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騎馬教學
荀鶴挑了很久的片子, 播放后連三分鐘都不到,季予惜就捂著耳朵鉆進了被子里,任由荀鶴怎么勸, 他都不出來。
荀鶴無奈,只好重新換個歡快的電影。
他又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季予惜膽子這么小, 他應該挑個不那么恐怖的,也不知道是誰說情侶看恐怖片能增進感情。
臨到早上, 兩個人都瞇了一會兒, 才起來。
這次在酒店餐廳正經吃了一頓早餐,荀鶴開車送季予惜回家。
他們到家的時候,季母一直在等。看見荀鶴和惜寶一起進來,還不等她說話,荀鶴先道歉:“清姨,對不住, 昨天晚上沒把小惜送回來。”
季予惜忙說:“是我又睡著了,他就沒叫我。”
季母還能說什么,她笑了笑,對荀鶴說:“辛苦你昨天照顧惜寶, 耽誤你工作了,你要是忙的話, 就快去吧。”
不等荀鶴開口,季予惜又說:“荀鶴休假了, 今天就在我們家。”
季母張了張嘴, 只好說:“那你們吃過早餐了沒, 讓芳姨給你們準備。”
季予惜:“我們吃過了。我爸和大哥呢?莊玨阿姨呢?”
他只惦記這一件事。
季母笑道:“你爸爸和你大哥都去上班了,莊玨阿姨還沒醒, 她昨天坐飛機累了,又拉著我聊到半夜。”
那季母應該也挺累的,季予惜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季母是擔心他,才起這么早的。他心中一陣愧疚,忙說:“媽你要是沒事再去睡一會兒吧!我和荀鶴在家,莊玨阿姨要是醒了,我們招待她。”
荀鶴也點點頭。
季母的確還有些困,就回去補覺。
季予惜和荀鶴兩個人先上樓洗個澡,換了件休閑的衣服后,才又下樓到休閑室里玩——其實只有季予惜在玩。他挑了本小說,剛看個開頭,發現荀鶴對著電腦沉思,于是好奇地過去看了一眼,看到荀鶴在查別家公司的資料。
“工作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季予惜問。
昨天荀鶴根本就沒有細講,只說他能搞定。可現在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挺為難的,恐怕這個麻煩并不是那么容易搞定。
【趙家那群人真不算好東西。】季予惜替荀鶴生氣。
荀鶴笑了笑,解釋說:“現在的局面我有心里準備的,趙家本來以為我的加入,可以拉荀家的資金過來,現在發現我只是頂著荀家的名頭,從頭到尾還得單打獨斗,難免會覺得上當受騙。他們排擠我,也是理所應當。”
“你還替他們說好話。”季予惜哼道,“那荀家就真的不能給你一點助力嗎?”
季予惜知道荀家現在是職業經理人代理,可說到底那也是荀家自己的產業,難道荀鶴要資金要資源,總公司那邊會不給嗎?
荀鶴笑道:“不是不給,是時機沒到。你想想我要是在D城做大,回去和他們競爭,他們會愿意嗎?他們希望我在D城碰壁,爬不起來的時候,再象征性給一點資源,吊著我這一口氣。這樣,我既有事情可干,又不會回去和他們爭。至于拒絕的借口,我眨眨眼都能想到十多個。”
季予惜氣道:“哪有這樣的事,代理而已,到底是荀家的產業,難道他們覺得代理的時間長了就變成自己的東西了?”
荀鶴:“不著急,我有的是時間,等我把D城這邊理順了再回去解決他們。”
季予惜想了想,問:“要不要找我大哥想想辦法?”
要是他開口的話,他大哥應該不會拒絕。
荀鶴搖搖頭,“暫時不用,我自己能處理的。”
要是這個時候就找季家幫忙,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和季家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了。至少也要等他把趙家人按住,再發展一點,才能和季家談一談合作——如果到時候季家有意向的話。
“那你要怎么做呢?”季予惜很發愁。荀鶴現在連公司都回不去,這是已經被排擠出來了吧?
荀鶴:“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他們會求著我回去的。”
那么大的合同額,僅憑趙家的實力,根本吞不下,所以在合同允許范圍內,有些工作需要分包出去。不是他小瞧趙家人,就是最能干的趙喬去處理這件事,也會把這一單利潤全搭進去,分文不掙。這就是他的轉機。
荀鶴看了看季予惜,發現他一臉憂愁,不由笑道:“別擔心了。你不是希望我被趕出來,重拾老本行嗎?我現在混得不好,不正合你意?”
“那怎么一樣?我是想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可不想你像只喪家犬一樣被趕出來。”季予惜瞪了他一眼,又恨道,“要是你真被趕出來也沒關系,讓我大哥把他們公司收購了,再把他們趕出去,把你請回來做。”
雖然季予惜對公司運營一竅不通,可他們季家能量這么大,收購個小公司應該還是挺容易的吧。
荀鶴笑了,惜寶這是怕他受委屈。
他很承情,抬手在他頭頂揉了揉。“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求你。”
荀鶴安撫他好一會兒,季予惜才丟下一句“隨便你”,又躺著去看書了。
接著,他們聽見外面有人說話。
家里只有他們幾個人在,根本不用想,這個說話的人一定是莊玨。季予惜承諾過季母會好好招待她,于是和荀鶴一起出來,笑著打招呼:“莊玨阿姨,芳姨準備了早餐。”
莊玨和季母的年紀一樣,只是看著卻比季母老好幾歲。
【她這個年紀都快退休了,還能回到職場嗎?還能找到真愛?】
季予惜對原書里的劇情有些疑惑。他爸和他媽離婚,就是為了這樣的“真愛”?他爸的眼光有這么差嗎?
季予惜打量莊玨的時候,她也在打量季予惜。
昨天她只見過季家的大兒子,聽說二兒子在學校,小兒子昨晚沒回來。
那現在和她說話的應該就是季家的小兒子。至于旁邊那個,她有點拿不準,看他穿著隨意,應該和季家關系很親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孩子。
莊玨收起思緒,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你一定就是小惜吧,阿姨還是在你小的時候見過你。我這次來給你帶了禮物,等下阿姨拿給你。”
季予惜笑道:“謝謝阿姨。”
他看見莊玨看向荀鶴的目光有些遲疑,就介紹說:“莊阿姨,這是我朋友,叫荀鶴。”
兩個人互相致意。
莊玨把他們兩個人夸了又夸,大意是說長得好看的人就是要和長得好看的人做朋友。她很會說話,哪怕季予惜知道她居心不良,也覺得和她交談是一件很輕松的事(到后面就不這樣想了)。
后來,芳姨請莊玨過去用餐,她才停止攀談,走過去吃早餐。
季予惜和荀鶴這次沒有回休閑室,干脆去了陽光房里曬太陽。后來,莊玨吃完早餐,也坐過來。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莊玨毫不避諱自己的婚姻出了狀況,她直言她是留了張離婚協議書才出來的。等她在D城散完心,回去就辦離婚手續。還說別的都無所謂,只對不起她的兩個女兒。她的大女兒剛結婚,她害怕離婚會影響大女兒在婆家的處境。她的小女兒還沒畢業,她也擔心會影響孩子以后的未來。
季予惜表示不解,“離婚了不還是她們的父母?為什么會影響到她們?”
莊玨苦澀道:“她們爸爸就快有新的兒子了。”
季予惜:“……”
【有些男人真該埋了,女兒都這么大了還在想他那傳宗接代的一套。】
他這下理解了為什么莊玨會那么說。父母離婚對已經成年的孩子的影響不算大,可要是父親再婚還有了新的孩子,那確實會有些影響。直白一點說,本來只有兩個女兒,以后家產兩個女兒平分。現在有了個小弟弟,還是父親盼了多少年的兒子,那以后家產還有沒有兩個女兒的份就不好說了。就算兩個女兒要爭取,過程估計也會很艱難。
莊玨嘆了一口氣,說:“還是你媽命好,一連生你們三個兒子,根本不用擔心你爸爸會在外面養小三。”
季予惜:“……”
這是什么辣耳朵的話,他聽著都覺得耳朵臟了。
荀鶴道:“也不能這么講,我相信季叔叔就算是有三個女兒,也會一樣疼愛她們。我們知道您很不幸,那只是您個人遇人不淑,和生兒子生女兒沒關系。”
季予惜悄悄沖他微笑。
荀鶴挑眉。
莊玨就嘆道:“我哪里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你們說,我當時嫁給他,也是有感情基礎的,這人怎么說出軌就出軌了。”
這話兩個年輕人更沒法接了。
莊玨也沒想讓他們接,獨自陷入了沉思。
她上高中的時候,其實有過一段早戀。那個男生家境很好,聽說家里是從政的。當時追了她很久,她才同意,結果男生的新鮮感只有那么短短兩個月,高考結束被人倒追,他又態度曖昧。她那時候年輕氣盛,哪里忍得了這個,直接把志愿報的遠遠的,遠走他鄉療情傷。
男生本來還發誓和那個女生絕對沒有超出友情以外的關系。可她走后,他們就在一起了。
要說莊玨沒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再過十年,她遇上這樣的事情,都不可能把男朋友拱手讓人,只怕那個女生夢里都能笑醒。
后來,她在大學遇見了小時候的鄰居,也就是她的老公。
兩個人因為有小時候的感情基礎,很自然地在一起,然后結婚。婚后頭幾年,她老公對她很體貼,對孩子也很好。她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時候變了,也許從她生了兩個孩子后,選擇不再生開始,也許更早。
提離婚的時候,她很堅決。可現在看到禮清過得這么幸福,老公體貼,孩子又這么好,她的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就開始泛酸水。
當初,禮清在學校從來都比不上她的。
莊玨獨自沉思的時候,季予惜和荀鶴湊到一起小聲說著話,季予惜發現了一家看起來很好吃的火鍋店,想和荀鶴一起去試試。荀鶴則說,他今天要是飲食正常,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他就帶他去。
莊玨漸漸回神,聽到他們倆在聊吃的,就說:“以前我和你媽最愛吃學校旁邊那家小火鍋,不知道現在關門了沒有,要不今天阿姨請你們去吃,等你媽睡醒了咱們就去。”
她興致勃勃地提議,荀鶴卻不自覺皺起了眉,明明剛才他說了小惜今天不能吃。
季予惜雖然想吃,可是不想和莊玨一起,直接拒絕了,“阿姨你和我媽一起去吧,你們故地重游,我們去多打擾啊。”
正說著,季母也下來了。
“你們想去哪里?”她笑著問。
莊玨就說:“禮清,你還記得我們上學那時候,最愛去的那家火鍋店嗎?不知道現在還開著沒?我們今天去看看吧?”
季母點點頭,“胖子火鍋店嘛,還開著,我和老季總去。”
季予惜微微側目,【怎么沒帶我去過?】
季母被兒子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其實也沒總去,兩三年去一回吧。”
莊玨便說:“那讓季墨白一起啊,讓他給我們開車,我們倆還可以喝點小酒。”
季予惜的心提了起來。
放在以前,季母可能就同意了,她和季父從前一起招待過莊玨很多次,但因為兒子的心聲,她是絕不可能讓莊玨和季墨白多相處的。
于是季母笑道:“他就算了,公司挺忙的。你要是想喝酒,我就叫司機開車來接我們,用不著他。”
莊玨一愣,頓時笑了,“我都忘了你家是豪門,司機就有三四個。”
季母笑了笑,沒說話。
昨晚兩個人聊了很多,起碼莊玨現在的表現,看不出來她對老季有什么想法。老季倒是被嚇的昨天下午就去公司了,昨天晚上回來很晚,今天早上走得也早。
他都這么配合了,自己更不能拖后腿。
莊玨說:“感覺季墨白好像挺忙的,以前他不是還能陪我們逛街嗎?你大兒子在公司不替他父親分擔一下?”
季母笑道:“予慎也在公司忙著呢,最近事情比較多。再說有我陪你還不夠嗎?非要他來當電燈泡。實在不行,我這兒還有兩個小兵也給你派上。”
她指著季予惜和荀鶴開玩笑。
莊玨心中一驚,忙解釋:“我可沒有那么想啊,說的我好像居心不良一樣,我就是隨口問一問罷了。”
她也看了看季予惜和荀鶴,笑著問:“你真是好福氣,有三個好兒子也就算了,這個不是你們家的,你也隨便使喚嗎?”
季母看了看荀鶴,“荀鶴是我們小惜的朋友,跟我們自己家里人一樣。”
荀鶴就喜歡聽這種話,甚至還打蛇隨棍上,“那我可要給清姨改口叫媽了。”
“可別,我沒準備改口禮呢,你這一聲,我還承受不起。”季母嚇了一跳,忙說。
季予惜被逗得哈哈大笑。
莊玨很羨慕,“你兒子性格好,你這個干兒子性格也好,你可真有兒子緣。”
季予惜:“……”
【又來了。】
季母昨天晚上都聽她說了好幾遍兒子不兒子的話,也不愛聽,就說:“你不是想去吃火鍋嗎?我看我們也別等到晚上吃了,晚上吃容易長肉。我們現在就去吧,再到附近逛逛。”
莊玨站起來,“走走走,我去換個衣服。”
她又問季予惜和荀鶴:“你們真的不去嗎?”
季予惜笑道:“不去了,阿姨玩得開心。”
等季母和莊玨都走了以后,荀鶴和季予惜也出門去。荀鶴說季予惜躺了兩天,應該要出去跑跑。他沒告訴季予惜要去哪里,等季予惜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季予惜真的特別驚訝,荀鶴把他帶到了之前在未來看到的馬場。
“怎么來這里了?”季予惜的心情非常復雜。
荀鶴說:“不是說了你要出來跑跑嗎?”
季予惜:“可我也不會跑馬啊!”
荀鶴:“沒關系,我帶著你。”
荀鶴給他介紹,這里的馬場是哪幾家合營的,還給他看王家在這里的馬。季予惜在他的指導下,摸了摸那匹白馬,然后問:“你認識一個叫蘇云的人嗎?”
荀鶴想了想,點頭,“認識,他經常來騎馬。”
季予惜說:“蘇云好像是商忻姐姐的男朋友。”當然這個時候他們可能還不認識。
荀鶴略一想,就明白了。“你想做什么?”
季予惜搖搖頭,他沒想做什么,只是剛巧在這個場合想起來這個人。
荀鶴想了想,又說:“蘇云的爺爺是從政的,后來為了他爸爸提前退了。”
“為什么?”季予惜沒聽懂。
荀鶴解釋說:“好像領導人的孩子不能經商吧,蘇云的父親很有經商方面的天分,他爺爺不忍心兒子被他限制,就主動退了。當然我也只是聽說。”
季予惜若有所思,【莊玨的初戀男友家好像就是從政的,應該不會那么巧吧?】
荀鶴算了算蘇云的年齡,又算算他父親的年齡,還真有可能。
剛好這個時候,荀鶴眼尖看見有人有人在馬場中騎著一匹紅棕色的馬奔跑,他立刻說:“走,我帶你跑一圈。”
季予惜沒有騎過馬,他被荀鶴托著,姿勢不太雅觀地爬上去,表情十分緊張。荀鶴:“別怕,我來了。”
他上馬倒是輕輕松松,幾乎瞬間就貼在季予惜的后背上,季予惜松了一口氣,問他:“我們兩個人會不會把馬壓壞了?”
荀鶴失笑,又感慨:“我們小惜是個善良的孩子。沒關系的,這是一匹成年馬,我們只騎一會兒。”
他松開韁繩,一夾馬腹,馬兒就得得得跑起來。
季予惜是第一次,他并不敢騎得太快,只讓馬在場中小跑著。就這樣騎了半圈,剛才那匹紅棕色的馬經過他們。
馬上的人季予惜在未來見過一次,正是當時認真扶著商灝的蘇云。
此時的蘇云卻并不冷臉,經過荀鶴時,還有心打趣他:“今天沒吃飯啊,騎這么慢。”
說完這句,他才看見荀鶴前面還坐著一個人,剛才從背后都沒發現。蘇云本以為是個女孩子,又仔細一看,雖然防護穿戴很嚴實,他還是認出來這是個男孩子。
蘇云轉了個圈,又緩步踱到荀鶴的馬旁邊,不解地問:“你今天這么好心,親自帶演員學騎馬?”
季予惜這才懂了,為什么荀鶴會騎馬卻近一年沒來過馬場,原來他以前都是來教演員騎馬的!
他忽然覺得氣惱,小臉一垮,就說:“我要下去。”
荀鶴不放,“你別聽他瞎說,我什么時候帶過別人騎馬了。”
“就是沒帶過我才好奇。”蘇云再次打量了一下季予惜,有些不懂荀鶴的操作。
他的朋友就算要來學騎馬,他也是直接領過來,交給教練的。他自己教不明白,也沒有教練教得好,怎么荀鶴這么有耐心。
荀鶴對季予惜說:“你聽到了吧,我可沒有教過別人騎馬。”
蘇云騎著馬在他們兩個身邊繞圈子,“那你什么時候教完,我們賽一場。”
季予惜覺得這個蘇云和他未來看到的那個很不一樣,當時商灝在場的時候,這個蘇云明明很沉默的,都是商灝在說,現在怎么這么多話。荀鶴不理他他還說,搞得自己像是多余的。
季予惜不自在起來,又說:“我真的想下去,你把我放下來。”
荀鶴看了看他的臉,發現他沒生氣,就騎馬把他送到場邊,自己先下馬,又伸出胳膊把季予惜半抱下馬。
蘇云在一旁齜牙咧嘴的沒眼看。
季予惜心道:【等你自己談戀愛的時候,你也這樣。誒,好像不太對?】
荀鶴直接就是一個踉蹌,小惜這是默認了嗎?
“你怎么站都站不穩了?”蘇云又開嘲諷。
荀鶴裝模作樣地說:“地上有個坑。”
他轉頭看向季予惜,“你休息一會兒,等我跑贏他再帶你騎。”
“加油!”季予惜頓時斗志滿滿。
荀鶴再次上馬,和蘇云約定好距離,兩個人疾馳而去。
季予惜伸著脖子看,漸漸只能看到兩個小點,然后他們又騎回來,一前一后到原地。
荀鶴果然早了一點,蘇云卻不服,“你來之前我的馬都跑了好幾圈了,狀態沒你的好。你等我換一匹馬再和你比。”
荀鶴把馬韁繩扔給旁邊的工作人員,“休息一下再比吧!”
蘇云聞言,也下馬跟著他過來。
兩個人來到季予惜的旁邊,季予惜雙眼亮晶晶的,給荀鶴遞了一瓶水。蘇云問:“我沒有嗎?”
荀鶴:“你自己去拿,難道還想使喚人不成。”
蘇云悶悶地朝工作人員招手。
荀鶴這才說:“蘇云,我聽說你父母離婚了?”
季予惜的眼睛瞬間睜大,這是什么瓜?
第082章 同學聚會
蘇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件事你也知道?”
荀鶴:“不是什么秘密吧,大家都知道了。”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季予惜往里面走。蘇云跟在他們身后,特別無趣地說:“離了離了。”
季予惜看了看荀鶴, 荀鶴給他一個眼神安撫,三人坐下后,他開始燒水泡茶, 又說:“我記得你父母是原配夫妻吧,你也這么大了, 他們為什么要離婚?”
聽到他這句話, 季予惜瞬間明白了荀鶴的心思。荀鶴也在懷疑蘇云的父親和莊玨有關系,他正在試探蘇云。
蘇云卻不愛聽這個話題,整個人煩躁得不行,“這我怎么會知道,他們要離婚,我有什么辦法。”
荀鶴手上動作不停, 狀似在閑聊,“他們可就你一個兒子,你不好奇?你就不擔心哪天你突然多出個能當你兒子的弟弟妹妹?家大業大的,難免有糾紛。”
他給蘇云倒了一杯茶, 端到他面前。
蘇云接過,卻說:“管不了, 離就離吧。反正缺不了我一口吃的。”
任由荀鶴怎么詢問,他都不肯說出父母離婚的原因。荀鶴也不能表現得太奇怪, 干脆換了個新的話題。
季予惜觀察這個蘇云, 覺得他雖然看著沒心機, 實際上防備心理很重,于是他順手給商灝挖了個坑。他和商灝沒什么仇怨, 只是有些看不慣她仗著自己重生先知先覺,卻坑害自己的妹妹。等商灝按照書中的手段,攻略不下蘇云的時候,就好玩了。
……
在他們騎馬的時候,季母和莊玨也在逛街。兩個人三十多年前讀書的高中規劃了新址,已經搬遷了,而當時的舊址,也已建成了居民樓。不過學校旁邊的商業街還在,胖子火鍋店所在的小吃街也在。
季母和莊玨先在商業街逛了逛。
她們在小店里試衣服,試小飾品,最后買了一堆,留下地址讓送家里去。季母說:“我們上學那時候就愛在這里逛街,我記得當時那個誰過生日,你送了他一件短袖T,是個黃色的,他穿著十分亮眼。”
莊玨怔了怔,繼而苦笑,“我都快忘了。”
她們兩個說著話,走到了拐角處,季母說:“好像是這個位置,當時店鋪名字還是幾個英文字母。”
莊玨抬頭看過去,這間店鋪不知道轉過幾手,現在是一家奶茶店。記憶穿不過歲月,她完全沒有了印象。莊玨怔了片刻,問季母:“你想喝奶茶嗎?我請你。”
季母略微點頭,“也好,我們進去坐一會兒吧,正好逛累了。”
兩個人相攜著走進店里,拿著單子點了兩杯喝的。
莊玨這時才說:“你一向記性好,送衣服這種小事你都還記得,我已經忘了。”她有些感慨,當初那個人曾經送過她很多小禮物,她也送過他很多,都是不太值錢的小玩意兒。
季母笑道:“那個時候太閑了。除了學習,別的事都不用操心。”
莊玨想了一會兒,說:“你有沒有覺得當年我上當了啊?”
季母:“怎么說?”
莊玨拿著吸管在杯子里攪拌著,然后說:“你還記得蘇致豐后來和方容在一起的事嗎?”
季母點點頭。莊玨說:“當時太單純了,方容那個時候不就是綠茶小三嗎?也就是大家都單純,才覺得他們是在我之后才談的。換作現在,噴都能把他們噴死。”
這件事莊玨一直沒釋懷,哪怕過去三十年她都不能釋懷。她也恥于向旁人提起,連禮清都沒有討論過。
季母突然說:“你知道他們后來結婚了嗎?”
莊玨點頭,“早就知道了。”
季母:“那他們不久前離婚的事呢?”
莊玨愣住了,“離婚?”
季母嗯了一聲,“就在前不久,D城商界都知道,我想著不重要,就沒告訴你。”
莊玨一時間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們因為什么離婚?”
季母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莊玨突然說:“大家也都很久沒見了,你覺得搞個同學會怎么樣?我挺想見見大家的。”
季母微微垂眸,再抬起頭時,臉上掛著笑意。“好啊,看看有多少人在D城吧。”
想規避一場可能發生的風險,最好的辦法就是風險轉移。她現在過得很幸福,不想有任何可能來破壞她的幸福,那就只能把莊玨的注意力往外轉移。
季母把杯子的奶茶喝掉,才若無其事地說:“上大學的時候,蘇致豐來過我們學校,當時他和方容在吵架。”
關于蘇致豐的事,季母從前并不會主動告訴莊玨。
莊玨冷笑道:“我還以為他們兩個情深不悔呢,怎么也會吵架。”
季母:“聽說,方容有個曖昧對象吧,被蘇致豐過去找她的時候撞見了。當時差點分手了,蘇致豐來找我們幾個老同學玩,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要分手。后來沒分,方容找他道歉,兩個人又和好了。”
莊玨沉默了一會兒,“方容比我能軟下身段,也難怪。”換做是她,要是和莊玨吵架,絕不可能主動低頭。當然換做是她,她也做不出來有男朋友的同時還有曖昧對象。
季母繼續說:“蘇致豐后來沒從政也是因為方容。”
莊玨又愣了,“什么意思?”
季母說:“你知道蘇致豐的爸爸是某級政府單位一把手吧?后來工作調動應該升了。本來給蘇致豐安排好前程了,方容非不肯,她想和蘇致豐一起出國。”
莊玨皺了皺眉,“出國做什么?”
季母搖頭,“方容大學是在南方某一線城市上的,你想想三十年前兩邊發展差距會有多大。她覺得從政沒前途,她對她和蘇致豐的未來有另外的規劃。”
莊玨哼了哼,“我就說從前也沒聽說過蘇致豐有什么商業頭腦,怎么畢業后反倒有了,還把他父親拉下來。”
季母笑道:“你也聽說那件事了。”
莊玨:“當然了,當時都上新聞了,難得一見的主動辭職的政府官員。”
季母又笑了笑,“也是因為自己兒子,沒辦法。也幸好蘇致豐和方容后來做出了一點成績,要不然他爸爸一輩子心里都有個疙瘩。”
莊玨挑挑眉,“那也活該,他們能同意蘇致豐和方容結婚,有什么結果都該受著。”
聽起來她的怨氣還是很大。
季母看她這樣,反倒放松了。就怕她心如靜水,把往事全都當成了云煙。
莊玨又問:“既然也發生了那么多都沒分開,現在怎么又離婚了。”
季母說:“這就不知道了,他們有一個兒子,年紀也不小了,長得很是白凈。”
莊玨垂下頭若有所思。
這天吃完火鍋,逛完街,季母和莊玨回去的時候,季予惜和荀鶴也才剛回來。季母問過他今天的狀況,知道他還去騎馬了,才徹底放心。等到季父回來后,季母便把想召集老同學一起聚聚的事告訴他。季父點點頭,“好啊,需要我幫忙找地方嗎?”
莊玨笑道:“我們自己的同學會哪里還好意思麻煩你幫我們找地方,明天我和禮清自己去訂吧。禮清,你覺得呢?”
季母點點頭,“好啊,我先聯系一下班長,他就在D城。”
季予惜在一旁聽了一耳朵,心中一動:【如果蘇云的父親就是莊玨的初戀男友,那他們豈不是要遇上了?】
季父悄悄看了一眼季母,頓時明白季母的打算。
他們自己在家里防備來防備去的,總不是那么一回事,萬一再讓莊玨發現了也有傷感情。那要是把她的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比如初戀男友的身上,豈不是很完美的解決方法?季父也聽說過那個姓蘇的離婚了呢。
季母沖季父眨眨眼,又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惜毫無所覺,還在心里盤算:【我能不能也去啊,這么好吃的瓜,錯過豈不可惜。】
季母沒有任何反應。那是她別有用心安排的同學會,她并不想讓孩子們參與。再說,這種事也沒法讓孩子們知道,終究不夠體面。
荀鶴悄悄碰了碰季予惜,問他:“你是不是想去清姨的同學會?”
季予惜點點頭,繼而苦惱,“但是我媽應該不會帶我。”
荀鶴悄聲說:“沒關系,打聽一下她們到時候在哪里聚,我們自己去。”
季予惜眨巴著眼睛,“能行嗎?”
荀鶴點頭,“絕對可以,我到時候把蘇云也叫過來。”
他們和蘇云分開的時候,蘇云就說讓荀鶴有空找他玩,季予惜和他相處后也發現蘇云很喜歡和荀鶴一起玩,當然他主要是認可荀鶴的技術,他一直纏著荀鶴比騎馬。
到時候要吃他爸爸的瓜,帶他一起,也算是友情的一種表達吧。
……
很快就到了季母他們同學會那天的日子。
因為是在晚上,季母走之前,和季父約好結束的時候來接她們,然后就讓司機開車送她們到目的地。
班長先到,他和莊玨很多年沒見了,兩個人先彼此恭維了幾句,然后坐下等別人。班長說,他把在D城的同學都通知到了,大家聽說給莊玨接風,答應得都很積極,畢竟莊玨當時是他們班的班花啊。
莊玨被他逗笑了,又慚愧地說:“班什么花,禮清才是班花呢,你看看人家這保養的,最多像三十幾歲。”
季母也很坦然,“往臉上抹的比吃的都貴,再不起點作用,錢不是白花了嘛。”
他們正說著,有人推門進來,三個人齊齊扭頭,來的正是蘇致豐。蘇致豐還沒發福,帶著個眼鏡,有幾分當年的氣質。他第一眼是莊玨對視的,兩個人久久無言,直把班長和季母兩個人看得尬住了。
班長立刻笑道:“致豐,還是這么意氣風發啊。”
蘇致豐回過神來,苦笑著:“別取笑我了,都老了。”
他一開口說話,眼中的情緒自然隱藏起來。莊玨也收起視線,低聲和季母聊著。
又過了一會兒,門再次打開,接連進來三個人。走在最后的正是蘇致豐的前妻,她們之前提到過的方容。
方容也像高中時那樣落落大方,她一頭長發很自然地披著,脫掉大衣,里面是一身白色連衣裙。她笑著和大家打招呼,輪到莊玨的時候,也平靜地和她打招呼,絲毫沒有心虛。
莊玨皮笑肉不笑地點頭。
然后和季母小聲吐槽,“她怎么來了?”
季母也不知道,回頭看了看班長,“可能是班長請的吧!”
蘇致豐看見方容的一瞬間,就臭著一張臉。等到方容沖他笑著打招呼,叫他“前夫哥”的時候,蘇致豐更是從鼻孔哼了一聲。
方容也不生氣,和一起來的兩個女同學坐在一起。
班長打圓場,“你們雖然離婚了,但是咱們同學可沒離,今天是給莊玨接風的,人家幾十年沒回來過了,你可別影響咱莊大美女的好興致。”
蘇致豐舉了舉杯,沖莊玨致意。“抱歉。”
莊玨也端了下杯子示意。
季母則悄悄問班長,“你怎么把方容也請過來了,你是存心攪局的吧?”
班長很冤枉,“我只請了蘇致豐一個人,我真不知道方容會來。”
本來同學會通知的時候也會帶上一句互相轉告的話,方容估計是從其他同學那里聽說了,大家都是同學,沒道理不讓她來。
說了這么幾句后,班長說:“人到的差不多了,咱們開吃吧。”
方容卻說:“再等等吧,還有一個人。”
班長和在座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出來D城還有誰。
方容卻站起來,走到蘇致豐身邊,給他倒了一杯酒,“是我男朋友,還要多謝致豐成全。”
蘇致豐臉臭的不行。
季母一頭問號,什么情況啊這是?
接著,方容的手機響了,她出去接了個電話,留下在場的人一個個都愣在那里。沒過一會兒,方容和一個男人相攜進來。
季母只覺得眼熟。
還是班長突然叫了一聲,“崔祥!”
大家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這個人是他們高中同學,只是當時在班里特別沉默,很不起眼。他大學沒在D城讀,此后一直也沒和同學們聯系過,大家一時都沒想起來。
可方容怎么和他在一起了?
方容笑了笑,“不好意思了,突然宣布這個消息,讓大家吃了一驚。崔祥之前在國外,今年回來談合作,我們是在工作場合相遇的。蘇致豐,你替我澄清一下,崔祥回國的時候我可是單身。”
蘇致豐哼了一聲,并不想說話。
方容便把崔祥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然后開始表演兩個人的感情。
其他人多少都有些食不下咽。
莊玨悄悄問季母:“她這是在干什么?”
都是年齡一大把的人了,誰沒從這個階段過來過,當眾秀恩愛真的有點反胃。
等大家沉默夠了,蘇致豐忽然說:“莊玨,今天主要是來為你接風的,希望你故地重游能夠玩得開心。”他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班長也忙說:“對對對,都別忘了給咱們的莊大美女敬酒啊。”
“別惡心我了。”莊玨白了他一眼,又笑著說,“我有些年沒回來過了,昨天和禮清去原來的高中旁邊轉了轉,實在想念大家。先謝謝大家今天肯來,然后就是吃好玩好,要是不盡興,我們再開個下半場。”
一群人湊熱鬧一樣地鼓了鼓掌。
方容這時才說:“莊玨,你在D城待多久啊,改天我們一起約出來逛逛好不好?以前我們關系一般,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希望我們能重新做朋友。”
莊玨今天被她搞得完全摸不著頭腦,只虛情假意地應下來。
方容說了這一番話,像是完成了任務一樣,接著和崔祥小聲說話,再時不時秀一波恩愛。
莊玨悄聲問季母:“她到底來干什么的?”
季母道:“你還不明白嗎?她一是來看住你和蘇致豐,怕你們舊情復燃。二是來顯威風的,告訴蘇致豐離了你我能過的更好。”
“她有病吧?”莊玨簡直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季母:“但她這招很管用。你看你和蘇致豐這不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嗎?”
莊玨不服氣,“她就是不來,我和蘇致豐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季母笑笑不說話。
中途喝多了,莊玨起身要去洗手間。她從洗手間出來,站在鏡子前補妝,卻突然從鏡子里看見身后的蘇致豐。蘇致豐和她保持著距離,看著有點不清醒了。
莊玨心跳加速,她隱約預感到蘇致豐可能要說些什么,又怕他說出些讓她無法接茬的話。兩個人畢竟多少年沒見過了,有些話真不適合說。
蘇致豐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問她:“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莊玨頓了頓,開始洗手,“也就那樣。”
蘇致豐:“怎么突然回D城了?”
莊玨輕笑一聲,也沒認真回答,“想回來就回來了,還有什么別的理由。”
蘇致豐往她這里走了兩步,“聽禮清說,你打算離婚?”
禮清怎么把這件事告訴蘇致豐了?
莊玨伸著手,看著水流從指縫流走。她說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覺,她既不想讓蘇致豐知道自己過得不好,也不想讓蘇致豐誤會她過得很好。
好在這個時候,有人進來了,蘇致豐止住腳步,扭頭看過去。
來人正是方容。
蘇致豐一看到她,臉色就是遮掩不住的難看。
方容倒平靜許多,她平平常常地說了一句:“是我來的不巧。”
莊玨眉毛一挑,關掉水龍頭,抽了張紙巾擦手,“不,剛剛好。你們聊吧。”她把空間讓給了這對離婚夫妻。
……
季予惜和荀鶴就在大廳坐著,雖然看不到包房里面發生了什么,但也聊勝于無吧。比如蘇致豐來的時候,荀鶴指著他的照片,確認他就是蘇云的父親。
而方容進來的時候,荀鶴也同樣認出來了。
只是方容出來后又牽了一個男人進去,就讓他們看不懂了。
難道蘇致豐和方容離婚,是因為方容出軌嗎?可要是方容出軌,哪里還有臉這么大大方方的和出軌對象出現在蘇致豐的面前?
在方容牽著一個男人進去的時候,荀鶴和季予惜同時慶幸,幸好蘇云沒來。
要是讓蘇云看到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他們繼續在大廳等著,接著就看到莊玨和蘇致豐一前一后從包房里出來。不到片刻,方容也追出來。
季予惜有點看不懂了,“方容自己都有下一春了,怎么還看蘇致豐看得那么緊?”
荀鶴解釋說:“她可能是那種心態,蘇致豐和誰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和莊玨這個前女友舊情復燃。”
季予惜想了想,稍微明白了一點,“如果蘇致豐和莊玨在一起,那就說明她和蘇致豐這三十年是個笑話。”當年是她從莊玨手中把蘇致豐搶走的,結果三十年過去,蘇致豐還是喜歡莊玨,那她這三十年算什么,蘇致豐和莊玨之間的障礙嗎?
再然后,莊玨一個人回去了。
季予惜悄悄拉著荀鶴到洗手間門口偷聽。
方容和蘇致豐正在吵架。方容說蘇致豐:“就這么急不可耐,要不是我出現,只怕你倆就抱到一起了吧?”
蘇致豐則說:“你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就覺得別人都和你一樣,莊玨絕不會像你一樣隨便。”
方容氣瘋了,立刻說:“你說我隨便?當初要是你先動手動腳,我還未必會和你結婚呢。你現在怪我隨便,到底誰隨便?”
蘇致豐則皺著眉,往四周看了看,“你聲音再大一點,最好把崔祥也招過來,讓他看看你是個什么樣的潑婦。”
方容冷笑道:“管好你自己,我和崔祥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蘇致豐則說:“我只是想勸你為兒子考慮清楚,你要是不介意他在外面沒臉見人,我也不介意。”
方容再次冷笑,扭頭出去了。
季予惜和荀鶴躲閃不及。季予惜急中生智,轉身和荀鶴抱在一起,荀鶴則配合地抬起一手捏住季予惜的下巴,作勢要親他。
方容出來看見有兩個人,先嚇了一跳,接著看清他們在做什么后,又哼道:“死同性戀。”
季予惜一愣,立刻扭頭:“大媽,我們沒惹你吧!”
方容頭也不回。
季予惜氣呼呼的,被荀鶴拉回座位上。
“蘇云脾氣那么好,他媽怎么是這種人。”季予惜憤憤不平。
荀鶴:“消消氣,她剛離婚,難免氣不順,我們就讓讓她吧。”
季予惜還是很生氣:“同性戀怎么了,又挨不著她的事,她憑什么罵人啊?”
荀鶴目光微閃,給季予惜夾了一筷子菜,問:“那你是嗎?”
季予惜:“?”
荀鶴:“你要不是,她罵也罵不著你啊,你為什么這么生氣。”
季予惜語塞片刻,再開口連荀鶴都氣上了,“我替別人生氣不行啊?你沒生氣,正好沒罵到你唄。”
荀鶴舉手求饒,今天這個試探太失敗了。
第083章 他搞砸了
季予惜和荀鶴兩個人在大廳又待了一會兒, 然后,季予惜發現季父來了。
【我爸來接我媽了。】
季予惜看見季父后,立刻偏過身子, 往一邊躲。
可惜季父聽見了他的心聲,詫異地頓住腳步,四周看了看, 然后徑直朝兩個人走來。
季予惜對面坐著的荀鶴壓根沒想躲,從剛才季予惜的心聲透露出來, 他就知道季父一定會過來。等看到季父定位到他們的位置, 他更是直接站起來,然后沖季父招手,“季叔叔,這里!”
“你干嘛?”季予惜嚇了一跳。
荀鶴:“已經看見了,躲也沒用。”
季予惜只好轉過去,對季父打招呼。
季父則問他們:“你們怎么在這里?”
季予惜不敢說他們倆是偷偷跟著季母來的, 只說:“聽說這家的菜比較好吃,我們來嘗嘗。”緊跟著,他又問季父,“爸, 你怎么也來了?”
季父解釋說:“你媽參加同學會,我來接她。你倆吃完了嗎, 等會兒一起回去吧!”
荀鶴:“季叔叔,我開車了。”
季父點點頭, 又問季予惜:“你們倆在這里, 你媽知道嗎?”
季予惜:“應該不知道吧?”
荀鶴輕咳了一聲, 他也不知道惜寶的心聲能傳多遠。按理說,按照大廳和包房的距離, 季母完全有可能聽到,幸而季予惜一晚上就說了這么一句。
季父看了看手機上的信息,才說:“那你們接著吃,我先去接人。”
他按照季母留的包房號,敲敲門進去。
季予惜伸長脖子只能看到個背影,等門關上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他輕嘆道:“真是可惜了。”
……
季父進去后,季母就站起來了,對著大家說:“不好意思,我先生來接我了,我和莊玨就先走了。”
班長也見過季父,以前每次都是同學聚會都是季父來接的,他打趣道:“這么多年,季總就沒空過一場。”
莊玨笑道:“就是看禮清這個狀態,也該知道他們感情好啊,你們大家誰能比得上?反正我是不行的。”
她也站起來,沖著季父道:“季墨白,今天我當一回電燈泡,你不介意吧。”
季父:“當然不會,你把我當司機就好。”
季家在D城名聲顯赫,在場的幾個同學幾乎都和他套著近乎,除了剛回來的崔祥和方容。
等季父的目光移到崔祥身上的時候,班長才想起來似的,忙說:“忘了給季總介紹了,這位也是我們的同學,海歸高材生,他叫崔祥,季總之前應該沒見過。他旁邊的方容,季總應該認識吧?現在是他的女朋友。”
他悄悄擦擦手心的冷汗,又不著痕跡地看了蘇致豐一樣,心想季總應該知道方容和蘇致豐離婚的事吧?
季父果然沒有流露出不恰當的神色,只笑道:“崔教授,又見面了。”
崔祥這才站起來,笑著也季父打招呼,“沒想到這么快又見到了季總。”
班長詫異地看了兩人半天,又問季母,“你怎么不早說季總和崔祥認識呢?”他是個人精,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后悔一整場對崔祥太過冷淡了。
季母很冤枉,“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呢。”
聽著兩個人的寒暄,其他同學臉上的表情逐漸都變了。崔祥這次回來還帶了個團隊,聽說是和國內的大公司合作研究開發某項技術,季氏集團在合作名單里,之前崔祥剛和季父一起開過會。
這么看來,崔祥比蘇致豐強多了啊,難怪方容會和他離婚。
幾個同學的視線若有若似無地在蘇致豐身上打轉,只看得蘇致豐心火旺盛。
不過他只是仰頭灌了一杯酒,并沒有多說什么。
季父和崔祥聊完,主動對著蘇致豐說:“蘇總的公司也在合作名單里,剛才怎么沒有和幾個老同學介紹?我看大家好像都很意外的樣子。”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蘇致豐,這次是直白的打探。
蘇致豐十分不爽,說:“那些事都是方容在對接的,我沒參與。”
兩個人雖然離婚了,共同創辦的公司卻沒辦法一劈為二,只按照協議各自分了一半業務,對外雖然還是一家公司,實際上已經分成兩家了。
“原來如此,是我冒昧了。”季父笑著道歉。
莊玨小聲和季母說:“難怪方容會和崔祥在一起,有這種工作上的往來,自然近水樓臺先得月。”
季母悄悄扯了扯她,讓她別八卦了。
季父又看向季母,“那我們先告辭吧?”
季母就和幾位同學道別,“我們先走一步。單買過了,大家玩得開心。”
“季夫人大氣!”班長先喊了一句,幾個同學紛紛道謝,大家互相恭維過,季母三人才走出包房。
一關上門,季母忙問季父:“惜寶來了嗎?我剛才好像聽見他說話了。”
莊玨很莫名,“沒有吧,我們剛才在包房里,哪有人說話。”
季母張了張口,沒辦法解釋。季父沖她點頭,“你沒聽錯,那不是惜寶?”
他手一指,給她們看惜寶的位置。
季予惜正和荀鶴聊著天,兩個人不知道說到什么,季予惜笑得都快掉到桌子下面了。
“還真是,你耳朵真是靈敏啊,這么遠都能聽到。”莊玨不疑有他,還以為季母是真的聽到了惜寶說話的聲音。
季母看著季予惜那個樣子,真有些不忍直視,她剛想過去把人揪起來,就被季父攔下,“讓他們玩吧,我正好也要和你說點事。”
季母本來還想問要說什么,一碰上季父的眼神,她就懂了。應該是想說崔祥的事吧?之前季父沒提過和國外團隊談合作的事,現在看到崔祥是她的同學,應該想問問崔祥的情況吧。
季母在心里這樣思量。
于是三個大人沒打擾兩個小的,徑直出去了。
上了車,季父才問:“那個崔祥和方容是怎么回事?”
莊玨心中其實很介意這一點,她和方容之間,不可能像真正的老同學一樣毫無芥蒂,方容一整晚都在打量她,她也一樣。尤其是自己正在離婚,而方容離婚后馬上找了更好的下一任,她其實心里多少也有點不是滋味。
此刻聽季父問起,她立刻說:“還能是什么關系,他倆正談著呢。”
季父卻道:“不可能,崔祥不喜歡女的。”
“啊?”季母和莊玨兩個人同時震驚。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季母又趕緊問季父:“你怎么知道的?”
季父開著車,沒空回頭,只告訴她們:“那天開會的時候,他自己說的,方容也在場。”
“所以是什么情況?”莊玨懵了。
季父道:“我剛才看他們的神色就不對勁兒,你們班長還介紹說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他們一定是騙人的。不是崔祥在騙人,就是方容在騙人,或者他們兩個聯合起來騙人,只是我想不通為什么要怎么做。”
方容怎么樣和他沒關系,可季氏集團正在和崔祥的團隊談合作,他不得不關心這一點,尤其方容還是季氏集團的競爭者。
季母想了想,問:“崔祥還沒有確定和哪一家公司合作嗎?”
季父點頭,“沒那么快,現在幾家公司都在提條件。崔祥最后最選擇條件更優渥,配合更好的公司。”
季母:“那他們就是假的。崔祥這個人當初雖然不怎么顯眼,但他是個很謹慎的人,方容現在是他的潛在合作對象,他絕對會避嫌。就算這兩個人有超出友情以外的想法,崔祥也不會在選擇期就給自己埋下這個地雷,何況方容也為了愛不顧一切的人,他們一定是假的。”
方容在還是個高中生的時候,就會權衡利弊了,絕對不可能在三十年后又學會為愛沖動。
莊玨卻說:“雖然禮清說的有道理,可是方容選擇和崔祥在一起,未必就是為了所謂的感情。她也有可能是為了利益啊,就比如當年、當年她和蘇致豐在一起的時候,未必是出于感情一樣。”
方容的心機她也是后來才看懂的。方容要是早就喜歡蘇致豐,憑她的性格,不可能等到蘇致豐和她在一起了才動手。她應該是知道了蘇致豐的家庭背景后,才出手的。
——這個猜測莊玨誰都沒說過。因為蘇致豐的家庭背景不一般這件事,她和禮清從沒當成秘密。蘇致豐自己也沒當成一個秘密,他聊到自己的家事時,動不動就是我爸爸的司機怎么樣,我爸爸手底下的人怎么樣。可那時候方容和她們不熟,和蘇致豐的關系也一般,還真有可能不知道。
季母被莊玨一提醒,還真啞口無言。
沒錯啊,又不是因為感情才能在一起,是她單純了。
季父想了想,說:“她和崔祥今天的樣子你們都看到了嗎?確實是情侶?”
季母:“一直在秀恩愛,說實話有點惡心。”
季父被她逗笑了,想了一會兒,才說:“我親自問問崔祥好了,畢竟是意向合作伙伴,我關心一下也不過分。”
他才說了一句話,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季父把手機遞給季母,“看看是不是他。”
季母解鎖后,瞄了一眼,“還真叫你猜中了,是他。”
季父微微一笑。他會擔心崔祥和方容的關系可能影響到正在洽談的合作,崔祥也會擔心他誤會自己選定了方容。只怕這條微信是來解釋的。
季母看完,卻并沒有說話。崔祥的確實在解釋他和方容的關系,正如她之前猜測的一樣,他和方容是假的,方容請他扮演一晚上的情侶,以便在面對蘇致豐的時候有更多的自信。崔祥還說,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彼此信任,早一點達成合作。
“他說了什么?”莊玨好奇得不行,卻恪守禮儀,并沒有湊過去看。
季母挑了能說的部分說了下,“就說他和方容是假的,方容拜托他扮演情侶。”
莊玨莫名笑了,“這個方容手段真的多。我敢說扮演情侶這樣的借口也是她的手段之一你信嗎?”
季母知道她對方容看法很偏激,不過本身方容如何,也不影響自己。現如今有了崔祥的保證,連季父都不關心方容和崔祥的事了。
莊玨卻有些魔怔,又說:“你和季墨白可要小心了,她說不定對那個什么合作是志在必得。”
季父沒太在意,“她再有手段,崔祥不喜歡女人,那她也施展不開。”
莊玨張了張嘴,竟無法反駁。
剛好一個紅綠燈路口,季父停下車,伸手問季母要手機。季母才抬起手,就感覺到手機震了一下。她下意識地低頭,竟看到方容給季父發了微信。
季母的手立刻縮了回來,直接點開看。
方容:[季總打擾了,想拜托您幫忙隱瞞一下可以嗎?我和崔教授不是真的,我只是無法接受離婚身份出現在同學會上,才請他幫了個忙。這件事麻煩您一定要幫我保密啊,拜托了。方便的話,我以請客作為答謝。]
季母的眉頭緊皺,臉色也有些不對。
季父伸著的手還沒有放下,看她這個樣子,自己先心虛了,“怎么了?又有人發信息?”
季母冷笑著把手機遞給季父。
季父瞄了一眼,十分冤枉,“她自己要發,和我有什么關系?”
季母:“你怎么會有她的微信?”
季父:“上次一起開會的時候,大家面對面加的。”
莊玨在一旁仔細觀察兩個人的神色,聽到這里立刻問:“是方容?”
季母點頭。
莊玨手一拍,聲音都有幾分激動,“我就說她不安好心,你們倆還都覺得是我想多了,你看吧,她這就出手了!”
季父弱弱表示:“她也沒說別的,說的還是和崔祥的事。”
季母哼了哼,“沒什么重要的事就把她刪了吧。”
季父手指微微一怔,想了想才說:“現在還不行,和崔祥的團隊還要開幾次會,到時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把人刪了不好。”
季母不太滿意,卻也知道沒有正當理由,不能讓季父就這么得罪人。
季父飛快地了一句:[收到。]
又專心開車。
季母則在想是不是她和惜寶都猜錯了,她的婚姻危機并不是莊玨這個閨蜜,而是方容?
……
季父帶著季母從那家餐廳離開的時候,荀鶴看到了。季父甚至還給他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走,荀鶴朝季父點了點頭。整個過程中,季予惜一點也沒發現。
荀鶴問他:“我們現在回去還是再等一會兒?”
季予惜:“等一會兒吧,等他們都走了,我們再走。說不定我媽走后,他們還能湊到一起說點我媽的壞話,正好讓我聽見了。”
荀鶴失笑,“你怎么會這么想。”
季予惜卻道:“誰讓我媽過得好,這種不常聯系的老同學是這樣的,怕你過得不好,也怕你過得太好。我媽現在沒有一件事不順心,遭人嫉恨也正常。”
他沒說錯。
在班長去洗手間之后,方容又一次出來,和班長進行了一番簡短的交流。
班長先說:“你看禮清那個輕狂的樣子,還‘單買過了’,好像巴不得大家知道她家有錢一樣。她再有錢也是她老公的,萬一季總哪天想換個夫人,看她還能這么得意不能。”
季予惜照舊和荀鶴在外面裝情侶偷聽。
聽見班長這么說,荀鶴都害怕季予惜一生氣沖出去罵人。但是季予惜卻只是聽著,并沒有額外的動作。荀鶴在心中疑惑,剛才聽見方容罵同性戀他都氣了好半天,現在怎么這么平靜?
季予惜也不是不生氣,只是他有心理準備了,聽到班長這么酸,只在心里說:【果然是這樣。】
方容說:“她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大小姐做派,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那時候不是還喜歡過她嗎?只是沒行動過。”
季予惜趴在荀鶴的胸口,再一次皺了眉。
班長冷哼了一聲,“那時候年少無知罷了。”
季予惜微微勾唇,【只怕是知道自己配不上,自慚形穢了吧?】
一墻之隔的方容:“我們要不要合作一把?”
班長驚了兩秒,才說:“怎么合作?”
方容:“你看不慣她我也看不慣她,要不然你配合我一下,我把她和季總拆散?”
季予惜騰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一樣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里面的班長也愣了愣,遲疑地問:“你想怎么做?”
方容卻道:“季總是個潔身自好的成功人士。想讓他移情別戀幾乎是不可能的,但禮清的大小姐脾氣一點沒改,只要在她和季總之間多制造一點誤會,她就會主動要求離婚。”和當年她拆散莊玨和蘇致豐一樣。
要不怎么能說是閨蜜呢?這兩人在感情上有潔癖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明明是無關緊要的事。
【我一直誤會了,原來我爸和我媽離婚的矛盾點在方容這里,我還以為是莊玨。】季予惜震驚之后,立刻回神。
荀鶴悄悄在他后背摸了摸以示安撫。
班長又問:“那你和崔祥……”
方容:“那是假的,我只是為了壓莊玨一頭而已。”
班長這時才明白過來:“所以你的目標是季總?!”
他的聲音都提高了許多。
方容不太耐煩,“這就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和你老婆感情也不怎么好,等季總和禮清離婚后,你未必沒有機會。你現在就告訴我,要合作嗎?”
然后又是一陣寂靜。
過了好久,班長才問:“需要我做什么?”
方容:“暫時不用,我需要你的時候會告訴你的,因為你這個班長的身份很好用。”
再之后,季予惜聽到一聲擊掌聲。
【可惡。】季予惜這個時候才開始生氣。
不過沒等他有更多的情緒,洗手間的兩個人卻要走出來。季予惜輕車熟路地湊近荀鶴,擺出剛才那樣親密的姿勢。
荀鶴卻微微側臉,在他的左耳垂上咬了一口。
方容頓住的腳步再看到這一幕后,又繼續往前走。“死同性戀真多。”
她沒認出來這兩個人就是剛才她遇到的兩個人。可能季予惜和荀鶴的位置換了個方向,而方容對同性戀深惡痛絕,多看一眼都覺得臟了眼睛,導致她沒有細看。
季予惜卻沒空理她。
他現在一整個人都僵住了。
荀鶴也愣了愣,才說:“對不起,一時順手。”
他就是看季予惜的耳垂圓潤可愛,這么近距離的相擁,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里,他早就蠢蠢欲動了。剛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沒反應過來前,嘴巴像不受控制一樣,做出那個舉動。
他咬的不重,比起咬這個動作,不如說他只是在季予惜的耳垂上啄了一口。
可是季予惜現在耳朵爆紅,讓荀鶴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力道太大。
他微微抬手,想再摸一下。
季予惜卻觸電一般,猛地往后退了兩步,和荀鶴拉開距離。
荀鶴則愕然地看著他,他從沒有在季予惜的臉上看到過這樣抗拒的神色。意識到這樣的抗拒代表著什么時,荀鶴面色全無,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他搞砸了。
季予惜拉開距離后,心臟還是撲通撲通地跳著。
他回頭看了荀鶴一樣,然后飛快地往外走。
荀鶴還沒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看見季予惜跑了,立刻追上去。這么晚了,季予惜一個人要怎么回家。就算他生氣,自己也要把人安全送回去。
只是他就未必能留在季家了。
荀鶴心中一片苦澀。
季予惜走出大廳,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才稍微鎮定了一點。他深呼吸,然后在臉上拍了拍,想把雜亂的心緒按下去。
荀鶴卻緊跟著追出來,“小惜!”
季予惜一聽見他的聲音,就有些不自在,立刻又要跑。
荀鶴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家吧,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跑,季叔叔和清姨該擔心了。”
季予惜被他一提醒,也冷靜了兩分。
荀鶴看他不再躲避自己,暗暗松一口氣,又說:“那我們一起去停車場吧?”他可不敢把季予惜一個人仍在大門口,萬一等他開車回來,季予惜不見了呢?
季予惜點點頭,跟在他后面兩步,一起往停車場走。
荀鶴中間試圖和他拉近一點距離,卻發現他只要停下來,季予惜也一定停下來,勢必要和他保持兩個身位的距離。荀鶴只好作罷,在心中暗恨自己沖動。
跟在他身后的季予惜此時才冒出一句心聲:【太丟臉了,只是被碰了下耳垂,怎么就起反應了呢?我剛才退的足夠快,荀鶴應該沒發現吧?】
荀鶴騰地轉身,兩只眼睛亮得嚇人。
第084章 坦坦蕩蕩
季予惜一看到荀鶴轉身, 立刻在原地站住,還警惕地看著荀鶴。若不是荀鶴聽到了他的心聲,只看他的表情, 一定會誤會季予惜很討厭他。
他半分鐘之前就是這么想的,現在不了。
小惜對他的觸碰有反應,這個認知, 差點讓荀鶴原地發瘋。在小惜情感上覺醒之前,他的身體搶先一步向他示好, 這還不能說明小惜喜歡他嗎!他和小惜兩情相許, 世間還有比之更美好的事情嗎?
但荀鶴強迫自己冷靜。
現在還不是告白的時候,因為他毫無準備,不能這么魯莽。何況小惜還沒有這個意識,他也害怕再把人嚇跑了。
可要裝作無事發生,豈不辜負了今天這么好的時機?
荀鶴一輩子的演技都用在了這個時刻。他看著季予惜防備的神色,露出一個有些受傷的神情, 向他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做出那樣冒犯的舉動,你現在一定很討厭我吧!”
這個表演不算難,在聽到季予惜心聲之前, 他的心情就是如此。
季予惜愣了愣,注意到荀鶴的神態, 頓時有些慌了。“我沒討厭你,剛才就是嚇了一跳。”
荀鶴卻是一副不想聽他辯解的模樣, “你別騙我了, 你剛才的第一反應騙不了人。怪我自己一時沖動失了分寸, 你討厭我恨我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無話可說。但是現在太晚了, 起碼允許我把你送回家吧,你放心,我絕不多做打擾。”
季予惜被他這番話說懵了,再仔細一看,荀鶴偏著頭,都不敢看他,季予惜心中就是一揪。
【剛才那個動作只怕把他自己也嚇到了。想想也是,荀鶴說過他不是同性戀,突然和我這樣一個男生做出那樣親密的舉動,心里想必也別扭的很。我再不自然一點,他都要有心里陰影了。】
季予惜想到這里,忙說:“你想多了,我沒那個意思,真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沒怪你,也不討厭你。”
他往荀鶴面前走了兩步,幾乎和荀鶴身體相貼地站著。
“荀鶴,你看看我。”季予惜喚了一聲。
荀鶴轉過頭,和他對視。
不知道為什么,視線相交的這個瞬間,兩個人的心跳一起加速。荀鶴還感覺到自己的嘴巴有點干,十分想做點什么。
他心虛地挪開視線,呼吸急促。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耳垂也被人舔了一口。
荀鶴呼吸一滯,不可思議地重新看向季予惜。
季予惜佯裝鎮定地說:“看吧,你自己不也嚇一跳。”他的臉比剛才更紅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心里發慌。
【鎮定鎮定,只是一個安撫的動作,不要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雛鳥一樣。】
荀鶴先被他的動作給驚住,還來不及反應又被他這一句心聲逗笑,說得好像他不是一個小雛鳥一樣。
荀鶴抬手在空中停頓兩秒,才又若無其事地放下。繼而笑了笑,對季予惜說:“我現在知道了。”他知道惜寶沒說錯,被人碰一下耳垂,的確會起反應。
季予惜暗暗松一口氣,【那應該是被我勸好了?】
荀鶴抬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才說:“好了,我們回去吧。”
他伸手拉著季予惜的手一起走向車子。
季予惜不敢多說什么,牽手這個動作,兩個人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今天這個氛圍,總讓季予惜心驚肉跳的,感覺有些事情好像超出了掌控一樣。
荀鶴沒再繼續逗他。
小惜哪怕自發地對他有好感,可他現在誠然沒多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于是他很體貼地換了個話題,問季予惜:“我們聽到的那些話,你要不要告訴清姨和季叔叔?”
“什么?”季予惜把腦子里剛才的那一幕趕出去,總算想起來和荀鶴親密接觸之前發生了什么。“臥槽,差點把正事忘了。”
荀鶴忍笑。
季予惜想了想,說:“肯定是要告訴他們的,那個方容手段有點厲害,聽她的意思,她可能和我爸還有接觸。我可不想讓我父母因為她的離間而出現感情問題。”
按照原本的劇情,她顯然是挑撥成功了的。
荀鶴說:“其實你也別太擔心了,季叔叔一看就不是那種人。”
季予惜點點頭,“我主要怕我媽誤會。我媽是一點委屈都不肯吃的,當然這些年確實沒有人給過她委屈。”
季母自小錦衣玉食地長大。季予惜的外公對他這個掌上明珠是毫無保留的寵愛,無論什么時候都覺得他的女兒最好最棒。季母自信的性格是從小就養成的,這就是她的底氣。所以季母在遇到委屈的時候,有底氣離婚。
哪怕是在原本的劇情中,她和季父離婚后,也有家人關照。只是出了留守兒童那個案子,她的名聲沒了。再加上兩個兒子都過得不好,她備受煎熬,后半生才那么凄慘。
如果換到現在,她再和季父離婚,相信她不會那么凄苦了。
當然能不離婚還是不離婚的好。
荀鶴安慰他說:“放心吧,回到家提醒一下他們,就不會有問題了,季叔叔不是那種人。”
“但愿吧。”季予惜輕嘆。
他還不知道方容和后來領進去的那個男人是什么關系,哪怕只是陪她做戲的,但有人肯陪她做戲就說明對她的觀感絕對不會差,這個女人對付男人很有手段。
而季予惜恰恰對男人沒什么信心,哪怕這個男人是他的父親。
這還要多虧他多個世界的穿越經歷,他見過各種各樣的男人,有的是宿主,有的不是。也發現和女人比起來,男人總是不太有道德。或者說,女人的道德感總是比男人高。
比如說,他的一個男宿主在往上奮斗的時候,遇到一個女領導。這個女領導非常有魅力,也不渴求穩固的兩性關系。這個男宿主明白她的意思后,趁出差主動送上門。事后,宿主還給他抱怨過,說女領導在他蓄勢待發的時候,還一直問他有沒有結婚,有沒有未婚妻,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沒有,女領導也沒完全信,并告誡他要是在這件事騙了她,別怪她不念舊情。
當時季予惜覺得女領導這個思維特別有意思。哪怕是這種享/欲的女性,道德標準好像也比男人高。
當然季父不是他的宿主,季父和方容也沒有那種上下級的掌控關系,不能這么簡單的類比。
他們兩個到家的時候,季父季母還沒有休息。
季予惜剛好也有話要和他們說,就鄭重地拉著荀鶴在他們面前坐下。
季母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生怕這兩個人突然對著他們出柜。
好在季予惜只是表情嚴肅地把方容和那個班長的話轉述了一遍,季母聽完心里毫無波瀾,甚至說了句:“就這?”
季予惜:“?”
季父倒是理解季母的心情,剛才惜寶那么鄭重地拉著荀鶴一起來到他們面前,還嚴肅地說有話要對他們說。他也以為惜寶要和荀鶴一起出柜,幸好不是。
至于方容那些話,季父和季母都不意外。
方容晚上已經試探了季父兩回,第一回就是在路上,方容拜托季父為她和崔祥的假情侶關系保密,第二回就是在他們回家不久,方容提議兩家公司聯合一起和崔祥談技術。
這條微信季父同樣毫無保留地給季母看過,甚至連季予慎都知道了。
因為季父已經決定把這項工作以后移交給季予慎去辦,這樣就能避免和方容有額外的接觸。
當然季予慎對此也有意見,他害怕他做不好。季父就說:“做不好頂多被別人壓一頭,你不接手,咱們家卻有可能散,你選一個吧。”
季予慎:“……”
于是之后季父把方容的微信推給了季予慎,并告訴她以后都由他兒子接手這個項目。
方容暫時還沒有回復他,也許知難而退了吧。
季予惜沒想到他的父母反應這么迅速,如果按照現在這個反應,方容應該破壞不了什么,那他們倆是怎么走到離婚那一步的?
不過他爸媽有警惕心是好事,季予惜稍微松一口氣。
他看了一圈,發現沒看見莊玨,便問季母:“莊玨阿姨呢?”
他之前誤會了莊玨,心里其實有點過意不去,就想著多關心一下。
季母:“回房間了,她說有點累,想早點休息。”
【不對吧,今天見過方容和蘇致豐,她不應該有很多話要和我媽說嗎?】季予惜心中詫異。
季母笑了笑,莊玨自然回房間和蘇致豐聊天去了。這種事,她也不好戳穿。
主要是蘇致豐微信發過來的時候,她瞄了一眼,然后莊玨就很不自在地說她先回房間,季母秒懂。
看來方容晚上對蘇致豐的打擊還是不夠,蘇致豐還有心思來撩撥莊玨。要是換了以前,季母說不定就開嘲諷了,可現在莊玨明顯也有那個意思,她又何必開口得罪人。莊玨這個婚是離定了,蘇致豐也是離異,他們兩個要是能發展一下,也算皆大歡喜。
尤其對方容來說。
季母的眼神突然凌厲了一下。方容把她當成三十年前的莊玨,才是大錯特錯。
她還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老公是被人算計還是存心出軌。
【但愿爸媽這次不要再上當了。】
季予惜一句心聲,讓季母的表情開裂。她差點忘了,在惜寶那里,她確實被挑撥成功過一次。
看著惜寶那張心事重重的小臉,季母心中一片柔軟,“放心吧,我和你爸不會有事的。”
她在季予惜的胳膊上拍了拍,又揉了揉他的腦袋,然后瞪了季父一眼。
季父很冤枉。他自己也不想的,再說方容又不是他的老同學,這禍事不還是老婆自己招惹過來的嗎?
聊完這些,季予惜和荀鶴也告辭回房間。
兩個人在房間門口都停住腳步,彼此看了一眼,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明明往常都是很自然地說一句晚安,然后各自回房間休息,今天心里卻有些說不出的異樣。
季予惜把這一切都歸結于自己之前反應太激烈的原因,雖然最后圓回來了,可還是給荀鶴不小的心理陰影。
他躊躇片刻,然后問荀鶴:“你困嗎?”
荀鶴不知道他的意圖,便不確定地說:“還好。”
季予惜開口邀請:“要不要來我的房間看個電影?”
他心想:【那天在酒店房間就挺自在的,再模擬一下那個場景,應該就自然了。】
荀鶴挑了挑眉,說:“好啊,那我先洗個澡換個衣服。”
季予惜看他同意,心里也放松了一些,笑道:“那我也洗個澡,你收拾好了直接進來。”
荀鶴點點頭,看到季予惜擰開門,雀躍著走進去。
可能惜寶自己都沒發現,他現在的舉動其實表達了他不想和荀鶴分開的意思。
荀鶴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也忍不住笑了。惜寶好像比他以為的還要喜歡他,按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說不定最后能等到惜寶向他告白。可是荀鶴不舍得,告白這種事情是一輩子的回憶,他不想惜寶以后想起來,是他自己主動。
雖然也沒什么不好,可荀鶴不舍得。惜寶想要的東西,就應該不等他開口,主動送他面前才對。
得加快步伐了。
荀鶴回房間的腳步都更堅定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荀鶴收拾妥當,穿著拖鞋在季予惜房間門上敲了敲,然后推門進去。季予惜還沒洗好,浴室能聽見水聲,還有他哼歌的聲音。
荀鶴沒有打擾他,準備找個不那么恐怖的片子和惜寶一起看。
那天失敗的選片,他能記一輩子。
等季予惜洗出來,就看見荀鶴已經自來熟地躺在了他的床上。他睡衣上的扣子沒扣到頂,隱約露出胸口一片雪白的皮膚。
季予惜騰地臉紅了。
【荀鶴好白。】
荀鶴:“?”
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不明白季予惜為什么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但是他隨即想到一個問題,惜寶的心聲季家人都能聽到,那這一句大家不是就都聽到了?!
他有點社死。
于是荀鶴坐起來掩了下睡衣,問季予惜:“你怎么不吹頭發。”
季予惜拿著毛巾在頭上擦了擦,說:“有點麻煩,反正現在還不睡,就等著自然干吧。”
他的頭發不算長,干的也快。
“大哥,這可是冬天,不吹頭發小心感冒。”
荀鶴無奈地下床,找到吹風機把人按住,替他吹頭發。
要說荀鶴本來還存著什么拉進關系的心思,在聽到季予惜那聲心聲以后,就全都熄滅了。他第一次覺得惜寶這個bug有點煩人。
以后是不是他和惜寶那個的時候,都有可能直播給季家人聽啊?
荀鶴一想到這個,直接萎了。
確定關系以后他絕對要和惜寶搬出去住。
荀鶴幫他吹干頭發以后,直接問季予惜:“你想看什么電影?”
他本來找到了片子,但是又害怕季予惜看的時候冒出些不合時宜的心聲,到時候整個季家人都要來找他算賬。想想那個畫面,荀鶴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沒想到季予惜蠢蠢欲動,又對荀鶴說:“我們看個恐怖片吧?”
上次沒看成,他覺得是因為酒店那個環境不夠安心,這一次在他自己的房間里,他一定不會表現得那么慫了。
“我怕你待會兒尖叫,把你爸媽都招過來。”荀鶴拒絕。
季予惜捂住了嘴巴,“我一定不會喊的。”
荀鶴心道,你嘴巴不會喊,可是你心里會喊。嘴巴出來的聲音還能做點隔音,心聲卻毫無遮擋。
季予惜撒嬌一樣盯著荀鶴,荀鶴最終還是沒抵擋住季予惜的眼神。
他把心一橫,看就看吧,萬一真有什么聲音,讓他們聽著就是。他和惜寶清清白白(暫時的),不怕他們來敲門。
沒等他開口,季予惜只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同意了。立刻雀躍著跳到床上,在荀鶴剛才躺過的地方躺好。
荀鶴失笑,在他旁邊躺好,再關掉燈,營造氣氛。
關燈的那個瞬間,季予惜就抱緊了他的胳膊。
荀鶴打趣道:“這么膽小,還敢看恐怖片?”
季予惜嘴硬道:“敢,今天肯定看完。”
于是電影開始了。
開頭講的是一行六個人一起去旅行,然后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住進了一家奇怪的旅店,店家提醒他們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話。
恐怖感由此而生。
季予惜不知不覺就抱住了荀鶴,側著半張臉小心翼翼地窺屏。
荀鶴被他這個樣子逗笑了,開口說:“怕的話,我們換一個。”
這才剛開始,什么都沒發生就怕成這樣,他都不敢想等會兒發生點靈異鏡頭,惜寶會是個什么表現。只怕又像酒店那天,捂著耳朵鉆進被子里。
季予惜嘴硬道:“我不怕,繼續看吧。”
荀鶴貢獻出半邊身子,讓季予惜一整個摟住。這個場景和他本來設想的差不多,但他現在可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東想西。他在提防惜寶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心聲,還有可能會突然闖進來的季家人。
屏幕上的六個人放下行李下樓吃飯。
他們發現店里的服務員走路的時候總是繞過一個地方,可那里什么都沒有。六個人疑惑地往那里走了兩步,就被店家制止了。然后他們坐在了一張圓桌邊,拿著菜單可是點菜,服務員給他們擺上了七雙碗筷。
“我們只有六個人。”隊伍里一個女生說。
服務員看著空著的一個位置,把碗筷收走了。
季予惜趕緊問:“那里是有個……鬼嗎?”
他說到鬼這個字眼的時候,連聲音都飄了。荀鶴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這種電影他沒看就能猜出大半,這個所謂的看不見的鬼,到結局的時候,就會揭示其實是個人,因為什么凄慘的經歷故弄玄虛,來報復他們。
荀鶴自己看劇的時候不喜歡劇透,可是看到季予惜這么害怕,他想了想,還是說:“不要怕,這種片子最恐怖的永遠是人心。”
“說的也是。”季予惜應了一句,卻還是十分投入。
等到隔天早上一個女孩子房間門打不開的時候,他就更加投入了,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整個人幾乎都撲到荀鶴的懷里。
荀鶴在他后背拍了拍,然后打開了燈。
季予惜騰地爬起來,“你開燈干嘛?”
荀鶴:“……開燈就沒那么怕了。”
季予惜:“可是開燈沒氣氛啊,關掉關掉。”
荀鶴:“……”
一場電影看下來,荀鶴覺得比跑五公里夠累,季予惜一會兒爬起來,一會兒鉆被子里,一會兒捂著耳朵閉著眼,一會兒在他身上拱來拱去。雖然動作惹人遐想,可他知道惜寶那是嚇的。
他真是個圣人才能保持平靜的心態。
等到看完后,季予惜不敢睡了。準確地說,他不敢一個人睡,一定要荀鶴陪著。
荀鶴雖然很想答應,可是明天早上起來怎么辦,要是讓清姨和季叔叔還有季大哥知道他晚上睡在惜寶的房間里,他還能不能好好走出季家大門了?
只怕會被永久拒絕踏足。
荀鶴的表情十分猶豫,季予惜卻死抱著他不放手。這個時候荀鶴倒是想讓惜寶吐露一句心聲,這樣就能證明他真的是被迫的。
可惜惜寶什么都沒有說。
荀鶴猶豫再三,索性心一橫,就這樣吧。
反正等到時候和惜寶一起出柜的時候,也免不了被季家人責罵。荀鶴越想越坦然,手上的動作也更自然。他把惜寶往懷里一攬,在他背上拍了拍,哄他:“睡吧,我不走。”
季予惜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卻還是向他確認:“真的?”
荀鶴:“真的。”
季予惜聽到回答后秒睡。
荀鶴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他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光大亮。季予惜還沒睜眼,整個人依然像八爪魚一樣把他抱著,甚至還下意識地蹭了蹭。
荀鶴能感覺到季予惜的反應,他自己也差不多。
想到季予惜會像個被燙到腳的小貓一樣跳開,他就愉悅地一手墊在腦后,等季予惜清醒。
季予惜慢慢醒了,他挪了下自己的腿,在荀鶴身上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又蹭了蹭。然后他睜開了眼,對上荀鶴的視線的時候,他像是死機了一樣,半天沒反應過來。
荀鶴忍笑,“睡得好嗎?”
季予惜果真像只小貓一樣,騰地從他身上跳開,甚至還跳到了地上。
睡衣很軟,他的反應完全暴露在荀鶴的視線之中,荀鶴多看了兩眼,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的,就是不自覺被吸引。等季予惜發現荀鶴在看什么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差點要奪門而逃。
荀鶴眼疾手快地把人抱住,“怎么這么害羞,男生都這樣,你別怕。”
季予惜想死的心都有了。
荀鶴抱住他,在他后背順了順,手底下年輕的身軀十分抗拒。荀鶴便笑道:“你要不要看看我,我也差不多。”
季予惜:“?”
他總算安靜下來,轉過去看到荀鶴跟他一樣,也是一柱擎天的模樣,突然就放松了。
荀鶴笑道:“年輕人都這樣,不是什么大事,你反應別那么大。”
他說得輕松,其實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于是又拉著季予惜坐回床上,用被子把兩個人蓋著。
季予惜拼命想找話題,最后鬼使神差地問:“所以男生之間真的會互相幫忙嗎?”
荀鶴懵了兩秒,才懂他的意思。
“誰說的,不可能的事。有人這么要求過你?”荀鶴忙問。他不止緊張,還很憤怒,如果惜寶真的被人那樣要求過,他想把那個人的東西剁掉。
“沒有,我就是想起來之前好像聽誰這么說過。”季予惜解釋了一句。
荀鶴頓了頓想起來了,還是他剛和惜寶認識的時候,有個男演員和他的助理有這種關系,然后狡辯說這很正常。
荀鶴認真地解釋:“不是這樣的,男生之間不會那么做,除非這兩個人本來就是情侶。”
季予惜哦了一聲,卻不敢再問了。
他其實還很好奇男生之間是不是真的會比大小,也有點想和荀鶴比一比。但是算了,感覺有點變態。
兩個人在床上修煉了一會兒清心功法,最后若無其事地起床。
荀鶴想偷偷溜回自己房間,可是很不巧,他一拉開門,就撞上了從惜寶門口經過的季予慎。季予慎視線在他臉上掃了一圈,又打量了一下房間門,突然臉色一變,從他身邊擠進去,去看季予惜。
季予惜看到大哥,也很心虛,“大哥。”
季予慎一副天塌了的樣子,他指了指季予惜,又指了指荀鶴:“你們……”
荀鶴一愣,馬上明白季予慎是誤會了,忙擺手,“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季予惜也趕緊說:“對對對,我們就只睡了一覺。”
荀鶴頓時捂臉。
片刻后,兩個人被季予慎一左一右拉著坐在了季父季母的對面。
季予惜怏怏地解釋:“什么都沒有,我們就是昨天晚上看了個恐怖片,我太害怕了,就和荀鶴一起睡的,你們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哥也太能腦補了,覺得自己被荀鶴怎么了一樣。
荀鶴也跟著解釋,“小惜說得對。”
季父打量了兩個人一眼,然后說:“我知道,是老大大驚小怪,惜寶先去洗漱吃飯吧。”他說完,掃了一眼季予慎,又補充道,“老大也去。”
于是季予慎站起來第一個離開這張桌子。
季予惜松了一口氣,也站起來,卻覺得不對,“那荀鶴呢?”
季父說 :“荀鶴這么多天不回公司,我問問情況。”
季予惜哦了一聲,看到荀鶴也示意讓他快去,這才放心地離開。
等他一走,季父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荀鶴不自覺挺直了后背,一副等待審判的樣子。
“說說吧,你到底對惜寶是什么心思?”季父神色淡淡的。
荀鶴抬頭,正視季父的眼睛:“我喜歡惜寶。”
一旁的季母兩只手緊緊相握,心卻沉了,果然是這樣。
季父神色未變,“你以前也說喜歡惜寶。”
荀鶴想到很久以前,他和季予惜剛認識的時候,季父也是這么坦誠地和他交流。他當時就很喜歡惜寶,只是那個時候,他以為他是喜歡作為朋友的惜寶。
其實不是的,他從第一眼看到惜寶的時候,就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太遲鈍了。
荀鶴鄭重回答:“我還是那么喜歡他,甚至比從前更喜歡他,是作為戀人那種喜歡。”
季父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惜寶未必喜歡你。”
荀鶴笑了,“季叔叔,這一點上我可以確定,他是喜歡我的,只是他現在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季父又一次沉默了。
惜寶這一年里和荀鶴相處的樣子,他們都看在眼中。連他們都不敢肯定地說,惜寶對荀鶴沒有別樣心思。
季母忽然問:“所以昨天晚上你們……”
荀鶴忙解釋:“真的沒有,就是惜寶想看恐怖片,看完后害怕不敢睡,我陪著他,絕對沒有發生其他的。”
季母抬了抬手,讓他別說了。
隔了一會兒,季父才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是怎么說的嗎?”
荀鶴表情微僵,他整個人往后靠了靠,才說:“記得。”
當時季父說,惜寶剛十八歲,還沒開竅,他希望未來惜寶是自己愛上別人,而不是被引導成為同性戀。那個時候荀鶴聽到這樣的話,有點生氣,還硬氣地說自己也不是同性戀。
季父:“我現在的看法還是一樣。你天天和他在一起,不會不知道他依然沒有開竅。哪怕他再喜歡你,只要他自己沒有往這上面想,他就一輩子會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我想,這沒什么不好。”
荀鶴垂下眼眸,沒說話。
季父又道:“要是有一天惜寶自己發覺他喜歡你,我不會反對,可能還會有點開心,畢竟你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但在此之前,我會站在我兒子的立場。我永遠希望我的兒子在人生大事上,是由他自己選擇。”
季予慎自己的兩次選擇,還有季予慷都是這樣的,季予惜也不會有區別。
“季叔叔,你放心吧。在他有明確表示之前,我會處理好自己的情緒。”荀鶴最后說。
季父點點頭,“這段時間你們先冷靜一下。惜寶該進組了,你自己只怕也要忙了吧?趙家那么幾個人都收拾不了,被趕出來這么久?”
荀鶴勉強笑了笑,“季叔叔放心吧,我這就回去處理。”
趙喬昨天就聯系他了,他的確是該回去了。
季父最后說:“你要是對惜寶有信心,就不會擔心見不到面的日子。有時候感情像種花,護得太緊反而長不好。”
荀鶴抬頭看著季父,若有所思。
第085章 正面交鋒
結束這個話題后, 季父讓荀鶴也去洗漱吃飯。看著荀鶴走遠了,季母才開口:“昨天晚上聽見惜寶心聲的時候,我們就應該過去看看的, 你偏不讓。”
他們當時才回房,聽見惜寶那句荀鶴好白,兩個人都不好了。
季母當時就沒穩住想去敲門, 是季父讓她再等等,說就這么一句, 放在哪里說都沒問題。
后來惜寶沒再泄露心聲, 季父和季母兩人卻一夜都沒睡好。本以為沒什么狀況,直到季予慎領著他們兩個過來,季母的心騰地一下又吊起來了。
別的先不說,她現在是真的接受不了惜寶和別人有那種關系,就算荀鶴是個女生也不行。
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樣。雖然事實也有點糟糕,荀鶴這小子果然對惜寶心懷不軌。
季父輕輕嘆了一聲, “惜寶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他對荀鶴關切的那個樣子,就算荀鶴不說,你心里難道沒想過?我們以后要試著把惜寶當成一個大人了。”
季母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兒才說:“那得給惜寶再添置點資產。”
這一年里,惜寶每次辛苦地解決掉一個麻煩, 季母就會給他添置一個大件。鑒于之前季予慎送別墅送跑車惜寶都不怎么喜歡,還很有壓力, 季母的動作都是暗中進行的, 沒告訴過惜寶他現在有多少資產。
本來季母是想著, 孩子大了,以后總要成家立業, 這些資產就是他的底氣。
現在只怕都要變成嫁妝了。
這么一想,她就生怕惜寶以后受委屈,更是要多多準備。
季父點點頭,又說:“你要是有空也聯系聯系荀鶴的父母,咱們兩家本來就有舊交,就當處朋友了。”
季母:“你害怕他們不喜歡惜寶?”
季父:“那倒不是。上次惜寶去他們家里做客,荀家人都挺喜歡他的。我是想著有備無患嘛,以后要是真成親家了,看在我們的面上,他們對惜寶也該好點。”
季母聽罷卻沒松一口氣,反而更發愁了。想不到她沒生女兒,現在也會擔心兒子“嫁”到婆家后會處不好關系,過不好日子,真是沒法描述這樣的心情。
季父拍了拍他的手,“想開點,說不定是荀鶴到我們家里來呢,他以后事業重心要是放在D城,那就是荀鶴‘嫁’過來了。將心比心,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對荀鶴好一點?”
季母微怔,又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兩邊都是男生,荀鶴在他們家也是捧著手里呵護著長大的,既然自己希望荀鶴能好好待惜寶,那荀家肯定也是一樣的想法。
她馬上說:“荀鶴公司出了什么事,能幫還是幫一下吧。”
季父:“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他現在應該能處理,等他處理不了的時候,我再讓老大幫個手。”
季母這才放心。
過了一會兒,她又嘆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偏心,慕童和老大、沈棲和老二好的時候,我心里是很高興的。輪到惜寶,就總覺得不是滋味。荀鶴這孩子挺好的,我也不是不喜歡他,怎么感覺這么別扭。”
“別想了,順其自然。他們倆現在什么事都沒有,你自己先別腦補以后了。”季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你餓了嗎,我們也去吃早餐吧。”
兩個人剛站起來,莊玨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
季母看見莊玨,總算不惦記惜寶那點事了,立刻用眼神詢問莊玨。
莊玨不太好意思,只笑了笑,和他們打招呼。
見狀,季父也不等季母一起去餐廳,徑直一個人先走。季母這才挽上莊玨的胳膊,問她:“有情況?”
莊玨不自在地否認,“哪有?”
季母:“你別想瞞我,今天起來就一臉春風得意,還說沒情況。蘇致豐聯系你了?你們聊得還行吧。”
莊玨看季母都猜出來了,這才說:“其實也沒聊幾句,就是互相關心一下近況。他不是離婚了嘛,就對我吐槽了一下方容。”
季母挑挑眉,“那你問出來他和方容是因為什么離婚的嗎?”
莊玨點頭,“他告訴我了。”
她說著還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別的人,才小聲對季母說:“方容和他早就分居了,方容看不上他。”
莊玨撇了撇嘴,露出一絲不屑。
季母看不懂她是對誰不滿,又詳細地問:“蘇致豐不會是騙你的吧?男人為了討好女人,什么鬼話都能編的出來。”
莊玨一聽不樂意了,“他才沒有。他說的有鼻子有眼,他們兩個確實感情不合好多年了。”
莊玨趴在季母耳朵邊上,小聲地告訴她。
當年方容因為蘇致豐從商還是從政,和蘇家長輩翻了臉。蘇致豐憐惜她懷著孕,最后硬是沒聽老父親的,后來他父親為了兒子不得已從政界辭職后,蘇家和方容就徹底決裂了。蘇致豐夾在中間,十分為難,他父親也不待見他。倒是他的兒子蘇云很得他父親喜愛,這些年有蘇云在中間做潤滑劑,父子倆的關系才逐漸緩和。
但是方容在他們婚后沒幾年,就有些看不上蘇致豐了。
想想也能理解,當時高中生的蘇致豐,因為特殊的家庭背景,在方容眼中是有光環的。那個時候她不論是不是真心喜歡蘇致豐,表現出來的一定是特別喜歡。等到她親手毀掉蘇家兩代人對未來的籌劃,蘇致豐還要依靠她的時候,他在她眼里的光環就碎掉了。
等到方容通過自己的努力,站穩了腳跟,她對蘇致豐如何慢慢就會真情流露。
愛與不愛真的特別明顯,尤其還有以前作為對照。蘇致豐又不傻,和方容越來越疏遠也就說得通了。
季母挑了挑眉,“那蘇致豐和方容當時也沒離婚啊。”
莊玨語塞,隔了一會兒才說:“離婚哪有那么容易的,他們之間有孩子還有事業牽絆。”
“現在也有孩子有事業牽絆,怎么就離了呢?”季母繼續問。
莊玨再次沉默。
季母緩了緩語氣,才說:“你不要怪我說話直接,蘇致豐和方容之間的事,一直都是方容在做決定。他們兩個人感情破裂好多年,沒有離婚只可能是方容不想離。現在離了,也只可能是方容想離。那方容萬一又想和他復婚呢?昨天晚上同學會你也看見了,方容對蘇致豐的掌控依然沒減,很難說她對蘇致豐是什么心理。我們年紀都不小了,你可別沖動。”
莊玨被季母說得臉紅,她不服氣地反駁:“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可沒打算沖動。我現在只是離婚進行時,手續還沒辦呢,等于是婚姻存續期,我哪來的膽子敢婚內出軌?”
季母笑了笑,“我還不是擔心你。”
莊玨:“沒什么好擔心的,走,一起吃飯去吧,我都要餓死了。”
季母也就不再提這件事。
她之前就說過,莊玨和蘇致豐要是真的發展出新的戀情,她是樂見其成的。可是作為朋友,她也想提醒莊玨不要那么沖動,凡事穩一穩再決定。
現在看來,只怕莊玨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吃過早飯,該去忙的人都去忙了。季母問莊玨今天想做點什么,莊玨扭捏了半天,最后說她今天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她這么告訴季母,說她在D城雖然沒有親人,但她父母生前最好的兩個朋友也算是她的長輩,她想去拜訪一下。
季母便問要不要給她安排司機,準備禮物。
莊玨全都拒絕了,她是一個人出門的。
季予惜全程在一旁觀察,直到莊玨離開后,他才說:“莊玨阿姨真的是去拜訪長輩嗎?”
【只怕拜訪長輩是假,去見蘇致豐是真。】
連惜寶都能看出莊玨的真實意圖,季母確實沒忍住笑了。她說:“可能吧,也許她有不方便讓我知道的安排,我們不問就好。”
季予惜嘿嘿笑了。
季母神色復雜地看了荀鶴一眼,才說:“你們也去玩吧。”
季予惜應了一聲,拉著荀鶴一起出去。
荀鶴從剛才和他爸媽聊完后,就很沉默。季予惜有心想問問他,是不是他爸媽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
荀鶴聽后卻笑了,說:“沒有。清姨和季叔叔對我怎么樣,你也都看在眼里。和你們三個兒子差不多的待遇,他們怎么可能對我說不好聽的話。”
季予惜還是不放心,“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荀鶴頓了頓,才說:“我要去公司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你別怪我。”
他這么一說,季予惜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為什么荀鶴要讓自己別怪他,難道自己的不高興都寫在臉上了?
他馬上說:“你也別怪我,我就要進組了,到時候說不定比你還忙。”
進組這個話前前后后說了快半個月,這次是真的要進組了。雖然季予惜擔心父母出狀況,想推遲幾天再進組,可是這次的拍攝周期很緊,計劃是春節前拍完,滿打滿算就兩個月時間。季予惜看了劇本,再也說不出推遲進組的話。
荀鶴自然也知道,他什么也沒說,只抬手在季予惜頭頂揉了揉,努力忍住想抱一抱他的沖動。
季予惜微微抬頭看著他,“那你什么時候去公司?”
荀鶴:“現在。”
就是吃早飯的一會兒功夫,趙喬又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他知道趙喬是真的急了,和甲方合同已經簽了,現在拒絕合作就要付違約金。堅持合作就得談分包,可分包合同價壓不下去,按照那個數額簽,等于這一單白干。
趙喬是真的沒辦法了,才回頭來找他。畢竟當時投標書是他做的,那個時候怎么算都是賺錢。
“這么快?”季予惜十分不舍得。
荀鶴嗯了一聲,他也不舍得離開惜寶。這一次分開,恐怕就沒有那么容易能見面了。季叔叔最后說的那句話,也是希望他能給惜寶多留點空間,讓惜寶自己想想清楚。
他不能反對。他也很好奇,惜寶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意識到他喜歡他。
季予惜突然抱了他一下,一觸即離那種抱抱。
荀鶴一愣,接著又把人撈進懷里。他的眼底各種情緒在翻涌,最終只能歸于平靜。
這個擁抱比剛才惜寶那個時間長一點,但也沒有太久,荀鶴把人放開,笑了笑,說:“這是告別嗎?”
“是的。”季予惜有點害羞,又佯裝無畏,“不要太想我哦。”
惜寶太可愛了。
快點開竅吧,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犯規,對不起季叔叔的囑托。
“會每天都想惜寶。”荀鶴再次摸了摸他的頭,然后和他道別。
季予惜沒有送他,他還站在原地,心跳加速。荀鶴說……每天都會想他。他害羞了。啊啊啊啊怎么回事,這種感覺,像是吃了糖一樣,讓他忍不住咧著嘴傻笑。
等到下午,季予惜就不再回味這句話了,因為有了別的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當時在收拾行李,準備往劇組帶。這次因為拍攝周期短,還有很多夜戲安排,季予惜要住劇組酒店。他還是沒有專屬的跟組助理,季母讓他在小陳和公司的助理中挑一個,季予惜最后挑了小陳。下午,小陳會先把他的行李送到酒店,幫他收拾一遍,明天季予惜再進組。
“麻煩你了,小陳哥哥。”季予惜把幾個行李箱交給小陳。
“小惜別這么客氣。”小陳笑著接過他的行李箱,然后一個個塞進后備箱里。
“我東西是不是太多了?”季予惜突然問。
他之前沒在劇組酒店長住過,這是第一次,總覺得什么都得帶。不知不覺就收拾了一大堆。
小陳說:“不多,幾個箱子而已。”
小陳走的時候,季予惜看到他大哥回來了,季母似乎很生氣的樣子。季予惜詫異了幾秒,趕緊走過去詢問。
季母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下,才勉強說:“沒什么事,惜寶別擔心。”
可她的樣子,絕對不是沒事。
季予惜說:“媽,是我爸出了什么事嗎?還是方容做了什么?你不要瞞著我。”
季母本來不想說,看惜寶這么問了,又覺得沒必要瞞著兒子,于是她指了指季予慎,說:“問你大哥吧。”
季予惜就把目光移到季予慎臉上。
季予慎說:“方容發現換成了我,不知道怎么給崔教授說的,崔教授親自給咱爸打電話,讓咱爸過去談合作。”
季予慎說到最后也不太高興。
他雖然年輕,可是集團的事務,季父漸漸都轉給了他。現在除非是特別要緊的工作,季父會親自上手,其他的也就坐鎮把關。
崔祥這個舉動,無意是對他的一種否定。
這讓什么都力求做到最好的季大哥,心中有點受傷,好像他不值得信任一樣。
季予惜聽他這么一說,頓時懂了。他先安慰大哥:“這不是大哥的錯,是方容賊心不死。就算她這次沒得逞,下一次還會想出別的招數來接近咱爸。”
他的話才說完,就看見季母的神色更難看了。
于是他又安撫季母:“媽,你對我爸多點信心好不好,我爸是去談工作的,對方容也有戒心,不會出問題的。你要是不放心,要不我去看一眼?”
“不太好吧?”季母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
她再怎么不高興,也知道季父是去談工作的,而且還是比較重要的工作。這個時候讓小兒子去打擾,有點不合適。
季予惜卻說:“我爸談完工作應該就到晚飯時間了,應酬難免喝酒。喝酒就容易出問題,你當真放心?”
季母被他說的心煩,沒好氣地說:“你剛才不是還讓我對你爸多一點信心?”
季予惜笑著挽上了她的胳膊,“是對我有點信心,我去找我爸,一定把他安全帶回家。”他看了看季予慎,“要不是大哥不適合露面,其實大哥去也行。”
季予慎剛被崔祥駁了面子,此時再露面,確實不合適。
季母思前想后,最終同意了季予惜的做法。
小陳被派出去了,家里還有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司機孫叔,季母安排孫叔給惜寶開車,又多交待了幾句,季予惜就帶著使命去找季父。
崔祥的會議設在他入住的酒店會議室里。
孫叔把季予惜送到后,要陪他一起上去找,被季予惜攔住了,“孫叔,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車里等吧。”
他一個人下車,然后按照大哥給的位置,走到會議室外。
他聽著會議室里熱鬧得很,于是給季父打了個電話。
季父接通后,聽到惜寶說在他開會的地方,并且是一個人的時候,騰地站起來。
其他幾個老總都詫異地看著他,季父卻沒空解釋,徑直出去,然后看見了季予惜。
他忙問:“你怎么一個人來了?”
季予惜說:“我在附近玩,聽大哥說爸爸在這里開會,就想著蹭個車,等你開完會一起回家。”
“已經開完了,都在聊閑話。”季父把他領進了會議室。
季予惜想著也是,要不然會議室能那么熱鬧。
進去后,眾人的視線就停在他們父子倆身上,連討論聲都小了。季父就向大家解釋說:“這是我小兒子,正好在附近,來接我回家。”
“季總,不會是夫人看得緊吧?”有個老總打趣他。
季父笑了笑,看著季予惜,問他:“不是你媽讓你來的吧?”
季予惜也笑了笑,“真不是,我就是在附近玩,聽說爸爸在這里開會,就想隨便蹭個車。”
季父點了點頭,把季予惜領到他的位置上,讓他坐下。
季予惜這才打量周圍的人,等他的視線和方容撞上的時候,方容明顯慌了。她大概認出來了季予惜就是昨天晚上在聚會的餐廳,她見過的“死同性戀”。接著又聯想到她和班長謀劃的那些事,不由臉色蒼白。
季予惜沖她笑了笑,臉上沒什么表情。
方容卻有些坐不住,忍不住開口:“季總,這是你的兒子?”
季父含笑點頭,“這是最小的一個,方總今天見到的那個是大兒子。”
方容勉強笑了笑,然后問季予惜:“季總這個小兒子很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不等季予惜說話,在場的一個老總突然說:“方總,你還不知道吧?季總這個小兒子是個大明星呢,我女兒特別迷他。”
“真的?”
大家一言我一語又議論起來。
說話的那個老總特別得意,“當然是真的,他拍的那部年代劇特別好看,我也跟著女兒看過。予惜啊,既然遇上了,我就替我女兒問一句,你什么時候進組?”
季予惜忍不住笑了,然后說:“叔叔,我明天就進組了。”
那個老總還不信,又看向季父,“季總,他說的是真的?”
季父點頭,“真的。”
那個老總特別高興,“可算是進組了。予惜你再給我女兒簽個名吧,要是能跟我合個照就更好了。”
【他一定很寵愛自己的女兒。】
季予惜也覺得心里軟軟的,對他的要求都一一答應了。
因為這個話題,整場的氣氛更放松了。季予惜特別留意了一下方容,發現她臉色還是那么難看。
于是季予惜心情更好了。
過了一會兒,崔祥才開口:“既然正事聊完了,那大家就散了吧,我期待各位的回復。”
一眾老總紛紛站起身。
季予惜詫異地問季父,“這就結束了?你們不應該一起吃個飯嗎?”
季父秒懂季予惜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季母是不放心他,怕他酒后亂性啊。都老夫老妻了,對他還是這么不放心。不過季父又覺得這說明季母在乎他,他嘿嘿笑了笑,才對季予惜解釋:“現在合作都沒達成,大家都是競爭關系,吃什么飯。”
季予惜一想也是,隨即他又有了新的問題:“合作都沒達成,為什么要一起開會呢?換做是我,我就一家一家談,看誰給的條件最好。”
季父驚疑地看著他,覺得說不定小兒子也有經商的天分,要不要讓他進公司幫幫老大?
他的目光讓季予惜有些不安,“爸,怎么了?”
季父回神,笑了笑才說:“沒事,剛才想到個事情。”
“哦。”季予惜沒在意。
父子倆才走到轉角處,就聽見方容喊了一聲:“季總。”
季予惜立刻切入戰斗模式。
季父安撫地在他肩膀拍了拍,回身看向方容,“方總,有什么事嗎?”
方容的視線先在季予惜身上停留了幾秒,才又看向季父,說:“季總,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談一談。”
季父不太愿意談,他站著沒動,也沒有說話。他對方容很有戒心,尤其是今天方容讓崔祥通知他,一定要讓他來開會的時候,他就知道方容對他沒有死心,還在想著辦法接近他。
方容看他不動,卻有些著急,“是很重要的事,我相信季總聽完一定不會后悔浪費這兩分鐘。”
季父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看方容的神色,似乎是真的有事,他便說:“就在這里說吧,這里也沒有外人。”
方容咬了咬嘴唇,“這里不行。季總,是真的很嚴重的事,借一步說話好嗎?”
“是不是關于我的事?”季予惜突然插話。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方容,這個女人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她認出自己后,先不擔心她的計劃會不會暴露,而是很快制定了新的策略,真讓他意外。
方容沉默了一下,沒承認也沒否認。
季父便明白了,于是又在季予惜肩膀上拍了拍,說:“等我一下。”然后和方容一起往旁邊走了一段距離。
季予惜百無聊賴地站在原地,用腳在地上畫著圈圈。
第086章 方容出手
季予惜就算聽不到方容的聲音, 也知道她要對他爸爸說什么。
無非是告訴他爸爸自己和荀鶴的舉動不太正常,讓他爸爸對他多留意。
作為一個非常疼愛兒子的老父親聽到她這番話,多半會不知所措, 這個時候,方容再以她成功的育兒經來拉近關系,這就是她的目的。
季予惜并不擔心他爸爸會誤信方容, 只是想到等會兒要解釋他和荀鶴為什么會那樣就有點煩。
不過季父沒讓他等很久,大約兩分鐘后, 他就和方容告辭, 然后朝他走來。季予惜特意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并無異常。
這讓季予惜心中多少有點疑惑。
方容沒告訴他爸爸嗎?還是他爸爸覺得不是一件大事,沒放在心上?
季父走過來,笑著對季予惜說:“我們回家吧。”
季予惜嗯了一聲,好奇地問:“她說我什么了?”
季父側身回望他,似乎想說什么, 最后卻只說:“她說昨天晚上看見你和荀鶴了,其他沒說。”
果然如此。
季予惜有心想解釋一句,可他爸似乎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那他就沒必要開口。刻意解釋更顯得他做賊心虛, 事實上他和荀鶴什么都沒有。
碰了一下耳垂這種小事不算。
此后季父沒再說別的話,兩個人下去后, 有兩輛車在等,季父就讓季予惜和他坐一輛, 讓孫叔把空車開回去。
上車后, 季予惜拐彎抹角地說:“爸, 那個方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多加小心。”
季父看著外面的路況, 也狀似無意地回答他:“放心吧,她的那些花招我都清楚。”停頓一會兒,他接著問,“荀鶴去公司了沒?”
“去了,上午就走了。”季予惜答道。
季父想了想,說:“他和趙家那幾個的事有沒有告訴你?”
季予惜:“沒說太明白,只說他自己能處理。”
季父又道:“他最近應該挺忙的,你不要總是打擾他,讓他安心處理公司的事吧。”
即便季父鋪墊了那么多才說出這句話,季予惜的心還是一沉。他懷疑他爸爸信了方容說的話,覺得他和荀鶴有些不正常,只是他出于對自己的愛護才沒有直白地問自己。
季予惜皺著眉頭不知道要怎么接話。
他應該說他和荀鶴沒什么奇怪嗎?就算他說了,季父估計也會說他沒多想。畢竟季予惜又不能逼著他讓他說出真實想法。
看他沉默,季父又開口:“爸爸沒有別的意思,你和荀鶴是好朋友,也知道他現在挺難的,這個時候不以私事打擾他,也是作為朋友的一種體貼,對嗎?”
季予惜嗯了一聲,還是不說話。
季父也沒再往下說了。惜寶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懂他的意思。他也是真的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夠冷上一段時間,認真考慮這件關乎一輩子的大事。
……
酒店內部。
“季墨白走了?”崔祥中陰影中走出來,站在了窗戶邊,方容的身旁,兩個人一起看向酒店樓下。
“走了。”方容回答。
不一會兒,季墨白和他的兒子從大廳走出來上了車。
方容說:“他兒子不是順路,是專門來接他的。”
崔祥也看到了季家有兩輛車,頓時明白了,不由笑道:“季家對你防備心很重。”
方容的臉上露出一點不屑的神情,“他兒子應該是聽到了昨天晚上我和班長的談話。”
想到昨晚她看到兩個男生在洗手間外親密接觸的畫面,就有點犯惡心。季墨白的兒子,竟然是同性戀,這可真是讓人意外。
可惜她告訴季墨白的時候,季墨白似乎沒放在心上,還替他們解釋說只是關系好。怎么會有家長能縱容自己的孩子是個同性戀呢?換做是她,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是個怪胎。
“你就不該那么著急。”崔祥說。他的手里還在盤著一根看不出本體的東西。
方容:“不是我著急,昨天晚上的時機剛剛好,如果不是趁著班長心中那點憤然,他沒那么容易答應我。他這個人沒什么大志氣,只會背后抱怨,說幾句閑話。”
“我就不明白了,”崔祥聽到這里,略顯急迫,“他能幫上你什么忙?能力一般,圈子也不同,這些年都沒怎么聯系過。你拉攏他有什么用?”
方容笑了一下,“他班長的身份就足夠用了,如果有一天,老同學之中出了點什么事,總要靠他散播出去。算是一招閑棋吧,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崔祥則說:“可你也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去了,萬一他告訴了禮清——不對,禮清的兒子已經聽到了,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方容再次露出一個笑容,“慢慢看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禮清越是看得緊,她越是有斗志。說句她的立場本不該說的話,這世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禮清知道她的目的,就會長久地防備下去。時間一長,季墨白總會被她搞得身心俱疲,那個時候才是她的機會。她也不是非要上位,對付男人是她的戰場,禮清頂多算誤傷。
方容的眼眸微垂,遮住她眼底的情緒。剛好這個時候,她的手機來了新的消息。
方容說了句抱歉,當著崔祥的面撥通電話。
然后她突然臉色一變,“什么時候出的門?現在在哪里?”
對面說了一句話后,方容的神情更為嚴肅,“一早就出門了,怎么現在才告訴我?”
等對面解釋完,她就掛了電話。
崔祥看她一副盛怒的模樣,心中十分好奇。還有什么事能讓方容這么淡定的人露出這種神態來?
“出了什么事?”崔祥問。
方容說:“沒什么,蘇致豐一早就出去了。”
“那又怎么了?”崔祥接了一句,忽然明白過來,“他和莊玨在一起?”
方容臉色陰沉,“我小看他了,這么多年他倒是賊心不死。”
昨天晚上的壓制和敲打對蘇致豐像是完全沒作用一樣,這讓方容怎么能忍?
崔祥把手里那個長條在手上轉了個好看的圈,才說:“你們都離婚了,他的事你何必再管?”
方容冷笑道:“他和別人的事我管不著,和莊玨就是不行。”
崔祥看她這樣,也有點無話可說。繼續晃著他手里那根長長的東西,問:“那他要是非要和莊玨好呢?莊玨可是快離婚了。”
他們同班同學都知道的事,本身莊玨就是蘇致豐的初戀,要不是方容介入,莊玨和蘇致豐說不定能成。現在兩個人都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方容的阻攔沒太大意義。
“你要怎么做?”崔祥忍不住問。
方容冷哼道:“她不是還沒離嗎?我就不信她老公能忍得了頭上的綠帽。”
崔祥愣了片刻,給她伸了個大拇指,女人真的好可怕,幸好他喜歡男人。
方容瞥了他一眼,又說:“合作的事情我們就說好了,你早點公布吧。總把大家拉過來開會,遛得太狠小心走夜路被人敲板磚。”
“知道了。”崔祥應了一聲,又把手里那根東西轉了半圈。
方容好奇地問:“你到底在盤什么東西?”
崔祥攤開手讓她看,一根像骨頭一樣的玉石。“這是什么玉?造型有夠奇特的。”
“不是玉,是雞骨。”崔祥說,“盤骨成玉真是對我最大的贊美。”
方容倏然一驚,這個愛好可真讓人意外。
……
季予惜和父親回到家時,莊玨還沒回來。趁季父上樓換衣服的功夫,季予惜小聲和季母聊著方容。方容認出他了,卻沒有絲毫驚慌,她看起來還有別的手段。季予惜提醒過他爸,也得給他媽打個預防針。
季母聽完,真的有點煩躁,“不知道她想什么時候動手,天天琢磨她的事,別的事不要干了。”
“那就不理她,等她跳出來的時候再說。”季予惜安慰著季母。“只要我爸能穩得住,其他都不是問題。”
季母冷笑道:“他穩不住也不是問題,我三個兒子都長大了,有底氣得很。就算離婚你們也是跟我,留他一個孤家寡人吧。”
季父下樓剛好聽到這一句,不由委屈道:“怎么動不動就想著把我丟開?你們能不能對我多點信心?”
季予惜嘿嘿笑了一聲,“不是對我爸沒信心,是方容看著就不好應付。她指不定還要弄出別的幺蛾子,你們都小心一點吧。”
說完后,季予惜突然愣了愣,“莊玨阿姨還沒回來?”
她從吃過早飯就出門了,現在天都黑了還沒回來,她和蘇致豐有那么多話說嗎?
季母解釋說:“我給她打過電話,她說那個長輩要留她吃過晚飯再走。”
季予惜輕輕搖頭,【戀愛腦真是不分年齡。】
季母笑了笑,說:“惜寶也去換衣服吧,我們不等她了,先開飯。”
等到他們一家人剛吃好晚飯的時候,莊玨回來了。她的表情不是很好,季予惜誒了一聲,忙去看季母。季母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樣,開口詢問:“這是怎么了,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很高興的嗎?現在怎么這副表情?”
莊玨氣呼呼地說:“遇到一個不講理的,莫名其妙對著我罵了一通。我說她認錯人了,她非說沒認錯。”
她這么說,季母越發好奇,“在哪里啊?”
莊玨道:“就是一家餐廳,本來我們在吃飯。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一上來就指著我罵,說我勾引她女婿。服務員來了也勸不走,后來報警了,警察說她有老年癡呆,氣死我了!”
莊玨抽出墊在腰后的抱枕,使勁兒錘了錘。
季母則問:“你和你的那兩個長輩在外面吃的飯啊?我以為是留你在家里吃了。”
莊玨頓時卡殼,然后磕磕絆絆地解釋:“本來是要在家里吃的,是我看他們年紀大了,在家里吃飯太折騰,就提議出去吃了,誰知道偏偏遇上這種事。”
“別氣了,”季母笑著安慰她,“你都知道她有老年癡呆,還計較這么多干什么,小心再氣壞自己的身子。”
莊玨就唉聲嘆氣的,“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被人莫名其妙罵了一頓,是真的憋屈。”
季予惜在一旁吃完這個瓜,心中有了個猜測:【莊玨一定是和蘇致豐一起吃的飯。那個老年癡呆的老太太多半是方容安排的,借老太太的口罵莊玨勾引蘇致豐。】
季母微微一僵,細思后,覺得惜寶這猜測有幾分道理。
方容肯定不愿意莊玨和蘇致豐重新走到一起,她又不能親自露面,找個罵街的老太太來攪和,很像她的做事風格。
季母想了想,告訴莊玨:“方容這個人不好應付,你多加小心。”
莊玨有些不自在 ,“方容和我沒什么關系,倒是禮清你要小心一點,她既然沖著季墨白來的,一定會對付你。”
季母聽她這么說,就知道她還是不愿意告訴自己她和蘇致豐的事,索性不再追問。
季予惜吃完了一盤水果,把盤子往廚房一送,準備上樓休息。他明天還要進組呢,今晚得早點休息,保持良好的狀態。
“爸,媽,莊玨阿姨,我先上樓了。”季予惜喊了一聲,踩著樓梯往樓上跑。
莊玨看著他的背影,感嘆:“年輕真好啊!”
季母挑挑眉,“我們現在也不老啊。”
莊玨就嘆了一口氣。
……
季予惜著急上樓是因為荀鶴給他發消息了。但是他不想當著父母的面和荀鶴聊天,畢竟在經過今天兩次談話后,他多少有點尷尬。
季予惜進到房間里,關上門,往床上一撲,然后給荀鶴打視頻。
荀鶴秒接,他還在辦公室里。季予惜軟著聲音問他:“你怎么還沒下班?”
“沒有啊,剛吃完晚飯回來,惜寶吃飯了嗎?”荀鶴對著鏡頭撥了一下額前的碎發。
季予惜笑道:“已經很帥了。”
荀鶴忍不住也笑了。
季予惜又說:“我吃過晚飯了,今天我還見了方容。”
他快速地把下午發生的事告訴了荀鶴,荀鶴聽到季父讓季予惜最近不要打擾他的時候,眉毛一挑,溫和地和季予惜解釋:“可能會有點忙,但是惜寶可以隨時打擾。我特別忙的時候不會秒回,等看到消息會馬上回的。”
雖然答應了季叔叔會多給惜寶留一點時間,可他也受不了惜寶一整天都不聯系他的那種空虛感。
所以他要和惜寶先說清楚。
季予惜答應了,又說:“我明天也要進組了,到時候也沒有時間多接觸手機。你給我發消息,我也可能不會秒回。”
“沒關系。”荀鶴笑道,“只要惜寶心里在想我就夠了。”
對不起季叔叔,他真的克制不了一點。
惜寶聽到這句話后,果然臉有點紅。不過他嘿嘿笑了笑,又問起荀鶴工作的事。荀鶴解釋說:“都在掌控中,這次大概要忙到春節前,今年春節說不定不回C城了。”
荀鶴說到最后一句,有些猶豫。他二叔一家的事發生后,家里冷清了很多。他去年就沒有回,今年要是還不回去過年,家里就只剩他爺爺和他父母了。
他還沒細想,卻聽季予惜說:“今年不回去不太好,盡量還是回去停兩天吧。就算再忙,也要一起吃個團圓飯啊。”
荀鶴笑了笑,問他:“那惜寶想和我一起回C城嗎?”
“嗯?”季予惜愣了愣,“也可以啊。”
荀鶴就開始在心里琢磨春節一起回C城的事。
兩個人聊了半個小時,季予惜才想起來荀鶴吃過飯又回到辦公室,只怕是要加班。他找了個借口說自己要早點休息,讓荀鶴別熬太晚,然后掛了電話。
季予惜在床上滾了一圈,又從床上下來,徑直走到他的書桌旁,然后拿起荀鶴的照片,在他臉上摸了摸。剛才,他看到荀鶴的辦公桌上擺著他的照片,就是雪夜路燈下沈棲給他拍的那張。
季予惜臉上露出一個傻笑,又摸了摸擺在旁邊的,荀鶴第一次送他的那只小小的水晶龍,過了幾秒,他拿著水晶龍回到床上。
這個時候,季予惜總算想到明天進組的事。
他把劇本翻出來,重新過了一遍自己明天要拍的戲份,才關上燈,準備睡覺。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小陳送季予惜去劇組。這一次季家人都沒跟著去,季予慎全都安排好了,季予惜進組后,其他的工作都由小陳來對接,當然季予慎說了他會去探班。
這次要拍的劇是個古裝劇,只有三十集,但是信息量很足。季予惜是男一,也是唯一的主角。整部劇沒有女主,也避免了季予惜不合適拍感情戲份的缺陷。
他到劇組的時候,是最晚一個。其他的演員昨天就進組了,季予惜知道后,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他給導演道歉。
導演笑呵呵地說:“沒關系,本來通知你就是今天進組,你也不算晚到。”
他說完就招呼妝造團隊來給季予惜試裝,季予惜這才發現別人都裝扮的差不多了。雖然不是他的問題,可他還是很有壓力,明白導演多半是因為他大哥才對他特殊關照。于是季予惜讓小陳告訴導演,不用給他特殊待遇。
小陳笑著說:“我已經和導演說過了。現在導演不了解我們才會這樣,畢竟你算是帶資進組,他怕得罪你,等熟悉以后就好了。”
帶資進組這個詞讓季予惜愣了兩秒,才哭笑不得的搖頭。小陳說的沒錯,他可不是帶資進組嘛。
季予惜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上午一場戲沒拍,主要給他做妝造,再拍定妝照,然后開機儀式。
季予惜的妝造做了好幾套,不知道是因為他特殊的背景還是因為他是主角。不過他一直很配合,怎么折騰都沒有不滿意。做完妝造,導演對他的笑容就更真切了幾分。
到了下午,正式開拍后,導演對他就更滿意了。
本來導演是擔心季予惜年紀小,拍戲經驗也少,僅有的兩部戲,一部有慕童在前面撐著,另一部是節奏鮮明的短劇,看不太出水準。
直到導演親自接觸后,他對自己這部劇更有信心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導演還在夸贊他,季予惜也恭維導演會拍。兩個人的關系拉近不少,小陳在一旁也松一口氣,然后給季予慎報備。
就算一切都有人打點,可真正的人際交往,不是靠打點就能完成的。季予惜要在這個劇組待兩個月,如果相處不融洽,以后每一天對他都是折磨。現在雖是剛接觸,已經有了一個良性的開端,以后就會更好。
導演不知不覺間就說到了荀鶴,“他真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導演,他的鏡頭語言真的特別抓人,可惜他退圈了。”
季予惜剛開始還咧著嘴在笑,聽到退圈兩個字,就閉上了嘴。
不過他還是告訴了萬導:“荀鶴以后還會回歸的。”
他就是堅信這一點。
萬導一愣,才又說:“那太好了。你和小荀導關系不錯嘛。”
季予惜笑得很甜,“對啊,他是我朋友。”
萬導:“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萬導沒說,季予惜又回去拍下一場戲了,只在心里留了個疑惑。
這天拍完戲,小陳先把季予惜送到酒店,又去拿給季予惜定的私房菜。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季予惜還以為是小陳沒有帶房卡,他穿著拖鞋去開門,沒想到來的是季予慎。
季予惜愣了愣,喊了一句:“大哥?你怎么來了。”
季予慎說:“不放心你啊,看看你安置好了沒。”
季予惜讓開位置,讓大哥進來,順便給小陳表功:“小陳哥哥安排得很妥當,我很適應,大哥放心吧。”
他打量了一眼季予慎,問他:“大哥就只是來看我的嗎?”
季予慎說:“對,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句,莊玨阿姨回去了。”
季予惜對后一個消息很感興趣,不由坐直了身體,“怎么這么突然?”
雖然莊玨的到來,給他們家是造成了一點小誤會,不過后來搞清楚了。季予惜對莊玨本人沒有惡感,聽他媽媽說,莊玨要多待一段時間的,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不等季予慎回答,他先猜測:“是不是她家那邊發生了什么事?”
季予慎點點頭,“你猜的不錯,莊玨阿姨的老公給她打電話,說她要是不回去,這個婚就別想離了。莊玨阿姨于是買了最近的航班,立刻走了。”
“莊玨阿姨本來就是要離婚的,那她這次回去正好辦完離婚手續,之后就正大光明和蘇致豐交往了。”季予惜有點不敢相信,真這么順利?
莊玨離婚的事,是早就商量好的。離婚協議都簽過了,只差兩人一起去辦個手續。她老公這么著急讓她回去,難道是迫不及待要離婚?
“沒那么簡單,估計莊玨阿姨這婚難離。”季予慎搖搖頭,又說,“我們都猜測,可能方容做了什么。”
方容不想讓莊玨和蘇致豐在一起,這個認知大家都有。從她的立場去想問題,不難猜到她會做什么。畢竟蘇致豐離婚了不假,莊玨還差一紙證書。要是方容和莊玨的老公暗中接觸,讓那個男人不同意和莊玨離婚,莊玨就要打官司,沒一年半載拿不到離婚證。
“我靠,這女人太陰險了吧。”季予惜想通后,忍不住罵了一句。“她既然把蘇致豐看得那么緊,為什么還要和他離婚呢?這不是純純有病?”
季予慎也不懂,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
她好像并沒有付出多少真感情,只是把男人當成戰利品,享受男人任由她擺布的快樂。
如果方容下一個目標是季父,她又會做什么呢?
第087章 網上流言
自季予慎來看過季予惜之后, 季予惜就一直在考慮方容的事。
他把方容的名字翻來覆去地在系統備份中查找,都一無所獲。后來季予惜靈機一動,想到方容的兒子蘇云娶了商灝之后, 她不就成了商灝的婆婆?
商灝作為故事女主,劇情中總會有她的家人吧?
于是季予惜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關于商灝婆婆,也就是方容的一點事跡。
當然這個故事里沒有提到方容的本名, 她出現的地方全都用蘇夫人代替。故事里也沒有提到她和蘇致豐離婚的事,但是有寫他們兩個人因為某些原因, 一直是分居狀態, 商灝和婆婆一起住。
作為婆婆的方容在劇情中出場次數不少,從她的手段中,能看出來她不是一個和善的婆婆,她非常善于利用身份和不對等的信息來壓制商灝,一開始的婆媳大戰中,商灝總是處于劣勢地位。
但商灝畢竟手握重生劇本, 自帶主角光環,她后來拉攏蘇云,斗倒婆婆,拿到掌家大權。并在最后不計前嫌和婆婆握手言和, 實現女主故事的大圓滿。
季予惜有點后悔給商灝挖坑了。
早知道商灝對付方容這么得心應手,他就應該助商灝一臂之力才是。讓商灝和蘇云早點結婚, 這樣方容就沒那么多精力把注意力放在他爸爸身上了。
季予惜思量再三,決定還是通過荀鶴打聽一下蘇云的動態。商灝估計已經開始養小馬了, 按照蘇云一周能在馬場待三天的頻率, 他和商灝相識是遲早的事。也不知道他挖的坑, 商灝都踩進去了沒。
季予惜在拍戲之前,給荀鶴發了條詢問蘇云的信息。
等他拍完一場下來休息的時候, 荀鶴已經回了長長幾條語音條。
季予惜把手機放到耳邊,湊近了聽。
荀鶴說,蘇云和商灝見過面了。蘇云覺得商灝是個心機女,總在尋找機會接近他,他根本不搭理。
季予惜:“……”
還真讓他辦成了,看來商灝完美踩坑,現在蘇云對她只有惡感沒有好感。這離他想用商灝牽制方容的目標又遠了好幾步。
季予惜唉聲嘆氣地問荀鶴:[有沒有什么辦法,讓他們兩個甜一點?]
他發完這條消息后,好半天沒等到荀鶴的回復,估計荀鶴也在忙著。季予惜就把手機給了小陳,自己繼續拍戲。
等這一條拍完,他立刻問小陳要手機。
小陳一手給他遞水,一手給他遞手機。季予惜匆匆忙忙喝了兩小口,就去看手機。荀鶴還是沒回復,季予惜撇撇嘴,有點失望。
和他對戲的演員叫吳修,比他大一點,在劇里演他的下屬。兩個人經過幾天接觸,相處還算融洽。吳修看他失落的樣子,特意走過來打趣:“小女友不理你了?”
“不是,你又來了。”季予惜無奈。吳修堅信他有一個不能公開承認的女朋友,總是這么打趣他。
季予惜倒沒生氣,就是覺得被人誤會不好。萬一哪天來個記者,吳修大嘴巴把猜測說出去,免不了一場風波。
“我懂,不是小女友,只是好朋友嘛。”吳修沖他眨眨眼。
這句也是調侃。季予惜勾了勾唇角,不想搭理他。
吳修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又說:“別擔心,劇組這樣的挺多的,我就不避諱什么。”他大咧咧地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對話框,按下語音條:“寶貝兒,起床了沒?我都拍了半天打戲了,累得不行。求一個安慰,木啊~”
季予惜齜牙咧嘴地抖了抖,“太惡心了。”
吳修哈哈大笑。
不過有吳修攪和,季予惜暫時把方容的事忘掉了。兩個人討論了一會兒下一場戲份怎么拍,然后繼續工作。
一直到晚上收工,季予惜回到酒店,荀鶴像是掐著點一樣,給他打來視頻電話。
季予惜癱坐在沙發上,接通電話。
荀鶴看他的狀態不太對,忙問:“今天的戲份很累嗎?”
季予惜嗯了一聲,“拍了一天打戲。”
荀鶴心疼得不行,“這部戲打戲很多嗎?”
“不多,”季予惜換了個姿勢,問他,“你下班沒?”
荀鶴把鏡翻轉給他周圍的場景,還在辦公室里。“這段時間都比較忙,你安心拍戲,別的事先別管了。等忙完這幾天,我再帶你去騎馬。”
季予惜想了想,答應了,到時候應該就能和蘇云見面。
聽他媽媽說,方容這兩天并沒有新的動作,他確實不應該讓他們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于是季予惜就把這些事情拋開,和荀鶴瞎聊。
沒一會兒,他聽見荀鶴那邊有人敲門,荀鶴說了句稍等,站起身去開門。季予惜雖然看不到來人,聽聲音卻像是趙喬,她是來喊荀鶴開會的。
荀鶴把她送走后,才對著季予惜說:“我還得去開個會,你泡個澡早點休息吧。”
季予惜問:“是趙喬嗎?”
荀鶴點點頭,又笑道:“她現在對我言聽計從。”
趙家這幾個子女中,趙喬是領頭的,也是一開始就向荀鶴釋放善意的人。后來趙家其他人反對聲音太大,她把荀鶴排擠出去,接手了他的工作內容。發現搞不定以后,也是她主動彎腰又把荀鶴請回來。趙家其他人出于阻止不了不如等著看熱鬧的心理,沒有反對。結果荀鶴一回來就解決了大麻煩,開始正常和分包商談合作。
趙喬現在對荀鶴佩服得不行,屬于荀鶴說怎么做,她無條件執行那種。有她壓著,趙家其他人翻不出風浪來,荀鶴總算可以安心搞事業了。
季予惜聽出來了荀鶴的意思,表揚他:“干得不錯。”
荀鶴就笑彎了眼睛。
從這天往后,各方都度過了一個較為平和的時期。期間D城下了兩場雪,劇組沒停工,還借著雪拍好了后面的劇情。這種連軸轉的工作強度,季予惜感覺雖然很累,卻也很安心很快樂。
等劇組好不容易休假,季予惜回到家,季母抱著他就哭了。
季予惜莫名其妙,忙問:“是不是我爸終于出軌了?”
季母的嗚咽聲戛然而止,她放開季予惜,默默吐槽:“你就不能盼點好的。”
季予惜笑道:“你哭成這樣,我還怎么往好地方想啊?”
季母:“我是看你累瘦了,本來就沒有二兩肉,現在又瘦了一圈,抱著都硌手。”
她說著嘆一口氣。
季予惜也知道自己瘦了點,那種工作強度,想不瘦都難。不過他有多補充營養,畢竟不能剛開拍和開拍后差距太明顯不是。季母反應這么大,完全就是慈母心情,可以理解。
等安撫好季母,季予惜才問他爸最近的表現。
季母說:“之前崔祥搞得那個多方會談,完全就是騙人的。他早就定了方容的公司,還拉著好幾個老總一起開會。你爸讓你大哥參加還不行,非得你爸去。后來你爸也不去了,說懷疑崔祥在遛人。前前后后搞了一個月,最后聽說選定了,就是方容的公司,把那些老總氣死了。”
“那我爸挺機智的。”季予惜夸了一句。
季母想到上次惜寶把季父接回來后,季父就告訴她,連惜寶都知道這種情況要一家一家談條件,崔祥卻總是搞大雜燴,把人湊到一起洽談。他懷疑崔祥只是在造勢,事實上早就選好了合作伙伴,后來果然如此。所以說,惜寶在這件事上是有功的。
季母又說:“反正你爸爸不去參加這種會議之后,方容也沒有機會接近他,目前沒有什么情況。”
不過他們都不覺得方容會收手。
她不是還擺了莊玨一道嗎?莊玨現在打電話都是氣瘋了的狀態。
季予惜也想到了莊玨,問季母:“莊玨阿姨回去后,辦完離婚手續了沒有?”
季母搖搖頭,“那個男人不愿意離,除非莊玨去起訴。”
季予惜有些不明白, “他不是有小三,小三還懷孕了嗎?”
季母:“不知道方容給了他什么好處,他現在咬死不離婚,還說私生子一樣有繼承權。反正現在就是故意折騰莊玨,拖延時間。”
季予惜:“莊玨阿姨要不去告他個重婚罪。”
季母嘆道:“怎么沒想過,她請了好幾個律師和那男的談,那男的從頭到尾就一句話,想離婚只能去起訴,也不知道方容到底給他說了什么。”
……
同一時間,莊玨也在問蘇致豐。
自從莊玨回到家以后,她和蘇致豐的聯系就多了。同學會的第二天,他們在一起待了一整天,話題覆蓋方方面面,如果不是最后的一點小插曲,恐怕他們都不會那么快分開。
因為她當時還住在季家,兩個人的聯系不是那么方便。剛好她的現任讓她回去,她也想盡快處理好離婚的事,就匆匆離開了D城。
結果她的現任根本不是為了和她離婚才把她叫回去的。
一開始莊玨沒想太多,以為他是反悔了。就從家里搬出去住,每天催促他現任一起去辦手續。后來還是無意中聽到那男人說,他知道莊玨在D城做的事,這個婚她別想離。
莊玨這才知道,D城有人通風報信。
可是她和蘇致豐聯系的事,連禮清都瞞著,還有誰會知道呢?
莊玨沒辦法,和蘇致豐打電話的時候聊起來這個。蘇致豐立刻肯定地說,絕對是方容干的。莊玨沒想到方容都和蘇致豐離婚了,還緊緊盯著蘇致豐。接著,蘇致豐找方容吵了一架,可惜方容死活不肯承認,說她和莊玨的老公從沒有聯系過。
莊玨只好讓律師著手準備起訴。好在她的兩個女兒都比較貼心,一直支持她,但莊玨并不敢把她和蘇致豐的事告訴兩個女兒。萬一女兒誤會她和她們的父親一樣,在婚內就出軌就不好了。
可惜,這件事上莊玨也沒能如愿。
在她正式起訴離婚之后,那個男人就把她和蘇致豐的事,告訴了兩個女兒。
兩個女兒從支持她離婚,到反對她離婚。她們的邏輯大概是這樣的:既然你們大人可以任性,我們作為孩子怎么就不能任性一次了?
莊玨不可能怨恨自己的孩子,她把怨氣全放在了孩子的父親,還有方容身上。
這件事要是沒有方容從中作梗,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份怨恨也激發了她的斗志,方容越是不想讓她和蘇致豐在一起,她就越要和蘇致豐在一起。
莊玨很了解蘇致豐,蘇致豐是個耳根子特別軟的人。方容當初都能輕松拿捏他,莊玨自帶初戀buff,自然更容易。她稍微上點心機,沒幾天,蘇致豐就對她死心塌地,還要過去找她。莊玨穩住他,讓他耐心等她處理完離婚的事,蘇致豐自然都答應下來。
他現在對莊玨是百依百順,連家庭日和方容、蘇云一起吃飯時,都不忘給蘇致豐報備。
方容自然氣得夠嗆。
她現在騰不出手對付莊玨,只能暗中給莊玨添堵。她把莊玨和蘇致豐的相處細節又告訴了莊玨沒離婚的老公。那男人怒火中燒,馬上找莊玨吵架。莊玨受了委屈就找蘇致豐訴苦,蘇致豐當著方容的面安慰她,把方容又氣到了。
四個人形成一個閉環。
蘇云看父母吵成這樣,最后飯也沒吃,自己跑去馬場騎馬了。
在他小的時候,他的父母明明很恩愛,兩個人離婚也很和平,怎么現在離完婚反倒開始吵架了。他們家一周一次的家庭日,眼看著是進行不下去了,他也不喜歡看父母總是爭吵。有這個功夫,他還不如去馬場多騎兩圈馬。
蘇云到了馬場后,再次遇見了專門來“偶遇”他的商灝。
商灝此時正騎著她的小馬,整個人趴在馬背上,連坐直都不敢。
蘇云看了一會兒,嗤笑一聲,準備去牽他自己的馬。
要說騎術最好的,蘇云只認一個人,就是荀鶴。
荀鶴還是半路出家,小時候根本沒摸過馬。可他實在有天賦,好像沒怎么學就會騎了。蘇云后來聽說,他學騎馬是因為發現很多演員都在學,就湊了個堆。結果他比別人專門來學的人騎得更好,于是他開始指導別人怎么騎馬。當然,像那天荀鶴親自帶著在馬上教學的事,蘇云也就見過那一次。
蘇云和荀鶴就是在馬場認識的,關系說不上太親近,但也算是朋友。
最近因為遇到商灝這么笨的,怎么都學不會騎馬,他還跟荀鶴吐槽過幾回。
今天他看到商灝那個樣子,又忍不住想對著荀鶴吐槽了。
結果,蘇云剛轉身,商灝就叫住他。然后從馬上滾下來,小跑著來到他身邊,說:“蘇云,你今天怎么來騎馬了?”
蘇云沒看她,“我今天不能來?”
商灝忙說:“不是這個意思,你往常都不會周五來的啊,我就是想著你今天不會來,才想著好好練一下技術,不然總是在你面前出丑。”
蘇云不理解她的想法,“我并不關心你出丑不出丑。”
商灝忙說:“我知道,我只是……”她說了一句,眼睫毛上已經沾滿了淚珠,好像下一秒就會變成一道小河往下淌。
蘇云有些無奈,“你不適合騎馬,不要再練了。”
商灝本來沒落下的淚珠,頓時往下滾。她馬上把頭往下低,讓眼淚徑直掉到地上。
蘇云被她這個舉動搞迷茫了,“你低頭做什么?故意裝堅強怕我看見?”又在這兒耍小心機了。
商灝哽咽著說:“你想多了,這樣眼淚不會把妝容搞花。”
蘇云呆住,“現在的化妝品不都是防水防汗的嗎?”
商灝小聲吐槽,“你知道的還挺多。”
因為這個插曲,蘇云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好像沒那么討厭。其實要不是季予惜給商灝挖坑,蘇云本質上會很容易對商灝生出好感來。
后來,他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荀鶴。
荀鶴則告訴了季予惜,季予惜百忙之中總算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他對荀鶴說:“給蘇云一個助攻,讓他和商灝快點在一起吧。”
原本劇情中,蘇云知道商灝本身有未婚夫以后,刻意疏遠了商灝。商灝對他解釋,和何家的聯姻對象是她妹妹,但蘇云查到了和何家有婚約的人一直是商灝,商灝還曾經多次炫耀過。蘇云也知道了,這場聯姻商灝換給商忻是因為商灝自己不想嫁,并不是她妹妹主動要的。因為這件事,兩個人差點分手。
季予惜的意思是,既然現在商忻不可能嫁到何家去(看過未來的商忻除非瘋了才會任由家里人擺布)。那么蘇云和商灝之間就沒必要搞得這么恨海滔天,讓他們早點修成正果,商灝早點和方容對上才是正事。
荀鶴笑道:“我可管不了蘇云,你想想怎么助攻。”
季予惜忙著拍戲,分不了身,這件事只能暫時擱置。
不過在他殺青的時候,他聽說,蘇云和商灝在一起了,也算沒辜負他的期望。
希望商灝和方容的戰爭能持續得久一點,最好讓方容對他父親歇了心思才好。這個時候,季予惜還不知道,方容下一個計謀是針對他的。
他開開心心配合劇方拍完宣傳期的小視頻,拍完殺青鏡頭,然后在社交平臺上一起宣傳此劇殺青。緊接著,他的名字掛在熱搜上,很多人都在追問這部劇什么時候開播。
這個時候一則流言,突然開始傳播。
[你們還不知道吧,他是同性戀。]
[誰啊?]
[就熱搜上那位。]
[不可能吧,他年齡還不大。]
[性取向和年齡沒關系啊,他之前在劇組里,就傳出過這樣的傳聞,后來不知道怎么變成了別人。]
[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本來演男主的演員吧?聽說他的性取向暴露以后退圈了,換了小少爺演男主。難道當時他是替小少爺背鍋的?]
[我只能說朋友你真相了。]
這則謠言開始流傳的時候,并沒有提到季予惜的名字。
等到季予慎發現流傳得比較廣的時候,再刪除已經來不及了。
季予慎讓人查了流言的出處,最后查到方容身上,可真叫他意外。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家里人,只除了季予惜。因為現在全家都在季予惜面前避諱同性戀這三個字,連季予慷和沈棲都不怎么在季予惜面前露臉了。
季父一聽是方容干的,就想到方容曾經對他說的話。當時他說兩個孩子只是關系好,顯然沒有說服方容。只是他想不通,方容為什么要這么做。
方容不是對他有目的嗎?
現在針對了自己的兒子,難道還指望他能對她增加好感?
季母這個時候反倒很冷靜,她說:“要是她干的,她一定會主動找你。”
結果這句話說出還不到半個小時,方容就給季父打了個電話。之所以沒有用微信聯系,是因為季父把她的微信刪掉了。
季父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干脆當著眾人面接通了電話。
方容上來就說:“對不起季總,令公子在網上的謠言是我傳出去的。”
季父沒什么表情,“方總想做什么?”
方容說:“敢問季總,令公子真的是同性戀嗎?”
季父和季母交換了一個眼神,雖然很想說不是,可惜寶和荀鶴也差不多了。現在說不是,回頭再被打臉就不好了。
于是他沒回答,而是反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容說:“我知道季總擔心我把通話記錄曝光出去,我可以發誓,我絕不會這么做。季總不回答,我替季總回答吧,令公子不是同性戀。”
季父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方容又說:“季總現在一定覺得我很奇怪。我只是想幫季總把真正用心險惡的人釣出來,季總不用出手,只要看著就好。”
季父:“……誰是用心險惡的人?”
方容:“自然是離令公子最近的人。”
季父:“……你是說荀鶴嗎?”
方容笑了一聲,“季總果然慧眼如炬,之后就看我的了。”
季父欲言又止,想了想只能問她:“你打算怎么做?”
方容卻不肯說了。
掛了電話,季家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后季母先開口,“方容是不是有病啊?她對付荀鶴和對付惜寶有什么區別?再說她想針對荀鶴,為什么要把惜寶拉出來示眾?”
季予慎默默地說:“為了在我爸面前賣好。”
季母就瞪了季父一眼。“咱家這些事,都是因為你才惹出來的,包括惜寶這次的無妄之災。孩子開開心心殺青,和粉絲互動,卻碰上方容這個神經病,真是可憐。”
季父也很委屈。“那怎么辦嘛,我們要不要告訴惜寶和荀鶴這件事?”
季母也十分猶豫,網上這些風波都是一時的。如果只是惜寶一個人,那瞞他一個人,也沒什么。現在方容說了她是針對荀鶴,要是不告訴荀鶴,只怕惜寶以后知道了,要和他們翻臉。
“老大,你覺得呢?”季父把問題拋給了季予慎。
季予慎說:“先給荀鶴說一聲吧,看他要不要告訴惜寶。”
季父不自覺就皺起了眉。這句話讓他覺得,惜寶已經歸荀鶴關照了,他作為父親的權威呢?
第088章 跨國詐騙
關于季予惜的流言在網上只傳了半天, 接下來變成他其實是受害者,只是被某個男人表白導致的誤會。至于那個男人,隨著網友的猜測, 也漸漸轉向了荀鶴。剛好有娛記采訪季予惜劇組的同事吳修,問到這件事,吳修信誓旦旦地證明, 季予惜絕對不是同性戀。
這個回答更加證明季予惜身邊有人對他心懷不軌。
吳修的采訪結束后,季予惜總算發現了網上的動向, 就是吳修告訴他的。劇組殺青后, 大家都沒有離開,等著吃晚上的殺青宴。吳修找季予惜閑聊,隨口就把這件事給季予惜說了,他本意是想讓季予惜知道,他很夠義氣,并沒有透露什么不該透露的。
結果季予惜看了兩眼微博, 就生氣了。
吳修嚇了一跳,忙說:“現在關于你的流言都沒有了。”
季予惜冷笑,“確實是沒有了,都變成荀鶴的了。”
他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季予慎。
他大哥手底下有娛樂公司, 也有合作的娛樂媒體,他不信這件事他大哥不知道。以往還沒開始傳他的黑料, 他大哥就處理了,今天他和荀鶴輪流掛在熱搜上下不來, 絕對不正常。
他大哥最好不要告訴他, 荀鶴是替他擋槍的。
吳修看他這樣, 直接溜了。
旁邊沒人,季予慎接通電話后, 也沒收著脾氣,直接問他大哥:“大哥,荀鶴掛在熱搜上的事你知道嗎?”
季予慎暗暗叫苦,這件事他告訴荀鶴了,是荀鶴不讓告訴惜寶的。現在惜寶知道了,他卻獨自承受惜寶的怒火。
“惜寶你先冷靜,這件事說來話長。”季予慎忙道。
季予惜則說:“我很冷靜,大哥覺得我應該生氣?”
“不是,這件事荀鶴知道的。我們也在處理,奈何背后的人是方容,她神經兮兮的,覺得對付荀鶴能討咱爸的歡心。”季予慎三言兩語把荀鶴和季父都賣了,這樣惜寶就不會只責怪他。
“方容?”季予惜一愣,“怎么又有她?”
“可不是嘛,還是怪咱爸。方容動手之前還給咱爸打過一個電話,大意就是她要揪出你身邊不懷好意的人,讓咱爸不用插手,就在旁邊看著就好。”季予慎繼續賣。
季予惜卻沒再說話,他覺得這件事有點奇怪。
方容憑什么覺得把他和荀鶴放到網上,就能收獲他爸爸的好感?她是一個正常思維的女性,甚至可能比大部分人的思維方式都要捉摸不定。她不會天真到以為對付一下荀鶴(還是先把他拉下水再換荀鶴的方式),就能和他爸爸拉近好感度?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都被方容騙了,方容做這件事其實另有目的?
“大哥,”季予惜突然喊了一聲,又說,“方容最近有比較大的動作嗎?尤其可能和荀鶴有關系的。”
如果看不懂一個人,就從她做事的結果來找答案。在這件事上,結果是荀鶴名聲受損,這對方容有什么好處?她和荀鶴是某個領域的競爭者嗎?
季予慎想了想,說:“她和崔祥合作以后,時不時在各種新聞里冒個頭,公布一下合作進度,其他動作倒是沒有發現。”
季予惜沉吟片刻,問他:“他們的合作是不是進行得不太順利 ?我是說實際進度上,不是他們對外聲稱的那種。”
季予慎愣了一下,才明白惜寶的意思,惜寶在懷疑方容這番舉動另有目的。
說起來有些慚愧,他和父親都沒有想過從方容這邊查一查。
“我馬上去查。”季予慎匆匆掛了電話,并把惜寶言語中的指向告訴了季父。
季父也有些意外,隨即恍然大悟,“我們都被她騙了。”
方容曾經揚言要拆散他和季母兩個人的婚姻,這是方容親口說的,她似乎也在往這個方向努力,所以他們全家人從來沒懷疑過方容這個目的。
倘若方容只是把這句戲言當做一種手段,目的是讓季氏集團對她遠遠回避——那她做的很成功。
季父和季予慎兩個人從來沒有想過要仔細查一查方容的企業,因為他們對和方容有關的商業內容敬而遠之。現在想想,以為方容對他勢在必得,本身就是一種自大。方容這個人和別人都不一樣,她做一件事,不太會只沖著一個目的。如果她發現接近自己這個目的達不成,轉而向其他方向努力,實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季父深覺慚愧,要不是惜寶,他們可不是被人家玩得團團轉嘛?
季父對季予慎說:“重點查一下方容和荀鶴有哪方面的競爭關系。她針對荀鶴有點說不通,看是不是荀鶴擋了她的路。”
季予慎應了一聲,又說:“惜寶也是這么說的。”
季父感嘆道:“惜寶真的很適合進公司,他的敏銳度不在你我之下。”
季予慎試探地問:“那爸和媽勸勸惜寶?”
要是能說服惜寶進公司,季予慎自然樂意,他早就盼著有人能替他分擔一下。要不然等季父退休,他一個人會更辛苦。無奈季予慷早就說過他不會進公司,惜寶似乎也沒什么興趣。季予慎現在就指望單予安長大以后,不會像他這兩個表哥一樣。
季父想了想,卻道:“再說吧,先把這件事處理完。”
季予慎又問:“如果查出來方容針對荀鶴,我們要出手幫荀鶴嗎?”
季父被他問沉默了,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我們一定要出手,不是為了荀鶴,是為我們自己!方容把我們家玩得團團轉,還打電話過來挑釁,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不等季予慎回答,直接氣呼呼地走了。
季予慎彎了彎唇角,他爸還在嘴硬呢,明明想幫荀鶴卻抹不開臉面承認。當然方容今天這一舉動,也確實惹怒了他們季家,就算他爸爸是另外一個答案,他也會自己出手。
……
另一邊,季予惜結束和大哥的電話,又給荀鶴打了一個。
荀鶴接通的時候,刻意壓低了嗓音,“惜寶?”
季予惜暗哼一聲,說:“你還能笑得出來啊?”
荀鶴又笑了一聲,“你知道了?也沒什么,就是網上的幾句戲言,你別放在心上。大哥告訴過我了,是方容做的。我讓他先別告訴你,你今天殺青,估計會很忙。”
荀鶴低聲解釋。
季予惜還沒說話,聽見他那邊像是有人一樣,不由問:“你在忙嗎?”
荀鶴捂著話筒對旁邊的人說了兩句,然后換了個方位,又告訴季予惜:“沒事兒,剛在商量網上的流言要怎么處理。”
季予惜問:“這個流言會影響你們公司吧?”他問完又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荀鶴重整昭然,勢頭正猛的時候,卻出了這樣的流言,肯定會影響到事業。
荀鶴卻很有耐心,“是有一點,我覺得無所謂。傳就傳了吧,反正公司的發展也不是靠我一個人。我最近少露面就行了,用不了一周,網上的人就會忘記今天的事。”
話雖如此,可……
季予惜:“可你不是同性戀啊,為什么不澄清呢?”
娛樂圈里那些藝人,就算是真的黑料,也要冒出來發個公告和律師函澄清一下,荀鶴在圈子里待了那么久,不會不知道吧?
荀鶴在話筒那邊沉默了好幾秒,季予惜都懷疑他是不是沒聽見的時候,他忽然說:“倘若我是呢?”
季予惜一怔,是什么?
接著,他想到他的問題了,一瞬間心跳加速,怎么可能?荀鶴不是一直說他不是嗎?他什么時候變的,自己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他難道喜歡上誰了嗎?
季予惜心里亂糟糟的,一秒鐘像是閃過了無數個念頭,卻一個也抓不住。
荀鶴沒讓他回答,接著說:“有些注定會被打臉的澄清,最好還是不澄清為好。”反正早晚要出柜,早一點也有早一點的好處。
季予惜本來不確定荀鶴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等荀鶴說完第二句,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澄清不是同性戀會被打臉,那不就說明他的確是。
“什么時候發現的?”季予惜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
荀鶴笑了笑,說:“不久前。”
季予惜語帶艱澀,“所以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荀鶴:“現在你的重點不應該是方容嗎?”
他不敢回答,惜寶要是追問那個人是誰,他恐怕就要被逼著表白了。他雖然很想,可惜寶依然沒開竅,竟然還覺得他會喜歡女生。也就是說,惜寶根本沒考慮過他們兩個的感情。
他還以為兩個人最近黏糊糊的相處模式,能讓惜寶多往這方面想想呢,看來是他自作多情。
季予惜卻很執著,“重點是你。”
荀鶴想了想,說:“我可以回答,但這是最后一個關于我個人的問題,好嗎?”
季予惜同意了,荀鶴便說:“我有喜歡的人。”
季予惜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的感受,他覺得自己頭腦發懵,有點站不穩了。“是誰?”
荀鶴卻不肯說了,“這是第二個問題。”
季予惜捏著手機的指尖發白,有點不敢置信。
荀鶴試圖轉移話題,“你不關心方容嗎?我查到了一些方容的事。”
季予惜深吸一口氣,卻說:“她的事你有需要的話,直接和我大哥聯系吧。導演叫我了,我得過去一趟。”
也不等荀鶴說話,他就匆匆掛了電話。
荀鶴看著手機,有點無措,他又在懷疑自己搞砸了。惜寶不會以為,他喜歡別人吧?荀鶴仔細想想他身邊認識的人,除了惜寶,并沒有哪個和他走得特別近,惜寶能懷疑誰?
他安慰自己沒事,惜寶一定不會想歪,卻又實在害怕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因為惜寶剛才的狀態,有點不太對。
荀鶴想了一會兒,直接收拾自己的東西,和趙喬說了一聲,就要提前下班。
趙喬急道:“你下班了這些事怎么處理啊?”
荀鶴說:“網上的事就放著,方容的事慢慢來,我這就去想辦法。”
趙喬:“網上的流言你真的不澄清嗎?”
荀鶴:“不澄清。別擔心,現在的人對這種流言包容度很高,未必是壞事。”
畢竟男男都可婚了,有點同性戀的傳言,算是無傷大雅。
趙喬現在對他言聽計從,看他堅持不處理,也不再勸,又問:“你是要去季小少爺的殺青宴嗎?”
荀鶴本來都要走了,聽她這么說,又詫異地回頭,“你怎么知道?”
趙喬悄悄翻了個白眼,“季小少爺今天殺青,你自己標注在臺歷上,想看不見都難。你就這么空手去啊?”
荀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禮物盒,“我有帶禮物。”
趙喬又忍住一個白眼:“我是說別人,聽說季夫人給劇組送了一車鮮花,你呢?”
季母在殺青的時候,給劇組送鮮花和蛋糕是慣例了,季予惜每一部劇殺青,她都會送,當然迄今為止,也就送了三次。也是趙喬提醒,荀鶴才意識到他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以前他是劇組的人,等著收禮物的。現在他是惜寶的朋友,的確不好空著手去。
可是送什么也讓他為難,鮮花和蛋糕他不能再送,別的東西一時間他也想不出來。
趙喬嘆了口氣,“服了你了。倉庫有給客戶過年準備的禮品,要不你帶過去?”
荀鶴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趙喬就領著人把禮品盒給他裝車,然后沖他揮揮手。
荀鶴到劇組的時候,殺青宴已經開始了。荀鶴直接給萬導打的電話。萬導聽說他要來,高興得很,把位置報給他,還特意站在門口迎接。
荀鶴怕他誤會,一見面就說:“小惜在劇組多虧萬導照顧。”
萬導這才知道荀鶴不是沖著他的面子來的,他臉上笑容不減,腳下已經帶著荀鶴往季予惜那一桌走。“哪里的話,予惜也是我見過最敬業的演員,他從頭到尾都特別配合,說怎么拍就怎么拍。你也是當過導演的,應該知道現在有些演員特別有自己的想法,像他這么聽話的真的很少見。”
萬導不知不覺中訴起了苦。有些演員咖位大,整個劇組都要聽他的,導演的權利很小,畢竟一言不合,他能讓資方撤資。遇到這樣的演員,導演也憋屈。
季予惜算是少見的帶資進組卻安安靜靜沒幺蛾子的好演員了。
萬導把他夸了又夸。
說話間,荀鶴已經看到了季予惜的身影,他沒空和萬導繼續拉家常,就說:“萬導,我給大家準備了點殺青禮,麻煩你讓人拿過來分一下,是手工繡品配了另外的小東西,不值什么錢,讓大家別嫌棄。”
萬導替大家謝過他,把他送到季予惜身邊,自去安排不提。
季予惜看到荀鶴過來,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
等荀鶴坐下來,他才問:“你怎么來了?”
荀鶴抬手在他頭上揉了揉,“來看看你。”
吳修在一旁微微張大了嘴巴,語氣十分羨慕,“予惜,你認識荀導啊?”
也不知道荀鶴哪來的魅力,他在年輕人中特別受歡迎。滿打滿算他也沒拍過幾部好作品,最好的那部還是他出道的第一部校園電影。
季予惜瞥了荀鶴一眼,說:“荀大導演退圈,真讓不少人傷了心。”
吳修立刻說:“就是,荀導,你怎么就不拍了呢,我還想著你什么有新戲我厚著臉色自薦一下呢,我這個愿望還能實現嗎?”
荀鶴笑了笑,說:“有機會吧,以后應該可以。”
他又仔細觀察季予惜,覺得他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受自己那番話的影響?
荀鶴心中拿不準,只能先照顧著人,省得他喝多了難受。只是他沒想到,季予惜的酒量淺的讓人咋舌,一杯就倒的程度。
好不容易等到散場,季予惜開始鬧人了。他非要和小陳回季家,小陳怕他在車上顛簸難受,勸他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走,他死活不同意。
荀鶴要是再看不出來他在生氣,就是個瞎子了。
于是荀鶴把小陳打發走了,今天晚上這種場合,小陳作為季予惜的助理,自然也喝了酒。荀鶴讓季予惜聞了聞小陳身上的酒味,季予惜這才死心。
之后荀鶴把他帶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以后,季予惜鬧得更厲害了。
荀鶴好言相勸把人送到浴室,又問他要不要幫忙,季予惜反手就把門關上了。荀鶴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守在門口,防止他出什么意外。好在季予惜很快洗好出來,他到底是喝醉了,衣服穿得亂七八糟。荀鶴指點了兩次,干脆直接上手幫他調整。手指尖觸碰到皮膚的溫度,讓荀鶴不自覺屏住呼吸,直到幫惜寶穿好衣服后,他才松一口氣。
季予惜站在原地盯著他看,荀鶴也不敢動。
季予惜突然說:“你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荀鶴一怔,不知怎么覺得有些酸澀,惜寶一晚上都在糾結這件事吧?他伸出胳膊把季予惜圈在懷里,向他承諾,“我不會喜歡別人,我只喜歡惜寶一個人。”
季予惜不知道聽沒聽懂,他似乎很滿足,在荀鶴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在他的脖子上一歪,睡著了。
荀鶴哭笑不得地把人抱到床上,然后自己去洗澡。他在浴室停的時間有點久,等他出來的時候,惜寶在床上翻了好幾圈,原本規矩的睡姿此時也不規矩了,整個人四仰八叉的躺著,被子也踢到了一邊。
荀鶴走過去,幫他把被子蓋好,然后在他身邊躺下。季予惜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往他這邊一翻,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荀鶴在他背上拍了拍,重新給他蓋了被子。
他拿起手機,看到季予慎給他發了好幾條微信。
荀鶴仔細看了一遍,然后很認真地回復。
結果他的消息剛發出去,季予慎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荀鶴真害怕電話鈴聲把惜寶驚醒,好在沒有。可是他也不怎么敢接,要是讓季予慎知道他睡在惜寶的旁邊,只怕季予慎能殺過來。
但季予慎的電話是關于方容的,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他不能不接。
于是仗著惜寶睡得熟,荀鶴試探地接通了季予慎的電話。季予慎開口就埋怨:“搞什么,接的這么慢。”
荀鶴小聲道歉。季予慎也沒有揪著這一點不放,而是和他聊正事:“方容和崔祥的跨國騙局應該是真的,崔祥根本不具備他口中所描述的技術研發的能力,更別提批量生產了,他和方容在騙投資。”
這些事不是季予慎一個人查到的,因為事關荀鶴本人,兩個人溝通了一下,索性聯手。結果兩邊信息一交換,竟然發現他們膽子這么大,策劃了這么大的騙局。
他們的合作何止是不順利,根本就是毫無進展。方容還在媒體接受采訪的時候,大言不慚地表示一切順利。真不知道真相曝光的時候,她是什么心情。
季予慎知道后,真的驚呆了。
他們怎么敢的。
至于方容要針對荀鶴,也是因為荀鶴正在往這個領域使勁兒。荀鶴對昭然圖文的定位絕不僅僅是一個只會接業務做做形象廣告一類的公司。他對昭然是有規劃的,涉足科技領域只是他規劃的一步。
好巧不巧,這一點上和方容他們重合了。
方容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荀鶴組建的草臺班子會影響到他們,就想從荀鶴名聲上下手。
荀鶴也有些不解,“我才剛開始做這方面的業務,前期還只是往里面砸錢。能不能做得出來,我自己都沒信心,她為什么會覺得我一定能做出來?”
季予慎:“可能崔祥的技術比我們想象的更拉胯。你這邊一開始研發,馬上能戳穿他們的謊言那種程度。”
崔祥帶領團隊回來,說是擁有先進的技術要和國內的公司合作,結果遛了一圈最后選定了方容。這件事讓很多老總都不滿,因為方容的公司到底只是蘇家企業的一部分,從哪方面分析,都有比她更好的選擇。唯一的解釋就是,崔祥和方容早有約定,其他人就是走個流程陪跑的。
現在想想,遛人其實是為他們的騙局造勢,這么多老總參加他們的騙局會議,整個商界都知道這個項目。
再往后,方容又游說幾家公司,說她的實力不足以撐下這么大的項目,雖然研發的合作沒達成,可大家還可以投資啊,有錢一起賺。
反正季予慎知道的,有四家公司給他們投資了。
荀鶴:“這件事其實很好辦,等時機合適把真相揭露出去,方容和崔祥等著坐牢吧。”
算算她的罪名,跨國詐/騙、非/法/集/資應該都有了,她不坐牢誰坐牢?
季予慎更穩重一點,說:“穩一手,別讓他們逃了。”
荀鶴:“我知道,細節我們明天見了再討論討論。”他在心里琢磨,是時候聯系一下朱警官了,只是這次是經濟犯罪,不知道朱警官對口不對口。
兩個人商量個大概,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季予惜突然動了。
他沒睜眼,在荀鶴身上摸了摸,說:“我渴了。”
荀鶴和季予慎一起愣住。季予慎靜默幾秒后,突然暴怒:“好你個荀鶴,你敢做對不起惜寶的事!”
荀鶴嚇得不輕,直接在床上坐直了身體,“不是不是,這就是惜寶的聲音。”
季予慎一想,確實很像惜寶的聲音,可是惜寶怎么會和荀鶴在一起?
他繼續暴怒:“荀鶴,你對惜寶做了什么,我馬上過去打斷你的腿!”
荀鶴就差跪下了,“大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第089章 心聲消失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 荀鶴還不忘給季予惜拿水,季予惜喝了兩口就不想喝了,又說:“我餓了。”
季予慎在電話那頭聽出來有些不對勁兒, 問荀鶴:“惜寶喝多了?”
荀鶴小心地回答:“他今天殺青宴,只喝了一杯。”
季予慎倒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又問:“小陳呢?”
荀鶴摸不準他的意思, 繼續小心地回答:“我讓他休息去了,他今天也挺累的。”
季予慎:“明天和惜寶早點回家。”
隨后就掛了電話。
看來他不會來打斷荀鶴的腿了。荀鶴暗松一口氣, 又看向身側的季予惜。季予惜眼睛睜得很大, 直勾勾看著他,荀鶴試探地問:“醒了?”
季予惜嗯了一聲,又說:“我餓了。”
殺青宴上,他心里藏著事,沒怎么吃東西。
“等著,我看看有什么吃的。”荀鶴從床上起身, 在房間里翻找,最后只找到了兩桶泡面。他問季予惜:“泡面可以嗎?”
季予惜道:“可以。”然后繼續看荀鶴。
荀鶴突然想起來,他拽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說:“我沒帶衣服, 私自穿了你的。”
季予惜的衣服比他的小一個碼,好在睡衣本就寬大, 他穿上倒是不擠,就是褲角有點短, 露著腳踝。
“你也沒比我高多少, 怎么褲子這么短。”季予惜小聲地嘟囔。
荀鶴聽到了, 噙著笑意問他:“你不是又長高了兩厘米?照這個速度,過兩年就和我一樣高了。”
季予惜哼了一聲, 不理會他的調侃。他現在一米八,比不過荀鶴,不過這個身高正好,搭戲的時候比較方便。
荀鶴煮好了泡面,端過來放在小茶幾上。季予惜從床上起來,站在地上的那一瞬間,還有些暈。
“難受嗎?”荀鶴忙問。
季予惜穩了一下身形,搖搖頭,“沒事兒。”
荀鶴沒再說別的,兩個人頭碰著頭吃泡面。自從季予惜醒后,他的話就很少。荀鶴一直等著他開口問,沒等到,甚至連心聲也沒有一句。
最后是荀鶴忍不住了,問他:“你還記得你喝醉之后說了什么嗎?”
季予惜騰地抬起頭,看了看荀鶴,又低下頭,“我說了什么?”
他的樣子,像是完全忘了那句話。荀鶴在心里可惜,嘴上卻說:“你喝醉了非吵著要回家。”
季予惜哦了一聲,“我大哥這么晚還找你,出了什么事?”
剛才荀鶴最后那兩句話他聽見了,當時兩個人離得很近,他也聽見了他大哥在電話里的咆哮。不過他大哥和荀鶴的關系一直都不怎么親近,除非有不得已聯系的理由,不然季予惜想不出來他大哥半夜給荀鶴打電話的理由。
荀鶴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說:“說來話長,你要不要先去刷牙,我們躺床上說?”
季予惜瞥了他一眼,“怎么,你還想睡我的床?”
荀鶴愣了愣,“不行嗎?”
季予惜:“當然不行,那邊還有個臥室,你說完就過去。”
荀鶴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隔壁看去。那個房間原本是小陳在住,為了方便照顧惜寶,他們在劇組住的套間。
但荀鶴剛才把小陳趕走了,讓小陳在旁邊再開一個房間。小陳當時看他的眼神有點難評,不過當時季予惜正在鬧騰,他也沒多想。
現在他也被惜寶趕了,小陳應該能平衡一點。
荀鶴無奈地撐著頭,“為什么啊,我們又不是沒有睡過一張床。”
季予惜瞪他,“你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嗎?”
荀鶴恍然大悟,繼而有些無奈,惜寶在介意他性取向的事。荀鶴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想了一會兒才說:“隔壁是小陳睡過的,我不想睡。”
季予惜住進來的時候,是小陳一手打理。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是他們自己帶的,小陳房間里的東西自然都是他的私人物品。
季予惜想了想,讓荀鶴住過去確實不太合適,于是勉為其難地答應給他讓一半床。
荀鶴快速收拾完,又飛快地在床上躺下,生怕晚一秒季予惜會后悔似的。
季予惜:“……你還沒說我大哥找你什么事。”
荀鶴便把他和季予慎的談話,給季予惜講了一遍。聽到方容膽子竟然這么大,敢搞這么大的騙局,季予惜也是一副驚呆的模樣。
“不是,方容圖什么呢?”季予惜百思不得其解。
方容再怎么說,在D城商屆也有一席之地,為什么要做這種一旦暴露就會毀掉后半生的事情?
荀鶴則說:“你還不知道吧,方容已經負債累累了。”
季予惜:“當老板的有負債也不是稀奇事兒。”
“她不一樣,她和蘇致豐離婚的時候,資產是兩個人各劈一半。她拿著她的那份,搞了個什么融資項目,被人騙了。”荀鶴說。
本來這件事比較隱秘,那個融資項目涉嫌違規也被查了,爆出來的受害者名單里沒有方容的名字,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也涉事其中。
按照荀鶴查到的資料,方容用了她哥的名義,還忽悠她哥把家底全都投了進去,聽說她哥嫂現在天天鬧離婚。
“方容現在看著光鮮,實際上連生活消費都是刷卡透支的。”荀鶴說。
季予惜慢慢消化掉這個信息,“那她和崔祥一開始就是為了搞這個詐/騙?”
荀鶴點頭,“我和大哥都是這么猜的,崔祥手上可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術,他和方容就是沖著詐騙別的老總來的。我聽說,他們已經拿到了第一筆投資,有四家單公司給他們做了一期投資。我懷疑他們可能是想再詐騙個二期投資,然后跑路。”
季予惜忙說:“別讓他們跑了,趕快報警吧。”
荀鶴:“先別急,他們現在膽子大的很,還有心情拿我的性取向開玩笑,我們裝作一無所覺就好。”
換句話說,就是等他們詐騙更多的錢,犯下更多的罪名時再動手。
季予惜看著他,這個瞬間,忽然發覺他和大哥一樣,實在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的戰場如果只在娛樂圈,有點可惜了。
為了迷惑方容,他們第二天在季家開了個會。荀鶴和季予慎制定了一套方案,大家分工。每個人都安排了任務,荀鶴自己要用資金不足的理由叫停他的研發團隊——這樣能大大降低方容的戒心。除此之外,他和季予慎還要分工調查方容和崔祥所有的犯罪行為。
而分給季父的則是,讓季父主動聯系方容、接近方容并自由發揮。
季父:“……我能不能拒絕這個任務?”
季母瞪著他,說:“不能,這個麻煩本來就是由你而起,你最應該出力。”
季父:“……那我要表演到什么程度?”
季母:“盡量滿足她,她要是想讓我們離婚,我們也可以離婚。”
季父:“!”
季予慎幾個小輩也齊刷刷地看向季母。季予慎更是說:“媽,你老實說,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爸離婚了?”
季母掩飾性地輕咳一聲,才說:“離個婚能安心一些,要不然總是擔心什么時候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慎懂了,因為惜寶曾經預言他們兩個人會離婚,所以現在季母就想主動離一次,也免得提心吊膽。
季父有些幽怨,“這個絕對不行。”
季母:“假的假的,我們又不是真的要離婚,就是走一遍程序,等事情解決了,我們再復婚領個證。”
“那也不行。”季父在這件事上很堅決,“我們結婚都快三十年了,重新領一個又要從頭開始計算,還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活三十年。”
“呸呸呸,說的什么話。”季母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季予惜若有所思,“要是這么操作,也不是不行。”
季父大驚,“惜寶,你也想讓我和你媽離婚?”
“不是,我是說可以弄個假的騙騙方容,或者就告訴方容,你和我媽正在走離婚手續,因為牽扯的利益比較多,沒有那么容易辦完手續,方容會相信的。”季予惜解釋說。
季予慎:“這個好。爸和媽不用真的離婚,按照方容現在的狀況,她會很樂意看到這個局面,再從我爸這里詐騙點錢。”
季父有些局促,“我怕我演砸了。”
他此時已經意識到他的任務有多重要了。雖說是迷惑方容,可是一旦他接近了方容,很可能掌握到方容的第一手資料,這對他們一整個行動都十分有利。
季父還真有些緊張了。
“放心,不是還有惜寶嗎?他是專業演員,到時候就讓他給你當參謀。”季母順便把惜寶的工作也安排好了。
季予慎則對著荀鶴說:“你想好什么時候聯系警察了嗎?”
荀鶴點點頭,“等方容開始潛逃或者我們掌握了他們所有的罪證的時候。”
商量好這些事情,季家人開始表演了。
先是季父,他撥通了方容的電話,然后當著荀鶴的面,把荀鶴臭罵一通,說他勾引自己的小兒子。
荀鶴聽得汗流浹背,總覺得季叔叔這話根本不是演的,而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方容起初在電話那頭一頭霧水,聽了一半才開始狂喜。她本意只是想搞荀鶴,沒想著季家人在這件事上會和她站同一個立場。
季墨白這么生氣,更證實了她的猜測。季家人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小兒子和荀鶴兩個人搞那種事。
想想也正常,哪個孩子會對自己的父母毫無隱瞞。事發之后,季家把怒火全都發泄在荀鶴身上,真的很合理。
方容一邊安慰季父,一邊給荀鶴上眼藥。
大意無非是,小惜是個好孩子,是荀鶴居心不良,仗著年紀大經驗豐富勾引了小惜。還說荀鶴不過是一只落毛鳳凰,荀家就是在C城都快排不上號了,還想在D城鬧騰。
反正把荀鶴貶得一無是處。
季父一邊聽,一邊看荀鶴。荀鶴又一頭大汗,季予惜卻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這讓荀鶴心里有點難受。他找個理由,溜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昨天和惜寶承認了他的性取向以后,惜寶對他的態度就有些怪。
他本來很自信惜寶是喜歡他的,可是惜寶這個態度,他又變得十分忐忑。他現在不知道惜寶到底是怎么想的,萬一……
荀鶴輕嘆一聲,走到了前院的的小花園里。
“看來等不到惜寶開竅了。實在不行,就挑了個良辰吉日直接表白吧。”荀鶴自言自語。
“給誰表白?”
突然的聲音把荀鶴嚇了一跳。
他轉身看到了季予惜。荀鶴的心跳瞬間加速,被惜寶聽到了?他看著季予惜一如往常的神情,有些拿不準,“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季予惜:“就剛剛。聽見你說什么表白,你要給誰表白。”
荀鶴:“……我沒說。”
季予惜看了看他,突然冷哼一聲,把手里的奶茶端走了,“芳姨剛煮好的,看來你是不想喝。”
荀鶴:“……”
他快走兩步,和季予惜并肩,并從他手里把杯子接走,然后仰頭很快喝完,“芳姨自己煮的比外面賣的還好喝。”
“那當然。”季予惜很驕傲,芳姨的手藝是他見過最好的。
荀鶴又問他:“你怎么出來了,不繼續聽他們怎么罵我了?”
季予惜:“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有什么好聽的。”
荀鶴又說:“快過年了,我們幾號回C城?”
季予惜:“?”他看了荀鶴一眼。
荀鶴一看他的樣子,就覺得他要反悔,趕緊說:“你不是答應我,要和我一起回去的嗎?”
季予惜沉默了一整個冬天那么久,最后才說:“看你安排,我都行。”
他們本就是趕著春節前殺青的,他現在等于已經結束工作期,開始休假了。不過季予惜本就是拍半年休息半年,假期多得很,所以也沒有很假期很珍貴的感覺。
荀鶴大大松一口氣,才說:“我們等年初一再走吧。”
季予惜同意了。
季家是年三十晚上吃團圓飯,大年初一開始拜年,反正還有他大哥和二哥,他不參加也沒什么。他說:“你和我媽說吧,我媽應該要提前準備禮物。”
荀鶴應下。
季予惜又問:“春節前方容的事能處理完嗎?”
荀鶴:“應該可以,還有十天左右,足夠我們部署了。”
荀鶴在季家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被趕出去了。理由是,方容現在相信他們家和荀鶴翻了臉,荀鶴還出現在季家不合適。而且也不許荀鶴和季予惜見面,畢竟在方容的版本中,季予惜被季家關在家里出不去,荀鶴又被季家厭棄。
荀鶴有些后悔了,怎么收拾一個方容,還能影響他談戀愛啊。
不過因為這件事在前面吊著,荀鶴對方容下手就特別重。他出了高價和周律咨詢社達成合作,讓周律師推掉了其他的委托,全心全意只查方容這一個案子。
周律師只用了五天時間,非但把方容這一次詐騙的事查的清清楚楚,還把她上半年參與融資被騙的事又翻出來。當時方容是受害者,加上是他哥出頭的,案件暴露后,并沒有追究她的的責任。但荀鶴現在又查出來,她其實也參與了組織。只是后來曝光太快,她沒能成功從中獲利。
也許這一次和崔祥的跨國詐騙,就是從這件事中吸取的靈感。
荀鶴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拿著周律師出的報告來到季家。
這個時候季父和方容的關系也緩和不少,季父甚至用上了大招,告訴方容因為小兒子這次的事,他一直在和季母吵架,兩個人快要走到離婚的地步了。
方容為了這個消息,連崔祥都靠邊站了。本來崔祥想在年前回去一趟,是方容勸他再等等,反正荀鶴那邊都放棄了研發,他們就沒那么著急了。再說年后幾個老板的二期投資可能就打過來了,如果她和季墨白聊得好,未必不能讓季墨白投上一筆。
崔祥為了這個餅,最終同意了方容的體提議,等過完年再撤離。
荀鶴這邊拿到的資料,加上季予慎對崔祥團隊的調查,現在差不多能收網了。
本來他們還擔心在調查過程中打草驚蛇,畢竟方容的警覺性很強,
不知道是不是季父迷惑的好,幾個小輩只敢在心里猜測,并不敢當著季父的面討論。
季父把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到一起,說:“那荀鶴晚上就留下來吧,明天一早你們兩個拿著資料一起去報警。”
季予慎剛要說話,季父的電話響了。
他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屏幕上跳出來方容的名字,幾個人都看到了。
季母冷笑道:“快接啊。”
季父硬著頭皮接通了方容的電話。“墨白,我看到一家新開的餐廳,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聽見這個稱呼,季父的心臟就是一記重跳,他小心地看向季母,季母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幾個小輩有些不自在。
季父輕咳一聲,問:“什么時候?”
方容在電話那頭語氣輕快,“明天中午吧,晚上你也出不來。”
季父又看向季母,季母比了個OK的手勢,他才說:“行,你把地址發給我,到時候見。”
方容停頓了一下,才笑著說:“我明天上午還要辦點事,我辦完事你能不能來接我?離你家不太遠,你應該順路。”
季父頓住要掛電話的手,又去看季母,季母閉著眼睛點點頭。
季父才說:“可以,你辦完事再聯系我。”
掛斷電話后,季母的冷哼就再也壓不住了。季父朝著幾個小輩說:“你們看她,明明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她還給我甩臉色。”
季母直接起身出去了。
季予慎說:“爸,就算是假的,你還不許我媽吃醋啊?她要是真不吃醋你更著急了。”
季父一想,也對,便不再糾結了。
季予惜說:“只是這樣一來,荀鶴明天不太好露臉。不知道方容在我們家附近哪個方位,萬一讓她撞見荀鶴和我大哥在一起,只怕會打草驚蛇。”
馬上就要收網了,可別在最后一刻出岔子。
季予慎:“要不惜寶和我一起去吧。”
荀鶴卻道:“不行,我必須去。”
大家都看著他,他卻有些不好意思,“我還要告她誹謗和侵犯名譽,我是苦主,一定要親自到場。”
季予慎:“……都這個時候了孰輕孰重你不知道嗎?可別撿芝麻丟西瓜。”
季予惜想了想,對季父說:“爸,你明天早上主動一點,聯系她問問她的位置,確保荀鶴和我大哥不會和她撞上。”
他這句話說的很容易,季父卻差點慪出火。還沒和荀鶴在一起呢,就知道賣老父親替荀鶴找場子了,難怪他一直看荀鶴不太順眼。
季予慎在一旁悄悄捂住了臉。
季父雖然心里惱火,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什么重要。他冷著臉給方容發了條微信,問她明天在季家附近辦什么事,說要是方便的話,他可以早點出門陪她一起辦。
方容受寵若驚,直接把目的地發給了季父。
季父完成任務一樣,往椅子上一癱,“這工作以后誰愛干誰干。”
季予慎忙道:“父親大人辛苦了。”
“狗腿。”季父輕罵了一句。
開完這場會后,季予惜先出去了。季父和季予慎、荀鶴繼續模擬各種細節,就怕有疏漏。
荀鶴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季予慎看了他好幾眼,忍不住好奇地問他:“你是覺得哪里有問題嗎?”
荀鶴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季叔叔,大哥,你們沒發現惜寶最近都沒有暴露過心聲嗎?”
季父和季予慎瞬間愣住,兩個人對視一眼,又齊齊看向荀鶴。
季予慎不敢置信地說:“你小子也能聽見惜寶的心聲?”
除了季家人,也就慕童和沈棲能聽到惜寶的心聲,他們當時試驗過,連他們的姑父都聽不到。荀鶴現在還沒有和惜寶在一起,他怎么可能聽到?
往前稍微想想,荀鶴的表現一直都很正常,那他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能聽到惜寶心聲的?
季予慎細思極恐。
他覺得荀鶴的答案一定是他不愛聽的。
迎著兩個人的目光,荀鶴老老實實地告訴他們,“我剛認識惜寶的時候,就能聽到他的心聲。”
季予慎:“!!!”果然是他不愛聽的。
季父不敢置信,“為什么會這樣?除了季家人,也就只有慕童和沈棲能聽到。他們兩個還不是一開始就能聽到,而是某個契機后,突然覺醒的。你怎么會剛認識惜寶的時候就能聽到?”
季予慎悲憤地說:“爸,你還不明白嗎?是我們想錯了,不是因為我們是季家人才能聽到惜寶的心聲,而是惜寶潛意識中把能聽到他心聲的這個能力,賦給了他認為是他親近的人。慕童和沈棲都是如此,難怪予安一直聽不到。根本不是予安的原因,而是惜寶覺得他是個小屁孩,沒有向他吐露心聲的欲/望。”
他把目光移向了荀鶴,眼神中是不敢置信和不知從何而起的醋意。惜寶剛認識荀鶴的時候,就已經認定荀鶴會是他最親近的人了嗎?
這代表的含義讓他不愿意深思。
季父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就說他這個心聲怎么還歧視未成年,咱們全家都能聽到,只有予安聽不到。予慷那個時候還信誓旦旦地說他能讓予安覺醒這項能力,后來也沒成功。當時還以為是予安自己不想聽見,沒想過原來是惜寶控制的,他愿意誰聽見誰才能聽見。”
荀鶴突然問:“所以他這些天是不想讓我們聽見?”
荀鶴說完,又有些不確定,“你們這幾天聽到過他的心聲嗎?”
季予慎還處于震驚之中,并不太想理他。
第090章 談戀愛了
荀鶴是經過深思熟慮后, 才對季家父子坦白他能聽見季予惜心聲的事實。
他和季予惜的事,在季家已經相當于明牌了,除了季予惜自己, 其他人差不多都默認了兩個人的關系。在這種情況下,荀鶴覺得自己先坦白,會顯得更誠懇一點。
只是他沒有想到, 他坦白后,季家父子最糾結的問題, 竟然是他從什么時候開始能聽到惜寶的心聲。
他本來以為他們會驚奇自己怎么知道他們能聽到惜寶心聲這個問題, 或者大家一起思考為什么這幾天聽不到惜寶心聲這件事。
季予慎足足愣了半個小時,才從震驚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他看向荀鶴的眼神,是完全掩蓋不了的醋意。
荀鶴看不懂他這個眼神,索性直接問了,“大哥為什么這么看我?”
季予慎嘟囔道:“惜寶為什么對你這么好。”
想當初,惜寶還是他領到荀鶴面前的, 這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他眼皮下發生,季予慎一直不知道那個瞬間竟然是惜寶人生的重要時刻——惜寶在他自己尚且十分懵懂的時候,對這小子一見鐘情了!
瑪德。
季予慎在心里暗罵了一句,就是覺得十分不爽。
和季予慎比起來, 季父倒是更釋然一些。在季予慎向他解釋過以后,他對荀鶴也有一種復雜的感情。在今天晚上之前, 他還抱著一絲絲僥幸,覺得惜寶對荀鶴可能就是出于一種友情濃度比較高的心理, 現在他懂了。
荀鶴就是惜寶自己的選擇。
是惜寶給他挑的兒婿。
季父輕輕嘆了一口氣, 又問荀鶴:“你剛才問了什么?”
荀鶴覺得這父子倆都怪怪的, 他的問題很重要的好嗎?
可他不敢有情緒,只能委委屈屈地重復第三遍:“為什么這幾天聽不到惜寶的心聲了?是我一個人聽不到還是大家都聽不到?”
季父再次和季予慎對視, 要是荀鶴一個人聽不到就好了。可問題是他們好像也很久沒聽到過惜寶的心聲了。
兩個人的神色逐漸凝重,季父試探地問大兒子,“你上次聽到惜寶的心聲是什么時候?”
季予慎臉色變了又變,“是他進組前。”
季予惜在劇組拍戲兩個月,季予慎也經常去探班,差不多每周要去個一兩次,雖然每次都很匆匆(主要是惜寶太忙了),可他好像真的沒聽到過惜寶的心聲。
季予慎的心沉了下去,“爸,你呢?”
季父語塞,季予慎秒懂。他爸還不如他見惜寶的次數多,最后一次聽到惜寶心聲想必也是進組前。季予慎十分嚴肅:“這么說來,起碼有兩個月沒聽到過惜寶的心聲了。”
荀鶴卻道:“沒那么久。”
他看季家父子倆都盯著他,硬著頭皮說:“我前幾天還能聽見他的心聲,就是從他殺青以后聽不到的。 ”
季予慎悄悄松了一口氣,心里的酸意又止不住地往上翻。在惜寶心里,果然還是荀鶴比他們更親近,這小子何德何能?
季父的心情同樣十分難評,不過他到底是長輩,比季予慎更能包容。他很快把復雜的情緒拋到一邊,開始分析:“惜寶殺青后發生過什么事嗎?”
荀鶴起初搖頭,搖到一半突然怔住了。
季予慎馬上察覺到他的狀態,立刻問:“殺青那天晚上你們倆在一起,你把惜寶睡了?”
荀鶴被他這句話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季父也按住了心臟,有些喘不上氣。
“大哥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是那種人嗎!”荀鶴連忙抗議,這種事他可不敢讓他們誤會。
“不是就好。”季予慎也松一口氣,“那到底發生了什么?”
有季予慎那個離譜猜想作鋪墊,荀鶴也不覺得難為情了,直接說:“我不是上熱搜了嘛,惜寶希望我澄清,我就說我的確是同性戀,還有了喜歡的人。”
“你……”季予慎恨鐵不成鋼。
荀鶴還是一副不解的神態,“問題出在這里是不是?可是我還是不知道哪里不對。惜寶當時說我明明不是同性戀,為什么不澄清。我真猜不到他的想法。”
“別猜了。”季予慎站起來,把他拉起來往門外趕,“沒見過你這么呆的。”
季父冷冷拆臺:“你在慕童的事上,也這么蠢,也就慕童可憐你,要不然你現在還追不到人呢。”
“爸!”季予慎冷不防聽到來自親生父親的吐槽。
季父卻不理他,示意荀鶴過來,然后說:“你知道你能聽到惜寶心聲意味著什么嗎?”
荀鶴搖搖頭,剛才季予慎解釋了一堆,應該是想說惜寶把能聽到他心聲這種能力給了他最親近的人,他應該算是惜寶最親近的人。
季父有些可憐地看著他,“意味著惜寶第一眼就相中你了。”
荀鶴:“!!!”
他的震驚中還帶著點茫然。
“就是這個意思!”季予慎又有些酸了,“所以你到底什么時候給我弟弟表白?”
荀鶴呆站著,腦子里卻飛快地閃過很多個場景。惜寶喝醉時說的話,半夜醒來曖昧不明的態度,還有那天在前院小花園里聽到他說要表白后的態度。從他承認自己的性取向那個時候,惜寶就什么都懂了,他生氣不是因為自己的取向問題,而是生氣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把心意告訴他。
荀鶴回過神來,馬上往外跑。
季予慎下意識地做了個想拉住他的動作,卻又收住手。季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晚的事。”
季予慎心里不太爽,可也知道他只能祝福。
季父又嘆道:“你們一個個都大了,等辦完這三場婚禮,我也該和你媽享受享受退休生活了。”
季予慎立刻警惕地看著他,“您還年輕,退休的事二十年以后再說。”
季父失笑,輕輕搖頭,說:“過完年,讓予慷和沈棲都到公司實習,說不定實習幾個月予慷就會改主意了。”
他們兩個是大四下半學期,的確該實習了。季予慎也早就盼著這一天,不過他沒那么樂觀,這倆人明顯對學術研究更感興趣。
父子倆相對無言半晌,季父又找了個話題:“予慷和沈棲去了沈家那么久,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季予慎說:“予慷說了,除夕那天他和沈棲一起回來過年。”
季父吩咐道:“你多關心關心他們,打聽打聽他們想什么時候辦訂婚宴,可別像你和慕童那時候突然通知,再把你媽累著。”
“我知道了。”說到這個,季予慎也有些理虧,他和慕童本來是想簡單辦一下的,他媽怕虧待慕童,該有的都有,那么匆忙辦下來確實累得不輕。
這個話題聊完,兩個人又靜坐了一會兒。
季予慎終于忍不住開口:“爸,你說荀鶴表白能成功嗎?”
……
荀鶴出了書房的門,直奔季予惜的房間。他敲了敲門,不等季予惜回應,就冒失地擰開了。
季予惜正在擺弄他的一堆娃娃,倏然被荀鶴驚到,連忙站起來,問他:“出什么事了?”
荀鶴快步朝他走來,一言不發直接把人攬進懷里。
季予惜有些懵,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荀鶴說:“我沒事。”
他帶著一點鼻音,季予惜有些意外,“你哭了?”
荀鶴在臉上摸了摸,“沒有。”他只是有些氣自己,也為惜寶最近的情緒感到委屈。明明早就想好的事情,他卻一直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沒等到不說,還讓惜寶這么不爽。
“對不起,怪我不好。”荀鶴說著,又把季予惜攬得更緊了。
“也沒那么不好,大部分時候都挺好的。”季予惜又拍了拍他的后背。
荀鶴突然說:“我喜歡惜寶,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歡。”
季予惜停在他后背的手僵住。
荀鶴繼續訴說心意,“從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對你有了特殊的情誼。那個時候我太遲鈍了,并不明白這樣的情誼和友情有什么區別。真正明白這種區別以后,我又膽小到不敢告訴你,我怕你不能接受我,也怕你會更喜歡女孩子。后來看你在感情上也很懵懂,就想著等你開竅的時候再表白。結果等啊等,就到了今天。”
“為什么又不等了。”季予惜趴在他的肩膀上問。
荀鶴說:“因為我剛剛才明白,你對我也是一樣的,對不起惜寶,是我晚了,明明早就想好的事,卻一拖再拖。”
季予惜從他肩膀上推開,兩個人拉開一段距離,彼此凝視。
“你怎么知道我對你也是一樣的。”季予惜臉色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是因為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能聽到你的心聲。荀鶴在心里這樣想。他兩只手攬著季予惜的腰,把人又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說:“現在是憑這個。”
他早就應該察覺到的,惜寶對他的任何接觸都不反感,兩人牽過手,擁抱過,還彼此親吻過對方的耳垂。要是惜寶不喜歡他,怎么可能允許自己對他做這么多出格的舉動。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他被“沒開竅”這片葉子擋住了視線,錯過了他們相處中切切實實的心意。
兩個人的呼吸相聞,季予惜看著他,似乎在考慮什么,最后卻只說:“算你答對。”
他這句話剛說出口,荀鶴的唇就吻上了他的耳垂。季予惜的眼睫毛顫抖了一下,整個人也有些發軟。他能感受到荀鶴在他的耳垂上輕輕舔舐,又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荀鶴鼻子里呼出去的氣息從他耳蝸里往心里鉆,直撓的他整個人都在發癢。
季予惜躲了一下,輕輕推了推荀鶴。
荀鶴就松開了。
再看向季予惜,發現他眼睛也濕漉漉的,整個人帶著一種羞澀的春意。
“你有反應了。”季予惜眨了眨眼睛,努力撐著面子,嘴硬道。
“你也一樣。”荀鶴聲音有些發啞。
看著他的臉又靠近,季予惜努力地偏過頭,“不行,不能這么快。”
荀鶴就勢靠在他的頸窩,“我知道,我只是想親你,沒想做別的。”
他的呼吸也有些粗重,兩個人就這么抱了一會兒,季予惜重新推他,“不行,別靠這么近。”
荀鶴松開手,露出幾分委屈的神情。
季予惜解釋說:“你是從書房直接過來的吧,我們在一起了,得過去給他們看看,不然他們該誤會我們在房間做了什么。”
荀鶴有些不敢相信,“現在?”
他撇了一下腿,問季予惜:“這樣去確定我不會被打出去嗎?”
季予惜白了他一眼,“所以讓你靠遠一點啊。”
荀鶴有些無奈,走到了墻角的椅子旁坐下,然后又躍躍欲試,“我們過年在C城多待幾天吧,到老宅拜完年,就去住我的別墅,沒有其他人在,我們想做什么做什么。”
“打住,別聊這個,你還想不想出去了。”季予惜有些無奈。
“這不能怪我,我自己的男朋友,抱抱親親怎么就不行了。”荀鶴十分委屈。
季予惜冷笑,“別人不會像你一樣,抱抱親親就能有反應。”
荀鶴:“那是抱的少了,你過來讓我再試試。”
季予惜到底沒讓他再試,又十幾分鐘后,兩個人手牽著手重新進到書房里。
季予慎盯著他們的手,看了足足有一分鐘。
季父倒是說了幾句既然選擇了彼此,就好好相處的話,然后把他們打發走了,老父親看著也扎眼。
結果季予慎追出去把荀鶴拉到一旁,不知道又說了什么,還不讓季予惜聽見。季予惜無聊地等在不遠處,發現荀鶴回來頗有些無奈。
“我大哥說了什么?”季予惜問他。
荀鶴牽起他的手,“沒什么,我們走吧。”
剛確定關系的小情侶一秒也不想分開,兩個人在房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惜寶退了半個身位,把荀鶴放進來。
荀鶴一關上門,就把人堵在門后,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季予惜也有些把持不住,“你克制一點。”
荀鶴道:“我只是想親你。”
這一次沒等季予惜再說拒絕的話,他微微低頭,親到了那兩片粉潤的唇。一吻畢,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季予惜調侃他:“初吻就這么熟練。”
荀鶴面露一絲尷尬。
季予惜立刻質問:“我記得你說過你沒談過戀愛,你別告訴我你不是。”
荀鶴期期艾艾地說:“其實我偷親過你。”雖然很短,可能連一秒都沒有。
季予惜默默扶額,“你還做過這種事。”
荀鶴看著他,略顯無辜。
他又低頭重來一次。
過了很久,季予惜推他,“該洗澡了。”
荀鶴抱著他,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晚上留下來?”
“想都別想。”季予惜兇巴巴地說。
【才剛在一起就睡一個房間,我明天還要不要見人了。】
荀鶴騰地站直了身體,有些不敢置信地眨巴著眼睛。
季予惜十分茫然,“怎么了。”
荀鶴立刻回神,心里還有些惋惜,怎么惜寶的心聲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呢,這樣季家人全都知道他晚上想和惜寶睡一個房間了。只怕用不了幾分鐘,就有人上來敲門。
荀鶴苦惱地扒拉了一下額前的碎發,“那我們什么時候能睡一個房間?”
季予惜拿兩個哥哥的事作為參考,“慕童姐和我大哥是辦完訂婚宴才搬到一個房間的,不過慕童姐的房間還留著。我二哥和沈棲哥現在還是兩個房間。”至于有沒有溜到一個房間住,他就不知道了。
尤其是他和荀鶴說開以后,真的挺難舍難分的,他不信二哥和沈棲哥能忍住。
荀鶴有些意外,“你們家男生都這么有男德嗎?難怪大哥剛才教育我別想那么快就爬你的床。”
季予惜噎住了,萬萬沒想到剛才大哥把荀鶴叫過去,是說這個。
季予惜說:“聽說我大哥剛成年,就被我爸媽思想教育過,說婚前不可以隨便做那種事。后來我大哥被原子夕擺了一道,我爸還后悔把孩子教的太乖了,說要是我大哥和慕童姐在一起過,我大哥也不會選擇對原子夕負責而辜負慕童姐。”
這件事的細節荀鶴以前不太清楚,后來和季家走得近了,差不多能猜到當年發生的事。他其實很不贊同季予慎為了對原子夕負責,就把多年女友拋棄的行為。
不過要是真如惜寶所說,也能稍微理解他一點。
但換做是他,他絕不會這么做。搞什么啊,原子夕是第一次,季予慎難道不是?就算那個時候季予慎不知道是原子夕動的手腳,以為是自己的錯,那也不至于就非要娶了人家吧,不能從別的地方彌補嗎?幸好季予慎沒有傻到底,早早和原子夕離婚了。
“我二哥也被這樣教育過,剛教育完就出了我大哥的事,我爸媽很是后悔,到我這里就沒接著教育了。”季予惜總結道。
荀鶴也總結道:“總之你們家很注重婚姻儀式,所以我們早點結婚好不好?”
“早點是多早?”季予惜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荀鶴說:“過年回我家見過我父母,然后安排他們雙方見面訂婚,走完一整套流程,等到五月份就可以結婚了。”
季予惜:“……”大哥你來真的。
再然后,就是敲門聲響起。
荀鶴默默扶額,他就知道會這樣。
季予惜推開他,走過去開門。來的是季母,她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季予惜,又看了看荀鶴,才說:“荀鶴也沒休息呢?我切了點水果,你們吃一點吧。”
季予惜這才發現她的手里還有一盤水果。
荀鶴笑著說:“清姨,我就不用了。我正準備回房休息。”
他從季母身邊穿過,來到隔壁門口,然后沖著季予惜和季母兩個人道了聲晚安,就回房間關上了門。
季母很滿意,又問季予惜要不要吃水果。季予惜不想吃,季母也沒生氣,端著果盤開開心心下樓。
第二天一早,好幾個人都頂著黑眼圈出現在餐廳。
季父季母和季予慎三個人是怕荀鶴半夜溜到季予惜房間里,他們隔一會兒就起來一次,偷偷觀察季予惜和荀鶴兩人的房間,結果卻無事發生。
荀鶴則有些孤枕難眠,沒和季予惜挑明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一挑明,他滿腦子都是惜寶,興奮得有點睡不著。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誰都沒有提這一茬。
季母打了個哈欠,對季父說:“你一會兒要陪方容辦事?”
季父也打了一個哈欠,“我才不去呢。”
季予惜插話說:“爸,你昨晚不是和她說好了嗎?”
季父看了看他,有些哀怨,“我只是問清楚她的位置,免得荀鶴和予慎兩個人出去辦事的時候,被她撞上,可沒說一定要陪著她去辦事。”
季予惜微微一怔。
季予慎則悄悄豎了個拇指。
季母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你就去一趟吧,把她看好了,到時候予慎和荀鶴也能更放心。”
季父十分不想去,季予惜想了想,說:“要不我陪我爸一起?”
季母:“不好吧,方容本來就是沖著你爸去的,你在場,你爸不好發揮。”
季父忙說:“是沖著我的錢,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
他現在可不敢自大了,就是因為自大,差點把方容放走了。雖然季氏集團是沒有給方容和崔祥的項目投資,可她們卷走的錢都是D城的錢,那就不行。
商量之后,季予慎和荀鶴先一步出門。兩個人遮的嚴嚴實實,開一輛車出去了。荀鶴提前給朱警官打過招呼,等朱警官和同事們核實過資料,就會采取行動,不出意外方容和崔祥今天就會落網。
為了配合他們,季父也出門去穩住方容。他覺得自己犧牲太大了,一定要季母到門口送他走。
好不容易把季父打發走以后,家里只剩下季母和季予惜兩個人在。
季母一直在打哈欠,季予惜貼心地讓她再去睡一會兒,季母則幽怨地看著他,“惜寶沒什么想和媽媽說的嗎?”
季予惜想了想,雖然他爸爸應該會告訴他媽媽,但是他也應該正式告訴他媽媽一聲。
于是他說:“媽,我和荀鶴在一起了。”
季母明顯有些傷感,小兒子也長大了。“媽媽祝你們長長久久。”
“謝謝媽。”季予惜拉著她的手,“就算我們在一起,還是會回家住的。”
季母頗有些意味深長,“你愿意回家住,荀鶴未必愿意。”
季予惜不信:“他為什么不愿意?他在我們家也住了好久,哪里覺得不自在了?”
季母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