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謠言四起
不過季予惜還沒見到荀鶴之前, 他有了新的任務。他大哥真的給他接了部網劇,季予惜不想演,本來打算推辭掉。可是他大哥說, 給他接這部戲不是為了讓他拍戲,是讓他去當臥底的。
直接把季予惜說蒙了。
在他大哥解釋之后,他才懂緣由。季氏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 也簽了一些小明星,雖然沒有特別出名的簽約藝人, 但放在各個劇組里當個小配角還是挺正常的。畢竟季予慎愛投資嘛, 投都投了,何必浪費機會,塞個不重要的配角進組,就是順手的事。
偏偏有個小演員吃里扒外被娛樂公司的負責人發現了,本來季予慎的意思是按照公司章程直接處理了,但是這個小演員仗著公司沒抓到把柄, 模糊焦點,手寫道歉信發到了網上。
他雖然糊,卻也有一群媽粉。媽粉看到道歉信一個個心疼得不行,還說公司對藝人過于苛刻, 本來就是個小問題,自家孩子也受委屈了, 還要被逼著道歉。在小演員的塑造之下,公司成了壓寨員工的反派, 粉絲是伸張正義的一方。
這樣一來, 娛樂公司的負責人就勸季予慎慎重處理, 畢竟他們這塊業務只是背靠季氏集團發展出來的,沒必要和粉絲對著干, 回頭再連累集團的名聲就不好了。
道歉信之后,這個小演員看公司不再追究,就自爆他接了個新戲,網劇里的男二,可能二十天的拍攝周期。他的這個資源是他自己找的,準確來說,應該是他出賣公司后拿到的報酬。
既然如此,這部戲肯定和收買他讓他竊取公司秘密的對家有關系。
所以,季予慎就想把季予惜塞進去,監視一下這個小演員的動態。
……要這么說,季予惜突然有了興趣。
他火速在他哥的幫助下進組了,進組之后他才知道,他的角色是男主不假,但他演的是個權宦,不是假太監,是真的被噶進宮,又一步步爬起來的。他在劇里的cp是皇帝的寵妃,他哥讓他盯著的小明星飾演寵妃的青梅竹馬,被寵妃利用最后下線。
季予惜看著劇本欲哭無淚,他覺得還不如和甘樂換換呢,起碼是個正常男人。
甘樂就是他哥讓他盯的小明星。
不過既然已經進組了,他只好趕鴨子上架,開始學習怎么演好一個瘋批太監,順便還和甘樂成了飯搭子。
這部劇荀鶴和慕童都不在,小陳成了他的臨時助理,每天負責接送他上下班,再留在劇組聽他調遣。不過因為季予惜自帶任務,他時常會把小陳打發得遠遠的,以便時不時地求助甘樂。
甘樂比季予惜大不了兩歲,小心思不少。自從他知道了男主是季氏集團的小少爺,不用季予惜怎么動作,他馬上就對季予惜釋放善意,還很樂意照顧他。于是季予惜從甘樂這里打聽到了很多八卦,比如,黃珅可能有什么特殊愛好,某一次他給黃珅做配角的戲里,他發現黃珅身上有傷,都是很隱蔽的地方。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了,本來季予惜就擔憂他進組后,不是那么方便吃瓜了,顯然宋赫顯一家的瓜還沒有落幕。沒想到他盯人還能盯到新的消息。
季予惜來了興致,仔細打聽了黃珅的八卦,最后得出結論,那些背調公司還不如小演員的消息靈通。比如甘樂就很肯定地告訴季予惜,黃珅私底下很亂。
季予惜:“……”這可是韓導花了十萬買的消息。
甘樂看他不信,又神秘地說:“黃珅之前開過銀趴。”
季予惜越發一言難盡,這句話起碼值三萬。在黃珅混亂不堪的行為里,開銀趴也是很大一個瓜了,比當瓢蟲還要驚人的程度。
季予惜立刻假裝吃驚,說:“你別唬我了,黃珅在網上的風評有多好,不用我說吧。他要是開那種趴,網上怎么可能沒有一點動靜。難不成他的黑粉都是吃干飯的,只會盯著粉群黑。”
甘樂露出一個你太沒見識了的表情,說:“當然不會露臉啊,全都帶著面具,誰也不知道誰。再說進去之前還要搜身,誰的手機都帶不進去,無圖無真相,說出去誰信呢。”
季予惜:“那總有人組織吧,就算不知道參加的都有誰,可是誰邀請來的,大家總知道吧。”
看他什么都不懂,甘樂嫌棄道:“匿名的啊,發個時間地點要求,愿意來的就遵守規矩,爽就完了,哪里還管那么多。”
被他嫌棄了季予惜也不惱,他奇怪地盯著甘樂看了一會兒,才問:“你知道的這么清楚,該不會你就是參與者吧?”
甘樂一驚,連連否認,“我是什么身份,能和他玩到一起啊,你太高看我了。”
可是季予惜分明不信,更是露出那種解釋就是掩飾的微笑,甘樂急了,壓低聲音說:“那種趴就不是咱們這種小角色能沾的,聽說是黃珅討好哪個大佬,專門給大佬開的。進去之前都要提交體檢報告,確定沒有病才允許進入。”
他嘆了一聲,又說:“你當我不想去啊,說不定別大佬看上,立刻就翻身了。”
他一臉遺憾。
季予惜的心中浮現出宋赫顯的名字,如果甘樂所言屬實,那就應該是黃珅給宋赫顯辦的,難怪宋赫顯不嫌棄黃珅在外面玩得花。
甘樂看季予惜不再懷疑他了,又透露了一個消息,“聽說黃珅又在搞這個聚會了,就在這周末。”
季予惜驚訝地看著甘樂,“你怎么又知道了?你有參加的門路?”
“怎么可能啊?我都說了我不夠格。”甘樂心中微微得意,他當然不會告訴季予惜。
不過季予惜已經決定這兩天都盯著他,他毫不懷疑甘樂想參加這種聚會,甘樂都把抱大腿三個字刻在臉上了。不論是抱黃珅的大腿還是宋赫顯的大腿,對甘樂來說,都是金大腿。
他這個人心性不端,即便沒說出那種話,從他這幾天總貼著季予惜就能看出來,他很想很想走捷徑。
季予惜在晚上回家休息的時候,給荀鶴說了這個新消息。
荀鶴一聽就覺得,這不是和季予惜最開始透漏的心聲呼應了嘛?當時季予惜說黃珅這個人因為瓢蟲事件被抓,現在還不到瓢蟲事件的時候,但是聚眾淫/亂也是罪名,干脆舉報得了。像黃珅這樣的,早點塌房對大家都好。
但他擔心季予惜的安全,并不敢把這個打算告訴季予惜。甚至還要交待季予惜離甘樂遠一點,萬一甘樂喪心病狂,覺得季予惜這樣的更合大佬的心意,再利用季予惜做他的墊腳石,那就完了。
季予惜都答應了。心中卻道:【看見違法行為,公民有舉報的義務,我反正不可能袖手旁觀。】
他這句話剛好讓回家的季予慎聽見了,季予慎一聽就知道他要闖禍,立刻上樓準備教育。不過他不能直接對季予惜說不可以莽撞,要注意自身安全之類的話,只好委婉地問季予惜在劇組有什么發現。
季予惜馬上把甘樂的情況又給大哥講了一遍,他沒有添油加醋,雖然是個瓜,到底和他大哥交代的任務沒關系。季予慎聽完后,才懂他想舉報什么。
但這種事很有風險,季予慎和荀鶴想的一樣,并不想讓惜寶插手,便勸道:“你就不要沾手了,能做出這種事他們早就沒有道德底線了,萬一被他們發現你就危險了。劇組里也沒有其他相熟的人,你千萬不要莽撞。”
季予慎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把惜寶送到這個劇組。家里現在只有他在家,季母去外地了,季父不放心也跟了過去,季予慷在學校好久沒回來了。他要是沒照顧好惜寶,怎么給全家人交待。
他越想越害怕,直接說:“這個劇我們不拍了,我聯系一下導演,給他付違約金。”
季予惜:“!”
他都不知道他大哥腦補了什么,當務之急是先按住他大哥準備打電話的手。然后才解釋:“我沒想親自跟蹤甘樂啊,大哥你覺得我有那么蠢嗎?”
季予慎懷疑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很聰明,可你要怎么做?甘樂不會告訴你地點的。”
甘樂把這個當做他的進身之階,絕對不可能告訴季予惜。除了跟蹤,季予慎想不出惜寶還能怎么做。
季予惜看他大哥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大哥你變笨了。”
季予慎作勢要敲他,季予惜躲了一下,才解釋說:“我可以在他身上裝定位器和監控啊。”
季予慎搖搖頭,“不可能的,他們進去之前都會檢查,這種東西很容易就搜出來了。而且他們都不穿衣服,小設備根本裝不了。”
季予惜說:“我打算送他一個面具。”
他這句話才說出口,季予慎就懂了,“你想在面具上做手腳?”他仔細一想,覺得可操作性很大,面具應該都是個人的,因為他們一出場,就是戴著面具的。要是到了目的地在分發面具,那豈不是都露臉了?
季予慎考慮了一會兒,說:“我去找人訂制吧,這些天讓小陳跟著你,一步都不要離開。”
他其實還是有點想勸季予惜停拍,就是一個短網劇,賠錢也賠不了多少。
季予惜生怕他提停拍的事,忙道:“我都聽大哥的,以后就讓小陳跟著我。”
季予慎又找小陳交待了一番,勉強放了一半的心。
隔天,季予惜到達劇組的時候,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小跑幾步,跳到了來人的背上。
荀鶴護了一下,笑道:“快下來,這么多人看著呢。”
季予惜就又跳下來,問他:“你怎么來了?”
這些天荀鶴一直都很忙,季予惜并不清楚他在忙什么,感覺兩個人好久都沒見面了。
荀鶴笑道:“我舅舅給我安排了學習任務,我得在你們劇組待幾天。”
“啊?”季予惜聽不懂了,“導演也要互相學習嗎?”
荀鶴其實是不放心季予惜在劇組任意妄為,昨天晚上想了好一會兒才找了個借口來劇組看著他。當然這個真實原因,他不能告訴季予惜。于是又說:“因為我告訴我舅舅我不想當導演了,我舅舅生氣把我發配了。”
季予惜秒懂,用一種可憐的眼神望著他,“所以你為什么不想當導演了?”
這個話題很久之前他們就聊過,荀鶴沒有告訴他實話。甚至還很刻意地回避,現在他自己提及,季予惜當然要問。
荀鶴:“……”他不想說。
季予惜只好嘆氣,換了個話題,“你見過我們導演了?”
荀鶴點點頭,“見過了。”
剛說到這里,甘樂來了,他遠遠就看見季予惜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兩個人簡直配一臉。甘樂深知季予惜來往的都是非富即貴,有心想讓季予惜帶他認識一下,于是喊道:“小惜!”
荀鶴的眼睛微瞇,這人叫的太親密了。
季予惜回頭,看見甘樂正朝他走過來,于是給荀鶴介紹:“這就是我在劇組認識的朋友,叫甘樂。”
荀鶴聽到朋友兩個人,眉毛一挑,似乎想說什么,又顧忌甘樂已經靠近,他最后什么也沒說,聽著季予惜和甘樂介紹自己。
隔天,季予惜拿著一個造型精美的面具送給了甘樂。
甘樂目光微動,像是想說什么,但因為他想說的話不能宣之于口,最后什么也沒說來,只道了謝。
荀鶴看不懂他這個操作,季予惜就私下里告訴他這個面具是經過改造的,自帶攝像頭和定位器。
他才說到這里,荀鶴立刻不贊同地看向他,他就知道小惜肯定不會聽他的,這才想辦法來劇組守著他。沒想到他膽大到要給甘樂裝監控器,他是真的不害怕被發現嗎?知道這個面具還是季予慎找人改造的,他就更生氣了,季予慎怎么也干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季予惜看他生氣了,連忙解釋他哥找人做的這個隱蔽性很高,一般的設備探測不出來,完全不用擔心。不過荀鶴的臉色太難看了,季予惜連解釋都越來越小聲。
最后荀鶴輕嘆道:“我們還是找朱警官吧,既然你都準備好了,就把權限移交給他們。”
季予惜想了想,覺得這樣也行,他本意是想讓黃珅和宋赫顯這樣的人受到懲處,也不是一定要親眼目睹他的被抓現場。萬一看到一群裸/男,他還嫌臟了他的眼呢。
看他沒意見,荀鶴主動聯系了朱警官,朱警官一聽就笑,這幾個月里,他們送了他好多業績。原本荀鶴還需要通過舅舅來聯系朱警官,從上次的案子之后,朱警官讓他別麻煩他舅舅,有事直接聯系他。當時荀鶴還覺得哪有那么多案子,沒想到這才幾天,就用上了。
荀鶴帶著季予惜和朱警官見了一面,季予惜把前情給朱警官也講述了一遍,還讓朱警官看了面具改造后的效果。
朱警官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孩子發現這樣的事不想著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反倒自己研究要怎么收集證據。幸好他還知道拍到畫面再報警,要不然朱警官都懷疑他是不是不信任警方了。
等季予惜把監控軟件分享給朱警官以后,他覺得他的事做完了,一身輕松。
季予惜擔心甘樂關鍵時候掉鏈子,讓朱警官白忙活一場,提前就說了對甘樂的擔憂。不過朱警官想了想,卻說他有辦法。至于有什么辦法,他自然不可能告訴季予惜,把季予惜逗得抓耳撓腮的著急。
甘樂也沒讓季予惜失望。他到底野心不小,自從他收到季予惜送的這副精美的面具后,更覺得自己勝算增大,越發一心往黃珅那邊使勁兒。他也不是沒有一點門路,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黃珅準備開銀趴這件事。他的門路就是之前指點他偷季氏集團機密的那個人,雖然他拿回來的消息不怎么重要,不過對方還是愿意給他機會,兩邊還是保持著合作。
甘樂找對方提需求,對方趁機提條件,甘樂全都答應了。
這周末,甘樂給劇組請假,季予惜就知道他穩了,連忙通過荀鶴把這個消息傳遞給朱警官。朱警官回了個OK,就不再又動靜了。
“也許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荀鶴說。
季予惜當然也懂,他只可惜不能親眼看見抓捕現場。想必黃珅和宋赫顯被抓到的時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荀鶴就拿最近豪門圈的笑談轉移他的注意力。
說起來,上次一群夫人撞見宋赫顯出軌和家暴現場后,季予惜一直在等各種流言傳出。比如那次晉家的驚天大瓜,雖然他策劃了一部分,但傳播的那么廣,主要還是因為大家見證之后,自發傳播的。還有荀家,雖然吃荀家的瓜不太好,畢竟荀鶴是他朋友。但是荀二叔一家的瓜,都從C城傳到D城了,這還是季母問他他才知道原來D城好多人都知道了。他怕季母誤會,還特意給季母解釋,那是荀二叔一家的事,是荀二叔荒唐,和荀鶴父母、荀鶴本身沒有關系。
換到宋赫顯身上,這么大的瓜應該很快就流傳出去了,偏偏豪門圈子一直沒有動靜。季予惜都想自己出去傳播算了,現在荀鶴告訴他,豪門圈子的笑談是宋赫顯出軌夫人的娘家侄女,還家暴。
這延遲性太高了吧!
荀鶴解釋說:“那天看到的夫人也就那么幾個,大家都害怕宋赫顯報復,這才閉口不提。”
“那現在怎么又冒出來了?”季予惜問。
荀鶴:“我猜是桑家傳出去的。”
季予惜馬上明白了,小桑夫人和桑眷特意在眾人面前舍身表演,就是為了宣揚宋赫顯的惡行,結果沒想到吃瓜的人畏懼宋赫顯,竟然什么都沒傳出去。
說不定小桑夫人還指望過他呢。
季予惜嘆道:“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想離婚,需要做到這個地步。”
荀鶴道:“她不單是想離婚,還想拿到宋赫顯大部分的財產,這才不惜一切先毀掉宋赫顯的名聲。”
季予惜:“可也不必讓桑眷懷孕吧,這犧牲太大了。”他都沒說把桑眷送到宋赫顯的床上,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
“你這就不懂了,這是雙重保險。如果小桑夫人做了能做的一切,結果還是不能如愿,那桑眷上位,豈不是依然能把宋赫顯抓在手里?何況桑眷算是背叛了小桑夫人,宋赫顯對她只會更信任。”
季予惜:“!”
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宋赫顯,在桑家人眼中竟這樣重要。重要到為了分解他,毀掉他而能犧牲親生女兒的地步。
荀鶴聲音很輕,他說:“桑家早就掉出豪門圈子了,如果能吞下宋赫顯的資產,很可能重新站起來。”
在一個月之前,他也不懂桑家的心理。可是當他想重新站回荀家原本應該的位置,才發現有多難。不怪桑家想走捷徑,宋赫顯本身也對不起小桑夫人。
閑聊之中,兩個人也不忘關注朱警官的行動結果。
不過朱警官行動結束也不會給他們消息,他們只能等官方網站的通報。
在通報出來之前,某頂流被抓的瓜先冒了出來。這絕不是季予惜透漏出去的,實在是黃珅流量太大,無論做什么逗人盯著,就連他進劇組正常工作都有代拍守在路口直播他幾點上下班。
當他臨時取消了一項活動,卻不見現身的時候,謠言四起。
其實也不算謠言,他被抓是事實。連工作時都龜縮著,任憑粉絲如何謾罵也不出來澄清。到第二天,粉絲也心涼半截,猜測黃珅肯定是出事了。
接著,頂流被抓的詞條就爆了。
只要點開詞條,大家就會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但還是有很多人相信。因為一般這樣的詞條,如果沒事立刻就會被撤熱搜,現在沒有人管,肯定是出事了。
他的粉絲甚至跑到警方官號下請求快點出通告,好讓她們死的明白。這倒是比死鴨子嘴硬,堅信黃珅清白的粉絲討喜得多。
季予惜翻了一會兒網上的動靜,然后問荀鶴:“朱警官他們會出通告嗎?”
“會。”荀鶴點點頭,像這種群眾關切的案子,都會出通告。
結果沒等到警方通告,先等來了小桑夫人對頂流的控告。
這真是季予惜萬萬沒想到的,原來周律師接的關于黃珅的另一項委托,正是小桑夫人的委托。周律師給韓導的那份報告,小桑夫人也有一份,且比韓導的那份更詳細。
第062章 頂流塌房
其實在小桑夫人發作之前, 關于黃珅已經有一個流言在傳了。
據說他沒出道前,曾有一個女友。后來黃珅簽了經紀公司,公司逼著他和女友分手, 說他就是吃女友粉的飯,不能砸女友粉的碗。黃珅當時給公司說他們分手了,其實沒有。
他和那個女生還偷偷在一起, 但是沒多久,黃珅變心, 他開始用工作太忙作為借口, 對女友冷暴力。他們是年少熱戀,黃珅出道之前有一段特別難熬的日子,女友一直不離不棄陪著他,自己攢的零花錢全花在黃珅身上。現在眼看著熬出頭了,卻不得一個好結局。那個女友想不開自/殺了。
這件事被公司壓了下去,粉絲全都不知道, 連女友的家人拿了錢都保持沉默。只有她的閨蜜一直把她,把這件事記在心里,多年來不曾忘記過分毫。
現在看到黃珅有了塌房的跡象,這個閨蜜立刻替自己的好朋友打抱不平。
只是這個時候, 黃珅的粉絲戰斗力尚存,不消片刻就把這個閨蜜罵到刪博。說她造謠, 說她蹭熱度,還有的說, 是她的閨蜜晚上托夢讓她出來打抱不平的嗎?
這種惡毒的言論, 即便是路人看到都覺得心寒, 更別說這個把閨蜜記在心上很多年的女生了。
她刪博不是因為慫了,只是不想好朋友被人謾罵。
……
小桑夫人就是瞄準這個時機動手的, 她等這個機會好久了。
起初,她委托周律師調查宋赫顯的時候,只想和宋赫顯離婚。等拿到周律師的報告,她就開始計劃讓宋赫顯凈身出戶。憑什么他出軌還家暴,臭毛病一大堆,反倒還想分大部分的財產。
知道宋赫顯還有一個頂流地下情人后,她就開始思考怎么利用頂流的優勢。一旦她把這段關系曝光,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廣大網友就是她的天降神兵。
所以她在查完宋赫顯之后,又委托周律師詳細調查黃珅的情況。
這一次周律師用了比宋赫顯更多的時間。小桑夫人也不著急,她知道明星出道前都會處理過往黑歷史,黃珅又是頂流,他的過往只會隱藏的更深。
即便如此,她依然找不到好律師幫她打官司。
律師們好像都覺得一個離婚官司影響不了宋赫顯,反而還會得罪他,都不肯接她的委托。最后還是周律師接了她的案子,周律師雖然很久沒有上過庭,但她更相信他。
不過周律師告訴她,在她正式起訴離婚之前,需要先做點別的安排,來打破宋赫顯的假面,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真實面目。
當然,這些安排最初并不包括桑眷。
桑眷是自己跳出來的,小桑夫人根本不知道桑眷偷偷和宋赫顯混在一起了。等她發現的時候,桑眷連孩子都有了。小桑夫人當時特別傷心,甚至比宋赫顯背叛她的時候還要傷心。
桑眷比她小十二歲,從她長大,小桑夫人送了她第一雙高跟鞋,第一套珠寶,第一個奢侈品包包。小桑夫人只有一個兒子,這個侄女幾乎傾注了她所有的母愛,可是她卻背叛她。
后來桑眷說,她是故意的,她想幫她。
桑眷說,她早就知道姑父家暴小姑姑,小姑姑臉上的傷,身上的傷,她都見過,也報過警。可是根本沒有用,小姑姑會把警察勸回去。小桑夫人解釋說家暴這一點根本扳不倒宋赫顯,所以她才想在宋赫顯面前繼續裝柔弱。
桑眷不知道她的小姑姑已經有計劃了,她只知道她幫不上小姑姑一點,這才孤注一擲,覺得小姑姑倘若發現姑父和她的關系,是不是就會選擇離婚。
得知桑眷的打算,小桑夫人抱著她哭了很久,也越發下決心一定要把宋赫顯趕出這個家。
到時候她就帶著桑眷和孩子一起過。
桑娟說她不想結婚了,這個孩子會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會告訴孩子她沒有父親,是媽媽從精子庫里挑選的不知名父親,雖然這個精子質量可能不太好。其實桑眷也擔憂孩子長大后會不會像宋赫顯那樣,五短身材,像個圓西瓜。不過小桑夫人的兒子長得很高大,給了她一些信心。
在計劃曝光黃珅和宋赫顯關系之前,小桑夫人和桑眷對黃珅大致做了個了解。
按照周律師的報告,黃珅從出道就跟著宋赫顯,他出道幾年,就當了宋赫顯幾年的情人。宋赫顯對他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起碼他出于保護的目的,并沒有在圈子里曝光兩人的關系,所以黃珅的名聲干干凈凈,圈子里沒有關于他被人包養的傳聞。可是宋赫顯也會打他,桑眷告訴小桑夫人,宋赫顯在性/事上有很多毛病。黃珅身上的傷絕對不會少,應該都是床笫之間受的。
這些小桑夫人就不清楚了,起碼在他們青梅竹馬階段,宋赫顯還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特殊性癖。也許他以前壓制了自己的變態愛好,也許是這些年里,普通的性/事越來越難以讓他滿足,他才開始開發別的愛好。
小桑夫人不關心宋赫顯的性癖,卻很擔心宋赫顯是不是也這么對桑眷。
桑眷忙說,懷孕是她的護身符,宋赫顯并沒有對她很過分,可能他在面對桑眷的時候,更享受心理上的快/感,一種睡了小桑夫人最疼愛的侄女的隱秘快/感。
雖然小桑夫人早就想好要怎么利用黃珅,但黃珅在圈子里的名聲太好了,他的粉絲也很兇。曾經一個和他合作的女藝人,因為在劇組和黃珅動作親密了一些,就被黃珅的粉絲罵上了熱搜,所以小桑夫人并不太敢直接和黃珅的粉絲群體硬碰硬。
她開始找尋機會。
那天下午在影視城,她和桑眷兩個人你追我趕表演了一下午,的確是在釣黃珅。那天有黃珅的殺青儀式,而桑眷在爭吵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足以引起黃珅的注意,黃珅一定會擔心小桑夫人來影視城是在找他。
這樣,桑眷就可以用兩人聯合共同對抗小桑夫人的借口,來接近黃珅。
黃珅果然上鉤了,只是他的警惕性很高。他并不關心桑眷所說,他們聯合把正妻逼走的提議,反而隱晦地向桑眷確認,小桑夫人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沒說幾句話,他就匆匆離開。
不過小桑夫人安排了個娛記,第二天爆料號發的頂流疑似戀愛的視頻就是小桑夫人讓放出來的。她想通過這個視頻來測驗黃珅能不能利用。答案是不行,黃珅工作室處理太快了,粉絲也很生猛。這讓她對曝光黃珅和宋赫顯的關系有些信心不足。
再之后就是品鑒會,她和桑眷又策劃讓大家看到宋赫顯出軌家暴的這面目,可是那幾位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宋赫顯,回去后竟然一聲不吭地替宋赫顯瞞著。這其中就包括季家的小兒子,她本以為別人會怕宋赫顯,但季家肯定不會怕。奈何季家這個孩子實在太不八卦了,也沒起到半點作用。
小桑夫人最后是自己動手,把這個瓜宣揚出去的。她發現想利用輿論做點事情是真的難,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
這天,她和周律師商量,要不直接起訴吧,按照她們手上的證據,宋赫顯肯定敗訴,周律師卻讓她再等等。小桑夫人真的等不下去了,她知道宋赫顯請了一個律師團,在給他做隱瞞財產,轉移財產的工作。拖得越久,她分到的東西就越少。
這個時候,天降喜訊!
宋赫顯因為聚眾淫/亂被抓了。
小桑夫人接到警局的電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盼了這么久的好事,終于輪到她了?
警方聯系她,只是出于告知家人下落的目的,并沒有告訴她宋赫顯要怎么處理。當時周律師就說,這個案子不出意外會是個公訴案件,宋赫顯鐵定坐牢。
緊跟著,網上就有了黃珅被抓的消息。在大家都猜測黃珅被抓的爆料是真是假的時候,小桑夫人很肯定,這就是個真消息。黃珅肯定是和宋赫顯一起被抓的,宋赫顯這些年越來越荒唐,黃珅總是和他在一起,作為宋赫顯的發泄對象,他難道不需要發泄?
這種場合有他太正常了。
還沒等小桑夫人先行動,她發現有個女生先她一步指責黃珅冷暴力女友,致使女友自/殺。雖然這個博主被黃珅的粉絲罵到刪博,但這意味著黃珅那密不透風的保護罩開始破了,簡直是天賜良機!
小桑夫人立刻把找人代筆寫的控訴長文發了出來,并且是圖文并茂。
這篇長文幾乎讓兵荒馬亂的黃珅粉絲直接潰散。本來還有些粉絲想掙扎一下,等官方發通告,或者等工作室出辟謠聲明。結果兩樣都沒有等到,卻接連等來了圈外人的控訴。那個替閨蜜討回公道的博主被她們罵到刪博,還可以說她居心不良。那宋赫顯的夫人連黃珅和宋赫顯勾搭的證據都發出來了,她是為自己討回公道,這還有什么好洗的?
黃珅曾經義正言辭表態過他討厭感情里的不忠,可他卻從出道以來,一直做著言行不一的事,簡直讓人覺得可笑。
沒等到官方公告,卻有大片黃珅的粉絲脫粉。
甚至周律師趁亂還替小桑夫人發了條微博。說他受桑女士的委托,處理離婚事宜,日前已經對宋赫顯先生及其出軌對象完成取證,不日開庭,并奉勸黃先生及早歸還由宋赫顯贈與其的夫妻婚內財產。
……
季予惜看到這條微博,樂得停不下來。周律師實在太損。這個時候發這樣的微博,簡直在往粉絲心上扎針刀子。
不過桑家的事算是結束了,宋赫顯婚內出軌,且品行不端。小桑夫人趁著這個機會,拿著證據再告不贏,就白折騰這么久了,而且宋赫顯的律師團隊因為宋赫顯被抓也解散了,宋赫顯目前更需要刑事案件的辯護律師。
季予惜嘆道:“這樣小桑夫人也能如愿了。”
雖然他對小桑夫人的想法和做法持保留意見,尤其是桑眷竟然真的懷了宋赫顯的孩子,她還打算生下來,小桑夫人還說要和桑眷一起養。簡直到處都是雷點,但愿她們倆以后不會后悔吧,孩子畢竟無辜。
季予惜還在劇組,導演正為男二被抓而發愁。
甘樂牽扯進去黃珅的聚眾淫/亂案,也被抓了。
換個男二不難,甘樂的經紀公司愿意為甘樂違約部分做出賠償,也愿意推薦其他的演員,來頂替甘樂的戲份。可是甘樂的戲份拍了一半,現在換人幾乎等于重拍。本來就是二十天的網短劇,這下要延長拍攝周期,成本直接增加一半。就算甘樂違約賠付后,也抵不過增加的成本。
導演唉聲嘆氣,一直在頭上揪頭發。
小成本的制作就是這樣的,每一分錢都計劃著花。反倒是大的項目,不會這么摳搜。季予惜看的不忍,主要是心疼導演那本就不多的頭發,干脆問導演:“導演,怎么不讓投資人追加點投資?咱們成本沒多少,追加也就幾十萬就夠用了。”
導演嘆道:“資方老板神龍見首不見尾,現在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聯系不上,還怎么提要求啊。”
季予惜心中一動,懷疑這個老板就是他大哥所說,專門針對季氏集團旗下娛樂公司的對家,也是甘樂自以為發展的門路。季予惜發散思維,這個人既然能告訴甘樂,黃珅在搞那種派對,而且還能有具體的時間和地址,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也在這群被抓的人里面?所以導演才找不到他。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精彩了。】季予惜對他的這個猜測十分興奮。
本來沒有親眼目睹宋赫顯和黃珅被抓,他就挺遺憾的。因為這個猜測,他就有理由讓荀鶴聯系朱警官了。
想到這里,他去找荀鶴。雖然荀鶴說他是來學習的,季予惜倒覺得他更像是來培訓的,有時候連劇組導演都圍著他聽他講課。導演不在的時候,其他人也會把他圍住。
荀鶴倒是不私藏,他能教的都教了,于是,劇組的人親切地喊他荀老師。
今天他的周圍照常圍了一圈人,季予惜扒開人群,擠到他身邊,問:“你什么時候結束?”
荀鶴剛好講完一個知識點,直接說:“現在就結束,你餓了?我們去吃飯。”
聽他這么說,大家也不好意思圍著他了,說笑幾句,各自散了。
等只剩季予惜和荀鶴兩個人的時候,季予惜才把猜測說出來,他打趣道:“荀老師,我這兒也有一道題,需要你幫忙解答。”
荀鶴被他逗笑了,干脆抬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反正拍攝暫停了,他不帶假發套,隨便揉。荀鶴配合地說:“季同學請講。”
季予惜便道:“已知條件如下:一、劇組由某人投資,某人不曾露面;二、甘樂受某人恩惠,進組飾演男二;三、甘樂受某人指點,前往參加黃珅舉辦的銀趴;四、銀趴參與者被抓獲;五、投資人失蹤,暫無法取得聯系。求問,某人是誰?”
他伸著手指,把所有事情的因果關系都這樣放出來。荀鶴剛開始一臉迷茫,聽到最后卻懂了,說:“這個不難,等老師請教過朱老師以后,再答復你。”
季予惜點點頭,朱老師就是朱警官,只要荀鶴肯幫他問,就再好不過了。
荀鶴又問:“季同學中午想吃什么?”
季予惜在他身上撞了一下,“你還演上癮了。”
荀鶴隨即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向朱警官打聽這個不難,雖然辦案進度沒有向公眾公開,但荀鶴是知情人,又涉及到劇組的正常工作,稍微說一點沒關系。朱警官考慮了幾秒,隨即告訴荀鶴:“除了宋赫顯,還有一個老板,是開網絡公司的。”
荀鶴又問了下名字,記下來之后,馬上去找季予惜。
季予惜拿著名字去問導演,導演苦思冥想,想起來轉賬的時候,投資方的微信真實姓名尾字,和警方說的那個名字尾字相同,都是一個田字,于是他們確定資方就是這個人。
季予惜無意中查清了他大哥給他的任務,覺得自己棒棒噠,走路都帶風。倒是荀鶴抱著電腦認真查看這個網絡公司的官網和信息,他漸漸皺起了眉。
“怎么了?”季予惜好奇地問。
“這只是一個小老板。”他說。
“有多小?”
荀鶴:“這個網絡公司注冊資金只有五十萬。”
也許只憑這個,就下結論太過于武斷。可荀鶴查了他的名下,并沒有其他公司。
季予惜想了想,說:“小老板也沒什么,本來網劇投資就少,幾十萬完全可以拍完。”
他在意的點是,一個小老板為什么要和季氏集團作對?他大哥鄭重其事地把他派過來,就是為了讓他順藤摸瓜,找到甘樂背后的人。結果這個人能量這么小,簡直和他的野心不匹配。
季予惜:“你說他背后會不會還有人?”
荀鶴搖搖頭,“看不出來。”
從這個小老板的網絡公司官網上看不出有什么異常。網絡公司的主營業務是網絡銷售,網絡推廣這方面。官網上看不出來他的客戶都有誰,但能看出來這個公司目前還是正常營業的。
荀鶴說:“還是讓你哥查一查吧。”
季予惜也是這么想的,他起身給他大哥打電話。
季予慎聽到這個老板的公司體量只有幾十萬的時候,也有些不敢置信。這么小的公司就敢收買季氏集團旗下的藝人,打探季氏集團旗下娛樂公司的消息。關鍵是旗下的藝人還信了,這不能說是蠢,只能說甘樂沒長腦子。
從甘樂被抓之后,季氏集團的娛樂公司早就準備好了預案。準備在官方通告發出后的第一時間就切斷與甘樂的聯系,并向甘樂索賠。出了這樣的事,甘樂本就沒多少的粉絲只怕要跑干凈了,想必不會再有人覺得娛樂公司欺壓旗下藝人。
其實以甘樂的人氣,根本沒有人發現他失蹤了。這兩天,網友熱議的幾個消失不見的明星,雖然不如頂流名氣大,但也都屬于圈里比較知名的。甘樂這樣的咖位,確實上不了桌。所以事情發生已經三天了,還沒有粉絲意識到,甘樂也在這次塌房的藝人名單里。
季予慎和季予惜想的一樣,這么一個小公司的小老板。怎么會有膽量和季氏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作對呢。
雖說娛樂公司依附于季氏集團,是季氏集團旗下非主營的一項業務,并不怎么出名,卻也不是一個小小網絡公司能夠肖想的。這要是讓娛樂公司的負責人聽說,估計他會氣得吃不下飯,簡直侮辱人。他當成對手的人,居然只是個幾十萬體量的網絡公司,甚至都沒有涉及娛樂方向的業務。
季予慎很快告訴季予惜,這件事情他會查。
季予惜說:“這個小老板和黃珅的關系似乎不淺,最好查一下他和黃珅到底有什么關系。”
能在黃珅面前說的上話,把甘樂帶到他們這次舉辦的銀趴里,黃珅一定非常信任他。
雖說周律師關于黃珅的報告里不曾出現過這個人,但季予惜就是有預感,這個小老板和黃珅一定有非一般的關系。
季予慎答應了,他說:“我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掛電話之前,季予惜吞吞吐吐的給大哥說:“我想投資現在在拍的這部劇。”
季予慎驚訝了一瞬,然后說:“你要是喜歡這部劇,我來投。”
季予惜卻說:“幾十萬我還是有的,就是一個小短劇,就不勞煩大哥操心了。”
他進組大約也就十天時間,最初他不喜歡權宦這個角色,但越拍越上頭。這部劇的劇情緊密,高/潮迭起,不應該用短劇簡單定義它,他是真的想認真拍完這部劇并期待它上線的。
說到這個季予慎有點愧疚。一開始他安插季予惜進劇組,確實是懷疑有他不知道的人在針對季氏集團。
當時也沒想那么多。就覺得除了惜寶,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這才把他送進劇組。現在再看,以季予惜如今的勢頭反過去去拍短劇,確實有點掉咖。
季予慎開始著想,拍完之后要如何給這部短劇鋪路,才能把季予惜的咖位堆上去。
不過這些事季予惜不需要知道,由他在幕后操作就可以了。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家常,之后掛了電話。
……
在等季予慎消息的時候,網上就忽然有了不一般的動靜。
這件事說來也是湊巧。最開始只是有人想蹭頂流塌房的熱度,悄悄在私底下賣以黃珅為主角的小黃片,說是黃珅,一般這樣的大家都知道是假的,沒什么人相信。
結果沒想到黃珅的流量是真的大,即便知道是假的,也還是有不少網友在他那里下單。賣片的人自爆他的視頻都是從外網下載的,絕對保真。而且什么類型都有,他還截了一張文件夾的截圖。什么男男、男女、n/p、各種花活。只有顧客想不到的,沒有他沒有的。
有網友出于獵奇的心態,把他的片全買了下來,打算仔細研究。但是他越看越疑惑,難道真的是黃珅嗎?
視頻里的主角有很多個,那個疑似黃珅的男人是最常出現的。各種花活里他都是主角,他的那個長相簡直和黃珅一模一樣。看的時候,總覺得這就是黃珅下海了,在演小黃片。
獵奇網友一直看到最后一個假面舞會的視頻,他更加震驚了。
這個視頻雖然大家沒有露臉,但他還是憑借優越的閱片量,認出了那個帶著狐貍面具,被不同的男人在不同地方以各種姿勢壓在身下的男人,就是疑似黃珅的主角。
除了他,他還發現了一個五短身材,胖的像西瓜一樣的的男人。
這個人太有識別性了,簡直和這兩天住在熱搜上的宋赫顯宋總一模一樣。
他把這兩個人的樣子截圖打碼,發了出去。附上文字:[求粉絲告訴我,這真的是黃珅嗎?]
本來黃珅的瓜在網上大家都吃膩了,關注點已經跑偏。在這條動態出來之后,網友瞬間驚了,開始全網求資源。手快的拿到資源的人,更是文字直播對比小黃片的人是不是黃珅。
黃珅出道這么多年,拍了那么多戲,近乎□□的鏡頭也有。這倒是方便了網友找線索,直播樓的樓主從頭到腳到胸到每個部位,全部截下來細節圖,放在一起比對。然后網友發現,黃珅和片子里的男人,甚至連肩膀上的痣都一模一樣。
就是粉絲親媽眼看到這里,也不敢說這不是黃珅。
這個發現,讓全網沸騰。沒想到黃珅私底下是這副樣子。
黃珅在網友心目中的形象一向矜貴,屬于冰清玉潔那一掛的,他平常連和女明星炒作的新聞都很少。
幾年前甚至還流傳出他為了不陪睡而被大佬封殺的故事。這個故事在他沒塌房之前,大家提起來都津津樂道。在他塌房之后,提起來還是津津樂道,只不過言語間多了一點調侃的意味。
本來網友以為他和宋赫顯搞到一起就夠離譜了。畢竟宋赫顯的外在條件配黃珅實在是委屈了他。結果沒想到,黃珅私底下這么混亂不堪,他在視頻里的尺度大的超出人的想象。很多脫粉的粉絲看了都接受不了,紛紛斷網療傷。
之后,好事的網友把和黃珅發生關系的男人女人全都截圖下來。總結道:[截止目前,黃珅一共被18個男人睡了,還睡了8個女人。目前是男人占優,請女性同胞們努努力。]
這一句話得罪的人不少,評論區很快變成了戰場。季予惜看到也覺得這么說不合適,不過他的關注點在人數上,這個人數確實很驚人。
除了黃珅之外,還有幾個消失的明星也都在假面舞會中一一對應到了疑似人選,至此,雖然還沒等來官方的通告,但網友已經基本確認塌房的藝人都有哪些。
當然這場狂歡并沒有持續很久,網警發現網上的動態,很快刪光了小視頻的鏈接,并查到了一部分賣片人的地址,抓了一波人。這下子就算手里有視頻的網友,也不敢拿出來分享。來的晚的人,只能對著打掃干凈的戰場惋惜。
季予惜不是來的晚的人。他一直關注著網上的動態,自然沒有錯過最精彩的部分。不過即便是他見多識廣,依然要被黃珅的操作嚇暈了,他沒想到,一個人為了追求刺激能做到這種地步。
他旁邊的荀鶴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想讓他看下去,卻張不開口。因為季予惜太坦然了,他好像就是為了吃瓜而看片,根本不在乎他看到了什么。
這讓荀鶴覺得自己是不是過于齷齪了,不就是些沒底線的小黃片嗎?以批判的角度去看不就好了嗎?但他還是不敢靠近季予惜。
季予惜吃完瓜后意猶未盡地說:“黃珅會這個樣子,多半是宋赫顯的功勞。宋赫顯一看就是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他又那么變態,黃珅不自己找地方發泄,只怕早晚要崩潰。我現在就想知道,這些視頻是誰拍的?是經過同意拍攝還是偷拍,然后放到網上的?”
但季予惜很快搖了搖頭,他覺得不像是偷拍,因為有些角度偷拍是拍不到的。而且除了假面舞會的那一期。其他視頻里并沒有宋赫顯的身影。
季予惜當然不會覺得宋赫顯沒有參與那些視頻,可能只是拍攝者沒有拍他而已。
想到這里,季予惜隱約有了個猜想。拍視頻的人應該是宋赫顯安排的,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讓人拍下了這些視頻。可能是為了自己的□□,可能僅僅是為了威脅黃珅。
但是這些視頻被人發到了網上,這肯定不是宋赫顯的主意。因為這些視頻一旦曝光,黃珅就算毀了,他不覺得宋赫顯想毀掉黃珅。
那就只可能是把視頻發到網上的人,違背了宋赫顯的意思。
任由季予惜如何發問,如何思考,在他旁邊的荀鶴始終一言不發,甚至離季予惜越來越遠。因為荀鶴不敢保證自己看到那些視頻會毫無反應,干脆不參與討論了,只說季予惜的那些猜測他都認可。
不過就算討論也沒什么用,這個話題最終只能不了了之。他們不可能找宋赫顯或是黃珅詢問清楚,也猜不到把視頻發到網上的人是誰。只能寄希望于朱警官辦完案以后,想到他們舉報有功,再稍微給他們透漏一點細節。
吃完這個瓜之后,季予惜開始百無聊賴。劇組在他的挽救之下,已經進入了正常拍攝期。荀鶴也回去了,他一個人在劇組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連個聊八卦的人都沒有。
這個時候,姍姍來遲的官方通告終于發布了。公告中沒有列舉是哪些人參與了違法行為。只用了宋某某、黃某這樣的字眼代替。
通告之下,網友的一大樂趣就是把這些某某人,和消失的明星們對號入座。直到他們發現了一個叫甘某的人,大家開始議論。
[這個甘某是娛樂圈的人嗎?]
[應該是吧?不是娛樂圈的人怎么可能和黃珅他們玩到一塊兒?]
[娛樂圈什么時候有這號人物啊?應該不是明星吧?說不定是經紀人助理什么的。]
[不會是我家孩子吧?驚. jpg。]
[樓上胡說什么呢?還有往自家孩子頭上扣屎盆子的。]
[你們說的是誰呀?哪個藝人姓甘?]
[不就是經常演男配的那個甘樂嘛,又不出名,有什么不敢提的。]
[樓上說話注意一點,我家孩子才剛成年,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謝邀,不約。]
恰在這個時候,季氏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發了一條聲明。聲明中載明,藝人甘樂從事違法行為,違反公司規定,即日起解約。
這下子本來還在維護他的幾個媽粉瞬間刪評跑路,引得網友一陣大笑。
其實如果他們看過小視頻就會發現甘樂的身影,季予惜一眼就認出了甘樂。可能因為他戴了自己送的面具。甘樂在那群人里有些放不開,視頻前半程一直瑟縮在角落里,直到被一個男人拉住,然后加入狂歡。
當然沒多久,視頻就結束了拍攝,季予惜猜測應該是被警察敲門了。
即便這種危機的情況下,上傳視頻的那個人還不忘先把視頻傳上去,真是敬業。
……
網上的風波暫停后,季予慎那邊也有了新消息。他查到了網絡公司的那個人是誰,竟是宋赫顯的司機,叫劉良田。他上有老下有小,做了這些年的司機一毛錢沒存下來,不知道從哪里發了批橫財,突然有錢了,還開了個公司。
季予惜靈光一閃,整件事情全都串起來了!
【拍攝視頻的人一定是這個劉良田,他是宋赫顯的司機,宋赫顯信任他,才讓他拍攝這種視頻。但他缺錢花,干脆把視頻放到外網上賺錢。】
但是還有一點想不通,就是他為什么要收買甘樂,和季氏集團作對。
看宋赫顯在季予慎面前的樣子,他都沒膽和季氏集團作對,他手下的一個司機竟然敢。這中間還有邏輯嗎?
季予慎卻告訴惜寶,“這個完全是誤會。劉良田偶然認識了甘樂,甘樂看他開著豪車,就誤會他是某個大老板,于是主動貼上去。劉良田被人吹捧后,也不敢說自己不是,就這么和甘樂相處下來。”
季予惜:“……”這可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季予慎接著說:“后來甘樂勸他投資一部短劇,這才有了權宦這部短劇。”
這樣就能說通了。劉良田和甘樂相處的時候,他可能告訴了甘樂黃珅的事,甘樂費盡心思討好他,被他帶著去坐牢了。
一切塵埃落定,季予惜也松了一口氣。壞人得到懲處,小桑夫人和桑眷得到救贖,韓導和慕童姐避免被黃珅拖累,導致心血白費,這算是一個大圓滿的故事。
這天晚上,韓導親自登門答謝季予惜。他說他謝完季予惜再去謝王導和荀鶴,這次多虧大家,他才能避過風險,平安開機。他還不是空著手來的,他打聽到季予惜喜歡畫畫,不知道從哪里淘來了一幅大師名畫特意送上門。
季母看不出來名畫名在哪里,卻依然笑著和他道謝,說他太客氣了。
其實韓導很雞賊,他的劇組是被季予慎盤活的,慕童是女主,又是季家未來的兒媳,他卻沒有討好他們,只說來答謝季予惜。這也是因為他發現不論是季予慎還是慕童,都把季予惜看得很重要,那他專門來答謝季予惜,在季予慎和慕童面前就更能刷好感值。
季母留他吃飯,韓導不肯,說他還要去王導家里。見狀,季母也不好執意留下他,就親自把人送到了門口。
她前段時間一直在出差,終于忙完了回到家中,才聽季予慎細說宋赫顯的事。
知道這件事里也有惜寶的功勞,季母看向小兒子的眼神越發驕傲,她的惜寶就是最好的孩子。
季予惜正在端詳韓導送過來的話,一回頭看到季母的表情,他直接愣了,“媽,你為什么要這么看著我?”
季母越發慈愛,“媽媽快要過生日了,能有你們三個好孩子,我這一輩子不白活。”
她并沒有忘記惜寶說過她最后會名聲盡毀,老無所依,但她有這幾個孩子,她一點都不怕。
季予惜騰地想起來,【啊啊啊啊我還沒有給媽媽準備生日禮物!】
都怪最近吃瓜吃的太開心,他把這件事給忘了。算算時間,下周一就是季母的生日。明明早就寫下備忘錄里,臨到近前,還是忘了。
季母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又說:“你爸爸的意思是這次想多請些朋友到家里來聚一聚,我先和你說一聲。”
季予惜:“好啊。”
季母越發開心,惜寶沒有心聲,說明這次生日宴能平安地辦下去。
第063章 大逆不道
秋天到了, 天氣越來越涼。這周一,季母的生日宴如期舉行。
和季家相熟的朋友們都來了。季青白和王安華都是全家到場,慕童和沈棲也都來了, 這些還都是關系比較近的。除此之外,還有朱院長的女兒朱盈婷也特意來送了個禮物,只是她比較忙, 沒有留下來參加晚宴。
還有一些季予惜不太熟的長輩,他就只打了個招呼, 然后去找單予安玩。
單予安比暑假的時候看著成熟了許多, 和季予惜沒說幾句話,開始左顧右盼,顯得心不在焉。
季予惜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因為林雅也來了。
單予安自己清楚他和林雅之間的關系。雖然那些是本該發生卻沒發生的事,但他看到林雅還是有些不自在。
林雅倒沒什么,比夏天的時候活潑許多。王安華告訴季母, 她和林雅已經辦完了領養手續,林雅現在是她的女兒了。季母聽罷很高興,送了林雅一條項鏈作為見面禮。
季青白還是第一次見林雅。之前林雅的父親出事的時候,她和單予安還沒有趕回來, 等他們回來時,林雅已經被王安華接走了。她只是聽說有這么一個姑娘, 卻從來沒見過,這次一見頓時心生歡喜。如果自己的兒子未來真的和這個姑娘發生點什么故事, 她是很愿意的。但一切還是要看孩子的意思, 她看林雅對單予安也就平平。倒是單予安, 時不時的總是偷瞄林雅。
臨到晚宴快開始時,季氏集團的員工也來了一些, 其中就有季予惜比較熟的顏姐。顏姐是季氏集團的老員工,她和繼母自然是相熟的,于是也拖家帶口的來了。
她的老公姓蘇,是個律師,季予慎之前提到過。她的兒子10歲出頭,正是調皮的年齡。季予惜算是懂了,顏姐為什么會有那么多12+的玩具,原來自己還是蹭這個小家伙的。
整個生日宴的氛圍是輕松而自在的,晚宴結束,一些不那么親近的朋友和親戚先告辭了。剩下沒走的就圍到一起聊天。只是聊天的隊伍也分成了三波,季母她們幾個女性坐在高椅上,圍著吧臺喝酒。季父和幾個男人坐在沙發上泡茶,季予惜他們小輩自己找了個角落玩游戲。
顏姐講了好幾個她老公接的案子。要說律師遇到奇葩的概率比一般人好像要高一點,就比如說顏姐正在講的,一個年輕男生到律所咨詢關于他父親的財產分配問題。
他說他父親有另外的孩子,那個孩子的母親在他父親去世以后把他父親的財產轉移了,他想起訴拿回來。蘇律師說,如果他父親去世的時候和他母親的婚姻關系是存續狀態的話,這個案子勝率很大。結果這個男生說他父親和他母親只有協議但共同生活,和那邊的那個女人分居,有結婚證。
蘇律師一聽就勸他低調一點。人家那不叫轉移財產,人家叫合法繼承財產。如果這個咨詢人能證明他和他父親的親子關系,那他也可以繼承屬于他的那一份遺產,畢竟婚生非婚生的孩子擁有同樣的繼承權。如果沒辦法證明,就要提防對方對他們母子進行起訴,要求他們歸還這些年用于他們母子身上,屬于夫妻婚內共同財產的那部分。
這個男生還很不服氣,覺得他父親的財產都是和他母親在一起后打拼出來的。然后蘇律師只好說這個案子他接不了,讓他去找別的律師。
顏姐說到這里簡直樂不可支。她說:“本來老蘇以為這個案子是小三搶奪家產,原配的兒子想起訴拿回來。結果搞了半天,竟然是小三的兒子想起訴原配分遺產,簡直聞所未聞。”
王安華在一旁說:“這都是男的不老實,他要是規矩一點兒,他死后哪有這么多事兒。”
季青白插話說:“說到這個,我想起個事兒。上周我逛商場的時候,碰見了一個認識的男性朋友。本來想和他打個招呼,結果一看,人家牽了個不認識的女人,把我嚇得趕緊轉身躲開了。”
王安華哼道:“你躲什么呀?是他丟人,又不是你丟人,你還怕見他?”
季青白說:“不是怕見他,就是覺得尷尬。萬一他再給我介紹那個女人是誰,我是應還是不應。所以說男人真的應該老實一點,要不然就連朋友都覺得困擾。明明是他有問題,反倒是我緊張得不行。”
季母笑道:“前段時間我和你哥一起出差,你哥認識的一個哥們和我們偶遇了,他直接裝沒看見我們。你哥在后面拼命叫他,他轉過來仔細看了看,說看你哥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嚇得他不敢認。”
幾個女人哄堂大笑,季父在一旁聽見了,多解釋了一句:“主要是你嫂子以前從來沒和我一起出過差,他才不敢認。”
季青白道:“主要是我嫂子美貌依舊,和我哥不像一個年齡段的人。”
季父冷眼看過去,“你嫌我老了?”
季青白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哪敢啊。”
又引得大家一陣歡笑。
笑完之后,王安華才想起來:“青白,你遇見的那個男人是誰啊?我們認識嗎?”
季青白說:“華姐應該不認識吧?叫魏虎。”
王安華想了一會兒,確實沒聽過這個名字。季母打趣道:“幸好你不認識,否則你又要替他夫人打抱不平了。”
“那是自然!女人互助嘛!”王安華坦坦蕩蕩。
倒是顏姐思考片刻,突然轉過去問她老公蘇律師:“老公,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魏虎的?”
蘇律師正在和單靖遠說著什么,聽見叫他,他先是“啊”了一聲,想了想,才說:“不認識。”
顏姐提醒他:“你不是說你有一個委托人是魏虎嗎?”
蘇律師推了推眼鏡,“我想起來了,他可不是我的委托人,我的委托人是他的媽媽。他算是介紹人吧!”
季青白好奇的問:“是同一個魏虎嗎?我認識的那個魏虎是做辦公用品生意的。”
宋律師點點頭,“那就沒錯,我認識的那個也是搞文具生意的。”
王安華奇道:“蘇律師,魏虎的媽媽委托你打什么官司?”
蘇律師笑了笑,顯得很靦腆,“離婚官司。”
顏姐解釋說:“這事兒我知道。一開始是這個叫魏虎的來找老蘇,說想讓他父母離婚。”
想讓父母離婚不是沒有,有些父母一直在為了孩子彼此忍耐,等孩子成年后,會覺得他們還是離婚好。這種情況不光是律師,就是普通人也都聽過很多。
可是季青白記得,那個魏虎都快四十了吧?
那他的媽媽最少也要六十歲了吧,這個年齡,兒子還堅持讓父母離婚,應該是他的父親有讓人難以忍耐的毛病。
大家都在等著顏姐講故事,顏姐卻不說了。
王安華等了一會兒,催促道:“你快說啊,因為什么要讓他父母離婚?”
顏姐看了看老公,“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老公,你那個委托人為什么要離婚啊?”
蘇老師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這個涉及到客戶的隱私,我不能講。”
既然不能講,王安華也不追問了,轉而說起魏虎,“那這個魏虎結婚了嗎?”
她問的是季青白,季青白既然看見魏虎牽個女人就嚇得躲了,那應該是知道魏虎有老婆。
季青白點點頭,“可不是結婚了嘛,我也是因為孩子上學,總需要買學習用品才認識他的,十年前他家只是個文具店,后來才慢慢做大了。他老婆以前在店里收銀,對著顧客總是笑瞇瞇的。不過孩子升學后,我就不常去他老婆的店里買東西了。”
王安華冷眉一豎,罵道:“這男人,真該剁了。”
蘇律師悄悄碰了碰郭寧,小聲說:“她一直這么兇嗎?”
郭寧點點頭,卻一臉幸福。
蘇律師:“……”熱戀的男人真可怕。
季母也悄悄推了推王安華,給她示意還有孩子們在場,讓她收斂一點。王安華卻說:“正是應該好好教教孩子們,免得以后遇見這種男人不知道趕緊扔。禮清你別覺得你家都是兒子,就沒有關系,這世上可不是只有渣男。”
季母求饒,“你說的真對,你們幾個小的都聽到華姨的話了吧,以后遇人不淑,一定要及時止損,千萬別拖到七老八十了再后悔。”
季予惜幾個人都應了,大人們才又轉過去聊天。
季予惜他們幾個人支了個麻將桌,一群人湊出來四個會玩的,其他都在一旁看著,連顏姐12歲的兒子都不例外。他和林雅屬于一竅不通,季予慷是稍微會一點,和沈棲湊了一個位置,單予安則和大表哥湊了一個位置,其他兩個方位是季予惜和慕童。
季予慷突然問季予惜:“荀鶴今天怎么沒來?”
以前他總粘著惜寶,季予慷看他有點不順眼,今天發現他沒來,又擔心惜寶和他是不是吵架了。
季予惜打掉一張沒用的牌,隨口說:“他提前給媽送了禮物,前兩天有事回C城了。”
季予慎頓時也好奇起來,“他回C城干什么,之前不是說臨過年再回去嗎?”
季予惜:“只說有事,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慕童聞言奇道:“他不是要回去接手家族企業嗎?沒給你說啊。”
季予惜一愣,荀鶴沒給他說過。季予慷看惜寶的神色,自然明白他之前根本并不知道荀鶴這個打算,怕他難過,忙把話題引到別的地方。
只是季予惜心神不寧,連連打錯牌,被單予安無情嘲笑,他索性把位置讓給單予安。單予安躍躍欲試,并說:“小表哥,輸了算你的,贏了算我的啊。”
季予惜給他比了個OK。
他出去后,季予慷也跟著出去了,發現季予惜在和荀鶴打電話,他沒有打擾。不過荀鶴似乎很忙,并沒有和季予惜聊太久,就結束了通話。
季予惜掛斷電話,依然不開心。荀鶴還是沒有告訴他,他回C城是想接手家族企業。他現在懂了荀鶴之前說他不想導戲,想換個人生目標,不是在開玩笑。只有他以為荀鶴在他們劇組當老師當的很開心,一句不想導戲只是戲言。
是不是因為他沒當真,荀鶴才要瞞著他。他以為他和荀鶴已經算是頂頂好的朋友了。
季予慷等他掛了電話,才露面。
他陪著季予惜坐在了秋千上,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季予惜沮喪道:“連慕童姐都知道荀鶴要回去接手家族企業,只有我不知道。”
季予慷:“你知道我喜歡你沈棲哥很久了,為什么一直不敢表白嗎?”
季予惜懵懂地搖頭,他不知道二哥為什么說起這個,也不知道二哥問題的答案。
季予慷:“沈棲最開始一直把我當成好朋友。我越是喜歡他就越是膽怯,害怕他知道后對我失望。荀鶴應該是差不多的心情吧,你一定表達過希望他繼續做導演的想法,所以他才不敢告訴你。”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才說:“可是他真的很有天分,就這么放棄會很可惜。”
季予慷道:“他自己未必不覺得可惜,只是可能他有非放棄不可的理由,作為朋友我們只能尊重他的選擇,不是嗎?”
季予惜想了想,點頭道是。
“既然想通了就進去吧,今天是個好日子,你要是不開心,媽會擔心的。”季予慷拉著他起來。
季予惜順從地跟著他進去。
單予安把位置讓給了林雅,他則坐在林雅一側,教她怎么出牌。
季母等人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個話題了,聽著像是又在吃瓜。季予惜聽了一會兒,還真是吃瓜,而且是荀鶴家的事。就是荀鶴二叔一家整整齊齊領離婚證的事,還有他們家亂七八糟的關系。這個事情之前已經傳到了D城,她們中還有人不知道,所以才又拿出來當個故事講。
雖然沒有提到荀鶴和他父母的名字,季予惜聽著卻不太舒服。他發覺自己挺雙標的,自己吃瓜的時候吃的很開心,現在輪到別人吃瓜,他就有點不樂意了。
正當季予惜大腦飛速轉圈,想把這個話題揭過的時候,蘇律師突然莫名站起來,“姐弟戀怎么了,他們都離婚了,前岳母和前女婿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你們不要有偏見。”
顏姐覺得他莫名其妙,“沒人說不可以啊,我們不是在擔憂嗎,他們相差快二十歲,現在看著還差不多,二十年后呢?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前例,你不是給我講過有個網紅小哥,和比他大二十歲的女人結婚了,兩個人生活了二十年,現在女人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網紅小哥卻不到五十歲精神煥發。他把自己的婚姻作為噱頭成功引流,但在直播的時候,對老太的卻很嫌棄。”
顏姐說到這里,已經開始皺眉。“我都懷疑保不齊那天他能把老太殺了,然后偽裝成壽終正寢。”
季青白悄悄地按住了胸口,怎么越說越嚇人了。
季母安撫地在她身上拍了幾下,也問蘇律師,“小顏說的可是真的?”
蘇律師面對季母,自然不敢像對自己老婆一樣,忙說:“這個故事是真的,網上搜一下還能查到。這個網紅小哥最開始就不是真的喜歡那個老太,他是博熱度,只是那個時候網絡沒現在發達。他要是真喜歡這個老太,就不會總是用老太的照片當視頻封面照,在短視頻平臺上引流了。”
他頓了頓,又說:“我沒說這個案例不具有教育意義,只是覺得荀家那對前岳母和前女婿既然都領證了,那就盼著點他們好吧。”
“我們哪有不盼他們好的?”顏姐生氣了,“就你嚴謹,就你會就事論事,我們表達一下看法就是有偏見。”
看顏姐是真的生氣了,蘇律師舉手投降,又坐了回來。
王安華說:“別生氣,我們就是隨便聊聊別人家的事,要是覺得不好,那我們就不說了。也不至于為了這點事情吵起來,今天可是禮清的好日子。”
顏姐覺得不好意思,連忙給季母道歉:“對不起啊清姐,是我沖動了。都怪蘇格,他這人就是不會講話,有時候能把人氣死。”
季母笑道:“蘇格是律師,他要是不會講話,那咱們在座的諸位就都是啞巴了。”
其他人配合地笑了,這個小風波算是就此揭過。
可是季予惜卻沒什么動作,因為他愣住了。【蘇格?不會是姐弟戀的那個蘇格吧?】
他這一句心聲,整個房間里一半的人都能聽到,季母和季青白面面相覷,不明白惜寶怎么突然提到姐弟戀。
顏姐和蘇格的確是姐弟倆,顏姐比蘇格大兩歲。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蘇格研究生還沒畢業,顏姐卻工作了好幾年。蘇格事業起步期,都是顏姐幫他規劃的。后來兩個人有了孩子,顏姐就一起打理蘇格和兒子的事,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能干。
這一對難道有什么不妥嗎?
顏姐和王安華都聽不到惜寶心聲,她倆正在說出去旅游的事。
而蘇格被顏姐吼了一通后,悶著頭不說話。郭寧正在逗他,說他和王安華也是姐弟戀,他比王安華小很多。
蘇格的表情這才有了點變化,問他:“那你當時是怎么想的?”
郭寧小聲說:“我小的時候就認識她,覺得她好漂亮,性格好灑脫,如果她愿意嫁給我就好了。機緣巧合,她真嫁給我了。說實在的,剛結婚那段時間,我晚上做夢都能笑醒。”
四個男士里,郭寧年齡最小,蘇格卻和他最能聊得來。看他過得幸福,蘇格還有點酸,說:“年齡差根本就不是問題,也就她們女人想得多。”
郭寧贊同地點頭,又說,“我老婆除外。剛才她們討論的時候我老婆就沒說話,她天天掛在嘴邊的就是不行就離。我要是敢有一絲嫌棄她,她早就跟我離婚了。我們家只能她嫌棄我,我可不敢嫌棄她。現在有了女兒,林雅排在我前面。等林雅的狗回來了,說不定我的地位還要下降。”
蘇格很羨慕地看著他,“你們這樣挺好的。”
郭寧微微得意。
季父笑道:“他現在可是蜜月期,你還捧著讓他秀。”
蘇格:“那也挺好的。”他的神色有一絲落寞。
季母和季青白等不到惜寶下一句心聲,又互相對視一眼,把目光移到了顏姐身上。季母溫和地問她:“小顏,你和蘇格還好吧?”
顏姐瞥了一眼老公,輕嘆道:“也就那樣,他好像進入叛逆期了,總是在和我較勁兒。”
王安華不信,“他都多大了還有叛逆期。”
顏姐苦笑道:“是真的。上次小桑夫人的案子,我不同意他接,他就和我鬧了一半個月的脾氣呢。再比如兒子的學習問題,我讓他不要在孩子寫作業的時候糾正他的錯誤,會打斷他的專注力。他偏不,恨不得守在一邊監督孩子寫,一發現問題立刻指出來。因為寫作業的問題,我們天天都吵架。”
季青白笑道:“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孩子的學業上只能一個人教育。不要試圖兩個人都插手,而且還是往不同方向使勁兒,會造成孩子認知混亂,導致他厭學。”
“你孩子學習好你說的肯定對,可我家的就不一樣了。”顏姐搖搖頭,苦澀一笑。
【果然啊,家庭矛盾里,教育問題只是前兆。】
季予惜冷不丁又冒出來一句心聲,這下連季予慎等人都忍不住側目了。
【他本來就對姐弟戀很推崇,自覺家中不和睦后,難怪會愛上自己的委托人。】
季母一愣,哪個委托人?
季青白的視線也開始在蘇格的身上飄。
在場其他聽到季予惜心聲的人也都有意無意地在看顏姐和蘇格兩個人。
蘇格還是悶著頭不說話,好像之前顏姐當眾和他爭執,讓他很丟臉似的。即便郭寧再怎么逗他,他都是那副模樣。顏姐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就以孩子明天還要上課為借口,和全家一起告辭了。他們家一走,王安華和季青白兩家也都陸續離開。
剩下慕童和沈棲,季母便留他們在家中睡下,芳姨替兩個人收拾了房間,大家各自去洗漱不提。
唯有季予慎,他還期待著惜寶再多說幾句。因為顏姐是他的助理,如果顏姐婚姻有變,可能會影響工作,這是他比較擔心的點。當然除此以外,他個人情感上也是盼望顏姐能夠家庭幸福的。
可惜季予惜吐露了那兩句心聲之后,就不再關注他們一家了。
季予慎只好自己想理由,他借著剛才顏姐和蘇格爭執的姐弟戀話題,和惜寶閑聊。
季予惜很茫然,大哥問他對姐弟戀的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
季予慎解釋說:“剛才他們不是吵起來了嘛,你就隨便說說,我想聽聽你是怎么想的。”
季予惜:“我自己不排斥姐弟倆,但也僅限于五歲之內,再大我就接受不了了。換成男方比女方大,我的答案也不會變。”
他的內心毫無波瀾,季予慎只得又問:“華姨比郭寧大了差不多十歲吧,你怎么看他們?”
季予惜道:“別人和我沒關系啊,我是說我自己的標準,別人哪怕大二十歲呢,只要能好好過日子就行。”
【蘇格還不是和大他二十的委托人在一起了,聽說過得還行。】季予惜心道。
季予慎:!!!
怎會如此?
季予惜的心聲直接把全家都震驚到了,尤其是季母,她和季父說:“難怪蘇格聽見我們在議論荀家那對前岳母和前女婿的事時,反應那么大。”
她們不就是在湊在一起吃個瓜嘛,雖然議論別人家私事多少也有些不道德,可也不至于讓蘇格站出來說她們是不盼別人好吧。當時顏姐生氣她挺能理解的,畢竟是在別人家里做客,蘇格一句話得罪了一群女人,她要不生氣還真不好處理。
季父想了想,則說:“該不會他喜歡的委托人就是青白說的那個做辦公用品的人的媽吧?”
“魏虎。”季母提醒他。
季父點點頭,“對對對,該不是魏虎的媽吧?他正在幫她打離婚官司。”
“還真有可能。”季母也覺得這個猜測應該是真的。“他到底都沒說魏虎的媽因為什么要和魏虎的爸離婚,我還真信了他是出于保護客戶隱私才不肯說。”
季父:“現在怎么辦?小顏要是知道了打擊多大啊。”
顏姐是集團公司老員工了,以前是跟著季父的,季父又把她給了季予慎。
季母嘆道:“可不是嘛,她比蘇格大,本就對蘇格投入很多,就像投資一樣,傾注所有。一旦她知道她投資失敗,我都不敢想她會怎樣。”
季父:“那我們也不能裝不知道吧?”
季母:“她是老大的特助,讓老大自己頭疼去。”
才走到父母門口的季予慎:“……”
季母說完就看見季予慎的身影,他們房間門沒有關,季予慎站在門口正準備敲門。季母趕緊說:“進來吧,你是想說小顏的事?”
季予慎走了進來,點點頭,“我要不要給顏姐提個醒啊?”
季母:“可你要怎么說?你沒有證據,只有惜寶一句心聲,說出去她未必會信。”
季予慎想了想,“那就先讓人跟蹤一下蘇格,找到證據。”
季父搖搖頭,“你還沒看清蘇格這個人,他是做律師的,本就謹慎。在和小顏攤牌前,不可能有什么逾矩行為。”
這倒可能是真的。
季予慎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嘆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顏姐家里家外一把抓,他反倒覺得不好,喜歡上六旬老太。”真的過于離譜。
季母勸道:“算了,你洗洗睡吧,這是別人的家事,又不是你的,你這么操心干什么。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多注意顏姐的工作狀態,必要的時候可以給她放個假,讓她處理自己的私事。”
“你媽說得對。”季父也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予慎只得起身出去。
……
之后的日子還是正常,只不過大家心中都藏著這件事,等著看什么時候有變化。
就是季青白,也被季母告知了惜寶最后的心聲。她比其他人多一個機會,她認識魏虎,也認識魏虎的夫人。
這天天氣不錯,沒那么大的風,季青白去了魏虎一開始那家文具店。魏虎的夫人照例還在店里招呼生意,看見季青白就是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她說:“你好久沒來這邊了吧?”
季青白笑道:“還不是你家生意做得大了,學校附近就有一家,我平常接孩子,會在那里買。”
魏虎的夫人笑了笑,“那家是后來開的,東西比較齊全,你看你在這里,有些都沒買到。”
單予安常用的筆,季青白平常都是幾盒幾盒地買,這里卻沒有。季青白大致看了下,這邊的文具都是偏向于平價的類型。
季青白試探地問她:“那你怎么沒想著換個地方,或者擴大一下店面?”
魏虎的夫人又笑了笑,“只有這家店是我的名字。”
季青白驚訝一瞬,原來她也早就沒有安全感了。遲疑了片刻,她小心地問:“是不是魏虎……”
這個女人又笑了笑,“你今天是特意來提醒我的嗎?”
她果然都知道。季青白也沒有否認,干脆直接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女人說:“現在沒辦法和他離,主要還有兩個孩子呢,老大高考,老二中考。”她搖搖頭,似乎也有些傷感。
季青白就拍了拍她的手臂作為安慰。
女人又擠出一個笑容,“好像女人一結婚,就在等著男人變心一樣。現在等到了,雖然難過,但也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季青白看她活得透徹,反倒沒什么好勸的。只說:“我以后都來你的店里拿東西。”
女人笑了笑,“那就多謝惠顧了,其實也沒什么,看你自己方便,我這里你好像不太順路。”
季青白鼓勵她:“那就多開幾家,總有順路的。”
“我一定會的,我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女人又露出兩顆虎牙。
無論什么時候,當媽的都會優先考慮孩子。季青白輕嘆一聲,把手機打開,“我們加個微信吧?”
加上好友之后,有些話就更能聊了,季青白狀似隨意地問她:“我怎么有一回聽魏虎說,他在找律師給你婆婆打官司?”
女人,現在備注好名字了,她叫婁麗。婁麗說:“他想讓我公公婆婆離婚。”
“啊?為什么?”季青白“吃驚”道。
婁麗說:“我公婆自身條件差距太大,我婆婆出身好,學歷高,長得也很漂亮。我公公只讀了小學,人又粗魯,只能干些粗活。魏虎自己聽瞧不起他爸的。”
“因為這個?你婆婆這么多年也想離嗎?”
婁麗說:“沒有吧,我婆婆要是想離婚,這么多年早就離了。”
季青白好奇地說:“你別怪我說話直接,你公公是不是還有些其他方面的不良嗜好,魏虎才想讓你婆婆和他離婚?”
婁麗撇了撇嘴,小聲說:“這事兒本來也算是我的家事,我不好提的。不過咱們這么多年的關系了,你告訴你你不要在外面亂說哦。”
季青白連連點頭。
婁麗才說:“我公公沒什么問題。是魏虎,他想給我婆婆介紹一個老頭。”
“什么?!”季青白完全呆住了。
“離譜吧?這就是親兒子干的事。好像有個什么老板喪偶,一直想找個有修養有學識的后老伴。魏虎不知道怎么想的,覺得他媽很合適,就開始計劃讓他父母離婚。”婁麗再次撇嘴。
季青白已經被這個消息震撼傻了,她活一輩子也想不到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就是放在以前,也只有公婆逼兒子換兒媳的,哪有兒子反過來替老媽換老爸的,還是換掉自己的親爹。
婁麗說完又有些后悔,再三交代季青白不要說出去。季青白也再三向她保證,自己不會出去亂說。作為吃瓜的答謝,季青白在她的店里買了幾千塊的文具,提上車后,直接把車開到了季家別墅。
“嫂子人呢!”季青白還沒進去,先在院子里喊了一聲。
季予惜從二樓窗往外看,看到是季青白來了,就下了樓。這個時候,季母也從房間里走出來,今天家里就他們兩個在家。
季母調侃道:“你是聞著香味來的嗎?芳姨剛熬了一鍋牛骨湯,中午打算吃火鍋。”
“太好了,我有口福了。”季青白笑道,順手挽上了季母的胳膊。“嫂子,我給你說,我知道魏虎為什么要讓他父母離婚了。”
季予惜的耳朵捕捉到幾個關鍵詞,他立刻貼過去偷聽。
季母好奇地問:“你怎么知道的?因為什么啊?”
季青白回頭看了眼惜寶,干脆把惜寶也拉過來,才壓低聲音說:“魏虎認識一個喪偶的老板,知道那個老板正在找后老板,覺得自己媽樣樣都合適,就想讓他父母離婚,他再把自己媽介紹給那個老板。”
“社么?!”季母的質疑聲簡直像是吼出來的。
季青白連忙去捂她的嘴,“小聲點,我向婁麗保證過,一定不說出去的。”
別人她也不會說,可是嫂子又不是外人,給嫂子講一講,沒什么吧。季青白把視線轉到季予惜身上,提醒他,“惜寶也是,不許說出去。”
季予惜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這個消息太勁爆了,他只告訴荀鶴一個人沒關系吧?
所以說,秘密一旦說出口,就不算秘密了。
等他們三人進去坐定后,季青白又說:“我敢打賭,蘇格一定不知道這個原因。”
季母贊同地點頭,“應該不知道,魏虎不會告訴他這個理由,說出去他的臉都丟盡了。”為了攀附一個喪偶的老板,不惜讓自己爸媽離婚,再把親媽送過去。這何止是吃人,這是連渣都不想吐。
她頓了頓,又問:“你打聽到,魏虎的父親有沒有什么不良嗜好?魏虎的母親想不想離婚?”
季青白搖搖頭,“我就是覺得太離譜了,仔細問過婁麗,婁麗說她公公除了學歷低,為人很老實。她婆婆這么多年都沒想過要離婚。”
“這當兒子的,真是絕了。”季母冷笑。
季青白眼巴巴地看著她,“嫂子,你說我們要做點什么嗎?”
這件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做點什么,總覺得不安心。
季母想了想,說:“我們插手也不合適,畢竟是別人的事。魏虎的媽一輩子沒有離婚的想法,現在說不定有了,不然她也不會——”
她本來想說不會和蘇格在一起,又想到惜寶在旁邊,硬生生改口成:“——不會找蘇格打離婚官司。”
季予惜在旁邊點點頭,【沒錯,她要是不離婚也不能和蘇格在一起。】
季母和季青白一起看他。
季予惜也抬頭看季母,“這件事里的受害者,其實是魏虎的父親。魏虎很可能不會告訴他,想讓父母離婚的真實原因,是不是應該從他那邊下功夫呢?”
季青白也開始動腦了,“還有魏虎的母親,我覺得魏虎也不可能告訴他媽他想讓他們離婚的真實原因,估計就是兩頭騙。”
“應該不敢說,畢竟是大逆不道。”季母沒想過有一天還能從自己口中說出這個詞。
她想了想,又說:“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先搞清楚,魏虎想攀附的喪偶老板是誰,先確定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再考慮要怎么做。”
她拍了拍季青白的手,“畢竟婁麗也想和魏虎離婚,她未必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去看這件事,萬一是她故意抹黑魏虎,我們卻煞有其事地當成正事辦,就可笑了。”
“對對對。”季青白連連點頭,“嫂子考慮的很是。”
“只是我們要怎么才能知道那個喪偶的老板是誰呢?”季予惜在一旁發愁。
季母卻說:“這沒什么難的,讓你大哥去查查,他認識的人多。”
季青白笑道:“予慎也未必知道哪個老板喪偶了吧?再說D城這么多老板,他怎么可能每個都認識?”
季母道:“就讓他頭疼去,說不定解決好這件事,小顏的婚姻危機也能解除,他不是正為難這件事嗎?”
于是,在公司的季予慎收到了一條來自季母的離譜指令:[查一下最近有哪個老板喪偶想找后老伴的,很重要。]
季予慎心道,他媽什么時候做起了媒婆生意?
第064章 流言蜚語
本來季予慎還覺得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沒想到機緣巧合, 他很快就找到了季母讓他找的那個老板。
該老板姓趙,是做廣告彩繪生意的,他服務的企業偏向于大中型企業, 魏虎想通過他拿到各個企業的辦公用品訂單,這才在得知他正托人找后老伴兒時,生出了不一樣的想法。
趙老板出身平平, 他的發妻和他是年輕時候相親認識的,他父母很喜歡他的發妻, 可他不喜歡。沒成婚前, 他想象中自己的妻子是溫柔的,優雅的,知書達理的,但他實際上的妻子卻風風火火,爽朗大方,身材也很高大。和他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馳。
但他們兩個一路打拼出來, 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他發妻在世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生出過要和發妻離婚的心思,和那些一發達就拋棄原配的男人比起來,趙老板自覺他是一個很負責的好男人。雖然他偶爾也會對他的發妻不滿, 比如說有時候一起參加宴會的時候,別人的老婆一個個珠光寶氣, 風采迷人。他的老婆卻只是普普通通,再打扮也遮不住的老氣。
后來他才知道, 那不是老氣, 而是病氣。他的發妻生病了, 并且很快離開人世。趙老板不是不傷心,可傷心之后, 他立刻就想再找一個,這一次一定要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找。
只是到了他這個地位的老板,總是擔心別人會對他家的財產心懷不軌,所以黃昏戀也不是那么容易。
在找到后老伴兒之前,趙老板決定先找保姆。從前他發妻還在世的時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發妻一手打理。他要請個保姆,他發妻一直不同意,說家里就這點兒活,她伸伸手就做了,要保姆做什么。
趙老板想不明白為什么已經這么有錢了,他發妻還是這么摳。
他一直想告訴發妻他早就吃夠了她做的飯,當他發妻離世之后,他正大光明地開始請保姆,首要條件就是要做飯好吃。只是現在的保姆也沒幾個踏實的,在他半年時間里換了三個保姆之后,趙老板越發下定決心,一定要快快找一個后老伴兒。找到之后,就可以把家里這些事讓后老伴兒操持,請不請保姆看后老伴兒的意思。
他把找后老伴兒的想法告訴了很多相熟的朋友們。正因為如此,季予慎才會這么容易就打聽到他——一個特別著急找后老伴兒的鰥夫。
朋友們都說幫趙老板留意著,但趙老板總覺得他們就是敷衍他,只有一個姓魏的朋友,每次見他,都會問他有沒有找到,還說他一直在幫趙老板打聽。
一來二去,趙老板覺得他人挺好,就和他來往多了一些。
他們有時候會約著一起去釣魚,魏虎通常會提前看好地點,打理好一切,備好午餐,然后來接上趙老板。
趙老板不是不知道魏虎在他這里用功的目的,他暫時還沒有向魏虎承諾什么,因為他想考驗一下魏虎,看這孩子是不是心誠。
有一天,魏虎拿來一張照片給趙老板看。照片里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但是很優雅。臉上干干凈凈,頭發打理得一絲不亂,修了眉毛,涂了口紅,整個人看著十分的輕松自在。
趙老板見之心喜,面上卻并不顯露出一絲異樣。他問魏虎:“這是誰呀?”
沒想到魏虎竟然說:“這是我媽。”
趙老板哦了一聲,“你媽挺漂亮的。”
魏虎卻嘆了一口氣,說:“她想和我爸離婚,勸都勸不住,已經準備打離婚官司了。”
趙老板心中一動,“為什么要離婚?”
魏虎說:“我爸是個粗人,沒什么文化,配不上我媽。我媽這些年一直在忍耐,一開始是為了我,后來是為了我的孩子,現在我的孩子也都長大了,她才想起來要離婚。”
趙老板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勸他:“那你應該支持她啊,她這一輩子到老了才開始做她自己,太不容易了。”
魏虎點點頭,“可不是嘛,所以我也不摻和他們老兩口之間的事,反正離不離婚都是我爸媽。”
聊完了這些,他們繼續釣魚了。但是趙老板回去之后,開始讓人打聽魏虎的媽,聽說他媽真的在打離婚官司后,趙老板也就不著急了。他能看得出來魏虎的意思,成不成的反正先等人家離完婚再說。
可能是趙老板找后老伴兒的動靜太大了,當大家知道他在打聽魏虎的媽的時候,就都在猜,這倆人是不是有戲。
流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飛到了季家人的耳朵里。想想前些天,季母和季青白還在懷疑魏虎要給自己換老爸的消息是真是假,現在不用打聽了,一看就是真的。
當季青白到家里和季母一起聊八卦的時候,季予惜再一次被允許列席。
季青白和季母聊完最近的關于趙老板和魏虎母親的流言,然后問季母:“嫂子,你覺得我們要插手嗎?”
雖然魏虎的舉動過于離譜,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和他們半點不相干。唯一有聯系的就是顏姐的老公蘇格,未來很有可能會和魏虎的母親在一起。他們插手真的過于牽強,季青白開始打退堂鼓了。
季母卻說:“這件事,我們要從大處看。關于趙老板這個人你還不了解吧,我讓芳姨來。”
季母說著把芳姨喊過來了,芳姨笑道:“夫人想問什么?”
季母說:“你把昨天給我講的事再給青白說一下。”
芳姨便說:“其實就是個閑話。我有個朋友之前的雇主不需要人了,她就換到了趙老板家里做保姆。趙老板年齡不小,但是臭毛病很多。他在家不愛穿衣服,經常穿著內褲在家里到處轉悠,我那個朋友受不,就說讓他尊重一下自己,然后那天晚上,趙老板闖進她房間,說我朋友總是注意他穿不穿衣服,一定是對他有意思。我朋友氣得差點報警,因為這個不干了。”
季青白:“……”
季予惜也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芳姨,“這是真的嗎?”
芳姨點點頭,“肯定真的,我那個朋友還給我說,趙老板一身老皮,皺皺巴巴的。”
季予惜:“……”
芳姨又說:“后來我朋友打聽了在她之前離開的兩個保姆,才知道趙老板就是這么不要臉,有一個保姆沒干多久,他想拉人家手,被人家罵了,趙老板臉上掛不住,給人行李都丟到門外面。”
季青白:“這可真是不要臉。”
芳姨點頭,“可不是嘛,我朋友她們在圈子里互相提醒,所以他現在找不到保姆了,聽說他在找后老伴兒。”
季青白眉毛一挑,“他想得倒美!半年換三個保姆,還說現在的保姆不夠踏實,搞半天是他自己老不羞不要臉。”
季母讓芳姨去忙,然后才問季青白:“你覺得這件事我們要不要管?”
“管!就是被人罵多管閑事也得管,這個魏虎可真惡毒,他是真想把自己媽填到姓趙的這個火坑里。”季青白越想越氣。
季母拍了拍她,又問季予惜:“惜寶,你覺得這件事我們想管的話,要怎么管?”
季予惜本來只是在旁邊吃瓜,冷不防被季母提問。他想了想,說:“要不把趙老板相中了魏虎母親的流言,再傳一傳?”
季青白眼睛一亮,“這個好,過兩天有個拍賣會,我好好利用一下。”
季母提醒她:“傳流言的目的,是為了讓有心人聽到。”
季青白胸有成竹,“這也不難,想讓蘇律師聽到這個流言,就給小顏當成八卦說一聲就好了,她回家肯定給她老公講。想讓魏虎的父母知道,恐怕要多參加幾次宴會。”
季予惜突然想到魏虎的夫人,于是問:“姑姑,你不是認識魏虎的夫人嗎?”
季青白搖搖頭,“婁麗不行,她早就知道魏虎的打算,卻沒有給她的公婆提過。”也許她和公婆之間有什么恩怨,反正季青白從沒有想過從她這里著手。
結果剛提到婁麗的名字,季青白就收到了婁麗的微信。
她詫異地點開,看到婁麗竟是帶著幾分質問的意思,問是不是她把那天說的話告訴了別人。季青白不喜歡被人冤枉,直接電話過去,告訴她:“是從趙老板那邊傳出來的,趙老板滿世界打聽你婆婆離婚了沒有,你要是不信讓魏虎自己出去問一下。”
說完她就直接掛了電話,然后看著季母,道:“看來不需要我們做什么了,他們家人應該全都知道了。”
季予惜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魏家吃瓜。”
季母無奈道:“這怎么去啊,我們和他們家沒有交情。”她說著看向了季青白。
季青白眼睛瞪大,“不是吧?我也只是認識魏虎,從沒有上門做過客啊。”
季予惜在自己系統備份里搜魏虎的名字,突然說:“不用去他們家拜訪了,我知道哪個地方能看到他們一家人。”
……
季康醫院住院部。
魏虎守在病床前,病床上躺著的是他的父親。因為聽說了趙老板和魏虎母親的事兒,魏老頭一怒之下昏了過去,魏虎連忙把人送到醫院搶救。幸好他蘇醒后沒有大礙,現在留在醫院觀察。
魏虎的母親沒有來,魏老頭清醒后,就讓魏虎給他媽打電話。魏虎打過去,他媽不肯接。再之后魏老頭就不肯理兒子了,魏虎在病床前說盡好話也不管用。
說起來魏虎也覺得這事兒離譜,怎么突然間就人盡皆知了呢?
他起初懷疑是自己媳婦兒在外邊說了一些風言風語,但他媳婦兒卻說是從趙老板那里流傳出來的。問題是,他并沒有給趙老板提過這方面的意思,雖然他不否認他的確有這個想法。
現在他媽不肯理他,他爸也不肯理他,魏虎覺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正僵持著,護士過來量血壓,見他們父子的情形,就教育魏虎:“不是跟你說了不要惹老爺子生氣嗎?他血壓還不穩呢,出了問題算誰的。”
魏虎覺得很委屈,“這真的不怨我。”
魏老頭立刻呵斥道:“怎么不怨你,有你這樣的當兒子的嗎?見不得父母好,還給自己找起后爹來了。我看你也別姓魏了,改姓趙得了。”
他說著,臉又氣得通紅。
護士忙勸道:“老爺子別生氣,身體是您自個兒的,您養好身體再生個兒子,這個就不要了。”
魏虎:“……”
魏老頭嘆道:“他媽都快跑了,我和誰生兒子去。”
魏虎:“……”
護士笑道:“那您就找個年輕漂亮的。”
魏老頭打量了一下這個護士,說:“你這樣的小姑娘都愛小白臉,我這逆子都找不來,更別提我了。”
魏虎:“……”他今天就多余站在這里。
護士給魏老頭量過血壓之后,又叮囑魏虎好好照看,如果沒其他問題,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她走后,魏老頭才看了兒子一眼,說:“你攛掇你媽和我離婚,打的什么主意?”
魏虎哪里敢承認,趕緊說:“我能有什么主意啊,我是你們的兒子,自然希望你們好好的,咱們家越來越風光。”
魏老頭哼道:“別裝了,你瞅瞅你那德行,也就你能干出這種缺德事,換個人都想不到這一招。你媽是怎么被你說服的?”
魏虎哪里敢認,連忙說:“爸,你真的誤會了,我讓你們假離婚是為了公司,咱家的公司越做越大,我想多開兩家,用你們的身份做法人,你們只是多了個離婚證,規避風險的,其他什么都不影響。你別聽別人瞎胡說,我媽和趙老板都不認識,哪有關系。”
“那她怎么不接你電話?”魏老頭問。
魏虎:“她上的老年大學管理比較嚴,上課就是不能接電話。”
魏老頭哼了一聲,說:“你也別得意,你媽和我不可能離婚,要想離婚你們就去法院起訴我。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你媽就是真和我離婚,也不可能如你的意去找那個姓趙的,你等著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他翻了個身,閉上眼開始休息。
魏虎躡手躡腳地出了病房,并替他把門關上。他走到走廊盡頭,繼續給他媽打電話,可惜還是打不通。此時的魏虎有點著急了,罵了一句什么,開始給趙老板打電話。
趙老板倒是接的很快,他一接通就問:“小魏啊,是不是要去釣魚?”
魏虎暗暗吐槽他只知道個釣魚,嘴上卻甜的很,“趙老板,最近釣不成魚了,我父親住院了。”
“啊?有事沒有?”趙老板在電話那頭問。
魏虎說:“沒多大事,他就是生氣,最近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閑話,說我母親和趙老板您有點什么關系,他聽后氣得不行。我恐怕要在醫院照顧他幾天。”
“這不是搞笑呢嗎,我壓根不認識你母親,哪里來的閑話,真是離譜了。”趙老板絲毫不心虛。這事兒是魏虎挑的頭,說不定就是他自己放出來的流言,害怕自己追究,才推到不知道是誰身上。
想到這里,趙老板一陣得意,看來自己還是寶刀未老啊,魏虎生怕他媽沒離完婚,自己這邊就找好了下家,這才鬧出點動靜來。不過他是不會主動給魏虎承諾什么的,一切要等到魏虎他媽離完婚再說。
他壓下心中的得意,勸魏虎:“嘴長在別人身上,你哪能管得了別人怎么說,還是好好照顧你父親要緊。”
魏虎從他口中聽不出來真相,只得裝作受教的模樣,應了下來。他正想找個借口掛電話,趙老板忽然問他:“那你媽到底離沒離婚?”
魏虎暗罵了一句草,然后說:“還沒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趙老板有些失望,“那她也在醫院呢?”
魏虎:“不在,我媽不肯來。她要是能來,我也不會這么辛苦了。”
看來魏虎的父母是真的感情破裂了,趙老板這才稍微滿意了一點,說:“那行,你好好照顧老爹吧,等你忙完了咱們再去釣魚。”
魏虎點頭哈腰地掛斷電話,罵罵咧咧地回病房了。
他離開之后,樓梯間才冒出來三個人影,正是季母,季青白和季予惜。他們從家中出來,直奔醫院,偷聽到了魏虎和他父親聊天的大部分內容,又偷聽到魏虎和趙老板的電話內容。沒想到魏虎竟然用假離婚的說辭,騙他父母離婚。可惜魏老頭不肯,他就給他媽介紹律師,謀劃讓他媽起訴離婚。
這樣的大孝子真是百年難遇。
除此以外,季予惜他們三個人的心中同時浮現了一個問題:魏虎的母親是不是想假戲真做?
魏虎騙他父親是假離婚,他父親不肯,寧愿鬧上法庭都不離婚。而魏虎的母親卻肯配合,還找了律師準備打離婚官司。怎么看都覺得,她說不定是真的想離婚。
【他們一家三口在離婚這件事上,竟然是三種不同的想法。魏虎想讓父母離婚,把母親介紹給趙老板。魏父不想離婚,假的也不行,要離婚就去法院起訴。魏母想離婚,但未必想和趙老板來個黃昏戀。因為她要是和魏虎一個想法,也不會不接魏虎的電話了。】
季予惜摸著下巴認真思考。
季青白問:“所以,魏虎他媽不接電話,不來醫院,她人是在哪里?”
……
魏母在約會。
說是約會也不妥,畢竟是以公事的名義,和蘇律師在外面喝茶。
自從蘇律師接了她的委托案以后,她和蘇律師每周都要見個兩三次,一開始兩個人只談公事,她把她家庭的事情全都講給蘇律師聽,蘇律師很會安慰人,通常和蘇律師聊過之后,她就通透許多。
隨著兩個人越來越熟悉,他們見面聊的話題不僅限于家事,有時候也會聊聊文學,聊聊歷史。蘇律師是個很博學的人,說起歷史來,總能侃侃而談。魏母自己年輕的時候,受條件所限,不曾上過大學,聽蘇律師講話,就像是坐在課堂上一樣,心滿意足。
他們年齡雖然不匹配,但是在心靈上,真的特別契合。
所以他們倆的見面,有時候反倒更具有浪漫色彩,比如蘇律師每次都記得給她帶一支黃玫瑰。
但是今天很不湊巧,這一幕被王安華撞見了。
王安華眼睜睜看著蘇格從花店里買了一支黃玫瑰,然后一路直奔向茶樓。
她以為蘇格有情況,這才跟過去看了一眼,看到蘇格約的是一個得體的老女人,她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正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年紀不小的女人沖蘇格笑得很甜。
想到蘇格那天在聚會上發表的姐弟戀看法,王安華眼皮就是一跳,不會吧?
她飛快地拍了張照片,然后發給禮清。禮清幾乎算得上是秒回,她只發了兩個字:[在哪?]
王安華把定位發過去,在茶樓找了個隱蔽的位置,既能觀察到蘇格和那個女人,又不容易被他們發現,然后她點了一壺茶,開始等禮清過來。
不多時,季母帶著季青白,還有季予惜一起來了。
王安華隔著窗戶看到了他們三人,急忙出去悄悄把人領進來,然后把蘇格和那個女人的位置指給他們看。王安華本來害怕蘇格看到她們這一桌,畢竟人多目標大,但是很快發現是她想多了。
蘇格和魏母聊得很開心,兩個人仿若進入無人之境,根本沒關注周遭的環境。蘇格說的多,魏母說的少,但是蘇格不論說什么,魏母都有回應,還很捧場。
看了一會兒,季予惜突然生出個想法:【忽略年齡,我怎么覺得他們倆還真有點般配。】
季母把季予惜按到座位上,意有所指地說:“其實人一輩子會多次動心是很正常的,并非每一次動心都要有結果,因為我們不是除了感情一無所有。”
季予惜明白季母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不論是不是有母子感應,剛才的那一瞬,他的媽媽應該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才會說這么一句話。季予惜認真地點點頭,他覺得媽媽說得對。
季青白嘆道:“要是小顏看到蘇格在別的女人面前,是這副模樣,該有多傷心啊。”
季母忽然掏出手機,對準蘇格和魏母,錄了一段視頻。王安華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只是問:“你確定要這么做?”
“對,現在還只是個苗頭,既然遇見了就沒有放任不管的道理。”她錄了半分鐘的視頻,發給小顏后,更是直接起身,朝蘇格走過去。
“嫂子!”季青白在她后面喊了一聲。
看她無動于衷,猶豫了一下,索性站起來跟上她,季予惜和王安華也一起朝著蘇格走過去。
第065章 綠茶過招
蘇格正在和魏母聊詩歌。他上學的時候讀過很多詩, 愛古詩也愛現代詩,有一部分至今還刻在心里。但他和舒顏沒這么多話題可聊。不止舒顏,從來沒有人聽他聊起過這些。
他和舒顏在一起是舒顏主動, 他還記得,舒顏追他之前,曾經說過一句話, 她說聆聽是一種美德。
可能因為在他和舒顏相識的過程中,他總是在聆聽吧。現代人的時間寶貴, 從朝到夕, 往往匆忙。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停下來好好聽別人說話了,所以舒顏才覺得他稀有。
可他也想有人能夠聽一聽他內心的想法。
他沒想到這個人竟是一個大他許多的老女人。可能這么說有點冒昧,但馮如琴真的大他二十歲。只看她的外表,他無法忽視這個事實,和她交談,卻往往會忘掉她的外表, 覺得她是和他一樣靈魂被困住的同齡人。蘇格第一次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那句話——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若說他想做點什么,他沒有那個膽量。
他只是一個凡人,一個俗人。離經叛道的事, 在心里想想都覺得羞恥,何況把內心的想法宣之于口。
只是他太貪戀這種靈魂自由的感覺了, 總是忍不住渴望看見馮如琴,坐下和她說說話。其實, 馮如琴的咨詢沒有那么要緊, 她想離婚, 但不想打官司,打官司只是備選, 她最想做的,是讓她的丈夫同意和她簽離婚協議,辦離婚手續。
這個階段里,他這個律師其實沒有必要一直出現。
可馮如琴一給他打電話,他就出來了。他在律所說他要見委托人,從來沒有被懷疑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出門前的心情,忐忑又期待。
他會記得買一支黃玫瑰給馮如琴,也會記得她愛喝茶,不愛喝咖啡。
他已經好久沒給舒顏買過花了,甚至兩個人也很少過花哨的節日和紀念日。當他這么做的時候,他清楚這是過界行為,卻出于一種僥幸心理,覺得無人會發現。
所以,他談興正起時,發覺他的桌前忽然多出來幾個人。當時,他的腦海里第一個想法是,被發現了。
蘇格一句話沒說完,抬頭看過去,他的臉色蒼白,神情慌亂,下意識地地站起身來,沖著季母喊了一聲:“季夫人。”
馮如琴好奇地打量來人,笑道:“蘇律師,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
季母也笑著看向她,“蘇律師不介紹一下?”
蘇格有些結巴,“這是、這是我的客戶,我們出來聊點事情。馮女士,這幾位都是我太太的朋友。”
季予惜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我媽還沒說什么呢,你就心虛了。】
蘇格真的很慌,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強調不要慌,他沒有做出出格的行為,和委托人見面聊案子是很正常的,季夫人也說不出他的錯來。可他就是心慌,好像穿著皇帝的新衣站在人前。
和他一比,馮如琴淡定很多,她起身和季母等人打招呼,還說:“太巧了,既然遇見了要不要一起坐?”
季母笑著拒絕,“不了,你們應該有正事聊,我只是過來打個招呼。蘇律師,麻煩你回去給小顏說一聲,她要是不忙,請她到我家里做客,我有點想她了。”
蘇格點點頭,“我一定轉達。”
季母又領著幾個人坐回去,季青白小聲問她:“嫂子,這樣就行嗎?”
王安華說:“就是給他提個醒,免得他得意忘形,該怎么辦還是要看小顏。”
季母點點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她的視頻已經發出去了,舒顏并沒有回復。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看見了卻不想回。
王安華又要了一壺茶并茶點,問季母:“你們一起過來的,是本來就在一起嗎?”
季青白想起之前在醫院看到的事情,忙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對,我和嫂子惜寶一起去了醫院,魏虎的父親住院了。”
王安華來了興趣,“他是被氣的吧,他聽說外面在傳他老婆和趙老板的事了?”
季青白:“可不是嘛,你都想不到魏虎有多缺德,他騙他爹說他媽和他是假離婚。但是他爹不肯,他爹說想離婚,就去法院起訴他。”
“這魏虎真是不干人事,要不是他想一出是一出,小顏也不會遇到這種事。”王安華嘆道。
季母道:“就算沒有魏虎的母親,蘇格以后保不齊還會遇見別的人,你們沒發現嗎,他有一顆不安分的心。”
季予惜趁他們聊天的時候,重新在自己的系統備份里,搜這些當事人的名字。
按照原著劇情,蘇格和舒顏離婚了,他和馮如琴在一起的事都上了社會新聞,舒顏覺得過于丟臉,領著孩子出國了。舒顏是季氏集團的骨干,她的出走讓季予慎措手不及,可能這也是季氏集團破產的一大因素。
最后倒霉的還是季氏集團。
至于魏虎,他那個小女友卷款潛逃,魏虎還要報警追捕。
【如果不想讓顏姐從季氏集團出走,就要阻止蘇格和馮如琴在一起。最差也不能讓蘇格和馮如琴的事鬧得人盡皆知,這樣即便顏姐要離婚,面子上也掛得住,應該不會帶著孩子躲到國外了。】
季予惜開始思考。
聽到他的心聲,季母和季青白悄悄交換了個神色。
惜寶還是見事太少,像蘇格和馮如琴這樣的情況,既然有可能給舒顏造成困擾,那最好是先一步毀掉他們。尤其是馮如琴,今天一見,季母立刻覺得她這個人不簡單。因為舒顏的關系,蘇格暫時動不了,可動這個馮如琴就容易多了。她本來就和趙老板的流言滿天飛,只要加以利用,不會累及舒顏的名聲。
哪個女人愿意聽外面的人討論,自己的丈夫寧肯離婚也要娶一個六旬老太。
這件事只要成了事實,舒顏就會被釘在恥辱柱上。以她的脾氣,定然是拋棄一切都要離開這個傷心地的。但是換個角度,讓事情變成蘇格被勾引出軌六旬老太,那丟臉的就是蘇格和馮如琴了。
季母幾個人簡單溝通了幾句,季予惜這才發現,她們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是在考慮怎么做能挽救舒顏的處境。當一個出軌問題升級成名譽之戰的時候,就連季予惜這個旁觀者都興奮起來了。
……
這天一直到她們各自回家后,舒顏都沒有回復季母。
這天晚上,季予慎下班回來,季母特意問他舒顏的狀態,季予慎想了想,說:“工作狀態正常。”至于其他的,他沒有多加留意,是真的不知道。
季母開始懷疑是不是舒顏根本沒看懂她發那個視頻的意思。
正想著,管家突然來說有訪客。
季母特意看了眼時間,晚飯時間來訪客,還真是少見。“是誰?”她問管家。
管家說:“是位女士,她自稱姓馮,說夫人一聽便知。”
季予惜豎著耳朵,“是馮如琴嗎?”
季母:“應該是,讓芳姨晚點開飯。把她帶進來,我見一見。”
季予惜立刻看向季母,季母搖搖頭,十分無奈,“你可以偷聽,別讓人發現了。”
季予慎就拉著季予惜幫他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先藏好。過了一會兒,季母和馮如琴一起走進待客室。
馮如琴聲音甜美,聽不出一絲年齡在聲音里,她笑著向季母道歉:“打擾季夫人用晚餐了,實在是不見夫人一面,我晚上只怕要睡不好,這才冒昧登門拜訪,希望夫人不見怪。”
季母:“馮女士客氣了,要是搞不清楚馮女士的來意,我晚上也要睡不著覺了。”
她伸手請馮如琴坐下。
馮如琴道了聲謝,坐下的時候身體微微前傾,她穿著旗袍,剛好能露出好看的腰線。
【她真的是六十歲嗎?】季予惜忍不住在心里問。
這種渾然天成的,舉手投足都帶著美感的做派,讓她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年輕。
季母也覺得馮如琴很有意思,便笑道:“馮女士風韻不減分毫,我要是六十歲能有馮女士一半風采,晚上睡覺都要笑醒。”
馮如琴溫言道:“季夫人過譽了,您到我這個年紀只會更有韻味。”
恭維結束,她開始表明來意,“下午在茶樓看見季夫人后,我一直想再和季夫人見一面。”
季母微笑頷首,并沒有接話。
馮如琴又說:“我知道夫人對我有偏見,覺得我行為不端。但我可以向夫人起誓,我對蘇律師絕無不軌之心。”
季予惜萬萬沒想到,她就這么直白說出來了。
季母也怔了一下,才說:“馮女士說笑了,這件事和我沒有絲毫關系,我也不關心馮女士心里怎么想,馮女士更用不著向我起誓。”
馮如琴苦笑著說:“我知道這件事和夫人沒有太大關系。但是蘇律師自從下午見過夫人之后,就總是心神不寧,我問他他才說懷疑夫人會誤會我們。我和蘇律師是君子之交,兩個人從頭至尾都坦坦蕩蕩,絕對沒有私情。何況我大他那么多,我對著他就想對著自己的小輩一樣,根本不會有多余的心思。”
她說的時候,眼神真摯,仿佛受了很莫名的委屈一樣。
如果不是季予惜知道她在原書中真的和蘇格在一起了,季予惜覺得自己都能被她帶偏。
【你要是和蘇格沒有私情,就應該一開始表明你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再陳述其他。你說了一大堆,最后才說你比他大那么多,是因為在你心里,年齡并非是障礙吧。】
季予惜真的被馮如琴的野心驚到了。
【蘇格現在對她也只是淺淺有情,他們之間的障礙多如山丘,一旦被發現,蘇格立刻就會打退堂鼓。那怎么能讓蘇格不打退堂鼓呢?只要讓蘇格覺得她為他受了莫大的委屈,蘇格就會覺得愧疚。】
當蘇格知道她為了自己夜半敲季家的門,向季夫人剖白自己,卻被季夫人一陣奚落。那蘇格對她的愧疚只會加倍增長,因為本來她就沒有做出格的事情,是蘇格自己心里有愧,卻連累她挨罵。
這么看來她對蘇格是勢在必得啊。
【我長見識了,老媽千萬別被她迷惑了。】
季予惜感嘆道。想他進過那么多世界,不是沒見過綠茶手段,但他沒見過老綠茶,而且馮如琴的手段太隱蔽了,屬于說出去別人都會覺得是你想多了吧的程度。
季母聽到惜寶的心聲,先是驚訝了一瞬。從前小兒子總說傻話,人也不怎么聰明,近一年來,他的變化很大,實在讓季母心喜。
不過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分心,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馮如琴說完這一段話,然后說:“馮女士稍坐,我去去就回。”
她沖馮如琴笑了笑,站起身出去了。
馮如琴表了半天情,見季夫人無動于衷,本就有些泄氣,此刻見季夫人又把她一個人扔下,愈發捉摸不透季夫人的深意,她的眉頭悄悄地皺了起來。
季予惜也不知道季母去做什么了,他依然藏著不敢動,卻見馮如琴站起來,開始打量待客室。
【不會吧?她再往前走就要發現我了,老媽人呢,快來救命啊!】季予惜哀嚎。
他的位置能看到馮如琴,馮如琴卻看不到他。不過隨著馮如琴漸漸靠近,只要她再往前幾步,季予惜就藏不住了。他已經在心里開始想被發現后,要怎么解釋。能說他是調皮故意藏起來讓季母找不到嗎?馮如琴不會相信吧,他是十八歲不是八歲啊。
【救命救命,快來人啊!】季予惜緊張得不行。
正在這個時候,季母終于回來了,馮如琴轉身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再次道歉:“是我來的不巧,打擾到季夫人忙正事了。”
季母不易察覺地掃了一眼季予惜的位置,又笑著說:“不,你來的正巧。”
她絲毫不提馮如琴剛才的剖白之言,反而拉著她開始聊東聊西。馮如琴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著,眼中的困惑卻越來越深。
每當馮如琴露出一點想告辭的意思時,季母就會開一個新的話題,和她聊下去。季予惜從來不知道,他媽原來還有說一不二的本事,雖然他不知道他媽把馮如琴留下來要做什么。
馮如琴漸漸也覺到不妥,她看出來季夫人是故意把她留在這里的,可是季夫人為什么要留著她呢?馮如琴思考之后,硬是在季母的話題中間,插了一句:“季夫人,時間不早我該告辭了。”
季母笑道:“時間還早呢,莫非馮女士沒有吃晚飯?怪我招待不周,這就安排人給馮女士做晚飯。”
其實何止是馮女士,季家全家都沒有吃晚飯,等于全家陪著馮如琴餓肚子。
馮如琴連忙推辭:“不用麻煩了,我在節食,已經好多年不吃晚飯了。”
季母笑道:“難怪看馮女士身量纖纖。”
她依然不提馮如琴告辭的事,馮如琴只好又說:“想必季夫人也沒有用晚餐吧,是我來的不是時候,這就告辭,改天再登門致歉。”
她說著,硬是站起身來,拎著手提包要出去。
季母這次不攔她了,反倒輕嘆道:“馮女士執意要走,今天就等于白來一趟了。”
馮如琴眼皮一跳,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下一秒,有人敲門,季母應了一聲后,管家進來說:“夫人,蘇律師和舒小姐來了。”
季母:“請他們進來。”
她笑著看向馮如琴:“還好馮女士沒有來得及走,剛好趕上。”
【我媽真牛!】
季予惜不吝贊嘆,電光火石間他猜到了季母的心思。季母把蘇格夫婦倆請來了,當著蘇格的面,讓馮如琴再說一遍她剛才說的話,看她還如何添油加醋!
很快,蘇格和舒顏一起進來。蘇格一眼就看見了馮如琴的身影,他當場愣住。
倒是舒顏面色如常,先和季母打招呼,“清姐,讓你費心了。”
馮如琴也面如土色,她知道季夫人把她的來意都告訴了蘇格的夫人,卻獨獨沒告訴蘇格。蘇格看見她的時候那么驚訝,肯定不知道自己在這兒。
這個季夫人,手段真是厲害。
馮如琴的心中涌起一陣恨意。她又沒有礙她什么事,她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舒顏和季母打完招呼后,就看向馮如琴,她的臉色很平靜,馮如琴分析不出任何價值。只聽舒顏說:“聽清姐說,你有話要對我說?”
馮如琴不自覺地看向季母。
季母笑道:“我思前想后,覺得你對我說那些話沒有用,這件事本就和我無關,所以我就把小顏叫過來了。你有什么話直接對她說吧,免得我在中間傳錯話,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季母特意看著蘇格,對他也說了一句:“蘇律師也聽聽吧,馮女士要說的話和你也有關系呢。”
蘇格吞咽了一口唾液,緊張地看向馮如琴,他的聲線發緊,語氣也很弱,“馮、馮女士,你要對我太太說什么?”
馮如琴永遠都會記住這一天,這一天她一敗涂地。
……
在季母等人的注視之下,馮如琴把對季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她說:“下午遇見了季夫人,害怕季夫人對我有什么誤會,才想過來解釋。既然蘇太太也來了,那我再說一遍也沒關系,我和蘇律師只是單純的工作關系,拋開工作,絕無其他來往。”
這話和之前對季母說的有細微不一樣,不過季母也沒和她計較。她的目的是讓蘇格親耳聽到馮如琴說的話,明白是馮如琴主動找上門的,免得以后有什么事,再誤會別人欺負馮如琴。
聽完馮如琴的話,舒顏依舊面無表情,只客氣地說:“馮女士您想多了,說句冒犯的話,您的年紀幾乎可以做我們母親了,我就是誤會我先生喜歡男客戶都不能誤會您和我先生的關系。聽說您委托我先生辦理離婚相關事宜,這么久沒有處理好,是我先生哪里沒做好嗎?”
蘇格在她身后手足無措,聽到馮如琴說他并無工作以外的來往時,他悄悄松了一口氣。又聽到舒顏說他沒有辦好案子,簡直羞愧地要鉆進地縫里。
馮如琴盡量保持著鎮定,笑著說:“不是,蘇律師很好,是我的案子有點復雜,倒顯得浪費蘇律師的時間了。”
她再次趁機告辭,季母就沒有攔她,讓管家把人送出去。
從頭至尾蘇格都沒有和她對視過一眼。
送走馮如琴后,舒顏和蘇格還沒有告辭,季母讓芳姨準備開飯,留下兩個人一起用飯。
舒顏欣然接受,蘇格也沒有說不吃。可他實在難以下咽,只喝了一碗湯,就放下了筷子。倒是舒顏似乎半點沒受影響,她長袖善舞,照顧了季家每個人的情緒,大家聊得很開心。
臨到最后,季母找了個借口把舒顏叫到一邊說話。
舒顏終于垮下臉,輕嘆一聲。季母拍了拍她,說:“事情你都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做?”
舒顏恨恨地道:“清姐你看蘇格那個樣子,好像我棒打鴛鴦了一樣,簡直讓人生氣。”
前些天舒顏在網上看到一句戲言,[我老公好像失戀了,哭了一個晚上。]她當時還笑呢,沒想到回旋鏢這么快就扎到她身上了。
季母安慰她說:“蘇格沒有那個膽子,只是思想上有一些游離,看你能不能忍了。”
這樣的事才是真的讓人惡心,說他出軌吧,他有賊心沒賊膽,甚至賊心也不多。說他沒出軌,可他明明有苗頭,把喜怒哀樂、分享欲、注意力全都給了旁人。舒顏敢肯定,這件事她攤開和蘇格講,蘇格都未必敢承認。
她嘆道:“下午我看到清姐你給我的視頻,頭就像炸了一樣,直到來了你家才不疼了。”
季母心中微動,“你想好怎么做了?”
舒顏點點頭,眼神凌厲,“男人就是賤,好吃好喝供著他,他反倒生出些歪心思來,既然如此好日子他就別過了,省得他有閑暇給我想東想西的。”
季母聽著她這個話頭不太對勁兒,不由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舒顏冷哼道:“好好的人他不想當以后就別當了,他就是個當牛馬的命,以后把他當牛馬一樣用就行了。”
季母聽著還是不太對,又要勸,卻被舒顏反握住了手,“清姐你放心,我知道你對我有愛護之心,是盼著我能過好的。我也不會真的虐待他,只是他現在的毛病都是太閑了的緣故,等他忙起來累到倒頭就睡的時候,也就沒心思招蜂引蝶了。”
偷聽的季予惜:“……”
暴怒的顏姐好嚇人啊!
第066章 參加婚宴
時間不早了, 舒顏告辭離去,季母把他們夫妻倆送出去。
蘇格臨上車時,回頭望了一眼, 頗有些無助。雖然舒顏說她不會把蘇格怎么樣,但蘇格自己心虛,覺得他現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魚, 命運不定。他開著車上路,舒顏坐在副駕駛, 閉著眼一言不發。
蘇格的眼角余光總在觀察舒顏, 他知道舒顏沒有睡著,只是不想理他。
于是做足了心里準備的蘇格,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車,喚了一聲:“舒顏。”
舒顏眼皮都沒動,這表示她不想聽。但是蘇格不能不說,他看著紅燈讀秒, 十秒鐘后,又說:“馮女士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我的客戶。”
舒顏的唇角譏諷地翹起,她睜開眼, 說:“你要是喜歡個小姑娘,我還能多佩服你一點。”
蘇格聽出來她話里的嘲諷, 又沉默了十秒,才說:“我沒有那個想法。”
“那就好。”舒顏又閉上了眼。
蘇格拿不準她是信了還是沒信。紅燈轉綠, 他只好又發動啟動車子, 往家的方向開。
到家之后, 蘇格正要進書房,卻聽見舒顏說:“兒子的作業別忘了檢查, 他明天要交一副手工作品,你陪他一起做吧。”
“什么手工作品?”蘇格一愣。
舒顏說:“英語團扇,你問兒子吧,他自己知道。”
蘇格放下車鑰匙,轉身進兒子的房間。
舒顏接到季母的電話時,剛剛帶著兒子到家。因為要出門,她特意找了鄰居閨蜜幫忙帶孩子,那個閨蜜在他們進門之時剛剛告辭,蘇格聽她說了一句作業沒寫完的話。
等蘇格把兒子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后,舒顏已經準備要休息了,她說:“我明天一早要和慎總一起參加一個交流會,你送兒子上學吧。”
蘇格自然應下。
隔天一早,還是兒子來喊他起床,他下意識地問:“你媽呢?”
兒子說:“我媽上班去了。爸,我還沒吃早飯呢。”
“爸爸馬上給你做。”他掙扎著爬起來。昨晚整理完材料已經三點了,他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一陣兵荒馬亂,蘇格終于把兒子送到了學校。到律所之后,卻被老大安排他去社區做法律宣講。這種事以前都是安排助理律師去的,他這樣穩步晉升的成熟律師,已經好多年沒下過社區了。
蘇格扶了一把眼鏡,有些迷茫,“老大,我今天工作安排滿了,有四個客戶要見。”
他的老大手里拿著厚厚的文件夾,連頭都沒抬,“除了你自己的客戶,其他的我安排給別人了。你先去社區,宣講就半天時間,下午夠你見客戶了。”
蘇格聽到客戶已經被老大分給了別人,一時又愣住。
非但老大的態度變了,好像其他人對他的態度也不太一樣,連新人律師今天都往他這里來的少了。
蘇格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轉變,他的業績在律所一直屬于上游,雖不至于有什么特權,但多少總有優待。為什么大家突然對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客氣了?
蘇格壓下心里的困惑,收拾需要用的東西準備去社區。
社區的法律宣講是律所的固定節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次,算是義務勞動。但要把這項義務勞動做的有價值,也是要花費很多心思的。曾經有宣講律師買了一筐雞蛋,能聽完兩個小時宣講的居民,就發十個雞蛋。
他靠著這一招,成功吸引了社區居民中一大半的老年人。
但讓蘇格當眾拿著雞蛋賣吆喝,他做不到。法律宣講是講給有需要的人聽的,沖著十個雞蛋來聽宣講的老年人,有什么意義嗎?
所以蘇格任何多余的事情都沒有做,只是按照要求掛了張法律常識介紹,準備了一些小冊子,并放置他個人履歷的立牌。
一場宣講結束,來聽的人寥寥無幾。蘇格自己講到最后都沒勁兒了,更別提社區的工作人員。他們倒是不敢直接說蘇格講的不好,而是告訴蘇格:“這種辛苦活,你們律所應該派個年輕人來啊,上次來的那個張律師就挺好的,社區居民很喜歡他。”
蘇格恍惚了一瞬,原來他在別人眼里,已經不是小年輕了。
等他們分開之后,蘇格還能聽見那兩個人的議論聲:
“講的啥也不是。”
“他這水平能接到案子嗎?”
“估計有什么后臺。”
“宣傳那邊還等著要照片呢,可今天拍的你瞅瞅,稀稀拉拉幾個人,這發出去不得被嘲死。”
“發兩張律師近景照吧,遠景不行就用上次的頂替一下,反正背景一樣。”
“……”
蘇格好久沒有這種臊得慌的感覺了。
下午要見的客戶姓石,蘇格臨出門前帶著合同。他們律所和石總的公司已經合作好幾年了,這次只是續約。續簽完這個合同,他們組今年的業績就算達標了,年終獎有望翻倍。
誰知他連石總的面都沒有見到。在他等了兩個小時后,石總的助理才來告訴蘇格,他們老板需要重新考慮要不要繼續和他們律所合作。
蘇格瞬間覺得天旋地轉,這個單子是他們組最看重的單子,幾年前他就是簽下這個單子才在律所站穩。今天他要是續簽不下來,律所的高級合伙人都要來找他談話。
蘇格一把抓住了這位助理的手,“宋特助,我們認識好久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句實話,石總是不是已經和別的律所在接觸了,對方開出的價格很優惠嗎?”
宋特助看著他欲言又止,蘇格恨不得給他塞點什么東西賄賂一下,奈何他全身上下并沒有值錢的物件。
“蘇律師為何不回家問問你夫人呢?”宋特助輕輕抽出胳膊,“蘇律師應該清楚石總和季氏集團的關系吧?”
跟舒顏有關?蘇格頓時心涼到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回家之前他滿心都是憤怒,但當他推開家門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憤怒又變成了忐忑。蘇格坐在沙發上等舒顏回家,等到天漸漸黑了,也不見舒顏的身影。直到他聽見門口有動靜,連忙起身去看,卻發現是兒子一個人回家了。
兒子說:“我在學校等了好久,你一直不來,我就自己坐車回來了。”
蘇格:“對不起,我以為你媽媽會去接你。”
兒子:“我媽媽出差了啊,她說要去一周呢,我早上不是讓你下午來接我嗎?”
蘇格:“對不起,爸爸忘了。你怎么也沒給爸爸打個電話。”
兒子:“我打了,你沒有接。”
蘇格忙去看手機,發現他下午見石總之前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幸好兒子自己平安回家了。蘇格摸了摸兒子的頭,“是爸爸錯了。”
兒子并沒有記仇,他說:“爸爸你做飯了嗎?我餓了。”
蘇格看了看時間,再一次感覺抱歉,“對不起,我忘了。我們出去吃好不好?”
兒子雀躍道:“好耶。”
在外面吃飯的時候,馮如琴給他發了條信息,她說:[蘇律師,可以見一面嗎?]
蘇格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良久,他回復:[對不起,我沒有空。]
馮如琴就沉寂了。
蘇格本來想想解釋一下自己晚上確實沒有空,但他看了看兒子的臉,最后只能算了,已經沒有解釋的必要。
兒子吃完飯,看著蘇格,突然問:“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你了?”
蘇格一怔,“怎么會?你別胡說八道。”
兒子卻說:“我沒胡說,往常媽媽不在家,一晚上都要給你打好多個電話,不是問吃飯了沒,就是問我作業寫了沒,或是問我洗澡了沒,再不然就是讓你不要熬太晚。可她今天一個電話都沒打呢,她之前都會提醒你別忘了接我放學。”
蘇格仔細一想,好像是這樣。
他看著手機里置頂的舒顏頭像,有些茫然。
……
舒顏把她家的事情都告訴了季母,季母自然沒有瞞著季予惜的道理。
知道蘇格如今過得很糟糕,季予惜反倒松一口氣,他本來以為按照顏姐那天的脾氣,蘇格在家里只怕要睡衛生間了。沒想到僅僅只是為他關上了便利之門,并讓他負擔家庭的責任。
只這一點點變動,蘇格已經受不了了。他多年來的自信,輕易被摧毀,而且好像找不回來了。但這才是他本該過的日子,如果沒有舒顏為他打理一切,他就是應該像他的同學一樣,辛辛苦苦法考,一家家律所碰壁,負責所有瑣碎的事情,四處找案子,從助理律師開始往上熬。
只是因為有舒顏為他安排人生,他才顯得如此輕而易舉。沒有了舒顏,他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聽舒顏說,馮如琴中間還找了蘇格一次,蘇格告訴了舒顏,舒顏讓他去見。她不是出于自信,是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蘇格已經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牛馬,渾身上下并無半點光彩。
果然馮如琴見過蘇格以后,就把離婚委托取消了——她還沒有離婚,而且再也沒有找過蘇格。
“那馮如琴現在在干嘛呢?”季予惜十分好奇。
季母也不知道,“馮如琴不像是個安分的人,但她年輕的時候也沒想著離婚,反倒是現在老了開始折騰,這一點我實在想不通。”
馮如琴很有手段,她要是想換個高枝,恐怕不是難事。但她這么多年一直陪著魏虎的父親沒有要離婚,這一點很奇怪。
【要是能打聽一下馮如琴現在有什么動靜就好了。】
季予惜開始做夢,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和原著里不一樣了,他也很好奇馮如琴沒有和蘇格在一起,又會選擇誰呢。
他這邊剛冒了個想法,季青白正好進門。她笑瞇瞇地看了季予惜一眼,才說:“我這兒有個消息,馮如琴離婚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季母吃驚道。
季青白說:“上次和婁麗加了微信,她覺得那天說話語氣的不好,又找我道歉,然后告訴我這個八卦。婁麗說他公公還沒出院,離婚手續都是工作人員來醫院辦的。”
季予惜還想了一下婁麗是誰,是魏虎的妻子。
季母問:“是不是發生了什么?這件事聽著不太對啊,哪有著急離婚著急道這個地步的?而且魏老頭不是說,要想離婚,只能去法院起訴他嗎?怎么又肯離了?”
季青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很特別的笑容,季母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催促道:“快說,到底怎么回事?”
季青白忍笑半天,才說:“馮如琴真是個狠人,她告訴魏老頭,魏虎不是他的孩子。”
“什么?!”季母再次震驚。
季青白點點頭,“馮如琴說她嫁給魏虎的時候,肚子已經三個月了,魏虎不是早產,是足月出生。她這么多年沒有生第二個孩子,就是擔心有了老二,被魏老頭看出端倪。”
“她是在醫院告訴魏老頭的,本來魏老頭可以出院了,但他倔脾氣上來,非要馮如琴來醫院接他,不接他就不出院。馮如琴最后去了,當著醫生的面告訴魏老頭這件事。魏老頭當場被氣暈,送去急救才蘇醒。只是他的臉有一半歪了,說話也漏風。卻堅持要求和馮如琴離婚。魏虎怕他鬧得太兇,就替他申請了上門辦理,現在他們離婚了。”
季母聽完,半天沒有說話。季予惜也覺得馮如琴是真的狠,她就不怕魏老頭真被她氣死了嗎?
不過魏老頭如果真的被氣死,也沒有替他主持公道了。魏虎不是他親生的,自然向著馮如琴。他們可以說魏老頭是急病去的,都不會有人懷疑。
【我懂了!因為魏虎不是魏老頭親生的,她這么多年才沒想離婚。】
季予惜從沙發上騰地站起來。魏家發達是魏虎近十年來慢慢做起來的,以前魏家的條件并不好。可馮如琴卻像是一輩子養尊處優,這只能說明魏老頭把她養的很好。
季母又把他拉回來,然后對著季青白說:“馮如琴有沒有說魏虎是誰的孩子?”
季青白搖搖頭,“但他絕對不是魏老頭的兒子,魏老頭當時就要求抽了他們兩個人的血,送去加急驗DNA,結果出來真不是。”
“魏虎是什么反應?”季母問。
季青白說:“魏虎很平靜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還對魏老頭說,我叫了你這么多年爸,你就是我爸。”
季予惜在一旁欲言又止,季母看到了,問他:“你想說什么?”
季予惜道:“魏虎是不是早就知道魏老頭不是他父親了?”
本來季青白和季母都沒有往這方面想,惜寶這么一提,好像還真有道理。否則解釋不了他為什么那么想讓父母離婚,再把母親介紹給趙老板,給自己找個后爸。可是假如他知道了魏老頭不是他親生父親,那就沒有那么重的心理負擔了,既然都不是親的,叫誰爹不是叫啊。
幾人又感嘆了幾句,季母想起來問:“那馮如琴呢?”
季青白搖搖頭,“婁麗不知道,她從醫院出去后,也沒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魏虎還想知道誰是他的親生父親,馮如琴死都不肯說。”
【魏老頭實慘,給別人養了一輩子兒子,臨老還被踹了。魏虎要是有點良心,應該給魏老頭養老的。】
季予惜吃不準魏虎的良心。
“總覺得馮如琴這個時候和魏老頭離婚,像是有什么目的。”季母思前想后還是覺得馮如琴很危險,她不會又裝可憐去刷蘇格的好感度吧?
季母想到這里,覺得有必要給舒顏提個醒。
她把馮如琴離婚的消息告訴了舒顏,舒顏回了個好,就沒下文了。過了好半天,舒顏才把蘇格的反應截圖給季母看。蘇格說,和他有什么關系。
不管蘇格是真這樣想還是裝作這樣想,反正他表達了馮如琴的事和他無關。
那季母等人就更能無負擔的吃瓜了。不就是馮如琴不見了嗎?讓老大找找。
認認真真上班的季予慎再一次接到來自季母的離譜指令:[找一下馮如琴在哪里,在做什么。]
季予慎閉著眼睛深呼吸。這比上次讓他打聽魏虎想找的后爹是誰還離譜,他很想告訴季母,D城那么大,他沒有跟蹤能力,怎么會知道馮如琴在哪里,反正她在哪里都不可能在他面前。
他掐了掐眉心,放下手機,開始思考要向誰打聽馮如琴。這比打聽魏虎難多了,當時最起碼還有個魏虎作為描點,只要打聽魏虎和哪些人接觸比較頻繁就好了。可馮如琴,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要怎么下手去打聽?趙老板之前打聽馮如琴,鬧得滿城風雨,他可不想像趙老板一樣。
恰在此時,季予慎聽見敲門聲,聽這個節奏,就知道是舒顏。果然下一秒,舒顏推開門,問他忙嗎?
季予慎:“不忙,有什么事?”
舒顏說:“趙老板來送請柬,說他要結婚了。”她頓了一下,又說,“和馮如琴。”
季予慎反應了兩秒,頓時狂喜,“他人在哪里?”
很快,趙老板就被舒顏請了進來。六十多歲,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是臉上都是皺紋,顯得焌黑。季予慎站起來,笑著說:“趙總,聽說你梅開二度,恭喜了。”
趙老板還有些受寵若驚,他和季氏集團沒有直接的業務往來,因為季氏集團有自己的CI分部,用不上他。不過他接過一次季氏集團外包出去的業務,聽說當時工作量太大,CI分部做不完,才外包出去了一部分。
這次上門送請柬,他都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本來沒想著能進來,也沒想著能見到季總或者慎總。偏巧在樓下前臺送請柬和喜糖的時候,遇到了慎總的特助,這位特助問清楚后,直接把他領上來,還介紹給慎總。
“慎總太客氣了!”
趙老板暈暈乎乎的,感覺像是中了彩票。要是他能和季氏集團搭上線,就算季氏集團不需要他服務,那也還有季氏集團的合作伙伴,他想象中一步登天的日子好像要來了。
季予慎又笑著說:“不知道趙總的好日子是哪一天?到時候我攜全家沾沾喜氣。”
慎總不但要參加,還要帶家人一起參加。
趙老板激動地滿臉通紅,不過他本來就黑,倒是看不太出來,只覺得他兩眼發光,“那可真是我和太太的榮幸。婚宴定在下周五中午,我給慎總留最好的貴賓席。”
季予慎又說了幾句恭喜的話,讓舒顏把人送走了。
太好了!
季予慎立刻拿出手機給季母打電話。
時間很快到了下周四,這天季家人在家里開了個小會,商量明天參加趙老板和馮如琴婚宴的事。當時季予慎打電話回來的時候,他們就討論過了,馮如琴果然有備選方案,覺得蘇格不行,立刻找上了趙老板。只是趙老板這個人人品不太好,馮如琴挑中他希望只是看中他的錢吧。
按照季予慎的想法,婚宴季父就不要去了,他和季母還有惜寶去就可以了。不過季父的意思是連季予慎都不要去,萬一別人錯誤解讀覺得季氏集團和趙老板關系不親近就不好了。
但季予慎想去吃瓜,他好歹也是為了吃瓜出過力的。季父拗不過他,同意讓他和季母、惜寶一起去。季母沒什么意見,就是可惜季青白和王安華不能參加,到時候不能一起吃瓜了,這件事她得提前給季青白還有王安華說一聲。
沒想到王安華手段了得,在婚宴之前替她和季青白搞到了兩張請柬,婚宴當天上午兩人也來了。幾個人一見面就開始竊竊私語,王安華甚至知道馮如琴是怎么搭上趙老板的。
馮如琴走的是無家可歸的落魄小姐的路線,穿著紗裙,守在趙老板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天氣漸涼,秋風一吹,她瑟瑟發抖。趙老板一見就心動了,柔聲詢問后,把人帶回了家。
通過交流趙老板才知道,這位女神就是魏虎的母親。她說和魏虎的父親離婚后,被魏虎的父親趕出家門,兒媳婦和她不和,不許她上門,魏虎的電話又打不通,這才可憐兮兮流落街頭。
趙老板心疼壞了,連忙給魏虎打電話,說他媽在他這里,讓魏虎不要擔心。
魏虎自然愿意,趕緊說自己照顧老爹抽不出手,希望趙老板能多收留他媽一段時間。于是馮如琴就在趙家住下了。
王安華總結說:“招數雖然老了,但確實管用。”
他們觀察婚禮現場的布置,就知道趙老板是用了心的,別的不說,單是滿場的鮮花裝點,就要花費不少。何況趙老板的婚禮辦的這么匆忙,費用只會更多。也不知道趙老板的原配泉下有知,是什么心情。她節儉一輩子,到頭來便宜了別的女人。
王安華指著幾個年輕人,說:“那些都是趙老板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
季予惜連忙去看。
【沒想到趙老板有這么多孩子,我還以為他沒孩子呢。】
不過他的孩子都大了,最大的只怕都有四十歲,最小的也都成家了。
說話間,趙老板聽說季家人來了,百忙之中過來和季予慎打招呼。季家到場,真為他臉上增光,沒看有些擺譜的合作伙伴本來不打算來,一聽說季家要來,立刻都到齊了嗎?
“慎總,招待不周了,您和諸位夫人先坐一會兒吧!”趙老板紅光滿面,樂呵呵地領著大家往貴賓席走,他真的安排了離舞臺最近視線最好的位置給季家。
和季家相對的另一邊,就是魏虎和趙老板的孩子們。這些人里,恐怕只有魏虎臉上的笑容是最真摯的。
第067章 婚宴看戲
等到季家人坐定之后, 不斷有人過來給季予慎敬酒。明明是趙老板的婚禮,他反倒變成了整場婚禮的焦點。季予慎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 找了個借口開溜。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時,竟然帶了個熟人。
季予惜吃驚地看著荀鶴,有點懵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荀鶴和季母、王安華、季青白等人打了一遍招呼, 才說:“我剛下飛機,直接過來的。”
季予惜不確定地看著他, “所以你……也是來參加婚禮的?”
荀鶴笑道:“真巧, 我也是來參加婚禮的。”
“你和趙老板是什么關系?”季予惜問。他倒不會覺得荀鶴和馮如琴認識,雖然荀鶴會認識趙老板聽起來也很奇特。
連季母等人也都看著荀鶴,完全想不出來荀鶴會以什么身份來參加這場婚禮。
荀鶴說:“趙老板是我爺爺的朋友,聽說他要結婚,我爺爺讓我來看看。”
“這是真的嗎?”季予惜不敢置信,荀老爺子那么正直的人, 怎么會交趙老板這樣的朋友。
荀鶴點點頭,“我爺爺讓我來問問他,四十年前借他的十萬塊錢準備什么時候還。”
季予惜并季母等人:“!”
季予惜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震驚,“所以你是來要債的?”
荀鶴點頭。其實他不光是來要債的, 只是借著要債的名義,宣告C城荀家來了。這一次亮相, 他不是作為王家的外孫,也不是作為娛圈導演, 而是C城荀家在D城的主事人出現的。
荀家在C城發展的很好, 只是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們家族企業的職業經理人并不信任他。按照公司制度,他想在企業中站穩腳跟, 就要從底層往上爬,直到他有能力站在高層中間,獲得大多數股東的認可,才能接手家族企業。可他沒有那么多時間,所以他選擇了外放的方式,重新打一片天地。
荀家十年前進駐D城失敗,雖然總結失敗原因,人人都說當時的負責人急功近利,可此后沒有一個人愿意來D城發展,現在這塊硬骨頭給他了。
荀鶴把領帶悄悄往下扯了一點。
“你在緊張?”季予惜有些莫名,“要個債有什么好緊張的,你該不會打算當著眾人的面,問趙老板要錢吧?”
荀鶴點點頭,“對,一會兒儀式開始后,我就當著賓客的面站起來問他,還記不記得這張欠條。”
荀鶴從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紙張都微微泛黃。
“還有欠條。”季予惜好奇地靠近他,低頭去看。
荀鶴說:“我給他看復印件,萬一他耍無賴,給我撕了,我可變不出來第二份。”
季予惜眼睛彎彎,“對,應該謹慎一點。”
荀鶴看著他,只覺得毛孔都舒展了。在回C城這些天里,他唯一不習慣的就是沒有小惜的嘰嘰喳喳聲。他們之前幾乎總是待在一起,就算偶爾不見面,也會在手機上聊很多。
但這一次荀鶴隱瞞了他回C城的真實原因,他不知道小惜是不是生氣了。只知道小惜話少了很多,有時候一天都沒有一條消息,電話也是簡單聊幾句話就掛。他側面打聽過,小惜并不忙,可能就是不想理他。
荀鶴很慌。
他聽過一個理論,好像是說人和人的戒斷反應只要幾天,這幾天里不見面不聯系的話,很快就會把對方忘了。所以失戀的時候,最難熬的就是剛失戀那兩周。
小惜會不會也是如此,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身邊會出現新朋友,漸漸取代他的位置,最后把他忘了。
荀鶴在C城的每一天都無比難熬,不單是工作上的事,還有心理上的。后來是他爺爺點醒了他,他爺爺說他想見的人和想做的事,都在D城。他還記得他爺爺當時的眼神,好像看透了他。他什么也不敢問。
如果用具象化的東西來表示,就是他的心里悄悄種下了一顆種子,在分離的日子里破土發芽。見到小惜的那一刻,枝葉開始瘋狂生長。
小惜對他還是那么好,沒有責備他那么久不回來,也沒有質問他為什么一定要接手家族企業。而是很平和地和他分享關于趙老板的八卦,很熟悉地靠在他身邊說著悄悄話。
這種感覺實在太好了。
荀鶴抬手在季予惜的頭上揉了一把,引得季予惜不滿,抬起手就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我早上吹了好久才吹好的發型!”
“依然很帥。”荀鶴無比滿足。
季予惜狐疑地看著他,“你怎么怪怪的,發燒了?”
他抬手在荀鶴的額頭上摸了摸,又摸自己的額頭,“正常,沒事兒。”
荀鶴笑了笑,又說:“等會兒結束后,我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季予惜有點警惕,“你一回來就來我家,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小惜警惕心還是挺強的,荀鶴再次忍笑,他就算是有目的,也是想要眼前的人啊。
“我爸媽給你家準備了些禮物,我送過去。”
“哦。”季予惜應了一聲。“上次我去你家玩,回來的時候叔叔阿姨不是帶了很多禮物給我爸媽嗎,怎么又帶?也太客氣了吧。”
荀鶴:“中秋節的時候,季叔叔和清姨給我家寄了很多禮物。”
中秋節是在荀鶴回C城之前過的,季予惜并不知道他父母還給荀家準備了禮物,他只知道當時家里的禮品盒堆了半個房間,季母領著家里的阿姨裝了一個小時才裝好。
“不過你怎么不叫季總了。”季予惜敏銳地發現了荀鶴的變化。
荀鶴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有點點不自在,“我們兩家父母以前就認識,我一直喊季總有點不禮貌。”
季予惜也沒想那么多,只點點頭,然后看向臺上,“儀式還不開始啊……”
他已經把趙老板的馮如琴的事全都告訴荀鶴了,荀鶴沒回來之前,他也在微信里給荀鶴講過一部分,只是荀鶴總是很忙,他后來就不發了。季予惜有點想問荀鶴,這次會在D城待多久,但又覺得他剛下飛機,就問這個會不會有點失禮,就忍著沒問。
他看了荀鶴一眼,荀鶴立刻偏過頭作出詢問的樣子。
季予惜:“……沒事。”
剛好這個時候,舞臺四周燈光一暗,繼而音樂聲音也變了,大家紛紛止住聲音,看過去。
“要開始了。”季予惜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
【各方都努力一點吧,我不想讓這個婚禮平平淡淡的結束。】他就是有預感,今天的婚禮會很精彩。
司儀的聲音從犄角旮旯里響起,季予惜找了一圈,才在后臺側邊找到了司儀。司儀先是說了一串詞,把趙老板請了出來。這個時候,司儀依然沒有上臺,又繼續指引燈光追逐到新娘的位置上。
季予惜悄聲對荀鶴說:“司儀不上臺,是害怕把新郎襯得太老了嗎?”
荀鶴樂不可支,輕輕用拳頭堵住了嘴,輕咳一聲,才淡定地說:“你說的有道理。”
然后,新娘馮如琴要走到新郎身邊。趙老板和馮如琴早就沒有長輩了,所以馮如琴是自己一個人走過去的。她雙眼含淚,似乎比趙老板還激動。
不過季予惜知道她的手段,不自覺在心里把她的表現打個五折再去看。
可惜在場的很多人并不清楚她是什么樣的人,反倒被她感動得稀里嘩啦的。更有戀愛腦暴言:“這就是嫁給愛情的樣子啊。”
季予惜:“……”
【請問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愛情。】
趙老板也很激動,他是真的激動。他想了一輩子的事情,一輩子都想娶一位大方得體的淑女回家,終于在快入土的年齡滿足了,這樣一個溫柔知性的女人,從今天起就是他的老婆了,他的人生大圓滿。
等到馮如琴走到趙老板的身邊,趙老板早早就伸出手,去牽她的手。馮如琴羞澀一笑,趙老板差點醉倒。這一刻,他好像變年輕了,變成了毛頭小子的樣子。
好在司儀及時主持流程,才讓他稍微鎮定一點。
司儀:“讓我們用掌聲祝福這對新人吧!”
“她不配!”
賓客的掌聲還沒有響起,忽然從宴客廳最后一排,有人吼了一聲,聽著像是自帶擴音器來的。賓客們開始左顧右盼,搜尋聲音的出處。
【喔豁!開始表演了!】季予惜也興奮地轉過去找人。
荀鶴把他按住,“稍微鎮定一點。”
接著,季予惜看到了從最后排桌子走上來的男人,是魏老頭。
“他不是還在住院嗎?”季予惜奇道,“馮如琴不是把他氣得不輕,都送去搶救了嗎,現在看著狀態還好?”
“可能不嚴重?你看他雖然虛弱,走路還是很板正的。”荀鶴在旁邊說。
司儀可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拿著話筒干巴巴地說了一句,“人生處處都是驚喜。我們的安保人員呢,麻煩把這位搶婚的先生請出去,謝謝。”
季予惜被他這句話逗笑了,轉過去看了一眼舞臺上。
馮如琴的臉上即使蓋著厚厚的粉,也遮不住蒼白。
【恐怕馮如琴也以為,魏老頭病得起不來了吧?她當時選擇揭開魏虎的身世,就是沖著把魏老頭氣死的目的進行的吧?】
不怪季予惜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馮如琴,她實在有點蛇蝎心腸。
幾個保安來到魏老頭身邊,魏老頭把袖子往上一摟,露出手腕上戴著的住院腕帶,“我從醫院跑出來的,誰敢碰我?敢碰我我就敢倒地不起。”
幾個保安面面相覷,竟真的不敢往前走一步。
季予惜:“……艸。”這怎么不算是魔法打敗魔法呢?
荀鶴:“別說臟話。”
坐在隔壁桌的魏虎此時也發現魏老頭的身影,他急忙站起來,小跑著靠近魏老頭,輕聲哄他回去。
魏老頭聲音更大了,“我不回去!我今天就要當著大家的面,揭破馮如琴的真實面目。”
周圍議論聲頓時響起:
“馮如琴是誰啊?”
“老趙的新老婆啊。”
“這個老頭是誰啊?”
“恐怕就是馮如琴的前夫。”
“離都離了,還出來鬧什么?”
“那誰知道呢,我們看看他怎么說吧。”
馮如琴搖搖欲墜,趙老板緊緊扶著她,低聲安慰她。
魏老頭見狀,更不屑了。“馮如琴真是好演技啊,這么多年在我面前還沒演夠,換個人繼續演?”
魏虎在他身邊急得跳腳,想伸手摘掉他戴著的擴音器,卻被魏老頭輕輕松松躲開。魏老頭的身體雖然單薄,卻站得端端正正。
“馮如琴,你現在老老實實告訴我,魏虎的爹到底是誰?你要是不說,我立馬當著大家的面給你編十個八個奸夫你信嗎?這些年我總懷疑你和他們有點什么,索性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
“好!”賓客中還有吃瓜不嫌事大的,直接鼓起了掌。
“爸,你不要鬧了,再鬧下去你就犯法了你知道嗎?我媽名譽權受損,她可以告你的。”魏虎著急地聲音都高了許多。
“兄弟你不要胡說,按照這位老先生的意思,你不是他親生兒子。你媽騙了他這么多年,他的人格權受到侵害,他也可以告你媽啊。”賓客中有人開始法律科普。
“好!”旁邊的賓客又開始鼓掌。
魏老頭一看,這么多人都站在他這一邊,底氣更足了,“馮如琴,我不怕你告我,你告我我也可以告你。我現在就一個要求,你告訴我誰是魏虎的父親。”
“老先生,你這話說的不妥,除了你這個訴求之外,她欺騙你這么多年,你還可以要求她賠償的,這是你應得的部分,千萬別放棄。我是律師,找我幫你打官司,我給你打折。”那個好心人給魏老頭塞了一張名片。
季予惜目瞪口呆,這位律師朋友太會見縫插針了。
魏虎氣道:“這是我們家的家事,誰要你多管閑事了。”
魏老頭卻把名片裝進了口袋里,看了眼魏虎,“你不是我老魏家的種,你去你媽那兒吧。”
魏虎頓時啞口無言,僵了半天。
從他的身世被揭穿之后,他一直覺得他和魏老頭之間,是他占主導地位,畢竟他的養父老了,總需要人養老送終吧。所以,魏老頭一定不敢得罪自己,萬一惹惱了自己,把他扔那兒不管了,可憐的不還是他嗎?
可是魏老頭好像一點也不怕,他當眾不認自己這個兒子了。
魏虎發愣之時,魏老頭已經開始講他和馮如琴相識到結婚的事情。他雖然沒有什么文化,條理卻很清楚,從馮如琴種種不合理的地方開始講,講到魏虎出生后的頭一年,馮如琴貌似已經和三個男人有不清白的關系。
由于過于離奇,賓客開始在一旁押注:
“我覺得是最開始那個男人,這女的四十年前夜不歸宿,清早被那個男的送回來,太可疑了。”
“是第二個男人吧,懷孕期來家里看她好幾回,每回馮如琴都把老先生打發去買菜買肉,他們倆有獨處時間。”
“你們都不押三號嘉賓嗎?孩子出生后,魏老頭出去干活的半年時間里,三號嘉賓給馮如琴干了半年家務活,這能是一般關系?老先生心也太大了。”
季予惜發現吃瓜是人的本性,當大家一起吃瓜的時候,快樂簡直要翻倍。因為總有人能說出自己心里想的話,還很精準。
但舞臺上的兩個人臉色就不太妙了。
趙老板已經和馮如琴拉開了距離,他雖然還站在馮如琴身邊,卻不是剛在緊緊摟住馮如琴的模樣。
魏老頭講到第三個男人的時候停了下來,他說:“馮如琴,我還沒說他們的名字,你想讓我繼續講下去嗎?”
“夠了!”馮如琴臉色蒼白,她很兇狠地盯著魏老頭,“毀掉我我就只能貼上你了,你也不想吧。”
魏老頭遲疑了一下,被她看出來了。
她立刻說:“魏虎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可你說的其他的事我不認,不想和你計較是我善良,不是我好欺負。我騙了你,是我有錯在先,可你今天也毀了我的婚禮,我們兩清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
【你騙他四十年,他在你婚禮上戳穿你的真面目,這兩件事能劃等號?】
荀鶴默默點頭,小惜真聰明,一下子就抓住重點了。
魏老頭低頭開始思索,那個好心的律師在一旁很著急,“老先生你可不要被她幾句話迷惑了,她是阻止你繼續扒她的老底呢。”
“董律師,你別太過分了,你是我的賓客。”趙老板在舞臺上張牙舞爪。
他終于想明白了,又牽住了馮如琴的手,開始為她沖鋒陷陣。
結果——
“你閉嘴吧,你也不配!”一聲暴喝從舞臺最近的那桌響起。
賓客的眼睛立刻齊刷刷地移過去,很多人先看了季家為主的這一桌,發現他們安安分分地坐著,又不可思議地把目光移到另一側。那里坐著趙老板的兒子女兒們。
“剛才那句話是誰說的?”季予惜沒看到,好奇的不行。
荀鶴悄悄說:“應該是趙老板的大女兒,穿黑色衣服的那個。”
季予惜這才注意到趙老板的兒女今天都穿的深色衣服。他靠著荀鶴的指點,找到了趙老板的大女兒,發現她整個人都很憤怒,好像一條隨時會噴火的巨龍。
“她說的是趙老板嗎?”季予惜好奇極了。
荀鶴說:“趙老板這個大女兒性格很強勢,在家里說一不二,趙老板回回和她吵架都是下風。”
“這么厲害?”季予惜開始崇拜她了。
果然趙老板只是輕斥道:“趙喬,你又胡鬧什么!”
趙喬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沖著父親大跨步上了舞臺,趙老板嚇得連忙往后退了好幾步。
不過趙喬的目標不是他,而是舞臺正中擺放著的話筒。她拿著話筒,試了一下音,開始說:“各位長輩各位親朋,我今天站在這里實在是忍無可忍。四十多年前,我媽嫁給趙老板的時候,拎著個小包袱就嫁了,趙老板連個囍字都沒貼。”
“當時趙家可還沒發達呢,就是窮鄉僻壤的地方,守著一畝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媽在家侍奉公婆,照顧孩子,打理家務和地里的活,沒有一刻是閑著的。就連夏天的大中午,她有時候都是帶著干糧在地里不肯回來。趙老板呢,在家里喝酒吹牛皮,和村里的寡婦不清不楚,被人家婆婆逮到,翻墻頭逃跑時摔斷一條腿。摔斷腿不能動的時候,還是我媽照顧的。”
賓客們臉上的表情越發精彩,今天這宴席不虧啊,吃完女方的瓜接著吃男方的,還都是男女主角雙方身邊親近的人爆出來的,絕對保真啊。
趙老板臉上掛不住,呵斥道:“趙喬,你說這些做什么?”
趙喬狠狠地說:“我替我媽鳴不平!我媽是被你氣死的,你還有臉娶新老婆?你就不怕我媽晚上站在你床頭盯著你看嗎!”
【臥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突然滲人。】季予惜搓了搓胳膊。
荀鶴悄悄往他身上靠了靠,以示安撫。
趙老板滿臉通紅,不知道是氣還是羞,他惱怒地說:“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么不吉利的事做什么!”
“你用我媽辛苦攢的錢買設備的時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公司剛成立的時候,你不舍得請廚師和保潔,我媽辛辛苦苦做兩份工作,替你省錢的時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你事業低谷,我媽賣掉房子陪你住地下室的時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
“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你又做了什么能對得起我媽的事?你和秘書在辦公室茍且,被我媽撞見。你怕她出去聲張,先打了她一巴掌,你當著那個賤女人的面侮辱她,她怎么能受得了?我媽是被你氣死的!”
趙喬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說到最后,她直視著趙老板,就像身體里真的住了一個不甘心女人的靈魂一樣,趙老板躲躲閃閃不敢和她對視。
忘恩負義啊這是,全場賓客的議論聲更大了。
趙喬平復了一下心情,又說:“我們今天不是針對馮女士,換做任何一個想和趙老板結婚的女人,我都會這么做。馮女士你請回吧,你的婚禮注定辦不下去。”
馮如琴看著趙喬,又看了看趙老板,她像是在權衡什么。幾息之后,她忽然挽上趙老板的胳膊,然后柔聲對趙喬說:“孩子,我知道你媽受委屈了,你心里也有委屈。可是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和你爸已經領證了,我們就是不辦這場婚禮,也是合法夫妻,我要回也是回你爸家里。”
趙老板十分感動于她的這一番表白,悄悄在她手心捏了捏。
趙喬卻哼道:“別裝模作樣了,我爸找不到戶口本,他上哪里和你領證去?”
第068章 欠債還錢
聽到他們兩個沒有領證, 臺下的賓客又開始竊竊私語。本來看他們兩個那種黏糊勁兒,還以為他們對彼此感情多深,結果連證都沒有領, 沒領證就辦婚禮,不就是詐騙嗎?
趙老板這個時候才想反應過來,立刻看著趙喬, “你把戶口本藏起來了?”
趙喬沒回答。她看著臺下等著吃瓜的賓客,忽然奇怪地問:“怎么還不上菜?都是付了禮金過來的, 趙老板該不會一頓飯也不讓大家吃吧?”
賓客們齊齊一愣, 沒想到趙喬爆瓜的時候還能惦記大家的肚子,這太讓人感動了。
立刻就有一個賓客高聲說:“趙小姐,你的瓜比飯還好吃,繼續講嘛!”
頓時又引發一陣掌聲。
趙喬笑了笑,說:“趙老板的事,我講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大家邊吃邊聽,我今天一定讓大家滿意地回去。”
趙老板臉色鐵青,“家丑不外揚,你還要不要臉了, 你再鬧下去,出了這個門, 我們趙家就成全城的笑柄了。”
“是你不要臉,不要牽連別人。”趙喬舉著話筒, 連個眼神都不想給她的父親。她對臺下的魏老頭說, “魏大叔, 你找個位置先坐一下,等我講完了趙老板的事, 你要是還想講,就換你來。”
“哈哈哈哈。”全場一起大笑。
季予惜悄悄問荀鶴:“你的欠條準備什么時候拿出來?”
“再等等。”荀鶴捏了捏口袋里的欠條,兩眼發亮,今天太適合鬧事了,果然是天助自助者。
魏老頭背過手,在附近一個空位置上坐下,立刻有人殷勤地給他端茶倒水,打聽馮如琴還有什么奇葩事。
魏老頭哼了哼,只道:“等會兒再說。”
臺上的趙喬看到服務員開始給大家上菜了,才又切回正題,“大家不知道我媽去世以后,趙老板找過幾個保姆吧?不知道的可以回家問問,D城的家政行業,已經把他拉黑了,這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位被全行業拉黑的客戶。”
“怎么了怎么了?”立刻有人追問。
“趙喬你閉嘴!”趙老板惱羞成怒,氣勢洶洶地往趙喬的位置撲過去。
趙喬半點沒客氣,轉過身從背后摸出了個東西。
季予惜沒看清楚,連忙問:“是什么啊?”
荀鶴大為震驚,盯著趙喬的手,不敢置信地說:“是電擊棒。”
這東西在有點資產的家庭里很常見,畢竟好用啊,可以瞬間讓暴徒歹徒失去行動力。可拿這個對付自己的父親,確實出乎想象。
趙老板果然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卻還想耍父親的威風,立刻指責道:“你個不孝女,敢拿著電擊棒對著你爹,小心我去法院告你虐待。”
趙喬平靜地說:“我只是用來防身,有我媽的例子在前面,我敢放松警惕嗎?萬一你又上來一巴掌,我找誰說理去。”
“趙小姐,你就講講保姆的事嘛。趙老板你找個地方坐一下好吧?萬一趙小姐講的不對,你再出來伸冤行吧!”
臺下不知道誰說出來的話,又把大家逗笑了,隨即響起一陣掌聲和附和聲。
趙喬盯著趙老板,防止他有什么動作,嘴巴里卻說:“趙老板半年時間里先后找了三個保姆。第一個保姆,三十多歲,離異單身。趙老板看人家姿色好,就開始追求,那個保姆也算是來者不拒,趙老板送她的衣服首飾包包化妝品,甚至特殊含義的轉賬紅包,她全都收了。”
“但她不肯答應趙老板的求愛,說她的父母不同意她二婚找一個年齡這么大的。除非讓她父母知道,她跟了趙老板以后,哪怕趙老板去世了,她未來的生活也有保障。”
有人提問:“怎么算有保障?”
趙喬笑道:“問得好,有保障是說她的名下有房有車,有大額的養老保險,再有點存款就更棒了。”
這句話說出來,下面又開始鬧哄哄的了。
季予惜聽到他們隔壁桌有兩個年輕女人討論的內容:
“臥槽,退休老頭這么香的嗎?說的我都心動了。”
“那你去找趙老板吧,他今天的婚指定結不成了,你去他那兒報個名。”
“……不行,太老了,我心理上接受不了,看來這碗飯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季予惜被逗笑了,再看趙喬,她也在笑。
“后來呢?”又有人問。
趙喬說:“后來啊,在那個保姆挑房子的時候,被我兄弟發現了。找人一查才知道,人家雖然單身,但已經談了一個男朋友,正等著趙老板送房子好結婚呢。”
“喔豁!”下面一陣倒吸氣聲。
頂著眾人戲謔的目光,還意味不明的叫喊聲,趙老板在臺上站不住了,把馮如琴撇下,一個人灰溜溜地回了后臺。馮如琴也生氣得很,臉色鐵青。猶豫再三,她也下去了。
這下趙喬更無所顧忌了,她接著說:“還沒完呢,這個保姆被拆穿了真實面目后,趙老板非說是我們冤枉她,他不信保姆會那么對他。結果他的癡情人家根本不在乎,在我們發現之后,人家就把趙老板拉黑了,連她自己的東西都沒拿,直接不回來了。”
“那你們有沒有要回送給她的東西啊?”有人問。
趙喬:“自然是沒有,趙老板送的那些衣服首飾包包都算私人物品,特殊含義的轉賬也是。”
“那好可惜啊。”
“可惜啥,人家才三十多歲,老趙說不定比人家爹都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做夢也不是這么做的。”
“說的也是。”
“趙小姐,后來呢?趙老板算是受害者吧,怎么他被拉黑了?”
“后面還有呢。”趙喬笑了笑,接著講:“趙老板消沉了幾天,又開始找第二個保姆,這次的保姆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喪偶單身。”
季予惜立刻興奮地告訴荀鶴:“這個我知道,趙老板想拉人家的手,被人家罵了,趙老板臉上掛不住,把人東西都扔出去了。”
荀鶴看他這么興奮,忍不住又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小惜好可愛啊。
舞臺上的趙喬接著說:“這個阿姨做事非常麻利,做飯也很好吃。要說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脾氣比較大。不過她很克制,一開始趙老板并不知道。”
“這個阿姨雖然不像上個阿姨那么漂亮,剛好趙老板經過上次的事,也覺得不能找太年輕的,于是他故技重施,又開始追求這個阿姨。但這個阿姨很正派,他第一次送的禮物就被人家退回去了,阿姨說不用擔心她不好好干,她既然拿了工資,就會做好自己的工作。趙老板沒體會到她的意思,還在一旁蠢蠢欲動。”
“一個月后的某天,趙老板趁阿姨端飯的時候,忽然強行去拉人家的手。阿姨沒客氣,直接把一盤菜扣到趙老板的頭上,對著趙老板一頓狂噴。”
“哇!”下面的人吃驚地看向趙喬。
躲在后臺的趙老板氣急敗壞地沖出來,“你胡說!有你這樣詆毀你爹的女兒嗎?!”
趙喬冷冷一笑,“我有證據。”
她沖著臺下自己那桌點點頭,舞臺后面本來播放婚紗照的大屏上,開始播放一段監控視頻畫面。
在場賓客一看,竟是趙老板想試圖非禮保姆的監控畫面。保姆的臉打了馬賽克,她把盤子一扔,對著趙老板一頓瘋狂輸出,普通話中夾雜了方言和國罵,由于語速太快,賓客只能偶爾聽懂幾個詞。
屏幕中的趙老板被她罵懵了,好大一會兒才喊了句滾。保姆也不客氣,拉開門繼續站在樓道狂罵,只罵得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跑出來圍觀。
賓客被這一幕點燃了,好多人都站起來跑到近處觀看視頻。屏幕外的趙老板也被氣暈了,他舉著拳頭就要砸這個電子屏,被酒店的工作人員一左一右拉住。
這一幕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趙老板后悔沒住別墅了吧,要是在別墅鬧,也沒人會圍觀了。”
“你們不知道,老趙的原配是個很會過日子的女人,她覺得別墅沒有大平層性價比高。”
“這個阿姨好生厲害,她罵人不重樣,配個音樂能當說唱了。”
“你看你看,老趙把人家的東西直接扔出去了。”
“可不是嘛,好歹讓阿姨自己收拾啊。”
這一段視頻看完,趙喬又笑盈盈地說:“各位長輩親朋,大家不要著急,故事沒有結束呢。”
賓客們也都很配合,一個個坐回原位繼續吃飯,畢竟不配合可吃不了這么精彩的瓜。
趙喬身后的電子屏回到桌面首頁,但她也沒讓關,似乎有別的安排。
“趙小姐,后面還有瓜沒有?”有人心急,又開始喊了。
趙喬說:“多著呢,聽我慢慢道來。”
她往后臺趙老板的位置看了看,才又說:“經過這件事后,趙老板消沉了幾天才振作,他又開始找第三個保姆,這次的保姆四十多歲,未婚,從前是在某大雇主家中做事。最近空出來,趙老板立刻加價把她簽了。”
“當時保姆看他這么爽利,還以為遇到個好說話的雇主,來到家中也是盡職盡責地照顧他。趙老板失敗了兩回,這一次他變聰明了,他學會了曲線救國。”
立刻有人問:“怎么曲線救國?”
趙喬說:“請看大屏幕。”
【不會吧?】
季予惜頓時想到芳姨當時說的話,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去看荀鶴。
荀鶴有點沒懂,“怎么了?”
“趙喬不會要把她爹在家裸著的畫面放出來吧?”
荀鶴:“???”
沒等季予惜多說兩句,屏幕上果然出現個裸男,不是□□,但也差不多,全身上下就一條小內褲。趙老板家的監控鏡頭質量很好,畫面很清晰,引得賓客們一陣陣驚呼。
“天吶,這是老趙?”
“人都老成那樣了,皮膚松松垮垮的,還擱那兒散發男性魅力呢?”
“馮如琴看了都要跑。”
“這是真的下不去嘴,這個錢誰愛掙誰掙。”
“對不起大家的眼睛了,繼續往后看吧。”趙喬笑盈盈地對著賓客們道歉。
她扭頭看了下視頻,畫面中保姆說:“您雖然比我大很多,但也要尊重人吧?你穿成這樣我還怎么出來干活,我天天躲在房間里,你又該說我不認真工作了。”
趙老板卻道:“那有什么,你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啥沒見過。”
“我吐了啊,這話怎么說的這么猥瑣。”
“這保姆也是好脾氣,沒上去給他倆耳光嗎?”
畫面中保姆抗議了幾句,轉身走了。到了晚上,就看見趙老板鬼鬼祟祟地開人家房間的門,他是用鑰匙開的,進去沒一分鐘,就被人打出去了。
保姆手里拎著什么東西,往趙老板身上招呼,嘴巴里也罵他不要臉。
趙老板一邊跑一邊說:“你裝什么,這么關注我穿不穿衣服,不就是心里有鬼嗎?”
保姆一聽,手上打得更狠了。
“我去!老趙真是敗類里的敗類,真給男人丟臉啊。”
“他怎么是個保姆都能起花心思?上輩子是吉吉成精的嗎?他是挑保姆還是挑老婆?”
“可能覺得自己魅力大,誰見他都愛的不行。”
“趙喬這回是真生氣了,把他爹的黑料全抖出來,他爹還怎么做人吶,他的公司只怕都要倒閉了。”
“有趙喬在,怎么可能倒閉啊。”
趙喬等大家議論完了,才又說:“趙老板和第一個保姆相處時間長達四個月,是他這幾段單戀中最甜蜜的,當然錢也沒少花,百十萬是有的。和第二個保姆相處一個月,和第三個保姆相處十天。第三個保姆性格雖然軟綿,卻是個有魄力的,她離開之后,直接到家政公司投訴主家,并聯系到了之前的阿姨,趙老板接著就上了黑名單。”
“我今天自爆其短,就是讓大家看看趙老板的真實面目,他肯定賊心不死,若還有想給他介紹對象的,起碼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趙喬往后看了一眼,又說:“馮女士要是還想接著辦婚禮,也隨意。但是領證的事兒,你想都不要想。”
馮如琴躲到后臺之后,根本沒有再露臉。趙老板但是還冒出來過兩次,此時大家都很好奇馮如琴會不會出來。
【魏虎呢?】季予惜突然想起來他。
剛才魏老頭當眾和他劃清關系的時候,他還站在魏老頭身邊,不等魏老頭開始講馮如琴的事,他就不見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出來。
“魏虎剛才就走了。”荀鶴答了一句,忽然又想起來季予惜沒有出聲。他小心地看了看季予惜,并沒有異常,這才放心。
“魏虎走了?他把他媽扔下一個人走的?”季予惜奇道。
荀鶴:“我只看見他悄悄出去的背影。”
不止魏虎,全場議論了一會兒后,終于有人想起來魏老頭不是還要講馮如琴的事嗎?現在輪到他講了吧?
可魏老頭本來坐的位置上是空的,他也悄悄離席了。
“可惜了,我還想聽聽馮如琴的八卦。”
“其實從魏老頭講的那些事中能看出來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其實要我說,她和老趙是絕配,他們倆在一起得了,省得禍害別人。”
“你這是想讓趙喬他們死啊。家里有一個不著調的爹就算了,再多一個心眼多的后媽,還有安寧之日嗎?”
“趙老板出來說幾句啊!”賓客中有人還是喊。
本來是一個人喊,不一會兒就變成有節奏的呼喊,聲浪大的能掀翻屋頂。趙老板扭扭捏捏地出來,然后裝作淡定地說:“婚禮取消了,大家吃好喝好啊。”
隨即他就想溜回去。
“慢著!”荀鶴瞅準時機站起來。
季予惜的心就是一緊,輕輕捏住了荀鶴的衣角。坐在一張桌子上的季家其余人,都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讓他別擔心。
趙老板皺著眉頭看了荀鶴一眼,本來不想理會,卻發現他和季家人坐在一起。他不想得罪季家,不情愿地說:“有事回頭再說吧。”
荀鶴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紙,展開對著趙老板,“我只想問問趙老板,還記得四十年前的這張欠條嗎?”
趙老板一臉迷茫。
賓客們更興奮了,又有新瓜!
趙喬想了想,對著荀鶴說:“能不能讓我看看?”
荀鶴便把這張紙遞給了趙喬,告訴她:“這是復印件,原件我爺爺公證過。”
趙喬接過來一看,當眾念出了欠條上的內容,的確是四十年前,趙老板借荀家十萬的欠條,內容是趙老板親手所寫,趙喬能認出來是他的筆跡。
她詫異地看著荀鶴,“你是荀家什么人?”
荀鶴:“借給他錢的是我爺爺。”
趙喬點點頭,把欠條遞給趙老板看。
荀鶴則說:“四十年前,你因為生意起步困難,身無分文滯留在C城,是我爺爺收留你半個月,臨走還借了你十萬塊錢當做起步資金。當時約定好一年內還款,但你離開后,連一個電話都不曾打給過他。”
趙喬:“有這件事嗎?”
趙老板臉上的表情像是變了,他肯定想起來了,不過他并沒有說話。
荀鶴又道:“這些年我爺爺始終放不下這件事,知道你要結婚的消息,我爺爺讓我來問問你,你打算什么時候還錢?”
周圍賓客們的議論聲又漸漸響起:
“四十年前的十萬,能買多少套房子?”
“那可說不好,十套應該是有的吧。”
“老趙這人品啊,真是不敢恭維,以后誰還敢和他做生意啊。”
“要不是他老婆,我看他生意也難這么成功。聽說他老婆在的時候,很多老板沖著他老婆的面才和他簽了訂單。”
“他老婆真是可惜了,換做是我,早和他離婚,自己當老板不香嗎?”
“以前的人哪有離婚的念頭啊,結婚就是一輩子的事,過不下去也得湊合過。”
“難怪老趙在發達以后不敢和他老婆離婚,他是吃軟飯的那一個。”
“那他還有臉標榜自己好男人,發達了也不拋棄糟糠妻。”
趙喬說:“你不是說你用我媽攢的錢買了設備回來?”
趙老板弱弱地表示:“那點錢哪里夠啊?”
趙喬被氣笑了,“所以你借了錢,四十年不還,還一句話不說?”
趙老板又不吭聲了。
趙喬說:“這張欠條是你親手寫的沒錯吧?十萬塊錢你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趙老板還是很小聲地說:“公司啟動資金,當時設備人員費用,都是從這筆錢里出的。我一開始也想還的,可是我們全年的營業額也不夠十萬,最開始那些年一直在虧本做生意。荀家也沒有問過,我想著荀家家大業大,可能不在乎這點錢。”
“所以你就不還了?”趙喬氣得頭發蒙。
她還是很有魄力的,理清楚事實后,立刻對荀鶴說:“荀先生,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你看這樣行不行?當年的十萬購買力確實和現在不能比,等我回頭商量一下怎么還你這個錢,再聯系你好不好?你放心,我們姐弟幾個都不會跑的。”
她說著還瞪了趙老板一眼。
趙老板往后縮了縮,盡量降低存在感。
荀鶴很輕松,他看了看趙老板,又看了看趙喬,然后說:“其實這個事情不算難處理。當年的十萬既然是用于你們家公司的啟動資金,那不如算我們荀家入股。我也不多要,只要一半股權和經營權。”
季予惜:“!”
他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荀鶴今天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趙喬愣了愣,下意識地去看她的幾個兄弟姐妹,大家都一臉震驚,沒想到荀鶴會提這樣一個要求。
荀鶴又說:“一半股權轉給我以后,我會把我們的公司往C城發展,再繼續向南輻射。”
趙喬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心動。
不過她還是很克制地說:“這件事恕我無法當場回復您,等之后商量之后,我再聯系您好嗎?”
荀鶴:“當然可以。”
他一臉輕松地坐下來,周圍一群人全都看傻了。
季予慎小聲問荀鶴:“你要趙家的公司做什么?他家就做個廣告彩繪,沒什么盈利的價值。”
荀鶴:“我想做出點什么,也不能單打獨斗從零開始啊,起碼先占個窩吧。”
季予慎:“趙家肯定會答應的。他們家已經走到瓶頸了,你荀家接手剛好能資產重組,說不定煥發新的活力。你沒聽趙喬最后都喊的‘您’嗎?之前可是你來你去的。”
荀鶴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但愿如此,以后還要季大哥多多照顧了。”
王安華卻有不同意見,“你們怎么只說趙喬,老趙能同意嗎?”
季予慎和荀鶴相視一笑,季予慎說:“經過今天的事,趙老板已經喪失話語權了。趙喬從頭至尾都趙老板趙老板的喊,趙老板不如她。”
第069章 認親結果
在他們交流的時候, 賓客們也同樣相互打聽。
C城荀家在D城沒有那么大的知名度,很多人都沒聽說過。感覺趙家似乎真想出讓一半股權和經營權,把有些人急得不行。
“趙家是瘋了嗎?要分一半還真打算給啊, 這和搶劫有什么兩樣?”
“你別忘了荀家四十年前投了十萬。相當于這家公司荀家出錢,趙家出人,分一半也很合理吧。說起來還是荀家吃虧呢, 荀家四十年來可沒拿過公司半毛錢盈利。”
“但當時那十萬是借的,現在按照銀行利息, 把這十萬本金和利息還了不就行了。就算打官司到法院, 也得這么判,不可能把公司分一半出去。”
“說的就是啊,當年趙家的確用那十萬創辦了公司,四十年來發展壯大了。要是趙家用那十萬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荀家會愿意分一半債務嗎?”
“你們是不是不清楚荀家的實力?趙喬比你們聰明多了好嗎?公司分一半給荀家, 聽起來是吃了大虧,可要是掛上荀家的名號,虧的這一部分還不是很快就能賺回來?荀家要是想要我們家一半公司的股權和經營權,我也愿意給, 只要荀家給我們家投個幾個億。”
“你家做房地產的,幾個億能打住?”
“誰能說一說, 荀家和季家什么關系啊,剛才就是慎總把他帶回來的。”
最后這個問題一出來, 剛才還討論得熱烈的賓客們, 頓時啞口。過了一會兒, 有個人說:“要是季家替他背書,那趙家確實要抓緊機會。”
荀鶴聽到最后, 嘴角的笑意簡直要掩飾不住了,他給季予慎端了一杯茶,笑道:“先謝過大哥的關照。”
季予慎瞄了一眼自家小弟,看到他也在那兒傻樂,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接過荀鶴手中的茶杯,眉毛一挑,“好說。”
此后一頓飯結束,賓客們陸續散了。趙喬追過來要荀鶴的聯系方式,又把荀鶴送到季家人的車上——她看到荀鶴上了季家的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荀鶴笑著對季予慎說:“又沾了大哥的光。”
季予慎輕輕點頭,不置可否。
倒是季母說:“荀鶴今天就住我們家吧?惜寶可是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的。”
就算知道季母這句話沒有任何深意在里面,荀鶴也覺得心里甜絲絲的。
季予惜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你暫時不回C城了?”
“是啊。”荀鶴笑道,“我的戰場在D城。”
回到季家之后,季父早早從公司回來了,拉著季母就問她婚宴上的事。聽他說,有人在婚禮現場開了直播,觀看人數好幾萬人。
季母便把婚禮上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當然重點是后半部分,趙喬揭趙老板老底的那部分。
季父后悔不已,“早知道我也去現場了,沒想到這么精彩啊。”
季母:“你不是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嗎,其實根本沒有那么多人在意我們是不是參加了找老板的婚禮。”
季父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可惜,這么精彩的現場,他竟然沒有到場。
聊了一會兒,他又問到馮如琴,“你說到最后馮如琴都沒出來?”
季母點頭,“確實沒有出來,趙老板雖然丟了面子,不過等到大家都喊他的時候,他還是出來和大家見了一面,馮如琴就徹底不見了,也不知道她和趙老板的婚禮還辦不辦了。他們兩個本來就沒有領證,連婚禮都不辦,等于吹了吧?”
還有魏虎和魏老頭,都是悄悄溜走的。魏老頭不會覺得,馮如琴和趙老板成不了了,又想吃回頭草?
季母的腦洞越開越大,魏老頭一直不肯和馮如琴離婚,想必是對她有感情的,雖然現在鬧成這樣,馮如琴也丟了面子,可要是她肯回頭,魏老頭是不是還能原諒她啊?雖然說這種事都是你情我愿,旁人實在沒資格說不可以。不過魏老頭和馮如琴兩個人,季母還是覺得魏老頭比馮如琴強太多了。
季母推了推季父,“你去打聽打聽魏老頭和馮如琴是不是和好了?”
季父:“?”
他疑惑了一會兒,似乎懂了,“你懷疑馮如琴又回去找魏老頭了?我能去哪里打聽啊,要不讓老大去打聽打聽,他認識的人多。”
季予慎:“……怎么又是我。”
不過這一次用不到季予慎了,季予惜提醒他們,魏老頭就在他們家的季康醫院住院,問問醫院的人不就清楚了嗎?要是馮如琴回去找魏老頭,那她肯定要去醫院的。
季母夸惜寶聰明,又讓季予慎給醫院打電話。
這個比讓他瞎打聽好太多了,于是季予慎就開了免提,給醫院打電話。醫院那邊聽到季予慎問魏老頭和馮如琴,直接說:“魏老頭早就回來了,他前妻沒來,他兒子也沒來。”
季予慎便說:“要是他們兩個去醫院看魏老頭,你給我回個電話。”
掛了電話后,大家才想起來魏虎。季予慎說:“魏虎也沒去醫院,該不會他和他媽在一起吧?”
……
季予慎沒有猜錯,魏虎和馮如琴就是在一起。
婚禮上出了那樣的事,雖然一開始是馮如琴丟臉,不過好在魏老頭沒有像趙喬一樣,徹底撕掉她的臉皮,她只要咬死不承認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多少也能洗白。至于魏虎不是魏老頭親生兒子這件事,也可以描補的,她立個愛兒子的人設,也不難。
趙老板就不一樣了,他的女兒可是半點臉面都沒給他留。說他對發妻忘恩負義還算好的,畢竟人不在了,沒有人會去考證真假,可后面連他非禮保姆的視頻都放出來了,這樣一個男人,馮如琴就算嫁給他也廢了。
她是有野心,可也不能找比魏老頭還差的吧,要不然她折騰這么一出是想干嘛?
馮如琴在后臺就想明白了,她立刻換掉婚紗,卸了妝,穿著普通的衣服,假裝一個普通人,從酒店走出去。
出去后,就看見魏虎在等她。
然后兩個人開始商量要怎么辦。
反正趙家是不能住了,不過馮如琴打算趁酒店還在鬧,先回去收拾一下她自己的東西,魏虎覺得可行,就開車送她去趙家。路上馮如琴找了張便簽紙,給趙老板寫了封訣別信。
魏虎:“……搞這花活干什么?”
他現在也不指望趙老板能給他介紹新的合同,和趙老板相識也快半年了,他帶趙老板去釣魚,在外面吃喝玩都是他結賬,就這樣趙老板還時不時表達出一種在考驗他的意思,魏虎早就煩透了這個老頭,不過為了他的渠道,才一直忍耐,想著等趙老板成了自己后爹,什么事都好說。
現在趙老板名聲臭了,別說給他介紹客戶,只怕他自己的客戶資源都保不住。
馮如琴:“好聚好散嘛,讓他知道不是我不愿意,實在是世俗的眼光能吃人。這樣他只會怪他的女兒,就不會怪我們拋棄他了。”
魏虎沒再說什么,等馮如琴在趙家收拾完自己的物品,又回到車上后,魏虎才說:“媽,我先送你去曉晴那里住吧,然后我去醫院看看我爸。”
“你還看他做什么?他都不認你了。”馮如琴撇嘴。
魏虎說:“好歹也叫了他幾十年爸,他還住著院,我不管誰管。何況我要是不管,明天就能讓人噴死。”
馮如琴沒話說了,想了想,她問:“曉晴和婁麗比,性格怎么樣?”
曉晴就是魏虎在外面養的小三,兩個人偷偷摸摸好了好幾年,甚至還有一個女兒。
“那肯定比婁麗溫柔,你就放心吧。”魏虎開車準備把馮如琴送到曉晴處。
這還是因為,婁麗和馮如琴相處不和睦。婁麗雖然也是個沒讀過多少書的女人,但她從結婚那天起就不喜歡馮如琴這個調調,婆媳倆多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魏虎才說,曉晴比婁麗溫柔。
等馮如琴見了曉晴,她馬上發揮優勢,說了些曉晴才是她喜歡的兒媳,等機會合適,一定讓魏虎和婁麗離婚,把她娶回家之類的話,只把曉晴吹得心花怒放,心甘情愿地給馮如琴當起了保姆,衣食住行無一不妥帖。
等魏虎安置好親媽以后,他到底還是去醫院看了看魏老頭。
魏老頭已經回到醫院了,魏虎推開門,發現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在,他立刻就開口訓斥:“你們不好好在學校上課,跑出來干什么?”
魏虎的大兒子反駁說:“今天周五,學校下午就開始放假了。”
小兒子也怒瞪著他,魏虎有點尷尬,這顯得他對倆兒子多不關心啊。
這周剛好輪到大星期,所以周五下午不用上課。這兩個孩子又孝順,從學校出來,直奔醫院看他爺爺。他們已經知道爺爺生病的原因,對父親和奶奶的做法都很不滿。
再說就算父親不是爺爺親兒子,但爺爺還是認他們倆當孫子的。這一點上,魏虎這倆兒子就比魏虎強。
魏老頭一看見魏虎就不樂意,“你來干什么?看我死了沒,沒死再氣上一回?”
魏虎有點不自在,尤其是當著兒子的面,被他的養父這樣罵,他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不由氣惱道:“爸,您別老提這個好不好,我當時也不知道我媽會說出那種話,我不是立刻表態了,您就是我爹,我不會去找親生父親的。”
魏老頭冷哼了一聲,說:“你親爹要是個億萬富翁,你也不去找嗎?”
魏虎再次愣了,他從沒這么想過。現在魏老頭特意這么說,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吧?
看到魏虎的樣子,魏老頭更不屑了,又冷哼一聲,偏過頭不再看他。
魏虎的大兒子沒想到父親竟然見錢眼開,爺爺不過一個假設,他就在那兒開始幻想了。他看不過眼,忍不住說:“爸,我們家早些年什么情況你不清楚啊?您覺得我們這樣的家庭,能認識億萬富翁嗎?”
說的也是。
魏虎想了想他親媽的家庭條件,也覺得他親爹不可能是億萬富翁。要真是億萬富翁,他媽估計早就去領著他去認親了。
“就是嘛,我好大兒說的可真好,你爺爺就會開玩笑。”魏虎尷尬地附和一句,掩飾他剛才起伏的心態。
魏老頭再次冷哼,說:“你不如回去問問你媽,你媽那個人有本事,還真認識過一個條件很好的男人。說不定那就是你親爹,你可別錯過機會了。”
聽他這么一說,魏虎又開始浮想聯翩,他坐都坐不住了,魏老頭看的心煩,揮揮手讓他快走。
魏虎便丟下一句:“那好,爸,我明天再來看你。”臨走時,他還交待兩個兒子好好照顧爺爺呢。
等他一出病房的門,魏虎的大兒子就撇嘴說:“我爸怎么這么幼稚,他要是有個億萬富翁的爹,我就是秦始皇。”
魏虎的小兒子也點頭,“這么多年就沒有搞電信詐騙的騙過他嗎?他肯定上當。”
魏老頭便說:“你們爸要是有個富豪爸,你們就有個富豪爺爺了,你們還不樂意啊?”
魏虎的大兒子便說:“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媽都要和我爸離婚了,我們倆說好是跟我媽的,就算他找到了親生父親,也是帶那個女人和孩子回去認祖歸宗,我們就算了吧。”
魏虎的小兒子也說:“爺爺,反正不管我爸怎么樣,我和哥都只認你一個爺爺,你好好養身體,等我和我哥放暑假,我們帶你旅游去。”
魏老頭的臉上總算有了笑意,“你們都是好孩子啊,爺爺爭取養好身體,早點出院。”
魏虎的大兒子看著他的神色,小聲問:“爺爺,是我奶奶對不起你。”
魏老頭在他頭上摸了摸,“算了,看她今天在婚禮上那樣,我也不好受,就不跟她計較了。”
……
而魏虎聽了魏老頭的話以后,當真回去問了馮如琴。馮如琴一聽就笑了,“我哪認識什么厲害人物啊。”
魏虎不信,“我爸都說了,你再好好想想,我親爹到底是誰?萬一真是非富即貴的人,那我們后半輩子直接就躺了,還用這么辛苦地奮斗嗎?”
和魏老頭想的不一樣,不是馮如琴不肯告訴他魏虎的親生父親是誰,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魏虎的爹是誰。她也是這么告訴魏虎的,但她并沒有給魏虎講過當時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少女,家中哥嫂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她心里不愿意。就在晚上走出家門,沿著馬路一直往前走。
走了很遠之后,她發現路邊有一輛車拋錨了。馮如琴好奇地過去看,車上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好像是司機。他們兩個不是本地人,沒有計算好里程,汽車沒有油了,半路拋錨。可惜周圍人生地不熟,兩個人聽說這個地方民風彪悍,也不敢貿然去敲附近住戶的門。剛好馮如琴的到來,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等到司機問清楚附近的加油站在哪里后,就只身去找加油站了,而另一個男人則留在車上等候。
之后的事就是順理成章的,馮如琴和留下的那個男人聊了起來,男人很好奇她為什么一個人大半夜在外面轉悠,馮如琴則好奇他的身份,不過男人其實編了個假名騙她,以致她后來給男人寄的信全都是查無此人被退回。
不過那天晚上的氣氛確實很好,隨著兩個人了解越深,兩顆心也越靠越近,最終發生了不可描述之事。天快亮的時候,司機回來的時候,馮如琴才悄悄走了。
那個男人是誰,馮如琴根本不知道。她只是猜想,在那個年代,有小汽車還有司機的,不會是普通家庭。
原本這個秘密她一直深藏心底,現在被魏虎提了一嘴,她忽然也有些心動。
可她也是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啊,當年她發現自己懷孕后,就到附近打聽,小汽車當時還是個稀罕東西,見過的人肯定有印象。可她什么也沒打聽出來,還害怕被訂婚對象發現端倪,她后來也不敢打聽了。
曉晴已經知道魏虎的身世很傳奇,此時見他們母子一起在哪里苦思冥想,不由說:“要不,全網尋親吧?再去采個血入庫,說不定能匹配到親人呢。”
魏虎眼睛一亮,“曉晴你真是太聰明了,我怎么沒想到呢。”
馮如琴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她立刻說,“我可以出鏡,讓我想想怎么說。”
……
這天,荀鶴在季家的客房醒來,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沒聽到小惜的心聲,就知道他還沒有醒。于是他也不著急起來,躺在床上刷了會兒手機。
只是沒刷兩條,他就看見一條尋親的短視頻,畫面中這個女人,貌似有點眼熟。
荀鶴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認出來這就是昨天的新娘啊,卸了妝,他差點沒認出來。
荀鶴立刻把這段短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馮如琴在給魏虎找父親。她把幾十年前的一夜情描述的很純愛,說她事后一直在找那個人,無奈因為懷孕,不得不嫁人。這些年她一直沒有提過這件事和這個人,可是年紀越來越大,她害怕有一天眼睛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所以想在老去之前,替兒子找到親生父親,讓兒子和親生父親見一面。
她真的很會編故事,先不說這段故事有幾分真,幾分假,只說她的講述,讓很多人都聽哭了。自發地給她流量,替她擴散。
直到評論里一個網友認出了她:[這不是昨天上了熱門的趙老板要娶的嬌妻嗎?昨天還對趙老板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今天就開始找幾十年前的白月光了,您的感情史可真是豐富啊。坐等刪。]
因為他的描述和評論區其他人說的話都不一樣,很快就被頂上去了。回復里有昨天碰巧參加過婚禮的人出來聲援他的,也有不少人在亂罵,說他不安好心,讓馮如琴不要在意,看到刪了就好。
不過馮如琴真不是一般人,她沒有刪這一條,反而點贊回復:[和趙某是我識人不清,您既然知道昨天的事,難道會覺得我應該往火坑里跳嗎?正是因為昨天的事,我才覺得我有多對不起我兒子,你不要把人想的齷齪了,我是替我兒子找他的親生父親。]
好多不知情的網友都被她騙了,哪怕還有人出來聲援那位指責她的網友,也很快被淹沒。
甚至有更多的人替她說好話。
[一共就兩段感情史,怎么復雜了。年少無知失身給不負責任的渣男,這是被騙了。嫁給相親的男人,哪怕自己不愛,也一輩子好好過了,現在老了,她追求一下愛情怎么就不行了?要是你們看過昨天趙老板婚禮上的直播,就知道她有多無辜。]
荀鶴:“……”他懷疑直播根本就沒有播前面魏老頭的那一段。要是看過那段直播,誰也說不出馮如琴無辜的話。
總之這條尋親視頻的熱度越老越高,好像是有推手在后面可以操控一樣。荀鶴想了想,起身去敲季予惜的門。
季予惜還沒有睡醒,迷迷糊糊地喊了聲進,翻了個身,繼續睡。
荀鶴打開門,坐在他的床邊,抬手又在他頭上揉了揉。季予惜不高興,“別打擾我睡覺。”
荀鶴:“有瓜吃了。”
季予惜迷迷糊糊:“不吃。”
荀鶴:“馮如琴全網尋找魏虎的親生父親。”
季予惜:“呼呼。”
荀鶴就站起來,先下樓了。他還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季家其他人,想必大家都很想吃這個瓜。
等他離開后不到五分鐘,季予惜眼睛瞬間睜大,“什么?有瓜?!”
季予惜穿著睡衣,揉著眼睛跑到樓下,荀鶴眼角余光看到他,立刻在樓梯上扶了他一把,“怎么不睡了?”
季予惜打了個哈欠,反問:“不是你說有瓜嗎?”
沒想到他為了吃瓜這么拼,連季母等人都笑了。季母招呼他坐下吃早餐,季予惜不肯,“我還沒有洗臉刷牙,你快說什么瓜,說完我還要上去睡呢。”
季母就看了荀鶴一眼,“荀鶴,你講吧。剛才起了個頭,我也很好奇呢。”
荀鶴于是說:“馮如琴昨天晚上在網上發了個尋親視頻,說魏虎的親生父親是一個過路人。幾十年前開著小轎車,因為沒油拋錨,滯留在路邊,然后和她一夜情,有了魏虎。”
聽到那個詞,季父輕咳了一聲,專門去看惜寶。
季予惜并沒有大驚小怪,“那個人出現了沒有?”
荀鶴搖頭,“還沒有。不過這條尋親傳播得很快,應該有人在背后推。”
季予惜就嗯了一聲。他在自己系統備份里又查了一遍,原著劇情并沒有提過魏虎的親生父親是誰。現在發展到這一步,估計是這個世界角色自洽延伸出來的劇情。
荀鶴又說:“魏虎說他今天會去采血入庫,匹配DNA。也許很快就能找到他的親生父親了。”
“那就找吧,我也很好奇他的親生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季予惜打了個哈欠,又問荀鶴,“你今天不走吧?”
荀鶴:“趙喬聯系我我就走。”
季予惜忽地清醒過來,荀鶴在D城是有任務的,可能很快就要忙起來了。他立刻說:“你等我上去換個衣服。”
說著他就往樓上跑,季母在身后喊:“你不是還要睡一會兒嗎?”
“不睡了!”季予惜答。
……
另一邊魏虎終于和婁麗離婚了。他本來一直沒想著離婚,就是覺得婁麗再怎么樣也和他生了兩個兒子。是馮如琴提醒他,萬一真的認親成功,假如魏虎的親爹很有錢的話,那時候再和婁麗離婚,就更難了。
不如趁著還沒找到親人之前,先辦離婚,這樣安全很多。
魏虎覺得這個想法很好,于是不管婁麗同不同意,就帶著她去民政局。
婁麗也沒客氣,她說大兒子馬上十八歲,不需要撫養費了,但是明年上大學的費用得魏虎出。小兒子十五歲,婁麗要撫養權,加上兩間店鋪的所屬權。等于除了她自己名下那一間,又要了另外的兩間。
魏虎為了痛快離婚,又覺得她要的不過分,都一一答應,兩個人就此辦好離婚手續,然后魏虎搬出了他和婁麗的家——他其實一年也不會回去住幾次,所以行李少得可憐。
當魏虎拎著一個行李箱走出婁麗家的大門時,他突發奇想,拍了個短視頻發了出去,配文:[二十年婚姻到此終結,只拿走了這三件衣服,是不是失敗透頂。]
他的本意是想宣告自己離婚,并且在婚姻里受盡了委屈。
然而網友火眼金睛,開始在評論是破案:
[你們發現沒有?他連條褲子都沒有,是他們那邊的習俗,男人不穿褲子嗎?]
[哈哈哈哈是他還有另外一個家。]
[姐妹真是神了,我就說看著哪里怪怪的,我和我前夫離婚,就是扔破爛還扔了兩天呢,他倒好,一個行李箱三件衣服打發。]
[都結婚二十年了,要不是他出軌,哪個女人愿意離婚啊?]
魏虎看評論區的發展走歪了,立刻刪了這條視頻,裝作無事發生。
等他拎著箱子回到曉晴處,曉晴在門口纏上他,撒嬌地問:“你什么時候和我領證?”
魏虎當然不可能現在和她領證,他就是為了防止老婆分他的錢財,才會選這個時候和婁麗離婚。不過女人還是得哄,于是他告訴曉晴,“離婚再結婚,中間有時間限制的。就像你玩游戲,大招有CD啊,等期限到了,我們就領證。我們之間就差了那一張紙,現在我都和她離婚了,你還不放心嗎?”
曉晴半信半疑,“我怎么沒聽說過這個說法?”
魏虎繼續忽悠她,“我能騙你嗎?我今天還特意跑到窗口請教了,那工作人員就是這么說的,等一年期限一到,就可以發結婚證了。”
曉晴:“我怎么不信呢?”
“好了好了,媽呢?”魏虎敷衍地親了她一下,然后找起馮如琴來。
曉晴便說:“有個記者找她,好像是要給她做采訪。”
“是好事啊。”魏虎大喜,他找親爹的新聞傳的越廣,找到的幾率就越大。
“嗯。”曉晴也沒再說什么,“女兒幼兒園有個家長會,你去參加還是我去參加?”
“你去吧,不都是你去的嗎?我去老師也不認識我啊。”魏虎道。
曉晴:“那你也該露個臉吧,人家老師都懷疑女兒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了。”
之前因為魏虎沒有離婚,她也不敢要求魏虎去參加幼兒園的活動,現在魏虎都離婚了,更應該站出來給女兒撐腰啊。
“我昨晚和媽做視頻做到半夜,實在累了,還是你去吧。”魏虎打了個哈欠,睡覺去了。
曉晴在他身后無可奈何。
又過了幾天,荀鶴和趙喬關于趙氏公司的細節商量妥當,準備去辦理新的營業執照時,他才從趙喬的嘴里聽說,魏虎疑似找到了父親的事。
趙喬先給他講趙老板那天回到家以后,發現馮如琴東西都搬走了,立刻發了一通脾氣。之后他就給馮如琴打電話,但是馮如琴把他拉黑了,他只能在家無能狂怒。后來,他看到了馮如琴給他留的信,就把怨氣轉移到趙喬并幾個子女身上。
趙喬說,趙老板每天都會給她打好幾個電話,一接通就開始罵。她都把手機放到一邊,等他罵累了,掛了才拿回來。
荀鶴有些吃驚,“你就這么讓他一直罵?”
趙喬:“又不疼不癢的,隨便他了。不過馮如琴這個人是真的厲害,也不知道她給我爸寫了什么信,讓我爸一點都不記恨她,還把怨氣撒到我身上。”
沒等荀鶴說話,趙喬又說:“對了,馮如琴在網上給魏虎找親生父親的事,你知道了吧?聽說她找到了。”
荀鶴微微吃驚,“這消息你都知道?”
趙喬:“那當然了,我就住在手機里,有什么新的消息,我都是第一個知道的。聽說有個男人出來認親,說他就是當年和馮如琴春風一度的人。”
她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荀鶴覺得這中間肯定有故事,立刻問:“是不是有些出乎意料?”
趙喬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出聲,“可不是嘛,馮如琴以為她要找的男人非富即貴,結果那個男人非常落魄,穿的衣服都是二十幾年的樣式。馮如琴現在不肯相信,一定要先做DNA再說。”
這太具喜劇性了,要是荀鶴還當著導演,一定把這個情節編到劇本里。
想到導演,荀鶴難得怔忪了片刻,隨即回過神來。
他和趙喬辦完手續后,打算去找季予惜。趙喬還問他準備什么時候上班,荀鶴難得心虛了一下,后來趙喬自己想了想,說荀鶴第一次亮相,需要隆重一點,所以她要提前布置一下,兩個人這才約定好下周一荀鶴正式上班。
分開之后,荀鶴立刻把馮如琴的消息告訴了季予惜,結果季予惜比他知道的早。
季予惜說:“馮如琴最近一直在哪個公園直播,那個男人直接找過來,當時就出鏡了。一開始馮如琴還不肯相信他說的話,等到男人說出細節,她才慌了,馬上把直播關了。”
荀鶴:“后來呢?”
季予惜說:“她在網上尋親的消息流量太大了,連直播都有很多人在看,這個男人出來后,立刻就有很多錄屏出來,網上到底都是魏虎找到親生父親的消息。馮如琴又出來說,還沒有做過DNA,等鑒定結果出來,她會第一時間告訴粉絲朋友。”
荀鶴在車上,和季予惜一邊聊天一邊開車,季予惜說完聽著不太對,問他在哪里,他才說剛忙完,準備去季家找季予惜。
自此這次他從C城回來,動不動就往季家跑。以前雖然也來的很勤快,但起碼來之前都會給季母或者季予惜打聲招呼,現在完全省略了這個步驟,說來就來,簡直不拿自己當外人。
季予惜也沒察覺到有什么不妥,還告訴荀鶴芳姨在做牛肉面,中午準備吃這個。
等荀鶴到季家后,馮如琴又有了新的動作,她發了條視頻告訴粉絲們,DNA加急結果出來了,那個男人不是魏虎的父親。她還把報告最后一頁,在鏡頭前展示了一下。
至于那個男人,更是連面都沒有露。
兩個人看完馮如琴的視頻,荀鶴問季予惜:“你相信嗎?”
季予惜搖搖頭,“不信,那個男人和魏虎長得很像,尤其是那天他出鏡的那短短幾分鐘,因為刮了胡子,顯得比較年輕。和魏虎站一起,就是一個大點一個小點的區別。”
荀鶴:“我也不信,但我有個主意,你聽聽看合不合適。”
荀鶴接下來嘰里咕嚕地給季予惜講了一大串,季予惜聽得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最后滿意地說:“就應該這樣,網友的命也是命,不能因為網友好騙,就讓他們一直被馮如琴騙下去。”
荀鶴:網友恐怕不覺得他們好騙。
……
這天晚上,認親失敗的男人也開了場直播,因為有專業團隊在背后操控,他的直播間很快被推流了。整場直播就一個目的,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對著鏡頭感慨道:“人生真是無常,本來以為自己要找到兒子了,結果兒子沒找到,卻找到了老父親。”
他向鏡頭展示了一個截圖,解釋說:“采血入庫后,和老父親匹配到,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豪門意外走丟的兒子,我親生父母就要來見我了。”
他匆匆忙忙下播,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很多人都不敢信自己聽到了什么,紛紛留言確認:
[他是什么意思,說他兒子是豪門,還是說他父親是豪門?]
[他找兒子的時候采血入庫,結果和疑似兒子的DNA不匹配,卻找到了他的親生父親吧,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然后他父親還是個豪門?]
[這是什么跌宕起伏的人生啊,簡直比小說里還精彩。]
[不對啊,他怎么父母兒子都遺失了呢?這就是親緣淺薄?]
[他疑似兒子是誰?]
[就是最近很火的那個尋親的馮如琴啊,她不是替兒子找父親嗎?聽說和這個男人沒匹配上,你說多可惜啊,要是匹配上,直接連爺爺也有了。]
網友紛紛開始好奇他說的豪門是哪一家,是真豪門還是假豪門,但這個男人再也沒有露面。
倒是魏虎和馮如琴坐不住了,其實魏虎和男人根本沒有檢測DNA,馮如琴公開宣稱不匹配的DNA結果,其實是她造的假,她害怕魏虎和這個男人真有血緣關系。這男人看著這么落魄,肯定不能幫魏虎什么忙,她不能讓魏虎多負擔一個老人的養老。
所以他們和男人商量之后,給他一筆錢,就把他打發了。
結果現在峰回路轉,這男人又說他借著這個機會找到了他的親生父親。當真有這么巧?這男人到底采血入庫了嗎?
如果采血入庫,那他會和魏虎匹配嗎?
馮如琴心慌不已,坐立難安。萬一這個男人是真的找到了他的豪門老父親,那她和魏虎就是親手拒絕了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說不定他真是魏虎的親爹呢。
半夜,馮如琴睡不著覺,爬起來敲了魏虎和曉晴的房門,然后說:“虎啊,要不我們還是找那個男人驗一下DNA好不好?不管是不是,我們自己心里也得有個數。”
曉晴被她吵醒,嘟囔道:“還不是你自己不檢點,連兒子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魏虎嘖了她一聲,“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媽?”
曉晴又說:“本來就是嘛,就算當時不知道,那個男人都跑出來認了,細節也都說得上,你媽還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親爹,該不會她不是和一個男人發生關系的吧?”
魏虎一聽,有道理啊,再一想覺得不對,啪地打了曉晴一耳光,“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媽!”
曉晴被他打懵了,反應過來以后,直接上手在他臉上撓。
馮如琴在門外站了站,聽見里面動靜,又轉身走了。
第070章 塵埃落定
隔天一早, 魏虎滿臉血痕從房間里出來,馮如琴看見后,不滿意地內涵道:“再怎么樣也不能打臉吧?”
曉晴立刻把她的臉伸出來給馮如琴看, “媽,您看他給我打成什么樣了。”
曉晴的臉上也有一片紅腫,不仔細其實看不出來, 不過馮如琴也不能當做看不見,只好又裝模作樣罵了魏虎兩句。
魏虎齜牙咧嘴地給自己臉上涂藥, 昨晚打完后, 氣得直接睡了,涂藥的事兒根本沒想起來。今天一早覺得臉上生疼,一照鏡子發現都見血了,才著急忙慌地找碘伏。
“指甲油有毒嗎?我是不是得去打個狂犬疫苗啊。”
曉晴瞪了他一眼,沒說話,準備送孩子去幼兒園。
她走之后, 馮如琴才對魏虎說:“你這個老婆比婁麗可兇多了,婁麗再怎么樣也不敢上手撓你。你看看你的臉,都沒發見人了。”
魏虎也很發愁,“媽, 你說我們還要去見他嗎?”
馮如琴:“見!八成他就是你老子,但是你現在這樣子, 怎么見啊?等今天他和他的老父親認親后,我們再找他去。”
但這個男人在網上玩起了失蹤, 好多人在他賬號下留言, 想問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富豪老父親, 可惜他什么也不說。
后來,有個網友在評論下面說:[我好像在D城看見他了。]
配圖正是這個男人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的擁抱照, 男人手里還拿著花,周圍好幾個人舉著手機在拍他們。
[這是認親現場?]
[不會吧,這么快就認親了?]
[這么好的流量他都不恰,看來親爹是真的有錢啊。]
[就一張照片還拍糊了,能看出來什么?我說前面的網友別太離譜。]
[我還有視頻呢,當時看到很多人在拍,不知道在拍什么,就也拍了一段。不過有個人不讓拍,讓我刪掉視頻來著。我發主頁了你們去看吧。]
網友紛紛涌到他的主頁,看到了一個視頻,視頻中拍了男人快步朝著頭發花白的老人走去,老人手里還拿著花,一見面就遞給這個男人,兩個人緊緊抱在了一起,然后嚎啕大哭。
[這就是認親現場啊!我看過很多次認親現場的視頻,陪哭我是專業的。]
[你們看那個老人穿的衣服和鞋,還有手腕的表。]
[全都是大牌,看來他的老父親是真的有錢。]
網友在這個賬號下議論了幾句后,又回到那個男人的主頁,開始催他發視頻,開直播。說他找到了親生父親,好歹讓粉絲看一眼吧。
馮如琴看到這里,心中后悔不已。應該早點堅持讓魏虎和他去驗DNA的,這樣也顯得不那么刻意。現在知道他找到了富豪父親,再讓魏虎聯系他,好似居心不良一樣。
她可以這么做,但是不能讓別人這么說她。
馮如琴看了看她的粉絲群,自從她發了第一條尋親視頻之后,她的粉絲數量增加了很多。于是她聽從專業人士的建議,開了個粉絲群。
群里的粉絲也有些關注到那個男人的尋親動態,紛紛在群里艾特她,說可惜魏虎沒有和他匹配上。
她們越說馮如琴也覺得很可惜,誰能想到,他還有這般奇遇呢。
很快,有個粉絲轉發了一段網上流傳的男人認親的視頻,還說:[聽說他原名叫關啟宇,事實上也不是丟失的,他是關家的私生子,見不了光,早早就被送走了。誰知道這個老爺子一輩子也沒有別的孩子,所以才準備把他找回來。]
馮如琴沒聽說關家,她趕緊在網上搜了一下關家,的確是名門世家。
馮如琴想了想,在粉絲群里說:[其實,魏虎真有可能是關啟宇的孩子。]
[???]
[??不是說DNA不匹配嗎?]
[迷惑發言。]
[自己說的不匹配現在又在懷疑。謊話連篇,取關了。]
接著還真有人退群。
馮如琴一看這個樣子,連忙解釋:[其實魏虎和關啟宇沒有檢測DNA,魏虎一直不太想找父親,是我堅持,他才愿意配合的。等關啟宇出現,他害怕養父傷心,又開始打退堂鼓了。我沒有辦法,才出來說他們DNA不匹配。]
[那你騙粉絲DNA結果不匹配,也不合適吧?]
[哪怕你實話實說呢?]
[你該不會是真的嫌棄人家窮,不肯認,現在又覺得人家有個有錢老爹,后悔了吧?]
[樓上真相了,別太low了我說。]
馮如琴真是一口氣憋在心里,這些粉絲真是難伺候,一句話沒說好,立刻翻臉不認人。
她只好在群里道歉,[對不起大家,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合適,主要是當時那個氛圍,都在催DNA結果的,可是魏虎又不肯去做。萬般無奈我才出此下策,我心里也后悔得很,這兩天都沒有睡好。]
她發了張自拍,的確能看出來濃重的黑眼圈。
于是有比較好心的粉絲出來替她說話:
[大家也別太苛刻了,阿姨不怎么會玩網絡,猛然一下子有這么多聲音,肯定慌了。但是馮阿姨,老實說你這個做法很不妥當,怪不得別人瞎想。]
馮如琴在心里贊同地點頭,等著更多人出來安慰她。
結果群里直接冷場了,馮如琴也不敢多說什么,反倒開始計劃怎么讓魏虎和那個‘關啟宇’演DNA。
想了一會兒,她先給‘關啟宇’發了條消息,約他到家里來吃飯。
……
季予惜看著荀鶴在手機上聊了一會兒,好奇地問:“上鉤了嗎?”
荀鶴點頭,“不帶一點猶豫的。”
季予惜仍然有點不放心,“關家萬一出來打假怎么辦?‘關啟宇’的身份畢竟是我們瞎編的。”
“你放心,關家不會出來說話的,我們沒有說過‘關啟宇’的關就是關家那個關,關家也不會給這種小事熱度。何況我們也沒有大肆宣揚認親的事,等以后被人質問,就說是拍攝現場,我們只是拍了認親的一段戲。”荀鶴半點不慌。
季予惜又問:“那‘關啟宇’那邊也說好了?”
荀鶴:“都說好了,事情處理完以后,讓他自己出來承認口嗨。他只口嗨了一句找到富豪老父親,其他全都是網友瞎猜的,總不能也扣他頭上吧?”
季予惜看他方方面面都考慮好了,也就放輕松吃瓜看戲。“馮如琴現在什么反應?”
荀鶴:“她已經在粉絲群里承認魏虎和‘關啟宇’沒有做過DNA。她下一步就是要說服‘關啟宇’和魏虎去做DNA,然后全網公布結果。”
“你真是神了,還記得給她的粉絲群里埋臥底。”季予惜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荀鶴愧受,“要不是你,我也想不出這個主意來。”
兩個人吵吵鬧鬧半天,又商量晚上去哪里逛逛。荀鶴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季予惜看他大哥的狀態,就知道荀鶴到時候會有多忙,所以他也想和荀鶴在忙之前,好好玩一玩。
這樣想著,季予惜就輕嘆一聲,說:“以后你就和我大哥一樣了,忙得連陪慕童姐吃飯都沒有時間。好在慕童姐也比較忙,不是那么粘人,要不然,我懷疑我大哥夠嗆能把慕童姐娶回家。”
季父還是在季予慎和慕童剛和好的那段時間,認真工作了一段時間,等他們關系穩定以后,他還是把重點工作交給了季予慎,自己樂得輕松。季予惜看他大哥的樣子,無比同情。不過讓他去幫季予慎管公司,那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個,荀鶴突然問他:“你也好久沒有進組了,不想繼續拍戲了嗎?”
上一次進組還是《權宦》那部短劇,聽說馬上要上線了,季予惜也在個人賬號上面宣傳過。
提到劇組的事,季予惜就想到他當時還想著拍一部荀鶴執導的劇呢,誰能想到荀鶴直接不干了。他頓覺惆悵,輕嘆道:“當演員也沒什么意思,不拍也罷。”
季予惜是那種粉絲成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的人,饒是如此,他的活粉數量好像好不少。這都得益于季予慎給他安排了一個專業團隊,時不時刷一下存在感。
荀鶴之前特意關注過季予惜賬號的運營情況和粉群狀態,加上季予惜在表演上實在有天賦,不拍戲實在有點可惜了,就勸他說:“你要是不想去別的劇組,我舅舅準備開機了,你去他的劇組演。”
季予惜想了想,還是提不起興致。“再說吧,我先當一段時間咸魚。”
他好像突然就對拍戲失去了興趣,明明去年,他大哥提議他進娛樂圈的時候,他還很興奮,才拍了一部正常長度的戲份就萎了。
荀鶴又勸了一句,“你天賦很好,不拍戲實在可惜。”
季予惜馬上找到了宣泄口,“你天賦更好,不做導演也很可惜。”
荀鶴就不說話了。
他知道這件事在小惜心中還沒有過去,他不提,是在尊重自己這個朋友。可是荀鶴真的很難告訴他,為什么決定“棄文從商”。
良久后,他才說:“我不會放棄拍戲的,未來有一天我還會拿起攝影機。”只是那時候,恐怕只能當個業余愛好者了。
“真的?早說啊。”季予惜開心起來,“走走走,我存了好幾步電影,等著你陪我看呢。”
荀鶴微微怔住。
一個謊言,也能讓小惜這么開心嗎?
不久后,‘關啟宇’給荀鶴打來電話,說他和馮如琴已經交流過了,并約定好和魏虎盡快去做DNA。
“那就好。馮如琴有沒有問過關家的事。”荀鶴說。
‘關啟宇’說:“沒有,她問該怎么稱呼我的時候,我告訴她我姓關。她看起來很滿意,全程都沒有問我關家認親的事。”
“不問也正常,她怕問了顯得她再次要求和你做DNA太刻意,既然她沒有問,回頭說起來,你也好說。”荀鶴道。
‘關啟宇’點點頭,又說:“萬一DNA結果不是呢?”
荀鶴:“不是你也沒什么損失不是嗎?你本來不就想找個長期飯票,好給自己養老的嗎?”頓了一下,他又問,“你確定當年汽車拋錨的那個男人就是你?”
‘關啟宇 ’很肯定,“除非那個時間段那個地點,還有另一輛車也拋錨一整夜。”
荀鶴:“那你是怎么混到現在這個地步的?魏虎應該四十出頭,四十年前,你有小汽車還有司機,沒道理現在差成這樣吧?”
他都想用趙老板舉例了,四十年前,趙老板可比這位起步低多了,人家現在成了大公司老板,雖說講道理應該是他原配夫人的功勞比較大。難道就因為‘關啟宇’沒有找一個能干的老婆嗎?
‘關啟宇’苦笑著說:“我父母接連生病了,治不好,但是用藥物可以延長生命。我們家的積蓄全都拿來救他們了,后來錢花完,他們就走了。”
季予惜:【啊?怎會如此?】
荀鶴也有些說不來的感覺,想了想,只得說:“關先生是個孝子。”
‘關啟宇’冷笑一聲,說:“是他們老兩口一定要治,和我關系不大。”
這話,荀鶴根本沒法接。幸好‘關啟宇’也沒指望他和自己聊人生深度,又說:“既然荀總同意,那我就和魏虎做個DNA鑒定,等出了結果,我再聯系你。”
“好。”荀鶴答應了。“關家那邊你不用擔心,除非有記者特意去問他們,否則他們不會主動打假。”
‘關啟宇’:“那我就放心了。”
由于馮如琴做了加急DNA鑒定,在周一之前,她就拿到了魏虎和‘關啟宇’的DNA鑒定結果。鑒定兩人親緣關系屬實,為父子關系。
馮如琴看到這個結果,一陣激動。她先拍了個照片給魏虎——曉晴不知道讓魏虎去干什么了,報告是她一個人來拿的。
發給魏虎之后,她又把照片轉發給‘關啟宇’,然后就等著‘關啟宇’怎么回復。
其實第一次見到‘關啟宇’,馮如琴完全沒有認出來他,一個是因為當年是深夜和他相處,本就看不太清楚臉。加上時間太長,她的記憶也模糊了,所以真的很難辨認出他是不是那天晚上那個男人。
不過在DNA結果出來以后,她再看‘關啟宇’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濾鏡,竟然覺得他給她的感覺很熟悉。
‘關啟宇’好像一直單身,如果是因為自己,那……和他重新開始也不是不行。
馮如琴等他回復的時候,就在心里這么想。
過了一會兒,‘關啟宇’回了她三個字:[太好了。]
馮如琴覺得他有點冷淡,不過男人太熱情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能對你這么熱情,就能對別人也這么熱情。于是她試探地問:[關先生,您家還有什么人在?我想給魏虎辦一個團聚宴,到時候把家里人都請過來。]
她已經盤算過她這邊的親戚要請哪些人來,當年因為父母去世早,哥嫂胡亂把她嫁了,她就有意無意地和哥嫂斷了來往,所以她娘家的親戚真的很少。不過不來那么多也好,關家是富貴人家,讓他們和自己家那群泥腿子坐在一起,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魏虎是想往關家那邊貼的,第一印象不能差了。
馮如琴在心底盤算著。
結果‘關啟宇’說:[我家沒什么人了,就請你家的親戚就好。]
馮如琴懵了一下,又覺得心驚,難道‘關啟宇’不想讓魏虎認祖歸宗?
她心中會這樣想,是因為如果這件事換做是她易地而處,她未必會愿意拉拔一個剛認回來的兒子。關家可是富貴人家,自己還沒沾上光呢,就要分給沒什么感情的兒子,不愿意才是正常反應。
馮如琴想到這里,心反倒定了。越是自私的人,她越是有辦法。就讓他看到魏虎對他的幫助,他自然而然地要把魏虎放在他身邊。
于是馮如琴回復:[好,其實我這邊也沒有什么親戚了,那到時候就我們一家人簡簡單單吃個團圓飯。]
她這邊消息才發出來,荀鶴那邊就看到了截圖。
‘關啟宇’實時給他轉播。
荀鶴和季予惜兩個人頭碰頭研究馮如琴的思路。
季予惜說:“馮如琴是不是想先拉攏他,然后再讓他同意魏虎認祖歸宗?”
荀鶴:“多半是。”
季予惜:“那接下來需要我們插手嗎?”
其實這個局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如果想讓效果更好一點,就是讓馮如琴在網上宣布魏虎和‘關啟宇’的父子關系,然后在她得意的時候,讓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荀鶴敲了敲手機屏幕,“不著急,再讓她表演兩天。”
他在手機上給‘關啟宇’回消息:[問問魏虎的情況。]
很快‘關啟宇’又發回來一張截圖,馮如琴說:[魏虎去接小寶了,你覺得魏虎有必要改個姓嗎?]
季予惜看到這句話,忍不住樂了,“她還真是逮到機會就要給‘關啟宇’洗腦。”
荀鶴也微笑著指導‘關啟宇’回復:[告訴她不著急,現在還不到時候。]
‘關啟宇’照做后,馮如琴倒也沒有逼他,轉而聊起來團聚宴的細節。
季予惜問荀鶴:“為什么要讓‘關啟宇’吊著馮如琴的胃口?”
雖然他也知道‘關啟宇’這個關是假的,不過在事發事前,就是答應了馮如琴也沒什么,改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一個成年人,綁定了那多身份信息,想改個名字,就要把所有的證件全都改一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好的。
荀鶴看他這么呆,忍不住又在他頭上揉了揉,引得季予惜跳腳。
荀鶴就說:“有時候說你笨吧,你還挺聰明的。有時候剛覺得你聰明,你又遲鈍了。”
季予惜不太滿意他這句話,不過他剛要張口說話,忽然明白過來,“你想讓他激馮如琴自己在網上曝光這個結果?”
荀鶴點頭,“還不算笨嘛。”
季予惜撇嘴表示不滿。“又不難猜,我們本來就知道馮如琴會在網上公布兩個人的父子關系。”
只不過‘關啟宇’現在不肯認兒子,讓她有了危機感,所以她一定會盡快在網上挑明這件事,到時候‘關啟宇’就得帶著孩子認祖歸宗。
而荀鶴讓‘關啟宇’倒逼一下馮如琴,也是因為事情需要盡快發酵起來,才會讓關家注意到。
……
正如季予惜猜測的一樣,馮如琴的確在考慮,怎么在網上公開魏虎和‘關啟宇’的父子關系才不顯得突兀。既然‘關啟宇’不想明晃晃地給魏虎的身份做認證,那她就有必要讓輿論推他一把。
不過馮如琴還記得之前她否認兩個人有父子關系的事,雖然她在粉絲群解釋了,但粉絲群只有寥寥幾個人,等于大部分的網友都沒聽說過她找的那個理由。這樣一來,她就沒有辦法直接在個人賬號上公開DNA檢測報告——真的這份。
因為沒人會相信這份就是真的,他們只會覺得這兩份都是假的,還會覺得兩份報告結果不同,中間一定有陰謀。
所以馮如琴玩的也是曲線救國,這還要多虧趙老板她才學會這一招。
她先是在賬號上含含糊糊地發一些家有喜事的兆頭,別人問一句,她立刻發一個噓的表情,讓大家更好奇了。
有人就說:[我知道了,一定是馮阿姨的兒子找到了父親。]
馮如琴給她點了個贊。結果這條評論下面就有個作者贊過的字樣,顯眼得讓評論區的人全都能看到。于是大家又開始熱議:
[不是說DNA不匹配嗎?]
[又不一定是那個姓關的男人,說不定找到了別的疑似者。]
[這幾天她根本沒提過別人好吧,所以肯定還是剛找到老父親的那個男人。]
[這也奇了,你們說那個姓關的,怎么就這么幸運,又能找到父親又能找到兒子?]
[不對啊,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她自己否認過她兒子和那個姓關的有血緣關系。]
[上面的你再去看看呢,那條視頻她都給刪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這不跟逗人玩一樣嗎?]
[反正她說,之前因為網友催得太著急,她兒子又抗拒,所以就沒有去驗DNA,拿了個假報告忽悠人。]
[那這次會是真的?搞不好還是個假的,繼續在這兒忽悠人。]
馮如琴一直關注著評論區,每當有網友有疑慮的時候,她就發兩句似是而非的話,讓網友各種解讀。到后來,網友被她煩得不行,直接讓她有話直說,懶得猜了。
馮如琴這才重新把檢測報告拍了一遍,然后說:“這回是真的,你們都看清楚一點,這里是檢測結果 。”
她把鏡頭拉近,讓大家能看清楚鏡頭里的小字。檢測雙方是關啟宇和魏虎,兩人確系父子。
很快,魏虎和‘關啟宇’父子關系確認的詞條就飄到了熱一的位置。
有好多人都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做什么的,經過網友科普,才明白過來,原來‘關啟宇’就是關家剛找回來的私生子啊,魏虎則是‘關啟宇’的私生子。父子倆都成了私生子,這真的有點戲劇性,命運果然是按照一定軌跡在發展的。
剛好這一天,關家有個活動要出席,其中有個環節是記者采訪。
于是有個好事的記者就問關家那位夫人:“聽說你們家剛找回來個兒子,還贈送了個孫子。您家長輩應該很高興吧?”
這位關家的夫人笑了笑,說:“我都不知道這個流言從哪里傳出來的,我們家沒有私生子在外面。我大伯一生清白,有自己的兒子女兒,怎么會隨便認私生子呢?麻煩你們回去寫新聞的時候,幫我們家澄清一下。”
記者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從善如流地答應下來,幾分鐘就出了新聞稿和視頻。
繼魏虎和‘關啟宇’認親成功之后,下一條熱搜就是關家并沒有私生子,‘關啟宇’不是關家的私生子,可能是某個搞詐騙的。
別人尚且不提,馮如琴看到這個新聞,那真是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關啟宇’怎么會不是關家的孩子?明明認親視頻都出來了,還能有假?而且他自己也說他姓關,難不成人還能隨意改姓名?
馮如琴心慌得不行,她立刻給魏虎打電話,魏虎沒有接。這一段時間,魏虎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她好幾次都找不到人。問他就是說曉晴找他有事,到底有什么事也不細說。馮如琴是真的覺得這個曉晴不行,又兇又不孝順,還總勾著男人出去玩樂,幸好魏虎沒有和她領證。
打不通魏虎的電話,馮如琴也不敢貿然給‘關啟宇’打電話,害怕中間有什么誤會再讓‘關啟宇’不滿。
于是她猶豫了一會兒,點開了她的粉絲群,發現大家也在討論這件事:
[我都看不懂了,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這是我吃過最黏糊的瓜,一會兒這個騙人一會兒那個騙人的。]
[關家肯定不會說謊,今天新聞里那個關家的女人,是關老爺子的孫媳婦。她口中的大伯就是網傳的‘關啟宇’的父親。我看網上的資料,他的確有孩子,還不止一個,為什么之前有人說他一輩子沒孩子,這才要找私生子?]
[誰知道呢,當時都這么說,也沒有人求證。]
[所以現在確認,‘關啟宇’并非關家的私生子了?他不是剛和魏虎確認了父子關系?這個應該不是假的吧?]
[當然不是,馮如琴不是還大屏拍了兩個人的鑒定報告?]
[你們猜,馮如琴這一次還會說報告是假的嗎?]
[肯定會啊,關啟宇不是關家的,那還有必要貼他嗎?我們馮姐又要找理由推脫報告不準啦!]
[哈哈哈哈哈姐妹你拿捏到精髓了。]
[馮阿姨嫌貧愛富是有問題,但是問題的關鍵不是關啟宇嗎?你們怎么都在嘲諷一個被騙的女人?要嘲諷也該去嘲諷那個假裝富二代騙人的關啟宇吧?]
[我們有誰說關啟宇沒問題嗎?]
[你自己想去嘲諷你就去啊,想管別人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再往下又吵起來了,馮如琴看的腦殼疼。她也不知道是被吵的,還是被氣的。現在連她的粉絲都知道‘關啟宇’是假的了,她還忍什么忍?
馮如琴一個電話就打過去,把‘關啟宇’罵了一通。
‘關啟宇’說:“我也沒有說過我是關家的孩子啊,你自己誤會怎么還怪起我來了?”
馮如琴頓時愣住,仔細一回憶,好像‘關啟宇’的確從來沒有對她承認過他是關家的孩子,是她自己總以為他不想讓魏虎認祖歸宗,才隱瞞自己關家人的身份,導致她沒有把這么大的疑點放在心上。
“你太可惡了!是你自己說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父親。網友才相信你的!你騙了所有人!”馮如琴氣憤地說。
‘關啟宇’則道:“我那只是口嗨,我可沒有發過什么認親視頻,說過自己是關家的孩子,宣傳過關家的情況,又不是我讓網友誤會的。”
馮如琴被氣笑了,“你就等著吧,你引導別人誤會,引發社會關注,現在輕飄飄一句口嗨,就想撇清關系,你想得美!我這就去舉報你。”
她氣呼呼地掛了個電話,竟然真的準備報警,讓警察把‘關啟宇’抓走。
雖然她不知道‘關啟宇’這個算什么罪名,但是網上不是沒有先例,之前網紅刻意策劃假的社會熱點事件,后來被行政拘留加罰款了。‘關啟宇’這樣的,起碼也應該拘留他一個星期。
結果等到她來到警局,向警察說明緣由,警察卻笑著告訴她:“這件事我們已經了解過了,確實和他無關,他并沒有主動策劃找到富豪老父親的事件,是因為接了個戲份,要演那么一出戲,才會說出那樣一句話。網上流傳的各種版本,都是網友穿鑿附會的,和他關系并不大,他目前已經在個人主頁做出了澄清。”
馮如琴將信將疑地打開手機,看到‘關啟宇’的澄清視頻,他解釋說是自己接了個短劇的戲份,認親那一段視頻就是試鏡,沒想到被網友誤會。他因為最近太忙,也沒空上網,今天聽說上熱搜了,才知道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深覺抱歉,所以出來澄清一下。至于他和魏虎的父子關系,這個是真的,的的確確驗證過DNA,大家無須懷疑。
馮如琴看到這個視頻,直接氣暈過去了。
幸好她是在警局,一群警察把她送到了醫院,并通知家屬。
等馮如琴在醫院蘇醒過來時,只看到了病床前的婁麗。婁麗等她醒過來,才說:“我今天是來給爸辦理出院手續的,聽說你在這里,順便來看一看。”
馮如琴頭暈的不行,問她:“魏虎呢?”
婁麗說:“聽說他去追那個小三了,小三把他的錢全卷走了。”
“什么!”馮如琴猛地坐起來,又暈著倒下。
婁麗:“你小心一點吧,醫生說你高血壓。”
馮如琴卻顧不上那么許多,趕緊問:“曉晴把魏虎的錢卷走了?卷走了多少?”
婁麗:“她用投資的名義,讓魏虎把公司賬上的閑錢全都轉給了她,然后帶著他們的女兒消失了,說那些都是孩子的撫養費。我可真是后悔,當初沒有多問魏虎要一點。”
婁麗是真的后悔,怪她心軟,覺得到底是原配夫妻,又有兩個孩子,離婚的時候就只要了自己應得的那些,想著等孩子長大,魏虎一個當爹的,不可能會虧待孩子。早知道他這么不著調,當時就應該把孩子那份也要過來,好過現在全都打了水漂。
現在看馮如琴的樣子,她根本不知道魏虎的事情,只怕魏虎也很難追上那個小三。
婁麗嘆著氣,站起來。臨出門時,又說:“你不要想著回去找我爸了,我爸經過這件事元氣大傷,以后我和孩子們給他養老,你和魏虎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馮如琴又是一怔,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說的“給爸辦理出院手續”,指的是給魏老頭辦出院手續,難道這些天里,一直是她在照顧魏老頭?
這怎么可能呢?
她嫁過來快二十年了,只會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什么時候把她和魏老頭當成長輩過。難道魏老頭還攢了家底,準備全都留給她和兩個孩子?要是真的有這筆錢,那也應該分她一半,她和魏老頭離婚的時候,一毛錢都沒有拿就走了。
婁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想好,哼了一聲,說:“不要把人想的和你一樣。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天天早出晚歸上班,都是他們爺爺接送他們上下學,每天我回到家,飯菜都做好了,他不肯留下來一起吃,說你還在家里等著,還要回去給你做飯。這份情誼你可以忘,我忘不了,我的孩子也忘不了。”
她這些年和公婆關系不融洽,純粹是因為馮如琴。但她也知道,她的前公公是個很好的人。魏虎不是他的孩子也不奇怪,畢竟魏虎不配。
婁麗又想起來當時知道魏虎攛掇公婆離婚,想把婆婆介紹給一個老板的時候,是真的覺得公婆離婚挺好的。后來也是她告訴了公公實情,沒想到公公會怒火攻心直接住院。不過好在他們都看清了婆婆的真面目,公公也算是自由了。
只是魏老頭依然不肯回婁麗的家中住,他覺得兒子和兒媳已經離婚了,他是前公公,不能住兒媳家里。何況魏虎還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又遠了一層。
婁麗還想再勸一勸,實在不行只能把他送到養老院里,固定時間接回來和孩子們見見面。
她離開后,馮如琴盯著門口看了好半天。她這個時候才明白,她的前夫和前兒媳都是很善良的人,可惜都被她和兒子傷透了心。
馮如琴痛苦地在病床上哭了一會兒,直到聽見有動靜,才睜開眼。
這次來的是‘關啟宇’。
馮如琴一看見他,就恨得牙癢。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并不敢太激動,只怒瞪著他,問:“你來干什么?!”
‘關啟宇’在病房里轉悠了兩圈,才說:“我來看看你啊,我不來你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吧?”
馮如琴這個時候才看到他手里提著一包炒飯,直接裝在塑料袋里,連個餐盒都沒有,一看就是路邊隨便買的。
“我不吃!”馮如琴撇過臉。
“不吃正好,我帶回去當夜宵。”‘關啟宇’竟然真的把這一包炒飯裝進了衣服內兜。
只看得馮如琴一陣惡心,那上面多少油啊。
這個男人真的當年和她春風一度的男人嗎?明明當時那么風度翩翩。她在心里藏了一輩子,連午夜夢回,都夢到過他,沒想到他竟然便成了這個樣子。
馮如琴忍不住說:“你到底叫什么?‘關啟宇’這個名字是你編的吧?都被戳穿了還叫,不害臊嗎?”
‘關啟宇’點點頭,“沒錯,的確是個假名字,不過我還挺喜歡的,沒人規定我不能叫這個名字吧。”
“不要臉。”馮如琴怒罵了一句。
只是她虛弱的很,罵人也很沒有氣勢。
‘關啟宇’好奇地觀察著她,說:“沒想到我不是豪門私生子,對你打擊這么大啊,你當年也沒有這么市儈嘛!”
“你知道什么!”馮如琴偏過頭不想理他。
‘關啟宇’說:“好好好,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魏虎既然是我的兒子,那就該贍養我,我要求也不高,每個月兩千塊錢生活費就行。我找不到他,你告訴他一聲。”
“你!”馮如琴又被氣得差點坐起來,“有你這么不要臉的人嗎!”
‘關啟宇’說:“我都老了還要什么臉,他是我兒子,全網認證過的,給我養老怎么了?要是不養,小心我去法院告他。”
“你去告吧!”馮如琴氣得兩腿蹬直,恨不能一腳踹飛了‘關啟宇’。
‘關啟宇’往后退了兩步,笑著說:“別生氣嘛,生氣老得快。你年紀不小了,好就好在不顯老,可你要是再折騰下去,就沒哪個老板愿意上鉤了,我這可都是肺腑之言。”
“你滾!”馮如琴吼了一句。
外面剛好有護士進來,幫她把‘關啟宇’攆了出去,然后對她說:“你家怎么一個人也沒來,你這情況得有人看護啊,實在沒人也得找個護工。”
馮如琴悲從中來,又嗚嗚嗚哭了起來,她不明白她怎么就落到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