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明蹲下身, 摸摸小狐貍，“你這樣養不對。這么胖以后追不到獵物。”
“胖胖的多好。”狐其聽兜明說他可愛的弟弟們不好，心里是不高興的, 面上卻不敢顯現出來。摸著三只小狐貍的毛給兜明看，“你看看他們的皮毛, 多光滑。你看著肥嘟嘟的小身子，多好看。等明年春天, 我再教他們捕獵。”
“胖的是好看啊。”坨坨把指著云善，“你看我們養的。云善白白胖胖也好看。”
“我們云善還認字。”兜明接話炫耀道, “云善早就開始練功了。”
“云善雖然胖, 但是云善很靈活。”坨坨拍拍云善，“云善，你從這頭跑到那頭給狐貍精瞧瞧。”
云善雖然不明白, 但是很聽話。他把小木劍交給坨坨收著，噠噠噠地跑了很遠。
“你讓你家小狐貍跑跑。”坨坨語氣十分驕傲。
狐其對著小狐貍嚶嚶嚶。
三只肉丸子挪著步子, 一顛一顛地往云善的方向挪去。
兜明站在后面嘖嘖嘆氣, “腿呢？”
狐其看向自家的三只肉丸子, “我們家小狐貍毛長。”這個虎妖干什么這么嫌棄他家的小狐貍。
“這哪是跑, 這就是顛。”坨坨背著手老氣橫秋。
狐其：“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可愛嗎？”
坨坨，“可愛？”
兜明，“不覺得。”
狐其皺眉, 哪里不可愛了？這些妖怪怎么這樣！
看著小狐貍們跑到云善身邊，坨坨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大聲喊，“云善，你帶著小狐貍跑回來。”
轉頭, 他得意地看向狐其，“讓你看看我們云善跑的多快。”
云善邁著腿, 腳邊的小狐貍立馬跟上。剛跑幾步，小狐貍們就明顯落在云善身后。
云善跑到坨坨身邊，幾只小狐貍還在后面一顛一顛地往前跑。
“我們的幼崽是最棒的！”坨坨更得意了。
妖怪們都很高興，云善就是最棒的幼崽。
狐其不甘心地說，“比跑步算什么？你們的幼崽那么大只，旦旦、頌頌和喁喁才多小？”
“你說比什么？”兜明問他。
小狐貍們這才跑到狐其身邊，累得一個個趴在地上，伸著舌頭喘粗氣。這可把狐其心疼壞了。挨著抱抱，摸一摸。
“你說比什么呀？”坨坨走到狐其面前。
“比吃飯。”狐其說，“他們可乖了，會自己吃飯，不用喂。”
“這有什么。”坨坨拉著云善，“我們云善也可乖了，不用喂。自己會吃飯，自己會洗手，自己會擦嘴。”
“嗯。”云善知道坨坨在夸他，美美地挺挺小肚子。
“云善還會幫著做飯。”兜明驕傲地說，“云善會包餛飩，會包餃子。你家小狐貍能捉雞嗎？”
云善自己補充道，“云善會扒蔥。”
“對。”坨坨說，“我們云善還會摘蔥扒蔥。”
狐其維護道，“他們還小。”
“我們云善也小呀。云善才四歲。”坨坨看向地上的三只小狐貍，“你家小狐貍幾個月了？”
狐其，“五個月。”
“五個月？”兜明的語氣里帶著驚訝，“五個月的狐貍還不會自己捉雞？”
狐其：那么驚訝干什么？他不想比了，轉而問起，“你們為什么要養人類幼崽？”
“這是我們的小掌門。”坨坨說，“云靈觀的小掌門。”
“云靈觀？你們是觀里的妖怪？”狐其很是羨慕。他們妖精修行，誰都想飛升。在道觀里的妖怪有人類修士教導，修行的速度比他們普通山里的妖怪快許多。
“嗯吶。”坨坨挺著腰，很是驕傲。
“說正事。”花旗突然現身。
狐其睜大眼睛，還有妖怪？而且這妖怪的修為，得是八百年的！
西覺和小叢也都顯現身形。
一、二、三、四、五，狐其瞪圓了眼，五只妖怪！除了最開始穿紅衣服的小妖精修為比他弱，其他妖怪修為都比他高。這就是在道觀里修行的妖怪嗎？他們原先山頭里，修為最高的也不過五百年。
花旗盯著狐其，陰沉地笑了一下，“人類讓我們收了你。”
“這三只小狐貍扒了皮正好能給云善做三條小圍脖。”
他還記著，這死狐貍上來就說要吃了云善的事。死狐貍打云善的主意，他就把這三只小狐貍扒了。
狐其臉色當時就變了，“你們”他們根本沒法從這幾只妖怪手里逃脫。
云善摟著頌頌的腰，“不要圍脖，要小狐貍。”
“那就帶著給你路上玩。”花旗立馬改口。
狐其咬著嘴唇，滿眼驚慌。他們兄弟四個今天就要遭難了嗎？
“大人。”狐其噗通跪下，滿心誠意的說，“大人，我再也不偷人類的雞。求大人寬恕。”他學著人類的樣子，“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頭。
“他們壞得也沒有那么厲害。”坨坨看向花旗，“我們要把他們交給人類嗎？”
“我們不壞的。”狐其急切地說，“我們除了偷雞，其他什么都沒做。”
“偷雞也是不好的事。”小叢小聲說，“我們云靈山的妖怪都不偷東西。做妖也要光明磊落，有良好的品德。”
“是是是。”狐其忙不迭應下，“我以后再也不偷了。”
“光是不偷也不行。”花旗說，“之前偷的雞你們要還回去。”
狐其傻眼，之前偷的雞都吃進肚子里，早就不知道拉在哪了。這怎么還？這真的不是為難他們？“大人，這怎么還？”
“怎么偷的怎么還。”花旗瞪他一眼，“這還用我教你？”
狐其肩膀一縮，低下頭一臉為難。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可以學著人類養雞。”小叢問他，“你見過人類的雞圈吧。你可以學著那樣在山里做雞圈，養一些雞。”
狐其聽了，眼睛一亮，片刻后他又萎靡起來，“可是不讓偷雞，我們哪來的雞養？”
這的確是個問題。大家都沉默了。
西覺回想這一路，突然問，“你有錢嗎？一開始你是想搶錢。”
狐其立馬點頭，“有，有的。以前，搶，不不不，要過幾次。人類給了。我還沒用過，都在山洞里攢著。”他低著頭，完全不敢看對面妖精們的臉色。偷雞都讓他還，搶錢不會也讓他還吧？
“有錢你就可以買雞仔呀。”坨坨說，“你把雞仔養大，下蛋孵雞仔，你就有很多雞了。”
“我們一定會好好養雞還給人類的。”狐其保證。還好沒讓他還錢。
他抬頭看向花旗，“大人，把我家的小狐貍留下來和我一起養□□。”
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暗，孔游在屋里坐不住了，他心事重重地走出院子，準備去門口看看。
孔椿和孔柳想跟上去，被慧娘攔了下來。“你們兩個在屋里老實坐著。”
“娘，小弟弟怎么還不回來？”孔柳問道，“他們還來我家吃飯嗎？”
“娘也不知道。”慧娘心里也擔憂著。那么小的小孩子去收妖，萬一傷著了怎么辦。
“弟弟。”孔椿歪著腦袋和孔柳說悄悄話，“之前的道長一會兒就回來了。小弟弟這么久沒回來，一定和妖怪打起來了。”
“哥哥，小弟弟能打得過妖怪嗎？”
孔椿搖頭，“我不知道。”
“寶華，把菜熱一遍。”慧娘看著外面天色已經發暗，對三個孩子說，“你們三個先吃飯。”
孔游唉聲嘆氣地在大門口走來走去。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大門上掛起兩盞燈籠。別的道長還都能回來，怎么云善小道長都不回來了？要是被妖精吃了，他可怎么和云靈觀交代。那可是人家的掌門。
“孔游——”坨坨領著云善從黑暗的巷子里跑過來。
“你們終于回來了。”孔游趕緊迎上去。把這一家子都瞧了一遍，沒一個傷著的。
“飯好了嗎？我餓了。”兜明問道。這個點早過了他們平時吃飯的時間。
“好了，一直等著你們呢。”孔游領著他們往院子里走。“你們見到妖怪了？”
“見到了。”坨坨說，“四只狐貍。”
孔游驚訝，“你們真看到妖精了？”
“三只胖胖。”云善插了進來，給孔游比劃，“胖胖，跑不動。”
“什么胖胖？”孔游聽得一頭霧水。
“三只狐貍吃得胖，跑不動。”小叢笑著給孔游解釋。
“那后來怎么樣了？”孔游問，“這是把妖精收了？”
“沒收。”西覺回答他，“云善說，狐貍精沒犯大事，就不收了。他們會養雞還給你們的。”
“他們？”孔游停下腳，“狐貍精？養雞還給我們？”事情還能這樣辦？“他們愿意？”
云善手里拿著一塊圓溜溜的小石頭，舉著給孔游看。
天色暗，他人小，孔游倒是沒注意，繼續問，“妖精能聽話？”
云善見孔游不理他，往前走幾步，拉拉孔游的衣服，“孔游，給你。”
孔游彎下腰，從云善手里接過一個捂得熱乎乎的小石頭。“云善小師傅，小石頭你留著玩。”
“這是狐貍精簽好的契約。”花旗從懷里拿出一個錢袋，“這是他給的錢。用這錢買些雞仔，送到胡陽城十里外的小山。”
“契約？”孔游把石頭拿到眼前，想要看清。天實在是黑，什么也看不著。他索性收了石頭，緊緊握在手中，趕緊將人帶到飯廳。
“小弟弟。”孔椿和孔柳跳下凳子，“你見到妖怪了嗎？”
“嗯。”云善餓了，看到桌上的飯有些發饞。
兜明邁進屋子，直接坐到桌邊，夾起一筷子肉直往嘴里塞。
云善見著兜明坐下吃了，他蹬蹬地跑過來，爬上凳子，抓起一個大包子咬了一大口。
孔椿和孔柳追著云善到桌邊，“小弟弟，是什么妖怪？”
云善嘴里含著包子，含糊不清地說，“狐貍精。”
“你們兩等小師傅吃完了再問。”慧娘給妖怪們各盛了一碗粥，把孔柳和孔椿拉回來吃飯。
孔游在燈下仔細地摩挲著小石頭。褐色的石頭圓溜溜，很光滑。和以前見的石頭差不多。要說有什么不同，只是這石頭更光滑些。他不知道，這是云善在山上挑了好一會兒才選到的小石頭。
孔游耐心地等云善吃完飯，這才把好奇的事問出來。“小師傅，契約在石頭哪里？”
云善跑過來，伸出指頭在小石頭上輕輕叩了兩下。一張契約瞬間出現在半空中。
“哇。”孔柳仰著頭驚訝地喊，“變出來的紙。”
紙上的字跡青澀，字很大，看得出來像是學字沒多久的小童寫的。
“小弟弟，這是你寫的嗎？”孔椿問向云善。
“嗯。”云善挺驕傲，站在契約下面念給大家聽。
“我自愿還人類多少只雞。我保證再也不偷雞，再也不做壞事。”
契約上還有四個紅色的動物爪印，一大三小。
“這里的多少是雞的數量。”小叢說，“你們算好有多少只雞，讓云善寫上去。”
“等他還完雞，這個小石頭里的契約自然就消失了。”
“契約消失，那他還會再偷雞？”孔游問。
“不會。”花旗說，“云善在他身上下了陣法，若是他再犯，會反噬修為。”
“那我就放心了。”孔游心想，這雞的數量倒是不重要。只要這狐貍精以后不犯，他們胡陽城百姓能安心生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