,就差原地蹦起來了。“慎總,您怎么在這里?”

    宋赫顯沖上去,伸著雙手就要和季予慎握手。

    季予慎嫌棄得很,往季予惜這邊避了避,喝道:“站遠點。”

    宋赫顯果然站住了,笑容帶著幾分諂媚,“慎總,原來是你投資了這部劇,我就說我眼光好,慎總都能看中的劇,肯定不會差的。韓導(dǎo),我追加投資,再追兩千萬!”

    韓導(dǎo):“!”

    季予慎冷哼道:“宋總來晚了,韓導(dǎo)這部劇我全資投,下次請趕早。”

    韓導(dǎo):“!!!”

    他緊緊地抓住了王導(dǎo)的手,差點露出需要吸氧的表情。

    王導(dǎo)在他手心里掐了一把,他才漸漸鎮(zhèn)定。

    宋赫顯也不生氣,依然笑呵呵地說:“就聽慎總的,聽到了嗎韓導(dǎo),你的下部戲換我來投。”

    黃珅在他身后急得不行,悄悄地拉了好幾次他的衣角,宋赫顯不為所動,又問季予慎:“慎總今天是來談投資嗎?”

    季予慎氣還不順,說話依然夾槍帶棒,“宋總為了什么來,我就為了什么來。”

    宋赫顯卡殼了一瞬。

    季予惜心道:【他是為了黃珅來的,該不會以為大哥也看上黃珅了吧?】

    季予慎心一涼,以宋赫顯的智商,還真有這種可能!

    他莫名抖了抖,剛要再說得直白一點,就見宋赫顯側(cè)身對黃珅說:“小珅,你以后給慎總當兒子吧。”

    “你胡說什么呢?”季予慎眼前一黑,“你自己愛認干兒子,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

    宋赫顯在自己頭上一拍,說:“瞧我這腦子,慎總怎么可能是為了小珅,應(yīng)該是為了那個帥哥吧?”他看向荀鶴身后的季予惜,沒想到他的金主竟是季氏集團的慎總,真是可惜。

    季予慎看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歪了。不管他是裝的,還是真的這么傻,都把季予慎氣得兩眼發(fā)暈,他索性把季予惜拉出來,“看清楚了,這是我弟弟,親的!”

    兩個人站在一起,分明有七八分像。

    “哎呀,誤會誤會。”宋赫顯又在自己后腦勺一拍,恍然大悟。又笑著說,“我就說誰家的小孩長得這么眉清目秀,原來是慎總的弟弟。慎總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小珅你見了要叫叔叔的,哪有晚輩和長輩爭角色的道理,你今天乖乖回去,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xiàn)眼。”

    季予惜突然多了這個大一個晚輩,笑得快斷了氣。

    季予慎不喜歡宋赫顯,這人就是個牛皮糖,和誰都能套近乎,一沾上就撕不掉。他不想越扯越多,直接說:“我先說清楚,我弟弟并沒有搶你干兒子的角色,這部戲是我不讓韓導(dǎo)用你干兒子,但我弟弟也不會出演。你干兒子剛才差點砸傷我弟弟,請他給我弟弟道歉。”

    韓導(dǎo)長出一口氣,感謝慎總,他之前隨口說的謊,終于圓上了!

    季予惜從荀鶴身后探出個頭,“還得給王導(dǎo)和韓導(dǎo)道歉,他剛在辦公室里可威風(fēng)了,罵了兩位導(dǎo)演好久。”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宋赫顯連連答應(yīng),又看向黃珅,“聽到?jīng)]有,道歉!”

    黃珅從剛才季予慎叫了宋赫顯的名字后,就預(yù)感不妙。怎么這劇情發(fā)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樣,角色沒有了不說,還要讓他道歉,宋總不是來給他撐腰的嗎?宋總平常提起季氏集不是十分不屑嗎?怎么連一個小小的慎總的都得罪不起?

    宋赫顯看他磨磨蹭蹭,忽然一巴掌呼在他的頭上,“你磨蹭什么,今天要不是你,老子能得罪慎總和他的弟弟嗎!你害得老子丟臉,還敢不道歉!”

    黃珅下意識地抱住了頭。

    季予惜驚訝地看著這一切,他沒想到黃珅之前那樣不可一世,在宋赫顯面前,竟然毫無尊嚴,任由他打罵。再看黃珅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雖然都很緊張,卻并不意外,可見這種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

    雖然黃珅自己破事一堆,隨時有塌房的風(fēng)險,手段也不光明。可是季予惜還是不明白,他圖什么呢?粉絲把他捧得那么高,不是讓他被大佬踩在腳底,任意欺辱的。

    季予慎目光放在別處,開口道:“宋總想教育兒子,就請帶回家自己教育,我們沒有興趣觀看。”

    聽到帶回家教育這句話時,黃珅輕輕瑟縮了一下。季予惜一直盯著他看,自然看得分明。他的心中浮現(xiàn)一絲疑慮。

    【難道宋赫顯經(jīng)常打他嗎?】

    宋赫顯對這季予慎自然笑臉相迎,轉(zhuǎn)過去看向黃珅,目光卻盡是冰冷。

    見宋赫顯是真生氣了,黃珅的經(jīng)紀人嚇得魂飛魄散 ,忙走過去拉著黃珅,說:“宋總消消氣,小珅也是委屈,這就去道歉。”

    宋赫顯淡淡地看他一眼,說:“他哪里做的不對,你應(yīng)該多勸勸,別老找我告狀,我工作多忙,哪有時間給他處理這種小事。”

    見經(jīng)紀人唯唯諾諾地點頭了。宋赫顯才又堆滿笑容對季予慎說:“慎總,今天這事兒是個誤會,晚上讓我表示一下,咱們和令弟還有幾位導(dǎo)演一起吃個飯吧?”

    季予慎冷淡道:“那就不必了,我們另有安排。”

    之后,黃珅低著頭過來給他們一個個鞠躬道歉。季予惜雖然有點不忍,但也清楚如果今天不是他大哥突然出現(xiàn),他們和黃珅的角色就該對調(diào)了。當然不至于淪落到挨個道歉的程度,可被宋總言語逼迫、奚落卻是少不了的。

    等黃珅道完歉,宋赫顯就領(lǐng)著他走了。

    留下幾個人一時都有些沉默。因為黃珅走之前的表情,簡直稱得上絕望。

    大家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最后還是韓導(dǎo)記掛他的資金,最先開口問:“慎總,您說要給我的劇全資投,是真的嗎?”

    季予慎沒有說話,他在發(fā)呆。韓導(dǎo)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幾眼,又悄悄給王導(dǎo)示意,王導(dǎo)讓他自己問。韓導(dǎo)于是又問一遍:“慎總?您是真的要給我的戲全資投錢嗎?”

    季予慎突然說:“宋赫顯最近貌似有不小的麻煩。”

    “什么麻煩?”季予惜忙問。

    荀鶴也是好奇地看著他。

    王導(dǎo)也來了興致,“慎總有什么消息說來聽聽。”

    韓導(dǎo):“……”

    第059章 懷孕女人

    季予慎想了想, 說:“聽說宋赫顯的老婆和他鬧離婚。”

    他一說出口,王導(dǎo)就沒了興趣,離婚算什么麻煩, 還不如結(jié)婚麻煩呢。季予惜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他大哥會注意到這種八卦,還以為說他的麻煩是生意上的麻煩, 他大哥也不是一個愛八卦的人啊。

    季予惜好奇地問:“大哥,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季予慎抬頭一看, 發(fā)現(xiàn)大家的表情都自帶意味, 好像是覺得他過于八卦了。

    他連忙澄清:“不要誤會,不是我主動打聽的。你們要是不想聽就算了,宋赫顯的家事反正和我們沒關(guān)系。”

    “哪有說話說一半的,大哥你別吊人胃口了。”季予惜不滿。

    季予慎只得舉手投降,覺得惜寶果然難伺候,說了嫌他八卦, 不說嫌他吊胃口。他想了想,開口道:“惜寶,你還記得上次在公司給你零食的顏姐嗎?”

    季予惜立刻想起他大哥身邊那個很干練的助理姐姐,他那次無聊去公司, 那個姐姐很喜歡他,給他拿了一堆零食和玩具。

    可是助理姐姐為什么會知道宋赫顯的老婆在鬧離婚?

    “我記得顏姐, 她和宋赫顯要離婚的事有關(guān)系?”季予惜越發(fā)糊涂了,難道顏姐和宋赫顯的夫人認識, 且關(guān)系親密?

    季予慎:“顏姐的老公就是律師啊!”

    季予惜哦了一聲, 他之前真的不知道。“宋赫顯的夫人委托顏姐老公打離婚官司?”

    “那倒不是。”季予慎又搖頭, “我這也是好幾道消息了,顏姐聽他老公說的, 宋赫顯的夫人在找離婚律師,可她找了好幾個都不行。顏姐的老公想自薦試試,被顏姐勸回來了。”

    “為什么勸他不要接?”季予惜還是不懂。

    荀鶴卻聽懂了,在一旁解釋:“應(yīng)該是這位夫人的離婚條件比較苛刻吧?或者很難分割財產(chǎn)。”

    季予慎挑挑眉,開始講故事:

    “猜得沒錯。這件事還要從宋赫顯結(jié)婚說起。宋赫顯小的時候,宋家和桑家是世交,桑家的小女兒和宋赫顯同歲,兩個人青梅竹馬長大。兩家也很樂意他們在一起,就在他們成年后給他們操辦了婚禮。結(jié)婚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夠年齡,也就沒有領(lǐng)證。”

    “宋赫顯五短身材,小桑膚白貌美。宋赫顯也覺得是自己高攀了,婚后對小桑無有不從。”

    “不久,他們兩個就有了一個孩子。宋赫顯的岳母和妻姐趁機搬到他們家住,說是為了照顧小桑。但宋家長輩給他們家送了三個月嫂,輪班照顧孩子,加上家中本來的保姆,根本不需要小桑上手,自然也就不需要桑母和大桑照顧。”

    “宋赫顯很快發(fā)現(xiàn),桑家沒錢了,他的岳母和妻姐來他們家住,其實是來蹭吃蹭用蹭優(yōu)越感的。”

    “她們在家里負責(zé)指手畫腳,比宋赫顯都像主人。一旦不如意,從宋赫顯到家里的月嫂保姆,全都要遭殃。因為她們會找小桑告狀。小桑再哭哭啼啼對宋赫顯抱怨,宋赫顯心疼夫人,全都按照小桑的要求來。而且小桑不論買什么東西,都變成了三份,連比較貴重的首飾也是。”

    “宋赫顯自然不愿意桑家白占他的便宜,他一直想找機會把岳母和妻姐送回桑家。”

    “有一次他故意和小桑吵架,當時妻姐口不擇言,說他長得像個矮冬瓜,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宋赫顯身高不顯,本就是他的隱痛,聽見這句話,雖然沒把大桑怎么樣,但岳母和妻姐也沒辦法在他家住下去了。只是從此以后,他和小桑的感情卻大不如以前。”

    “桑家敗落,宋赫顯反倒一路扶搖直上。這個時候,小桑想起來她還沒有和宋赫顯領(lǐng)證,就有了危機感。但宋赫顯不愿意領(lǐng)證,他和小桑攻守之勢一換,現(xiàn)在是小桑高攀他,那他何必要領(lǐng)證,如果有一天不想和小桑過了,分手就好了,也免得有財產(chǎn)糾紛。后來還是宋家長輩顧念宋桑兩家曾經(jīng)的情誼,壓著他和小桑領(lǐng)了證。”

    “雖然證領(lǐng)到手了,小桑卻依然不開心。因為宋赫顯領(lǐng)證前先和她做了財產(chǎn)公證。宋赫顯的財富是自他們婚禮之后開始成倍增長的,小桑覺得這些都屬于夫妻共同財產(chǎn),但宋赫顯卻要求公證為他個人的婚前財產(chǎn)。”

    “這件事后,兩個人心中都埋了一根刺,于是漸行漸遠。”

    “宋赫顯外面有了情人,還換的很頻繁,小桑全都知道。她沒有鬧,兩個人的感情早就消磨沒了。她不離婚,是怕影響她兒子的地位。所以她不許外面的女人生下孩子,宋赫顯也答應(yīng)了。這么多年,無論換了多少個情人,都沒有人能生下他的孩子。可是最近,有個女人跑到小桑面前,說有了宋赫顯的孩子。”

    季予惜聽到這里,忙插話:“真的假的?”

    季予慎道:“應(yīng)該是真的,要不然小桑也不會急著要離婚了。她想在那個女兒生孩子之前,把宋赫顯的財產(chǎn)分割好。”

    荀鶴給季予惜解釋了一句,“私生子也有繼承權(quán)。”

    季予惜差不多聽懂了,于是好奇地問他大哥:“小桑要怎么分割財產(chǎn)?”

    讓多個律師不敢接的案子,他真挺好奇訴求的。

    季予慎接著說:“小桑想從婚禮之后開始分。先分走屬于她的那份那一半,再分走屬于宋赫顯的一半里的一半,留給他們的孩子,當然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她一定要爭。這樣宋赫顯在孩子成年之前,還要給孩子應(yīng)有的撫養(yǎng)費。”

    荀鶴分析道:“也就是說,她和孩子想分走宋赫顯四分之三的財產(chǎn)。確實有點難,別忘了宋赫顯手里還有一份婚前財產(chǎn)公證。”

    宋赫顯當時雞賊的做法,讓小桑現(xiàn)如今束手無策。難怪那么多律師都不敢接她的委托。

    韓導(dǎo)在旁邊聽了半天,此時也加入討論小組,說:“像慎總說的這樣,優(yōu)勢在宋總那邊,他算什么麻煩,麻煩是他的夫人吧!”只要宋赫顯不離婚,他的夫人分割財產(chǎn)的想法就實現(xiàn)不了。就算離婚,財產(chǎn)分割也未必能如他夫人的意。

    季予惜卻道:“但是宋赫顯婚內(nèi)出軌,是過錯方,凈身出戶都是有可能的。”

    大家齊齊沉默,好像有道理啊!

    季予慎敲了敲桌子,總結(jié)道:“所以我才說他有麻煩了。聽說有律師接了小桑夫人的委托,之后宋赫顯搞了個律師團隊。”

    王導(dǎo)在旁邊聽了半天,覺得無聊,“宋赫顯有沒有麻煩和我們關(guān)系不大,難道慎總和他還有合作?要是有我勸慎總好好考慮一下吧,免得被他帶進坑里。”

    季予慎:“那倒沒有。”

    季予惜替他哥說話:“差點有合作的不是韓導(dǎo)嗎?韓導(dǎo)現(xiàn)在還想要宋赫顯的投資嗎?”

    韓導(dǎo)心里一喜,大哥們總算想到我的投資了。臉上卻露出后悔的神色,連連擺手:“那自然不敢要了。慎總,您剛才說的話大家可都聽到了,我這一整個劇組就靠您養(yǎng)了。”

    這個時候就算是季予慎反悔,他也得貼上。宋赫顯自己有官司,搞不好財產(chǎn)什么時候就凍結(jié)了,就是要給他投他都不敢要。

    季予慎淡淡嗯了一聲,說:“慕童的合同簽了嗎?”

    韓導(dǎo)微怔,又想到慕童和這位慎總的關(guān)系,突然好像懂了慎總為什么會給他全資投。現(xiàn)在投資有了,女主也有了,他頓時放心,立刻笑道:“慎總放心,我今天就和慕童老師敲定細節(jié)。”

    季予慎又點點頭,“還有男主?”

    他看了一眼季予惜,韓導(dǎo)心領(lǐng)神會,立刻邀請:“不知道慎總愿不愿意讓令弟出演男主?他和慕童老師搭過一部戲,反響很好,二搭肯定能行。”

    季予惜卻不太想演,干脆拒絕,“我就算了,韓導(dǎo)再找別人吧!”

    季予慎也不勉強,“小惜的下一部戲我有安排了。”

    之前王導(dǎo)也說季予惜快要進組了,可是季予惜自己卻不知道。現(xiàn)在聽他大哥說有安排,他真的有點好奇,他大哥到底給他安排了個什么工作。

    季予慎和韓導(dǎo)聊過劇組的大體安排后,就提醒季予惜該回家了,他說小陳在外面等了他一天。季予惜這才想起來小陳,還是他和荀鶴去周律咨詢社之前和小陳打了個招呼,回來后他就沒有看到小陳。小陳也沒聯(lián)系他,他還以為小陳回家了。

    “他還在等我?”季予惜有點愧疚,應(yīng)該讓小陳看完黃珅殺青儀式就回去的。

    季予慎無奈,“要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正好就來了,靠你這個小笨蛋,什么時候能想起來讓我來救場。”

    季予惜笑了笑,“我又不知道大哥愿意投這部劇,要是知道,都不用大哥親自來,我就能搞定。”

    狐假虎威他有什么不會的。

    “說來說去還成我的錯了。”季予慎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韓導(dǎo)忙說:“怪我怪我,今天多謝慎總來解圍。要不是慎總來,宋赫顯只怕要鬧上一會兒。”

    荀鶴想到韓導(dǎo)剛才的表現(xiàn),目光冷了下來,他突然說:“韓導(dǎo),黃珅的報告給我吧,我把錢轉(zhuǎn)給你,就當是我的委托。”

    韓導(dǎo)一怔,心知荀鶴是不高興自己把報告留著,他趕緊說:“你是為了我的戲,自然是我的委托,你給我轉(zhuǎn)什么錢。我還要多謝你替我跑這一趟,你別擔(dān)心,黃珅的報告我現(xiàn)在就銷毀。”

    他從抽屜里把報告拿出來,塞進了碎紙機里。

    荀鶴眼看著他銷毀了,才放下心來。

    荀鶴和季家兩兄弟一起出來。季予慎好奇地問荀鶴:“周律師查出了什么?”

    荀鶴不好意思多說,怕季予慎怪自己給小惜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只含糊道:“就是黃珅那些荒唐事,他藏得太好了,娛樂圈幾乎都不知道,韓導(dǎo)找的兩家背調(diào)公司都沒查出來,這才想讓周律師查一查。”

    季予慎了然。本來季予慎看天色不早了,想讓小陳送季予惜回家,他自己還要去赴約。荀鶴卻說到晚飯時間了,不如叫上小陳一起吃個飯再回去。小陳在外面等了一天,實在辛苦。

    季予惜覺得很合適,于是他們倆和季予慎分開后,找到小陳一起去吃飯。

    影視城這片算是荀鶴的地盤,他很快領(lǐng)著季予惜和小陳來到一家各項評分都很棒的餐廳,在二樓靠窗的地方坐下,推開窗戶樓下的各種聲音都能聽到,很有煙火氣息。

    小陳看了看,就把窗戶關(guān)上了,立刻安靜不少。

    季予惜先給小陳道歉,今天害小陳在外面白等了一天。

    小陳笑道:“哪有白等,這就是我的工作。再說我也沒有一直在車上等,下午還看了一場好戲。”

    “什么好戲?”季予惜立刻來了興致。

    小陳:“就是有兩個女人在吵架,有一個好像懷孕了,她追著沒懷孕那一個說話。”

    季予惜聽到這里,剛起的興致又落了,吵架這種事司空見慣,沒什么特別的。他就說:“我們下午看到的才精彩呢。我大哥是你叫過來的吧,那你看沒看到宋赫顯前倨后恭的樣子。”

    小陳:“大少爺讓我多看著點你,有事就給他打電話,我看那個人來勢洶洶,怕你吃虧。”他看了一眼荀鶴,又笑道,“其實荀導(dǎo)也在,不叫大少爺來也是一樣。”

    他這么說,倒讓荀鶴紅了耳朵,“我不如慎總,今天多虧慎總來。”

    其實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宋赫顯前期那么倨傲,還對小惜那樣無禮,他卻只能呵斥。但是季予慎一來,宋赫顯立刻就軟了,因為宋赫顯怕他。是不是他堅持當導(dǎo)演,其實是錯的,他應(yīng)該回家接手自家的公司,這樣才會有保護想保護的人的底氣。

    荀鶴看著季予惜陷入了沉思。

    季予惜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悄悄變了,還在和小陳講述下午宋赫顯的丑態(tài)。他的描述十分有趣,把小陳逗得哈哈大笑,后悔當時沒有親眼去看。

    季予惜講了半天,才注意到荀鶴一言不發(fā),不由問:“荀鶴,你在想什么呢?”

    荀鶴回神正要說話,卻突然瞥見樓下的一幕,忙說:“那兩個女人是不是小陳下午看見的?”

    三個人立刻貼著落地窗往下看,樓下的兩個女人正一追一趕,剛好停在了他們這個方位。因為聽不清她們在吵什么,小陳甚至打開了一扇窗,于是她們的聲音就飄了上來。

    前面的女人看著很生氣,后面那個女人卻一直讓她冷靜,還叫她姑姑。

    小陳小聲說:“我下午看到的就是她們兩個,我也聽見后面那個女人叫姑姑。”

    “這都幾個小時了,她們還在吵,到底吵什么呢?”季予惜好奇。

    小陳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沒仔細聽。”

    這個時候,他們聽見后面那個女人又喊了一句:“姑姑,你不答應(yīng)離婚也沒有用,我的孩子生出來就會和姑父做親子鑒定,之后上他的戶口。”

    樓上三人齊齊吸氣,沒想到吃個飯都能聽到這種炸裂瓜。

    前面那個女人似乎被她激怒了,轉(zhuǎn)過身怒視著她:“你還真是放心我,你知不知道懷孕初期是最容易流產(chǎn)的,這里人來人往,我只要稍微有點動作,你的孩子未必能保得住,到時候你又想用什么來威脅我?”

    后面的女人雙手護住了肚子,朝著面前的人就是一笑,“我知道姑姑心疼我,不會讓我受這種苦。”

    季予惜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趴在窗戶上揚聲說:“你姑姑心疼你,你就搶了她的丈夫作為報答,這年代不要臉的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荀鶴和小陳都沒想到他會出聲,小陳嚇了一跳,急忙把季予惜拉開。然后對著樓下說:“不好意思,你們繼續(xù)。”

    然后隔壁那個卡座也有人出聲:“道什么歉吶,那位朋友也沒說錯。”

    季予惜探頭看過去,一對情侶也和他們一樣,打開窗戶正在看熱鬧。剛才那句話就是那個男生說的,此時他又對著樓下說:“你追著你姑姑跑了一下午,你這肚子里懷的是金剛娃吧,這都能沒事。”

    一陣笑聲從各個地方傳出來。

    樓下那個女人的臉色不太好看,冷聲道:“多管閑事。”

    大家也不惱,開始議論紛紛。而那個姑姑此時冷著臉,哼了一聲,直接轉(zhuǎn)身走了。年輕女人看著她的背影,這次沒有再追。

    瓜沒了,大家重新坐好。

    季予惜還在奇怪,“那個姑姑為什么要在這里轉(zhuǎn)一下午,她是在找什么嗎?”

    小陳搖搖頭,“我下午看見她們的時候,她們就是在街上轉(zhuǎn)悠。”

    兩個人在街上轉(zhuǎn)悠半天,其中有一個還是孕婦,怎么想怎么覺得奇怪。

    荀鶴遲疑道:“我怎么覺得那個姑姑就是宋赫顯的夫人?”

    “什么?”季予惜吃了一驚,忙道,“你認識她?”

    荀鶴:“遠遠見過幾次,我也不太確定,要是能找到宋赫顯夫人的照片就好了。”

    小陳掏出手機在網(wǎng)上搜了搜,還真讓他找到一張,應(yīng)該是宋赫顯帶著夫人參加什么晚宴的照片,被八卦媒體拍下來放了出來。

    三個人辨認了一會兒照片,都覺得有點像。

    “宋赫顯的夫人來這里干嘛?”季予惜更加好奇了。影視城的范圍,別人有可能會來閑逛,但宋赫顯的夫人一定不是來閑逛的。

    荀鶴心中微動,“宋赫顯懷孕的小三,竟然是桑家人嗎?”

    他一說出來,季予惜才發(fā)覺這一點更詭異。宋赫顯和桑家?guī)缀跛闶囚[翻了,卻找了桑家的女孩做小三,可想而知他的夫人是什么心情。

    “也未必就是,先吃飯吧。”小陳看他們兩個的表情,忍不住勸。

    荀鶴就把這件事放下了,“也是,和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想那么多干什么。”

    但很快,他們發(fā)現(xiàn)沒有白吃的瓜。

    當時他們吃完東西,又散步消食,準備分開各自回家的時候,在路邊又看了一出好戲。當時小陳去開車了,季予惜和荀鶴就靠在一棵樹后閑聊。然后季予惜看到,本來已經(jīng)被宋赫顯帶走的黃珅,不知道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不遠處。

    他看著比之前更陰郁了,站在路邊抽著煙。

    季予惜第一反應(yīng)就是小心被拍到,隨即覺得自己反應(yīng)好笑,又輕輕搖頭。黃珅站在那里好像是等人,季予惜悄悄拉著荀鶴藏了起來,他強烈的預(yù)感,接下來一定會發(fā)生些什么。

    荀鶴被他拉住也不惱,兩個人靜靜等了一會兒。

    接著,他們看見一個女人悄悄靠近了黃珅。她左顧右盼,似乎是在觀察周圍有沒有人注意到。季予惜怕被她看見,和荀鶴緊緊貼在一起藏在樹干后面。

    荀鶴的方向什么也看不到,季予惜卻看得清清楚楚。他小聲說:“是懷孕的那個女人。”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宋赫顯的小三和宋赫顯豢養(yǎng)的金絲雀好像關(guān)系還很不錯的樣子,宋赫顯本人知道嗎?

    黃珅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兩個人并沒有特別親密的舉動。

    直到小陳開車過來,尋找季予惜的時候。黃珅被燈光照到,他怕別人發(fā)現(xiàn),很快離開了。那個女人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季予惜茫然道:“這是怎么回事啊?”

    他們兩個人依然貼的很近,季予惜好像是沒意識到一樣,幾乎靠在荀鶴身上。荀鶴連呼吸都快靜止了,他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覺得心跳加快,頭上開始冒汗。

    小陳沒看到人,把車靠在路邊,給季予惜打了個電話。季予惜退開一點,走出樹影。

    荀鶴這才被解放,他深深呼吸幾口,緊跟著出來。

    兩個人從樹影中出來,小陳的神色就有些怪異。等他發(fā)現(xiàn)荀鶴在躲避他的視線后,他看向荀鶴的表情越發(fā)嚴厲。

    荀鶴簡直要喊冤枉了,他什么都沒有做好不好!

    三個人中只有季予惜一個人一無所知,興奮地告訴小陳,剛才他們看到了黃珅和懷孕的那個女人。

    小陳仔細觀察季予惜的神情,發(fā)現(xiàn)他沒什么異樣,有點懷疑是自己多心了。

    他一邊附和著季予惜,一邊提醒他:“小惜,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季予惜尚且有些興致勃勃,不怎么愿意回家,荀鶴就勸他說:“回去太晚,季夫人該擔(dān)心了。明天要是沒事,我去找你。”

    季予惜這才點頭,臨走之前,他還不忘交待:“你要是發(fā)現(xiàn)黃珅有什么動作,一定要告訴我。”

    荀鶴點點頭,笑著把他送上了車。

    第060章 聯(lián)合做戲

    第二天清早, 社交平臺上掛著的熱搜是某頂流戀愛的消息。爆料的賬號一句話沒說,發(fā)了一段視頻,正是昨天晚上黃珅和那個女人見面的情景。

    季予惜看到的時候還愣了愣, 那條路人煙罕至,昨天晚上他和荀鶴走了十來分鐘都沒發(fā)現(xiàn)人。后來黃珅出現(xiàn),他們倆這才躲起來。除了黃珅, 他直到離開,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還有別人。

    他覺得奇怪, 又仔細看了這段視頻, 拍攝角度和他們當時的方位不同。不過偷拍的人距離黃珅應(yīng)該不算遠,能很清楚地看到黃珅的臉——這還是多虧他當時在抽煙,沒有帶口罩。至于后來到的那個女人,就看不太清楚了。網(wǎng)友比對了幾個女星,都不太像。

    一時間全網(wǎng)開始找這個和黃珅疑似戀愛的女人是誰。

    黃珅的粉絲自然不樂意網(wǎng)上這個動靜,一邊罵網(wǎng)友眼瞎, 一邊讓工作室澄清。很快,他的工作室就在黃珅的超話里作了澄清,說只是工作人員來給黃珅送東西的,根本沒有任何引人誤會的舉動。

    季予惜的瓜吃到這里, 再刷新那條爆料視頻就消失不見了。

    他倒是不相信那個女人是黃珅的工作人員,黃珅自己和宋赫顯是那樣的關(guān)系, 他的工作人員又是宋赫顯的小三,這怎么可能呢。再說他也見過明星工作室發(fā)的聲明, 根本沒半分可信, 何況這種沒有正式發(fā)布的澄清。

    他下樓的時候, 發(fā)現(xiàn)他大哥今天還在家,就忙問:“大哥, 你知道桑家現(xiàn)在還有什么人嗎?”

    季予慎昨天回來的比季予惜還晚,今天就起得晚了。聽到小弟這么問,他想了一會兒,說:“只知道小桑夫人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季予惜又問:“小桑夫人的哥哥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季予慎當然不清楚了,他也只是從顏姐說起桑家的事才了解一二。“你怎么關(guān)心這個?”

    季予惜便說:“我們昨天晚上看到了小桑夫人和她的侄女,她的侄女好像就是宋赫顯的懷孕的情人。”

    “什么?”季予慎怔住,“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季予惜:“她們兩個在那邊糾纏一下午,那個懷孕的女人一直喊小桑夫人姑姑,還說就算小桑夫人不離婚,她的孩子生出來也會做親子鑒定,還是要上到宋赫顯的戶口上。”

    季予慎沉思片刻,說:“我等下問問顏姐,看她知不知道。”

    季予惜不想等會兒,眼巴巴地看著季予慎,季予慎無奈,只好當著他的面給助理顏姐打了個電話。掛了電話后,他說:“你猜的沒錯,小桑夫人的哥哥確實有一兒一女。他的女兒和宋赫顯有沒有關(guān)系就不知道了,顏姐沒聽說過。”他頓了一下,又說,“你想知道也不難,小桑夫人要辦個吃食品鑒會,邀請了咱媽。咱媽沒空,你要是好奇,就拿著咱媽的請柬去一趟,桑家的人那天肯定會去。”

    季母還在忙她的那個公益機構(gòu)。

    季予惜遲疑道:“可是,她肯定邀請的都是夫人,我去合適嗎?”

    季予慎:“要不讓慕童帶你去,你到時候坐小孩那桌。”

    季予惜:“……”無所謂,反正他臉皮厚,也不是不可以。

    自從季予慎和慕童再續(xù)前緣之后,季母今年也帶她出席過幾次宴會,圈子里幾乎默認了她是季家未來兒媳的身份。只是像這樣,她以季母的名義單獨參加宴會還沒有過。

    “慕童姐愿意去嗎?”季予惜問。

    季予慎則說:“她昨天晚上還提到你呢,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卻沒有帶你,還埋怨我一頓。你自己和她說吧,趁她還沒進組,先帶你滿足一下好奇心。”

    季予惜想了想,還是想去看看。

    他總覺得小桑夫人昨天在影視城附近轉(zhuǎn)悠一下午,應(yīng)該是有目的的。她的侄女追她一下午,也很離譜,好像故意在表演給誰看一樣。而且她都要離婚了,還有心情辦吃食品鑒會嗎?

    他問:“品鑒會是在宋家辦嗎?”

    季予慎道:“對,宋家別墅。”

    季予惜覺得更奇怪了,除非宋赫顯不住宋家別墅,否則他想不通小桑夫人為什么會在宋家別墅辦品鑒會,她要和宋赫顯離婚的事,豪門圈子幾乎人盡皆知了吧?

    這件事處處不合理。他拿著手機往一旁去,“我給慕童姐打個電話。”

    ……

    小桑夫人的吃食品鑒會開在上午,只邀請了小范圍相熟的朋友。給季母發(fā)請柬也是因為季母在圈子里的名聲,最近季母在做公益機構(gòu)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論出于什么目的,很多夫人們聽說后都想?yún)⑴c一下,季母一下子成了豪門圈子不容忽視的存在。所以小桑夫人借著品鑒會的名義給季母發(fā)了請柬,雖然她并不覺得季母會來參加她的品鑒會。

    當慕童帶著季予惜出現(xiàn)的時候,小桑夫人真的愣住了。

    季予惜只看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那天下午在樓下和另一個女人吵架的女人。

    不過小桑夫人沒認出來他,正殷切地請他和慕童隨便坐。接著,她拉著慕童的手,像是認識了半輩子一樣親熱,還夸慕童演的戲好看,說她每晚都追。

    慕童笑著應(yīng)和她,又說:“宋夫人不要見怪,我和各位夫人見得少,有些人不大認識,還勞煩宋夫人幫忙引薦一下。”

    說著,她還把季予惜介紹給小桑夫人:“這是季家的小兒子,叫小惜。”

    小桑夫人立刻又把季予惜夸成一朵花,還曖昧地對慕童說,等著喝她的喜酒,慕童也都笑著應(yīng)了。然后小桑夫人開始給他們倆介紹今天來的各位夫人。

    季予惜于是看到了大桑夫人,她在人群里不怎么起眼,面容也比小桑夫人老了許多。除了她之外,桑家并沒有別的人來。

    慕童既然能來,就很清楚季予惜的目的,于是她又不“經(jīng)意”地問:“怎么不見宋夫人的嫂子呢?清姨還專門托我問候桑夫人呢。”

    小桑夫人心中微驚,她的嫂子什么時候和季夫人關(guān)系這么好了?

    不過就算關(guān)系好也和她沒關(guān)系……小桑夫人說:“太遺憾了,她今天沒空來。倒是我的侄女晚點到,你們年齡相仿,應(yīng)該可以聊得來。”

    季予惜頓覺詫異,【小桑夫人的侄女和她不是情敵關(guān)系嗎?她怎么會邀請侄女來?難道還有另一個侄女?】

    慕童立刻詢問:“不知夫人有幾個侄女?”

    小桑夫人說:“娘家侄女就這一個,比較調(diào)皮,待會見了慕童不要怪她失禮才好。婆家的侄女有好幾個,今天各忙各的事,一個也來不了。”

    來不了還是沒有請她們來,恐怕只有小桑夫人自己知道了。

    慕童聽了她那句話,連忙說:“夫人客氣。”

    又過了一會兒,小桑夫人的侄女真的來了。季予惜也認出來出來她就是那天下午和晚上見過的懷孕女人,叫桑雋。不過她也沒認出來季予惜。季予惜觀察小桑夫人和她的相處模式,也很平常,是她們在眾人面前演戲嗎?還是那天下午在演戲?

    他更傾向于那天的吵架是她們在演戲,因為她們當時表現(xiàn)得很怪異。你追我趕地表演了一個下午,最后只被人嘲笑了幾句就走了。

    現(xiàn)在想想,她們當時表演的可能性居大,只是她們表演給誰看呢?

    季予惜再次打量桑雋,她的確懷孕了,和別人說話,都會下意識地護著肚子。

    【桑雋的孩子真的是宋赫顯的嗎?】

    季予惜的心聲剛表露出來,慕童就把目光移向了桑雋,好奇地開口:“夫人的侄女是懷孕了嗎?最好坐下來多休息才是。”

    桑雋愣了一下,才笑著說:“多謝關(guān)心,我并沒有懷孕,只是腸胃不適。”

    周圍的人看向慕童的神色立刻帶上點玩味,人家沒懷孕卻說人家懷孕了,這樣的誤會有點尷尬。

    慕童立刻笑著道歉。

    季予惜卻越覺得桑家這對姑侄有意思,那天下午他們看的分明,桑雋的肚子雖然不太明顯,但也是很有孕味。今天她特意穿著寬大的衣服以作遮掩,硬說自己沒懷孕也有人信。

    又過了一會兒,宋赫顯突然回來了。

    小桑夫人像是很意外,起身迎過去和宋赫顯說了幾句話。宋赫顯便和眾人打招呼,他看到季予惜時明顯一愣,然后語言中親熱許多:“季小少爺也來了,招待不周,希望玩得開心。”

    季予惜笑著應(yīng)了。

    【這對夫妻當真在鬧離婚嗎?】

    慕童看了看季予惜,這個她真的沒辦法試探。

    好在季予惜只是隨便想了想,看到宋赫顯回房間了,又把注意力放在桑雋身上。如果桑雋的孩子真的是宋赫顯的,那他們應(yīng)該會借機接觸才對。

    宋赫顯離開后,周圍的人漸漸湊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圈子,倒是沒有人注意季予惜。季予惜看到桑雋悄悄離開宴會廳,他立刻就跟上了。接著,慕童看到他離開,不太放心,也跟了上來。再之后就是小桑夫人,她當時正和別人閑聊,看到慕童離開,頓時止住話頭,轉(zhuǎn)身跟著慕童走。

    于是她的身后跟了一長串,更有人怕弄出動靜,連鞋都脫了提在手上。

    最前面的桑雋左右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人,就輕輕地敲宋赫顯的房門,等宋赫顯打開后,她閃身進去。

    季予惜溜過去,先是貼在門上聽了聽,發(fā)現(xiàn)隔音很好,什么都聽不到之后,他大膽地擰動門把手,悄悄推開個門縫。

    然后他看見宋赫顯把桑雋抱著坐在大腿上。

    季予惜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猛地被人捂住了嘴。這一下反倒把他嚇了一跳,他微微側(cè)目,看到是慕童,就輕輕點頭。慕童這才放開了手,示意讓他趕緊走。

    結(jié)果兩個人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后面跟了一串。

    小桑夫人冷著臉,做了個手勢讓慕童姐弟倆讓開,她則透過門縫拍起了視頻。

    慕童小心地拉著季予惜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人群之外,這才小聲訓(xùn)他:“你吃瓜就吃瓜,干嘛替別人開路啊?你沒發(fā)現(xiàn)小桑夫人是故意的嗎?”

    季予惜睜大眼睛,他真沒發(fā)現(xiàn)!

    不過慕童這么一說,他立刻就懂了。假如小桑夫人和桑雋是溝通好的,那桑雋的所作所為一定是在小桑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發(fā)生的。就算兩個人沒有溝通好,小桑夫人也會關(guān)注桑雋,畢竟桑雋還懷著孩子呢。

    外面一群夫人看清楚房間里的景象后,一個個都捂住了嘴巴。她們倒是有偷聽的素質(zhì),從頭至尾都保持著安靜,只在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

    等到房間里宋赫顯的手伸到桑雋的背后,開始摸拉鏈的時候,小桑夫人終于忍不住在門上踢了一腳。

    外面圍觀的夫人們,并沒有急著上前,反而躲躲閃閃地遠離現(xiàn)場。

    季予惜略微一想也懂了,宋赫顯家大業(yè)大,有些人家里的生意可能還要靠他照顧,自然不想得罪他。這個圈子里出軌雖多,但出軌到老婆的娘家侄女身上,說出來到底丟人。

    房間里的兩個人被小桑夫人一腳踢得彈起來。

    待看清門口只有小桑夫人,宋赫顯頓時鎮(zhèn)定下來。他說:“你鬧什么?今天家里這么多客人,你不嫌丟人?”

    桑雋小心翼翼地躲在宋赫顯身后,不敢露頭。小桑夫人氣笑了,“你都不嫌丟人,我怎么會嫌丟人。”

    她晃了下手機,“你總說我沒有證據(jù),今天拍到的就是證據(jù)。”

    宋赫顯頓時暴怒,他忽地沖上去,狠狠地扇了小桑夫人一個巴掌,小桑夫人立刻跌坐在地上,半邊臉頓時紅腫,桑雋在背后嚇得尖叫。

    外面的幾位夫人也嚇得花容失色,她們沒想到宋赫顯這么暴力。

    慕童又小心地把季予惜往遠處拉了一下,害怕宋赫顯出來發(fā)現(xiàn)她們后,再暴怒動手。

    宋赫顯打了小桑夫人一巴掌,還不盡興,又抬腳在她身上踢了兩下,見她死人一樣不吭聲,伸手把她抓起來,在臉上接著扇了幾個巴掌,才把她的手機奪過來。小桑夫人的后背一陣陣鉆心的疼,頭上一層黃豆大的汗珠。她卻是忍著沒有尖叫,反倒用眼神制止桑雋往她這邊來。

    宋赫顯刪掉小桑夫人新拍的視頻,嗤笑道:“沒見過你這么蠢的,既然拍了視頻就好好藏著,偏偏要在我面前炫耀,你是覺得你拍了視頻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小桑夫人伏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宋赫顯回頭看了一眼桑雋,桑雋嚇得后退兩步,卻聽他說:“你不要像你姑姑一樣蠢,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都清楚嗎?”

    桑雋連連點頭,她此前從沒見過宋赫顯暴怒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嚇得腦子都不轉(zhuǎn)圈了。

    宋赫顯吩咐道:“現(xiàn)在你下樓去,說你姑姑身體不適,品鑒會到此為止,把她們都送出去。”

    桑雋害怕地點頭,想了會兒,又說:“可是我大姑姑肯定是要來看小姑姑的。”

    宋赫顯于是想起來他剛才的確看到了妻姐,因為年輕時候的事,他的妻姐見到他自動回避,他也從沒有把她放在眼里。他冷笑道:“讓她走,就說我說的,她不敢多留。”

    桑雋擔(dān)憂地看著地上的小桑夫人,宋赫顯又威脅說:“你快點處理完樓下那群人,就能快點給你姑姑請醫(yī)生。”

    桑雋扶著椅子站起來,臉色蒼白地往外走。

    宋赫顯冷笑著把小桑夫人的手機扔回她的身上,說了句“晦氣”。

    ……

    在桑雋出來之前,外面吃瓜的一群夫人都被宋赫顯嚇得跑回樓下了。她們發(fā)現(xiàn)小桑夫人的姐姐,一直都在端坐在樓下,并沒有跟著上樓。大家的表情頓時不自然起來,不論大桑夫人知不知道樓上的事,她們知道以后,什么都不說,顯得很沒有良心。

    最后還是一個夫人率先開口,“小桑夫人好像身體不適,大桑夫人要不要上去看看。”

    大桑夫人冷哼道:“我和宋赫顯不能同處一室,就不上去看了。”

    大家的表情頓時又遲疑起來。

    剛好桑雋蒼白著臉從樓上下來,一開口就是替小桑夫人趕客,眾人紛紛表示出來太久,是該回去了,又結(jié)伴離開宋家。

    還是只有大桑夫人沒動,她似乎在用眼神和桑雋交流。

    至于其他,季予惜就不清楚了,因為慕童拉著他把他拉走了。季予惜心中很是猶豫,“要不要報警?”

    慕童道:“你看小桑夫人的侄女、姐姐都沒有想過報警,在場的諸位夫人也沒想過報警,就知道這樣的報警沒什么用。”

    也許是宋家勢大,也許因為別的,只要當事人自己不愿意報警,其他人即便出于好心想幫她,最后總是會變成多管閑事。

    慕童不愿意季予惜沾手這件事。

    季予惜的心中突然浮現(xiàn)一個荒唐的想法:【桑家肯定知道宋赫顯打人的事,小桑夫人和桑雋聯(lián)合起來,是不是想定宋赫顯的罪名?】

    但是桑雋把自己送上宋赫顯的床,就說不太通了,她甚至還懷了孩子。難道需要犧牲到這個地步,才能做些什么嗎?

    走在慕童和季予惜前面的夫人們此時也都沉默著。季予惜相信,不出今晚,豪門圈子里就會傳遍宋赫顯家暴的八卦,這也是小桑夫人的計謀嗎?

    他迫切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荀鶴。

    今天的品鑒會荀鶴倒是也想來參加,不過這種夫人聚會,他到底還是拉不下臉面。只好叮囑季予惜自己小心,有事情就給他打電話。

    聽到季予惜說宋赫顯家暴的時候,荀鶴第一反應(yīng)是季予惜圍觀的時候有沒有被誤傷。

    知道宋赫顯甚至不知道當時外面還有一群圍觀群眾之后,他才說:“你記得黃珅那天的反應(yīng)嗎?就是宋赫顯要把他帶回去教訓(xùn)的時候,他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季予惜也想起來了,他當時還在猜測宋赫顯是不是會打黃珅,沒想到真被他猜到了。

    荀鶴又說:“我大概能猜到那天下午小桑夫人和桑雋在做什么了,她們在釣魚。”

    季予惜心領(lǐng)神會,“釣的那條魚就是黃珅?”

    也因此,那天晚上黃珅才會和桑雋見面。

    荀鶴嗯了一聲,告訴季予惜:“小桑夫人能聯(lián)合桑雋和黃珅,一定是有什么計劃,我們只要等著就好。”

    他也不贊成季予惜沾手這件事,桑家和宋家和他們中哪一個都沒關(guān)系。真要說起來,也就黃珅差點當了慕童老師的男主,可能會耽誤到慕童的事業(yè)這一點吧。既然黃珅現(xiàn)在的男主當不成了,那整件事和他們就沒有太大關(guān)系。

    季予惜明白他的想法,荀鶴讓他等著看宋赫顯的結(jié)局,他是想等著。

    但他也在擔(dān)心,宋赫顯在他的系統(tǒng)備份里沒有什么結(jié)局,他對宋赫顯會有什么結(jié)局也一無所知。何況,他不覺得黃珅會和桑家姑侄聯(lián)合。

    黃珅自己在圈子里名聲正好,他何必要冒著風(fēng)險幫桑家姑侄倆討公道。

    不過這些他也只是想了想,并沒有對荀鶴多說什么。

    說起來荀鶴最近好像忙了很多,那天見過面之后,他說第二天來找他,也沒有來。季予惜懷疑他是不是準備拍新劇了,就隨口問了一句。

    荀鶴說:“暫時不準備拍了,我那個校園劇本可能會讓我舅舅拍。”

    季予惜很驚訝,他是知道荀鶴為了這部戲付出了多少,當時他二哥的暑假班荀鶴要求參加,就是為了給新劇找感覺。

    現(xiàn)在秋天都來了,他還沒動靜。季予惜就猜測是不是有變化,沒想到荀鶴竟然直接不打算拍了。

    “發(fā)生什么了?”季予惜問他。

    荀鶴靜了幾秒,才說:“只是發(fā)現(xiàn)當導(dǎo)演,好像并不是我人生唯一的選擇。”

    他這一句話讓季予惜也愣了,荀鶴不做導(dǎo)演要做什么?他在這方面實在有天分,上次他們合作的時候,王導(dǎo)有意培養(yǎng)他,大部分的戲份都是讓荀鶴執(zhí)導(dǎo)的。

    “為什么?”季予惜又問。

    這次荀鶴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他不能說是因為那天宋赫顯的態(tài)度,他被打擊到了。可能在季予惜的眼中,那都不算是一件值得掛在心上的小事。

    可他總是浮現(xiàn)當時的一幕,宋赫顯對季予惜無禮,他卻只能言語間呵斥對方,沒有一點點威懾。

    “沒什么,就覺得導(dǎo)戲也沒什么意思,想換個人生目標。”荀鶴這么回答。

    季予惜一陣頭疼,怎么突然就改變?nèi)松繕肆四兀克緛硪恢痹诘溶鼹Q邀請他參演他的校園劇呢,所以當時才會推掉韓導(dǎo)的邀約。現(xiàn)在荀鶴不想導(dǎo)新戲了,還說當導(dǎo)演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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