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幾分鐘后。
辦公室里。
一群學生排排跪坐在地上聽從教誨。五條悟正一臉不爽地捂著腦袋上的大包。
“老師!為什么又只有我一個人挨打!”
夜蛾正道冷哼一聲:“因為只有你在捉弄小孩子!
五條悟狡辯:“我那是在和咩咕咪醬聊天。”
夜蛾正道:“聊天聊著把手掐人家臉上?”
五條悟撇嘴:“又沒有用力!
“砰!卑装l少年腦袋上又多了一個包。
禪院稚依和夏油杰、家入硝子等眼觀鼻鼻觀心。
生怕被誤殺。
伏黑惠和津美紀暫時被安排在了收拾出來的房間里, 夜蛾正道問:“所以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這樣的……”夏油杰將前因后果解釋清楚后,夜蛾正道沉沉的目光在學生們身上掃過。
“你們是不是太不把學校當學校了?”
禪院稚依弱弱舉手:“老師,您不是說要把學校當我們的家嗎?”
“……我是說當家一樣愛護學校, 不要隨意破壞校園建筑。”夜蛾正道:“你們照做了嗎?”
五條悟探頭:“照做了呀, 我在家也是這么拆、咳,訓練的!
夜蛾正道:“……”
禪院稚依點頭:“綜上所述,我們也只是太聽老師你的話了!
夜蛾正道冷笑:“是嗎?”
禪院稚依震聲:“是的!”
“好!币苟暾勒f:“那么現在,回宿舍寫五千字檢討來吧!
“誒?為什么?!”禪院稚依震驚。
夜蛾正道扶了扶墨鏡, 陳述他們的罪行:“把外人帶進學校不事先報備,當著普通人的面使用咒靈救人!
“咒靈?”禪院稚依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下午發生的事。
她甩鍋:“那是杰做的!”
夜蛾正道將一張照片拍在她眼前。
是白天她英雄救‘美’的畫面, 照片拍得非常好, 少女駕駛著碰碰車在空中停滯, 她探出一只手將人抓住, 五官精致, 眉眼平靜, 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哇哦!”幾個毛茸茸的腦袋湊了過來, 眼睛亮晶晶的。
“誰拍的, 拍得可真好。”五條悟右手握拳敲在左手上:“下次我也要用這種帥氣的方式救人,到時候你們記得給我拍……”
夜蛾正道一把勒住少年的脖頸, 將人鉗制住,挨個敲了敲面前的幾個腦袋。
“要不是有窗及時發現將照片扣了下來, 明天的新聞頭條就是你們了!彼呀洸恢朗堑趲状沃貜瓦@句話了:“不要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能力、透露出你們的特殊性!”
“我們也是救人心切嘛!倍U院稚依眨巴著眼睛,里面似乎有水光流動。
夜蛾正道:“……”鱷魚的眼淚罷了, 不能信。
不過稚依也沒有說錯, 當時那種情況下也顧不了那么多,一時忘記也很正常。
這也側面證明了他的學生雖然調皮搗蛋了億點, 但還是很善良的,沒有長歪。
夜蛾正道心中浮現出淡淡的欣慰。
禪院稚依看著他變得稍微柔和一點的表情,大喜。
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夜蛾正道平靜地說:“明天上午九點前交不出檢討,你就不用去姐妹交流賽了!
禪院稚依:“!”
“噗……”幾聲偷笑傳出,禪院稚依隨手抓住一個人的衣服,將人扯過來:“老師!那他們呢!是悟將我甩出去的!然后是杰用咒靈接住我們,最后,還有硝子在旁邊加油助……唔唔唔!”
家入醫生露出微笑:“稚依,你也不想以后在病床上醒來時,少了點什么吧?”
“或者先讓我研究一下人體,再給你治療好?”
禪院稚依:“……硝子,醫者仁心。這么做會違背你的醫德!”
家入硝子挑眉:“我有那種東西嗎?”
醫生……果然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五條悟和夏油杰沉默了兩秒,見夜蛾正道朝他們看來,連忙說:“老師,我們下次會注意的!要是連我們也參賽不了,東京校會輸的吧!
禪院稚依憤怒:“不要說得像是我已經參加不了的樣子!”
“那么,為了能順利參加交流賽!币苟暾琅牧伺纳倥募绨颍骸凹佑桶,稚依。”
禪院稚依:“QAQ”
直到夜蛾正道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里,夏油杰才彎起他的狐貍眼,嗓音溫柔地說:“稚依,加油哦,不要成為最先用悟語音做鈴聲的人。”
猶如閃電劃過天空,禪院稚依突然想起這件事來,下一秒,她不懷好意地看向家入硝子:“硝子,我們好像是一組的?”
家入硝子:“……”
黑發少女雙手合十,星星眼望她:“幫幫我吧!硝子醫生!”
家入硝子:“……你的式神不是也可以嗎?”以前這家伙的檢討就沒有自己寫過,為此,那些式神各個將稚依的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
禪院稚依撇嘴:“哼,他們說什么……這樣會一直意識不到錯誤,有懲罰才能印象深刻,所以不幫我了。”
確實呢,因為不用自己寫檢討,稚依有時候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家入硝子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所以硝子,今晚我們一起挑燈夜戰吧!”
夜蛾正道要求的檢討,可不只是照著網上抄抄就可以的。
要列出自己的錯誤,進行深刻的反思,以及今后再遇到要怎么做。
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變成五千字就變得痛苦了起來。
偏偏夜蛾正道還會仔細看,不滿意就要重寫。
從這方面來說,他們的老師簡直就是魔鬼。
***
于是第二天早上,五條悟和夏油杰看到的就是有著濃濃黑眼圈的少女。
“夜蛾老師什么時候又做出兩只熊貓來了嗎?”夏油杰掏出手機,對著兩人來了張照片。
“這就是平時讓式神幫忙的下場!蔽鍡l悟戳了戳她的臉頰,像他,檢討寫多了閉著眼睛都能寫出來。
禪院稚依打著哈欠,一把拍開五條悟的手:“有人幫忙你會自己寫嗎?”
五條悟搖頭:“當然不會。”
“所以咯。”禪院稚依看向拿著檢討書的夜蛾正道,問:“怎么樣?夜蛾老師!
這份檢討顯然是不符合他要求的,甚至連字數都不夠,但是……
少女眨巴著眼睛,白皙的皮膚上,黑眼圈更加顯眼。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嗯,可以。”
“好耶!”禪院稚依和家入硝子開心擊掌。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因為東京校這一屆有三個特級,戰力不平等對于京都校來說是有些不公平的,于是兩所學校的管理人商量后,決定另選地址。
霧山——與它的名字一樣,是一座被霧氣常年繚繞的山脈。
“終年不散的大霧使山路難辨,村民和來往的行人總是會迷失在山上,稍有不慎便跌落山崖,因此,這些恐懼誕生了一只比較特殊的一級咒靈。”山腳下,夜蛾正道向學生們介紹:“經推測,這只咒靈釋放出來的霧氣對悟的眼睛似乎也有點影響!
五條悟的墨鏡掛在胸前,湛藍色的蒼天之瞳看著這座霧氣繚繞的山脈,唇角微勾:“有點意思!
禪院稚依好奇:“怎么?能讓六眼看不清嗎?”
五條悟不屑:“就憑它?只是會讓咒力變得模糊一點罷了。”
“噢。”禪院稚依伸了個懶腰:“看來京都校的老爺子為了勝算更大一點,費了不少心思嘛!
“誒?好丟臉噢!蔽鍡l悟把手肘搭在按約前來觀戰的七海建人肩頭:“看到了沒,這就是京都校,連弱小的歌姬都沒讓老師們這么操心。”
“五——條!”庵歌姬猛地回頭,將手里的水狠狠砸到白發少年頭上。
“啪嘰”一聲,水瓶撞到無下限,掉落在地上。
“五條先生,能別把手搭在我的肩頭嗎?”七海建人實在對這么自來熟的少年難以招架。
尤其他還是個惹事精。
他推開五條悟的手,在對方不滿的聲音中,往旁邊挪了挪。
然后……對上了少女的熊貓眼。
“……”七海建人猶豫了幾秒,還是出于禮貌的關心道:“禪院小姐,你還好嗎?”
“好得很。”禪院稚依拍拍他的肩:“所以說,像他們那種需要老師操心的學生,加入也沒什么前途,來我們這里吧~”
七海建人正準備說什么,一聲嗤笑在背后響起。
“一個平民咒術師而已,也值得你們這么拉攏?”
幾人回頭,金發青年身著黑色的合服,雙手交疊。在他旁邊的,是一群各個家族的小橘子。
禪院直哉的目光在東京校幾人身上掃過,略過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落在稚依身上:“好久不見,悟君、稚依!
五條悟側頭看向稚依:“我們和他很熟嗎?”
禪院稚依歪了歪頭:“唔,算熟吧。”她和甚爾,與直哉都有一些孽緣。
“聽到了嗎?我們和你不熟!蔽鍡l悟藍色的瞳孔中迸發出冰冷的寒意:“不要一副關系很好的樣子來插進我們的話題中!
夏油杰:“……”沒聽錯的話,稚依回答的好像不是不熟吧?
第62章
禪院稚依沒有理會臉色難看的禪院直哉, 朝五條悟看去。
甚爾快來看,這有個比她更不會聽別人話的人!
五條悟將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在她開口前一把將她的腦袋按在胸前, 然后帶著人離開。
“杰、娜娜明、硝子, 我們快過去吧!
在他們停下來鬧騰時,夜蛾正道和二年級的庵歌姬等人已經走出老遠了。
五條悟一邊說,一邊拉著稚依往前走。
頭被溫暖的大手禁錮住,屬于少年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讓少女有些不習慣。
耳畔緊緊貼在他結實有力的胸膛上,心跳聲清晰地傳入耳中。
沉穩,又微微跳動得有些快。
禪院稚依眨了眨眼, 悟最近是不是偷懶了, 體能課沒好好鍛煉?
保持這樣的姿勢走路有些不舒服, 走出幾步的距離后, 禪院稚依一把拍開他的手, 站直身體。
少年骨骼分明的手指間, 纏繞著幾根黑色的發絲, 是在她起身時, 不小心勾下來的。
兩人看著這根來自禪院稚依頭上的發絲,面面相覷。
少女什么都沒說, 但被那雙澄澈的金眸盯著,五條悟一時有些心虛。
他將手揣回兜里:“這可不怪我, 誰叫你突然這么用力拍開我的手!
禪院稚依沒說話,就直直看著那幾根發絲。
跟上來的夏油杰見狀, 不禁感嘆:“啊……悟, 女孩子的頭發都很珍貴呢,你居然一下就扯掉好幾根!
“我又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這么輕松就……”看了眼少女大受打擊的表情,五條悟立馬閉嘴,從腦袋上扯下幾根白色發絲:“好了好了,這樣就扯平了!
不就掉幾根頭發嘛,怎么搞得很嚴重似的!
“你們還是小學生嗎?”家入硝子從兩人旁邊經過,淡淡發言。
禪院稚依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金色的瞳孔充滿希冀,猶如她是什么從天而降的神明:“硝子醫生,救救!這一定是對我昨晚熬夜打游戲的懲罰!”
頭發居然這么輕而易舉的就掉了這么多!
她才16歲!就要開始脫發了嗎?!
說起來,不止昨天晚上,她好像一直都在熬夜來著,尤其是加入黑衣組織后,任務總是在半夜三更開展。
天吶!這種事情不要。
家入硝子有些好笑:“怎么可能!
她指了指五條悟的胸口:“你的頭發是纏在紐扣上了,你都沒感覺到痛嗎?”
禪院稚依:“……”對不起,皮糙肉厚的她完全沒感受到呢。
“……”五條悟看向故意添油加醋的夏油杰,面無表情地說:“賠我頭發!
丸子頭少年彎了彎狐貍眼,將腦袋扭朝另一邊:“這霧可真大啊。”
七海建人:“……”小學生嗎?
他看了一眼那群鼻孔看人的京都校學生,又看了看面前的幾人。
好像……小學生也挺好的。
不是脫發就好。
禪院稚依剛舒了一口氣,背脊一涼,有誰來到了她身后。
“我好像聽到了熬夜打游戲?”
少女扭頭,看到了夜蛾正道那張剛毅硬朗的臉。
禪院稚依:“……對!悟和杰昨晚通宵打游戲,居然都沒有黑眼圈,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嘛,誰叫我天生麗質呢?”五條悟瞥了她一眼,甩了甩頭發:“黑眼圈這種東西,根本不會出現在我這張完美無瑕的臉上!
夏油杰嗓音溫和的轉移話題:“老師,我要是最先發現那只特殊的一級咒靈,可以給我吧?”
“嗯,當然!币苟暾擂D身繼續往前走。
看著男人的背影,禪院稚依吐了口氣。
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夜蛾老師怎么走路都沒聲呢!
五條悟伸出根手指摸了下她眼瞼下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禪院稚依狠狠拐了他一個胳膊肘,少年痛苦地‘唔’了一聲。
夜蛾正道回頭:“別鬧了,快點跟上來!
“來了來了。”禪院稚依連忙跟上。
***
兩所學校的人聚集在一起,聽從老師們講解比賽規則。
山里除了那只特殊的一級咒靈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二級、三級咒靈。
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日落前,找出一級咒靈的位置,并祓除一級以下的咒靈,祓除最多的隊伍便獲得勝利。
按理來說,區區一級咒靈,想要找到它的位置對東京校的這幾個特級來說輕輕松松。
但這只咒靈比較特殊,釋放出來的霧氣除了能模糊咒力外,還會讓人對周圍的感知大大降低。
禪院稚依掰了掰手指頭:“還蠻有挑戰力的!
一道視線落在身上,她抬眸,是禪院直哉。
她收回視線,側頭看向丸子頭少年:“杰,等會我把這只一級抓來給你!
五條悟挑眉:“說錯了稚依,是我抓才對。”
家入硝子戲謔地說:“團寵啊,夏油。”
團寵兩個字,讓夏油杰抖了抖身體。
有點惡心。
他微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會抓!
沒人想用五條悟的‘歐尼醬’的鈴聲。
“好哦,那就看看誰最快了~”禪院稚依拉住家入硝子:“硝子,那我們出發吧!
家入硝子搖搖頭:“我就算了!
“誒?為什么?”禪院稚依眉眼耷拉下來,很是心痛:“你不相信我嗎!”
“沒有。”家入硝子指了指另一邊,是夜蛾正道以及一群學校的管理人員:“我的位置在那邊!
反轉術式何其珍貴,即使有特級咒術師陪在身邊,誰也不敢保證中途會不會出現什么意外。
總之,高層是不會允許家入硝子參與到這些危險活動中的。
禪院稚依撇嘴,家入硝子推了推她的肩膀:“快去吧,我給你加油。”
五條悟和夏油杰說:“如果稚依輸掉了,你的懲罰也不變。”
“……”家入硝子無語:“知道了,人渣們!
“硝子放心,包在我身上!倍U院稚依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準備好了嗎?”夜蛾正道看向兩所學校的學生。
“準備好了。”
“那么——比賽正式開始!”
夜蛾正道話音落下,學生們紛紛踏進了霧氣繚繞的山脈中。
禪院稚依雙手交疊,將式神們召喚出來。
一個、兩個……六個。
容貌俊秀,種族特殊的式神吸引了無數目光。
樂巖寺看向夜蛾正道:“她的成長速度很快啊!本尤灰呀浧跫s了六個式神,且實力都與特級不相上下。
“嗯!币苟暾离[藏在墨鏡下的眼睛看向其他高層人員:“稚依是個天賦出眾,又很努力的好孩子!
“是不是好孩子可不敢說!睒穾r寺收回視線,意味不明地說:“夜蛾,要好好看管學生才行!
夜蛾正道眉心跳了跳,“我當然會!
他看向被大霧遮掩的山脈,那里,已經沒了學生們的身影。
***
“嗚哇,小稚依,你這是去做什么了?”被召喚出來的萩原研二一垂頭,就和一雙熊貓眼四目相對。
“嚯。”想到少女先前在群里發的消息,松田陣平幸災樂禍地說:“該不會被小孩子折磨了吧?”
“咩咕咪醬和津美紀都是乖孩子,才不會折磨人!倍U院稚依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是怎么了?”見少女一臉愁容,降谷零隱晦地關心道:“這兩天任務很多嗎?”
“還好!
說到任務,禪院稚依突然想到剛才掉頭發的風波,目光不經從幾瓶酒的頭頂掃過。
很好,一個個頭發都很茂密,尤其是琴酒這一頭銀色長發。
“平時沒少費心思吧?”
想到她之后還要回組織契約其他人,半夜做任務的情況只多不少。要不要未雨綢繆一下,學學保養頭發的技巧?
“琴醬,你都是怎么保養頭發的啊?”
琴酒:“……”
話題是怎么跳到頭發上的?
“用洗發水洗!
禪院稚依:“沒了?”
琴酒點頭:“沒了!
“好吧。”禪院稚依重新看向萩原研二,眨巴著大眼睛,將怎么被罰檢討的事說了一遍,重點強調了救人心切這幾個字。
“想到你們說的要有懲罰才能意識到錯誤,所以我就自己寫了!倍U院稚依揉了揉眼睛,似乎很困:“你們知道的,夜蛾老師對檢討的要求可高了,我熬了一個通宵才勉強寫出來!
“這樣嗎?”
萩原研二看了眼少女困頓的模樣和濃濃的黑眼圈,不經有些內疚。
說到底,稚依也沒有犯什么大錯,只是偶爾調皮了一點,對于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很正常。
是他們太嚴格了一點。
他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腦袋:“以后的檢討,還是讓我們來寫吧。”
“誒?”禪院稚依裝模做樣地遲疑道:“真的嗎?會不會不太好?”
“嘛,一點檢討而已,學生時代都不知寫了多少!彼商镪嚻綌[擺手:“小意思!
好耶!
禪院稚依眉眼彎彎,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真可靠啊!
隨著她的動作,青年的目光落在了肩頭的手上。
少女剛剛揉過眼睛的手指,染上了淡淡的黑色。
萩原研二抬手,輕輕在她的眼瞼下方摸了摸,他看著指尖的黑色粉末沉默了一秒。
容貌俊秀,眉眼帶著嫵媚的魅魔先生露出一個誘人的微笑:“小稚依,這是什么?”
禪院稚依:“……”
她定定看了萩原研二兩眼,轉頭對其他人說:“姐妹交流賽,你們懂的,輸了的要用悟的語音做來電鈴聲!
眾人:“……”
轉移話題的方式也太明顯太生硬了吧!
不過……很有用。
他們可不想以后接電話前都要被‘歐尼醬’折磨一遍。
“要怎么做?”琴酒問。
禪院稚依簡單明了的重復了一遍規則:“記得別把那只一級咒靈祓除了,要帶回來給杰哦!
還未離開的夏油杰笑道:“稚依,就這么肯定是你先找到嗎?”
禪院稚依絲毫不謙虛地說:“那當然,我這邊可是七個人呢!
不斷有咒靈從夏油杰身體里飛出,前往山脈各處:“巧了,我也有很多咒靈。”
五條悟吐槽:“你們是第一天認識嗎?”
夏油杰笑了笑,拍拍好友的肩膀:“那么我先走了,悟,不要輸得太難看了~”
“哈?!我會輸?!”丸子頭少年已經乘坐咒靈離開,五條悟不爽地‘嘖’了一聲。
禪院稚依揮揮手:“那我也走啦~各位,加油!”
不等眾人回應,少女已經消失在霧中。
“好歹也要帶一個人在身邊吧?”降谷零無奈地說。
“嘛,這家伙就是這樣!彼商镪嚻秸f著:“那我們也出發吧!
萩原研二對五條悟擺了擺手,笑道:“悟,要一起嗎?”
“不用了!卑装l少年看了眼甩著墨鏡,準備離開時,想起什么又走了回來。
“怎么了?”諸伏景光好奇道。
“啊,就是給你們一個提醒!鄙倌曜旖菗P起惡劣地笑容:“遇到京都校的學生不用客氣,直接揍一頓就行。”
幾位警官先生有些好笑:“京都校的學生惹到你了嗎?”
“這倒沒有!蔽鍡l悟說:“解釋起來太麻煩了,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走了,別讓稚依輸得太難看!
少年的聲音順著風飄落在耳中,引得幾人愈發困惑。
***
另一邊,禪院稚依一邊邁著悠閑的步伐往霧氣更濃郁的地方走去,一邊甩著手里的刀,如同清除雜草般隨手將周圍的咒靈祓除。
“稚依!
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聽出來人是誰,少女看都沒看,徑直向前。
又是這樣。
那雙如陽光般璀璨的金色瞳孔,總是忽略他。
仿佛他的存在是透明的一般。
禪院直哉大步向前,煩躁地喊:“禪院稚——”
刺骨的冷意乍現,禪院直哉瞳孔驟然緊縮,以最快的速度格擋在喉嚨面前。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體猛地飛出去,狠狠撞在樹上。
寒光閃過,刀刃刺穿皮肉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被匕首釘在樹上的禪院直哉痛苦的皺緊眉頭。
“是你?”
瞅準少女一個人才過來的金發少年十分錯愕,他居然一直跟在禪院稚依身邊?
強大的氣息從上方籠罩下來。禪院直哉心中駭然。
有著一頭銀發的男人將另一把匕首對準了他的眼珠。
那雙野獸般的綠眸中,是寒潭般的冷意。
“再用那個眼神看她,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第63章
在五條悟離開后, 只剩下一群式神停留在原地。
“到時候就知道……”松田陣平摸了摸下巴:“這小子還打起啞迷來了!
“可能是京都校的學生很讓人討厭吧?”降谷零微微皺眉。
從他們出現后,就有許多視線投注到身上。
他知道式神們的存在會讓很多人好奇,但那些目光, 有許多及其的令人不適。
——比如那些坐在搭建好的休息區, 觀看這場比賽的老爺子們。
他們的目光沉重又陰冷,那被松松垮垮的眼皮遮住的瞳孔里,似乎總在考量和算計著什么。
而那群在他們出現時還尚未離開的京都校學生們……高傲而不屑,又帶著某種說不出來的復雜。
他能理解總是與死亡打交道的人, 不可能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心態,但咒術界的環境居然糟糕到了這種地步。
沒有善意的環境,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無法真正的放松起來。
要是禪院稚依和五條悟在, 一定會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御三家人多的地方, 就是這樣的。
“說起來……他們好像在稚依離開后, 也跟著離開了?”降谷零回想了一下, 看著被霧氣彌漫的森林, 往右前方指了指:“離開的方向似乎也都一樣!
眾人眉頭皺起, 原先或許以為是巧合, 但經五條悟提醒過后,就變得不一樣了。
“嘖!彼商镪嚻讲凰, 朝稚依離開的方向走去:“該不會是想去阻撓稚依吧?”
姐妹交流賽中,是允許妨礙對手行動的。
御三家女孩子的地位, 作為最先成為式神的松田和萩原、琴酒,了解得比其他人更深刻一些。
“京都校如果都是從御三家出來的人, 那么, 估計不會想讓稚依這個女孩子壓過他們!比c原研二沉吟道:“他們肯定會去妨礙稚依。”
只要作為術式擁有者的禪院稚依受到傷害,無法維持術式, 那他們這些式神也就沒用了。
諸伏景光眉頭緊皺:“怪不得悟會讓我們見到直接揍他們。”
如果只是為了得到勝利,針對強者的作戰方法,那無可非議,但僅僅因為稚依的性別會讓他們臉上無光,就實在太過分了。
禪院稚依的體術很強,沒有式神大多時候也能輕松將咒靈解決,就算遇到危險也可以隨時召喚他們,不需要太過擔心。
伊達航說:“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去跟著稚依吧!
如果他們的猜測準確,對方有備而來,那他們也要多做一些準備才行。
或許是因為霧氣的原因,山里沒有信號,手機也就失去了作用,而伊達航式神形態是巨人族,無論是高大的身形還是那排山倒海的聲勢,都能作為路標指引他們。
其余人自然沒有意見。
降谷零點頭:“那我們就按原計劃進行,分頭祓除咒靈!
松田陣平的尾巴晃動了兩下:“說起來,Gin那家伙動作還真快,什么時候離開的我都不知道!
兩句話的功夫,他回過頭時就發現少了一個人。
因為他們的身份,以及琴酒孤狼的性格,他們自然樂得他先離開。
伊達航說:“在稚依離開的時候!
琴酒降低存在感的能力實在棘手,要不是他們同為式神,就連他也很難注意到。
想到他跟在稚依身后離開的模樣,伊達航還覺得挺有趣的。
小時候,他偶爾會見到琴酒來找稚依。
這個冷面銀發少年總是站在某個角落,靜靜地等待稚依走近,然后轉身帶著她離開。
現在前后順序完全反過來了。
“好了,我先走了!币吝_航看了眼似乎變得更濃郁的霧:“再晚點,估計找不到稚依的行蹤了!
“等等!敝T伏景光喊。
伊達航停下步伐:“怎么了?”
有著一頭黑色長發的精靈,從旁邊的樹上摘下幾個果子——沒有人會吃這種果子,但吃了也不會死人。
指尖凝聚出淡綠色的光芒將果子包裹住,兩秒后,那張俊美溫柔的臉上,揚起一抹微笑:“大家帶上這個吧,如果他們真的要針對稚依,就把這個讓他們吃下!
——是帶有debuff的食物。
“什么效果?”松田陣平接過他的份,原本樸實無華的果子在毛茸茸的獸爪上,顏色愈發鮮艷,他用指頭戳了戳:“四肢麻痹?還是嘔吐產生幻覺?”
霧靄氤氳中,黑發精靈白色的衣袍似乎散發著如月華般的光芒,愈發神圣。
“都有。”藍色的貓眼彎起,嗓音溫和地說:“先麻痹四肢,再是嘔吐,在整個胃都要吐出來時,開始產生幻覺,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器官發生變化,比如某些男性特征消失,朝女性發展,然后……”
“唔!敝T伏景光微微蹙眉,緩緩道:“幻境有些不可控,但有了這些前置,大概會讓他們自己體驗一下作為咒術界女孩子的辛苦吧?唉,這份能力果然還是運用得不夠熟練,以后要更加勤奮練習才行!
黑發精靈說完,發現周圍鴉雀無聲。
他抬頭,只見好友們神色震驚地看著他。
“怎么了?”他疑惑道。
眾人回神,紛紛打了個寒顫。
“不,沒什么。”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劃過一個念頭:以后,絕對不能得罪諸伏景光!!
“不愧是景老爺!彼商镪嚻浇┯驳厥栈卮凉拥闹割^,誰知道不小心戳破,碰到汁水會不會也中招。
將它們小心翼翼地裝進褲兜里,他才打趣道:“你真是謙虛了!
都已經在一個小小的果子里融入這么多循序漸進的debuff,還嫌不夠熟練。
“嘛,既然有了這份能力,總不能浪費了。”諸伏景光笑道。
降谷零十分贊同,他平時也在努力提高箭的精準度,以及能運用同伴的能力打出怎樣出奇的效果。
萩原研二忍不住豎拇指。
“你們就是當代卷王!
他是不是也該精進一下自己的能力,比如魅魔的誘惑……咳咳咳。
“希望那群學生不會用上。”伊達航將果子裝進兜里,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伊達航離開后,剩下的人也都紛紛從四面八方離開。
松田陣平按照直覺挑了一條路走。
霧氣越來越濃,即使獸人形態的他視力比人類好上幾倍,也看不太清周圍的場景。
但聲音,卻清晰地傳入耳中。
“五條家的神子還是這么目中無人,幸好我沒和他打招呼!庇腥诵Φ溃骸耙蝗痪蜁裰痹找粯,被毫不留情地嘲諷。”
“欸,你看到他當時的臉色了嗎?我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了!
“喂,小聲點,小心被直哉聽到了找你麻煩!
京都校的學生?
松田陣平輕盈地落在巨木的樹干上,毛茸茸的獸耳抖了抖,光明正大的偷聽起他們的對話。
“怕什么,直哉那家伙早就離開了!蹦侨瞬粷M道:“明明是他們禪院家的事,我都快緊張死了,他倒好,什么都不知情,悠哉悠哉的參加姐妹交流賽!
禪院家的事?
松田陣平輕盈地跳到另一個枝頭,繼續跟著他們。
禪院家內部發生什么了嗎?沒聽稚依提起過。
不對。
松田陣平雙眼微瞇,是他們準備做什么?
“嘛,畢竟禪院稚依是他們禪院家的人,不管結果怎么樣都是他們占據主導地位!
“嘖,真不知道他們家是怎么搞的,竟然讓一個女人當上下任家主的位置,同為御三家的人,我都覺得羞恥!”
松田陣平的拳頭收緊,正要跳下去教訓教訓這兩個出言不遜的小子時,聽他們說道。
“沒關系啦,長老們不都已經做出對策了嗎?”那人語調輕蔑:“直哉不不知道也好,這樣出力最多的我們,到時候也能加大籌碼。”
“五條家已經有一個六眼神子了,這么好的母體,可不能再讓他們家……”
肩膀被一只沉重的爪子用力捏住,強大的壓迫感迫使兩人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們生硬地轉頭,霧氣朦朧間,他們看到了一雙似乎泛著幽光的豎瞳。
猶如蓄勢待發的野獸一般。
“你……你是禪院稚依的式神?”
京都校的少年咽了咽口水,從獸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來看,他們絲毫不懷疑下一秒就會被對方鋒利的爪牙給撕碎。
他們如今才二級咒術師的水平,對上接近特級的式神,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無論是得到的情報,還是在入口處見到他們談笑的模樣,面前的這只獸人都是有人類思維的。
那么……
其中一人努力壓制著顫抖的聲線,展露出平時的高傲:“我們是京都校的學生,交流賽雖然允許妨礙對手,但不能殺害對手或是讓對手身負重傷!”
“我知道。”松田陣平咧開唇角,尖銳的獸牙暴露在兩人視線中,看得人心中發怵。
“幫你們治療好不就行了?”
他歪了歪頭,黑白相間的獸耳跟著顫抖了兩下,卻沒人會覺得可愛。
“你!你敢!”少年氣憤地大罵:“說到底你不過是禪院稚依的一條狗而已!你的主人就是這樣命令你的嗎?!”
“氣勢挺足的嘛?”松田陣平獰笑,捏在兩人肩頭的手用力。
“啊——!”
他們似乎聽到了骨頭擠壓發出不堪負重的聲音。
兩人的面容瞬間變得扭曲,蒼白的臉色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滾落。
“混、混蛋!”
松田陣平冷眼看著這兩個無可救藥的少年,還是諸伏景光有先見之明。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好好揍上這兩個小子一頓。
他掰了掰手指頭,歪了下腦袋。
“現在,把你們要做的事告訴我!
***
與此同時,被京都校同學評價為悠哉悠哉參加交流賽的禪院直哉,此刻同樣疼得冷汗直冒。
與身為警察、再怎么生氣憤怒也會堅守底線的松田陣平不同,冷酷無情的殺手才不會顧忌那么多。
琴酒是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尖銳的匕首與他的瞳孔僅僅兩毫米的距離,仿佛能感受到刀氣帶來的刺痛感。
禪院直哉不敢閉眼,瞳孔不受控制地瘋狂顫抖著。
“你居然一直都在。”
如果說上次見面,琴酒還是一抹黑暗中收割人性命的幽靈刺客,那么現在的他,簡直就是禪院稚依的影子。
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為零,安安靜靜地隱藏在少女的身后,隨時解決出現在她面前的阻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禪院稚依看去,而后,對上男人冷峻的臉。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他將匕首翻轉,落在少年的耳朵上。
“那耳朵也不需要了。”
打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禪院直哉的眼神。
那高傲的、不屑的,仿佛將稚依視作他所有物的眼神,讓琴酒無數次想要剜下他的眼睛。
禪院直哉死死捏住琴酒的手,阻撓匕首下落。
“呵,你以為你是誰?”
兩人手臂肌肉緊繃,目光都帶著要吃了對方的殺意。
禪院稚依甩了甩咒具,將屬于咒靈的血液甩干凈后,看向兩人,露出死魚眼。
“你們要握到什么時候?”
兩人沒有說話,依舊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禪院直哉發動術式,掙脫了琴酒的桎梏,銀發殺手迅速跟上。
禪院稚依無語,遠方傳來巨大的轟鳴聲,連山脈都震了震。
濃濃的霧氣中,隱約能看到一個咒力球飛過。
這么夸張的攻擊方式,除了五條悟還有誰。
禪院稚依仿佛看到了白發少年囂張大笑地說:“沒有什么是一發蒼搞不定的事,如果有,那就再來一發。”
然后,山脈的另一側果然又響起了爆炸聲。
可惡,再這樣要落后了!
禪院稚依看了眼還在打斗的兩人:“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
琴酒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等等!倍U院直哉抓住空隙連忙說:“我勸你最好把式神帶在身邊!
禪院稚依停下步伐,琴酒也收回攻勢:“什么意思?”
禪院直哉捂著胸口咳嗽了一聲,艱難地發出聲音:“京都校……或者說高層或許想要對你做點什么,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或許在曾經他沒有憤慨地質問家主,為什么要把下任家主之位給稚依的時候,他就被高層排除在外了吧。
他也是在同期們討論一些話題時刻意避開他,卻又格外關注稚依時,才隱約察覺到什么。
“所以你最好不要單獨行動!
意外來臨的那一刻,說不定連召喚的機會都沒有,所以讓式神跟隨在身邊,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琴酒目光狠戾地看著他,禪院稚依摸了摸下巴。
過了兩秒:“啊,原來你是好心來提醒我的?”
禪院直哉扭過頭:“哼,我只是不想讓你給禪院家丟臉!
孺子可教也。
想到那個被松田陣平救了后,就對她死心塌地的輔助監督,禪院稚依稍微改變了一點策略。
誰會閑工具人多呢?
禪院稚依走到他面前,金發少看向她,揚起下巴:“感謝的話就免……唔唔!”
一整塊蛋糕拍了過來,臉上、嘴巴里,完全都被香甜粘膩的蛋糕沾滿。
他拿下粘在臉上的蛋糕,眼睛瞪圓:“你干什么?!”
那雙總是忽略他的金色瞳孔終于看了過來,卻是讓人為之一顫的冷漠:“吃下去,不準吐出來!
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羞恥,禪院直哉整張臉漲紅:“誰讓你命令我的!”
第64章
禪院稚依才懶得回答他的話, 瞥了眼被他拿在手里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蛋糕,直接道:“把你手里的都吃進去,不要浪費。”
嘴里甜膩膩的味道, 讓禪院直哉想起了某個白頭發的家伙。
某六眼神子有多愛吃甜品, 在御三家可是人盡皆知,畢竟只要他出現在宴會上,甜品的管控都會變得嚴格到極致。
他臉色難看:“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他高高地揚起手,似乎要把蛋糕給狠狠扔出去。
有一個會把蛋糕吃得干干凈凈的五條悟在, 乍一看見禪院直哉這么浪費糧食的樣子,禪院稚依很不爽。
這可是她家式神每天辛辛苦苦做出來的!也是她每天不辭辛勞背著到處奔波的蛋糕!知不知道有多累。
系統:【陷入沉思!
諸伏景光喜歡做食物,加上為了鍛煉自身能力, 制作甜品的過程也算是樂在其中, 至于禪院稚依所說的……蛋糕放在系統空間里, 完全沒有什么重量, 何來‘累’這一說法?
不過浪費食物, 確實需要懲罰。
金發少年的手在半道被禪院稚依截住, 隨后, 用力往他臉的方向壓去。
甜甜軟軟、和奶油混合在一起的蛋糕胚再次塞進了他的嘴里。
力氣很大, 大到幾乎要把禪院直哉的整只手都塞進嘴巴里了。
本就受傷嚴重的少年無力地往后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粗暴的動作, 不知是不是牽扯到他身上的傷口——按他滿身血漬來看,肯定是牽扯到了, 金發少年的眼睛里溢出生理性的淚水,將睫毛打濕。
他被迫吞咽著被強硬塞進來的蛋糕, 連咀嚼都做不到, 只能囫圇咽著。
一雙眼睛透過暈染開來的水光,憤怒不甘地瞪著少女那張冷漠無情的臉。
這一刻, 禪院直哉對蛋糕的討厭達到了頂峰。
琴酒:“……”
銀發男人狠狠閉了閉眼,剛才就不應該警告,而是直接把那雙眼睛給剜下來。
禪院稚依對上金發少年的目光,虎軀一震,連忙松開手后退了幾步:“我說你,能別一副受盡屈辱的樣子嗎?”
太可怕了!
誰懂啊?
真是嚇死她了。
少女嫌棄地甩了甩手,余光瞥到就站在身旁的琴酒,直接扯過他長長的衣擺仔細擦著指頭。
男人垂眸,瞥了眼被染上些許白色奶油的衣擺,又看向禪院稚依。
四目相對,少女‘誒嘿’笑了一下:“反正你下次出來衣服就又變干凈了!
多好啊,她也想要這種衣服自動重置的功能。
琴酒無語。
“臟死了。”
“撕拉”一聲,他直接用匕首割掉了那截衣擺。
禪院直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因為蛋糕最大的受眾人是五條悟,所以食材的要求非常高,加上諸伏景光的手藝很好,這些蛋糕的口感是相當柔軟細膩的。
但大口大口的吞咽,還是讓禪院直哉的嗓子有些難受。
他咳嗽了兩聲,雙眼通紅,憤憤地喊:“你們別太過分了!”
禪院稚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又怎么了?
手指沾到奶油嫌臟不是很正常的嗎?小少爺的自尊心別太過分了。
具有治療效果的蛋糕也給他吃了,死不了就行。
少女不想再因為他耽誤時間,對琴酒道:“快走,聽聲音就感覺悟那家伙玩得很開心,我們也不能輸才行!”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濃霧中,禪院直哉氣急敗壞:“喂!”
金發少年此刻又氣又委屈,他這次只是好心來提醒禪院稚依,結果被琴酒二話不說上來就揍了一頓,還被稚依莫名其妙的塞了一塊討厭的蛋糕,以非常難受的姿勢吃了下去。
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強迫他吃一塊無關緊要的蛋糕!
果然,就算過了這么多年,他也還是完全無法理解禪院稚依的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真是腦子被門夾了才上趕著來受這氣。
香香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久久不能散去,腦海里浮現出少女那雙冷漠的金瞳,直哉垂在地上的手微微收緊。
身體熱熱的,被貫穿了一個洞的肩頭,也傳來幾分癢意。
“嗯?”
禪院直哉側頭,這才發現傷口正在緩慢的愈合。
眼睛微微睜大,狼狽不堪的少年怔住。
原來是為了治療他嗎?
說不上來是什么心情,但憤怒確實蕩然無存,禪院直哉從地上爬起來,羞惱地罵:“就不能直說嗎!”
***
天空中,夏油杰正坐在飛行咒靈身上,俯瞰著整座山脈。
“果然不行啊。”
濃濃的霧氣將整座山脈包裹,別說咒靈、樹木,就連山的輪廓都看不清。
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五條悟蒼帶起的氣流攪亂了霧氣流動的方向,什么都看不到呢。
“悟這家伙,打算把整座山推平嗎?”
金色的箭矢如流星一般在空中飛過,又狠狠扎進霧中,隨后發出轟鳴。
高大的巨人身形暴漲,一部分穿透在霧外,每揮出一拳,都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整座山脈都在為之震動。
“……稚依的式神也都干勁滿滿啊!笨粗鴥晌煌谠斐傻木薮髣屿o,夏油杰無奈扶額:“已經想象到結束后被夜蛾老師教訓的樣子了!
感嘆完,他輕笑一聲:“嘛,我也不能落后才行。”
小樹苗狀的咒靈從袖口中飛出,黝黑的眼睛轉來轉去,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替主人征戰四方了。
夏油杰揪住它頭頂的那片葉子,將咒靈提起來。
咒靈黑黑圓圓的小眼睛對上彎如月牙的狐貍眼。
丸子頭少年笑瞇瞇地說:“不許跑去找稚依哦?”
細長的枝干抖了抖,看起來楚楚可憐:“知道了!
夏油杰滿意地拍了拍它木頭做的腦袋,瞳孔中盈滿狡黠:“去吧,將稚依和悟身邊的咒靈都搶過來!
小樹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他,充滿了不可置信。
夏油杰無辜地揚起唇角:“夜蛾老師說可以妨礙對手,我只是在遵守比賽規則而已!
小樹苗面上不顯,心里十分唾棄這個眉眼彎彎的狐貍眼。
女王陛下說得對,它的主人就是個人渣!
小樹苗:“我……”
“你做得到的!毕挠徒艽驍嗨,微笑。
三木身為特級咒靈森林之主,山脈簡直可以說是它的地盤,想要找到那些游走在森林中的咒靈對它來說不算難事。
特意隱藏起來的另說。
小樹苗憤怒,它是能搶走禪院稚依和五條悟要祓除的咒靈,那它呢!
那兩個人真的不會遷怒它,把它祓除嗎混蛋!
“快去吧。”夏油杰毫不憐惜地將它扔了下去。
風在耳邊呼嘯,霧氣微小的濕潤感覆蓋在身上,讓小樹苗感覺心拔涼拔涼的。
它可是能順暢地口吐人言的特級咒靈,知不知道有多稀缺、多罕見!就不能對它多幾分愛護和珍惜嗎?!
可惡的夏油杰!
決定了,從今以后它再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它——就是三·冷酷無情、封心鎖愛·木。
哼!
女王陛下也嫌棄它,嚶嚶嚶。
小樹苗委屈巴巴的融入一棵大樹中,鏈接無數樹木,拓展視野。
然后冷著一張木頭臉,開始尋找五條悟和禪院稚依的行蹤。
***
在小樹苗融入森林的那一刻,山脈某處,有什么睜開了眼睛。
“它出現了!币坏榔曰穆曇繇懫。
左邊手臂被白布包裹住的咒靈從地上站起來,仰頭看著某處:“啊,它來了!
“我要去將它帶回來!
在她身后,一個穿著和服,年近半百的老者雙手交疊,放在寬大的袖子里。
他用蒼老的聲線說:“你想清楚了嗎?這座山脈里可是有三個特級咒術師!
“我會小心不讓他們發現的,何況我的目標只是他們的其中一個!庇徐F氣將他們的咒力模糊,不會那么輕易的暴露她的行蹤。
這也是這次只有她一個咒靈來的原因。
特級咒靈扎堆聚在一起,只會讓人一眼發現。
“夏油杰可是咒靈的天敵啊!蹦腥艘馕恫幻鞯卣f道。
花御冷冷看向他:“如果不是你非要讓它暴露在咒術師的視野中,我們也不會失去一個重要的同伴!”
想要奪回森林之主,就必須殺了夏油杰,她已經做好準備了。
特級與特級之間也有著巨大的差距,一個年歲尚小的少年而已,她應該不成問題。
最壞的情況……是那三個特級聚集在一起。
那么,就算有他的幫忙,花御也很有可能一去不回。
但這群咒靈,是不會拋下她們認定的同伴的。
即使所謂的‘同伴’根本不認識他們。
老者笑了笑,面容在霧氣中模糊不清:“我知道了,放心,我會幫忙的!
花御也是他計劃中暫時不能舍棄的一環,更何況,她如果真的得手了,對他而言只會是好事。
老者的手里不知握著什么東西:“東南方向,去吧!
花御點點頭,轉身離開。
此時的三木還不知道即將發生什么,它正在樹木里暢快的鉆來鉆去。
控制著分身,將某個白毛正準備祓除的咒靈搶走。
突然出現的藤蔓裹挾住咒靈,將其高高甩起,扔進了某棵張大嘴巴的樹里。
將咒靈吞下后,三木‘嗖’地一下鉆進了其他樹里,順著根莖飛快地溜走。
白發神子愣了一秒,顯然沒想到,有人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搶走他的獵物。
五條悟裂開嘴角:“呵,真卑鄙啊,杰!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他指尖相疊,藍色的瞳孔在霧氣中散發著淡淡的幽光,咒力翻滾,吹起他的白發。
“蒼。”
即使視力稍微受阻,三木的行蹤也依舊被五條悟發現。
夭壽啦!
小樹苗不要命地飛速用分身擋住攻擊,堪堪保住了性命。
一棵在夏油杰身側的樹突然張開眼睛,小樹苗委屈大喊:“你的同期果然要殺我!”
“是嗎?悟這家伙還真不留情呢。”丸子頭少年笑道。
小樹苗罵罵咧咧:“我差點就死了!”
“那你還真是沒用呢!毕挠徒茌p飄飄地態度氣得三木在心中大罵人渣。
“好了,悟不會真把你殺了的。畢竟你也是難得的,能口吐人言的特級咒靈!
不會殺它,但是也很恐怖啊!就不能對它再溫柔一點嗎?!
三木敢怒不敢言,氣呼呼地繼續給夏油杰報咒靈位置。
并決定用它的方式報復人渣!
***
“簌簌”地聲音響起,禪院稚依神情冷冽地側頭看去,只見一根藤蔓垂下,“嘣”地一聲,潔白的花朵在眼前綻放。
蓄勢待發的琴酒:“……”是那個狗腿子。
禪院稚依習以為常地將花朵摘下來,隨手插進發間:“杰果然把你放出來了。”
風聲傳來,無數藤蔓匯聚而來,每條的尖端還束縛著一只咒靈。
小樹苗跳到少女肩頭:“女王陛下,請享用!边@是他從京都校學生手里搶來的,嘿嘿。
禪院稚依提起小樹苗:“干的不錯嘛!
杰,你的咒靈fine。
下一秒mine~
禪院稚依得意揚揚地看向琴酒:“就說我是個很好的領導者吧?”
看看,連杰的咒靈都更喜歡她呢~
琴酒瞥了眼還在修復傷勢的小樹苗,又看了眼少女眉開眼笑的樣子,將那句‘是你的同期太人渣’的話咽了回去。
轉身,迅速將三木帶來的咒靈收割。
“唔!”小樹苗抖了抖身上的葉子,那雙圓圓的眼睛里滿是震驚。
禪院稚依好奇:“怎么了?”
小樹苗嚴肅地說:“女王陛下!有咒靈在策反我!”
禪院稚依:“哈?”
***
小樹苗的分身幾乎遍布大半山脈,花御想要找到它并不難。
不需要本體,和分身交流也是一樣的。
花御感受到三木的氣息變弱,悲痛道:“孩子,那群人類對你做了什么?”
遇到同樣的特級咒靈,小樹苗開心極了,正糾結報告給夏油杰還是禪院稚依時,聽到她流暢的說出人類的話語,小小的瞳孔中充滿了大大的震撼。
緊接著,它的表情變得極為凝重。
有和它一樣能說人話的咒靈!
那它將不再是那個特殊的、唯一的了!
當它是唯一時,主人都那么粗暴的對待它,不敢想象多了一個同類,它會遭受怎樣非人的待遇!
三木警惕地看向她,非常想把她吞了,但結結實實挨了五條悟一發蒼的它,現在顯然不是花御的對手。
見它對自己充滿了戒備,花御連忙表達自己的無害:“別緊張,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和你是同類,我不會傷害你的!
“可惡的人類剝奪了你的自由,還如此殘忍的對待你,實在是可惡至極。”花御朝它伸出手:“孩子,不用害怕,我來救你了,跟我走吧,到我這邊來,這里有你的同伴,我們會保護你,給你想要的自由。”
咒靈的聲音溫柔又充滿了慈悲,小樹苗感動極了。
但跟她走是不可能的。
“太晚了!我的身體已經屬于夏油杰了,心則是女王陛下的,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聽到身體屬于夏油杰,花御的眉頭緊緊皺起,這個吸取了她們無數同伴的咒術師,在她眼里是極其惡毒的存在。
但是……
“女王陛下是誰?”花御沉思,心……他們咒靈有心這種東西嗎?
說到禪院稚依,小樹苗開始滔滔不絕地夸贊:“女王陛下是世上最美、最厲害的咒術師!”
回想起在領域之中猶如神明一般俯瞰著眾生的少女,它說:“無論是人類、還是咒靈,她讓所有生命都得到了平等,即使是短暫的,但那一刻,大家在規則之下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失去咒力,變得平等,然后被暴揍。
想到那些和它一樣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咒術師,小樹苗欣慰地笑了。
“在女王陛下眼里,我和人類從來都是平等的,沒有區別!”
花御那由木頭構成的臉上,滿是驚愕。
“真的……有人類這么想嗎?”
“當然了!”小樹苗開心地揮舞著枝丫:“你不知道吧?女王陛下身邊的式神都是不同種族的生物,有魅魔、獸人、精靈,不死族等等,大家都相處得很和平呢。”
精靈愛好和平、獸人喜歡戰爭、不死族身上的亡靈氣息也會讓他們十分討厭,這些相斥的種族,居然都和平的生活在一起嗎?
還有咒靈和人類……
花御陷入了短暫的茫然。
“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當然了!”小樹苗一口咬定。
并在聊天時,用本體帶著禪院稚依來到了花御所在的位置。
當匕首橫在脖頸處時,花御才反應過來有東西靠近了她。
“什么時候!”
結實的樹木瞬間從身體涌出,琴酒一擊未能得逞,飛身遠離。
黑發少女從霧中走出,挑眉:“這就去你說要策反你的咒靈?”
金色的瞳孔如利刃般投射在身上,花御立即認出這是誰。
夏油杰的同期,高專另一位特級咒術師——禪院稚依。
“是。∨醣菹履憧梢Wo我~”小樹苗柔若無骨地倒在稚依的肩膀上:“人家被白毛、被五條先生打中受了重傷呢~”
琴酒‘嘖’了一聲。
夏油杰平時都給他的咒靈灌輸些什么東西?
還是說,是跟著她的那些式神學的?
在從那幾乎能將她腦袋削下來的匕首中躲開后,花御平復著內心的駭然,謹慎地觀察著兩人。
卻因為小樹苗這么肆無忌憚撒嬌的姿態,微微怔住。
她的目光投向另一個‘人’。
有著一頭銀發的男人,沒有心跳,沒有呼吸,身上散發著地獄般的陰冷。
這應該就是森林之主口中的不死族了吧。
它說的……好像是真的。
花御看向禪院稚依:“你……”
咒靈從空中降落在地上,帶起的風吹得眾人衣袂翻飛。
“杰,挺快的嘛?”白發少年出現在花御身后,看著同一時間到達的丸子頭少年,不滿地走到稚依身邊。
因為他乘著咒靈降落的姿態,將所有目光都吸引走了!
明明他瞬移過來這么拉風的!
“嘛,再晚點三木都要把咒靈全給稚依了!毕挠徒塥M長的狐貍眼睜開,看向這只莫名出現在姐妹交流賽的不速之客——花御。
“畢竟我可不想用你的聲音做來電鈴聲啊!
“嗯?”禪院稚依歪頭:“這可是我先找到的哦?”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花御壓下心中的恐懼和駭然,趁著幾人交流時,巨大的花朵從中間爆發出來。
微風拂過,眨眼間,這片地面被花朵填滿。
撲鼻而來的香味讓幾個高專學生露出陶醉的神情。
“哇~是花誒~”
五條悟伸手接過一片花瓣:“啊哈哈~好美~”
夏油杰眼睛都笑沒了:“是啊~”
三木見狀,憤怒地召喚藤蔓把花破壞干凈。
可惡的花御!
果然是想搶走它的地位!居然學著它獻花給女王陛下!
花田被破壞得干凈,霧氣卻充斥在幾人的周圍。
禪院稚依周圍的場景一變,她看到了她契約了許多式神,多到一整個教室都塞不下。
黑發少女抬起手,攬住左右兩邊的少年,發出得意地笑聲。
“啊哈哈哈~下一步,統治咒術界!”
夏油杰的眼中,他的同期在美麗的花田里開心地互相追逐,然后……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哪有什么同期,有的只是黑毛、白毛的猴子。
夏油杰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生,從見到那件滿是猴子的衣服開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五條悟也不例外,同樣沉浸在幻覺中。
比起開懷大笑的稚依和絕望的夏油杰,白發少年的臉微微泛紅。
第65章
輕薄的霧氣彌漫在花田上, 帶著一種朦朧的美感。
一位少女靜靜站立在其中,她穿著一襲潔白無瑕的白無垢,霧氣在衣袍上輕輕流動, 如水、如云, 飄渺而神秘。
五條悟微微怔住。
這個身高、這個背影、這種感覺……都讓他極為熟悉。
少年的喉嚨有些發緊,湛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瞳孔里有期待、有興奮。
他甚至想上前,走到少女的面前看看那寬大的帽沿下, 遮住的是怎樣一張臉。
只是對方在他行動之前,先一步轉過身來。
黑色的長發挽在腦后,漂亮的臉上帶著精致的妝容, 她唇角勾起, 金色的瞳孔如浸了蜜一般甜。
溫柔地喊:“悟!
即使有準備, 即使猜到是誰, 白發少年還是停頓了一秒。
然后, 那雙湛藍的眸子里迸濺出冰雪般的寒冷。
五條悟走上前, 一把掐住她的脖頸, 五指收緊。
“呃……”喉嚨傳來的疼痛讓少女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她緊緊抓住少年的手,試圖讓自己得意喘息。
“悟, 好難受……”金色的瞳孔中盈滿了水漬,看起來楚楚可憐。
五條悟的手往上移, 扣住那張臉,而后用力。
少女精致的容顏就這么扭曲著, 消散了。
五條悟甩了甩手, 撇嘴:“真是的,ooc成這個樣子……”
“啊……”少年頓住, 懊惱地大喊:“早知道應該先拍下來再殺它的!”
失策了,禪院稚依看到后的精彩表情,就這么被他錯過了!
五條悟痛心疾首。
下一秒,一張熟悉的臉湊到了他跟前,眼睛睜得大大的,金色的瞳孔中滿是好奇。
“悟?你在怪叫些什么。俊
這才對嘛。
這雙眼睛就應該像星星一樣閃耀,而不是如一灘死水般。
星星……
少女近在咫尺的臉,突然與幻境中的畫面重合,白無垢下,禪院稚依笑容燦爛。
“!!”
五條悟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雪白的發絲下,耳根逐漸被染紅。
“你怎么了?”禪院稚依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側頭對夏油杰說:“幻境效果還沒消失嗎?”
夏油杰從幻境中醒來后,也不太樂意看見兩位同期。
無論怎么看他的同期都是人,但就……耳邊隱約有猴子在叫。
太可怕了。
“消失了!睙o論是從現場消散的咒力,還是逃跑的咒靈來看,幻境都沒了。
所以他會聽到猴叫,果然還是曾經被傷害得太深了吧?
決定了,等出去之后找硝子看看。
禪院稚依聽到后,看向五條悟:“你臉怎么紅紅的?”
她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也許是一直被濕潤的霧氣包裹,涼涼的,并不燙。
五條悟一把拍開她的手,往后竄了兩步。
“干嘛?!”
說起來,他為什么會看到禪院稚依?
一定是現場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吧?
嘖,這屆咒靈真是沒有想象力。
少年一副小鹿受驚的模樣看得禪院稚依直咂舌。
這下,不僅禪院稚依好奇,就連不愿意面對同期們的夏油杰也都看了過來。
狹長的狐貍眼微微瞇起。
禪院稚依不知道腦補了什么,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
這個年紀……
“肯定是什么澀澀的東西吧!”她仰頭感嘆:“真是骯臟的dk們啊。”
五條悟瞪大了眼睛:“喂!不要隨便污蔑老子啊!
夏油杰拍了拍她的肩膀:“稚依,希望你以后國文課能好好聽講不要逃課睡覺,‘們’字在這是不用加上的!
“為什么?”禪院稚依說:“你很單純嗎?”
夏油杰:“……”不管承認還是否定,都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禪院稚依還十分不屑地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天天鬼混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
夏油杰微笑:“難道你沒和我們玩在一起嗎?”
“嘿嘿!倍U院稚依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我出淤泥而不染。”
夏油杰/五條悟:“……”
大概是見不慣有人比他還囂張自戀,五條悟再次后悔:“早知道就拍下來了!
把那ooc得離譜的咒靈稚依拍下來,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拍什么?”禪院稚依看向他。
“沒什么……”五條悟別過頭,轉移話題:“說起來,那只咒靈跑哪去了?”
敢讓他陷入幻境,真是膽大包天。
夏油杰若有所思的目光從好友身上收回,“往那邊跑了。”
“琴醬已經去追了。”禪院稚依說:“三個特技咒術師居然一起中招,好丟臉噢~”
還是她的式神靠譜,沒過幾秒就反應過來把她敲醒。
就是希望下次不要再說什么‘一群麻煩的小鬼’這種嫌棄的話了!
夏油杰‘唔’了一聲:“傳出去要被人笑死的吧!
即使剛才的幻境來源不止一只咒靈。
除了花田,還有這些無處不在的霧氣。
說到底,真正擅長用幻境的還是這只散發出霧氣的特殊一級咒靈吧。
五條悟掰了掰手指,藍色的蒼天之瞳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找到先讓老子好好揍它一頓。”
***
幻境、幻境……
無數虛假的畫面飄蕩在周圍,令琴酒煩不勝煩。
一恍神的功夫,花御的蹤跡已經消失了。
“啊,歡迎回來。”老者瞥了眼受了傷的特級咒靈,目光看向更遠的方向:“我們該走了,再晚一點,恐怕走不了了。”
花御沒有反駁,她看了眼這片森林,不知道是在惋惜沒有帶走同伴還是什么。
如果不是夏油杰和五條悟突然出現,她大概……能和禪院稚依更深入的交流一番吧。
算了,總會有機會的。
一人一咒靈快速離開,只有一塊小石子被老者從手心里扔了出來。
“咚”地一聲砸到地上。
小石子睜開眼睛,看到兩人飛速遠離的背影。
“?”
它連忙蹦蹦跳跳的跟上去。
不要拋棄它啊——
“咚咚咚。”
石頭敲擊在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花御和老者回頭,看到亦步亦趨跟在身后的小石頭。
“……”
花御看向身旁的人,后者冷聲道:“如果帶它一起離開,我們的行蹤必然會被發現!
更何況,他的計劃還需要這只幻境咒靈。
花御遲疑了一秒,對小石頭道:“如果被抓到,就盡量跟在那個少女身邊吧。”
老者詫異地看向她。
花御面不改色地說:“只是覺得比起那兩個少年,禪院稚依看起來更溫和一些!
老者淡淡道:“沒想到咒靈也會被人類的表象給迷惑!
說完,一腳將飛撲過來的小石頭給踹了回去。
小石頭:“???”
老者鎮定轉身,黑白相間的發絲浮起,露出一抹縫合線:“走吧。”
“咚咚咚!”
小石頭跳得比剛才還快了,見追不上兩人,急得滿頭大汗。
它的身形突然暴漲,變成了約莫有樹木高的巨石。
個子高,跑得快!
爸爸媽媽不要丟下它啊——
“咚、咚、咚!”
巨石每一下跳動,都會發出響亮的聲音,連帶著周圍的地面都顫動。
“蠢貨!”老者見狀大罵:“快變回去!”
他們現在做的事能讓人知道嗎?這蠢貨發出這么大的聲音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哪嗎?!
大石頭委屈巴巴,不明白剛才一直把它握在手心里的‘爸爸’為什么變成了這樣。
雖然‘爸爸’的手又皺又粗糙,還帶著濃濃的老人味,但是暖呼呼的,它喜歡!
‘補要拋棄我啊,爸爸——’
咒靈的聲音傳入腦子里,老者的面色僵硬了一瞬,下一秒,巨大的石頭朝他飛撲而來。
加茂·羂索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他非常想用術式把這個分不清形勢的混賬東西給劈成兩半,偏偏他又不能動用咒力,留下的殘穢會被五條悟發現,那他這就又要舍棄這副身體了。
因為這一剎那的猶豫,巨大的石頭撞擊在胸膛上,羂索眼冒金星,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加茂!”花御沒想到小石頭會這么直接的撞上來。
‘啊啊啊啊爸爸,你沒事吧爸爸!’大石頭急得跳來跳去,地面顫動不已。
“住、咳咳!!”羂索一口老血再次噴了出來。
借著小石頭的能力,彌漫在森林里的霧氣告訴他,五條悟、夏油杰、禪院稚依以及她的那些個式神正在往這邊趕來!
羂索兩眼一黑。
他找的什么豬隊友!
他咬牙切齒:“花御,你還在看什么!”
***
“嗯?”
巨大的響聲從前面傳來。五條悟笑道:“該不會是感覺到老子來了,嚇得屁滾尿流的逃跑了吧!
“說什么呢?”禪院稚依坐在夏油杰的咒靈身上,不贊同道:“怎么說也是我吧?”
下一秒,身下的咒靈消失不見,禪院稚依從半空中落下來。
“杰?你干什么?”
夏油杰狹長的狐貍眼彎起:“抱歉稚依,這只咒靈我先收下了!
好你個混蛋!
居然想要搶先!
就在這時,一發蒼從身側飛過,將夏油杰的飛行咒靈祓除得干干凈凈。
五條悟笑容燦爛:“這是對你剛才讓小樹苗來搶我咒靈的回報。”
有發絲從空中飄落,夏油杰額頭冒出青筋,看向對方咬牙切齒地喊:“悟!”
要不是他躲得快,差點也要吃一發蒼了!
他這么一側頭,整張臉完全暴露在兩人眼中。
白毛一愣,爆發出驚人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禪院稚依大驚失色:“天吶杰,你的本體沒有了!”
夏油杰一愣,下意識朝眼睛摸去。
他的眼睛還在!
禪院稚依:“……”
“不,不是這個本體!是你的另一個本體怪劉海!”
夏油杰:“……”是劉海不是怪劉海。
禪院稚依‘蹭蹭’跑到他面前,從頭頂又給他扯出一捋頭發,放在眼前:“嗯,雖然稍微多了一點,但杰,歡迎你死而復生!
一只眼睛完全被劉海遮住的夏油杰:“……你確定只是多了一點點嗎?”
他的一只眼睛好像失去了光明。
禪院稚依點頭:“對,一點點!”
“沒錯,億點點。”五條悟把他摸劉海的手拍開,變換著各種姿勢,‘咔嚓咔嚓’地給他拍著照片。
嘴里還發出‘嘿嘿嘿’的笑聲。
夏油杰忍無可忍,咒靈從袖子中爆發出,還在折騰他頭發的禪院稚依和拍照的五條悟,閃身躲開。
“你在對你的托尼老師做什么?!”禪院稚依對這個完全不懂得感謝的家伙十分唾棄。
“我可是賦予了你新生。
“沒有報警,已經是看在同期的份上了!毕挠徒芾湫χ,重新整理著頭發。
好機會!
禪院稚依一把拽住旁邊的藤蔓——由小樹苗特供,三兩下給自己甩出老遠。
還在嘎嘎大笑的五條悟大叫:“!稚依偷跑!”
夏油杰也顧不得整理劉海,驅使著咒靈往前飛去。
“嘖。”禪院稚依又一次將自己甩出去后,趁還沒抵達下一根藤蔓處,雙手結印,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召喚了過來。
黑色的羽毛從眼前劃過,禪院稚依落入一個帶著淡淡香氣的溫暖懷抱中。
她大喊:“田田!攔住悟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ok!币患壷潇`制造出的動靜他們都聽到了,也正在往這邊趕,現在看到少女身邊的同期,松田陣平便知道大概情況了。
他可是記得輸了的懲罰!
“光他一個人可攔不住我!蔽鍡l悟看著面前的獸人,露出自信的笑容。
萩原研二沒有參與他們的斗爭,擁有翅膀能快速在空中穿梭的他,目的只是帶著稚依早點到達一級咒靈那。
“加油哦小陣平~”
夏油杰見狀,挑了挑眉:“萩原先生,你應該很想念他吧?”
“嗯?”萩原研二側頭,一只八爪魚的咒靈漂浮在身側。
它揮舞著觸手,粘液四濺:“su、suki!”
萩原研二‘嗖’地一下退后了好幾米。
“啊!卑鄙的杰!”禪院稚依大叫:“居然把萩原的咒靈愛人給放了出來!”
萩原研二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你在說什么啊小稚依!”
咒靈都沒有她的話恐怖好嗎?!
五條悟大聲道:“胡說!明明還在追求中!”
意味不明的話讓松田陣平分神了一瞬。
“hagi,你居然連咒靈都不放過!”
萩原研二:“???”
“哈哈。”夏油杰一雙狐貍眼彎成月牙,笑聲抑制不住的從嘴里溢出來。
萩原研二面容扭曲。
一群小混蛋!
他閉了閉眼,決定讓這群無法無天的家伙體驗一下他的感受!
“豁出去了!”美麗的魅魔先生睜開了眼睛,那雙紫色的瞳孔中,似乎有光影流動,攝人心魂。
遵從夏油杰命令朝他們飛來阻攔前進路線的咒靈,齊齊停在空中。
“萩原,你該不會要……”禪院稚依的話還沒說完,一只大手扣住腦袋,整張臉埋在了結實的胸肌上。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青年咚咚的心跳聲。
如果不是騰不出手,萩原研二還想把少女的耳朵捂住。
但是管不了這么多了!
萩原研二咬了咬牙,揚起一個漂亮的笑容,朝咒靈們拋了個媚眼:“他們好像很渴望愛~請不要吝嗇的給予他們滿滿當當的親~吻~吧~”
似乎有粉色的泡泡浮出,咒靈們帶著癡癡的目光齊齊轉身,紛紛看向了除萩原和禪院稚依以外的其他人。
第66章
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它們分別朝松田陣平、五條悟、夏油杰聚攏。
咒靈扭曲的瞳孔中出現與萩原研二尾巴一模一樣的小愛心,帶著白煙的口水從嘴角滴落,光視覺上就能感受到濃濃的惡臭了。
更別說, 它們還撅起嘴巴, 斷斷續續地說著:“親……親……”
“kiss!”
“給你……愛!”
“kisskiss!”
不同咒靈發出的聲音同時響起,與它們丑陋的親親臉交雜在一起,令人胃中一片翻江倒海。
這是——地獄!
三人瞳孔激烈地顫動著,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松田陣平渾身毛發炸起, 毛絨絨的耳朵緊緊貼著頭部兩側,耳尖朝后,甚至輕輕顫抖著。
尾巴緊繃, 嘴里情不自禁發出低低的、警告的嘶吼。
“hagi?!”他不可置信地喊:“我們是隊友。。
他們不是一起的嗎?!
為什么咒靈的攻擊——精神攻擊里面也有他。。
萩原研二冷笑一聲:“這是出于好友的關心, 幫你治治口無遮攔的毛病!
小陣平毒舌沒關系。
但是, 剛才那句‘連咒靈都不放過’不行!
夏油杰看著圍住自己的咒靈, 眼睛再一次突破了極限, 睜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為了萩原研二, 這些咒靈本就不聰明的腦袋, 居然連——夏油杰是主人這種刻在骨子里的東西都暫時忘記了。
少年人大為震撼。
愛情, 如此偉大的東西,竟然能讓它們赴湯蹈火到這種地步。
夏油杰由衷地說:“萩原先生, 我認可你了!
萩原研二:“…………不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認可我。
禪院稚依探出個腦袋,欲言又止:“hagi醬, 雖然成為式神確實轉換了你的物種,但是……你一定不要忘記自己是個人類, 要保持住初心啊!”
萩原研二:“???”
“不過沒關系, 萬一真的出現被咒靈打動、愛上它們的情況,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我會是你最強的后盾——唔!
話音未落,萩原研二再次將她的腦袋扣在胸前。
不想聽她說話。
青年的聲音平靜,卻又充滿了破碎:“稚依,下雨了呢。”
“有嗎?”禪院稚依的聲音有些嗡嗡的。
萩原研二:“有哦!
“還下得很大。”
禪院稚依抬頭:“我怎么沒感覺到?”
萩原研二仰頭看著被霧氣遮住,白茫茫的天空。
語氣里充滿了她不能理解的、極其沉重且復雜的情緒。
“因為,它在我的心里!
好熟悉的臺詞。
禪院稚依看著青年完美的下顎線,陷入沉思。
好像有誰,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是誰呢?
事情為什么會發展成這樣呢?
萩原研二心中滿是淚水。
受到傷害的不應該是夏油杰、松田陣平和五條悟嗎?
為什么他也沒有逃開?
此時,和他一樣快要碎掉的還有一個白毛。
松田陣平和夏油杰或許能只被眼前的咒靈傷害。
但五條悟不行。
五條家引以為傲的六眼神子第一次這么痛恨自己360度無死角的眼睛。
就算是閉上眼睛,因為沒有任何遮擋物,他也能清晰地看到——咒靈們嘟起嘴巴,索吻的表情。
精神傷害加物理傷害,讓五條悟“嘔”了一聲。
要知道,想要攔住兩位特級咒術師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所以夏油杰放出了大約三十來只咒靈。
現在,這些咒靈填滿了周圍的空間,密密麻麻的,五條悟想用蒼解決這些咒靈,但與同期們距離太近又極大可能會傷到他們。
并且咒靈數量眾多,全殺了的話,夏油杰的一部分努力就全廢了。
但是——五條悟忍不了了。
“小心別死了。”他提醒道。
現在,他要立刻解決這些咒靈。
悟這是要……?
想到咒靈球那酸爽得令人作嘔的味道,夏油杰夏油杰猛地側頭看向五條悟的方向,卻對上一雙咒靈想要擁抱他的手。
咒靈手上,還有嘴唇、以及伸出來的舌頭。
想要說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抱歉,杰,老子之后會十倍給你抓回來的!蔽鍡l悟抬起手,咒力凝聚的風吹氣白發。
蒼——飛了出來。
咒靈、樹木、土地,都在這一刻被摧毀。
白毛神清氣爽:“爽了!
夏油杰表情僵硬:“那可是三十多只咒靈……”
丸子頭少年擠出一個微笑:“悟,姐妹交流賽結束后,我們打一架吧?”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好啊!
“不過我不是說了,十倍還你。你還賺了。”
夏油杰嘴角的笑容變得十分勉強,松田陣平從幸免于難的樹上跳下來,輕盈地在他面前落下。
“怎么了?”
“不……沒什么。”丸子頭少年露出一貫溫柔又縱容的笑容:“偷雞不成蝕把米,早知道就不用那只咒靈來攔住稚依的步伐了。”
松田陣平若有所思的神情消失,想到剛才遭受的一切,變得難看起來。
***
蒼沒有波及到罪魁禍首。
魅惑大成功,萩原研二也不想留在這個,無論看哪都在提醒他剛才做了什么的地方。
他抱著禪院稚依,揮動著翅膀往一級咒靈的方向飛去。
禪院稚依探出半個身體,趕在五條悟祓除咒靈之前,用手機記錄下了這個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不管他們三人怎么想,是否崩潰,精神狀態有沒有在咒靈消失后恢復,禪院稚依都已經最先來到了一級咒靈所在的地方。
巨大的石塊沒有再發出地震般的震動,就這么停留在原地。
它與普通石塊沒什么區別的背影里,散發著無措和悲傷。
禪院稚依歪了歪頭:“情報有誤啊。”
哪有什么一級咒靈,明明就是——特級假想咒靈,霧山之神。
看著眼前的特級咒靈,萩原研二的臉色不太好。
這讓他想起了第一次和稚依出任務的情況。
除了原本的一級咒靈外,還有另外一只特級,如果不是稚依覺醒了領域,也許……
那么這次,只是單純的檢測錯誤,還是也有人在背后操作呢?
點點星光在手里匯聚,形成一把騎士劍。將少女護在身后。
銀發男人從空中落下,鋒利的寒芒以極快的速度朝大石塊逼近。
人類對山總是抱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敬畏和恐懼。
傳言大山連接著天國,是凈化之地,在山中自殺可以免除掉自身的罪孽,因此,吸引了許多人前往自殺。
山里有著無數人類未知的生靈,當山林起霧之時,或許能見到妖怪、神明……陷入光怪陸離的幻境,更甚者,能觸碰到另一個世界。
怪不得,幻境一重接一重。
琴酒冷著張臉,綠色的眼眸中,滿是肅殺之意。
“別殺死了!倍U院稚依提醒:“這是要給杰的!
“嗯!鼻倬频貞,即將觸碰到石塊時,白發少年憑空出現在面前,將手掌貼在石塊上。
“嗯?還挺有趣的嘛!蔽鍡l悟歪了歪頭,在霧氣中依舊明亮的蒼天之瞳看向黑發少女:“稚依,第一名,我就收下了。”
咒力匯聚,琴酒眼眸微抬,翻身用力一腳將石塊踢出蒼的射程內。
“想得美噢,悟。”禪院稚依笑瞇瞇地,借助萩原研二將她扔出去的力道,快速接近咒靈。
“我的啦!”
薙刀在空中劈下。
“喂!”五條悟不滿地瞪了眼琴酒,急急忙忙地沖上去。
在稚依即將得手時,勁風傳來,咒靈的觸手裹住石塊,猛地往某處拉去。
丸子頭少年坐在咒靈身上,笑瞇瞇地說:“這種事,還是交給我本人比較好吧!
禪院稚依雙眼微瞇,指尖交疊:“伊達。”
巨大的手掌出現,攔截在半空中,觸手連帶著石塊狠狠撞擊在上面,“咚”地一下反彈飛出很遠。
五條悟飛身前往,琴酒緊隨其后。
爭奪中,石塊在空中飛來飛去,甚至到了后期,高專學生玩心大起,也不爭了,直接把特級咒靈當成硬一點的足球踢來踢去。
沉浸在悲傷中大石塊懵了,腦子快被甩成漿糊,身體各處還傳來劇烈的疼痛。
它!在被當成足球踢!
被【爸爸】拋棄后,連讓它獨自悲傷的時間都不給,就被一群特級發現,逃跑都來不及,便被當做了足球踢來踢去。
意識到這個殘酷的事實,大石塊發出了悲鳴。
“#%@&£!”
也許是咒靈的聲音太過悲壯,讓禪院稚依頓了頓。
“嗯?”少女歪頭,好奇地問掛在她肩頭的三木:“它說什么?”
三木挺了挺胸膛,到它表現得時候了!
它用藤蔓給自己做了個帽子戴上,翻譯官三木唯妙唯俏地模仿:“太過分了!爸爸,嗚嗚嗚嗚爸爸你在哪里!”
一眾人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還山神咒靈呢,也太遜了吧。”五條悟一腳將它踢飛。
禪院稚依接上,少女笑嘻嘻地說:“你爸爸不要你嘍~”
萩原研二險些從空中跌落下來。忍不住扶額:“……”
特級咒靈發出了強烈地指責:“&£@#%###!”
“聽不懂聽不懂!倍U院稚依踩在它的頭頂,一張笑臉放大:“給你換個爸爸怎么樣?諾,就是那個瞇瞇眼!
順著禪院稚依指的方向看去,大石塊看到了,一只眼睛被劉海完全遮住的夏油杰。
“#@#&%£%!”
金牌翻譯官三木:“雖然比爸爸帥,味道也好聞,但我不要怪劉海!有個非主流的爸爸很丟人!”
五條悟發出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杰,你沒有當爹的機會了!”
夏油杰臉上快樂的笑容蕩然無存。
被稚依打斷,他都忘記把那捋留了很多的劉海扎上去了。
不過……非主流。
這個只會叫爸爸,宛若三歲小孩心性的咒靈,真的知道非主流是什么嗎?
他十分懷疑最后這句話是三木自己加上去的。
五條悟來到石塊上,和稚依一樣踩在它的頭頂,賤兮兮道:“真不要換個爸爸嗎?”
禪院稚依勸道:“換一個吧,你爸爸都不要你了誒!”
少女并沒有在陰陽怪氣,似乎只是陳述事實,但聽在大石塊耳朵里,極為刺耳。
可惡的女人!
說說說!為什么一直要戳它的心窩子!
說起來?她這張臉,爸爸好像給它看過。
算了,不管了!
大石塊急得都學會說人類的話了:“討……厭你!”
“討——厭——你——!”
聲音穿破云霄,隨之而來的,還有濃濃的霧氣噴涌而出。
“稚依!”式神們幾乎在霧氣噴出的瞬間,飛身趕來。
但因為陪著幾人踢咒靈,他們的位置都分散得很開。
已經來不及了。
濃濃的霧氣將兩人包裹,并在森林中快速蔓延。
與緊張慌亂的式神不同,禪院稚依十分鎮定,即使山脈驟然分成兩半,她的身體正在往裂縫中下落。
手腕被人緊緊扣住,溫暖的體溫順著皮膚傳遞而來。
少年張揚的聲音響起:“事情好像變得更有趣了耶,稚依!
兩人的身體極速下墜,狂烈的風帶起她的發絲,與白發交織在一起。
五條悟的手指從禪院稚依指縫中穿過,而后用力扣住,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幸災樂禍道:“你被咒靈討厭了!
禪院稚依輕哼一聲:“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
***
又是幻境。
琴酒的眉頭狠狠皺起。
并且,這次與先前不同。
不再是因為白霧變得朦朧的畫面,而且……宛若置身于現實世界。
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這是……什么地方?”森林另一處,降谷零出現在古樸的庭院,他眉頭皺起,警惕地捏著手里的弓箭。
“那個花紋!敝T伏景光指了指雕刻得精致的木質大門,說:“我在稚依的衣服上見過。”
是一件由輔助監督送來的和服,據說是要求她回家參加宴會。
禪院稚依隨手將和服扔在了垃圾桶里,正巧露出了這個花紋。
諸伏景光話音落下,另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稚依小姐,您知道錯在哪里了嗎?”
隨著老人將木門推開,他們看到,一個穿著精致和服的小女孩跪坐在墻壁面前,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蒼白得可怕。
她嘴皮干澀,聲音有些沙。骸拔蚁氤燥垺!
老人失望地搖了搖頭:“看來您還是不知道。那么,請繼續將禪院家的家規背熟吧!
陽光隨著木門關上而變得稀薄,降谷零抬手想要阻撓,卻從中穿了過去。
只能看著陽光盡數停留在門外,將女孩置身于黑暗中。
金發黑皮的精靈眸中充滿了憤怒:“這是……在干什么?!”
與式神的憤怒不同,十六歲的禪院稚依歪了歪頭:“這幻境也太虛假了吧,我當時可是偷溜出去找甚爾吃得飽飽的。”
五條悟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稍微收斂了一些。
“這個咒靈就是遜啦,你兩次都這么ooc。”
“兩次?”禪院稚依好奇道:“還有哪次?”
少女的臉在眼前放大,不知想到什么,五條悟移開目光,耳尖微紅:“你怎么跑去找甚爾,他能有什么好吃的?”
禪院稚依無語:“甚爾離我最近,而且誰知道你那時在干什么?”
周圍的場景一變,是五條家的神社。
幼年的神子坐在臺階處,眉眼微抬,萃了冰的蒼天之瞳,看向前方。
十六歲的五條悟指著小男孩道:“看,老子從小就這么可愛!
禪院稚依:“不不不,怎么說都是我更……”
“稚依!蹦暧椎纳褡油蝗怀雎暎哪抗饴湓诎酌哪樕希瑤е┑穆曇舳嗔藥追窒訔墸骸斑@個看起來沒有腦子的白毛是誰?”
第67章
“嗯?”
禪院稚依看向幼年神子那雙似乎泛著淡淡光芒的眼睛, 有些吃驚。
要不是五條悟就在她旁邊,還以為看到了真的小五條悟。
“嘛,這只咒靈的能力也還挺不錯的?是正在逐步改進嗎?”禪院稚依摸了摸下巴。
那為什么小時候的她就完全不像, 也不能說不像吧……就是好像變成了一個受盡欺辱的小可憐。
把她的快樂完全剔除, 只留下那些令人窒息的黑暗時光。
“呵,是嗎?”五條悟磨牙,他走上前,一把將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崽子給提了起來。
沒能第一時間躲開, 幼年神子震驚之余,又覺得很合理。
禪院稚依也十分詫異:“居然能觸碰到嗎?”她的眼里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這種事情不重要啦!蔽鍡l悟說著,掐住幼年神子的臉, 用力往外拉:“你說誰是沒有腦子的白毛?面——癱——臉?”
幼年悟拽了兩下五條悟的手, 沒扯開, 冰冷地蒼天之瞳中泛著憤怒, 瞪著少年:“說你。有問題么?”
他看向少女:“稚依,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居然跟這種糟糕的家伙待在一起!
因為五條悟毫不憐惜的力道, 幼年神子稚嫩的臉被掐得紅彤彤的, 還有點腫。
看起來十分可憐。
又讓人很想繼續蹂躪一番,直到把那雙冰藍的瞳孔染上水漬, 甚至泛著幾分羞惱的紅……
五條悟對著幼年的自己嚷嚷了半天,發現禪院稚依一言不發。
他眼睛微瞇, 提著幼年神子走到少女面前,問:“你在想什么?”
禪院稚依回神, 對上兩雙一大一小的蒼天之瞳。
少女后仰, 面色凝重。
糟糕,意外的有點難頂。
六眼不愧是幾百年才出現一例的眼睛, 她這一生什么美色沒見過,只有五條悟的眼睛,總會讓她短暫的神游片刻,而后想再看一眼。
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眼睛,仿佛心靈的凈土,看一眼就能令她心情愉悅。
兩雙幾乎找不出差別來的眼睛盯著她,讓禪院稚依思緒越飛越離譜。
她不禁感嘆,等她以后成為咒術界的領頭人物,要是有人想要用美人計來對付她的話,那必然選一個五條悟就行了。
不過五條悟使用美人計……少女的面容變得古怪起來。
禪院稚依神游天外,看著他的眼神還奇奇怪怪的,五條悟不滿:“你到底怎么了?腦子被咒靈影響了嗎?”
想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禪院稚依有些心虛。
推開少年的手,并將被他提著衣領的幼年神子解救出來。
“只是有點懷念小時候的你而已。”
“哈?”五條悟撇嘴:“老子不就在你面前嗎?有什么好懷念的!备螞r,是一個由幻境制造出來的他。
禪院稚依舉起手里的小男孩,誠懇地說:“不一樣,他已經絕版了。”
成熟的神子悟,已經在幼稚的刺頭少年上一去不復返了。
是連幻境小悟都不愿意承認,未來的自己居然成為這種狗東西的存在!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想要逗弄的欲望才更加強烈。
禪院稚依對著幼年神子的臉上下其手。對他的反應十分好奇。
“哼,有什么好懷念的。”五條悟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將幻境悟給打散。
少年微微彎腰,投下的陰影將少女整個籠罩在內。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站在你面前的五條悟,也獨一無二的好吧!
一如既往的自信張揚。
同類相吸,禪院稚依很喜歡他這股氣勢。
不過……少女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讓我要看就看你嗎?”
禪院稚依看到,少年表情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睜大。
很快的,他自信地理了理頭發:“那當然了,老子那么帥,不看……”
話音未落,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
也許是看到有人在幻境里這么悠然自得,吸引來了咒靈的憤怒。
禪院稚依被換到了另一個場景。
與先前明亮的室外場景不同,昏暗的屋內充滿了壓抑。
小時候的過往,在眼前一一重現。
禪院稚依無視了那個被打倒在地的小女孩,將目光落在四周的場景上。
她從其中一扇木門中穿過,看到了一條燭光愈發黑暗的通道。
“唔,是出去的道路,還是更危險的地方?”禪院稚依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昏暗的燭光中,有無數場景在重現。
無非就是‘叛逆’的女孩被長老懲罰,以及被家族里的小少爺們欺負罷了。
禪院稚依沒有因為這些場景停留,還饒有興致的點評著:“誒,原來當時發生了這種事嗎?按我的性格,這里的表情應該更憤怒一點吧?”
“這里的話,應該在他轉身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把木屐扔他腦袋上,放放里面的紅色的水。”
與禪院稚依不同,因為咒力同出一源,式神們也能看到她所見的場景。
他們,快被一群迂腐不化的老東西們氣死了。
作為一開始接觸到稚依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禪院家的了解更為深刻。
他們知道禪院家不是什么好東西,對他們充滿了厭惡,但當真正見到他們對孩子的教導以及灌輸的理念時,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揍到再也說不出話來。
松田陣平的獸爪從長老腦袋上穿過,攥住一片空氣。
他咬牙:“等我出去,一定把他的牙齒全打掉。”
沒了牙齒,看他還能不能說這么多話!
萩原研二那雙總是彎起的眼睛,也平靜得令人害怕。
他用輕飄飄的聲線說:“稚依不是想把她父親送去聯姻嗎?等出去后我來辦吧。”
一定用魅惑,讓他心甘情愿的‘嫁’出去。
松田陣平‘唰’地轉頭看向好友,眼睛里充滿了驚悚。
萩原研二說:“為了家族的利益,禪院先生一定十分樂意吧?”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秒,點頭:“你說得對。”
另一個空間里的降谷零眉頭緊皺,公安先生冷冷地盯著這些人的臉,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拳頭緊緊握起,對這群荼毒國家未來希望的老東西們,忍耐到了極致。
他看向幼馴染:“不知道咒術界有沒有關押咒術師的監獄!
諸伏景光擰眉思索:“沒有聽稚依提起過!
“不過就算有,要把這些身居高位的人送進去,也不容易吧?”
但就算很難,他們也不會這么輕易的放棄。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做的。
“這些出去后再討論,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稚依!
兩位公安先生看著這些場景,內心隱隱不安。
這些幻境,只是單純的將各自內心深處的東西重現出來嗎?
不……應該不是。
以禪院稚依只會向前看的性格,她是不會被曾經那些她不在意的東西所困擾。
說到底,她估計早就把這些事拋在腦后了吧?
無數畫面中,聽得最多的便是:‘稚依小姐,你是女孩子!怎么可能當家主呢?’
‘你要記住自己的職責——為家族誕下更有天分的孩子’
諸伏景光眸光微閃:“我記得之前出的任務里,總是會遇到很多相同的情況。”
但是因為稚依喜歡翹班和同期出去玩,這些任務一般都是由他們經手。
還總出現不少,因為松田陣平暴揍普通人,害得稚依被罰檢討的情況。
“也許……”貓眼青年看向幼馴染,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也許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是一場,針對禪院稚依的陰謀。
***
在陷入這場大規模的幻境后,特級假想咒靈·霧山之神便躲藏了起來。
禪院稚依并沒有第一時間將式神們召喚出來。比起跟在她身邊,分開尋找要來得更快一點。
靈魂深處傳來式神想要被召喚的顫動,但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給覆蓋了下去。
堪堪到達小腿高的女孩抱住禪院稚依的腿,她仰起蒼白的小臉,用那雙滿是死寂的金色瞳孔看著她。
禪院稚依挑眉,將小女孩推開。
于是一個、又一個的小稚依出現,她們紛紛抱住有著相同外貌的少女。
“好疼!
“我做錯什么了嗎?”
“為什么要被這樣對待?”
四面八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禪院稚依也在發生變化。
披散的長發挽起,一絲不茍,高專的校服變成了精致繁瑣的和服,和服下面,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累累傷痕。
“走吧,一會還要聽長老講課。”有小稚依拉住她的手。
“啊……”禪院稚依沒動,她蹲下身,看著幾乎要將她淹沒的一群小女孩:“我不去!
“為什么?”女孩皺眉:“你要讓禪院家蒙羞嗎?”
“那當然是因為……”禪院稚依勾唇,含笑的聲線中帶著幾分興奮,比這群孩子還恐怖。
她伸出手,精準的抓住其中一個小孩,歪頭嘎嘎笑道:“我找到你了啊,被爸爸拋棄只能嚶嚶哭的……小咒靈!
與此同時,有人正在飛快地往這邊趕來。
“真是的,這什么鬼地方,怎么這么難找!”穿著京都校校服的少年罵罵咧咧:“說起來,你們家的那個廢物怎么不在?”
“我怎么知道!奔用业娜四樕y看:“你們禪院家的事,你們的大少爺倒是撇得干凈!”
“怎么?你們不想在這其中分一杯羹嗎?”禪院家的人冷笑。
在兩人吵架時,另外一個褐色頭發的少年突然加速,越過兩人徑直向前。
“嘖,這個混蛋!”
在幾人目光中,黑發少女的背影微微顫抖,似乎沉浸在什么痛苦的思緒中。
看來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勁風從身后傳來,禪院稚依回頭,一張符紙樣的東西貼在了臉上。
京都校學生面色一喜,雙手結印,口中振振有詞。
通道中涌現出狂烈的風,吹得眾人衣衫颯颯作響。
“封!”
隨著一聲爆呵落下,風歸為平靜。
他們抬頭看去,黑發少女歪了歪頭:“你們在干什么?”
京都校學生大驚,重新運用起咒力:“封!”
無事發生。
“封!”
依舊無事發生。
禪院稚依從一開始看戲的心變得不耐煩起來。
她扯下手里的符紙,看了兩眼。
啊……這東西。
“誰給你們的?”少女露出燦爛的笑容,惹得眾人冷汗直冒。
京都校的學生紛紛拿出武器,對準了少女。
被她抓在手中從小稚依身體猛地顫了顫,釋放出超強霧氣時,禪院稚依用力一捏。
“還不安分?”少女看著那雙一灘死水的金瞳,說道:“我對你把我刻畫成這種倒胃口的形象很不滿哦?”
怪不得悟會說它ooc。
“再讓我不開心,就算你是特級咒靈,我也只能對杰說一聲抱歉了!
生命受到威脅,【小稚依】瑟縮了一下,‘砰’地一聲,變成了小石子。
由幻境構造的通道瞬間坍塌,濃濃的霧氣蕩然無存,眼前的世界變得明亮起來。
式神們看著幾米之外的少女,愣了一下。
原來他們就在禪院稚依附近,只不過被幻境給阻撓了。
隨后,看到了一群舉著武器,對準備禪院稚依的小橘子。
“呵!彼商镪嚻疥岁割^,骨骼啪啪作響:“正好,我現在一肚子的火氣!
第68章
說實話, 接下來的場景實在太暴力,暴力到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松田陣平的那股不爽就干的勁頭,和獸人簡直不要太匹配。
禪院稚依沒有阻止, 她原本就想這么做, 不過作為好友的萩原研二居然也沒阻止,還是有一點點驚訝的。
稚依良好的接受了。
在京都校學生們的慘叫中,萩原研二走上前,擔憂地看著少女:“小稚依, 你沒事吧?”
即使知道稚依是個內心強大的女孩,可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嗯?沒事啊!倍U院稚依將小石子夾在指間晃了晃。
“看,第一名是我們的啦!”
少女笑容燦爛, 臉上沒有一絲陰霾。那些過往根本就不會牽扯住她前進的腳步。
萩原研二放心地笑了起來, 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 心里也不禁泛起一陣酸澀。
他輕聲喊:“小稚依!
“嗯?”禪院稚依看向他。
青年抬起手, 想要摸摸少女的腦袋, 卻不知怎么的, 在搭上頭頂時, 手指情不自禁地往下移了幾分, 扣住她的后腦勺,將人整個擁入懷中。
寬大的翅膀包圍住少女的身體, 暖融融的,仿佛是一個可靠又安全的避風港。
也許……是擁抱比摸摸腦袋, 更有力一些吧?
一片寂靜。
大概是沒想到萩原研二突如其來的舉動,眾人愣了一瞬。
“稚依, 看老子抓……”隨著少年的聲音響起, 五條悟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他手里提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臉上自信惡劣的笑容停滯, 沒有被墨鏡遮住的蒼天之瞳,睜得溜圓。
白毛整個炸毛了。
他直接將手里的人扔掉,本就重傷的人,這會砸到地上又噴了口血出來。
五條悟瞬移到兩人面前,一把推開笑容溫柔的萩原研二,也不知哪里來的火氣:“喂,老子都去把想要對稚依圖謀不軌的小橘子給抓來了,你作為稚依的式神,不上點心就算了還在這里悠哉悠哉的抱著她干嘛?!”
五條悟沒有收斂力道,萩原研二猝不及防的被推得往后猛退了幾步,撞上了某位銀發殺手。
翅膀傳來細微的痛意,黑色的羽毛掉落一大片,光禿禿的皮膚上,多了一道小口子。
銀發殺手冷冷地看了一眼:“不要隨便撞到我的武器上!
萩原研二:“……”
真的嗎?他不信,在他印象里,琴酒站的位置好像不是他后面吧?
五條悟譴責完萩原研二,又慫恿禪院稚依道:“稚依,你這式神一點都不稱職,開了他!
少女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開了萩原,你來給我當式神嗎?”
五條悟沒說話,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原來你在打我的主意!
雖然不理解他是怎么聯想到這方面的,但禪院稚依還是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是啊!
要不是她的式神僅限于另一個世界,五條悟、夏油杰、家入硝子,她通通要收入式神圖鑒里,一個都別想跑!
少女十分遺憾:“但是可惜了,不能!蓖词蓚最強戰力一個超級奶媽。
白毛‘哦’了一聲,這會一句話都不說了。只是將掛在衣領處的墨鏡取下來,戴到眼睛上。
降谷零看了眼少年,眉頭微挑,不知想到什么,唇角上揚了幾分。
他和諸伏景光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笑了笑,什么都沒說。
看向稚依時,注意到她手里的符紙后,降谷零問:“對了稚依,這是什么?”
“這個啊。”禪院稚依揚起手里的符紙:“我猜,大概是封印術之類的吧?”
咒術界也有一些封印術式,但是這個……完全沒見過。
降谷零擔憂道:“他們對你用了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眾人關切的看來,五條悟掃了一眼,咒力流動一切正常。
禪院稚依搖了搖頭:“沒有,我什么都沒感覺到!
跟玩撲克輸了往臉上貼紙條沒什么區別。
“問問他們不就好了!蔽鍡l悟踩著一個京都校學生的身體,將人反轉過來,居高臨下地問:“喂,加茂家的,說說看,這是什么?”
加茂家的人沒動。
五條悟挑眉:“裝死?那老子把你變成真的!
加茂家的人連忙睜開眼睛,咽了咽口水:“不……我不知道!
禪院稚依蹲下身,一巴掌敲在他腦袋上:“不知道你還對著我封封封的!”
本就鮮血淋漓的大腦,這會更是噴出了一小股血來。要不是還有意識,他都要以為大腦被壓成紙片了。
“姐……妹交流賽……咳咳、不能……傷害……對手……”
嚯,在被抓住之前怎么不說這話。
禪院稚依懶得跟他磨磨唧唧的,看向萩原研二:“hagi醬,上誘惑!”
萩原研二:“誒?我?明明只要再多盤問一下就……”
“呵,真是個硬骨頭。”琴酒對著京都校少年夸贊道。
冰冷的聲音讓京都校的學生打了個寒顫。
降谷零跟上:“是啊,這份就算自己死也不暴露同伴的勇氣值得贊賞。”
等、等等。這是要殺了他嗎?
嘴硬了一下的加茂家人開始慌了:“其實我……”
胸口被誰踩了一下,讓他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嘛,看來不管怎么用‘刑’他都不會說了!敝T伏景光笑道。
“不是的,我……”加茂微弱的聲音被伊達航爽朗的大笑打斷:“哈哈,所以只能拜托你了,萩原!
萩原研二指了指地上的少年:“不是,他已經要說了啊,你們看看他!
“有嗎?”松田陣平看了眼嘴巴被五條悟用腳踩住發不出聲音的加茂,說道:“沒有吧!
他拍了拍幼馴染的肩膀,毛茸茸的獸爪帶著沉甸甸的力量,那是來自好友的信任和鼓勵。
但萩原研二一點都不想要。
松田陣平咧嘴笑:“魅惑而已,hagi,你之前不是用得超順手的嗎?那么多咒靈都拿下了,這個小少年也不成問題。”
萩原研二:“……”報復,這是赤裸裸的報復!
當著所有同期的面用出來這種事,他才不要呢!
他——萩原研二!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誒?”伊達航好奇地說:“咒靈?”
降谷零抓住重點:“還那么多?”
于是,幾雙好奇地大眼睛齊齊朝萩原研二看來,讓他頭皮發麻。
禪院稚依從地上蹦起來,舉起手機:“我知道我知……唔唔。”
萩原研二捂著少女的嘴巴,將手機拿下來塞進她自己的兜里,笑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吧!”
***
加茂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魅魔。
只是看著他的眼睛,聽著他的聲音,就覺得世上所有的事都不重要了。
“高層交給我們的,讓我們在禪院稚依心里防備薄弱的時候使用。”
“因為只有一張,所以我們一直等待著,那個時機的到來。”
“效果?不知道,但是封印術大多都一樣,這個估計只是原本封印術的加強版,能暫時封印住她的能力吧。”
“誰叫禪院稚依要冒大不韙成為家主。”
下一秒,少年的身體飛了出去,萩原研二的術式也因此中斷。
不過,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加茂的身體撞在樹上停下,他費力地眨了眨眼睛,沒有管身上的疼痛,看向萩原研二。
青年已經解除了魅惑。
加茂在地上爬著:“剛才的人呢?他去哪里了?讓我再看一眼他!”
萩原研二的表情變得極為精彩。接受到好友們震驚復雜的目光,他來到少女旁邊:“小稚依,你快看他們,她們在嘲笑我!
禪院稚依側頭看去,眾人正對加茂暴露出來的事義憤填膺。
禪院稚依拍了拍他的肩膀:“hagi醬,放心吧,你的生活沒有那么多觀眾!”
萩原研二:“……”真的嗎?他感覺很多狗仔在盯著他誒!
這時,加茂居然奮力爬到了他面前,抓著他的鞋子大喊:“一眼就好,只要再讓我看他一眼,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愿意做!”
‘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
萩原研二看向一群拿著手機拍照、錄像的好友,微笑:“你們在做什么?”
“嘛……”伊達航摸了摸腦袋:“沒見過這種場面,有點稀奇,萩原你可真有本事啊哈哈哈!
萩原研二覺得,從今以后,他再也不會覺得羞恥了。
因為他的同期們,一個不落的,都見識了他的魅惑。
現在的他,已經接受了洗禮,成為新的萩原研二了!
禪院稚依摸了摸下巴,總覺得,要是萩原研二把他的魅惑修煉到極致,靠這個統治咒術界也不是問題呢~
她的目光落在加茂身上:“現在這個樣子,算是心里防備薄弱了吧?”
禪院稚依毫不猶豫地把符紙拍在了他身體上。
“封!”
符紙融入了少年的身體里,他的咒力,頃刻間消散了。
0咒力?不,咒力回來了,很少,加茂變成了普通人。
加茂的身體變化清晰的落入六眼中,想到了什么,五條悟氣笑了。
他喊:“稚依。”
禪院稚依抬頭,白發少年明明在笑,渾身卻散發著深冬積雪的冷意:“我們把他們都殺了吧。”
他們,大概是指御三家吧。
畫面逐漸重疊,禪院稚依好像看到了幼年的五條悟。
那時的五條悟邀請她一起離開御三家,現在的五條悟,想要直接殺了他們。
禪院稚依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什么。
兩人的交流看得一眾警察和公安暗道不妙。
“比起直接殺了他們,我倒是有更好的主意!苯倒攘銢]有忘記琴酒在旁邊,如果換個場景,他或許會有被懷疑的風險,但現在完全不用擔心。
他作為式神,自然要為禪院稚依的發展考慮,畢竟稚依好了,他們才能獲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不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兩個未成年的孩子,誤入歧途。
***
夕陽落下,山脈蒙上了一層陰影。姐妹交流賽也就到此為止了。
當夜蛾正道看見從咒靈身上扔下來的一眾京都校學生,臉都綠了。
“杰,你在做什么?!”
夏油杰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就知道!
路過被五條悟和禪院稚依叫來充當搬運工時,他就猜到肯定會第一時間被夜蛾正道訓斥。
夏油杰看了眼已經溜到家入硝子那的兩個同期,聳了聳肩。
他對降谷零說:“那么就交給你們解釋了,我可不想平白無故挨罵。”
“不過,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這么大的事情,還是稚依和他們咒術界本人處理更好吧?
降谷零搖搖頭:“不用了!
這群咒術界的孩子,表面看上去只是熊了一點、愛玩了一點,但都各有各的問題,還不小。
避免他們再產生什么可怕的念頭,降谷零決定全部由他和好友們處理。
他笑道:“交流賽進行了這么久,你也累了,去找稚依他們一起放松放松吧!
夏油杰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禪院稚依的這位黑皮精靈,身上總是散發著令人忌憚的氣息,聽說是和琴酒一樣,來自一個極惡的犯罪組織。
但偶爾,夏油杰覺得這位精靈也會展現出溫柔體貼的一面。
丸子頭少年露出溫和的笑容:“那就麻煩你了!
稚依的式神,還挺有意思的。
京都校負責人見到自己的學生變成這副模樣,氣得鼻子都歪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都說了要友好交流嗎?!為什么要對同伴下手這么狠。
已經走過去的禪院稚依后退回來:“誒?你不知道嗎?”
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金瞳,那人聲音戛然而止,過了兩秒,喊道:“我知道什么?!”
“是嗎?”禪院稚依笑了笑:“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明媚又燦爛的笑容,看得人心底發寒。
松田陣平站在旁邊,等她說完后才走上去,提著少女的衣領放在了家入硝子那:“好了,玩去吧。”
禪院稚依理了理衣領,不滿道:“在這樣揪我衣服,下次把你變成本體,我也這樣揪你哦?”
家入硝子意味深長地說:“本體好啊,你能把他抱在懷里感受毛絨絨的快樂,松田先生也能體驗一些新奇的感受!
松田陣平露出死魚眼:“想好了嗎?下次你再在課上看漫畫,我可要告發了!
家入硝子‘嘖’了一聲,轉移話題:“怎么樣?拿到第一名了嗎?”
“哼哼~”禪院稚依笑瞇瞇地舉起手,一顆散發著強大氣勢的石子被她夾在指間:“特級咒靈在此,爾等還不趕快換鈴聲!”
五條悟:“……”
夏油杰:“……”
可惡!
家入硝子愉悅地打了個響指:“遭報應了吧,人渣們!
五條悟絲毫沒有遲疑的換了鈴聲,夏油杰一臉痛苦。
“我可以換一個懲罰嗎?”
三位同期異口同聲:“不行!”
夏油杰:“……”
在夏油杰一臉便秘的模樣換好鈴聲后,禪院稚依把小石頭放在他的手上。
“來,這是你的新爸爸。”
五條悟笑嘻嘻地說:“杰,恭喜啊,也是當上接盤俠了!
“……”夏油杰拳頭硬了。
白發少年還用指頭戳了戳小石頭:“快叫兩聲來聽聽!”
小石頭憤怒地背過身體,用屁股對著夏油杰和五條悟,結果對上了禪院稚依。
特級咒靈又罵罵咧咧地挪了個方向。
它——絕對不會叫那種非主流當爸爸的!就算他現在厚重到遮住一只眼睛的劉海梳了上去,只留下一個縷,看上去很清爽,它也不會叫的!
如果非要找一個爸爸的話——
七海建人看著這群圍著咒靈,讓人家認爸爸的高專學生,平靜地說:“我可以回——”
“爸爸!”
特級咒靈脆生生地聲音響起。
七海建人定睛一看,一顆小石頭撲到他臉上,緊緊粘著:“爸爸!”
七海建人:“……”
夏油杰:“……?”
禪院稚依若有所思。
特級咒靈都認七海當爸爸,那是不是證明他很會照顧孩子?
那咩咕咪醬和津美紀……
第69章
七海建人不知道他未來學姐正在打什么令他窒息的主意, 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快要崩潰了。
五條悟在他耳旁發出強烈的爆笑聲,吵得腦瓜子嗡嗡的。
特級咒靈也扒著他的臉死活不松手, 七海建人試圖將他揪下來。
很遺憾的是——他太弱了, 無法撼動一只認定了他的特級咒靈。
“能別笑了嗎?”七海建人的心頭浮現出濃濃的疲憊:“夏油前輩,請把它帶走。”
年輕的金發少年快碎掉了。
丸子頭少年伸出手,將小石子拿了下來。對方很不樂意的扭動著身軀,隨后被夏油杰使勁捏了兩下。
“能不要給其他人添麻煩嗎?”
狹長的狐貍眼微微睜開, 里面蘊含了令人為之一顫的威脅,而他的語氣卻依舊溫和。
小石頭瑟縮了一下。
“杰,它好像還是不愿意誒——”五條悟拖長了語調。
禪院稚依右手握拳敲在左手心上, 一錘定音:“杰!上強制愛!”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能別把我的術式說得那么奇怪嗎?”
更何況對象還是咒靈……
丸子頭少年打了個寒顫:“我沒有萩原先生那種奇怪的癖好。”
背后傳來一道幽怨的視線, 強烈到難以忽視, 不用回頭, 夏油杰都知道是誰。
啊……聲音好像太大了一點。
他咳嗽了一聲, 若無其事的將小石頭裝進口袋里, 笑道:“稍后我會收伏它的!
“誒?不現在嗎?”禪院稚依有些驚訝。
五條悟不滿道:“現在就收伏它, 今天必須要讓它叫‘爸爸’才行!”
家入硝子無語望天:“拜托你們小聲點, 我一點都不想被當成‘變態’中的一員!
“人家夏油的咒靈,你在這又叫又氣憤的。”松田陣平吐槽:“不知道還以為是你要當它爸爸!
禪院稚依覺得好像也很有趣的:“杰, 你快收伏它,讓它叫給悟聽聽!
夏油杰的咒靈和她的式神不一樣, 可以無情的驅使它們,完全不用在意道德方面的東西。
“嗯?悟, 你想聽嗎?”夏油杰彎起眼睛, 笑得不懷好意:“你那么想聽,也不是不行!
話是這么說, 少年卻完全沒有要把特級咒靈收伏的動作。反而還將手收了回去。
松田陣平察覺到他的動作,眸光閃了閃,什么都沒說。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雖然很有趣,但真的叫老子……噫~”
白發少年抖了抖身體:“太惡心了!”
“不過自己不想聽,不代表不想看別人聽的樣。 彼劬α辆ЬУ,像一只興奮的可愛貓貓,卻發出了讓人拳頭一硬的人渣發言:“超有意思的!”
此時,一個被迫聽了好幾聲咒靈‘爸爸’的金發少年,狠狠閉了閉眼睛。
禪院稚依扯了扯家入硝子的袖子,大聲道:“硝子!你快看看!七海好像不行了!”
嚇得七海建人‘唰’地睜開眼睛,連忙道:“不……我沒事,我只是有點累閉眼休息一下而已!
“這樣嗎?”看了眼已經變黑的天色,禪院稚依道:“那咱們先回去吧!
因為京都校做的事,兩所學校的負責人忙得焦頭爛額。
本來他們也該在其中的,奈何稚依的式神們很有想法,并且一副他們來挑大梁的模樣,高專這群學生也樂得清閑。
要和老橘子們扯來扯去,可是非常糟心的事情。
一切交涉和抓住幕后主使人的工作都由夜蛾老師和降谷零等式神來,禪院稚依只用等待著最終結果,然后去懲罰他們就行。
所以東京校的幾個學生們非常自由,或者說在知道這件事之后,夜蛾正道就已經讓松田陣平帶著他們先回去了。
畢竟一群年輕氣盛又有實力的問題兒童在,極有可能一不小心就造成某某高層死亡的事故。
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起來。
還是讓他們先離開比較好。
一行人坐上夏油杰的飛行咒靈打道回府。
禪院稚依拍了拍七海建人的肩膀:“怎么樣,決定好來哪所學校了嗎?”
其實在姐妹交流賽開始之前,七海建人就已經有了決定。
更別提剛才還爆出了這么丑陋的陰謀。
少年看了眼面前幾個未來學長學姐,兩眼一黑,最終咬牙道:“嗯,東京校!
咒術界就兩所學校,這學他還非上不可,只能在屎里面挑一個不那么臭的了。
“好耶!”禪院稚依和五條悟擊了個掌:“有眼光!”
被夸獎的七海建人面無表情,他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來安撫一下疲憊的靈魂。
咒靈已經飛出山下來到城鎮,交通很便利,可以坐車回去。
他開口道:“夏油前輩,就在這里把我放下吧!
“誒?不一起去吃頓飯嗎?”禪院稚依拍了拍胸膛:“今天我請客!慶祝我贏得比賽~”
奪得頭籌對她來說沒什么好在意的,重要的是她贏了賭局!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宛若天上璀璨的星星,七海建人看著她單純因為贏下比賽而開心的樣子,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說到底稚依學姐也沒做什么,會讓他對東京校產生不好的印象,也是五條悟他們惡作劇罷了。
他點點頭:“好的。”
既然他同意了,夏油杰直接驅使咒靈轉了個方向,往銀座飛去。
晚飯吃到很晚,途中禪院稚依和家入硝子,還故意撥通五條悟和夏油杰的電話,聽他們新的來電鈴聲。
自然而然的,引來了一眾路人的視線。
五條悟完全沒有羞恥心這種東西,點評起他當時應該再多叫幾聲,夏油杰則眉頭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最終用咒靈將好友們的手機給戳碎。
七海建人又一次,十分后悔答應他們來聚餐的這個決定。
***
姐妹交流賽發生了出乎意料的事,但高專學生們的日常還在一如既往的進行。
調查的事有專門的人員去做,他們的任務,并不會因此而停滯。
禪院稚依剛結束一個任務,回到教室里發現只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兩人。
“說起來,這兩天怎么沒有看到悟?”黑發少女眼睛瞇起,陰惻惻地說:“這家伙背著我們逃課了?”
看著少女的表情,夏油杰挑了挑眉:“啊,原來你也覺得丟下同期自己去玩這種事很不好啊!
禪院稚依心虛:“我沒有去玩,我是去契約式神了!”
夏油杰笑瞇瞇地說:“然后順帶去享受美景美食溫泉,再發個動態讓我們點贊?”
“何止啊!奔胰胂踝影炎炖锏陌舭籼悄贸鰜恚骸吧磉呥總是有不同的美男陪伴呢。”
禪院稚依咳嗽一聲:“嗨呀,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他們說的這些,很多時候都是在另一個世界享受的,也沒辦法帶他們。
“現在別說逃課通知你們一起,我就差和你們穿一條褲子了。
四個人穿一條褲子,畫面很美好,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愿意去想象。
丸子頭少年說:“悟不是有在群里說了嗎?你沒看嗎?”
“啊,我的手機不是在交流賽那天晚上被你戳碎了嗎?還沒來得及買新的!倍U院稚依走到家入硝子對面坐下。
后者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點開群聊遞給她,順便吐槽:“那之后都過去三天了……你怎么忍受沒有手機的?”
禪院稚依吐了吐舌:“人懶嘛!
主要是想要聯系誰,直接讓系統幫忙發個簡訊就行了。
實在太方便根本沒想起手機壞了這件事。
禪院稚依一邊說,一邊點開他們的聊天群。
剛點開,就看到五條悟發送了一張圖片過來。
【一堆公文紙。】
【人渣1號,白毛(硝子的備注):早知道當家主要看這么多文書,老子就不回來了!】
禪院稚依的目光里只有‘家主’兩個字:“什么!悟那家伙居然已經當上家主了?!”
明明和她一樣,認為年紀還小,等從高專畢業后再繼承家主之位的……
禪院稚依當即撥通了電話過去。
“硝子?你們要來幫老子處理文……”
禪院稚依問:“悟,你怎么突然就當上家主了!”
可惡!這家伙居然比她快!總覺得輸了!
她只是三天沒有用手機而已!竟然會帶來如此大的變故嗎?
她以后再也不會讓手機離開她半步!
“咦?稚依?”五條悟笑嘻嘻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啊,只是發現那件事和五條家也有點關系,所以回來處理一下咯!
強忍著殺意,才沒讓爛橘子們前往三途川,懲罰之余,他直接把家主從位置上扔下去,自己坐上去處理手頭的事。
以后,再有誰敢不經過他同意就擅自做主,他一定讓他們嘗嘗‘蒼’的滋味。
對于五條悟成為家主一事,長老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甚至可以說高興得合不攏嘴。
畢竟,早在五條悟出生之時,他們就認定了誰是家主人選,現在只不過是提早了一點。
還要感謝禪院稚依,否則以五條悟現在的性格,根本不會接管五條家。
禪院稚依沉默了兩秒:“給你帶了伴手禮,你愛吃的大福,什么口味的都有。”
早就坐不住了的五條悟將手里的文件一扔,起身離開:“早說啊,來了。”
還是高專自由。
掛斷電話,禪院稚依將手機還給家入硝子,感嘆道:“大福召喚術啊!
“噗。”家入硝子杵著下顎,接過她的那一份伴手禮,看著轉身出門的少女問道:“嗯?你要出去嗎?”
“對,我還有點事處理一下!
***
本來還覺得,等她高專畢業再成為家主很合適,畢竟除了高專的學業、任務,她還要契約式神。
當上家主必然要處理很多麻煩的事情,對現在的她來說很浪費時間。
但年輕人的好勝心很強,五條悟拿下了家主之位,禪院稚依覺得自己也不能落后。
借著這件事,她也直接奪位吧?
降谷零、伊達航和琴酒等人這幾天一直在和高層周璇,并調查參與了這件事的人。
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怎么樣了,不過剩下的式神也足夠了。
禪院稚依跨進了禪院家大門,正巧遇到了降谷零。
接下來,又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令她震驚的事。
高層想要對付稚依,是認為她一個女孩子成為御三家之一的家主,令他們臉上無光。
但他們又暫時拿稚依沒有辦法。
一個無法被他們操控的咒術師,對他們而言是危險的。好在稚依是女孩子,他們不知從哪弄來這么一個還未開發完成的封印,試圖封印稚依的咒力,把她變成任由高層操控的母體。
先不提知道后讓三觀正常的式神們有多憤怒。
總之,他們把參與了這件事的高層都揪了出來。鑒于高層們都是一丘之貉,說辭冠冕堂皇,并不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想要得到相應的懲罰很難。
不過,他們爭取到了利益。
五條家的人由五條悟處置,加茂家則進行了金錢加兩箱一級咒具以上的賠償。
至于禪院家……
“提前恭喜你了,禪院家主!苯倒攘阈Φ馈
禪院稚依張了張嘴巴,第一次重新認識了她家式神的能力。
自小在禪院家長大,她深知咒術界的高層有多么腐敗自私。
即使事情暴露出來,他們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什么錯。
在御三家,尤其是禪院家,女孩子就是原罪。
所以禪院稚依才會在五條悟提議要不要殺了他們時,心動了那么一瞬。
不過遵從內心的后果——就是被打上叛徒的標簽,被咒術界通緝。
她倒是無所謂啦,只是想要改變咒術界的話,會讓她多走一些沒有必要的彎路。
她看著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那么,意思就是禪院家的人都可以由我來處置了?”
降谷零也同樣眨了眨眼睛,這一刻,即使是犯罪分子波本,也透露著幾分可愛:“沒錯。”
“關于懲罰,我有一個提議,要聽聽嗎?”
***
這一天,是長老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他們被禪院稚依拉進了領域之中,與所有式神進行了一場比試。
——抓臥底。
只聽名字,沒什么好覺得黑暗的,甚至有體驗過的長老覺得不過如此。
然后——他們被以無數懷疑理由無數形式,被殺了無數次。
比試局數并不固定,有一局定輸贏的,有三局兩勝的。
抽到一局定輸贏的高興壞了,只用被折磨一次!
但那些式神在折磨結束后,故意輸給了他們,好讓她們有機會繼續和下一個式神進行比試。
反正式神輸了也不會有什么懲罰,只要最后有一個式神贏了敵人,也不會破解領域。
“流氓!太流氓了!一點都不公平!”
“啊!我真的不是臥底啊混蛋!不要再殺我了!”
每一次死亡都是極為真實的,甚至能仔細感受生命的流逝。
“第幾局了?這是第幾局了??我要換一個比試內容!”
禪院稚依十分體貼的為他們換了個內容——破案。
“成為死者,也不耽誤破案吧?甚至因為自己死了,想要抓到兇手的決心更加強烈了呢!
少女笑嘻嘻的聲音宛如魔音。
于是,半截身子入土的長老們,體驗了各種各樣的花式殺人手法。
原來還能這樣殺人嗎?如果死者不是他們,也許還會如此感嘆一番。
看著幾近崩潰的長老們,降谷零十分無奈。
他的本意只是讓高層們在領域內比試失敗,從而借助領域時間流速能由稚依隨意調整,讓他們先獲得一波懲罰后,再達成另一個目的。
但沒想到在第一輪,他們就已經快不行了。
瞥了眼笑容滿面的禪院稚依,降谷零嘆了口氣。
“嘛,就這樣吧!闭l叫這些人實在惡心得令人發指。
等所有人的比試都結束后,禪院稚依將他們扔進了領域另一個角落,一刻不歇的開始工作。
時間設定為十年,期間不吃不喝,卻能感受到饑餓和口渴。
“差不多了吧?”禪院稚依摸了摸下巴,解除領域。
回到現實世界,一群長老們‘撲通撲通’地倒在地上,他們面如土色的,眼神虛浮,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大概會認為已經死了有些年頭了。
“餓嗎?渴不渴?需不需要喝水?”
長老抬頭,看到黑發少女手中的水,情緒激動:“給我……給我!”
費力抬起的手被人按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因為皮膚較黑的原因,金發精靈明明生得俊俏,卻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他說:“家主大人心善,給你們重回高位的權利,但是就得看你們了!
長老們哼哧哼哧的喘著氣,沒力氣說話,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等待下文。
“每人一日最少祓除十只咒靈,等級不得低于三級,這只能保證你們的一日三餐和水,接下來的……”
“我愿意!”聽到食物和水,有人激動的大喊:“我愿意!不就是十只咒靈嗎?十五只老夫都沒問題!”
胃部的灼燒和疼痛,仿佛還一直殘存!他再也不想體驗餓肚子的生活了!
另外的人聽到后忙不迭說:“我也!我也可以!二十只都沒問題!”
“你告訴家主大人!我可以三十只!”
“……”
降谷零愣住。
啊……原本還想說再往上,每多祓除一定數量,他們能獲得的也變得更多。
現在這樣……
他看向禪院稚依,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很好嗎?”
享受了大半輩子,剩下的大半輩子可要好好當牛馬啊。
“那么……”禪院稚依兩指交疊,眉眼彎彎:“束縛成立!
***
五條悟回到高專,沒有看到禪院稚依。
“嗯?她人呢?”
“不知道,說有事情去忙了!毕挠徒芑亍
“哦!蔽鍡l悟坐在椅子上,從抽屜里拿出禮盒,打開看到里面滿滿當當的大福,眉開眼笑:“不枉老子最近這么辛苦!
夏油杰挑眉:“你去做什么了?”
五條悟扔了個大福在嘴里,一邊嚼嚼嚼,一邊帶著殺意地說:“你是不知道,那些老東西有多惡心!
“說什么——‘悟大人!我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對啊對。∥覀冎皇窍霝槟阏覀合適的老婆!才這么做的啊——’
之類的話。”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皺眉:“還真是一群惡心的人!
“對吧?然后我就把他們的牙齒給打掉了。”白毛甩著手,十分驕傲地說:“老子需要他們幫忙嗎?”
僅針對五條悟的這句話,家入硝子正想說:以你那種狗性格,也許需要的。
結果,因為五條悟下一句話愣住了。
白毛一腳撐在課桌上,讓椅子跟著身體往后仰:“像我這么完美無缺的人,娶稚依完全不用他們多管閑事好吧!”
為了避免再有這種不顧稚依意愿的事發生,他直接把家主踹下去,自己坐那個位置。
所有事,絕對要向他匯報才能進行。
五條悟得意地扔了個草莓大福在嘴里。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沉默了。
應該……只是因為事關稚依,才用這個名字舉例子的吧?
夏油杰看了眼好友,過了兩秒,冷不丁地說:“悟,你喜歡稚依嗎?”
“哈?!”
‘砰’地一聲,五條悟的腳一個沒撐住,椅子從后面倒了下去。
白毛急沖沖地爬起來。
“你在說什么啊?杰!”
“我?喜歡誰?稚依?”他一邊說,一邊跟身上有跳蚤似的扭來扭去,十分躁動。
夏油杰正想說話,五條悟繼續道:“我喜歡稚依?笑死,怎么可能!我們只是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很了解而已!
他把禮盒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一副他很忙的樣子。
最過分的是,還捏起大福塞進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嘴里,把他們的嘴塞得滿滿當當的。
五條悟腦海中浮現出那天晚上的場景,喝醉的少女神色迷離,那雙金色的瞳孔猶如天上的繁星,不、比星星還要漂亮。
‘很忙’的五條悟,繼續無意識地往同期們嘴里塞著大福,還在振振有詞地狡辯:“就算她有一雙連星星都比不過的眼睛,永遠充滿了生命力……但是,我會喜歡她?哈哈哈,杰,不要開這種奇怪的玩笑了!”
第70章
五條悟鏗鏘有力的聲音聽在兩人耳中, 充滿了心虛的意味。
但這都不重要了。
白毛dk被戳破小心思,害羞到嘴硬的幼稚行為、以及他說的什么‘連星星都沒稚依的眼睛漂亮’,這種顯然深陷其中的話語, 在兩人嘴巴里被強硬地塞進大福時, 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兩人的嘴巴被塞得鼓鼓當當,甜膩膩的味道充斥著口腔,濃郁的味道加上滿到嗓子眼的大福,讓他們升起強烈的嘔吐欲望。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現在只想把這個有病的白毛從教室里扔出去, 才能發泄被當做‘玩具’的怒火!
“啪。”
五條悟的手被夏油杰狠狠拍開。
白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被打了也沒什么強烈的反應,甚至還重新找起事做。
比如翻開他從來不會打開的課本, 開始在上面亂涂亂畫。
也不知道他那只消失了n久的筆是從哪里找出來的。
不自覺的, 畫了個星星的圖案在上面。
將嘴巴里的大福全都吐出來后, 緩了一下嘔吐欲望的夏油杰, 見狀嘴角抽了抽。
被白毛當做掩飾內心的工具時產生的怒氣, 也消散了一些。
他打趣道:“就算她有一雙星星樣的眼睛?”
家入硝子意味深長地說:“何止啊, 連星星都比不過呢!
這種膩得人牙齒都要掉的話,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說出來的。
剛才真該把這副場景給錄下來!放給稚依看看。
白發少年沒有接兩人的話, 他杵著下巴,側頭看向兩人, 眉頭輕輕蹙起,思索道:“每次腦海里浮現出稚依用那雙, 陽光般燦爛的眼睛看著我的模樣。我總會想,超可愛的!想要再看一看。最好就一直看著我!”
白色的發絲柔順的搭在眉眼前, 半掛在鼻梁上的墨鏡露出一部分蒼天之瞳, 在說到少女時,仿佛迸發出刺眼的光芒。
啊, 悟這家伙……好像墜入愛河了呢。
夏油杰在心中感嘆。
五條悟看著兩人,不知道是在問他們還是在問自己:“這是喜歡她嗎?”
這副對愛情懵懂困惑的模樣,看得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齊齊打了個寒顫。
丸子頭少年擦了擦嘴角,沒有擦干凈的糯米粉,直到現在,那股想吐的欲望都沒有徹底消失。
他看向罪魁禍首,狹長的狐貍眼彎起,笑得很是溫柔。
“悟,這不是喜歡。”
五條悟狐疑地看向他。
夏油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堅定地說:“這是見到漂亮事物的正常反應!我也經常會這么想,硝子也會,對吧?”
對上丸子頭少年的眼睛,家入硝子輕輕‘嘖’了一聲。
“啊,是啊,難不成我也是喜歡稚依?”
“哈?!那當然不是了!”聽到這話,五條悟下意識地不開心,勉強接受了夏油杰的解釋。
他看向好友:“那現在這種,聽到還有人喜歡稚依,不開心的情緒怎么解釋?”
要不是這倆是他同期,五條悟直接把人踹走了。
“這很正常。”夏油杰繼續道:“別說你和稚依算是幼馴染,就是身為同期好友的我和硝子,要是看到誰向稚依表白,也會不開心,甚至上去阻止吧?”
家入硝子接道:“除了不想朋友比自己先脫單,最重要的是那種——‘這家伙誰啊,就他也敢對稚依表白?’之類的想法吧。”
夏油杰說:“友誼也是有占有欲的!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但眼睛卻還保持著看兩人的方向。
被六眼一直盯著,擁有者還一句話都不說,讓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壓力頗大。
不過沒關系,沒有談過戀愛、根本不懂什么是愛的白毛人渣而已,在這種感情懵懂又遲鈍的年紀,隨隨便便就能混淆過去。
就在兩人想再說點什么時,五條悟右手握拳敲在左手心上:“有道理!”
夏油杰:“……”
家入硝子:“……”
雖然和他們預想的差不多,也覺得他活該,但為數不多的良心上,還是有那么一點點不安。
“五條,你……”家入硝子的話還沒說完,被五條悟打斷。
“算了,這種事情我去找稚依確認一下不就好了。”白毛也不傻,覺得兩人說的也不全對。至少,他下意識地想要否定。
“怎么確認?”夏油杰愣了一瞬。
“這種事情我怎么知道?”五條悟打開手機搜索了一下:“如果在親密接觸中,會有臉紅心跳的感覺……這么簡單?嗯,就這個了!”
說完,把手機揣回兜里就溜走了。
夏油杰:“……”
家入硝子:“……”
“我說……”家入硝子點了根煙:“這也要平時知道保持距離感的人,才行吧?”
像五條悟這種,就差掛稚依身上的人……很難想象會和平時有什么不一樣的感受。
夏油杰彎了彎眼:“要去看他笑話嗎?”
“有你這種摯友,五條真可憐!奔胰胂踝悠鹕恚骸白甙,再晚就跟不上了!
夏油杰:“……”
***
懲罰完長老們,姐妹交流賽的事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但還不算完。
畢竟特級咒靈霧山之神,口中的‘爸爸’還沒找到。
降谷零等人在和高層的對峙中提了小石頭,卻沒人認領咒靈。
御三家的人只是查探到這只咒靈的能力,便打算加以利用,為什么會變成特級,還有個‘爸爸’的存在,他們也不知情。
琴酒和高層派出的人,再去霧山查看一番,有沒有留下的線索。
禪院稚依這邊解決完后,也打算去找夏油杰問問小石頭,關于它‘爸爸’的情報。
少女帶著降谷零和伊達航回到高專,在大門口碰到正巧出來的三位同期。
此時天色已經變暗,夕陽的余暉早已被夜幕悄然吞噬,天邊最后一抹橙紅也慢慢淡去,整個世界似乎被一層深邃的藍紫色輕紗覆蓋。
為首的白發少年從威嚴的高專校門沖出來,來到臺階邊緣。
風浮起白色,散發著淡淡的銀輝,他微微垂頭,從墨鏡中半露出來的蒼天之瞳,在看到臺階上的少女時,一亮。
禪院稚依抬手,揚起笑容:“喲,悟,這是出來迎接——”
話音未落,五條悟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手臂微微用力,禪院稚依整個被擁入懷中。
淡淡的清香涌入鼻尖,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小時候,他就是聞著著股沁人心脾的氣味,躺在稚依身旁的瓦礫上,一起賞月聊天。
臉頰……沒有發燙。但是心跳有加速誒!
不過他分不清是因為和稚依親密接觸,還是剛才跑動了的原因。
再抱一會看看?
五條悟這個人,平時沒什么距離感,禪院稚依和朋友相處時也差不多,所以兩人經常勾肩搭背,沒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像這樣……該說是正經嗎?像這樣正經的擁抱,很少很少,可以說在她記憶中,這是第一次。
禪院稚依搭在他衣服上的手指,輕微地動了兩下。
奇怪的感覺。
尤其是,他略快的心跳聲從胸膛,清晰地傳入耳中時。
禪院稚依眨了眨眼睛。
她正要退出這個懷抱時,被少年扣住腦袋,又按了回去。
“再等等!蔽鍡l悟這么說。
他正在細細感受心跳。
少年的舉動讓一群人摸不著頭腦,不過禪院稚依想,是五條悟的話,好像也很合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張大嘴巴,沒想到好友會這么直白的來個擁抱,但同樣的,是悟的話,就沒問題了呢~
可惜其他人不這么認為。
伊達航和降谷零懵了一瞬,原本還以為這孩子遇到了什么事情,情緒激動之下才做出這種行為。
但是……抱一下不就好了,怎么還再等等?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還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怎么掏出手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認為能自稱稚依兄長的伊達航,忍不住了:“悟,發生什么了嗎?需要擁抱安慰的話,來,我給你!
他敞開雙手,身形高大寬闊的青年,給予的擁抱一定更有力度。
五條悟嫌棄道:“誰要啊。這種事只有稚依才行啦!
被他這么一打斷,五條悟的情緒都沒了。
不過擁抱好像不明顯,是因為還不夠親密嗎?
再親密一些的話……
五條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少女的唇瓣上。
猶如初綻的櫻花,柔嫩而飽滿。
光是這么想,喉嚨就開始發緊,手心觸碰的地方也逐漸發燙。
要、要不要試試呢?感覺會很有效果——
脖頸被人從后方勒住,帶著他往后退了幾步,遠離禪院稚依。
所有的想法和感受,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五條悟抬眸,對上伊達航的笑臉。只是這個笑容中,帶著幾分黑氣。
“五條,如果覺得我人類形態的擁抱不夠滿足你的話,我可以變成巨人!
這小子,果然是想占稚依便宜吧?
對于伊達航對他的稱呼從‘悟’變成了‘五條’,五條悟完全沒有什么感覺。
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煩死了,他都還沒有仔細感受剛才的心情!
少年不爽地看向伊達航:“變巨人和我擁抱……怎么,你是想跟老子打一架嗎?”
囂張不可一世的樣子,看得人直咬牙。
伊達航哈哈笑了一聲:“可以啊,走吧,操場見。”
五條悟丟下了一句‘稚依,等會我去找你。’后,和伊達航離開了。
降谷零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瞇了瞇眼睛。
隨后笑容燦爛的對少女道:“對了稚依,你不是說要再多契約些人手來幫忙嗎?什么時候出發?現在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