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N-擦槍走火
從昨天到現在裴知都在躲池川的視線, 昨天剛碰上的時候裴知總是在想人總是會變的,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著誰。
所以他腦子很亂,一邊想推開池川一邊又想抓住池川, 腦子里一直都在有兩個聲音在吵架, 雙方各執一詞都很有道理。
只是在他拉住池川的這一瞬間就有了答案, 如果說昨天是沖動, 那現在就是沖動后深刻反思做出的結果, 他不想讓池川走。
池川也不想走,圳北這么多酒店,光他住的酒店這棟樓就有十二層,現在也不是旅游旺季不可能一個空房間都沒有。
裴知怔怔地看了池川很久,池川好像有點變了,也許是因為現在把劉海全都梳上去了,露出額頭會成熟很多。他伸手遮住了池川的額頭,這樣看好像跟十年前沒差。
他真的錯過了好久。
池川被他這么一拉他們之間的距離一下變得很近,裴知只要往前靠一點就能碰到池川的嘴唇, 想到這裴知的呼吸忽然急促了很多, 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撐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地用力捏緊了床單, 被他拽緊的床單很快就皺起褶子,就像他現在的心情很亂一道一道的他的理智好像要完全崩解了。
在裴知要下定決心往前靠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裴知忽然覺得有點惱, 因為這陣敲門聲房間里曖昧的氣氛好像馬上就消散了,他視線不自覺地往下掃了一眼。
他覺得有點可惜,就差一點點了。
裴知還在愣在, 忽然他看見池川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又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才起身去開了門。
看池川的表情似乎也覺得可惜, 裴知的心忽然跳得更厲害了,以前池川每次親他之前還有之后都會捏他的耳垂。
裴知朝門口那邊看了一眼心跳聲更劇烈了, 所以剛剛池川也想親他嗎?
本來裴知還以為是清潔阿姨來換床單,結果剛開門許宸的聲音就傳來進來,“怎么這么久才來開門,我還以為我找錯房間了。”
只是這句話功夫許宸就進來房間了,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圍巾帽子手套一樣不少,屋內暖氣很足,只是一會功夫許宸就覺得很熱了,站在門邊就開始脫圍巾。
等他走到里面看見裴知的時候很明顯的驚訝了,在原地站了一會便偏頭狠狠瞪了池川一眼,低低地說了一句:“禽獸啊!”
也不怪許宸會誤會,現在裴知坐在床上表情因為胃痛而有點扭曲,但是耳垂和臉是紅的,尤其眼眶也是紅的,明顯就是被欺負了的樣子。
許宸說這句話的時候池川在關門沒有聽見,只是聽見許宸好像說了什么,關好門后他才問許宸,“你剛剛說什么?”
“沒什么。”許宸把大衣脫了下來掛在了衣架上搬來椅子坐在床邊,不禁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然后小聲的問了裴知一句,“吃退燒藥了嗎?”
裴知有點懵,皺著眉頭看著許宸,“我又沒感冒為什么要吃退燒藥?”
“沒發燒嗎?那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胃痛。”裴知說,“昨天喝了點酒有點難受。”
許宸忽然想到了裴知喝醉的那次,他瞬間有點自責,“不能喝酒怎么不早說啊,早知道說什么我也給你擋了。”
“能喝的。”這幾年來裴知的酒量見長了,但是也不能喝太多,“可能有點水土不服,胃病就犯了。”
許宸‘奧’了一聲回頭看了眼池川沒忍住笑了一下,看昨天池川那架勢他還以為裴知今天會下不來床,尤其是江雪還在他耳邊說什么強制,嚇得他一大早就醒了連忙給池川打電話。
現在他看見裴知才放下了心,看到裴知的第一眼許宸就覺得今天的裴知跟昨天的裴知不同了,看他的眼神也不是充滿了陌生。
昨天剛看到裴知的時候他還不確定,以前裴知雖然話不多但是不會那么死寂,好像完全沒有任何事情能帶動他的情緒,連笑容都是苦澀的。
可現在雖然裴知臉上有點難看,可情緒完全跟昨天不同了,尤其是眼睛不像昨天那樣無神了。他有種錯覺好像變回了高中時候的裴知。
可能是好久沒跟許宸這么說話了,裴知一時間有點拘謹但是聊了幾句后他整個人就徹底放松了,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池川見裴知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又給裴知倒了一點。
裴知的胃還是有點不舒服,又吃了一次藥后就躺下睡了,等裴知睡著了之后池川跟許宸才去了走廊上,把房門輕輕掩了一下。
“你們和好了?”剛到走廊許宸就迫不及待的問池川。
池川眸光閃了閃靠在酒店走廊上的墻上,輕聲說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許宸皺了皺眉頭很疑惑,“從你昨天晚上帶走裴知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四個小時,你都干了什么?”
“睡覺,開了個會。”
許宸又問:“你倆一起睡的?”
“嗯。”
“其他的什么也沒干?”
說到這池川突然看了一眼許宸,又說了一句,“如果你晚點來的話,就可以干點什么了。”
許宸白了池川一眼,沒好氣地說:“合著你嫌我來的不是時候?”
池川誠實的‘嗯’了一聲。
許宸愣了一秒然后被氣笑,語氣都大了幾分,“我昨天給你打了那么多電話發了那么多微信都沒回,我都快急死了,我還以為你航班出事了呢,居然看到裴知的消息也不回。”
“怎么回事啊?不是說要去慶南嗎?合作不談了?”
“我在機場看見裴知了。”
“哪個機場?”說完許宸才反應過來,眼睛倏地一下就睜大了,“京西?”
池川點頭‘嗯’了一聲。
“所以你開車回來的?”
“嗯。”
“你瘋了吧,下這么大的雪高速沒有封嗎?”
“封了,我走國道。”
許宸來之前還一肚子的火現在全滅了,他本來還在想池川把工作看得比裴知還重要,現在被狠狠打臉,難怪會沒時間回他消息了,從京西到圳北走高速也要差不多六小時,池川走國道十多個小時就到圳北了,估計沒停過吧。
他嘆了一口氣,在池川肩膀上拍了一下,“現在你倆啥情況啊?給我透個底,我好幫你啊。”
“得看裴知。”池川往門內看了一眼,“ 決定權在裴知手上。”
裴知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房間里很安靜裴知睜開眼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池川和許宸的身影,轉身看到兩人都坐在一旁的桌前后,他才松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夢。
見裴知醒了池川馬上走了過去,“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裴知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可能是剛睡醒的原因,情緒不太高。
吃了藥又睡了一覺裴知的胃痛已經好很多,池川還是有點不放心,“還難受的話不要忍著。”
這個語氣裴知已經好久沒聽到了,他抬眼看池川愣了一會后才點了點頭,“嗯。”
胃不疼了之后裴知感覺感覺肚子叫了一聲,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現在真的有點餓了。
許宸也聽見裴知肚子叫的聲音,他從椅子上起來,“我先去把車開過來,你先帶裴知收拾一下東西,我在樓下等你倆。”
“去哪?”裴知抬頭看許宸,眼神帶著不解。
“我家啊,做了一桌子菜本來是想帶你和池川過去吃午飯的,你剛剛不是胃不太舒服嗎。現在菜還熱乎著呢,過去就可以直接吃了。”
裴知看了眼窗外,又問:“走過去?”
“開車啊。”
“不是說路面結冰不能開車了嗎?”
“啥時候結冰了?”
說到這池川回頭看了許宸一眼,許宸感受到池川的眼神連忙改口說:“早上是結冰了,這會不是化了嗎?我過來的時候好幾輛鏟雪車才鏟雪。”
沒等裴知回到許宸一溜煙人就不見了,池川把裴知掛在一旁的衣服拿過來,等裴知穿上后又把圍巾和帽子遞了出去。
這次回來裴知沒有戴圍巾和帽子,他怔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走神了。
見裴知久久沒接,池川這才把圍巾和帽子給裴知戴上,“外面冷。”
裴知睡覺的時候池川就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就是在等他醒,裴知偏頭就看見自己放在床頭上的那排藥已經不見了,自己的其他東西也被收拾好了。
等他檢查完后池川已經推著兩個行李箱出去了,裴知看著門口的方向愣了一下,一陣緊張感在心中蔓延。
他倆一直沒有下去許宸又打電話過來催,裴知聽見池川對著電話那頭說:“馬上下來了,你先上車等等吧。”
裴知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么,他整理了一下帽子之后就走到了門口抽掉房卡關了門,從池川手里把他的行李箱接了過來,“走吧。”
這幾年圳北發展得太快了,以前西區這塊是老城區現在都變成了高層居住區,原本的小吃街現在也變成了商圈,變化很大。
裴知不禁偏頭往窗外看著,這些年他把國內的一切聯系都斷了,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
許宸家也換地方了搬到東區這邊來了,在大學城附近,這塊比西區那邊冷清多了,可能是因為放假了的原因經過學校旁時都沒有看到一個人。
到了居住區這邊人才又多了起來,許宸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一直到下車裴知都心不在焉的,直到進了電梯他才開口問許宸,“怎么搬到這邊來住了?”
“這邊上班近。”許宸笑了一下,“以前讀書的時候早上起不來,現在工作了早上一樣起不來,還是每天踩點進教室。”
“你當了老師?”
“嗯。”許宸見裴知有點驚訝笑了笑又說:“沒想到吧,我自己也沒想到會當老師,之前楊渺程浩他們聽說我考上工作的時候還嚇了一跳,讓我不要教壞祖國的花朵。”
裴知是真的沒有想到,好像真的已經過了太久了,他不禁偏頭看了眼池川,他現在最想知道的還是池川,不知道池川報了哪所大學,有沒有考研,現在做什么工作。
還沒等他問出口,電梯就停下來了。
許宸先從電梯里走了出去,他開了門從鞋柜里面拿出兩雙拖鞋,然后又把裴知和池川手里的行李箱接了過來就推進了臥室。
“江雪沒在嗎?”
“估計在臥室,我去叫她。”
裴知又問,“她一個在家你放心嗎?”
“不放心啊。”許宸說,“所以出門前把我媽叫來了。”
江雪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許宸把裴知帶回來,她現在大著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在家里等了。等得太無聊了就又躺床上睡了,直到許宸叫她他才睜開了眼睛。
許宸小心翼翼地把江雪扶了起來,江雪睡得迷迷糊糊地,“裴知呢?”
“在客廳呢。”許宸拿來靠枕墊在江雪的腰下,然后蹲下給江雪穿了鞋,又給江雪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扶著江雪去了客廳。
見到裴知江雪的瞌睡才完全醒了,也許是孕期情緒太敏感吧,看見裴知和池川站在一塊她眼眶一下就紅了,還沒走到沙發上呢眼里就掉了下來。
裴知見狀有點慌,站在原地更不敢動了。
許宸把江雪扶在沙發上坐著偏頭拿紙巾就看見裴知站得筆直,他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倆站著放哨呢?”
池川這才拉著裴知沙發上坐下。
江雪還在流淚,許宸把紙遞給了江雪又解釋說:“正常現象,她這是開心呢。”
江雪確實挺開心的,他們四個像這樣坐在一起還是十年前了呢,還沒等江雪說話許宸媽媽就從臥室出來了,看見江雪哭,連忙過來詢問,“小雪怎么哭了啊?”
“開心的。”許宸說,“一會就好了。”
“媽,我沒事。”江雪的聲音還有點哽咽,視線卻還停留在裴知身上,許宸媽媽順著江雪的視線看了過去這才看見了裴知。
“這是裴知吧?”許宸媽媽有點不確定了,裴知現在的頭發有點長跟以前乖乖的樣子有點不像了。
裴知身體里沉睡了很多年的記憶現在蘇醒過來,禮貌的沖許宸媽媽笑了一下,“是我,阿姨好。”
“多少年沒見了。”許宸媽媽笑著打量這裴知,裴知雖然沒有來家里玩過幾次但是許宸口中提得最多的就數裴知了,后來沒有聽到許宸提起來她問了之后才知道裴知出國了,“這次回來還出去嗎?”
這個問題不止是許宸媽媽想知道,池川許宸還有江雪都想知道,江雪連眼淚都止住了就等裴知回答。
“還不確定,暫時會留在國內。”
他這話一說出口屋內的氣氛好像凝固了幾秒,許宸媽媽看許宸還有江雪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她連忙打圓場,“還沒吃飯吧,餓壞了吧,菜我都放在保溫罩里面,都是熱乎的。先吃飯吧,吃飽了再聊。”
說完許宸也緩了過來,招呼著裴知過去吃飯,又把電視打開了不然江雪一個人坐在沙發那邊無聊。
裴知本來想去幫忙盛飯的卻被許宸按在了位置上,“你坐著我和池川去盛飯就行。”
到了廚房許宸關了門聲音壓的很低,“你聽見了沒有抓緊行動啊,聽裴知話里的意思還是要走,你不主動等裴知的話就等著單身一輩子吧。”
“你別咒我。”
“誰咒你了。”許宸又說,“我跟你說的辦法你試一下,也不是要你消失多久,就兩個小時,保準不出半小時裴知就去找你了。”
池川沉默著。
“裴知你還不了解嗎?”
“正是因為我了解他,才舍不得讓他難過。”
他倆在廚房待了一會江雪都在外面喊了,“你倆盛飯這么磨嘰呢?菜都要冷了。”
“馬上好了。”許宸應著,又嘆了一口氣,“抓緊吧,現在還有你未出生的干女兒可以拖一拖。”
這頓飯吃的還是很愉快的,裴知的情緒明顯上漲了很多,池川和許宸兩個人剝了一大盤蝦,分了一點給江雪其他的全讓裴知吃了。
裴知也好久沒有吃到這么好吃的菜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一點,吃完飯后許宸還去買了消食片給他。
吃好之后池川接了個電話就去處理工作去了,因為他沒去成慶南所以談合作變成了線下,現在又趕上過年只好加班加點把方案做出來。
江雪和許宸在客廳跟裴知聊天,裴知這才知道了好多事情,好多事情他都挺意外的,他還以為許宸大學會跟江雪一起去京大呢,結果他倆都沒去去京大的是池川。
從許宸口中聽到池川的消息裴知心里酸澀一片,他真的錯過了好多年。
江雪平常九點多就睡了,今天卻聊到了十點眼皮才撐不住了,許宸把江雪扶會房間后裴知才問許宸,“我睡哪啊?”
“你跟池川一間房間啊。”
聽到跟池川獨處裴知一下就緊張起來了,沉默片刻后又問許宸,“還有其他房間嗎?”
“有啊,我媽的房間。”許宸笑了笑,“我媽有潔癖,我爸都不敢隨便上我媽的床。”
裴知嘆了一口氣,“那我睡沙發吧。”
許宸馬上在沙發上躺下了,“沙發是我的,我睡覺不老實,最近都跟江雪分床睡的,你跟我搶沙發,難道要讓我跟池川一起擠?”
裴知在心底嘆了口氣,猶豫了好久還是被許宸推進了池川在的臥室。
裴知和池川住的是次臥,池川接了電話后就打開電腦在工作,進屋后裴知在池川旁邊待了一會,只看見池川電腦屏幕上代碼一直飄,池川看著很忙的樣子。
裴知在屋里待了一會覺得太悶了就想出來接杯水喝,他一開門就看見許宸站在門邊。
因為裴知突然開門許宸被嚇了一跳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然后捂著心臟,“嚇我一跳。”
“你嚇我一跳。”裴知從房間里走出來帶上了門又說,“你站門口干嘛呢?”
許宸沒有回答裴知的話,“池川還在工作?”
“嗯。”裴知看許宸的神情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覺,一般許宸出現這種表情都沒憋什么好屁,估計又是在琢磨什么裴知搖了搖頭就往客廳里走。
許宸很快就跟了上來站在他旁邊支支吾吾的,等裴知喝完水后才問許宸,“到底有什么事?”
“手伸出來。”
裴知雖然不知道許宸要干嘛但是還是把手伸出去了,然后許宸放了一個東西在他手里,裴知看了一眼是個藍色的小正方形的盒子,“這是什么?”
“好東西。”許宸看裴知和懵逼的表情差點憋不住笑,“等會你給池川就行了,池川知道該怎么做。”
裴知偏眼看了許宸一眼疑惑地皺起了眉頭,許宸這表情實在是太欠揍了。
還沒等裴知看清盒子上的字,許宸就一個勁地讓裴知裝兜里,裴知覺得有鬼又多看了兩眼,直到看到包裝后面避孕.套那上個大字的時候他的臉瞬間通紅,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血。
他愣了一下感覺手中的東西無比燙手,手忽然抖了一下那個小盒子也就掉在了地上。
許宸趕緊撿了起來往裴知兜里塞,等裴知反應過來后許宸已經放在他褲子口袋里了,他想拿出了扔掉又覺得不好意思碰。
“你給我這個干嘛?”裴知聲音都有點顫抖,好像還沒從那三個字里回過神來。
許宸見裴知臉紅成這樣終于憋不住笑了,笑的超級大聲,笑了一聲后他才捂住了嘴把聲音放小了。他笑的肚子都有點痛。
好一會后許宸才停了下來,他偏頭看裴知發現裴知臉都黑了,他好不容易壓下來的嘴角又忍不住揚起,語氣也有點意味不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說我給你這個干嘛。”
聽到這句話裴知眸光閃了閃臉又紅了。
許宸又接著說:“我這不是怕你跟池川獨處一室擦槍走火嗎?所以給你準備了,外面下這么大雪我還出去給你買是不是夠義氣。”
見許宸說得一臉自豪裴知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許宸把手搭在裴知的肩上又說:“有我這么貼心這么有眼力見的朋友是不是特別開心,像我這么夠義氣的你現在提著燈籠都找不著了。”
“能跟你做朋友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最后幾個字裴知差不多是咬著后槽牙說的,可是許宸聽不出來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燦爛了,“嗯嗯,確實,能遇見我算是……”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開門的聲音,裴知忽然就緊繃起來了,他倆轉頭就看見池川從拐角處走出來。
許宸把手從裴知肩上拿了下來然后笑了一下,裴知一下就明白許宸笑容里的意思了,他心都懸了起來。
沒等池川走近許宸又壓著聲音跟裴知說:“放心,超薄升級款,體驗肯定很美妙。”
說完這句話許宸就打了一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往臥室那邊走,邊走邊說:“我困了,先去睡了,給你倆的東西記得用啊,我家隔音挺好的。”
裴知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就紅透了,他連忙轉身怕被池川看出異常。
“許宸留了什么?”
聽到池川的聲音裴知第一反應是把手放進口袋,緊緊地握住那個燙手的小盒子。不知道為啥他現在特別心虛,也不敢看池川,背對著池川想從桌子的另一邊繞過去。
他計劃沒得逞,他沒有想到池川也會從這邊走,直接撞到了池川懷里,他猝不及防得抬起了頭跟池川對視了。
被這么一撞池川下意識就摟住了裴的腰,裴知臉紅的很不正常,他又伸手摸了一下裴知的額頭。
池川的手有點涼,覆上裴知額頭上的時候他看見裴知很輕微的抖了一下,隨即就要跑。
沒等裴知跑出去幾步就被池川拉住了手臂往他這邊扯。
被池川這么一扯裴知的手從口袋里扯了出來連帶著那個藍色的小盒子一起,聽到東西掉落的那瞬間裴知僵在了原地。
等他反應過來偏眼看池川的時候發現池川已經看到地上的東西了。
裴知現在簡直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現在他臉紅成這樣簡直沒臉見人了。
第72章 N-意志瓦解
裴知感覺氣氛好像凝固住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池川好像有點近視,應該看不清這是什么東西吧。
他抱著僥幸的心理在池川準備彎腰的時候伸手把池川的眼睛蒙上了。
池川唇邊帶著笑,伸手覆在裴知的手上, “蒙我眼睛干什么?”
裴知這一下也想不出什么理由, 語氣很僵硬, “不可以嗎?”
“可以。”池川語意帶著笑, 又補充了一句, “我還以為你要親我呢。”
聽到這句話裴知心上一跳,連帶著捂著池川眼睛的手都輕輕的抖了一下,他的視線不自覺往下掃。
池川的嘴角向上揚,唇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池川的唇很薄,不笑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是冷的。以前裴知每次親上去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池川的唇是冰涼的,也很軟。
他們每次接吻都會親很久。
裴知盯著池川的唇看了一會然后又伸出一只手覆在了池川的唇上,他偏頭親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這樣也算是接吻了。
很快裴知就又跟池川拉開了距離, 他慢慢放開了手, “我沒說睜開你不準睜開眼睛。”
池川應著, “好,不睜開。”
裴知趕緊把地上的那個東西撿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兜里, 然后才說:“你可以睜眼睛了。”
“嗯。”池川睜眼就看見裴知漲紅的臉, 還有慌亂的表情,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頭,“要睡覺了嗎?”
“這不還早嗎?”裴知的眼睛不自覺地瞟著別處, 就是沒有看池川, 也許是他剛剛做了虧心事現在有點心虛。
“那要跟我聊聊嗎?”
裴知忽然愣了一下,語氣有點不自然, “有什么好聊的啊。”
池川的語氣始終很溫柔但又帶著一點失落,輕飄飄地聽著好像有點委屈,“你都還沒跟我好好說過話呢,裴知,是不想跟我說話嗎?”
裴知放在身側的手忽然蜷縮了一下,聽見池川這句話他本來有些慌亂的大腦一下就冷靜下來了,臉上的紅暈也慢慢退了,他咬了一下嘴唇最后才說:“要聊什么?”
池川問:“能看看你的手心嗎?”
裴知一下就把雙手握緊了藏在了身后,他抬眸看了池川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轉向了別處,“可以不看嗎?”
“可以。”池川又換了一個問題,“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聽到這個問題裴知閉了眼睛又睜開,心臟忽然一緊,話卡在喉嚨里面說不出口,他不知道說了之后池川會不會挽留,猶豫片刻后裴知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們要像這樣站著聊天嗎?”
“那坐著吧。”
裴知說:“回房間吧。”
池川‘嗯’了一聲,“睡著聊也可以。”
裴知抬眸看了池川一眼,一時間竟然想不到什么反駁的話,直到睡到床上池川把燈關了他才刷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聊天為什么要關燈?”
“有點刺眼。”說完裴知就感覺床在下陷,他一下就感覺到池川的氣息在往他這邊蔓延。
次臥的床有點小是一米五的床,兩個人躺下之后中間就不剩多少距離了,池川似乎有意往他這邊靠。
裴知都能聽見池川的心跳聲,好像跳得有點快,窗外還在下雪,窗戶被熱氣模糊成一片,他只能看見模糊的白。
他現在的心情也很模糊,一邊想要靠近池川一邊又想要把池川推開。
如果換做以前在昨天帶池川進酒店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吻住池川,可是已經過了十年,他不知道池川對他是不是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
沒坐一會裴知就躺了下來,蜷縮在床邊閉上了眼睛,然后對身后的池川說了一句,“我有點困了,可以明天聊嗎?”
身后的人沒有回答,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后他感覺到身后的人翻了個身然后溫聲對他說:“那就睡覺吧。裴知,晚安。”
這些年裴知把自己關了起來,對什么東西都不感興趣也不怎么社交,在國外的這十年基本都是一個人。在出國的第二年他就跟梁煙分開住了,剛開始的時候梁煙不同意,但是裴知已經做好了準備帶著一塊畫板就離開了。
那時候梁煙才明白,她已經管不住裴知了,在國外裴知完全沒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無論她發多大的脾氣裴知好像都不在乎。
梁煙本來以為斷了裴知的經濟來源裴知就會回來了,可是裴知根本沒有帶走她給的卡,她這才意識到她已經干預不了裴知的任何決定了。
后來的這幾年他跟梁煙聯系也很少,只是在過節他會給梁煙打個電話或者回去看看梁煙,其他時候他跟梁煙沒有任何聯系。
梁煙也慢慢地不再聯系他了,他才走的那兩年梁煙基本上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到后來變成幾天打一次再后來手機上就再也沒有梁煙的未接來電了。
直到去年梁煙來找他談過一次話,應該是在網上看見關于他不好的消息所以才來找他談話,“我知道現在我說什么你都不會聽了,但是我還是想說,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同性戀。”
裴知沉默著,梁煙又開口,“我把你帶出國就是要糾正你的性取向的,你不能是同性戀。”
“媽,你還不知道吧。”裴知抬眸看梁煙,臉上沒什么情緒,聲音也很平靜,“這里同性戀是合法的。”
聽到這句話梁煙幾乎要崩潰了,她怔怔地看了裴知好久,一陣惡心感從胃里傳上來,她連忙去了廁所,可是無論她怎么吐那陣惡心感卻始終散不去。
梁煙接受不了同性戀這幾乎是她一輩子的陰影,折磨了她這么多年,她怎么能夠輕易的接受呢。
因為那件事,她差點死掉,裴知也差點活不下來。
也是因為那件事情,梁煙跟裴景之的婚姻才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梁煙懷孕那年跟裴景之已經鬧得很難看了,但是也勉強能夠過下去,那時候她只想著忍一下,等到裴知出生就好了,但是裴景之好像不想讓裴知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想盡一切辦法氣梁煙,剛開始的時候是故意找茬,后來又在項目上做手腳,這些梁煙都可以應對。裴景之發現這些不管用后,開始帶著其他女人回家。
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梁煙真的很生氣,已經鬧到要去離婚了,可是她又覺得不甘心,這些年她為公司拿下多少項目花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關系網,如果離婚的話就要從零開始。
如果是她一個人她可能就趁著沖動離婚了,就算從零開始她也有信心在起來,可是她還帶著裴知,她不可能一邊帶著孩子一邊工作,她沒這個精力。
因為這件事情她還暈倒去了醫院,這次暈倒后,裴崢也知道了裴景之做的混賬事,修改了遺囑,把所有的遺產都記在了裴知的名下。
也是那個時候她打消了離婚的念頭,人一旦到了高處要一夜回到低處有幾個人能接受這種落差,她自認為她就做不到。
得到了一些東西相應的也會失去一些東西。
這之后梁煙過了幾個月安靜的日子,她那個時候不了解裴景之不知道裴景之會做到這種程度,那個場景梁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天他突然接到了裴景之的電話說要跟她好好談談,梁煙剛開始是拒絕跟裴景之談話的,可聽裴景之的語氣好像特別誠懇,她就有點遲疑了。
不離婚,她跟裴景之總歸也是要見面的,如果能緩解一下關系就更好了。
可是當她推開裴景之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裴景之跟一群男的搞在一起,看見的瞬間梁煙就吐了,也許是被刺激到了。她感覺她的腿上好像有液體在流動,她低頭就看見地上的血。
她撐著身體從那個惡心的地方走了,丁叔看見梁煙邊流著血邊朝他走過來,連忙帶著梁煙去了醫院,還好送醫院及時,這才沒有性命危險。
梁煙醒過來之后就性情大變,甚至連裴知她都沒有看一眼,整個人都毫無生機,她甚至都帶著裴知自殺過一次。
后來裴崢把梁煙跟裴知分開了,又給梁煙找了心理醫生,在醫院治療了兩年后梁煙的病情才慢慢好轉,好轉了之后梁煙就把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后來裴崢被氣倒變成了植物人,裴景之聯合公司其他人排擠她那個時候梁煙的抑郁癥差點再次爆發,可是裴知卻拿著獎狀給她看。
看到獎狀的那瞬間梁煙好像看見了希望,無論現在裴景之怎么打壓她怎么排擠她只要有裴知在,她就還有機會。
從那之后她就把重心放在了裴知身上,她想把裴知養成一個優秀的人,只要按著她規劃的路走裴知以后肯定能接手公司的。
后來她看見裴知親池川的時候才會覺得天塌了,所以她才無論如果都要帶裴知走,她不能接受裴知是同性戀。她只要想到同性戀這三個字腦海中都是裴景之跟人亂搞的畫面,所以她才會在出國前把裴景之告進了監獄。
裴知聽到梁煙說這件事他這才明白為什么他爺爺會讓他別怪梁煙,梁煙是受害人,可他也是啊。
那天梁煙幾乎哭到崩潰,可是裴知只是給梁煙擦干了眼淚,卻沒有答應梁煙的請求,他還是很喜歡池川,所以梁煙的要求他答應不了。
他只是喜歡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剛好是男生,這有什么錯。
他只是喜歡池川他有什么錯。
他跟梁煙都沒有錯,只是他喜歡的剛好是梁煙討厭的。
那天之后梁煙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他了,直到一個月前,梁煙打電話跟他讓他回來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比較股份在他的名下,是賣掉也好還是轉掉讓他自己做主。
他能從梁煙的聲音中聽出,梁煙似乎很疲憊。
在掛斷電話之前,梁煙問他,“回國后會去找池川嗎?”
他沉默著,梁煙又說:“如果去找池川見到黎歡替她跟黎歡說句對不起。”
想到這裴知感覺到眼睛里溫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這些年不止他在痛苦著,可他還是做不到恨梁煙,所以他只能折磨自己。
他自認為自己很堅強,可是見到池川之后他的堅強全部瓦解了,這些年壓抑著的情緒全都涌了出來。
裴知翻了個身朝池川那邊靠近,他不知道池川有沒有睡著,只是本能般地朝池川那邊靠過去,說話的時候連聲音有點顫抖,“池川,抱抱我吧。”
池川本來就沒有睡著,聽到裴知聲音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睛,房間里很黑,但他依舊很看清裴知那雙冒著水汽的眼睛。
池川放輕了呼吸伸手擦掉了裴知眼角的眼淚,像十年前那樣拉著裴知的手臂,把裴知拉進了他的懷里。
第73章 N-心臟復蘇
裴知覺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他覺得自己有點矯情。明明在國外的那十年無論經歷了什么受了多大的委屈他都不會哭,甚至連情緒都不會有波瀾。
而這次回國后碰見池川他眼眶經常在一瞬間就發紅,隨即就會感受到一陣溫熱。
哭了一會后裴知慢慢冷靜下來了, 他能感覺到池川胸前的衣服被他哭打濕了, 又抱了一會后裴知才動了一下, 從池川的懷里離開了一點, “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池川放在裴知腰上的手又收緊, “不想換。”
“你不覺得不舒服嗎?還是換一件吧。”
池川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那換完還讓抱嗎?”
裴知忽然一愣抓住池川衣服的手不自覺地抓緊,連呼吸都加快了很多,好半天后才‘嗯’了一聲。
“嗯。是什么意思?”池川的聲音幾乎擦著裴知的耳廓而過,熱氣碰到耳朵的那瞬間裴知感覺心間一顫,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想起自己兜里的那個東西。
見裴知一直沒有回答池川又問,“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裴知腦子嗡嗡地,整個人都在發燙, 聽到池川說這句話后他就抿住了嘴唇, 等了一會后池川才松開了他, 下床去換衣服。
池川沒有開燈,從行李箱里隨便找了件衣服套上就連忙上了床, 他怕慢一秒裴知又睡到床邊去了。
再次把裴知抱進懷里池川才松了一口氣, 輕輕揉了一下裴知的后腦勺,裴知留了長發,和上次見到不同了, 無論裴知換什么樣的發型即使是個背影也也能一眼就認出。
裴知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了眼睛, 他好久都沒這么安心過了,眼睛剛閉上睡意就卷了上來, 沒一會功夫他的意識就迷迷糊糊了。
他感覺到池川好像親了他的額頭跟他說了晚安,可是他已經困得說不了話了。
裴知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一夜無夢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半趴在池川身上的,他最喜歡這樣睡在池川身上,會讓他覺得特別安心。
他愣了片刻才偏頭看池川,池川在看手機,感到到動靜幾乎在他偏頭的瞬間就看向了他。
池川頭發睡得有點亂劉海也遮住了額頭,裴知突然覺得有點恍惚,好像他跟池川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早上像這樣在池川的懷里醒來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距離上一次這樣從池川懷里醒來已經是十年前了。
“醒了?”熟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裴知又趴了下去,輕聲應了一聲:“嗯。”
“餓了嗎?”
“好像有點。”裴知打了一個哈欠又問:“幾點了?”
“十二點半。”
裴知原本還帶著困意現在一下就驚醒了,他立馬坐了起來,“你多會醒的?”
“八點多。”
“怎么不早點叫我?”
“有事情要處理嗎?”
裴知搖了搖頭,“沒有。”
“那為什么要叫你?”
裴知看著池川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然后又伸手把他拽了下來,“再睡一會吧。”
裴知輕嘆了一聲氣,從池川的懷里掙脫了出來,如果不是在許宸家的話他可能又會抱著池川睡一會,可是現在是在許宸家,他現在睡意全無了。
他都能想象到等下他出去許宸臉上會露出什么表情了,想到這裴知就覺得頭疼,還不如發生了什么呢,現在這樣出去解釋了許宸也不信。
這次回來裴知其實沒帶什么衣服,就帶了兩套衣服,身上這套已經被他穿皺了,換好衣服后他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門。
果然,他一走到客廳許宸和江雪的目光紛紛轉到他的身上了,許宸笑得一臉詭異,“不舒服的話可以再睡睡。”
裴知扯著嘴唇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沙發前坐下,還白了許宸一眼。
江雪和許宸對視了一眼,然后尷尬地笑了一下,許宸快速地把手里的橘子剝好遞給了江雪,偏頭看裴知,“給你們留了飯,在保溫罩里,要是不想吃飯鍋里還有粥。”
說完許宸又補充了一句,“怎么不在我這多住幾天,嫌我跟江雪礙你事嗎?”
裴知皺了皺眉頭,“嗯?”
“不是要跟池川去他那嗎?”許宸笑了一下,他是想留裴知在他這多住幾天,但是在這裴知跟池川也不好獨處,畢竟還有他跟江雪這兩個電燈泡在。
裴知本來想反駁的,可是他又遲疑了,他確實想去池川家看看,想知道那只大兔子池川是不是還留著。
見裴知沉默不語許宸還以為裴知真的要留下來,他趕緊找補,“舍不得我跟江雪你可以隨時過來啊。”
江雪也在一旁補充,生怕裴知不跟池川走,“是啊,你要是想過來玩就打許宸電話讓他過去接你,反正也隔得不遠,一會就過來了。”
裴知還在沉默著,去池川那應該會碰見黎歡吧,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實在不知道面對黎歡,一會過后裴知才問許宸,“池川是一個人住嗎?”
“嗯。”許宸說,“他媽在京西,已經很多年沒回圳北了,池川這些年也是在圳北工作,只有過年會回來幾天。”
裴知眸光閃了閃,他好像都忘了池川家在京西。
這些年被困住的不止他一個,裴知忽然想起他很久以前畫的一幅畫,是一顆山茶。畫得很逼真,紅艷的山茶吸引到了蝴蝶,等我發現那只蝴蝶的時候,那只蝴蝶已經被困死在了閣樓中。
裴知覺得他就像那幅畫,主動吸引,而池川就像蝴蝶,被困在了叫裴知的閣樓中。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一樣,見到美好的事物都會想盡辦法靠近,想盡辦法得到,因為自私所以他才會不管不顧地把池川強行的拉進他的世界里。
這十年里裴知經常在想如果那天他沒有在長廊里主動跟池川搭話,他們是不是就不會經歷這些了,是不是會在另一種情況下認識。
可惜沒有如果,最糟糕的那幾年他都熬過來了,最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
裴知再次沉默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江雪和許宸默默對視了一眼,許宸還以為他說錯了什么話。
“先吃飯吧,都快一點鐘了,再不吃菜都涼了。”江雪邊說邊用手肘戳許宸,許宸這才反應過來,拉著裴知去吃飯。
把裴知按在餐桌前坐下許宸才問:“池川還在睡?”
“他在打電話。”
許宸‘奧’了一聲,前天看見裴知池川就直接開車回來了估計還是慶南的項目。
池川打好電話出來已經三點多了許宸跟裴知坐在沙發上拿著相冊翻,其實這幾年他們三個也聚的挺少的。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寒暑假會聚一聚,畢業之后只有過年會聚一次了。
許宸和江雪之前也去京西找過池川,那次他們是悄悄跑過去的,本來想給池川一個驚喜但是去了之后才發現池川忙得連都沒空吃。
他的課余時間還有周末都用去兼職了。
許宸給裴知看的這張照片就是他們在等池川下班然后在路邊吃燒烤的時候照的,照片上三個人都頂著黑眼圈艱難的比了一個耶。
裴知又翻了一下,看到一張熟悉的風景照,這里他太熟悉了,他離開的十年有七年都是在這里渡過的。照片雖然有點模糊但是裴知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塞米爾大學圖書館前的鐘樓。
“這張照片你什么時候照的?”
“哪張啊?”許宸順著裴知的視線看了過去,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也皺起了眉頭,他覺得很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忘記了,我有照過嗎?”許宸又想了一下,“可能是江雪照的吧。”
“江雪去過塞米爾嗎?”
許宸搖了搖頭,“沒有,那也不是江雪照的。”
這張照片好像憑空出現了一樣,許宸從相冊里取了出來,這些年他跟江雪是去了不少地方玩,但是對這張照片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又看了一下照片發現照片右下角又一個愛心的符合旁邊還有一個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拿出手機點開了池川的朋友圈。
看見池川朋友圈背景上和照片一模一樣的風景他才想了起來,這是他之前截圖發給江雪的。具體是怎么回事他也忘了,只記得他點開池川朋友圈就看見了這張背景圖。
他覺得太稀奇了,像池川這種從來不發朋友圈微信頭像和昵稱十年都不換的人居然換了朋友圈的背景圖,他馬上就截圖發給了江雪,兩人逼問了好久也沒有問出什么。
這張照片應該是他之前打印照片不小心點到了所以才出現在了相冊里。
許宸把手機遞給了裴知,裴知看見這個熟悉的雪人頭像一下就愣住了,他突然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臟周身的血液都凝固停止流動了。
池川去找過他嗎?還是巧合嗎?
可是巧合的話為什么會把這張照片設置成背景圖,裴知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很久,才問許宸,“你知道池川什么時候照的這張照片嗎?”
“我想想啊。”許宸把手機從裴知手里拿了過來,他換了手機已經沒有當時的截圖記錄了,只知道已經好久了,他只說了一個迷糊的時間,“應該四五年前?”
如果是四五年前的話,那個時候剛好是裴知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也是那一年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個坎。所以池川那個時候是特意去找他的嗎?
這些問題他本來是想問許宸的他偏頭準備問的時候就看見池川走到了過來,這瞬間他想問的話又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許宸的余光瞟到池川便問:“你談好了嗎?”
池川搖了搖頭,“還沒。”
“也是。”許宸嘆了口氣,“誰叫你爽約呢?”
池川走到裴知旁邊坐下,裴知在池川過來前就把那張照片藏進了口袋里,許宸本來是想問池川照片的事情,他找了一圈發現照片被裴知藏了起來。
裴知的表情好像也不太對,許宸就打消這個念頭了,他把相冊收了起來又對池川說:“菜都涼了,給你熱一下?”
“不用,我自己去熱就行。”
“那你自己去熱吧。”
這個點許宸的媽媽也打麻將回來了,許宸看見他媽還有點驚訝,“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許宸媽媽手里提著一大包菜,白了許宸一眼,“來幫我打下手。”
“現在就弄下午飯了?”許宸有點疑惑,現在還早啊。
“你不是說池川和裴知下午走嗎?好歹吃完飯再走啊。”
許宸笑了一下,“一個剛吃完,一個還沒吃呢。”
“怎么沒吃呢?”
“忙。”
許宸拗不過他媽媽給池川拿了點東西來墊肚子,“先將就吃吧,我媽非要做飯,你們吃了飯再走吧。”
許宸家的廚房不小但是同時擠進去四個人整個空間就變得很狹窄了,在裴知和許宸不小心撞到幾次后許宸媽媽才把他們三個全都趕了出去,“你們還是一邊玩去吧,越幫越忙。”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抽紙把手擦干了,許宸說:“讓你倆坐在非要去幫忙,現在連我也被轟出來了吧。”
裴知笑了笑許宸的性格幾乎跟他媽媽一模一樣,許宸家一家人好像都是這種性格,他之前也見過許宸的爺爺帶他倆出去吃東西一個勁的給他倆買,那一次他都吃撐了,連翻墻的力氣都沒有了。
有時候裴知其實挺羨慕許宸的,出生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所以許宸的性格才會這樣無憂無慮。
吃完飯已經五點多了,許宸送裴知和池川到地下停車場上車前許宸才問裴知,“你現在自由了嗎?”
裴知看向許宸的眼神很復雜,自由這個詞對他來說太復雜了,他現在算是自由了吧,沒有了梁煙的管束。也如愿報考了美術類院校。
“算自由了吧。”裴知沖許宸笑了笑,“這樣已經很好了。”
裴知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他要的不是自由,是愛。
西區池川原來住的那個小區已經拆掉了,現在已經變成了商業樓,裴知經過這條熟悉的路覺得非常陌生。路還是原來的路,旁邊的風景卻和十年前完全不同了。
這條路他跟池川走過很多次,現在再次經過裴知心里五味成雜,原來走到最初的這條路他花了十年的時間。
小區拆了之后池川沒幾年又建了新的小區,靠近公園的那部分變成了商圈,現在也是人來人往。池川在后面的居住區買了一套房,和原來他家的位置很近,只是新建不可能跟以前的在一個軌道上,位置終究還是變了。
一路上裴知都沒有說話下了車就推著行李箱跟在池川后面走,好像第一次來池川家他也是這樣一言不發的跟在池川后面。
進入電梯池川按下了3的樓層鍵,裴知的心忽然一緊,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正常。
可是進屋后他就控制不住他的情緒了。
走到客廳里的時候看著這熟悉的布置,他愣了片刻,雖然家具換了,可他還是覺得很熟悉,看見沙發上那只大兔子的瞬間裴知就紅了眼。
他有種錯覺,好像他跟池川沒有分開十年,他仿佛回到了跟池川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放學后他會把書包扔在茶幾上然后躺在大兔子身上,池川會幫他把書包放進房間里,然后會給他拿小零食墊肚子。
他轉身就發現池川還是跟以前一樣,進屋會先把東西放進房間,然后去廚房轉一圈,好像已經形成了習慣,等池川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顆糖。
“好久沒回來了,家里沒什么吃的東西。”
裴知看著手中的糖,牌子很熟悉只是換了新包裝,他扯開包裝袋就把糖往嘴里塞,糖很甜但他的口腔你卻酸成一片。
在客廳站了很久后裴知才問池川:“為什么要在圳北買房?”
“因為在等你。”
池川知道裴知回圳北肯定不會去住以前的房子,他不想裴知回來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才有了這個房子。
裴知沒有說話,而是走進了池川剛剛放行李箱的那個房間,這個房間也是朝東,跟池川房間以前的布局一模一樣。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才走到書桌前,書桌不是以前那張了,只是書桌上的東西卻跟他走以前一模一樣,連他寫完的草稿紙池川都還留著。
忽然裴知想到了什么,他快步朝衣柜那邊走過去,雖然他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但是在打開柜門的瞬間,他還是感覺到鼻頭一酸。
柜子里放著的是他帶過來的畫,一幅一幅整齊的疊放著,裴知伸手摸了一下一點灰塵都沒有。
裴知感覺心臟鈍痛,他弓著身體捂住了自己的心臟,視線變得模糊,在他要蹲在地上的時候被拉著胳膊又重新站了起來。
他被池川拉到床上坐下,而池川從桌上抽了幾張紙給裴知擦眼淚,溫聲說:“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喜歡哭呢?”
裴知吸了一下鼻子,想止住眼里可是還是止不住,他瞥到床頭放著的兔子玩偶,他腦海中忽然想起他抱著大兔子走丟的時候跟池川的對話。
“如果我去了其他地方呢?你也能找到嗎?”
“那我就一直找。”
裴知這才確信那張照片不是偶然,池川真的找到他了。
他又想起池川剛剛說的那句在等你,整理了一下情緒后他的聲音還是有點哽咽,“你就沒有想過要是我不回來了呢,你要一直等嗎?”
“那就一直等。”池川親了一下裴知泛紅的眼角,“一年等不到還有兩年,兩年等不到還有十年。十年等不到還有二十年三十年,這輩子等不到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
“總能等到的。”
“裴知,無論過去多少年我都喜歡你。”
裴知聽著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被刺破的心臟被修復好血液重新注入,這瞬間裴知才感覺他活了過來。
第74章 N-凜冬散去
池川情緒奔潰的樣子裴知只見過一次, 但是那次也沒看到過池川的表情,只是感覺到池川的眼淚流到他脖子上溫熱一片。
這次,看見池川發紅的眼眶, 還有泛著水汽的眼睛, 只要一眨眼眼淚就會從眼睛里掉出來。
裴知鼻子發酸心臟隱隱作痛, 他慢慢靠近池川, 吻了一下池川的眼角, 被他這么一吻,池川的眼里就像斷了線一樣,一顆一顆的從眼尾流下。
眼淚的味道在裴知的口腔蔓延,酸咸一片。
裴知捧住池川的臉然后閉上了眼睛慢慢靠了過去,然后吻上了池川的唇。
裴知以前就不怎么會接吻,現在也是,在一些事情上裴知自以為他能夠做得很好,但有些事情他也學不會。
他之前讓池川教他接吻,可是每一次只要跟池川雙唇相貼他的大腦就會一片空白, 只會抓住池川胸前的衣服僵硬地被池川吻著。
每次接吻他們都會親很長時間, 大部分時間裴知都被親得發懵, 只依靠原始的本能回應著池川。
親完之后池川都得換衣服,所以每次他們都只會在房間里親, 在外面的時候裴知實在忍不住了也只會像蜻蜓點水般碰一下池川的嘴唇。
那些被裴知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一下就涌了出來, 這些年他不敢想,他怕想起這些他會控制不住回來找池川,他怕他跟池川又會重蹈覆轍再次被分開。
如果再分開一次, 裴知想, 他一定會死掉。
所以這些年即使很苦很難熬他也堅持過來了,現在他已經有能力跟池川在一起了, 可以一起規劃他們的未來了。
裴知笨拙的一下又一下的啄著池川的唇瓣,仔細地回憶著池川以前是怎么吻他的,然后撬開了池川的牙關,舌尖觸碰的那一刻裴知感覺大腦嗡的一下變成一片空白。
像以前無數次一樣他想往后退,可池川沒給他這個機會扯著裴知的手臂,把裴知往他這邊拉。
池川吻得很深很重,像是要把裴知口腔里的每一分地方都掠奪,裴知被親得有點暈渾身發軟忍不住往后縮,池川就著這個姿勢把手移到了裴知的后腦勺上,然后抱著裴知倒在了床上。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之后怕裴知忍不住顫栗了一下,他感覺自己腰上被池川的手覆蓋住的那塊皮膚好像要被燙傷了,他心臟跳得很劇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樣。
在他快窒息的時候,池川這次慢慢離開了他的唇,分開的時候他感覺池川磨了磨他的唇瓣有親了一下他的嘴角,放在他后腦勺的手往前移捏了一下他燙得嚇人的耳垂這才放開了他了。
裴知陷在枕頭里眼神有點渙散,整個人都都是粉色的,唇上還泛著水光,眼尾通紅,泛著淚光。
池川喉結滾動又俯身親了一下裴知的嘴角,然后才緊緊的把裴知抱在懷里,聲音有點低夾雜著欲念,沿著裴知的耳廓而過,裴知感覺渾身酥麻,“我真的很想你。”
裴知緊緊抱著池川感受著池川的溫度,聲音哽咽,“我也很想你。”
被池川這么壓著裴知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后裴知才推了一下池川輕聲說:“你有點重。”
池川這才放開了裴知然后起身把裴知拉了起來拿起枕頭讓裴知靠了上去他又緊緊把裴知抱住了,過了一會后裴知才問池川,“我們現在是和好了嗎?”
“不是。”池川頓了頓又親了一下裴知的側頸,“我們只是分開了一段時間,沒有說分手。”
裴知愣了好久才‘嗯’了一聲,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還走嗎?”池川又問。
這兩天裴知已經聽到池川第三次問他這問題了,他沉默了片刻才開開口說:“不走了。”
之前池川問他吃不吃得慣國外的飯菜,他說謊了,他不喜歡國外的飯菜,也不喜歡國外,他沒有一天不想回來,也沒有一天不在想池川。
很早之前他就想過了,等他穩定了就回來找池川,可是沒有想到過了十年。
裴知想到了池川朋友圈的那張照片,“為什么去了塞米爾不來找我?”
“找了。”池川說,“看了你的畫展,只是那天你沒有來展廳。”
裴知愣了片刻仔細地揣摩池川說的話,這些年他辦了很多次畫展,唯一沒有去的就是畢業作品展示那次了。
“只等了一天嗎?”
“五天。”
那次畫展是聯合畫展,一共展示三天,裴知那個時候因為抄襲風波在整理證據,所以才沒有去畫展。
因為那次的抄襲事件裴知才變得更冷漠了,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會跟一些人交流的。剛進大學的那一年他們都是混在一起學,到了大二才選導師選風格。裴知選的那個導師一共帶了五個學生,其中有一個跟他一樣是中國人,也許是太久沒有遇到同胞了吧,太久沒有說中文了。
剛好裴知跟那人又在同一個地方租了房子,楊朝的性格跟許宸有點像,所以裴知漸漸地也就放下了警戒心,有時候會一起吃飯。
在畫室的時候也會給一些建議,漸漸地裴知跟楊朝也就熟悉了起來,只是裴知沒有想到楊朝后面會抄襲他的畫,還反咬了他一口。
裴知是在布置展館的時候發現的,他發現楊朝展示出來的作品中有好幾幅畫跟他以前畫的很像,各種元素都撞了甚至連排版布局都一模一樣,有一副畫甚至是他的原作品。
因為畢設牽扯到畢業問題,布置完展館后,裴知私下找了楊朝,如果楊朝把那幾幅抄襲的作品替換下來的話他這件事情可以就這樣作罷。
那天晚上楊朝答應了,可是第二天楊朝就去找了學院的教授反而污蔑他抄襲,還在學校的論壇上發了帖子甚至連社交軟件上都發了。
國外對作品保護非常嚴格,這幾年裴知跟人打交道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楊朝交友廣泛,這件事情迅速就發酵起來了,紛紛在指責他抄襲,要求學校取消他的獎項和畢業證書。
就連他的導師都來質問他,那個時候裴知是真的有點絕望,論壇上社交軟件上都是對他的指責。
裴知把自己關在了那個出租屋里,坐在窗前開始畫畫,每次當他煩躁的時候他都會畫畫,很快紙上的輪廓就被勾勒出來。每次他煩躁的時候都會畫池川,也只有池川才會讓他平靜下來。
他在出租屋里畫了兩天,然后把池川送他的那塊畫板收拾好,又花了幾天咨詢律師整理證據,等這一切準備好已經是兩個星期后了。
楊朝起初收到律師函的時候還在社交網站上喊話,可收到法院的傳票的時候才怕了。他找到了裴知希望裴知撤訴私下調解,裴知只是冷冷地看著楊朝說了一句,“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現在我不接受調解,你最好找一個靠譜的律師。”
等到判決書下來了之后裴知才傳到了社交軟件上,學校也轉發了這個聲明,裴知才把強制扣在他身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也是那天他去了學校準備把他的作品拿回來,他無意在畫框上看見一個用紅繩編制的平安符上面寫著‘健康快樂’這個東西一看就不屬于這里。
現在裴知知道了,應該是池川掛的,只是有點可惜,那個平安符有點壞掉了,或許是放得太久了,布料分化了,所以裴知就把它裱了起來成為了他的收藏。
窗外的景色瞬息萬變,唯一不變的是窗外盛開的花,裴知覺得很神奇,在一片白茫茫中他看見了遠方不遠處路邊枝丫上的紅梅。
那抹紅真的很刺眼。
裴知愣了片刻,然后忽然笑了一下,現在他的心情就像當初看見那顆枯樹發了新芽一樣欣喜,不管經歷什么他都堅持了下來。
困了他很多年的隆冬,終于開始消散。
他跟池川抱了很久,直到房間里完全黑了下來,裴知才問池川,“要不要開燈?”
開燈之后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眼睛都有點紅腫,池川這才去找了冰敷袋來,兩人坐在沙發上敷著眼睛,裴知像往常一樣躺在了沙發上抱著兔子玩偶擠進了池川的懷里。
沒過一會裴知又問池川:“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池川把裴知往懷里撈了下,“你還記得贏到那只大兔子的時候嗎?”
“記得,這跟你找到我有什么關系嗎?”
“有。”池川說:“那天我不是問你要了一個兔子玩偶送給了一個女生嗎?”
裴知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這回事,當時他沉浸在贏得大兔子的喜悅中還以為是池川認識的人也就沒有問這么多。
見裴知有點迷茫池川笑了一下輕輕捏了一下裴知發紅的鼻尖,“那個女生跟他男朋友本來是想讓我給他們代打的,我覺得那樣不好就拒絕了,然后……”
池川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當時他們說我是你男朋友,我很高興然后就送了一個玩偶給那個女生。”
“嗯?”裴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所以你那個時候就想追我了?”
“還要更早,早就想追你了,但是裴知,你有點難追。”
“很難追嗎?”
“嗯。”池川笑了笑,“很難追。”
池川在圳北念初中的那半年曾不止一次想跟裴知打招呼,可是裴知好像都不是很想理他的樣子,轉學后他來圳北參加競賽有一次剛好坐在裴知的后面可是裴知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在高中轉學之前裴知跟他說過的話屈指可數,池川印象最深的兩句話就是‘抱歉’和‘你才有病’。
抱歉是裴知跟他說的第一句話,是裴知翻墻的那次不小心撞到他跟他說的,那天他開心了好久。
“如果你早點追我的話,我應該也會答應你。”裴知這句話打斷了池川的回憶,“因為我早就喜歡你了。”
說著說著裴知就感覺不太對,“別岔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怎么找到我的呢。”
他們真的分開太久了,有好多話可以說,無論是聊什么好像都有說不完的話。
“后來我又遇見了那個女生,是她告訴我你的消息的。”
裴知有點疑惑,“她怎么知道我的消息啊。”
“因為你們都是美術生。”
“大三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小游戲,有點熱度,就想著把這個游戲完善一下。那時候我也有點積蓄了就想著成立一個工作室,除了我跟我大學室友外,我們還需要美工和策劃。”
“有了這個念頭后我就關注了幾個京美的,聯系上了之后見面她就認出了我。”
“她告訴我她看過你的作品,還給我看了你在國外的社交賬號。”
其實池川是沒有記住那個女生的長相的,但是那個女生記住了池川,之后在學校也見過池川幾次,只是僅僅只是認識而已沒有說過話。”
寧初進咖啡店看見池川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有的驚訝也很開心,“沒想到會通過這樣的方式認識你。”
池川聽到這句話還一愣,直到寧初說了玩偶的事情池川才想起來,兩人聊完工作室的事情后,寧初才問池川:“你跟你男朋友為什么分開啊?”
池川神色變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說:“我們沒有分開。”
“奧。”寧初這才笑著說,“原來是異國戀啊,感覺好辛苦啊,你們多久見一次啊?”
聽到這句話池川都拿不住手中的筆了,他驚愕地抬頭看寧初,語氣非常焦急,“你怎么知道裴知出國了?你見過他嗎?”
裴知出國這件事情一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大多數人都以為他只是轉學了,所以池川聽到這句話才情緒這么大。
“我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看過他的作品。”寧初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剛剛知道是你后還覺得很驚訝,明明有裴知為什么還要找我。”
池川這才從寧初口中得知裴知在塞米爾,幾乎是第一時間他就在網上搜索了塞米爾,也根據id搜到了裴知在國外的賬號。
看到裴知社交軟件上基本都是發的作品,他其實挺開心的,裴知終于如愿以償了。
裴知沒有更新幾條動態,在劃到最底下看見裴知第一條動態的時候,池川按鼠標的手忽然就頓住了,因為那副畫畫的是他。
裴知畫人像基本上是不會畫臉的,除非是要交的作業他才會把五官補好。
為什么池川一眼就能認出畫的是他呢,因為裴知給他的那個畫冊里基本上都是跟這副作品風格類似。
裴知送給池川的那個畫冊里面畫的都是池川,只是從他視角跟池川的相識相知。這些畫有的是側臉有的是背影,但是都沒有畫五官。但每一張都能看出來這是池川,畫面的顏色逐漸鮮明,從原來的黑白變成了彩色。
認識池川之后裴知的世界才慢慢有了顏色,他開始喜歡這個世界了。
本來是只畫到池川運動會參加5000米沖刺的,后來沒有在池川生日送出去。
跟池川在一起之后裴知又畫了好多張,最后一張是他跟池川還有許宸他們去古鎮玩趁著許宸和江雪不在裴知悄悄親池川的畫面。
老街巷,垂絲海棠掛滿墻面兩個少年蹲在墻邊相互朝對方靠近連風都特別溫柔。
裴知眼睛上的冰袋忽然就掉了下來,臉有點紅,他在社交平臺上大部分的畫都跟池川有關,他偏頭看池川有點氣惱,“所以你一直在關注我?”
“嗯。”
“知道我賬號為什么不聯系我?”
“聯系過的。”池川又把冰袋放回裴知的眼上,“你私信沒開通。”
裴知想了一下好像是,之前被污蔑抄襲的時候他就把賬號私信關了,“后來你還去過塞米爾嗎?”
“第二年去過一次,我打聽之后才知道你已經不在那了。”
裴知本來是打算留在塞米爾大學讀研的,發生那件事情后他就放棄了,考了另一所大學,后來他一只在不同的地方,換了好多個地方住。他本來是想安定下來的,可是每次下定決心前他都會猶豫。
以前他曾經跟池川說過他想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最好是在國外,可是在國外生活了這些年他還是不習慣,無論是飯菜還是生活習慣他都適應不了。
他還是想回來,所以梁煙打了電話給他之后,他迫不及待地買機票回來了,本來是想適應一段時間再去找池川的,沒想到當天晚上就遇上了。
裴知問了池川很多,關于池川的這十年他一點也不了解,而池川卻一個人關注了他好久。
錯過的那十年是怎么都彌補不回來的,他只能從池川口中拼湊,好幾次他們都要碰見了,只可惜他沒能回頭。
剛開始的時候裴知是在沙發上跟池川聊天,后來不知道怎么就滾到了床上去,感受到他跟池川的體溫都在升高后裴知腦子里想到的居然是許宸給他的那個藍色的小盒子。
好像在行李箱里,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暫停一下把東西拿出來,下一秒池川就放開了他,把他抱在懷里又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溫聲說:“睡覺吧。”
裴知怔了幾秒,感受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之后他下意識地想把身體弓住,可是池川抱他抱得太緊了,他就掙扎了一下,開始在池川的懷里亂動。
很快他就被人捉住亂動的手,池川的聲音混在夜色里非常勾人,“裴知,明天還想出門的話就不要亂動了。”
聽到這句話裴知感覺自己心跳得更快了,他感覺到池川身上的變化后整個人都僵住了,呼吸都放輕了很多,好半天后他才問池川,“明天要去哪里?”
“我跟丁叔說你回來了,不想去看看丁叔和劉姨嗎?”
裴知忽然哽咽了一下,“想。”
第75章 N-星河長明
閉上眼睛后裴知一直睡不著, 身上的燥熱未減分毫,裴知在心里嘆了口氣,青春期的時候都沒這么躁動過。
又過了一會, 等到池川的呼吸逐漸平穩后裴知才睜開了眼睛他輕輕地把池川放在他腰上的手挪下去, 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的溫度沒有屋內高, 裴知打開花灑試了一下溫度, 有點冷。以前的時候他都是洗冷水澡來緩解燥熱的, 外面沒有下雪了但是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裴知打開窗戶就感受到冷風吹了進來,被這么一吹裴知打了一個冷顫,好像身體里的燥熱要減少一些。
他剛準備把花灑關掉的時候身后的門忽然發出‘咔噠’一聲,裴知渾身都抖了一下心跳像漏了半拍一樣,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幾分。
等人快走到他身后他才僵硬的轉身去看池川,池川在跟他還有一拳距離的地方停下,垂眸看了他幾秒,才往前靠。
裴知還以為池川要親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想象中的吻沒有落下來, 裴知這才又睜開了眼睛。
池川一只手摟住了他的腰一只手關掉了花灑, “這個天洗冷水澡, 你想在醫院過年嗎?”
他們幾乎面對面抱著,池川的心跳池川的呼吸裴知都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 以及池川說話的時候震動的胸腔, 他能感受到池川身上的溫度不比他好多少。
“不想。”裴知眸光閃動,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池川看。
浴室比房間要亮很多,他們這棟樓外面就是廣場再過去就是公園, 外面白茫茫的雪反射進了浴室, 裴知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隱隱閃著的光還有顫抖的睫毛,像把無聲的鉤子。
池川本來還在克制著現在完全崩塌了, 他伸手覆在了裴知的后腦勺上,然后低頭貼上了裴知的唇,把裴知往墻上抵。
墻上很冰,池川邊吻邊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浴巾放在了裴知的后背上。
裴知的雙手不自覺地勾上了池川的脖子,在接吻的空隙中微微睜開了眼睛,他忽然有點恍惚。
好像回到了跟池川告白的那個上午,他也是這樣被抵在窗邊被吻著。
只不過這次跟那次不一樣,那次他們倆都很青澀,接吻也只是互相啃著對方的唇甚至連嘴唇都被咬破了,而這次裴知完全招架不住。池川幾乎把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掠奪了,呼吸聲夾著著吸吮聲充滿了整個浴室。
裴知幾乎要站不穩了他感覺池川放在他后腦勺的手慢慢移到了他的腰上,他忽然有種失重感雙手更用力的抱住了池川的脖子,他被池川放在了洗臉池上。
沒等裴知調整呼吸池川又再次吻了上來,池川的吻是熱的,裴知感覺自己要窒息的時候池川就會退開一點讓他呼吸慢慢地吸吮著他的唇瓣,等他呼吸平穩后池川又會重重的吻下來。
他被池川熱烈地吻著。
裴知感覺自己快要失控了,連掛在池川脖子上的手都不自覺地顫了幾下,他在這種窒息與溺亡中越陷越深,控制不住想要更多。
等池川放開他的唇的時候裴知已經完全喪失理智了,他的手沒了力氣從池川脖子上劃了下來垂在了身側,喘息聲充斥著整個浴室的空間。
池川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手沿著脖子而下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再下解開了他睡衣上的扣子。
裴知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爆炸了,呼吸又急促了很多,他跟池川對視了幾秒,兩人都沒有說話。隨即池川便沿著他的下頜線一路往下吻。
腰上的衣服被掀起的時候裴知不自覺地顫栗了一下,他出了一層汗,明明剛剛來浴室的時候溫度這么低,這回裴知卻覺得渾身發熱,如果不是窗還開著他想他跟池川都要缺氧。
不知道過了多久后裴知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垂在洗臉池前的腿都發軟,整個人都脫力掛著了池川的身上,大腦嗡嗡作響,臉更是燙得厲害。
池川抱著他清理了一下,然后調到了適合的水溫。
兩人洗完澡出來后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池川把裴知抱在了床上從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給裴知穿上,然后才給裴知蓋上了被子自己也上了床。
裴知閉著眼睛還有點脫力池川上床之后他又往池川懷里靠,等到被池川拉進懷里被熟悉的溫度包裹著后,他的意識才開始模糊,很快就睡著了。
早上裴知被鈴聲吵醒,他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就朝著鈴聲響起的方向亂摸。
他本來以為是鬧鐘滑動了一下屏幕后,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手機里傳了出來,“不是說要過來吃早飯嗎?菜都要冷了什么時候過來啊?”
裴知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立馬睜開了眼睛幾乎是瞬間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備注一下就緊張起來,這是池川的手機。
電話那頭聲音還在說著:“是堵車了嗎?”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丁叔的語氣有點急了,“怎么不說話?小川?”
裴知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地哽咽了一下,“丁叔,是我。”
說完這句話后,那邊也愣了片刻,等丁叔的聲音再次傳過來的時候裴聽出了丁叔聲音里的哽咽,“裴知啊,什么時候回來的啊?”
“前天剛回來。”
“回來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丁叔語氣一頓下一句就脫口而出一句,“我來接你。”
聽到這句話裴知眼眶又紅了,這只不過是非常平凡的一句話但是裴知卻覺得很親切,以前丁叔幾乎每天都會對他說這句話,仿佛他還是放學等著丁叔來接他的那個裴知。
“跟池川在一起嗎?”丁叔又問他。
裴知‘嗯’了一聲,“在一起。”
“今天還在下雪,你們過來的時候開慢一點,注意安全。”
“好。”
掛了電話之后裴知又在床上坐了一會才又趴在了池川身上,他看著池川鎖骨處的牙印.心中涌出一股愧疚感。
池川還在睡覺,這幾天池川好像都起得特別早,從那天遇到開始裴知就看見了池川眼眼下青灰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的緣故。
他拿起池川的手機找到丁叔的電話號碼又給丁叔發了一條短信,說他跟池川晚點過去。
放下手機后他又湊了過去親了一下池川的嘴角然后才下了床。
裴知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本來是想看看冰箱里有什么的,一打開冰箱空空如也,一點吃的都沒有,裴知又回了一趟臥室拿了手機和衣服出了門。
池川醒了后第一反應就是撈懷里的人,撈空后他馬上睜開了眼睛,裴知已經起了。池川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打開門走了出去在客廳廚房浴室都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裴知的身影。
他又回了臥室拿上手機套上外套就準備出門,他電話都才撥出去一打開門就看見裴知靠在門外,看向他的時候笑了一下,“醒了嗎?”
池川連忙把裴知拉進了屋里,見池川神色緊張,裴知把手中的早餐舉了起來,“去太遲了,小籠包都只剩下一籠了。”
池川揉了一下裴知凍紅的耳朵,“怎么不打電話叫我。”
“不忍心。”
昨天他從許宸那里得知這些年池川沒日沒夜的工作每天都只睡四五個小時,有時候忙的時候經常通宵,所以他才沒有叫醒池川,想讓池川多睡一會。
“鑰匙門口柜子里第二個紙盒下面,密碼是1226。”
裴知偏頭看了池川一眼,他剛剛其實試過密碼只是沒有想到是他的生日,他不禁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知道了。”
吃完早餐之后裴知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像以前一樣靠在那只大兔子身上看著窗外發呆,池川把昨天弄臟的衣服扔進洗衣機之后出來就看見裴知身上把自己都藏進了那堆兔子玩偶中。
他走了過去蹲在沙發前,拿開了裴知臉上的兔子俯身親了一下裴知,只是短暫的親了一下。
“你經常請人打掃這里嗎?”雖然這里已經很久沒有生活的痕跡了,但是家里卻很干凈沒有灰塵,連這些玩偶身上都沒有其他的味道。
“許宸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一趟。”
讓許宸打掃肯定是不可能的,許宸只會越打掃越臟,池川不放心請人來打掃,所以每次打掃的時候都會讓許宸過來監工。
這里前幾天才打掃過一次,被套這些都是新換的,很干凈。
裴知‘哦’了一聲,露出了懷疑的神情像是肯定許宸不會打掃一樣。
“你今天還有工作嗎?裴知又問。
“暫時沒有。”
裴知起身示意池川坐在他身邊然后他又鉆進了池川懷里,他真的一刻也不想跟池川分開。
兩人就在沙發上坐了好久,到了三點多的時候才出門去丁叔家。
丁叔看見裴知一瞬間居然沒有認出來,裴知留了狼尾長發,看著跟以前短發乖乖的樣子不同,現在的他看起來像剛進入叛逆期一樣。
裴知沒有告訴丁叔,他之前還染了一頭黃毛打了耳釘,看起來就像不良少年一樣。
他之所以會那樣做是因為梁煙要來看他,那還是他從梁煙那里搬出去之后第一次跟梁煙見面,梁煙前腳剛打完電話給他他后腳就去染了頭發。
梁煙看見他的時候都愣住了,一直盯著他的頭發看,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是她的兒子一樣。跟梁煙第二次見面裴知又去打了耳釘,梁煙只是嘆了一聲氣什么也沒說吃了一頓飯就走了。
丁叔看了好一會后才說了一句,“搞藝術的都留長發嗎?”
這句話一出來裴知沒忍住笑了,劉姨白了丁叔一眼然后把丁叔擠到了一遍把門口讓了出來,“外面冷,趕緊進來。”
池川這才拉著裴知進了屋,算起來這還是裴知第一次來丁叔家里。說來也是挺可笑的,丁叔從小看著他長大連最后也是丁叔送他去機場。
走的時候丁叔頭上只是有少許的白發,而現在一看丁叔跟劉姨鬢邊全白了,丁叔從裴知手中接過東西手上都皺巴巴的了。
他這才感覺到他們不是一瞬間白了頭,十年真的太長了,他們都變了很多。
丁叔招呼著池川和裴知在沙發上坐,自己卻忙出忙進一會拿水果一會端瓜子一會去拿零食,裴知看著桌前的桌子沒一會就堆滿了,在丁叔再度準備起身的時候他叫住了丁叔,“丁叔不用拿東西了,桌子都放不下了。
這時劉姨也從廚房里端出來一盤土豆餅還有一盤耦合放在裴知的面前,“嘗嘗看,已經很多年沒吃到我炸的耦合了吧。”
是很多年了。
裴知看著眼前被炸得焦黃還在冒著油泡泡的耦合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劉姨趕緊把筷子遞了過去,“今天耦合土豆餅管夠,想吃多少吃多少。”
他真的好久沒有吃到劉姨做的東西了,他夾起一塊土豆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然后被燙到,因為燙他在嘴里嚼了好多口才咽了下去。
池川見他眼淚都快燙出來了忍不住說:“慢點吃。”
“還是跟以前一樣心急,被燙到了吧。”丁叔笑了一下,“沒人跟你搶。”
“嗯。”一會功夫就被裴知吃了大半,廚房里的香氣不斷的飄進客廳里,裴知本來還想吃幾塊耦合的但是他還得留著肚子吃飯。
因為胃病的原因他現在不像以前那樣吃得多了,吃得太多了會忍不住想吐,有時候胃會痛好久。
劉姨今天做了很多菜都是他喜歡吃的,丁叔跟劉姨一直在給他夾菜,他碗里都沒有空過,最后裴知實在吃不下了丁叔和劉姨才停止夾菜。
吃完飯后裴知又吃了消食片,這兩天他都在混吃混喝昨天在許宸那吃的還沒消化完,今天又吃了一頓大餐,他感覺他的胃要超負荷了。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后丁叔拿著一串鑰匙給了裴知,裴知愣了片刻沒有伸手去接。
裴知走后梁煙也沒有從丁叔和劉姨那里把鑰匙拿回來,丁叔沒隔一段時間就會騎著小電驢去給那顆槐樹澆水。
那顆槐樹在裴知走后不久枯萎過一次,丁叔本來以為這次活不過來了,可是在第二年春天這顆樹還是頑強的發了芽。
到現在那些被砍掉的樹枝全都長了回來,到春天就會長新芽,夏天枝繁葉茂。
丁叔給裴知看著那棵樹的照片,“是不是跟原來一模一樣。”
裴知看了一會才遲鈍的點了點頭,“嗯,是。”
丁叔這才把鑰匙塞到裴知手里,“回來了就自己去澆水吧。”
裴知盯著那串鑰匙看了很久,他本來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在回到那座囚籠了,可是現在看著這顆如此繁茂的槐樹,他忽然就想開了。
從他出生開始他就被困在隆冬里,那個世界寒冷無比,無論白晝都是一片雪白,直到池川的出現才有陽光照射進來,冰雪開始消融。
現在凜冬散去,星河長明,他再也不會經歷那樣寒冷的冬天了。
第76章 N-情動難捱
丁叔家客廳的柜子上擺滿了各種罐子, 裴知跟池川在廚房幫著劉姨收拾好了出來后就看見丁叔站在柜子前挑酒,見裴知出來了丁叔就問:“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裴知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走到了丁叔旁邊看著柜子上的酒問了一句, “有不辣喉嚨的嗎?”
丁叔沒忍住笑了出來, “酒啊, 放得越久越香也越辣, 喝起來才得勁。”
裴知對酒也沒什么了解, 就隨便在柜子上挑了一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拿下這瓶酒的時候丁叔的臉好像抽搐了一下好像有點心疼,最后嘆了一口氣然后把這瓶酒打開了:“你有口福了,這瓶酒我放了三十年了。”
裴知瞬間睜大了眼睛準備阻止丁叔,“還是換一瓶吧。”
“一瓶酒而已,今天開心喝哪瓶都是一樣的。”
劉姨又給他們整了兩盤下酒菜,丁叔給裴知倒了一小杯。
裴知剛開始還覺得這么小酒杯還不夠他一口,誰知道這酒這么嗆, 他一口下去被辣得整個人都紅了, 連忙扯了池川的手臂, “水……我想喝水。”
池川給裴知倒了一杯水過來裴知一咕嚕就喝完了,口腔中的那陣灼辣感才緩解了很多。
劉姨再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裴知已經滿臉通紅了, 她下酒菜都還沒上完裴知就已經快醉了。
沒一會功夫, 裴知就感覺自己的頭特別重,他伸手去扶都無濟于事還是往下倒,池川把裴知扶住靠在了自己身上。
屋子里暖氣很足, 裴知感覺胃里火辣辣的好難受, 只是一會功夫額上就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劉姨趕緊去拿了毛巾給池川讓給裴知擦擦汗,坐在沙發上就忍不住開始說:“你也不勸著一點, 你這酒度數這么高,哪有你這樣當叔啊?”
丁叔也沒有想到裴知一口就干了,估計沒幾分鐘就要倒了,“我哪能想到他一口悶啊。”
裴知其實也沒喝過幾次酒,一共加起來不超過十次,他不喜歡喝但是有些場合他不喝顯得特別不給面子,這些年酒量是長了但是也沒漲多少,可能從一杯倒漲到了兩杯倒。
在外面的時候他不會喝超過自己酒量的酒,他覺得不安心。
也許今天真的很開心,裴知雖然看著有點難受但是他卻很放松,他下意識地往池川懷里擠,他醉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但是還是湊上去抱住了池川的腰,把臉都埋在了池川的肩上。
丁叔跟劉姨是知道他倆這事的,但是畢竟他們年紀也大了雖然能接受但是看到還是下意識躲避了一下視線。
裴知喝醉了之后還是很粘人,只不過這次比之前安靜了很多,靠在池川肩上后就沒在說過話了,只是安靜的靠著。
丁叔是看著裴知長大的,很多時候裴知都是一個人,他看過太多裴知一個人的時候了。
以前放學去接裴知他總是站在門口安靜地等,不管刮風下雨還是下雪,他都是一個人站在哪,周圍的同學換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是孤獨的。
他也是在裴知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的,那晚上他都沒怎么睡著,看著裴知強顏歡笑地送池川上車,他中途有好多次都想把池川送回去,可是他送回去也不能改變什么。
他們還是會分開。
丁叔把酒杯里的酒喝完,皺眉不禁皺了一下,酒很烈,但是喝完之后口腔里是回甘的。酒放的時間越長越香,感情也是他們不會因為分開而淡了反而會越來越深。
現在看著裴知這放松警惕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更慈祥了,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有人陪,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今年在圳北過年還是回京西?”
“還沒決定。”
還沒等丁叔再說話裴知就扯了池川的衣服,小聲的嘟囔,“池川,我想回家了,帶我回家吧。”
聽到這句話劉姨沒忍住就哭了出來,他們知道這是醉話但這里面的含義太多了。
劉姨忍不住哽咽著說:“帶裴知回家吧,好好歇歇,出去這么久也該回家歇歇了。”
池川揉了一下裴知的后腦勺,輕聲說了一句,“好,帶你回家。”
丁叔知道池川和裴知剛回來,趁著池川抱裴知上車的那段時間從裝了好多菜在池川的后備箱,估摸著池川到家了之后才打電話給池川讓池川拿出來放冰箱。
池川回去的時候許宸也剛到,門口擺著一大堆東西,看見池川身上掛著的裴知還嚇了一跳,這姿勢跟裴知第一次喝酒纏著池川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許宸覺得自己那時候可能是真的瞎吧,這樣都看不出來裴知喜歡池川,難怪當時江雪和楊渺看他的表情跟看啥子似的。
池川抱著裴知先放在了沙發上,然后又去廁所拿了一條打濕了的毛巾來給裴知擦臉。
許宸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喝了幾杯啊。”
池川說:“一杯。”
“不是說酒量見長嗎?怎么還是個一杯倒啊。”
“丁叔自己釀的酒度數高。”
“奧,怪不得。”許宸之前跟池川去過丁叔家吃過飯,他也沒有好到那里去跟丁叔劃拳三杯就倒了,當時還是江雪都扶不住直接被壓倒了。
許宸把他拿過來的東西放進了池川的冰箱。
房間里溫度慢慢升高,裴知覺得很熱,就想脫衣服,很快就拖得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白T了,許宸過來后就看見了裴知脖子上的痕跡。
他先是愣了一會然后嘴角壓都壓不住,好奇地詢問:“你倆和好了?”
池川‘嗯’了一聲。
“怎么和好的啊?”許宸繃不住了笑了出來,“打了一架就和好了?”
沒等池川回答許宸就已經默認了感覺掏出手機給江雪發了信息,江雪這會也還沒睡本來是有點困意了的,看見這消息后馬上又精神了,聊了沒幾句江雪就叫許宸趕緊回來。
許宸剛開始還沒理解說再過一會,江雪又說:“你不嫌自己很亮嗎?你在那他倆怎么增進感情啊。”
看見這條消息許宸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拿著自己的衣服就往門口走,到了門口才說:“我先走了,過兩天再過來。”
池川剛轉頭門就已經被關上了,裴知這會也清醒了一點,胃里翻江倒海的,晚飯他吃得太多了。
又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后裴知才忍不住惡心,連忙跑進了廁所,吐了之后他感覺好太多了,好像把剛剛喝下去的酒吐了出來。
池川把他扶穩然后給裴知刷了牙,裴知半瞇著眼睛看池川,看了好一會才伸手去摸池川的臉,摸到后表情還有點驚訝,“不是夢啊。”
池川回握著裴知的手,“不是夢,是我。”
“嗯。”裴知朝池川那邊靠近抱緊了池川,他抱得很用力,像是怕池川消失一樣。
這些年他真的很想池川,也經常夢到池川但是每一次在他要碰到池川的時候就會驚醒過來,然后才后知后覺是夢。
池川把裴知抱了起來剛放在床上裴知就又坐了起來,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好熱,我要洗澡。”
“醉成這樣自己能洗嗎?”池川蹲在裴知身前伸手揉著裴知的耳垂,“站不穩摔倒了怎么辦?”
喝了酒裴知有點遲鈍即使聽到了池川的話也要過幾秒才能回答,他垂眸看池川,“那你幫我洗。”
還沒等池川答應裴知身體就往前傾池川拿他沒有辦法只好把裴知抱進了浴室,本來池川是想把浴缸放滿水才把裴知抱進來。
喝醉了酒的裴知真的有點粘人,只有沒有在視線范圍內看見池川他就會著急,看了又忍不住靠過去,好像只有緊緊靠著池川他才會安心。
池川只好抱著裴知坐在浴缸上等水放好,裴知靠在池川的肩上時不時的問:“還沒好嗎?”
還沒等池川回答裴知就又貼了上了,他感覺他的側頸被很輕的吻了一下,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裴知也清醒了很多,感受到池川身上的體溫慢慢身高,他忽然親了一下池川的嘴角。
雙唇貼合的瞬間裴知感覺自己好像更清醒了一點,也可能是酒精放大了他的感官,忍不住勾上了池川脖子。
昨天親了很久現在他好像找到了接吻的竅門,池川任由裴知親著,等到裴知想要退開的時候他才覆上了裴知的后勃頸把人按了回來。
一直到浴缸的水慢了出來流水聲滴落地面的聲音響起,池川才慢慢放開了裴知的唇。
裴知被親得有點發懵,等緩了一會后他又湊了上去重新吻了上去,他突然往前一靠用力不少力氣,他跟池川都劃進了浴缸里。
剛剛進來的時候池川就已經脫掉了毛衣,現在身上就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短袖。
衣服被水打濕后變得透明起來,裴知看著池川露出的皮膚上昨天被他弄出來的痕跡不禁不禁愣了片刻,本來已經消散了的紅暈又重新卷了上來。
他現在坐在池川的身上,衣服褲子全都被打濕了,池川的手還放在他的腰上,裴知感覺那塊像是要被燙傷了。
池川抱著他稍微坐起來一點,背靠著墻壁,又抱緊了裴知然后吻著裴知的側頸。
裴知感受到他跟池川身上的變化,連呼吸都加重了很多,在池川沿著褲腰往下探的時候他忽然顫了一下,渾身馬上緊繃了起來。
沒過一會他又渾身一顫小幅度的抖了幾下,圈住池川脖子的手有點脫力,他靠在了池川的肩上輕聲說:“行李箱里有東西,要做到最后嗎?”
第77章 N-長夜慢慢
池川眸光沉了下來雙手捧著裴知的臉聲音染上了一層欲念, “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裴知偏頭蹭了一下池川的手心,“知道。”
他們之間的距離非常近,呼吸交錯在一起, 鼻尖相抵, 裴知又往池川那邊靠, 雙唇若即若離的觸碰著, 在他要碰上池川唇的時候池川往后躲, 又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裴知迷茫地抬眸看池川,池川眼底的情緒好像在翻涌著,原本寧靜的湖面泛起漣漪,在看向他的時候全部涌了過來,這瞬間裴知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
池川的手移到了他的后脖頸上,輕輕地捏著他的耳垂,“酒醒了嗎?”
“我又沒醉。”裴知對池川的反應很不滿意,好像難受的只有他一樣,“到底做不做?”
池川輕笑了一聲放在裴知后勃頸的手往前移了一點用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揉了一下裴知的喉結, 沒給裴知反應的時間就按著裴知的脖子往前靠。
池川吻得很重, 裴知感覺自己有點招架不住, 想往后躲池川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一只手抵著他的脖子,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上, “別躲, 這是你自己要的。”
裴知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后傳來的難受感讓他本能的想退縮,他埋在池川的肩上,最后實在有點忍不住張口咬上了池川的肩。
池川的動作放緩了很多, 伸手覆在了裴知的后腦勺上輕輕地揉了一下, 然后又拉著裴知接吻。
裴知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燙得過分,心臟大腦都被一陣奇怪的感覺侵襲, 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掉落。
他跟池川邊接吻邊抽泣,一會過后池川放開了他親吻了他眼角的淚,裴知眼前一片模糊,他隱約聽見池川問他:“為什么會哭?”
他已經沒有力氣回答池川了,他也不想承認是被那啥哭的,只埋著頭在池川的肩上喘息。
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濕浴室的溫度夾雜著曖昧,裴知感覺身上都是黏膩的,沒過一會池川就把他從浴缸里抱了出來,他們一直在接吻。
裴知都不知道衣服是什么時候從身上被脫掉的,他被池川放在了床上,屋內的溫度要高很多,裴知本來就渾身發燙,現在整個人就像要燒起來一樣。
他剛扯過被子想蓋住身體,就被池川捉住了腳腕,池川跪在床上然后欺身上來又重新吻住了裴知的唇。
如果說剛剛他還有點意識不清醒剛剛被水泡了這么久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
屋內黑漆漆地一片只有被卷起的窗簾透過來一點光,裴知偏頭看了一會就感覺一聲塑料袋被撕破的聲音,隨即小腹處傳來一陣冰涼感,他被冰得下意識抬了一下腰。
下一秒他的雙手被池川抵在頭上,他忍不住仰頭,池川又拿來枕頭墊在他的腰下。
剛開始的時候裴知忍不住往后縮,一直等頭抵到床頭的軟包上忽然被人抱起,他難受得哼了一聲,整個人都在顫抖。
池川的雙手都覆在他的后背上,裴知垂眸俯看著池川,他看不見池川現在的表情只能聽到池川的輕喘聲,他的聲音有點哽咽,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池川,你…親我一下。”
裴知的嗚咽聲藏在細細密密的吻還有喘息聲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后他感覺被池川放在了床上,手被池川扣緊抵在枕頭上,熟悉的塑料袋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
裴知心不可自抑地一緊,沒幾分鐘后又開始抽泣起來,他也不是哭,只是生理性的眼淚,他控制不住。
慢慢地裴知就只剩下喘了,一點聲音都發出出來了,他只記得在意識消失前池川托起他的頭跟他接吻-
裴知這一覺睡得很死,等到他睜開眼睛從床頭摸到手機后看時間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下午兩點了,手機的光很刺眼,他難受得閉了眼。
他感覺自己好累,眼睛好酸,喉嚨也有點干澀,整個狀態都有點奇怪。
緩了一會后他才感覺睡意消散,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像有點腫了,他偏頭睜開眼就看見窗簾被全部放了下來。窗簾的遮光性很好,屋里沒有半點光透進來。
忽然他腦子閃過一些畫面,裴知心臟忽然一緊血色迅速蔓延耳根幾乎是瞬間就紅了,心臟也跳得非常劇烈。
他記起窗簾是怎么被放下的了,昨天弄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叫池川去關窗簾,然后池川是一邊抱著他一邊去關了窗簾。
以前裴知就知道池川力氣很大,只是沒有想到池川一只手就能拖住了,想到這裴知扯住被子蓋住了他的臉。昨天的記憶慢慢在他腦海浮現,裴知感覺自己的臉上的溫度都可以煎蛋了。
又躺了一會他感覺被子里的氧氣不足他才從被子里鉆出來,他伸手摸了一下旁邊池川躺過的地方已經沒有余溫了,應該早就起床了。
他剛準備坐起身就感覺某個部位有點難受,他幾乎坐不住,坐起的瞬間就下了床,剛踩到床邊的地毯上裴知就感覺雙腿發軟差點摔了,他連忙扶住了一旁的柜子。
剛剛睡著沒覺得哪里難受,現在他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他忍不住在心里罵了池川兩句,便想去浴室洗漱,走到垃圾桶旁邊的時候他余光瞟到一抹藍,臉色變了變。
難怪他今天會這么難受,原來盒子里的東西都用完了,裴知的耳根又開始泛紅,緩了一會后他才一瘸一拐的往浴室走。
他剛擠上牙膏把牙刷往嘴里送余光就瞟到鏡子上的反光,他定睛一看自己的耳垂上多了一個耳釘,裴知愣了一會才想起來去摸。
這個耳釘是個小正方形,顏色有點銀得發黑,他舉起手后才發現自己的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跟這個耳釘的顏色一模一樣。
裴知心上一跳,他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心臟就已經開始劇烈的跳動了,他把牙刷從嘴里那里出來用最快的速度漱了口,來到窗前仔細的看著他手中的戒指。
這枚戒指上沒有繁瑣的裝飾與雕刻,看起來有點素,但對著光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戒指上全都是小方塊,無數個小方塊在戒指的表面被光這么一照就會反射光,看起來就像在發光一樣。
他本來是想把戒指取下來的,手剛放在戒指上又猶豫了,他不知道池川是什么時候給他戴上的,也不知道池川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給他戴上的。
最重要的是戴在了無名指上,池川是要跟他求婚嗎?
想到這裴知的心臟跳得更厲害了,可是下一秒他又垂下了眸,好像有點太不正式了,哪有把人弄暈之后直接帶戒指的啊!
今天外面的雪融了一點,天邊的太陽穿過云層稀疏的陽光落了下來,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一束又一束光柱一樣,淡橙色的光柱落在白色的雪上像染上了一塊塊的光斑,看起來像一幅水彩一樣淡雅又驚艷。
他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洗漱完后裴知在池川的衣柜里面找了件衣服穿,他就帶了兩套衣服回來全都被弄臟了,池川的衣服要大一圈,毛巾的領口有點大他稍微不注意就會從肩上滑下。
裴知又加了一件白t在里面,才朝門口走去。
他出了臥室就看見池川坐在沙發前的毯子上看著電腦,聽到他的動靜幾乎是瞬間就起身朝他走過來,沒等他反應就雙腳懸空被池川抱了起來。
“醒了,感覺難受嗎?”池川抱著裴知坐在了沙發上,他坐在池川的雙腿之間的空隙上這個姿勢不會碰到后面也就沒有這么難受。
池川輕輕揉著他的腰,溫聲說:“難受要跟我說。”
裴知沒覺得有多難受只是使不上勁,他偏頭看池川然后伸出了手把手上的戒指露了出來,“什么時候給我帶的?”
池川親了一下裴知的手背:“昨天洗完澡給你穿好衣服后。”
“你不覺得你很狡猾嗎?我又沒答應你。”
池川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生日禮物。”
聽到這句話裴知忽然愣了片刻,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幾分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
池川伸手輕輕勾了一下裴知的鼻尖,語意帶笑,“忘記了嗎?今天臘月二十六,你的生日。”
聽到這個陌生的詞匯裴知又愣了片刻,眼眶瞬間就紅了,他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真正意義上他只過過兩次生日,一次是十年前他滿十八歲,而另一次是現在。
對他來說沒有比跟池川在一起更幸運的事情了,鼻頭發酸裴知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昨天叫太多了他的聲音有點沙啞,“生日禮物為什么要送戒指?”
池川捏了一下裴知發紅的鼻頭,輕聲說:“你之前畫過一幅畫,關于cx30小行星的,這個戒指是用他掉落的碎片做的。在櫥窗看見后覺得你會喜歡。”
cx30被稱為最溫和的小行星因為他掉落在地球的一片無人區沒有給地球造成一點傷害甚至連一顆草都沒有損害到。
之前裴知收到過邀請給這個隕石展館畫過畫,他的那副畫現在還掛著那個展館里,這個小行星的展館里有一句話,“宇宙中的原子并不會被湮滅,而我們,也終究會在一起。”
這句話前面還有一段話,其實分別也并沒有那么可怕,65萬個小時后,當我們氧化成風,無論變成什么都會在屬于我們的軌跡上相遇。
池川想說的是,只要世界沒有被毀滅他們就會在一起。
第78章 N-擁抱太陽
自從回國后裴知的眼淚好像都沒有停過, 看見池川他想哭,看見許宸和江雪他也想哭,看見丁叔和劉姨他也想哭。
甚至看見那顆枝繁葉茂的槐樹他還是想哭。
這些年他壓抑得太久了, 無論是難過還是委屈他都藏了起來, 裴知給自己定制了一副面具, 戴上之后他不會哭也不會笑, 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藏在了面具下。
無論接觸的同學還是導師都說他是個怪人, 沒有人能懂他的孤僻,也是這種性格讓他的畫和人完全是兩種風格。
裴知的畫總是艷麗的張揚的,色彩濃厚的,而他這個人卻是陰沉的孤僻的。
要是有人提起他也是討論他的長相和他的畫,其他的誰也不知道。
裴知也不住宿舍,在外面租房子,在學校除了教室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畫室了,有時候他覺得畫室很吵,就會會他租的房子住。
他租的那個房子是頂樓, 是一個五層小別墅, 他租的是閣樓。
其實他完全有更好的選擇, 可是房東帶他來看的時候他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帶天臺的閣樓。
房東也是中國人還以為裴知很困難,出門在外也不容易想給裴知降租金讓裴知租下面的單間, 可是沒有想到裴知卻看中了閣樓。
他本來也是想帶裴知上天臺來看看風景, 他們這塊是中心區,在天臺上可以看見處于在中心軸上的標志性建筑鐵塔和凱旋門,每當日暮降臨站在天臺上看就像在看一副畫一樣。
每天都能看見不同的落日。
塞米爾的日落很美, 太陽掛在天邊呈赤紅色天邊的云被染上余暉一道又一道沿著天邊慢慢淡下去。高低錯落的建筑和天際線連成一體, 看起來就像一副油畫一樣,
裴知站在天臺的欄桿前, 整個天空都是橙色的,他被這夕陽輕輕地包裹著,四周仿佛靜止,他只看得見眼前的夕陽。
這瞬間他忽然想起了某個下午,他獨自站在天橋上,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偏頭眼前出現的是一群帶著光的少年,他們的面容青澀俊朗。
那天后他再也沒有看見過這么美的夕陽。
明明這夕陽這么溫暖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就租這吧。”
房東跟他說:“閣樓好多年沒有人租了,房頂都漏水。”
可裴知卻聽不見一樣,“這個天臺我也租了,麻煩您在樓梯口那邊裝個門,租金可以加,多少我都租。”
裴知在附近找了一個酒店住,然后便自己畫了裝修圖,花了三個多月才把那個破舊的閣樓收拾出來。
閣樓的空間不大,兩間房間,房東在天臺上給他重新修了一個浴室,裴知把這里改造成了一個花園,把廁所刷成了紅色的,就像油畫里艷麗的電話亭一樣。
這個閣樓也是呈三角形,但是跟他家的那個閣樓不同,這里很大,裴知也不用低著頭在里面走,從頂上到地面最高的距離有三米多。
裴知有時候累了,就會靠在椅子上盯著屋頂看,他在屋頂上畫了一個太陽,好像這樣他被大雪覆蓋的世界就能得到一點陽光。
就像丁叔說的,裴知一直是個脆弱的人,給自己筑建了一個堅固的外殼,要不是他從小看著裴知長大也不會發現在殼里裴知會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從自己身上索取本來就沒有的溫度。
即使殼里再冰冷他都不會探出頭來,甚至都不會看一眼。
直到遇見池川之后,他堅不可破的外殼有了裂縫,池川一點一點把他從殼里面拉了出來,他這才知道原來太陽是這么溫暖。
見裴知盯著戒指一直看,眼淚全都蔓在了眼眶邊,仿佛已經做好了隨時奪眶而出的準備,他輕輕揉了一下裴知的頭,蹭了一下裴知的鼻尖,“喜不喜歡,給我個話啊。”
裴知回神后抱住了池川。
擁抱池川就是擁抱太陽。
抱了一會后裴知抬眸偏頭親了一下池川的嘴角,“喜歡,我很喜歡。”
池川伸手拂去了裴知眼角的淚,輕聲說:“別哭了,再哭眼睛就更腫了。”
裴知吸了一下鼻子,眼睛往上掃了幾下眼淚這才止住,偏頭看池川,“嫌棄我?”
“沒有。”
“你有,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這樣子很丑。”
“不是。”池川輕笑一聲就往裴知那邊靠想親裴知,卻被裴知伸手擋住了。
“那你笑什么?”
“就是覺得……”池川親了一下裴知的手心,他的嘴被裴知的堵著聲音聽起來有點小,但是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裴知的耳朵里,“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好欺負,我意志力薄弱,怕控制不住。”
裴知耳根一下就紅了起來連忙收回了抵住池川的手,剛放開池川就朝他這邊靠了過來親了他一下。
“意志力薄弱那你還親我?”
“就親一下。”
兩人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池川才起身給裴知弄東西吃。
昨天喝的酒太烈了,雖然已經吐出來了但是今天胃還是有點難受,再加上昨晚很晚才睡裴知也沒什么胃口,喝了醒酒湯后就只吃了一碗粥。
其他刺激性的食物吃了他估計會更不舒服。
池川早上七點多就醒了,給裴知量完溫度確認沒有發燒后他才放心出門,他不經常回圳北,每次來最多待三天就走了,廚房都是空的。
他去超市買了一大推東西回來,他來回跑了三次才把東西都搬進家里,廚房里一下就變得滿滿當當。
他給裴知煮了海鮮粥,一直在熱著,裴知醒了就可以喝熱的。
吃完后裴知又窩在了池川懷里,池川抱著裴知坐在沙發前的軟墊上,裴知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說話:“你還去過哪里?”
“這些年你去過的地方我都去過。”
“斯洛文尼亞也去過嗎?”
“去了。”
“我的畫展你也來看過嗎?”
“嗯。”
“怎么不來問我要簽名?”
“怕你看見我就跑。”
裴知想了一下好像是的,只不過他會朝池川跑過去而不是逃走,“你最喜歡我的哪幅畫?”
“都喜歡。”池川忍不住笑了一下,“只要是你畫的我都喜歡。”
裴知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又繼續問池川,“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沒有,我很認真。”
“那你最喜歡哪幅畫?”
池川放下手里的鼠標把裴知往懷里撈了撈,偏頭看裴知,語氣非常溫柔,“我最喜歡你送我的那本畫冊,因為畫的時候你會想我,腦里心里都只有我。”
裴知眸光閃了閃,那本畫冊池川還是收到了,他那個時候走得太匆忙了。
丁叔送他跟梁煙去機場的時候路過許宸家的店都開過好久了他才又叫丁叔回去,梁煙只給了他五分鐘,他匆匆忙忙的把那本畫冊放在了店里,只跟許宸爺爺說了一聲,也不知道許宸爺爺聽沒聽見他就走了。
他還以為這本畫冊送不到池川手里,兜兜轉轉他想送的東西還是送出去了。
他一直跟池川說著話,今天圳北放晴了,外面的雪已經融了一大半了,傍晚的陽光好像格外的韻長,都曬進了客廳里,蓋在裴知身上的毛毯被染成了金黃色看起來暖洋洋的。
裴知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池川就抱著裴知坐在沙發前的軟墊上,他垂眸緊緊地看著裴知眼底溫柔肆意。
沒睡幾分鐘裴知感覺自己兜里的手機好像在震動,他也不想睜眼也不太想動,他的體力在昨天晚上耗盡了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在手機第三次震動起來后,池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要接電話嗎?”
知道他電話的人也不多能打電話給他的除了許宸和江雪也沒誰了,“接吧。”
池川把手機拿出來后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丁叔劉姨許宸江雪的電話他都記得住,不是他們打過來的。
他沒按免提,按下接通后就放在耳邊了,只是房間里太安靜里,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裴知一下就睜開了眼睛,“是裴知嗎?”
這個聲音讓裴知心底一震,不安的情緒立即從心底蔓延出來,他從池川那里把電話接了過來,按下了免提鍵。
池川看出裴知有點不安,他輕輕地拍著裴知的后背又握住了裴知的手,裴知的不安這才減少了幾分,電話那頭也沒有聲音傳過來。
裴知也不想出聲音,如果可以的話,他這輩子也不想跟裴景之說話,現在梁煙已經跟裴景之離婚了。
裴景之進監獄前梁煙跟他簽訂了協議,除了流著一樣的血外裴知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沉默很久后電話那頭又傳出了聲音,這次不是裴景之的了,而是一個溫柔的女聲,“是裴知,是我,姑婆。”
裴知愣了片刻才應聲,“是我。”
“景之他精神有點出問題了,聽說你回來就一直要打電話給你。一直鬧了幾天不肯吃飯沒辦法了才打電話給你。”裴夕照的語氣聽著很無奈,“你把這個電話拉黑,如果他再打給你就直接掛斷,不要理他。”
裴景之沒進去幾年就瘋了,出獄之后一直都是裴夕照在照顧,梁煙離婚后就把公司交給裴夕照管理了,這些年梁煙也沒怎么問過。
與裴景之有關的消息她更是一點都不想知道,不管怎么樣都跟她沒關系了。
裴知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好。”
對于裴景之的狀況裴知也不想知道,這個人給他造成的傷害幾本是他陰影里的一大半,有時候不經意的想起裴知都會心梗。
裴夕照也不想在裴知面前多提裴景之的事情,眼看著裴知跟梁煙從這個家里出去,已經擺脫裴景之給他們帶來的傷害。
她不想讓裴知記起那些不好的回憶,連忙把話題岔開了,“你現在住哪里啊?酒店嗎?要不要來姑婆這里住?”
“我在男朋友家就不過來了?”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音,裴知這事情家里的人都知道,只是沒有想到裴知會這么坦然,沉默片刻后裴夕照又問:“在京西嗎?”
裴知‘嗯’了一聲。
“什么時候回來圳北啊?”
裴知知道裴夕照這話里的意思,裴夕照是想問他股份的事情。
梁煙說讓他處理,讓他賣掉或者轉掉,裴知還在猶豫,因為公司對他來說不重要,他現在已經不缺錢了,成為了一個小又名氣的畫家,不需要走梁煙給他鋪好的這條路。
“年后吧。”
裴夕照也沒有再說什么,又囑咐了裴知幾句就掛了電話。
裴知現在睡意全無了,他皺著眉頭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回圳北他就會碰到裴景之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雖然現在裴景之已經瘋了,但是聽到他的消息,裴知還是會覺得有點不舒服。
見裴知眉頭都要皺成一條線了,池川伸手覆上了裴知的額間,溫聲詢問:“裴知,要跟我回京西過年嗎?”
第79章 N-得償所愿
接到許宸打來的電話時他們已經在高速上了, 圳北連續晴了兩天雪早就融了。
這幾天路面也已經清理好了,現在可以上高速了,春運期間高速上的車比平時高了幾倍。
裴知接通電話按下免提鍵, 許宸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倆什么意思啊?今天都二十八了還要走, 不能留在圳北過年嗎?”
在國內的時候裴知很少會離開圳北除非是去參加競賽, 在國外的時候他倒是去了很多地方, 但去哪都待不久,每隔一陣子他就會回到那個閣樓。
好像只有待在那里他的心才會得到片刻平靜,也只有在那里他才會創作出一幅又一幅令人驚嘆的作品。
裴知之前也接受過采訪,也有人來拍他的住處,一座小閣樓一片由天臺打造的花園,還有腦海里的少年就是他的繆斯。
只有住在這樣的房子中,他才會有靈感和安全感。
也是因為這個采訪他開始小有名氣,同時網上的質疑聲也不少,說他是個怪人, 但是他的每一幅畫都被高價拍賣。
藝術是怪誕的, 他們欣賞藝術美的同時又批判建造者的行為。
前兩天池川問他要不要去京西的時候他就馬上想走了, 可是他身上某處傳來的難受感推遲了他的計劃,從圳北到京西走高速要六個小時, 到池川住的地方估計一天有八個多小時都在車上坐著。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允許他坐這么長的時間。
于是這兩天他都遠離池川禁欲, 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只讓池川牽手,但是早上醒來就會在池川懷里。
還好只熬兩天,不然他就控制不住了, 他還是喜歡半趴在池川懷里睡覺。
今天早上裴知很早就起了, 他以前就想跟池川一起出門,想跟池川一起去看不同的風景。在國外那會每當看見美麗的景色時他都覺得可惜, 如果池川在他身邊就好了。
一年四季的風景他們都能一起看了。
見裴知跟池川久久沒有說話,許宸的聲音又大了幾分,“有沒有一個人來回答我一下,裴知?池川?”
聽見許宸這一嗓子裴知這才回了神,“初二就回來了。”
“那你們去京西干嘛啊?”許宸語氣實在是有點不滿,他本來以為今年池川和裴知都能留在圳北過年,他年貨都買好了,正要給他倆送就看見裴知發來的信息,他馬上就給裴知打電話了。
“我想出去看看。”裴知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聽起來有點興奮,能感覺到他很開心。
“那行。”許宸安靜了片刻然后又說,“初二回來,回娘家,你干女兒應該就要出生了。”
“什么?”
許宸還帶了哭腔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男大不中留啊。”
旁邊傳來一陣輕笑,裴知偏頭看了池川一眼,池川嘴角上揚偏眼看他的時候眼底都是笑意,許宸的話讓他很開心。
裴知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池川這個笑容真的很欠,但是他能怎么辦,只是把身體偏了一下,他決定生氣三分鐘。
許宸又說了一會后才掛了電話,裴知偏頭看著窗外他本來是想閉眼休息一會的,但是他這一閉眼就睡著了。池川開車很穩,他這一睡就睡了兩個多小時,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京西在圳北往北,他們一路向北,天氣也就越來越冷,車內暖氣很足,車門的窗戶上已經模糊成一片了,裴知望著前方,他們好像在雪國中行走。
很快他們就到了服務區,池川把車停好后就把后座上的衣服拿了過來,給裴知穿上后,又下了車拿出圍巾帽子口罩,把裴知包得嚴嚴實實后他才打開了車門讓裴知下車。
下車后裴知就感覺到刺骨的冷風,溫度確實比在圳北的時候低多了,池川帶著裴知去了一家餐館,看池川熟練點菜的樣子裴知忍不住問了句:“你經常回圳北嗎?”
“還沒畢業的時候一年會回來兩回。”
“一個人嗎?”
池川‘嗯’了一聲。
本來裴知走的那年黎歡就準備帶池川回京西的,她跟池川提過一次但池川跳過了這個話題,她也就沒有再提了。
她本來以為選學校的時候池川會選圳北的大學,可池川選了京西。直到大三那年池川打了五十多萬讓她把剩余的房貸還了她才明白為什么。
他想要的是未來,跟裴知的未來。
這些年來池川沒日沒夜地工作賺錢,黎歡覺得很愧疚,她不應該說那句話的。
自從上了大學之后池川就完全獨立了,實際上池川很早就獨立了,高中就沒有問她要過錢了,連學費都是自己交的。
池川唯一讓自己休息的那幾天就是回圳北的那幾天了,還沒畢業那會他一年會回去兩次,他會去看看丁叔跟許宸江雪還有楊渺聚聚。
丁叔那會在小區當保安,池川就會跟丁叔在保安亭里待上一天,他在圳北好像就只有這些回憶了。
有兩次丁叔帶他去了裴知家給那顆枯樹澆了水,他不喜歡去那里,那里處處都有裴知的影子,他會格外的想裴知。
有年去的時候丁叔跟他說那顆槐樹要枯死了,剛開始他不信但是看到樹上泛黃的樹葉后他腦子一熱就買了一些營養液,那次他在圳北待了一個暑假。
那棵樹才被救了回來。
有時候是丁叔跟他一起去,有時候是許宸,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在那,他會靠在那顆樹下坐著發呆。
有次許宸跟池川約好了吃飯但是時間到了池川沒有來電話也打不通問了丁叔之后才知道池川在哪,他過去后就看見池川靠在樹上睡著了。
等他走近才看見池川通紅的眼眶,眼角還殘留著眼淚。
許宸嘆了一口氣,在池川身邊坐下,然后拿出手機給裴知那個已經注銷了的微信發消息。
可發出去的消息一直都是紅色的感嘆號。
也是從那天之后許宸開始更頻繁的給池川發消息,就像當初他煩裴知一樣。
很快菜就上齊了,裴知看著眼前的菜遲遲沒有動手,他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現在去京西他一定會跟黎歡遇見的。
想到這裴知抬頭看了一眼池川,張了張嘴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當初走得太急了,他不知道黎歡知道這件事情后是什么態度,他只記得黎歡跟劉姨一起站在門前送他的時候好像眼眶有點紅。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跟黎歡說句話,一切都太著急了。
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同性戀的,就像梁煙,如果她能夠接受的話,也不會不管不顧地強行帶裴知出國,所以他并不知道黎歡的態度。
見裴知這欲言又止的樣子池川給裴知夾了菜,“想說什么?”
裴知又盯著池川看了幾秒才說:“黎阿姨跟你住一起嗎?”
“沒有。”
“你們分開住的?”
“嗯。”
“那……”裴知語氣頓了頓輕嘆了一口氣才把想問的問出了口:“黎阿姨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不反對。”池川把筷子放在碗上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頭,“不用擔心這個,她見到你應該很高興。”
“她不怪我嗎?”
“為什么要怪你?”
“因為我,她這輩子都抱不上孫子了。”
說這話的時候裴知似乎有點自責,眼睛往下看著忽然又抬頭看池川眼睛比平時都睜得大,看起來格外的惹人心疼又有點氣人。
池川很輕的彈了一下裴知的腦門,“一天在亂想什么呢,都說了她看見你會很高興。”
裴知摸了一下被池川彈的地方雖然不痛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想想也不行嗎?”
“不行。”池川又說:“她都已經接受了你不回來我打一輩子光棍的打算了。”
黎歡對池川很愧疚,認為是她的原因才讓池川變成了孤僻的性子,她工作太忙了,給池川的關心太少了。既然池川喜歡裴知,她就會支持。
她其實是不知道池川為什么會是同性戀為什么會喜歡裴知的,后來想想十七八歲的年紀會心動很正常,裴知真的很耀眼,他們又這樣天天相處。
年少時遇見像裴知那樣驚艷的人,也不怪池川一直走不出來。
她的思想也沒有那么死板,池川的人生終究是他自己的,未來要跟誰攜手一生都是池川自己的事情,身為父母只要他能夠開心幸福就行了。
“我不回來你真的打算打一輩子光棍啊?”裴知只聽見了池川說要打一輩子光棍。
“嗯。”池川點了點頭,“說了會一直等你。”
“不會來找我嗎?”裴知笑著說:“你怎么這么傻,明明都知道我在哪里了。”
“嗯。”池川說:“再等幾年就會去找了。”
池川太了解裴知了,如果裴知自己不愿意回來就算他去了也沒有用,裴知會逃。
所以他只能等,等到裴知愿意回來了,他就去接他。
高三前的那個暑假他沒有在集訓營的車站接到裴知,從那之后他就一直在等著,等著裴知回來履行那個約定。
池川伸手牽住了裴知的手,唇邊染上笑意眼底溫柔泛濫,“接到了。”
裴知眼里有點疑惑不知道池川在說什么,“嗯?什么接到了?”
“你記得走之前跟我說什么了嗎?”
“什么?”裴知想了一下,他好像跟池川說太多話了,不知道池川說的是哪句。
“你說……”池川笑了笑,“讓我等你,來接你。”
裴知眸光閃了閃,握住池川的手忍不住用了力。
“現在等到了也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