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選什么?
降谷零的注意力完全被出現的幾位式神給吸引走。
原因?
雖然他們一個個的模樣大變, 像是在參加演出或是漫展,但那熟悉的面孔,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全是他的同期啊!!
全是他的同期!!!
降谷零倒是想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是禪院稚依的式神, 但是……班長、hiro, 為什么也是?
而且看他們剛出場就瞄準咒靈,擺出戰斗的熟練姿態來看,成為式神估計也有些時間了。
所以就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嗎?!
他朝好友們投去譴責的目光。
尤其是萩原研二,那標志性的翅膀和小愛心尾巴, 他可算知道上次為什么會失智一樣跟著他行動了,原來!這個家伙是魅魔!
一群混蛋!
不僅不告訴他,還把特殊能力用在他身上!
降谷零磨牙, 非常想把武器對準好友, 然后拉弓射箭!
從金發青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怨念堪比咒靈, 尤其被盯著的萩原研二, 感受最為深刻。
被召喚出來后, 幾人的注意力當然都集中在特級咒靈身上, 在察覺到多出來的人是降谷零那一刻。
幾個通通愣了一下。
是降谷零!
那個金色長發的黑皮精靈居然是降谷零誒!!
幾人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感嘆:這小子總算是來了!
還以為憑借他的腦補能力和對稚依的不信任, 需要花更多的時間。
沒想到還挺快的, 稚依/小稚依可真努力啊!
不過……
萩原研二拐了拐松田陣平:“你帶手銬了嗎?”
松田陣平回:“沒帶。”
咒靈握拳朝兩人襲來,他們反應十分迅速, 分別往兩個不同方向跳開。
碎石飛濺而起,咒靈的手陷進地下, 伊達航趁機一拳砸在咒靈的手上,在嘶吼聲中, 松田陣平順著手臂, 三兩下跳到伊達航肩頭。
用毛絨絨的獸爪戳了戳小山一樣的巨人:“班長,你帶了嗎?”
伊達航搖了搖頭, 帶起一陣強烈的風,吹得松田陣平長長的毛發飛舞:“沒有。”
這都晚上十一點了,今天的工作不需要加班,他早就洗漱完畢躺好了,哪會帶手銬。
萩原研二揮舞著翅膀,落在降谷零和禪院稚依身旁,摟住少女的腰肢,把人帶著遠離了青年。
遺憾地說:“真可惜。”
降谷零:??
諸伏景光咳嗽了一聲,借著戰斗中巨大的攻擊聲作掩飾,小聲提醒:“他們可是對‘波本’很不滿呢。”
獸人形態的松田陣平,開始肆無忌憚地嘲笑好友:“稚依,這是你新契約的式神嗎?打扮得挺帶感的嘛。”
老實說,他們的式神裝都各有各的特色,誰也別說誰,但誰叫降谷零比他們都多出一段——試圖引誘未成年少女——的故事呢。
誰知道這小子現在還有沒有這種想法呢!
少女點點頭,還沒介紹新式神,松田繼續大聲道:“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離他遠點。”
“嗯……”禪院稚依朝他豎了豎拇指:“不愧是警察+野獸。”
直覺和嗅覺都非常敏銳。
一下就看出邪惡波本酒的本質。
降谷零:“……”他聽得到!
但誰叫他確實理虧呢?
不過也不會乖乖立正挨打,他瞥了一眼毛絨絨的獸人:“嘛,總比一些只用可愛……”
“不、不許……無視我——!”由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的嘶吼聲響徹云霄,震得眾人頭皮發麻。
特級咒靈對這群自顧自聊起天的家伙非常不滿,他揮舞著四肢瘋狂往眾人的方向砸來,身上的肉不停蠕動著。
“殺、殺了你們!”不尊重他/她的家伙,通通殺光!
禪院稚依被萩原研二抱在懷中,飛來飛去躲避著無數攻擊。
她瞇了瞇眼:“小心,那東西要炸開了!”
蠕動的皮膚炸開,深紫色帶著惡臭味的液體,如傾盆大雨般落下,萩原研二立即給同伴們套上防御護盾。
護盾被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音,伊達航伸出巨大的手抓住咒靈,掄起拳頭猛砸。
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他的拳頭又重又快,咒靈的鮮血與肉塊齊飛。
狂戰士拳拳到肉的姿態,看得降谷零露出豆豆眼。
他不由慶幸自己已經掌握了咒力如何運用,要還是剛契約時,連摔倒的少女都沒力氣抓住的狀態……現在估計已經被拳頭帶起的風卷飛了吧。
他都不敢想象會接受同期們怎樣的嘲笑。
降谷零握緊手中的弓,一道聲音在耳畔幽幽響起:“現在的你不行的啦。”
他側眸,禪院稚依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他旁邊。
“這只咒靈是由無數殺意凝聚而成的,如果不一次性殺干凈,只要還有一丁點殺意它都能再次活過來。”
“你看,伊達都已經把他錘成碎塊了,還能再次凝聚出身體。”
甚至那些碎塊也同樣,變成了一、二級咒靈,朝他們涌來。
這就是被壓抑了不知多少年的負面情緒誕生出來的咒靈。
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當然啦,她的式神能解決的,只不過會稍微需要一點時間,不像平時那樣一擊就能完成任務。
禪院稚依仗著降谷零對咒靈和同伴的能力還不夠了解,開始忽悠他:“越拖下去大家越疲憊,而咒靈卻隨時能重新凝聚,到時候就不秒啦!所以波本,到你出手了!”
少女星星眼望他:“用那招,你絕對可以一擊必殺的!”
他知道少女說的是什么,在成為式神后,降谷零清晰地知道該怎么去運用招式,并且,也知道使用的前置條件。
‘不要小看我們的羈絆啊混蛋!’
這是在幾分鐘前才多出來的條件,不用思考他都能猜到,一定是禪院稚依做了什么。
這種奇奇怪怪熱血的臺詞,念出來一定會被笑死的,尤其是在同期們的面前。
不過嘛……
他看著躍躍欲試的少女,問:“真的嗎?”
禪院稚依眼睛閃閃發光:“真噠!”
降谷零唇角幾不可查的上揚了一點,表情卻十分糾結、羞赧:“真的……要這樣嗎?”
“是的!”他的表情讓禪院稚依心花怒放,鼓勵道:“波本,難道你不想讓大家看看你一箭解決困擾著他們的咒靈,讓他們對你英姿颯爽的風采而佩服得五體投地嗎!”
降谷零:“……”他不是小孩子了。
禪院稚依再接再厲:“他們是警察誒!你不想壓過他們嗎?”
降谷零被打動了:“你說得沒錯。”
他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好吧。”
降谷零握緊古樸的長弓,抬起。
***
另一邊,正在戰斗中的萩原研二無意間朝兩人所在位置一眼。
腳一滑:“喂,我說,那邊的情況怎么看都不妙吧?”
松田陣平側頭,只見金色長發的精靈,正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少女。
“???”
“我們在戰斗,他在不好意思什么啊這個混蛋!”
松田陣平徒手把面前的二級咒靈撕成兩半,隨手一扔,擼了擼不存在的袖子就要往那邊走。
然后,他們看到青年對準咒靈所在的方向,舉起了弓。
禪院稚依退后兩步,飛速掏出手機。
降谷零:“?”
禪院稚依揉了揉眼睛,腦袋暈乎乎的,但為了記錄下式神中二爆表的一幕,勉強打起精神。
笑瞇瞇地擺擺手:“我只是想記錄下你一箭祓除特級咒靈的英勇身姿!”
“是嗎?”降谷零勾唇:“那就……如你所愿。”
金發青年搭箭拉弦,渾身氣勢暴漲。
【選中目標——伊達航。
攻擊力:100+10(10為同伴特殊加成)
防御:89
取最高值攻擊力增加(伊達航數值不變。)
安室透數據上調中。
攻擊力:200(自身90+伊達航110)
防御:50】
“誒?誒誒誒?”禪院稚依愣了。
等等……臺詞呢?!
她移開手機,朝青年看去。
正巧看到他松開右手的一幕。
弓弦如雷鳴般響起,離弦的箭帶起勁風,吹起金色的長發,露出青年銳利而深邃眼眸。
箭矢撕破天際,在呼嘯聲中以破竹之勢穿透特級咒靈的身軀。
隨后,金色的爆炸產生。
無數箭矢以驚人的速度落下,如雨般覆蓋整個戰場,帶著這些分裂的咒靈一同消散在空氣中。
同期們張大了嘴巴:稚依!我們也要學這個!!
禪院稚依也張大了嘴巴:臺詞呢?!她設定好的前置條件呢?!
被風吹起的長發在這一刻落下來,重歸平靜。
金發青年松開手,弓箭化為點點星光消散,他轉頭看向少女,笑道:“怎么樣?有拍到你期待的英勇身姿嗎?”
“這混蛋……”松田陣平第一個不爽,沖上去就要給這個裝模作樣耍帥的金發混蛋來上一拳。
萩原研二煽風點火:“上,小陣平。”
沉穩的伊達航也看不下去了,這是在當著他面撩稚依嗎?
諸伏景光默默站在一旁,他什么都沒聽到呢。
然而,禪院稚依比他們任何一個都快。
她沖過去抓著的青年肩膀猛晃:“臺詞呢,前置條件呢?你明明沒說啊!”
降谷零被晃得七暈八素,他抓住少女的手:“又沒說要念出口,我在心里念也是一樣的。”
禪院稚依退后一步:“卑鄙小人!”
降谷零無辜地眨了眨眼。
【系統,快!給我改成必須深情并茂地大聲喊出來,讓所有人聽到!】
系統:【抱歉宿主,已經由式神接受確定的技能,不能再進行更改。】
禪院稚依:“……”
她悲傷的仰天痛罵:“你這個,邪惡的波本——!”
少女的身體直挺挺地往后倒下,降谷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輕用力,將人帶了回來。
好笑道:“有這么傷心嗎?”
少女雙眼緊閉,似乎不愿意睜開。
松田陣平震驚:“天吶,金發混蛋你居然把稚依給氣暈了!”
萩原研二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怎么看都不是吧!”
降谷零看著臉色蒼白的少女,著急地晃了晃她的身體:“稚依?稚依!”
幾人連忙走過來,諸伏景光正準備檢查時,感受到體內的咒力變得不穩定。
下一秒,他們各自出現在被召喚前的位置,除了一開始就和禪院稚依待在一起的降谷零。
術式被解除了。
“誒?”降谷零看著面前空無一人的街道,微怔。
電話鈴聲響起,他接通后傳來幼馴染急切的聲音:“零,你先回安全屋,我馬上過來。”
“好。”掛斷電話后,降谷零抱起禪院稚依。
少女眉頭緊皺,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他摸了摸腦袋,很燙,應該是發燒了。
也難怪,淋了大雨還穿了這么久的濕衣服,不生病才怪。
想起少女發現咒靈時,什么都不帶就沖進雨里的樣子,青年蹙眉。
以后要好好讓她改改這種壞習慣才行。
他沒有回去開車,運用起體內的咒力讓自己重新回到式神的形態。
精靈的速度,比回去開車要來得快。
他抱著少女來到最近的診所,又給幼馴染發了個定位,順帶讓對方帶一套干凈的女裝來。
諸伏景光的速度很快,拜托護士小姐幫少女把濕衣服換了后,看著打點滴的少女嘆了口氣。
“還真不習慣她這么安靜的樣子。”
諸伏景光調侃道:“說起來,這也算是稚依第二次為你淋雨了吧?”
想起第一次吵架,禪院稚依跑進大雨里的場景,降谷零無奈地笑了笑。
“嘛,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他頓了頓,看向好友:“萩原他們就算了。hiro,你居然也瞞著我。”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面對好友的質問一點都不慌:“我也沒辦法,成為式神后,你應該也知道,我們是不能對普通人主動透露的。”
降谷零當然知道,但他總覺得,幼馴染也很樂意看他蒙在鼓里的樣子。
兩人聊著聊著,注意到床上的少女不安分起來。
她捂著腦袋將身體蜷縮起來,似乎很痛苦。
降谷零喊:“稚依?”
諸伏景光連忙來查看,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少女眉頭緊皺,有汗水順著臉頰滾落,她卻沒有發出一絲痛苦的呻、吟。
這個情況明顯不對勁。
“砰”地一聲,從她身體里爆發出的咒力將窗戶擊碎,頭頂的燈管搖搖欲墜。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與護士小姐詢問傳來的,還有腳步聲。
諸伏景光看了眼明顯狀態不對的少女,對好友迅速說:“不行,不能停留在這里了,zero,你先帶她回去,這邊我來解釋。”
降谷零點點頭,在護士趕來前,抱著少女從窗戶離開。
一路上,他看著臉色蒼白的稚依,心亂如麻。
諸伏景光的能力是治療,連他都看不出問題所在,這個世界還有誰能幫助她?
降谷零一邊往安全屋趕,一邊瘋狂想辦法。
難道是他沒有按照規則,喊出那句臺詞嗎?
這時候,他唾棄那個因為鉆了空子沾沾自喜的自己,連忙在少女耳邊念出臺詞。
“不要小看我們的羈絆啊混蛋!”
寂靜的街道上,傳來幾道狗吠。
禪院稚依依舊沒有醒來。
他記得,hiro說過琴酒是稚依最先契約的式神?他也許會知道什么!
青年連忙撥通對方的號碼。
沒人接。
他又撥了一次。
半響后,對面終于接通:“凌晨三點,你最好有事。”
“Gin,稚依的情況不太妙,你知道怎么去另一個世界的辦法嗎?”他們需要更熟悉咒術師的人!
琴酒來不及驚訝降谷零成為了式神,他從床上翻身而起:“沒有,除了稚依的召喚沒辦法過去,告訴我你的地址。”
***
一個小時后,琴酒出現在降谷零的安全屋里。
他看著床上咒力亂序的少女,眉頭狠狠擰起。
降谷零問:“怎么樣?你有什么頭緒嗎?”
琴酒冷冷地瞥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一眼:“你們今晚做了什么?”
“解決了一只特級咒靈。”降谷零回:“和這個有關嗎?”
是因為他嗎?沒有在使用能力時按照規則喊出前置條件。金發青年此刻內疚極了。
禪院稚依的咒力不穩定,連帶著他們的身體也開始不舒服起來。
琴酒沒有回答,他看著這極為熟悉的一幕,渾身泛起冰冷的寒氣。
他想到了令人不悅的事情。
而那時……
“砰。”
窗戶碎裂,冷風猛然灌了進來。
“誰?!”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握緊武器,警惕地朝聲音來源看去。
窗簾在風中翻揚飛舞,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幾人視線中。
琴酒抬眸,與窗戶上的人四目相對。
人影重疊,與記憶中那般一樣,少年下巴微抬,白發下,猶如寒冷的雪山與遙遠藍天相接的蒼天之瞳,帶著淡淡的神性凝視著他。
他伸出手,嗓音如同深冬的雪:“把稚依給我。”
第52章
“悟?”看清來人, 諸伏景光十分錯愕:“你是怎么過來的?”
他記得只有稚依才能自由的在兩個世界之間穿梭。
hiro認識他?
降谷零防備的姿態稍微收斂,看樣子,不是敵人, 或許他能解決稚依的問題。
琴酒對此并不意外, 在看到稚依咒力亂序的樣子,他就知道,一定會看到這小子。
因為十多年前,五條悟就是這么出現在他面前的。
白發少年從窗口跳下來, 在一眾目光中走到床邊。
距離拉近,他們才注意到少年額頭上布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青筋一突一突的, 顯然不太好受。
“你有辦法讓稚依恢復過來嗎?”降谷零問。
少年沒有一如既往的露出自信張揚的笑容, 說什么‘老子當然有’之類的話。
他沒什么表情, 那張完美無缺的臉上帶著寒意, 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接近的氣勢, 令幾人不由緊張起來。
稚依的情況很嚴重嗎?
在少年走過來時, 琴酒已經將禪院稚依抱起交到他手中。
五條悟接過, 看了眼小臉蒼白, 眉頭緊皺的少女,直接轉身離開。
被人一把抓住。
琴酒說:“我也要去。”
他既然有辦法出現在這里, 應該也有辦法帶他們過去另一邊。
五條悟瞥了他一眼,湛藍色的眸子里迸濺出寒光, 令人望而生畏。
琴酒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退縮。
五條悟‘嘖’了一聲:“我不會停下來等你們。”
言外之意, 跟不跟得上全看他們自己。
五條悟懶得看他們的表情, 或者再聽他們說什么話,抱著稚依從窗口跳出。
蒼天之瞳掃過被夜色籠罩的世界, 最終鎖定在某處,飛快趕往。
咒力順著兩人接觸的肌膚涌入少女體內,溫和的引導著四處亂竄的咒力。
禪院稚依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五條悟不禁在少女離他手指最近的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
笨蛋。
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幾個小時前,世界交融的那一刻,曾經被封印的記憶涌入腦海,迅速吸收給他腦子帶來了一些負擔。
也就一些而已。
隨后他用六眼找出前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龐大的信息量讓他頭痛欲裂。
但是,一想到某人說不定正難受得哇哇吐血,就忍不住來了。
好在她沒事。
和上次的情形不一樣,禪院稚依大概只是因為記憶,情緒不穩定牽動了咒力亂流,才感到痛苦。
嘛,也沒白來,至少現在回去,能讓她稍微穩定一些。
五條悟看著眉頭漸舒的少女,低聲道:“醒了可要請我吃天底下最好吃的甜品,你說過的。”
***
禪院稚依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濃濃的疲憊和困頓感蔓延全身,讓她不顧場合倒頭就睡。
隱約間聽到誰嘆了口氣:【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然后,記憶猶如潮水涌來。
生日宴上與五條悟認識,并不是終止。
即使因為家族的原因,讓兩個小孩壓制了內心真正的想法,但總歸,他們都不是被調教好的乖孩子。
五條悟偷偷來找過稚依,但六眼神子的身份注定走到哪都不安穩,解決掉來刺殺他的詛咒師后,他的行蹤也被大家察覺。
擔驚受怕的五條家人唯恐神子大人出事,連忙發出請帖邀請稚依上門。
思想單純的小孩子因為有了玩伴而開心,但復雜的大人總是帶著審視和考量的目光,讓兩人很不舒服。
“算了,我們以后就這樣見面吧。”
加茂家的宴會上,兩人躺在屋頂,看著底下忙碌的仆人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借著宴會見面聊聊天,也挺好的,平常就不見了。
“爛橘子們。”小小的神子大人這樣不滿地評價著。
禪院稚依四仰八叉地躺在瓦礫上,看著藍天白云,感嘆:“啊……想吃橘子了。”
五條悟:“?”
“不是吧,我都這么形容了你還有胃口?”
“橘子好啊,酸酸甜甜的,含有豐富的維生素和多種礦物質,糖分也多……”禪院稚依絮絮叨叨的,轉過頭對上小五條悟那雙湛藍的瞳孔。
她蹦起來:“我去廚房拿幾個橘子,你在這等我。”
說完,從屋頂跳了下去。
落地后,她整理了下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而變得凌亂的衣服和發絲,才朝后廚走去。
五條悟撇撇嘴:“像個小橘子。”
禪院稚依聽到了,朝他重重“哼”了一聲,“你也是!”
頭也不回的離開。
“禪院小姐。”和服上的家紋讓仆人們認出她的身份。
禪院稚依點頭,目光掃過桌上,盤子里正好有她要的橘子。
她拿了兩個在手里,對女仆道:“再給我兩份甜點,幫我用盒子裝起來。”
宴會上那么多人,肯定吵到悟的眼睛了吧?
“好的,后廚雜亂,小姐您先在這邊休息一下。”
跟著女仆來到隔壁的屋里,禪院稚依一邊剝著橘子,一邊好奇地四處張望。
和禪院家也沒什么不同。
咦,那是什么?
陽光穿透窗欞縫隙,輕盈地灑落在室內,在這片溫暖而明亮的金色光輝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流動著。
禪院稚依走過去,將橘子用一只手抱住,騰出另一只手,輕輕觸碰了一下。
輕盈而透明的波紋蘊蕩開來,女孩的身體陷了進去,隨后消失在屋中。
***
容貌精致的小女孩出現在無人的道路上,她穿著漂亮繁瑣的和服,發髻梳得一絲不茍,融融月色灑落在臉上,像從畫中走出來的娃娃一般。
燈火通明的城市,是她很少見到的場景。
是誰的術式嗎?將她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即使是最有可能覺醒十影法的人,她也不覺得身為女孩子的自己有懸賞的價值,能讓詛咒師這么大費周章。
證明的話——就是那道在觸碰到波紋時投注在身上的目光,在這一刻消失了。
所以是來殺悟的吧。
但是被她誤打誤撞闖進來了。
既然目標是悟就不用擔心了,神子的實力可是很強的。
禪院稚依掰了塊橘子扔進嘴里,飽滿的汁水在口腔蔓延,酸酸甜甜,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一邊吃著橘子一邊打量著四周,這一切對顯少出門的稚依來說,實在太新奇了。
橘子吃完,找了個垃圾桶扔進去,轉頭,與一個穿著黑衣的銀發少年四目相對。
少年長發扎起,短袖長褲,腰間的布料微微凸起,大約是放了什么武器。
他身姿挺拔,眼神冷戾,綠色的瞳孔看著她時,充滿了鎖定獵物的肅殺之氣。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禪院稚依的腦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五條悟的話——‘小橘子’
這一定是個小橘子!
來抓她回家的那種!
在他剛有動作時,禪院稚依搶先動了。
她沖過來,一把抱住少年的腿,將人抬起,‘咚’地一聲,扔進了垃圾桶里。
然后撒腿就跑。
黑澤陣:“?”
禪院稚依頭也不回的狂奔,出都出來了,還有被詛咒師陷害這么合適的理由,她才不要回去!
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給黑澤陣氣笑了。
笑容中,滿是狠戾和殺意。
***
禪院稚依一路狂奔,缺乏鍛煉的小胳膊小腿終于在幾分鐘后受不了了,停下來扶著墻大口大口喘氣。
應該、甩開、了……吧?
“你想好怎么死了嗎?”陰冷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如同毒舌一般的氣息嚇得禪院稚依差點蹦起。
條件反射的運用起咒力踹了對方一腳:“要死啊?這么嚇我!”
才堪堪到他大腿的小小女孩,這一腳踢得黑澤陣面容有些扭曲。
他磨著牙,從腰間掏出匕首,“先把你的腿砍下來吧。”
禪院稚依:“?”
不是,有病?
冷冽的寒光告訴她對方真的有病。女孩堪堪躲開。
禪院稚依,今年剛六歲。
御三家之一禪院家的女孩,擁有強大咒力、或許是最可能覺醒十影法的人。
但她是女孩子,這些便通通都不重要了。
家族長老們不會教導她如何運用咒力,自然也不會帶她訓練體術。
只有各種琴棋書畫、禮儀等,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聯姻對象,是她自有記憶以來一直在學習的東西。
她有個在軀俱留隊的哥哥,但因為身份不同,兩人很少見面,也來不及教她什么。
五條悟倒是教過怎么運用咒力,可惜她還沒熟練掌握。
面對體術老練狠辣的黑澤陣,招招必殺的攻擊,小稚依很苦手。
這家伙又快又狠,光是防御就已經很疲憊了。
銀發少年看出來了,這小丫頭有著古怪的力氣,以及……身法?竟能讓他的匕首每次都刺不進去。
但她最大的弱點就是——體力太差。
才幾招,就已經滿頭大汗,跟她精致漂亮的穿著打扮倒很符合,完全嬌生慣養出來的大小姐。
黑澤陣冷笑,三招之內,這個敢把他扔進垃圾桶里的小丫頭,就將成為他刀下亡魂。
然后……他就被一腳踹飛了。
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梅開二度,女孩已經撒開腳丫跑了。
禪院稚依吭哧吭哧地跑著,嗓子火辣辣的,木屐也掉在了路上,腳心被小石子刺得生疼。
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可惡,回去她就把鞋子脫了在石頭路上每天跑五公里!
她氣呼呼的想著,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那聲音很好聽,又很急切,感情充沛地喊著【不要小看我們的羈絆啊混蛋!】
禪院稚依左右看了看。
誰?!
是誰在她耳邊說話!
空蕩蕩的街頭,只有她和銀發少年在上演一場你追我趕的大戲。
禪院稚依以為是太累出現的幻覺,可下一秒,那聲音又喊了一遍,這次多了句擔憂的話【稚依,快醒醒。】
年幼的小稚依頓悟了。
回味起剛才的話,她整個人都升華了。
天吶!多么真摯的感情,多么深厚的友誼!多么熱血沸騰的話語!
好棒。
這一定是卡密撒嘛對她的指引!
小稚依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在狂奔中來了個急剎。
黑澤陣見女孩停下,便也停了下來,腰間的疼痛讓他深深呼了口氣。
“呵,小廢物,終于不掙扎了么?”
于是,女孩在他冰冷嗜血的目光中,飛速沖了回來。
匕首在少年指間翻轉,最后被黑澤陣握住刀柄,他冷冷盯著禪院稚依:“來吧,讓我告訴你,你的掙扎有多么的……”可笑。
女孩如炮彈般沖過來,一個翻滾撿起地上的木屐,套在腳上。
整套動作比把他扔進垃圾桶時,還要行云流水一些。
她理了理亂糟糟的發絲,義憤填膺地喊:“不要小瞧我和木屐的羈絆啊!混蛋!”
第53章
黑澤陣險些沒握緊手中的匕首。
他面容古怪, 心頭浮現出深深的疲憊感。
真的要殺了她嗎?
總覺得殺了這個中二的小丫頭,他這一生就變了——變得不干凈了。
***
禪院稚依不知道他內心的糾結,穿上鞋后依舊坐在地上。
累了。
剛才是全憑意志在奔跑, 當停下來, 那股勁沒了后,腳就完全提不起來了呢。
算了,就這樣吧。
被殺死也是沒辦法的,誰叫她這么弱。
精致的和服在打斗奔跑中變得凌亂, 小小的女孩不顧形象的躺在地上,喘著氣,粘在臉上的發絲順著呼出的氣起伏著。
那雙金燦燦的金色瞳孔看著天空, 滿是平靜, 里面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
仿佛旁邊站著的不是在追殺的她的人, 只是個一陪她欣賞夜景的路人。
月亮高懸于空, 灑下銀輝萬縷, 卻不是落在那古樸的禪院家上。
同樣的景色, 此刻禪院稚依卻覺得渾身舒暢。
說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覺, 就是很開心, 外面的空氣都是香香甜甜的。
說起來,她為什么要逃跑?沒辦法一邊戰斗一邊熟練運用咒力, 那她現在睡在地上,把精力全都集中在咒力上不就好了嗎!
黑澤陣糾結了兩秒, 冷酷無情的少年最終還是決定解決這個小女孩。
他們的恩怨,已經不只是垃圾桶之仇了!
“我會給你個痛快的。”
他這么說著, 匕首在女孩脖頸處劃過。
好像聽到了‘鏘’的聲音。
沒有鮮紅的血液涌出, 黑澤陣拿著干干凈凈的匕首,和禪院稚依四目相對。
女孩眨了眨澄澈的瞳孔。
銀發少年移開目光, 重新選擇了目標。
‘叮’一聲,匕首在心臟上方斷成了兩半。
黑澤陣愣住,側頭,女孩無辜地眨了眨眼。
“你這匕首不太行啊。”
黑澤陣:“……”
他冷冷道:“你搞了什么鬼?”
這么明顯,他還看不出來問題所在那真是蠢貨了。
這小鬼,不是普通人。
禪院稚依語氣深沉:“我在掌握力量。”
黑澤陣:“……”
禪院稚依道:“要不咱們再來一次剛才的戰斗?”
躺這么一會,她感覺體力稍微恢復了,回味起剛才的戰斗,居然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還想再練練。
黑澤陣很想轉身就走,但女孩身上古怪的力量又讓他很好奇。
“可以,但你得告訴我你的力量是什么。”
女孩眨巴著眼睛,疑惑:“咒力,你不知道嗎?”
禪院家當然也有看不見咒靈的人,但他們也都知道咒力和咒靈是什么。
稚依唯一一次出門是去找五條悟,由族里安排人護送,完全沒有接觸普通人的機會。這就導致她認為所有人都應該知道這些才對。
因為面前的少年,禪院稚依稍微了解了一些外面的世界。
“原來還有人不知道嗎?”
她發自內心的感嘆卻讓人聽著很不爽,像是嘲諷。
少年不悅的眼神投來,小稚依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解釋:“咒力是由人們負面情緒產生的,能控制這份力量的就是咒術師,不能的就會讓力量流出,從而產生咒靈。”
聽完她的解釋后,黑澤陣沉默了幾秒,也不知有沒有聽懂。
抬眸看了眼逐漸泛白的天色,起身離開。
“一周后,還是這個時間和地點。”
一周?
她能在外面逗留這么長時間嗎?
禪院稚依側頭,街道上已經沒了少年的身影。
***
小稚依擔驚受怕的在外面狗狗祟祟了半天,沒發現禪院家的人后,逐漸開始膽大起來。
她新奇地四處亂竄,玩得樂不思蜀。
怪不得不讓她們出來,家里那群老東西,平時過的就是這么滋潤的生活嗎?
真是太過分了!
她在街上溜達了小半天,肚子餓得咕咕叫時隨便找了家店去吃飯。
結果震驚的發現,吃飯居然還要給錢!
而且,店員還看著她竊竊私語。
小稚依瞬間警覺,該不會是認出她和服上的花紋,要報告給禪院家來抓她吧!
她偷偷摸摸地走到門邊,準備溜之大吉時,被一個大叔提了起來。
大叔要請她吃東西,是個好人,店員們面色不太好,不過看到大叔從口袋里掏出證件時,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你放心吧,我爸爸是警察,不會傷害你的,想吃什么隨便點!”
跟著大叔來的小男孩笑著保證。
禪院稚依困惑:“警察是什么?”
小男孩微微一頓,自豪地說:“就是抓壞蛋,保護大家的英雄!”
小稚依歪頭:“什么是壞蛋?壞掉的雞蛋嗎?”
小男孩摸了摸腦袋:“不……是做壞事的人。”
“什么是壞事?”
“就、就是不好的事情,會傷害到別人的……”
“喔,那為什么要抓壞蛋?”
“因為他們做了壞事,要懲罰。”
“為什么做了壞事就要被懲罰?”
“因為、因為……爸爸……”
小男孩哭著走掉了。
禪院稚依:“?”為什么要哭?她問的問題很難嗎?
不過稚依有些慶幸,還好他不是那些尊貴的小少爺。
兩分鐘后,他又走了回來,身后還跟著去點菜的大叔。
禪院稚依看了看他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睫毛都沒打濕。
原來沒哭啊……
他應該是從爸爸那里得到了答案,抬頭挺胸地和她解釋。
禪院稚依聽完,若有所思。
他伸出手:“我叫伊達航,你叫什么?”
小稚依下意識的想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想到她現在的處境,又咽了回去。
不能說,這個名字太有辨識度了!萬一他們把自己送回禪院家怎么辦!
正巧,她聽到隔壁桌的媽媽在教育孩子。
“小春不能撒謊喲,誠實的孩子才是受人喜歡的乖孩子。”
于是,女孩眼睛一亮,理直氣壯地說:“我叫誠實。”
***
大叔是個話很多的人,問了她很多問題。
“你一個人嗎?”
“對。”
“爸爸媽媽呢?”
“母親死了,父親沒見過。”
大叔沉默著摸了摸她腦袋:“記得爸爸的聯系方式嗎?或者家在什么地方?”
禪院稚依斬釘截鐵地說:“不記得!”
然后,大叔把她帶去了一個叫警局的地方,又問了很多問題后,把她帶回了家。
“不用害怕,也不要拘謹,在找到爸爸之前,先在這住下吧。”
大叔是個熱情的人,帶她吃好吃的食物、給她買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周末有空總會帶她和伊達航出去玩。
不僅如此,大叔在給伊達航訓練時,看到小稚依偷偷在一旁跟著練,還會主動把她拉進來一起。
當看到女孩輕松學會他教的東西時,還笑哈哈地打趣兒子。
“小子,再這樣下去,你可要輸給小誠實了。”
小稚依飛速看了伊達航一眼,男孩沒有小少爺們自尊心受辱的怒火,反而斗志昂揚地握拳:“放心吧爸爸!我會多多練習,保護小誠實!”
奇怪的人。
溫暖的人。
理所應當的,小稚依不想讓他們受到傷害。
***
夏日天氣炎熱,即使晚上也沒好到哪去,路過便利店時,大叔說要帶他們進去買雪糕。
走了一路的稚依有些累,跑到旁邊的樹蔭下偷懶:“叔叔你們幫我帶吧,我要吃草莓味的!”
伊達爸爸笑笑:“那你在這好好待著不要亂走,我們馬上就出來。”
“好哦~”小稚依揮揮手。
透過玻璃門,她還能看到伊達航拿著零食朝她晃的樣子。
——是在問她要不要吃這個。
禪院稚依點點頭。
便利店里的人不少,排隊要花不少時間,小稚依便坐在花臺上,閉著眼睛晃著腿,享受著涼爽的風。
都快忘記‘禪院’是什么了。
一輛車停在了面前。
便利店傳來‘歡迎光臨’的聲音。
然后是尖叫。
禪院稚依‘唰’地睜開眼,朝便利店里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拿著槍,表情囂張地說著什么。
小稚依從花臺上跳下去,準備跑進去時,車窗里飄來交談聲。
“這天也太熱了,等武田那家伙把錢都拿到手,咱們去哪涼快涼快?”
禪院稚依停下動作,瞥了眼便利店里只有一個的歹徒,轉身,來到車子面前。
“咚咚”
“誰?”歹徒懶洋洋的動作一頓,警惕地看了眼外面,什么都沒有。
“咚咚”
車門又被敲了敲。
歹徒打開車窗,視線下移,和一雙冷漠的金瞳對上。
比深冬里的積雪還要冷。
歹徒回神,罵了聲真是見鬼,嘲諷道:“哪里來的小娃娃,趕緊給我……”
話音未落,小娃娃拔地而起,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
“喂!山本你干什么?!”
旁邊的歹徒扶住同伴的身體,驚詫地看著出現在車里的小女孩。
跟伊達大叔和黑澤陣練習了一段時間,禪院稚依早就不是那個缺乏鍛煉、跑幾步就累倒在地的弱雞了。
運用起咒力,打倒幾個歹徒輕輕松松。
更何況在寫逼仄的空間里,小孩子的體型更占便宜。
眼看著同伴被一個五六歲大的小丫頭干翻,歹徒慌了,他眼神發狠,掏出匕首刺去。
“小鬼,你找死!”
匕首在半路被截住,他面目猙獰地想要抓住女孩,下一秒,刀子刺進皮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男人的臉僵硬住。
鮮血飛濺在臉上,禪院稚依瞳孔微縮,看著身體癱軟往下倒的男人,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她殺了這個人。
像是被燙到,稚依一把扔掉手中的匕首,朝便利店方向看去。
伊達爸爸已經將歹徒鉗制住,著急地朝車子方向看來。
禪院稚依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和他對視。
她不是故意的,但男人確實因她而死。
‘做了壞事,要懲罰。’
‘警察是抓壞蛋的英雄。’
她不覺得自己做了壞事,但警察……大概是討厭殺人的家伙的?
因為大叔總是在被殺人犯困擾,有時吃飯都會不經意的皺緊眉頭。
她看著手上、衣服上的鮮血,咽了咽口水,隨后打開與便利店相反方向的車門,跑了出去。
伊達航跑出來時,女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
今天又到了和禪院稚依約好的日子。
黑澤陣早早的在小巷里等待。
明明一開始只是想弄清楚那份特殊的能力,不知不覺間,竟然變成了那小丫頭的陪練。
黑澤陣‘嘖’了一聲:“這是最后一次。”
看了眼時間,已經超過十二點半小時了。
這小鬼,該不會被那家警察發現出不來了吧?
正當他決定去伊達家看看時,一道聲音搖搖晃晃地出現在巷子里。
“終于來了,你……”
銀發少年消失在原地,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女孩身旁,接住她即將倒下的身體。
女孩蒼白的臉上有幾抹暗紅,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滾落,她緊緊抓著衣服,好似要把它撕碎。
黑澤陣一眼注意到她衣服和臉上的血跡。
“你受傷了?”他眉眼銳利的拉開少女的手,想要檢查傷勢。
“不……”禪院稚依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跑出來后打算先找黑澤陣完成今天的約定再說,沒想到半路渾身疼得厲害,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擠壓著她的軀體。
她死死抓著衣服,費力地罵:“難道……那個壞蛋……的血有毒……”
她一邊說,一邊哇哇的吐了兩口血。
“你在胡說什么?!”黑澤陣連忙背起她。
他的身份無法出現在醫院里,只能帶著她往熟悉得黑診所趕去。
姿勢的原因讓禪院稚依無法抓住自己的衣服,只好改抓住少年的衣服來緩解痛苦。
把他衣服抓皺了,肯定又要被嫌棄了。
但是她才不管那么多。
女孩自以為抓得很用力,但她的手已經垂在了少年的肩頭。
黑澤陣心一沉:“喂!禪院稚依,你別睡!”
“你……好煩……”禪院稚依模模糊糊地睜開眼,不知道是不是疼得意識不清,她居然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金色光輝。
把她帶來這的金色光輝。
也許只要穿過那,她就會沒事了。
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往……那片……金色……”
“金色?在哪里?”黑澤陣仔細地看著四周的場景,沒有看到她所說的金色。
少女每開一次口,鮮血順著涌出,打濕他的衣服,也讓少年的心變得涼涼的。
他努力地尋找著金色,刺激她道:“不是說等當上家主,地位金錢武器,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怎么?你要食言嗎?”
禪院稚依被他吵得煩:“左……邊。”
黑澤陣迅速往左邊跑去。
稚依對他的發言很不開心,言簡意賅地回:“我……叫……誠實……”
她給自己取的名字,那就不會食言,但他再慢一點,就不一定了。
那道金色的光輝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然后在他們奔跑中,漸漸暗淡下去。
啊……好吧。
好像要食言了。
禪院稚依想,早知道剛才不應該就這么跑開的。
好歹和大叔他們告個別。
金色光輝漸漸暗淡下去,如同禪院稚依的生命一般。
然后,金色的水波紋蘊蕩開來,溫柔的水帶來了寒冷、堅硬的冰雪。
身著和服的白發神子從波紋中踏出,潔白的發絲飛揚,白玉般的面龐冷若冰霜。
像是掛著冰雪的睫毛輕眨,那雙淡漠地、不含情感的蒼天之瞳掃來,隨后被怒氣填滿。
“把、她、給、老、子。”
禪院稚依終于安心的闔眼。
不過她好像看到悟的眼睛里有血絲……啊,他的腦袋還好嗎?
第54章
禪院稚依消失的那一刻, 在屋頂閉眼休憩的五條悟睜開眼睛,往后廚看去。
剛才好像有什么能量波動。
六眼所過之處,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從屋頂跳下來, 來到后廚。
“神、神子大人,您怎么來這了?”仆人們恭敬地彎腰垂眸,渾身緊繃。
五條悟淡淡地掃了眼里面,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禪院稚依呢?”
“禪院小姐……”應當是剛才來要甜點的女孩, 侍女連忙回:“小姐正在隔壁的屋里等待甜品,需要我把她帶過來嗎?”
五條悟皺眉:“隔壁沒有任何咒力流動,你確定她在那?”
“什、什么?”
侍女連忙去查看, 屋內空蕩蕩的, 連塊橘子皮都沒有。
“怎么會……也許禪院小姐是去其他地方了?”
那陣奇怪的波動就是在這出現的。
五條悟頓感不妙, 六眼將屋內掃了一遍, 犄角旮旯都沒放過。
沒有任何咒力殘穢。
神子冰冷的面容上眉頭緊皺, 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氣勢。他掃了眼瑟瑟發抖的仆人們:“去找她, 找不到去告訴加茂家主, 有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家把稚依小姐擄走了。”
“是!”
最終, 五條悟將加茂家掀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禪院稚依。
禪院家的人不去尋找線索, 反而和加茂家吵做一團。
當然不是因為傷心著急,而是在謀取利益。
一個女孩而已, 遠遠沒有趁機敲詐加茂家來得重要。
五條悟冷冷看著這些利欲熏心的爛橘子,拂袖離開。
“悟大人, 您要去哪?”
五條家族人立即跟上:“敵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禪院稚依, 不留下痕跡,請您不要離開我們。”
五條悟側眸:“你確定對方的目標不是我?”
五條家人連忙說:“悟大人, 小點聲。”要是被禪院家的人聽到,不得像狗一樣咬上來。
“現在請您先……”
“滾。”五條悟湛藍色的蒼天之瞳里仿佛萃了冰一般,凍人骨髓。
在場的眾人瞬間噤聲。
太陽西下,直至月掛中天。
五條悟終于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再次發現了那個熟悉的波動。
巨大的信息量涌入腦海,險些讓他沒站穩。
他跨過金色的光輝,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終于見到了他所尋找之人。
明明很憤怒,巨大信息量的沖擊也讓他頭疼得想要找什么東西發泄,但這一刻,神之子的心
——安穩的落了回去。
***
溫暖的咒力在體內游走,讓禪院稚依感到十分舒適。
還想再睡下去,但是不行。
那雙疲憊的蒼天之瞳在腦海中久久不能忘記,無法忽視。
十六歲的禪院稚依睜開了眼睛。
天花板熟悉的吊燈,讓她知道自己身處高專醫務室。
手被另一只寬闊而修長的手緊緊握住,視線微移,少年趴在床邊,蓬松柔軟的白發遮住半張臉,乖巧又安靜。
少年的身影和幼年悟的身影重疊,禪院稚依恍惚了一瞬,還沒從記憶中抽離出來。
當年的悟,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用六眼仔細觀察她的咒力走向,一刻不歇的幫她疏導著。
其實不用管也沒事。
在回來后,系統就出現了,曾經那些晦澀難懂的話現在終于明白了。
系統會選擇她,不僅僅是因為咒力龐大,最重要的是她無意間跨入了前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并在那邊改變了伊達爸爸原本的命運。
這讓她與另一個世界產生了聯系,也讓原本打算暴力將兩個世界融合的祂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暴力融合來得快,也意味著會造成無法避免的犧牲,但用禪院稚依作為鏈接兩個世界的橋梁,并用術式慢慢推進,那么,便可以不用造成任何傷害達成目標。
所以回到自己世界的稚依,沒有再因為另一邊的排斥而產生傷害。
大概是她體內橫沖直撞的咒力看得實在嚇人,所以即使很疲憊,五條悟也不敢放松,耐心地為她梳理咒力。
她還深刻的記得,醒來時見到蒼天之瞳里布滿血絲的驚訝。
“你可得好好補償我。”說完這句話,神子大人直接霸占了她的床,沉沉睡了過去。
再之后……
稚依回到了禪院家。
在另一個世界養成的習慣,也帶到了禪院家。
“稚依小姐,走路不可以大搖大擺。”
“稚依小姐,您的坐姿實在太難看了!”
“稚依小姐,請不要和少爺們爭執!”
“天吶稚依小姐,您的理論是從哪里聽來的,實在太可怕了!”
“……”
諸如此類……時間越久,被周圍的人當做異類指責,禪院稚依開始迷茫了。
年幼的稚依心性并不成熟,還做不到完全視而不見。
也許當時并不在意,甚至對禪院家那些大道理嗤之以鼻,但也在心里留下了無法消除的影響。
她有些分不清那是不是因反抗而產生出來的幻覺。
她問五條悟:“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對嗎?”
“當然,你忘了是我把你接回來的嗎?”幼年神子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證明。”
五條悟肯定的回答讓稚依更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她是對的。
于是,冥頑不靈的禪院稚依接受到更為嚴格的教育和理念灌輸。
她在另一個世界并沒有生活很長時間,伊達爸爸也沒有成天成夜的教導她,更多的是在玩樂時趁機提醒。
那些仿佛閑聊的話稚依聽進去了,但沒有深刻到在心中扎根,讓人無法撼動的地步。
兩種觀念瘋狂碰撞讓年幼的稚依吃不消了。
又一次宴會,五條悟看向她:“你還好嗎?”
“還好,就是午飯好難吃,把我最喜歡的魚肉做得那么難吃,真是不可饒恕!”
女孩表現得一如既往,但六眼清晰的看出,她快要崩潰了。
見識過另一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再回到禪院家這種泥沼里無疑是痛苦的。
五條悟擰眉思索:“要不,我們逃跑吧?”他也不是很想待在五條家,每天面對一群皺巴巴的爛橘子,真的很煩。
禪院稚依被他嚇到了,拍拍他肩膀:“你的想法很贊,可惜成功率為零。”
五條家的神子,咒術界的引領者,誰會放他離開?更別說外面那么多虎視眈眈的詛咒師。
稚依逃不開,神子也無法避免。
他們都被各種各樣的東西束縛了。
五條悟撇嘴:“隨口一說而已。”
那之后,稚依的不穩定驚動了祂。
祂做了一個決定,將他們關于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封存,等待融合時,再解放。
小稚依沉默了。
這對她來說很好,但是……有那么一丟丟舍不得這段記憶。
五條悟知道后,生氣地罵:“你是笨蛋嗎!那當然是答應祂啊,把記憶封存又不是會死。”
“你在猶豫什么!”
小稚依感動地抓起他的手,明亮的金瞳變成了荷包蛋眼:“不愧是摯友啊!這就是我們之間深厚的羈絆!”
雪白發絲下的耳朵逐漸被染紅,五條悟輕哼:“我也不想要一個瘋子做朋友。”
反正以后還會想起的。
女孩拍拍悟的肩膀:“下次見面,請你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甜品。”
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不要變成討厭的小橘子。”是她的話……應該不會。
幼年悟壓下心里那莫名其妙的不舒服,盯著女孩如陽光照射在水面般璀璨的金眸。
“那就未來再見,稚依。”
***
一切可能讓她想起另一個世界的記憶,都將暫時被封存。
但稚依因為私心,拜托祂保留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只有一點點的話……不會被影響的。
世界意識出手,那可真是消除得相當干凈。
——除了偶爾閃過伊達爸爸的話,就算后來見到了琴酒等人也沒有絲毫恢復的跡象,甚至小時候還因為禪院家,稍微有點討厭五條悟這個名字。
禪院稚依難得有些心虛。
她朝五條悟看去,少年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好似還在睡夢中。
但稚依知道,他醒了。
在她輕微動彈了一下時就醒了。
她就這么眨眼看著天花板估計得有三四分鐘了吧,五條悟居然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腦海里冒出這句話,禪院稚依心安理得的閉上了眼睛。
他不睜開眼睛,一定是不想起,那她也睡個回籠覺好了。
在少女手指微動時,五條悟也醒了過來。
想起睡著時的姿勢,他連忙打消了睜開眼睛的想法。
這個場景——是戀愛漫畫里總會出現的畫面誒!
當醒過來的稚依看到,英俊瀟灑帥氣逼人又實力強大的同期,為了她筋疲力盡,委屈自己的大長腿就睡在這么矮小的床邊時,會做出什么反應?
是感動的露出星星眼,讓她的式神分秒不歇的為他制作甜品,還是抓住他的手留下感動的淚水,說‘悟,從此以后我就是你忠實的信徒’……
嘛,應該會先把床讓出來,給他好好睡一覺吧?
五條悟等啊等,直到禪院稚依的呼吸變得平穩而綿長。
少年猛地直起身,看著少女安靜的睡顏,眼睛瞪得溜圓。
什么!
她、居、然、就、這、么、睡著了!!
***
“然后,你就因此不滿,爬上了稚依的床,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她旁邊?”高專醫務室外,家入硝子難以置信地說著。
“對啊,我在床邊趴了大半夜,胳膊和腿都麻了,稚依一個人睡得那么舒服那么香,多不公平。”五條悟不滿。
你要說他過分,他又貼心的沒有把稚依吵醒。
你要說他貼心吧,誰家好人會不經過同意直接霸占人家一半的床。
夏油杰被好友的腦回路無語到了。
“容我提醒一下,悟,稚依是女孩子,男女有別。”
“那咋了?”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小時候也經常一起躺在屋頂啊。”
又冷又硬的屋頂和滿是消毒水味的醫務室病床有區別嗎?
再說,他都沒躺下去好吧,剛從另一邊爬上去就被那三個跟屁蟲式神發現,聯手給他扔了出來。
家入硝子點了根煙,已經不想和他廢話了:“活該你被稚依的式神給扔了出來。”
“小時候?經常?”夏油杰捕捉到關鍵詞:“你不是說你們只見過一面?”
五條悟挑了挑眉,一手勾過好友的肩膀,哼哼兩聲:“那是我們的秘密~”
這張欠揍的臉,讓夏油杰拳頭硬了:“……我問稚依也一樣的。”
丸子頭少年往醫務室里走去:“正好,稚依現在應該也醒了,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說著,少年好像想起什么,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啊,我忘了,悟被禁止進入呢。”
五條悟:“……杰,我們打一架吧。”
在兩人斗嘴時,家入硝子已經進去了。
看了一眼里面的幾人,問:“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禪院稚依搖了搖頭,硝子問:“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嚇我一跳。”
五條悟抱著雙眼緊閉的少女來到醫務室,身后還跟著三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各個神情冷峻,渾身彌漫著低氣壓。
險些以為下一秒就要聽到‘治不好我要你們陪葬’這種奇怪的話了。
“這個說來有點話長。”正好,她的三個式神也在等待答案,稚依便一起解釋了。
她抹去了其中一部分,長話短說:“總之就是我曾經失去的記憶恢復了,大概是被過往影響,然后情緒不穩造成咒力亂序。”
家入硝子點點頭:“沒事就好。”
琴酒聞言,眼皮微掀。
察覺到他的眼神,禪院稚依拐了拐他的腰。
“抱歉,當時嚇到你了吧?”
眾人以為少女是在說昨晚的事,但琴酒知道,她說的是當年——那個鼻尖滿是血腥味的夜晚。
銀發男人收回視線,他嗓音沒什么起伏:“我早就忘了。”
禪院稚依撇撇嘴,口是心非的人。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金發青年說:“差點以為是我沒按規則……”
禪院稚依眼睛亮起:“對對對,就是你沒按規則,所以下次請務必說出來!”
屋里的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什么規則?”
禪院稚依剛要開口,降谷零立即轉移話題:“稚依,這都中午了,你應該餓了吧?我們去吃飯怎么樣?我請客!”
“好呀好呀!”禪院稚依確實感覺到肚子的抗拒,于是拉著硝子,直接往外走:“硝子,你想吃什么?”
“我啊……好久沒吃烤肉了,吃這個?”
禪院稚依看了她一眼:“然后,再配上一瓶冰鎮啤酒對吧?”
家入硝子挑眉:“上道。”
“那咱們就去……”話音未落,剛走出門的稚依,被一只從側邊伸出來的手拽走了。
白色的發絲被風微微吹起,陽光灑落在少年湛藍色的瞳孔中,如同積雪融化。
“喂,不問問我嗎?”
第55章
不知道是不是受記憶影響, 再次看到五條悟的眼睛,禪院稚依恍惚了一瞬。
曾經的蒼天之瞳像是山巔的積雪,與藍天相接, 冰冷又高不可攀。
現在, 像是炎炎夏日中的一抹清泉,那股涼意,是沁人心脾的。
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對她來說都代表了不一樣的意義。
“歲月真是不饒人吶。”她不由得再次感嘆。
恢復記憶后, 悟小時候的形象在她腦海里更加深刻了起來。
與現在真是大相徑庭。
“什么?”沒頭沒腦的話讓五條悟沒太跟上。
“沒什么。”禪院稚依問:“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是說這個。”吃什么都無所謂。
五條悟不滿:“你就不好奇醒來為什么沒見到我嗎?”
在睡回籠覺前,稚依可是知道他就在旁邊的!
醒來沒看見他,居然都不問一下, 也太過分了吧!
“我聽到你的聲音啦, 還有杰的, 好像再說什么要去操場打一架?”禪院稚依歪頭湊過去。
猶如初春太陽一般溫暖的金色在眼前放大, 五條悟居然一時忘了退后。
少女仔細瞧了瞧他的臉色:“不管是聲音還是面色看起來都很精神, 看來你休息得還是挺好, 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 要去吃烤肉嗎?”
“大熱天的吃烤肉?”五條悟目光從她的眼睛上移開, 瞥了眼天空刺眼的金色,又移了回來。
還是這個舒服。
“沒關系, 店里有空調,而且我們還有一個行走的人工制冷器。”禪院稚依把手攤在琴酒的方向:“超絕低溫, 我們值得擁有。”
琴酒:“……”
“我可沒答應要去吃飯。”
非常孤狼的發言。
不過除了組織聚會,他一向討厭這種人多的場合。熱熱鬧鬧的吵得他煩。
“不行。”禪院稚依想也不想地拒絕了:“我們絕對不會做孤立朋友這種校園霸凌的事!”
琴酒:“……”
求你們孤立我。
降谷零都想替他說了。
“嘛, Gin, 別這么冷漠嘛,和學生們一起去吃飯, 這種新奇的體驗也很難得。”金發黑皮的青年帶著幸災樂禍地笑容。
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呵,想要新奇的體驗?”
他意味不明的語氣聽得降谷零眉頭直跳。
下一秒,琴酒移開了目光,略過他與五條悟,落在禪院稚依身上:“我記得你們下午有課。”
他看了眼時間:“一來一回最快也要耽誤兩小時,下午打算逃課么?”
這句話,讓高專四人想起了學生的身份。
禪院稚依沉默了兩秒,當即邁出步伐:“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然后,被提著后衣領揪了回來。
她抬頭,對上夏油杰那雙狹長的狐貍眼:“你最近文化課幾乎都沒怎么上,夜蛾老師已經在發飆的邊緣了哦。”
禪院稚依移開目光,理直氣壯地說:“我這不是去契約式神了嘛,而且還受傷了!”
“剛好錯過每節文化課?”夏油杰笑瞇瞇地問。
禪院稚依的聲音沒有之前那么堅定了,她舉手:“真的是巧合。”
好了,這下所有人都不信了。
五條悟嘲笑一聲,戳了戳她毛絨絨的腦袋,喜聞樂見:“這下你將成為第一個被夜蛾老師鐵拳制裁的女生了。”
多好啊,平時被打得最多的就是他,現在終于平衡了。
“不要說得像是板上釘釘的事。”禪院稚依憤憤拍開他的手:“那是你和杰的專屬,我不需要!”
夏油杰笑了一聲:“錯了,稚依,那是悟的專屬才對。”
家入硝子懶洋洋地說:“需要給你們統計,再頒個獎嗎?”
五條悟貓貓探頭:“獎品是什么?”
禪院稚依摸了摸下巴:“夜蛾老師正義鐵拳promax版。”
五條悟:“……”
他露出嫌棄的目光。
學生們的斗嘴也許會讓琴酒覺得無聊,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不會。
每每看到,都像是短暫的回到了在警校的快樂時光。
曾經的他們也是刺頭,經常和其他三位同期把鬼冢教官氣得不輕,但那是因為案件,可沒有總逃課。
學習還是很重要的。
雖然是另一個世界,可同樣是霓虹,降谷零不可能讓自己成為學生逃課的理由。
他問:“你們晚上有課嗎?”
夏油杰搖搖頭:“沒有。”
“那我們晚上去吃吧?時間充裕,吃完還能散散步消食。”金發黑皮的青年說:“有食堂嗎?中午就先將就一下……”
禪院稚依眼巴巴地看去:“吃你或者蘇格蘭做的食物嗎?”
食堂的飯菜不難吃,但她覺得還是這兩人做的更勝一籌。
也許是所謂的‘朋友’眼?
降谷零好笑,少女期待的模樣有些可愛,像一只毛絨絨的小動物,眨巴著大眼睛等待投喂。
他倒是想一口應下來,可惜礙于琴酒在旁邊,只能不太情愿的點點頭。
“也行。”
諸伏景光同樣:“那我做甜品吧,正好練習一下能力。”
禪院稚依存在系統背包里的蛋糕,也快消耗完了,趁機補補貨。
對于出去吃飯改成由稚依的式神做飯,高專的學生對諸伏景光的廚藝非常滿意,當然沒什么意見。
甚至連帶著,也對降谷零的廚藝期待了起來。
這讓降谷零頗有壓力。
他只是學了一點皮毛而已。
高專的食堂基本沒有學生來,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廚師模樣的男人在里面。
借用過廚房幾次的諸伏景光和男人打了個招呼,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
孤狼琴酒對同事做的飯菜不感興趣,直接拿了餐具找廚師點餐。
有現成的干嘛要等?
降谷零看到后沉默了兩秒。
有些恍惚:“我居然把Gin和大學生聯系在了一起,真可怕。”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嗯……”
要是等會看到琴酒乖乖的坐在教師里聽課,zero會不會更覺得玄幻?
嘛,還挺有趣的。
諸伏景光拿了面粉出來,一邊往盆里倒著,一邊問:“說起來,你有看到一個多出來的東西嗎?像進度條一樣的。”
大約在禪院稚依醒來時出現的,短暫的出現了兩秒又消失了。
如果不是他想再看一眼,那東西又浮現在眼前,諸伏景光都要以為自己看錯了。
如此特殊的情況,降谷零一下就知道好友說的是什么。
他點頭:“我正想找個機會問問你。黑色邊框的透明進度條,里面金色的光芒大概停留在百分之十左右的地方。”
“和我的一樣。”諸伏景光沉吟道:“那看來,也許是式神都有的東西,就是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
這個問題,禪院稚依應該能為他們解答,但也不急于一時。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好時候。
***
降谷零的廚藝還是很不錯的,再加上諸伏景光特制的甜品,高專學生們吃了頓非常愉快的午餐。
吃完飯,從食堂一路慢悠悠地聊著天,來到教室時鈴聲剛好響起來。
夜蛾正道看了眼黑發少女,目光沉沉:“難得在教室里見到你。”
禪院稚依立即將金發黑皮青年推了出去。
“報告老師,這是學生最近的成果!所以能不計較我沒來上課的事情了嗎?”
與魁梧的男人四目相對,降谷零條件反射的緊張了一瞬。
這和鬼冢教官也太像了吧!
汗流浹背了,總覺得下一秒就要聽到承包公共澡堂衛生的恐怖發言了。
好在夜蛾正道只是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有牽連無辜式神。
“坐下吧,準備上課。”
禪院稚依沒有把伊達航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召喚出來,他們三人的課桌自然就空下來了。
倒是不用再去其他地方抬課桌了。
少女推著降谷零坐在松田陣平的課桌上。
“嗯?這是干什么?”降谷零錯愕。
禪院稚依理所當然地說:“上課呀。”
降谷零:“我嗎?”他都已經畢業兩年了誒,居然要來聽高中的課程。
他抬眸,諸伏景光和琴酒已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幼馴染還好,但是琴酒……琴酒你在干什么啊?!
組織的top1殺手居然就這么從善如流地坐在了課桌前,還掏出了課本??
降谷零一副見鬼的神色。
銀發青年瞥了他一眼,以為他是在震驚要上課,嘴角微微勾起,發出一聲極具嘲諷性的笑聲。
降谷零:“……”
降谷零不忍直視的閉了閉眼睛。
求一雙沒有看過學生琴酒的眼睛。
總算知道他說‘想要新奇的體驗’是什么意思了。
對于組織成員來說,乖乖坐在教室里聽老師講課,確實很新奇也很難以接受。
但……他又不是真正的組織成員。
降谷零對此接受良好。
并且掏出手機,給正在翻書的琴酒拍了張照片。
琴酒銳利的眸光直直射來,里面蘊含著濃濃的殺意。
“你在做什么?”
降谷零聳了聳肩:“沒做什么。”
禪院稚依看了他一眼:“你想要琴醬的照片啊?早說嘛。”
少女掏出手機,將式神們拉了個群,然后幾人的手機開始叮咚叮咚的響起來。
降谷零掏出來看了眼。
全是一些能堪稱黑歷史的照片,有琴酒的、有諸伏景光的、還有其他同期的。
五條悟雙腿交疊擱在課桌上,“不夠的話我這里還有。”
夏油杰笑瞇瞇地說:“我這里也有。”
家入硝子咬著棒棒糖:“加一。”
高專這群學生手機里,別的不說,同伴的黑歷史是最多的。
琴酒投來殺人的目光,無人在意。
禪院稚依對金發青年比了個wink:“不用謝~”
降谷零:“……”
突然開心不起來了,感覺不用多久他的照片也會出現在里面。
“好了,介紹完了就開始上課吧,已經過去十分鐘了。”夜蛾正道提醒:“稚依,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啊……怎么才過去十分鐘啊。
高專的學生們齊齊想。
等大家都坐好后,夜蛾正道開始上課。
【琴酒退出了群聊】
【禪院稚依邀請琴酒加入群聊】
【琴酒退出了群聊】
【禪院稚依邀請琴酒加入群聊】
【琴酒……】
諸伏景光沒有參與這場戰斗,默默地保存著同期們的黑歷史照片。
五條悟和夏油杰在聯機打游戲,當夜蛾正道念出課本上第一句話時,家入硝子趴在桌子上開始‘zzz’
降谷零掃了一眼眾人,大為震撼。
這偌大的課堂里,竟然只有他一個人在認真聽課嗎?
他同情地看了眼講臺上的男人。
太慘了。
接受到目光,夜蛾正道頓了頓。
可以的話,他希望這位金發式神也低頭玩手機。
***
無聊的課程終于結束,禪院稚伸了個懶腰。
“手機都玩累了。”
然后,一本寫滿了字的筆記本放在了她的課桌上。
禪院稚依抬眸,對上了諸伏景光帶著笑意的貓眼。
她移開目光,接過筆記本,遞給旁邊的白發少年:“悟先看吧。”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甩給旁邊的夏油杰:“這種東西杰最需要了。”
夏油杰頭上冒出個#,“悟,這是蘇格蘭先生辛辛苦苦做的筆記,好歹溫柔一些吧。”
“那你快看,不要浪費了蘇格蘭的心血。”
“我剛才上課有做筆記。”夏油杰在一眾懷疑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把筆記本放在家入硝子的桌上:“硝子一直在睡覺,她更需要。”
家入硝子:“比起我,第一次上課的波本先生更需要。”
于是,這本筆記最終被塞進了,唯一一個,從頭到尾認真聽課的降谷零手中。
降谷零:“?”
“好耶,就這么決定了!”禪院稚依拍板:“我們現在去吃烤肉吧!”
她走過去拍了拍金發青年的肩膀,寄予厚望:“波本,好好學!”
降谷零:“……謝謝,但是你忘了嗎,今晚的烤肉是我請客,難道你們要拋棄我這個請客的人自己去吃嗎?”
諸伏景光沉默了。
怎么說呢……讓zero出錢,他們自己去吃飯這種事,高專學生完全干得出來呢。
好在禪院稚依還有點良心,拉起他:“那我們回來再學吧!”
諸伏景光:“不……”回來是她學才對。
算了,青年決定不做掃興的大人,先讓她開心一會吧。
***
一行人走出高專的大門,往山下走去。
禪院稚依拽了拽從樹上蔓延出來的藤蔓:“我有一個好主意。”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不,你還是別有了。”
“下山很快噠!”禪院稚依努力向大家安利:“當風吹拂臉龐的那一刻,所有的煩惱都會被拋在腦后,眼前是綠油油的樹葉和廣袤的天空,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自由的氣息,就像一只在叢林里生活著,無憂無慮的……”
嘴巴被夏油杰捂住。
丸子頭少年溫柔地說:“可以的話,我希望我的同期一直是人類。”
禪院稚依眨了眨眼。她是人類呀!
五條悟恍然:“噢,是說上次——”
“噗”
利刃刺穿皮肉,鮮血飛濺而出。
眾人瞳孔一縮。
“喲,五條,我來完成約定了。”
刀刃拔出少年的身體,伏黑甚爾隨意甩了兩下,讓刀面重新恢復干凈。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眼黑發少女,那一番猴言猴語讓他深深認同夏油杰所說的話。
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的妹妹是個人。
敵人?
在變故發生的那一刻,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立即改為式神狀態。
金色長發的精靈拉開手中的弓弦,目光銳利的瞄準伏黑甚爾。
諸伏景光則揚起法杖,展開治療。
然后,蓄勢待發的兩人聽到白發少年冷笑一聲。
“老子還以為你卷款逃跑了,歐尼醬。”
伏黑甚爾和降谷零、諸伏景光的表情齊齊一變。
第56章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驚訝地朝伏黑甚爾看去。
“歐尼醬?!”
男人臉色變得難看極了:“老子沒那么多弟弟。”
“咳……”諸伏景光咳嗽了一聲:“不, 我們的意思是,你是悟的歐尼醬,不是在叫你歐尼醬。”
歐尼醬歐尼醬的, 聽得伏黑甚爾都想殺人了。
這就是對他平時糾正禪院稚依稱呼的懲罰嗎?
男人瞥了眼白發少年正在恢復的傷勢, 將刀收起。
嫌棄地遠離了五條悟一些:“他姓五條,不姓伏黑。”
因為有家入硝子在旁邊,伏黑甚爾沒有手下留情,當初五條悟的要求就是認真。
把他當做真正的敵人來對待。
他要像稚依一樣, 體驗死亡的感覺,也許這樣就能領悟到什么。
剛才那一瞬間,五條悟確實模模糊糊地觸碰到了一些東西, 但沒來得急仔細思考, 就被擔心的諸伏景光給治療好了。
五條悟撇撇嘴, 倒不是不滿諸伏景光, 不知情的情況下, 要是不治療才顯得涼薄。
——他是在對伏黑甚爾的嫌棄不滿。
“稚依也不跟你一個姓啊。”
所以跟姓氏有什么關系?
就問有誰能讓五條大少爺叫一聲哥哥。
族里的人都不行, 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如果你非要聽實話的話——”伏黑甚爾那雙綠色的眸子里滿是平靜:“你叫得太難聽了。”
一片寂靜。
除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眾人都回憶起那個被五條悟jk語氣‘歐尼醬’支配的夜晚。
無法反駁。
甚至紛紛贊同起伏黑甚爾來。
禪院稚依掃了眼眾人的神色, 沉痛地說:“悟……你被討厭了呢!”
五條悟‘嘖’了一聲:“老子才沒有。”
禪院稚依若有所思,她拿出手機, 點開錄音對五條悟說:“悟,再喊幾遍。”
五條悟往后退了一步, 警覺:“你要干什么?”他可不認為稚依是覺得他叫歐尼醬的聲音好聽。
畢竟有沒有故意惡心人,他自己還是知道的。
禪院稚依撓了撓臉頰, 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讓眾人震驚。
夏油杰狹長的狐貍眼都睜開了:“你該不會真覺得好聽吧?!”
家入硝子點煙:“稚依的耳朵終于壞掉了呢。”
她看向兩個精靈:“你們的耳朵借她用用吧。”
降谷零/諸伏景光:“……這個不能借。”
琴酒彈了彈煙灰:“呵。”
伏黑甚爾面無表情。
他早就說了吧, 腦子有病的人不能跟腦子有病的人一起玩,這下好了, 他妹病得更嚴重了。
求治療妹妹教程。
原本不這么認為的五條悟,都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搞得自信了起來。
哎呀真沒辦法,稚依眼光果然就是好呢。
他得意地揚起腦袋,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離開我誰還拿你當小孩。”五條悟清了清嗓子,捏著喉嚨叫了兩聲“歐尼醬。”
眾人直反胃。
禪院稚依滿意地點點頭,看向眾人:“姐妹交流賽輸了的人,就把來電鈴聲換成這個,嘻嘻~”
五條悟眼睛瞪得溜圓:“……你背叛了我!”
夏油杰的眼睛從 ̄_ ̄變成了° o °。
“不,稚依,無論怎么說,這懲罰太嚴重了!”
家入硝子連忙說:“我是醫生,不參與比試。”
五條悟非常不開心,決定創死所有人:“哼,就用這個當做懲罰!硝子你和稚依一組,我要是第一名,你們通通用這個當做來電鈴聲,稚依的式神也是,不許靜音,不許調成震動!”
嫌他惡心是吧,那就讓他的聲音永遠跟隨著他們!
五條悟發出大反派的笑容。
降谷零/諸伏景光/琴酒:“……”
禪院稚依覺得自己不可能輸,但是她贏了,那不就迫害不到式神們了嗎?
虧了!
伏黑甚爾對這場鬧劇不感興趣。
不過倒是因為他們的對話想起了什么。
式神……
男人的目光落在兩個風格迥異的精靈身上。
意味深長。
一段時間不見,他妹又添了兩個儀表不凡的式神。
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
適合給他帶娃,吃點苦。
他喊:“稚依。”
禪院稚依回:“怎么了甚爾?”
“我跟千夏旅游還沒結束,但是帶著惠和津美紀那兩個小鬼實在不方便。”
本來想把孩子直接扔家里的,但千夏不愿意,帶著兩孩子又很影響他們過二人世界。
然后伏黑甚爾想起了他還有個妹妹。
于是先回來一趟,打算把兩小鬼扔給稚依,順帶解決一下和五條悟的約定。
不過這個約定估計又要等到下次了。
他對少女說:“你幫我照顧他們一段時間,我答應你一個不算過分的條件怎么樣?”
小鬼跟小鬼待一起,非常合理。
“啊,惠惠和津美紀啊。”想到那兩個可愛的小孩,禪院稚依一口答應下來:“可以啊,至于條件——”
少女看了眼兩位同期,他們好像都很饞甚爾的體術來著。
她敲手:“來高專當陪練老師吧,一周五節課。”
一節課一下午,嘿嘿嘿。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非常嫌棄的看了眼兩個少年。
不情不愿地說:“行吧,工資照開。”
為了完美的二人世界,教教他們也行,反正一節課也就五十分鐘。
“明天來家里,順帶一起吃頓飯。”
“啊,交接儀式,我懂我懂。”禪院稚依點頭。
主要還是為了讓千夏放心。
事情都解決了,伏黑甚爾擺了擺手:“走了。”
短短的插曲過后,幾人繼續再次準備前往烤肉店。
這次,為了防止再有什么幺蛾子出現,夏油杰召喚出了咒靈,伏著幾人前往。
禪院稚依盤腿坐在上面,曾經被她打得俯首稱臣的特級咒靈三木,溜出來變成一個小樹苗待在少女旁邊,凝聚出一根藤蔓,雙手奉上:“女王……陛下,請用。”
夏油杰不忍直視:“……”太狗腿了,它真的是特級咒靈嗎。
丸子頭少年別過頭,看向甩著藤條玩的少女:“稚依,明天我們陪你一起去把孩子接來高專?”
少女為他們謀求了福利,他們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況且,他們對同期的侄子侄女也很感興趣。
“說起來,伏黑先生既然是稚依的哥哥,為什么要對悟下死手?”降谷零發出疑惑。
諸伏景光也投來好奇地目光。
禪院稚依一邊玩著藤蔓,一邊解釋:“因為甚爾很強,悟想要跟他打一架,體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覺。”
高空中的風很大,藤蔓被稚依越扯越長,長長的尾端在風中飛舞,然后“啪啪”地拍打在琴酒的身上。
琴酒抓住藤蔓,繞在手上用力扯著,試圖將‘玩具’沒收。
但是狗腿的三木為了讓女王陛下開心,藤蔓像不要錢一般嘩嘩涌出。
根本不知道無意間干了什么的禪院稚依,看著滿手的藤蔓愣了一瞬,又良好的接受了。
決定了,編個花環吧。
又無情地被藤蔓抽打了幾下,坐在后面的琴酒忍無可忍,起身走到和他們隔了老遠的咒靈尾巴上坐著。
察覺到這一幕的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努力將唇角壓下去。
好像不壓也沒事?反正那家伙已經看不到了。
家入硝子晃著棒棒糖放出驚天大雷:“還給了人家三十億日元呢,就是為了讓對方捅他。”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大驚失色,兩人齊齊朝五條悟腦子看去。
什么都沒說,但又什么都說了。
五條悟躺在咒靈身上,雙手交疊放在腦后,翹著二郎腿:“你們是不會懂的啦。”
少年語氣輕松,渾然不在意的模樣讓兩人沉默了一秒。
一開始確實震驚這是什么有病的人才能干出來的事,但想到他們咒術師的身份,又覺得莫名合理。
無論是禪院稚依還是高專的學生,他們都在為了變強而不懈的努力著。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神色復雜。
琴酒離得很遠,他們能短暫的卸下偽裝。
青年挨個拍了拍他們的腦袋:“你們辛苦了。”
溫柔地嗓音和動作傳遞到幾人心中,幾個十六歲的少年人們,紛紛露出不自在的表情。
丸子頭少年怔住,腦袋上似乎還殘留著青年手心的溫暖。
他沒想到兩人的反應居然是認為他們辛苦了……
頭頂上再次傳來輕微的觸感,夏油杰抬頭——是禪院稚依將編好的花環放在了他頭上。
少女仔細看著他的表情:“杰,你看起來快被感動哭了耶。”
她式神那句話,威力好大!
“……”夏油杰是有些動容,但少女也太夸大其詞了吧!
五條悟‘刷’地直起身,湊上來:“什么什么?杰哭了?”
家入硝子掏出手機:“咔嚓咔嚓。”
夏油杰推開五條悟的臉,掛著微笑,從牙齒里擠出三個字:“我、沒、有。”
引出這場鬧劇的禪院稚依沒有參與他們的斗爭,笑瞇瞇地將編好的藤蔓放在每個人的頭上。
連坐在尾巴上的琴酒也沒忽略。
真是個合格的端水大師。
***
咒術師們的飯量很大,加上人多,他們幾乎把店里的每樣菜都來了兩份。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看到家入硝子喝酒,下意識想要阻止,但組織成員的身份又讓他們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犯罪成員可不會在乎這些東西。
然后他們就看到,琴酒將禪院稚依手邊的酒拿走了。
“這是硝子給我的,還回來。”
琴酒面不改色:“你要被那幾個警察說教的話,我也不介意。”
禪院稚依熄火了,家入硝子聽到也打了個寒顫。
低聲道:“幸好你沒把他們也召喚出來。”
要不然她的酒也要沒。
“……”
諸伏景光還好,剛成為式神的降谷零,再次露出一言難盡地神色。
怎么對比下來,琴酒更像臥底一些?
***
大約是有三個靠譜的成年人在,烤肉桌上經典的搶肉環節沒有發生,碗里的菜應接不暇。
吃得差不多后,禪院稚依主動進入正題。
“你們那是不是都出現了進度條?”
三人微怔,原本以為這是需要他們私底下商量的事,沒想到被少女這么直白的在同期們面前拋出來了。
夏油杰最先察覺到不對,十分體貼地說:“是很重要的事嗎?我們可以先去旁邊等你們。”
禪院稚依擺擺手:“不用啦,反正你們早晚都會知道。”
世界已經開始融合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現在除了她和式神們,還有五條悟,不會有其他人察覺到。
但再之后,隨著兩個世界的交融,會不可避免的產生一些異常現象,具體是什么,系統也不確定。
異象出現,總會引來一些人的注意力,杰和硝子遲早也會察覺到。即使不會聯想到世界融合這種神奇的事情,但他們作為朝夕相處的同期,也被她劃為了自己人。
所以禪院稚依認為,沒有隱瞞的必要。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聽完,神色震驚。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居然發生了這種事嗎?
隨后,又為同期的信任頗為感動。
明明可以不用告訴他們,反正也沒人會往世界融合上想,等徹底融合后,那些異常也會變得合理化,被人們自動忽略。
這種沒有被拋下的感覺……讓兩人都有些開心。
“所以這個進度條,是世界融合的進度條。”降谷零在這期間想了很多:“我們能看到,也就意味著需要我們去推動它嗎?”
居然就猜到了?
禪院稚依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當聽系統說式神們那也有進度條時,禪院稚依很疑惑。
系統說【稚依已經將所有準備工作做好了,那么接下來,便不需要她一個人再承擔所有,這個大家共同的世界,也應該讓其他人一起努力才行。】
“至于怎么推動,那就需要我們共同摸索了。”
成為式神后,降谷零一行人看到了更多。
最為明顯的,便是那些無法形成咒靈的負面情緒。
不能祓除,意味著他們一直要受負面情緒影響,一點小事就能催動人們殺人行兇。
然后再因此產生負面情緒,長此以往……會變成什么樣呢?
世界融合無法逆轉也無法阻止,融合之后也能提高世界的穩固性,解決內部危機,杜絕外來危險。
辦法已經擺在眼前了,他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問題解答完后,禪院稚依杵著下巴,有些懊悔:“早知道把萩原他們也召喚來了,省得再和他們解釋一遍。”
琴酒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少女:“我來說。”
諸伏景光輕笑:“我和他們說吧。”
兩道聲音同時想起,諸伏景光朝琴酒看去。
“那你……”
琴酒打斷他:“你說。”
諸伏景光:“……”
“你倆一起說也可以。”禪院稚依繼續端水,腦袋轉了個面,看到咬著勺子杵著下巴的白發少年,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五條悟看了她一眼:“就是突然發現,有人好像騙了我。”
禪院稚依眨了眨眼:“噢。”那沒事了,肯定不是她。
少女轉頭看向其他人,正好,降谷零叫來了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再報出價格后,問:“請問現金還是刷卡?”
現金不夠,不過身為黑衣組織的代號成員,卡里的錢還是非常富裕的。
“刷卡吧。”他從錢包里拿出卡,遞給服務員。
“好的,您稍等。”幾分鐘后,服務員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抱歉,您的卡用不了呢。”
降谷零露出同款微笑:“……稍等。”
汗流浹背了。
應該、大概、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第57章
在服務員微笑中, 降谷零又重新掏出了一張卡,對方接過。
幾分鐘后,梅開二度。
“抱歉先生, 這張也用不了呢。”
降谷零:“……”很好, 確定了,他的卡在這個世界用不了。
“呵。”琴酒發出一聲冷笑,嘲諷意味十足。顯然是早就想到,在這等著看好戲。
諸伏景光忘了這一茬, 很想幫助幼馴染,奈何……他也愛莫能助。
在這邊沒什么需要花錢的地方,也就做甜品時需要材料, 但禪院稚依幾人都會提前讓輔助監督、或者食堂采購人員準備好。
仔細想想……他的吃穿住行, 穿有式神自帶的衣服, 那吃、住、用的都是稚依的……
諸伏景光臉色有些古怪。
咳……總覺得變成什么被包養的小白臉了。
尤其這時候, 禪院稚依還把她的卡放在了服務員的手上。
“哎呀我忘了, 來, 刷我的吧, 反正他們都是我的人。”
琴酒瞥了她一眼。
怎么到他這, 就變成用他的錢了?
服務員看降谷零的眼神瞬間變了,但是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立即恢復了完美的微笑。
“好的, 您稍等。”
降谷零咳嗽一聲,不愧是組織的神秘人員波本, 這點事還不足以讓他窘迫。
“多虧了稚依,我會盡快把錢還你的。”
按照波本的行事風格, 借機邀請下一餐由他請才對, 但是這次人員比較多,這樣的聚會并不常見, 還是直接把錢還給稚依比較實在。
禪院稚依也沒客氣。畢竟任務金她都有抽出一部分分給式神。
像她這么良心的咒術師不多了。
等服務員再次來將卡還給稚依后,一行人起身離開。
出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禪院稚依將術式解除,現在只剩下高專四人。
家入硝子喝嗨了,走路晃晃悠悠的,全靠禪院稚依攙扶著。
夏油杰溫聲道:“還是和來時一樣,坐咒靈回去吧?”
“好。”禪院稚依點點頭,夏油杰跳到咒靈身上,接替攙扶硝子的工作。
少女正準備上去時,被五條悟一把拽住。
禪院稚依疑惑回頭,少年沒有看她,對丸子頭少年擺擺手:“杰,你們先回去吧,我要讓稚依賠我一件衣服。”
“啊?”禪院稚依目光落在他破了個洞的校服上。
五條悟攤手:“你哥沒完成約定,還把我的衣服給刺破了,所以你作為妹妹的當然有償還的義務吧?”
夏油杰詫異抬眸,悟應該不會為了一件衣服計較才對?不過逗人玩的話就不一定了。
不知想到什么,狹長的狐貍眼若有所思。
“什么?!”禪院稚依瞪大了眼睛:“三十億我一分沒有,居然還要幫他賠衣服錢!”
五條悟一把攬住她的肩膀,打了個響指,笑瞇瞇地說:“沒錯~”
迷迷糊糊地家入硝子大罵:“人渣!”
“我知道了。”夏油杰笑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拜拜。”
在咒靈頭上的三木見狀,立即要跳下來,半道被人一把揪住小樹苗葉。
是誰!膽敢阻止它去侍奉女王陛下!
三木憤憤回頭,對上一雙狹長的狐貍眼。
噢,是它的主人。
三木用樹葉捂住它黑漆漆的眼睛,哭泣著被夏油杰帶著飛往了天空。
女王陛下,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
看著離開的同期,禪院稚依轉身:“要去哪家店?”
“隨便吧。”五條悟無所謂地說著。
禪院稚依斜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隨便這兩字非常討打。”
“有嗎?”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隨手指到廣告牌上:“那就這家吧。”
是在銀座里的一家高奢品牌店。
他們剛從銀座出來,離得并不遠,隨便走幾分鐘就又回去了。
跨進店內,服務員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迎了上來,將兩人帶到掛滿各式各樣精致的衣服面前。
“啊,這件不錯。”
“這件也不錯!”
五條拿了幾件出來,禪院稚依瞅了瞅,贊同地點點頭。
“確實好看!”不過五條悟這張臉,披麻袋應該都很好看。
這家伙穿著破了個大洞的衣服,在外面晃了一整晚,不僅沒有接收到嘲笑、奇怪的目光,還被當成了時尚,被人拉著拍照。
驚掉了同期們的下巴。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拿著衣服走進了試衣間,一分鐘后,拉開簾子。
少年擺了個帥氣的pose:“怎么樣?”
在店員們驚呼聲中,禪院稚依點頭:“好看,所以就這件……”
簾子拉上,五條悟重新回到了試衣間。
然后……
“這件呢?”
“好看。”
“這件?”
“好看。”
“這件……”
“……”
禪院稚依那雙明亮的眼睛,逐漸暗淡,變成了死魚眼。
“唰”地一聲,簾子拉開。
五條悟腿部微微屈起,單手杵在試衣間墻壁上,另一只手將墨鏡取下掛在襯衣上,然后,骨骼分明的五指插入發絲,將蓬松的白發往后捋去。
整個人背后仿佛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特效。
他用低沉悅耳的聲音問:“怎么樣?”
修長挺拔的身形、完美無缺的面龐和充滿肆意青春的氣息,讓店里瞬間響起尖叫聲。
“呀——小哥,卡酷一!”
在五條悟充當換衣娃娃每隔兩分鐘就出來一次,擺出帥氣的動作,讓這家服裝店吸引了無數女孩前來圍觀。
女孩們尖叫夸贊,無數閃光燈亮起,堪稱明星活動現場。
五條悟得意地笑了笑,“稚依,你覺得……嗯?稚依呢?”
原本站在試衣間門口,一群女孩們最前方的少女不見了。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消失,嘴角拉長:“該不會自己跑回去了吧!”那也太過分了!
如天空般清澈的藍色瞳孔在人群中掃來掃去,最終停留在某處。
——是商場走廊的休息椅。
五條悟推開人群,將卡扔給服務員:“剛才試的衣服都要了。”
服務員連忙道:“和您同行的小姐已經把卡給我們了。”
“是嗎?”五條悟心安理得的將卡揣回兜里。
在服務員的‘我們馬上打包好送來’的聲音中,頭也不回的走出服裝店。
店外的休息區。
禪院稚依正一邊玩手機一邊吃蛋糕。
蛋糕是從系統背包里拿出來的。
諸伏景光做的食物,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膩。
頭頂落下一道陰影,禪院稚依沒有在意,繼續玩著手機。
她舀了一勺蛋糕,正準備放進嘴里時,被人一把抓住。
手指修長有力,白皙的皮膚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她抬頭,對上一雙蘊含著不滿控訴的蒼天之瞳。
蒼天之瞳的主人,毫不客氣地將她勺子里的蛋糕塞進嘴里,還嫌不夠,又將整個蛋糕端起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翹著長腿悠哉悠哉地吃了起來。
還指責她:“居然溜出來一個人享受甜點,把我扔在試衣間里,真是太過分了。”
禪院稚依露出死魚眼:“我這是體貼好嗎?都沒有打擾你換衣服的興致!像我這么不掃興的人不多了。”
“哈?”五條悟撇嘴:“懂不懂五條大帥哥百變換衣的含金量啊。”
禪院稚依搖頭,燦金色的瞳孔里滿是真誠:“不懂。”
五條悟:“……”
禪院稚依:“你選好了嗎?”
五條悟把剩下的蛋糕全都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嗯,剛才試的全都要,不能白白浪費了我的精力。”
“我就知道。”禪院稚依沒有絲毫意外。
雖然這點錢對她來說不算什么,但她還是決定明天找甚爾要回來。
誰砍的誰出錢!
“您好,小姐,這是您的卡,八件衣服一共消費233萬日元。”服務員將卡還給禪院稚依。
少女接過卡揣回兜里:“你居然只換了八件衣服?”
還以為這家伙換了十多件了。
五條悟接過衣服,挎在手腕上:“要不是你提前溜出來,我還能繼續。”
禪院稚依踢了他一腳:“知足吧,原本說好就一件呢。”
五條悟輕哼一聲,沒有反駁。
兩人走出銀座后,打了輛車回高專。
大約是時間太晚,地址又在偏遠的深山老林,計程車司機一邊開車,一邊不斷往后視鏡里瞄兩人,緊張得不行。
五條悟瞥了一眼,勾唇:“哎呀,你說杰他們到了嗎?我得發個消息催催他們才行,畢竟我身上沒帶刀具。”
禪院稚依挑了挑眉:“你要刀具做什么?”
“唔,大晚上的……不覺得很適合砍點什么嗎?”
有誰的吞咽聲響起,在安靜地空間內十分清晰。
五條悟笑容燦爛:“最近被任務壓榨得太狠了,得找點什么發泄發泄才行。”
車子開得更快了,好像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
禪院稚依從系統背包里拿出釋魂刀。
長刀外形的咒具散發出可怕的壓迫感,少女輕輕彈了下,閃著寒光的刀身發出‘叮’地聲音。
少女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眼睛彎得像月牙:“我帶了。”
“嗤——!”
車子急剎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幸好禪院稚依早有準備,否則就要受慣性影響直直撞在刀上。
月光下,兩道身影被人從車內丟了出去,車門關上,車子猶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消失在兩人的視線里。
只留下少年少女在大路上面面相覷。
“這就是生死時刻激發出來的潛力嗎?”禪院稚依喃喃道。
五條悟敲手:“人類果然潛力無限啊。”
惡作劇的下場,就是兩人得徒步走回高專了。
嘛,只剩下五公里的路程,對兩人來說輕輕松松。
借著月光,兩人開始往山上走去。
禪院稚依瞥了一眼白發少年,他腳步歡快,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這下心情好了?”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家伙拉著她去買衣服,試來試去挑來挑去的,雖然也有中途起了玩心,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折騰她。
“所以,為什么?”好像在飯局的末尾,五條悟就有點不開心了。
白發少年側頭:“當然是因為你騙了我。”
禪院稚依震驚:“什么?!居然是我嗎?什么時候?”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就是你拿著波本酒來找我們的那晚,不是說要和我共享秘密嗎?”
“嗯?”禪院稚依歪了歪頭:“有嗎?”
“哈?你又忘了!”五條悟伸出手,扣在少女的后腦勺,將兩人距離拉近。
近到能看清彼此的眼睛里的倒影。
少年語氣低低的:“一個只有你和我知道的秘密。”
他在復刻那眼的場景,猶如閃著淡淡光芒的蒼天之瞳,讓禪院稚依短暫的回憶了起來。
少女眨了眨眼睛:“啊,那件事啊。”
見少女想起來,五條悟松開手:“對啊,現在你的那些式神全都知道,杰和硝子也是,還算什么秘密。”
禪院稚依心虛。
她當時也不知道式神會知道。
只是六眼能夠看到很多東西,她認為是悟的話,一定能理解她在做什么。
說起來……
“悟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呢?真想看看。”
會看到世界融合的軌跡嗎?
少女語調輕輕地,近乎呢喃的感嘆隨著風飄進耳朵里,癢癢的。
“那還不簡單。”五條悟彎腰,將腦袋湊到她面前。
沒有戴墨鏡,蒼天之瞳就這么整個展露在眼前。
哪有什么世界交融產生的壯麗景象,有的只是——禪院稚依的身影。
看不到呢。
稚依在心里感嘆。
少女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盈滿月色的金色瞳孔變得更加熠熠生輝,呼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主動湊上來的五條悟迅速直起身體,摸著后脖頸,大聲道:“你太矮了,這么一會給我脖子都趴酸了。”
沒有看到少年雪發下染紅的耳朵,禪院稚依一腳踢在他腿上:“我還會再長的!”
然后氣呼呼地從系統背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噸噸噸灌下去。
五條悟:“……你還真是什么都帶在身上。”
***
隔日,把手里的任務都處理完后,高專的學生在約定點集合,前往伏黑甚爾家。
第一次去朋友家做客,夏油杰還事先去店里買了好幾份禮品。
“就知道你們沒買,給。”夏油杰給其余三人每人分了一份。
幾人接過:“謝了。”
夏油杰問稚依:“不知道你家里人會不會喜歡。”
禪院稚依:“嫂嫂不管什么都會很開心,甚爾的話,不用管他。”
夏油杰嘴角抽搐了兩下:“那兩個孩子呢?”
禪院稚依歪了歪頭:“啊……也都行吧?大概當爹的太不靠譜了,惠惠從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至于津美紀,她是鄰居家的女兒,因為正巧和嫂嫂同姓,平時來往比較多,可能也是這個原因,她那個不靠譜的媽在某天把津美紀扔給嫂嫂后,直接杳無音訊了。”禪院稚依說:“所以這孩子也很懂事,什么都會開心接過。”
比如她從禪院家帶來的老式甜點心,不適合孩子的味蕾也能笑得甜甜的和她說謝謝。
夏油杰眉頭微微皺起。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啦。”她之前一直在禪院家,行動不自由,加上甚爾前術師殺手的身份,為了不暴露家庭地址,她也很少去見面。
所以對兩個孩子的了解很少。
禪院稚依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啦杰,不喜歡我們再帶他們去買不就行了。”
夏油杰有些無奈,他并不是因為這個擔心……算了。
“時間不早了,走吧。”
***
在禪院稚依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某處公寓。
“嫂嫂!”黑發少女敲門:“嫂嫂開門,我是我哥。”
在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中,五條悟把稚依擠開。
“哥哥開門!我是你妹!”
無人回應。
“哥哥開門!我是你……”
‘嘎吱’,門被打開一條縫。
黑發小男孩抬頭,看到了扭成蛆一樣的五條悟。
白發少年低頭,與他四目相對。
對方蹲下身,厚實的墨鏡遮住眼睛,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抬手:“嗨,你是——”
‘砰’。
門被狠狠砸上。
男孩的聲音清晰地從屋里傳出。
“媽媽,有變態!”
第58章
幸好五條悟反應迅速打開了無下限, 否則現在鼻子估計都沒了吧。
身后傳來同期們憋不住的笑聲,五條悟回頭,憤憤道:“稚依, 你家小鬼是怎么回事!”
禪院稚依攤手:“不知道啊, 我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家入硝子說:“被當成怪叔叔了吧。”
五條悟咬牙切齒:“我才16歲!離叔叔的年紀還早著呢!”
夏油杰咳嗽一聲,將笑意壓下去。
“嘛,可能是悟你剛才的表情太夸張了吧?”
屋內傳來一道含笑的女聲:“惠醬,是不是你看錯了呀?今天是稚依姑姑來的日子哦~”
“我都聽到稚依的聲音了。”伏黑甚爾從廚房出來, 趁老婆不注意,用腳推了下伏黑惠:“小鬼,快去開門。”
伏黑惠瞪了眼男人:“知道了。”
然后噔噔噔走到門口。
聽到腳步聲, 夏油杰推開好友, 自己站在了門前:“悟, 還是換我來吧。”
家入硝子有些無語, 不應該讓稚依去嗎?
不過她樂得看好戲。
門再次被開了個縫, 丸子頭少年笑瞇瞇地蹲下身, 耳釘和寬大的褲子一覽無余。
他抬起手, 嗓音溫柔地說:“你好, 我叫夏油——”
“砰!”
房門再次被關上。
“媽媽,有沒眼睛的不良!”
夏油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條悟捂著肚子發出爆笑:“你也沒比我好到哪里去嘛杰。”
夏油杰捂著鼻頭, 酸澀感讓那雙狹長的狐貍眼里溢滿了淚水,看起來十分蠱惑人心。
他起身, 面無表情地給了五條悟一拳,然后問稚依:“我能對你的侄子做點什么嗎?”
禪院稚依警惕:“你這個沒有眼睛的不良想對我的咩咕咪醬做什么!”
不要那么順其自然的用這個外號啊!
夏油杰:“……我還沒有和小孩計較那么幼稚。”
禪院稚依狐疑:“可是你剛才說了要做點什么!”
屋內再次傳來女人的聲音:“真的嗎?好像確實聽到了奇怪的笑聲, 媽媽跟你一起去看看。”
有腳步聲, 兩道、不……是三道。
五條悟和夏油杰對視了一眼,齊齊往后退了一步, 并將禪院稚依和家入硝子推到了門口。
與此同時,大門被打開來。
站在最前方的,是禪院稚依和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稚依抬手:“嫂嫂!”
旁邊的女孩也跟著打招呼:“您好,我是稚依的同學,家入硝子。”
“你好,我叫伏黑千夏。”有著一頭黑色短發的女人笑著回應,然后給了腿邊的兒子一個腦瓜崩。
“哪有變態和不良?這不就是你姑姑和她的同學嗎?”
伏黑惠捂著額頭,指了指她們身后:“是那兩個。”
不用伏黑千夏看,兩人已經走到她的視線中。
丸子頭少年臉上掛著溫柔親切的笑容,將禮品遞了過去:“您好,千夏姐姐,我是稚依的同學,夏油杰。”
白發少年也將手中的袋子遞過來,笑容燦爛地說:“我叫五條悟。”
兩個少年容貌無可挑剔,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一看就是乖孩子。
伏黑千夏這次沒給兒子腦瓜崩了,摸了摸他翹起來的頭發:“惠肯定是因為哥哥們太高嚇到了吧?沒事的,媽媽以后會更注重營養方面,惠很快也能像哥哥們一樣,長得又高又出色。”
伏黑惠:“……”
五條悟和夏油杰臉上笑容更燦爛了。
丸子頭少年還謙虛地說:“您真是過獎了,惠這么可愛,他的牛奶我來買。”
伏黑惠冷著張小臉:“我不需要。”
“哎呀別這么說嘛。”五條悟笑瞇瞇地蹲下身,揪了揪男孩嫩嫩的小臉:“要好好喝牛奶哦咩咕咪醬~這樣才能更快長成像我這樣出色的大人,而不是變態~”
伏黑惠拍開他的手,臉色很臭:“……”
他絕對、絕對不要長成眼前這個白毛dk的模樣!
不知是想起什么還是看不慣兩人欺負小孩,禪院稚依一腳踢開擋路的白毛:“人渣買的牛奶有什么好喝的,咩咕咪醬,我給你買。”
然后推著千夏的背,拉著伏黑惠往里走,還不忘叫硝子快進來。
夏油杰若有所思:“你惹她了?”
五條悟從地上起來,想了想:“沒有吧?不是你故意欺負小孩嗎?”
夏油杰露出不贊同地微笑:“悟,我只是在保持正常的社交禮儀而已。”
五條悟‘嘖嘖’兩聲:“我覺得咩咕咪醬肯定更討厭你。”
夏油杰歪頭:“怎么會呢?”
“再不進來我要關門了。”伏黑甚爾雙手抱胸站在門口,小熊圍裙十分亮眼。
“嘖。”五條悟跨步進去,點評道:“我覺得猴子更合適一點。”
夏油杰和伏黑甚爾的表情都染上幾分痛苦。
顯然是想到了某件辣眼睛的衣服。
伏黑甚爾踹了他一腳:“快點進去,別磨磨唧唧的。”
保護鼻子時開的無下限還沒關,這一腳顯然踹空,五條悟嘚瑟地看了他一眼,走了進去。
“嘖。”伏黑甚爾不爽。
進門后,兩人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孩。
女孩比伏黑惠稍微大一些,扎著馬尾,見到他們也沒有害怕,笑著點了點頭。
“你們好。”
“津美紀,不要跟他們說話。”伏黑惠扯了下她的衣服。
女孩詫異側頭,小聲問:“怎么了嗎?他們是壞人嗎?”
伏黑惠抿了抿唇。
說壞人也不是,但他們又讓他有些討厭……
想不出合適的詞,伏黑惠說:“是跟爸爸一樣的人。”都讓他討厭。
津美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畢竟當千夏媽媽不在時,伏黑爸爸根本就不會照顧惠,也沒有對待小孩子的溫柔。
兩個孩子的聲音雖小,但是完全逃不過咒術師的耳朵。
被小孩說成和伏黑甚爾一樣的人,五條悟和夏油杰不樂意了。
白發少年蹲下身,在伏黑惠警惕地目光中說:“臭小鬼,我跟你爸爸不一樣,可不會問妹妹要錢。”
五條悟沒有收斂聲音,在旁邊準備水果的女人看過來:“五條君,你剛才說什么?”
五條悟又重復了一遍。
伏黑千夏看向稚依:“甚爾真的這么做了嗎?”
禪院稚依眨了眨眼,咽下嘴里的橘子,堅定地說:“沒錯嫂嫂!而且甚……哥哥還說學校成績出來后要給我買禮物,結果到現在都沒給我。”
少女神色落寞:“我還一直很期待來著……”
伏黑千夏摸了摸她腦袋:“他可能忘了,我這就去提醒他。”
女人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卻又蘊含了淡淡的殺意。
身為兒子的伏黑惠從沙發上跳下來,蹭蹭蹭的跑到一旁,主動將搓衣板翻出來,塞進了媽媽手里。
還給了她一個加油的眼神。
“媽媽,我支持你。”
家入硝子用水果遮住臉,無聲地偷笑著。
伏黑甚爾,連兒子都這么討厭他啊……
接下來的畫面不太適合孩子觀看,伏黑千夏將一群孩子都‘趕’了出去。
“時間還早,你們先去玩一會吧,記得飯點回來吃飯。”
一群人答:“好~”
禪院稚依和五條悟眉眼間透露出幾分遺憾來,被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提著走了。
路上,靠譜的夏油杰問:“惠,津美紀醬,你們有什么想玩的嗎?或者想吃什么也可以,不過為了等會能吃下飯,不能多吃哦。”
“不愧是杰。”高專其他三人在后面小聲蛐蛐。
“好會帶孩子。”
“他這么靠譜肯定沒事,要不然咱們去其他地方玩吧。”
夏油杰一手揪住一個人,微笑:“要去哪呢?悟、稚依。”
“硝子沒有帶煙,我們陪她去買。”禪院稚依面不改色。
“是嗎?硝子現在不抽煙。”夏油杰看向家入硝子,少女聳了聳肩。
有小孩子在,當然不能抽了。
“那么,惠,津美紀,想好了嗎?”面對兩個孩子時,夏油杰笑得很親切。
伏黑惠搖頭:“無所謂。”
誰都不說不太好,津美紀想了想:“那我們去逛服裝店吧?”
千夏媽媽之前說要帶他們去買衣服,但是這會讓他們夫妻二人的旅行推遲一天。
伏黑津美紀不太愿意因為這種事耽誤他們。
“服裝店啊。”禪院稚依眼睛亮起:“好呀好呀。”
看兩個小孩子換裝,超有意思的誒!
伏黑惠警覺。
雖然在他的記憶里,只見過禪院稚依一面,但總覺得她也不是什么靠譜的人。
男孩后退一步:“津美紀你們去吧,我在這邊等你們。”
“那怎么行呢!”禪院稚依把伏黑惠提起來放在肩頭:“我們絕不會搞孤立人的那一套!”
好耳熟的話。
夏油杰覺得,惠現在和琴酒一定非常有共同語言。
視角驟然變高,伏黑惠眼睛睜大,臉色微紅:“放、放我下來。”
禪院稚依充耳不聞,甚至還把津美紀提起來放到了另一邊肩頭上。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大約是一個身形偏瘦的少女左一個孩子右一個孩子的模樣太過奇特,路人的視線紛紛集中過來。
夏油杰捏了捏眉心。
“我來吧。”他將伏黑惠抱了下來。
現在,伏黑惠短暫的覺得夏油杰這個人也沒有那么討厭。
津美紀也不好意思的拽了拽衣服:“稚依姐姐,把我也放下來吧。”
她并不知道禪院稚依咒術師的身份,只覺得要是這樣扛她一路,會很累的。
“誒?好吧。”禪院稚依把她放下來:“那我們去服裝店吧!”
看著禪院稚依興致勃勃地樣子,伏黑惠直覺不妙。
尤其是他好像還聽到了稚依和同伴小聲說“像這種正經的孩子就是要給他穿可愛的衣服才有意思”。
伏黑惠停下腳步。
“怎么了?”禪院稚依問。
他抿了抿唇,也許是因為有個媽媽不在就十分不靠譜的爹,年幼的孩子已經開始思考很多事情。
如果他說想去其他地方,像禪院稚依和五條悟這種已經對讓他穿可愛衣服有了執念的人,一定不會同意。
那么……最好找個會吸引他們注意力的事情。
伏黑惠扯著禪院稚依的衣角:“姑姑,我想去對面的游樂場玩。”
綠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和他那頭黑色的短發一樣固執。
禪院稚依‘唔’了一聲,看向同期:“是在撒嬌嗎?”
“是在撒嬌吧。”她得到了同期們肯定的回答。
“誒呀,那真是沒辦法了呢。”禪院稚依笑瞇瞇地說:“卡哇伊的小侄子的請求,我當然不能拒絕了,那么各位,津美紀就拜托你們了~”
四人兩娃兵分兩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帶津美紀去買衣服,禪院稚依和五條悟陪伏黑惠去游樂場。
小海膽頭對這個跟來的白毛很不滿。
有稚依一個人就夠了,這個捏他臉頰的討厭dk為什么也要跟著來。
總覺得等會情況會變得更復雜。
“喲,咩咕咪醬,那邊有旋轉木馬要玩嗎?”五條悟指著一旁興奮大喊。
伏黑惠冷漠臉:“不用。”
“你喜歡刺激的?”禪院稚依拍手:“鬼屋?”
完全不覺得帶一個四歲的小孩子去鬼屋是件多離譜的事。
雖然還沒覺醒術式,但伏黑惠很有咒術師天賦,就當是提前去鍛煉一下膽量好了。
伏黑惠搖搖頭:“不用了。”
不是害怕,而是擔心稚依和五條悟被好心路人指責。
“摩天輪?”
伏黑惠依舊搖頭。
“咩咕咪醬,來玩這個!”
五條悟提著一輛玩具車走過來,也不知道是在哪買的。
他把玩具車放下,提著伏黑惠的衣領把人放了進去。
玩具車開始播放歌曲。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伏黑惠幾乎是從車里蹦下來的。
“不!我不用。”
“誒?為什么?”五條悟坐了進去,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但并不妨礙他玩得很開心。
扭動鑰匙,用一根手指頭按著油門。
玩具車啟動。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五條悟笑容燦爛地晃著手問惠:“咩咕咪醬,你知道爸爸的妹妹叫什么嗎?”
不要把他當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伏黑惠沒理他,他自問自答地回:“這都不知道,是叫姑姑喲~”
海膽頭快哭了。
無數目光集中到他們身上,五條悟還發出‘嘿嘿’‘嘿嘿’的聲音。
伏黑惠整張小臉紅彤彤的。
“太丟臉了,能別玩了嗎?”
“這不是挺好玩的,來,坐我腿上一起玩!”五條悟拍拍大腿。
伏黑惠受不了了,他想要的吸引兩人注意力不是這樣的!
他轉身一把抱住稚依的腿:“姑姑,我們去玩碰碰車吧!”
總比在這看盲人白毛玩玩具車好!
禪院稚依低頭,對害羞埋臉的伏黑惠完全沒有抵抗力。
一錘定音:“好!”
***
伏黑惠還是太年輕了。
天真的以為玩碰碰車這種比較成熟的項目——比玩具車成熟。
就不會丟臉了。
場中,五條悟和禪院稚依各駕駛一輛,前者不滿伏黑惠嫌棄他丟人,強硬地把他扣在了自己旁邊。
少年少女殺瘋了,把所有人撞得大喊“我認輸!”“我不玩了!”
引來不滿時,禪院稚依按老規矩直接甩錢。
于是一張張悲憤的臉轉而露出燦爛的笑容。
“大人,求您再撞我一次!”錢可真好掙啊。
總之,場上只留下了禪院稚依和五條悟在里面巔峰對決。
兩人刺激的碰撞引來了無數圍觀的群眾,開始打賭誰會贏,爭得面紅耳赤。
項目負責人秉持著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當場開啟了賭局。
“我壓白毛!這囂張的樣子我喜歡!”
“切,有沒有眼光啊,黑長直才是正義!”
“老兄,你偏題了啊。”
“你別管。”
“……”
當夏油杰幾人怎么打電話都打不通,來到游樂園尋找兩人時,就看到了這副場面。
禪院稚依和五條悟被圍在人群中央,碰碰車被兩人駕駛出了殘影和火花,年幼的伏黑惠被五條悟圈外懷里,稚嫩的小臉上面無表情。
察覺到夏油杰幾人,他也只是瞥了一眼,淡淡收回視線。
這一刻,伏黑惠簡直就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強者化身,比他爸爸還要有大佬風范。
夏油杰:“……”
家入硝子:“……”
津美紀:“咦,原來惠的頭發這樣就能順下來了嗎?”
女孩,你的重點是不是偏移了?
夏油杰一時不知道說點什么,只能喊:“悟,稚依,別玩了,該回去——”
“啊啊啊——”
這時,尖叫聲響起,幾人朝聲音來源看去。
只見不遠處,一個人從海盜船上被大力甩了出來。
禪院稚依大喊:“悟!”
“了解。”五條悟猛打方向盤,一個甩尾將禪院稚依的車撞飛了出去。
***
工藤新一眉頭緊緊皺起。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他只是來買兩份冰淇淋,怎么一轉身,場景就發生了變化。
還是充滿了歡樂與尖叫的游樂場,但游樂設施的布置,完全不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藤新一擰眉思索時,只聽到一聲尖叫,他迅速朝聲音來源看去。
瞳孔一縮。
有人從設施里甩出來了!
就在他擔心時,一輛灰撲撲的碰碰車從頭頂飛過,長發飛舞,陽光下,展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啪嘰”。
冰淇淋掉在了地上。
第59章
少女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看得下方的眾人瞠目結舌。
原本圍在碰碰車場周圍的人,甚至以為是出事故了。
于是他們看到,飛在空中的少女身體從碰碰車中探出, 一把抓住了從海盜船里甩出來, 正在極速下落的游客。
然后,承載了兩個人重量的碰碰車,以更快的速度墜落。
一陣猛烈的風拂過,眾人只看到少女單手抱著游客, 另一只手猛打方向盤。
碰碰車安穩落在地上,甚至還來了個漂亮的漂移。
熱鬧的游樂場一片寂靜。
“什、什么?!”
有人揉了揉眼睛:“我沒看錯吧?!居然有人乘著碰碰車飛上去,把人救了下來, 并且輕輕地落在了地上, 別說人了, 碰碰車都沒碎一點!”
太離譜了。
離譜到感覺自己還在做夢。
夏油杰聽著議論紛紛的人們, 若無其事地把用來接稚依的咒靈收了回來。
也許是咒靈離開帶起的風驚醒了被救下來的游客。男人終于回神。
陽光在少女的腦后形成一道柔和的光暈, 那雙金色的瞳孔看著他, 問:“沒事吧?”
男人一把抓住少女的手, 激動地喊:“您就是天使吧!”
他看著少女那雙燦金色的眼眸, 大聲道:“我就知道,我是被神明護佑著的人!當我遇到危險時, 便會有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孩,乘著碰碰車從天而降, 只為了拯救——呃。”
男人的喉嚨被勒住,無法發出聲音。
——罪魁禍首是他的衣領。
而后方, 是五條悟的手。
白發少年胳膊下夾著個海膽頭……現在不能稱之為海膽頭了。
男孩那看上去又硬又刺的頭發, 變得柔順無比。
五條悟夾著伏黑惠,用空出來的手扯住男人的衣領, 毫不客氣地將人扔了出去。
“你想得倒是美。”
夏油杰拉著津美紀和家入硝子走過來,無奈地說:“悟,對待普通人要溫柔一點。”
“又沒用很大的力氣。”五條悟說完,和禪院稚依擊了個掌:“耶!完美配合!”
“杰也很快嘛。”禪院稚依本來想跳下來的,看到夏油杰放出來的咒靈,又坐了回去。
被夾在胳膊下的伏黑惠:“……”
他看到一個小樹苗,爬到被五條悟扔出去的那個男人旁邊,用樹葉握成拳頭輕輕敲打著男人的臉和身體。
想要用力,卻又顧及著什么,只能嗚哇嗚哇地悲憤吶喊:“八嘎牙路!讓你對女王陛下不敬,讓你對女王陛下不敬!”
男人摸了摸腦袋:“怎么像有人在給我按摩一樣,還挺舒服的。”
小樹苗更生氣了,不能傷害人類,只能加大一點點力氣,用小拳拳繼續錘著男人胸口。
“口弄呀咯!八嘎牙路!”
伏黑惠:“……”
他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不靠譜的甚爾說過叫咒靈,等他再長大點會有人來教他,咒靈是什么,遇到咒靈要怎么做。
在此之前碰到咒靈,只要假裝看不見就行了。
現在,伏黑惠震驚了。
這只咒靈居然叫他禪院稚依女王陛下,難道……
伏黑惠看著笑容燦爛的少女,沉默了。
后方,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參與賭局的人們開始討論:“那這場賭局怎么算?誰贏了啊?”
“當然是那個女孩子啊!她在比賽途中順手救了個人誒!”
“降落時還來了個完美的漂移!”
“甚至碰碰車都完好無損!”
“黑長直賽高!”
工藤新一穿過這一眾歡呼的人們,跑到禪院稚依面前。
“你、你……”
看到男孩的模樣,禪院稚依微怔。
這不是另一個世界的工藤新一嘛,怎么會出現在這?
系統:【回宿主,這就是世界動蕩產生的異常之一。】
禪院稚依問:【他會一直在這邊嗎?】
系統:【不會,正常來說他只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一瞬間,快得仿佛是錯覺一般,但不知道他為什么能待這么久。】
大概是因為能成為她式神吧?
【宿主,最好讓他認為這次異常只是幻覺。】
禪院稚依若有所思,看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孩,難得體貼:“呃,你要不先吃口冰淇淋恢復一下,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不用!”工藤新一大喊:“我上次果然沒有看錯!你就是徒手接住了子彈還沒有受到傷害!”
徒手接住子彈?在普通人面前?
夏油杰看向禪院稚依,少女心虛地移開目光。
她速度那么快,誰知道這小鬼居然還能看到……
禪院稚依敷衍地說:“你看錯了,怎么可能有人接住子彈還不受傷!”
五條悟用手指彈了下他的呆毛:“小鬼,你是不是動畫片看太多了?”
工藤新一憤憤拍開少年的手:“才沒有!”
她一定是用了某種他還不能推理出來的方法!
工藤新一繼續道:“那這次呢!人就算了,你怎么解釋碰碰車落地絲毫無傷!”
什么叫人就算了,人才是最重要的好吧!
禪院稚依理所應當地說:“因為碰碰車質量好啊。”
“才不是呢!”工藤新一下意識反駁。
在少女飛起來的時候,夏油杰已經做好了被普通人察覺到不對的后果了。
但是沒想到,大人們忙著討論賭局結果,只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發現了問題所在。
而這個小孩子還比所有大人都難纏。
平時都是輔助監督為他們愁這件事,今天變成了他。
丸子頭少年走過來,仗著男孩是普通人,用咒靈包裹住碰碰車的外表,說:“不信你試試?”
還從袖子里抽出把匕首遞給他。
工藤新一警惕地退后一步。
居然隨身攜帶匕首!這個瞇瞇眼怪劉海一看就不是好人!
夏油杰:“……”
他微笑:“小朋友,你是在想什么不禮貌的事嗎?”
工藤新一緊張地拽了拽衣服:“沒有。”
他果然不是好人!
禪院稚依目光落在男孩手上。
兩個冰淇淋,一個只剩下蛋筒,一個快融化了。
稚依問:“不吃嗎?快化了誒?”
現在不是吃冰淇淋的時候吧……
工藤新一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少女,搖頭。
“喔。”禪院稚依把他手里的冰淇淋拿過來塞進津美紀的手里,然后從口袋——實則系統背包里拿出諸伏景光制作的,擁有致幻debuff的蛋糕放進男孩手里。
“作為交換,請你吃蛋糕。”
工藤新一:“?”
他目光犀利:“你的蛋糕從哪里掏出來的?”
禪院稚依:“口袋。”
“……你騙人!那么小的口袋怎么可能裝得下蛋糕!”還是保存得完整的,沒有塌陷的蛋糕!
五條悟笑嘻嘻:“可它就是裝下了。”
工藤新一擰眉思索:“你是魔術師吧?”
禪院稚依:“不……”
嘴巴被夏油杰捂住。
他笑道:“對,她就是魔術師。”
“好吧,我是。”禪院稚依這個大部分時間誠實,偶爾撒點小慌的小女孩,昧著良心點了點頭。
工藤新一死魚眼:“你好歹裝得像一點吧?”
禪院稚依覺得這小孩怎么這么啰嗦又難纏,于是拿過他手里的蛋糕,拆開后插了一塊,塞進他嘴里。
“吃蛋糕。”
甜甜的味道充斥著口腔,很好吃。
工藤新一急急忙忙地拍開她的手:“我、我自己來!”
他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喂!
禪院稚依收回手:“那不行,你只能吃這點。”
工藤新一:“……”
男孩瞪大了眼睛,藍色的瞳孔里充滿了不可置信和濃濃的控訴。
仿佛看到了一個不可理喻的大人。
這一刻,還被夾在腋下,掙扎不開的伏黑惠很想拍拍他的肩,告訴他“我懂你”。
家入硝子笑出聲:“嘛,冥冥學姐說夏油氣起人來渾然天成,稚依你逗起小孩來也差不多嘛。”
禪院稚依一臉無辜:“啊?我沒有在逗他啊。”
蘇格蘭特制的debuff蛋糕,普通小孩子就是不能多吃嘛。
一口效果就夠了,再多他的身體估計會承受不住。
“好了小鬼。”墨鏡下,五條悟那雙藍色的瞳孔里倒映著不穩定的世界通道,他伸出手彈了彈男孩的額頭:“你該回去了。”
禪院稚依一手抱住津美紀,一手抱住伏黑惠,往反方向走去:“我們也該回家啦。”
兩個小孩的視線被遮擋住,在普通人自動忽略這邊的情況下,工藤新一消失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微怔。
“那個孩子是……”
五條悟起身:“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怪不得稚依會給他吃蘇格蘭先生制作的蛋糕。”
等男孩回去,大概會以為做了一場奇怪的夢吧。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兒童天真稚嫩的歌聲傳來,將夏油杰從思緒中抽離。
他微微垂眸,看到了坐在玩具車上,扭動著方向盤往稚依方向行駛的五條悟。
白毛還甩給他一個遙控器:“杰,快來玩。”
禪院稚依帶著兩個小孩早走了,家入硝子也在五條悟從工作人員那拉出玩具車時溜走,只剩下夏油杰一個人。
錯愕又無助地陪在旁邊。
***
回到家里,伏黑千夏笑瞇瞇地的招呼幾人吃飯。
滿桌豐盛的菜肴,看得人口水直流。
伏黑甚爾抱著胸,臉色難看的瞥了眼這群小鬼,最后停留在禪院稚依身上。
用口型無聲說:【我什么時候說要送你禮物了?】
禪院稚依不理他,直接看向千夏:“嫂嫂!”
“怎么了?”伏黑千夏回頭,甚爾立即閉上嘴巴,將魚放在稚依面前。
“沒什么,她就是想讓魚離她更近一點。”
伏黑甚爾轉移妻子的注意力:“惠怎么了,去理發店拉頭發了嗎?”
伏黑千夏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眼里滿是歡喜:“頭發順下來的小惠也很可愛呢~”
伏黑惠那張冷著的小臉變得柔和起來,臉色微微泛紅。
“嗯。”
“咔嚓”
伏黑惠抬頭,看到若無其事收回手機的五條悟。
在媽媽夸贊津美紀衣服很漂亮時,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后繼續吃著面前的飯菜。
“怎么樣?味道還行嗎?”伏黑千夏問大家。
“嗯,很好吃。”夏油杰笑道:“有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菜糊了的感覺吧?”
“原來杰喜歡這口。”
同期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入耳中,夏油杰額頭青筋跳了跳。
禪院稚依將盤子里的杏鮑菇放在丸子頭少年面前。
“沒想到居然有人喜歡甚爾做的菜,杰,多吃點。”
夏油杰臉色一變。
什么?原來這份烤糊了的杏鮑菇是伏黑甚爾做的!怪不得那么難吃!
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男人冷笑一聲。
要不是幫千夏的忙,他才不會給一群小鬼做吃的。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將杏鮑菇推回去:“一份就夠了。”
稚依推回去:“想家就多吃點吧,說不定會有種在家里和爸爸媽媽吃飯的感覺。”
夏油杰:“謝謝,我家就在東京,回去也不麻煩。”
兩人推來推去,最終還是伏黑千夏阻止了這場斗爭。
她將這道糊了的菜撤下去。
“真是的,甚爾,怎么能把做壞了的菜端上來呢。”
故意想要報復妹妹的伏黑甚爾,裝模作樣地說:“啊……沒注意。”
“說起來,惠,津美紀,今天和哥哥姐姐們相處得怎么樣?開心嗎?”伏黑千夏問。
伏黑惠小臉一黑,但不想讓媽媽擔心,不情不愿地點點頭:“開心。”
津美紀笑容燦爛的說:“開心!哥哥姐姐都很好!”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女人看向稚依:“雖然甚爾和我說過,但稚依你的學校還沒放假吧?有時間嗎?”
她大概了解甚爾他們有個不太好的家族,所以稚依上的學校也和普通學校不太一樣。
如今大部分學校都已經放假了,他們卻還在繼續上課。
禪院稚依咬著肉,含糊不清地說:“嫂嫂放心,當然有了。”
她已經想好了,把兩個孩子帶回高專就行了。
如果正好有任務,那也沒事,她式神多著嘞。
伏黑甚爾擔心還要帶著兩個小鬼一起旅游,連忙道:“放心,她還有很多靠譜的朋友,其中有幾個是正直的警察,稚依沒時間的時候,他們會很樂意幫忙。”
伏黑甚爾也沒指望他妹會帶娃,所以一開始,目的就是她那群看起來很可靠的式神。
“誒?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大家了?”伏黑千夏有些猶豫。
自己的孩子就這么交給別人帶,實在有些不負責任。
“不會,難道嫂嫂你不相信我嗎?”禪院稚依眨巴著眼睛。
伏黑千夏忍不住笑出聲:“當然不是。”
什么?他們接下來要和這幾個學生一起生活?
伏黑惠抬眸,正好對上白毛笑嘻嘻的臉。他兩眼一黑,看不到和津美紀的未來。
他只能看向自家的姑姑,希望到時候沒有白毛介入他的生活。
而禪院稚依此刻正在努力向嫂嫂證明。
她掏出手機在式神群里發了個消息。
【你們誰會帶娃?】
***
另一邊,威士忌組正和琴酒交接任務。
安靜的廢棄倉庫中,琴酒、波本和蘇格蘭的手機同時響起。
除了赤井秀一。
波本掏出手機看了眼:“嗯?這是什么意思?”
蘇格蘭搖搖頭,琴酒‘嘖’了一聲,“誰知道。”
一看就很麻煩。
赤井秀一沉默了兩秒,問:“發生什么了嗎?”
琴酒回復著消息,冷聲:“與你無關。”
蘇格蘭笑了笑:“沒什么。”
波本沒理他。
然而,他們三人的手機還在同步的傳來‘叮咚叮咚’的消息提醒聲。
赤井秀一:“……”
第60章
關于怎么帶娃這件事, 一群單身漢自然是不可能有經驗的。
那幾個警察還好,破案經常會碰到小孩子,也許知道怎么和孩子相處, 但你要問這幾個黑衣組織的人, 那可就問錯了。
萩原研二等警察估計在忙,只剩下三瓶酒在這接龍。
看著一連串的不會,禪院稚依發了個憤怒地表情包。
【要你們有何用!】
事實上,組織的成員不殺孩子就是好的了, 更別說帶娃。
但這是禪院稚依的要求,就另當別論了。
波本回了萬金油的話:【雖然沒帶過,但是我們可以學。】
琴酒抬頭, 冷冷地看向波本:“不要把我算進去。”
“哈哈, 別這么冷漠嘛Gin。”波本笑了笑。
這個‘們’里, 本來就沒帶琴酒。
誰會想讓一個犯罪組織里殘酷無情的殺手帶孩子。
別給他們未來的希望給帶歪了。
這時候消息再次響起, 是禪院稚依鄙視他:【波本, 不要給我畫大餅, 我不吃這套。】
禪院稚依拐了怪五條悟的手臂:“把你剛才偷拍咩咕咪醬的照片給我一張。”
五條悟發在了高專一年級的群里, 禪院稚依保存, 然后轉發到式神群。
少女大手一揮:【速速去找幾個這種類型的娃去練練手】
兩瓶威士忌加上琴酒,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起來。
赤井秀一表情不變, 沉默地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聊著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事。
他想不明白,這三人關系是怎么好起來的。甚至還拉了個群!
黑衣組織的孤狼成員們, 和‘群’聯系在一起,說給其他成員聽估計都會收貨一個‘你有病’的眼神。
而且按他們的酒名, 不應該他們三瓶威士忌排擠琴酒么?
赤井秀一問:“任務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你?”波本掃了眼他, 這個見縫插針的家伙。
他嗤笑一聲:“算了吧。”
先不說這同樣也是個犯罪分子,他甚至連式神都不是, 給他帶也帶不了。
赤井秀一沒理他,看向琴酒。
銀發男人將手機裝回兜里:“你確實不行。”
那看來是實話了。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
能讓琴酒在討論任務中,還能接收訊息并回復的。
除了boss他就只想到一個人。
——禪院誠實。
自從上次她和蘇格蘭去出任務后,他就再也沒見到那孩子。
赤井秀一沒再自討沒趣,等聚會結束后,他給禪院稚依發了消息。
【一張咒靈玩偶的圖片】
【有嘻嘻幫忙,我的體能又進步了一些。多虧了你。】
嘻嘻,是赤井秀一給咒靈玩偶取的名字。
禪院稚依看到消息后,不禁感嘆。
諸星大果然對咒靈愛得深沉。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沉迷于祓除咒靈的牛馬式神了。開心。
【不客氣~】
赤井秀一:【找到一家好吃的飯店,要一起去吃嗎?就當是謝禮。】
【當然可以!不過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最近有點忙。】
車內。
手機微弱的燈光照亮青年的臉,他看著屏幕上的內容,在腿上敲打著的手指停下,撥動著按鍵。
【很麻煩的事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禪院稚依:【以后吧。】
修長的手指抵在下額,青年那雙綠色的眼眸里閃爍著許多思緒。
總覺得,禪院誠實對他變得冷淡了。
先前的方法已經不管用了么?還是說因為有了波本?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看來,他得轉變一下方法了。
***
另一邊,在飯桌上玩手機太久也不好,并且禪院稚依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給伏黑千夏看看她靠譜的朋友們。
——雖然靠譜是被她硬逼著說出來的。
她匆匆回了消息后,就將手機揣回兜里了,完全不知道赤井秀一腦補了什么。
伏黑千夏放心了,伏黑甚爾開心了,津美紀覺得哥哥姐姐們很有意思,也十分滿意。
只有伏黑惠,苦著一張小臉。
真的要和稚依姑姑生活一段時間嗎?
他并不是討厭稚依,只是不想見到五條悟。
其實他和津美紀……津美紀好像并不討厭這幾個人,那么他一個人生活也是沒問題的!
但是這種話也不能和媽媽說,這樣媽媽會擔心的。
算了,盡量遠離五條悟就好。
區區幾天而已!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吃完飯后,伏黑甚爾這家伙是一刻都不想多等,拉著老婆就離開。
“走吧,晚上十點的飛機,再晚就趕不上了。”
“誒?這么快?我還以為明天才會走……”伏黑千夏猶豫:“還沒給津美紀和惠準備東西……”
伏黑甚爾拖著行李箱:“沒關系,交給稚依他們吧。”
禪院稚依看著那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滿頭黑線。
這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你們去吧,咩咕咪醬和津美紀醬就放心交給我吧,等回來就能看到又胖了兩斤的他們了!”
禪院稚依拍拍胸脯。
“噗……”伏黑千夏覺得好笑。她和稚依說了幾句話后,又抱了抱兩個孩子,這才和甚爾離開了。
屋里少了兩個人,也沒安靜下來。
“所以呢,現在怎么辦?”禪院稚依看向同期:“我留下來,你們回去吧。”
“不行!”五條悟雙手做交叉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借機逃明天的課。”
“誒?”禪院稚依移開目光:“怎么會呢。”
“說什么。”夏油杰狐貍眼彎起,學著少女的口吻:“夜蛾老師!我侄子侄女這邊出了點狀況,暫時沒辦法來學校了。求求你了,你也不想被熊貓知道你是冷血無情的大人吧?”
家入硝子吹了個口哨:“一頓吃幾個稚依?簡直就是她會說的話。”
五條悟撇嘴:“也就一般般吧。連最基礎的聲音都沒模仿,頂多給個5分吧。”
夏油杰:“……”雖然并不想在這種方面爭強好勝,但5分也確實讓他不爽。
“悟你也沒好到哪里去吧?誰聽了你的歐尼醬不惡心得飯都吃不下。”
他看向禪院稚依:“你覺得他多少分?”
五條悟也問:“正好,也來給杰打分吧。”
禪院稚依想了想:“8.5分。你們都是。”
“為什么?”五條悟不滿。他的神態,嗓音都拿捏得那么到位,應該是滿分才對。
夏油杰不禁感嘆,稚依還是太善良了,為了同學情而給悟和他一樣的分。
面對五條悟的質問,家入硝子說:“當然是因為她有1.5語。”
禪院稚依攬住少女的肩膀,笑靨如花:“還是硝子懂我!”
“哈哈~”家入硝子也對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所以一個人開溜,想都別想哦~”
禪院稚依:“……硝子你變得不可愛了。”
家入硝子沒說話,挑了挑眉。
稚依思索了兩秒:“那咱們一起留下來吧!”
伏黑惠抬眸看了眼少女。
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
“姑姑,我其實可以……”
五條悟舉雙手贊成:“就這么決定了!”
聽到這句話,伏黑惠小臉煞白,連忙喊:“姑姑,我其實可以自己……”
“決定什么決定。”家入硝子白了五條悟一眼:“一個學生都沒有,我都不敢想到時候回去要接受夜蛾老師多大的怨氣。”
“是的!”小海膽頭點點了腦袋,繼續加大音量:“所以你們都回去吧,我可以——”
夏油杰也點點頭:“再怎么說這也太過分了,要不是咒術師不會產生咒靈,光夜蛾老師一個人估計都能誕生出特級咒靈了。”
伏黑惠下意識看了眼津美紀,女孩正沉迷于音游中——禪院稚依教的。
顯然是沒聽到他們的對話,小海膽頭不經松了口氣。
又無語地看向幾人。
連他這個四歲的小孩子都懂,這種特殊的東西不能隨便說出來,這幾個dkjk卻完全不懂!
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
伏黑惠扯了扯少女的衣角:“姑姑,我可以自己——”
“誒?特級咒靈,好有意思。”禪院稚依摸著下巴:“夜蛾老師的話——誕生出的該不會是什么教導主任咒靈,只要不按他定的規矩來,就通通受到懲罰!”
在少女說話時,被于是了半天的伏黑惠受不了了,他爬上椅子,用力拽著禪院稚依的衣角大聲喊:“姑姑!”
一片寂靜。
在男孩喊姑姑時,眾人正好安靜下來,于是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回蕩在客廳里久久未能消散。
津美紀的注意力都從音游中抽離,關心地看向他:“咩咕咪,你怎么了嗎?”
伏黑惠:“……”
誒?
誒??
為什么……
明明剛剛他們還在說話的……還討論得熱火朝天,根本聽不到別人說什么……
男孩小臉通紅,故作鎮定地看向禪院稚依以外的其他人:“你們怎么突然停下了。”
其他人:“因為在想象教導主任咒靈。”
伏黑惠:“……”
年幼的男孩在這一刻,開始討厭咒靈了。
“你剛剛叫我是想說什么嗎?”禪院稚依驚奇地欣賞著伏黑惠紅彤彤的小臉,可惜的是,那些紅暈很快就消散了下去。
稚依不禁感到惋惜。
再讓她看一次咩咕咪醬臉紅害羞的樣子吧!就算是不上課不做任務她也愿意!
伏黑惠冷靜地說:“姑姑,你們回學校吧,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的。”
“那怎么行呢?”禪院稚依一口拒絕,堅定地說:“我才不是那種拋棄小孩子的人渣。”
伏黑惠看了她一眼。
感覺在說某個他很熟悉的人。
禪院稚依蹲下身,杵著下額看兩個孩子,敲手:“那不如把他們帶回高專吧!”
***
晚上十點。
在濃濃的夜色中,一行人狗狗祟祟地溜進高專。
禪院稚依抱著津美紀,五條悟將小海膽頭夾在腋下,大搖大擺地走著。
伏黑惠緊張得緊緊抓住少年的衣服。
他不清楚高專是怎么樣的,但帶家屬來學校住,怎么說也很奇葩,要是被發現了……
“咩咕咪醬,你怕黑嗎?”五條悟看著褶皺的衣服,恍然大悟,把腋下的男孩轉移到懷里,自認為體貼地拍著他的背:“喲西喲西,不怕不怕。”
伏黑惠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我不怕黑,請不要再說話和拍我的背了。”
“哎呀,別逞強嘛。”五條悟語氣深沉地說:“俗話說得好,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像你這種乖巧的孩子最容易被忽視了!”
禪院稚依不贊同:“咩咕咪醬就算不哭不鬧,也有糖吃!”
少女從系統背包里掏出兩個小蛋糕,給津美紀和惠一人一個。
“沒有糖,這個也甜。”
伏黑惠詫異:“姑姑,你到底裝了多少蛋糕?”
怎么隨時隨地都能掏出一個。
“裝了多少……我看看。”禪院稚依問系統:【快看看,還有多少。】
系統回:【正常甜品32份、debuff甜品46份、適合五條悟糖分高的甜品651份。】
禪院稚依震驚了:“六百多?!”
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存了這么多!
禪院稚依痛心疾首。
虧了!
她這么方便的移動儲物柜,應該收五條悟點好處才對!
“六百多……”不僅禪院稚依震驚,其他同期也很驚訝。
“居然這么多么……”
禪院稚依不是一個特別愛吃甜品的人,諸伏景光的能力也不僅僅只有甜品具有治療和debuff作用,只要是他制作的食物都行。
但——因為五條悟愛吃甜品。所以禪院稚依每次都會提做些甜品備著,然后……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陷入沉思,最后感嘆:稚依果然是他們的好同期,都記得大家的愛好呢。
五條悟愣了一下,隨后表情有點古怪。
他看了眼少女,又如同觸電般收了回來。
少年唇角不自覺地揚起:“看在甜品的份上,今晚就由我來幫你照看咩咕咪醬吧。”
伏黑惠猛地抬頭:“不要!”
“嗯?”五條悟仔細看著他:“你是在嫌棄我嗎?”
伏黑惠迷茫了。
他表現得不明顯嗎?
“總之,不要和你,我要和姑姑在一起!”
禪院稚依心花怒放:“不好意思了悟,我就是比較受人喜歡呢~”
五條悟‘哼’了一聲,對伏黑惠道:“你今晚必須跟我睡!”
“我拒絕。”
“拒絕無效!”
在五條悟越來越大的聲音中,引來了高專其他人員的注意。并在看到他們手里的孩子時連忙告訴了夜蛾正道。
“夜蛾,你的學生好像拐了別人孩子來玩!”
“對啊對啊,我都聽到那孩子哭著掙扎說不要,好慘啊。”
“夜蛾,快管管你的學生吧!”
夜蛾正道兩眼一黑。這幾個學生又整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