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這段對話好巧不巧就被下場休息，過來拿水喝的沈景聽到，剛進嘴的一口水就這么被無情噴出。
路寂抬手擋在他跟季挽前面，面色不悅地看著他。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沈景用護腕蹭著嘴角的水漬，低頭看向他們倆，臉上笑容古怪：“這打著球呢，怎么還能扯到嘴唇軟不軟，你們倆聊什么勁爆的話題呢。”
話音剛落，就接受到路寂向他投來的沒有溫度的眼神。
沈景立刻識趣，聳肩示意他不問了，旋即又把注意力轉到旁邊的季挽身上：“小季挽，打不打球啊，來都來了，別一直在這干坐著，雨眠讓你也過去玩玩。”
像是跟他的話隔空打配合似的，沈景剛說完，球場上的林雨眠就在朝他揮手：“季季，過來玩啊。”
他這會已經脫了外套，穿著件短袖在場上亂竄，四肢修長，起跳的動作輕盈，有種很清爽的少年感。
季挽本來是對籃球沒有興趣的，但看他們在場上揮灑了半天熱汗，剛才又被路寂口頭誘哄了幾句，其實早就已經有點心動，搭在腿上的雙手輕輕握拳，扭頭對旁邊的路寂說：“那，我去試試？”
這畫面把沈景一下就看樂了，叉著腰笑說：“打個球而已，怎么還要請示路寂的意思呢，過分了啊。”
季挽被調侃得臉有點熱，故意不理他。
路寂卻仿佛很受用，唇角隱約帶著愉悅的弧度，在場館嘈雜混亂的背景音下，他好聽的嗓音顯得格外溫柔：“去吧，球不長眼睛，小心點。”
旁邊的沈景徹底沒眼看：“打個球而已，怎么被你們整得跟送丈夫去參軍打仗的小媳婦兒一樣，沒必要，真沒必要。”
季挽自動把他的話當背景音忽略掉，脫了身上的外套，剛想隨意扔在板凳上，就看到路寂已經朝他伸出手：“給我吧。”
季挽微微一愣，沒有多猶豫，抬手把衣服丟進他懷里。
場外的觀眾似乎一早就有盯上季挽的了，看到他上場，隨即就是一陣不小的歡呼，還有幾個興奮吹口哨的。
沈景在板凳上坐下，看著眼前這情景，爽朗笑笑：“小季挽還挺受歡迎的，這人氣，不亞于你啊。”
只不過受眾群體不太一樣罷了。
比起剛才路寂在場上時，女孩子們能掀翻場館樓頂的歡呼聲，現在對著季挽吹口哨的大多都是些人高馬大的男同學。
路寂自然也注意到了，掃了前排顯得尤為興奮的那幾個男生一眼，神色冷淡。
“那幾個人你都認識？”
“你說林奎他們？”沈景跟著他的視線看去，點頭：“都是隔壁班的，你平時來學校不多，沒見過他們幾次。”
“以后有他們在的局，不要通知林雨眠過來。”
沒頭沒腦的要求，沈景腦子略微一轉便明白過來，眉梢揚起，抬手搭上路寂的肩膀：“干嘛，不想讓他們見到小季挽？我說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真把小季挽當成你的所屬物了。”
回應他的卻只有靜默的空氣，好像旁邊坐著的就只是路寂的人形雕塑一樣。
沈景吸著氣微笑點頭，很好，這才是他認識的高嶺之花路寂，剛才那個跟季挽有說有笑，又是摸頭又是揉嘴的，還笑得一臉柔情的大帥哥是誰啊，反正是誰都不可能是他認識的路寂！
那邊季挽已經上場了，還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個完完全全的新手。
有人招呼著朝他扔球，他下意識張開手接過來，卻不知道該做什么，把球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眼神也是懵的。
旁邊的人都被他這反應可愛到了，友善地笑起來。
有個穿著無袖球衣的高個男生走過來，跟他講解大概規則，季挽仰著臉，目光認真，聽得全神貫注。
這一幕被場下的路寂收在眼里，手指在季挽的外套上一下下點著，半闔著眼，黑眸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講解完后，高個男生讓他先試著原地運球，季挽抿抿唇，低頭看向懷里的籃球，用力往地上一拍。
他們在場上忙活時，場下的人也沒有完全得空閑下來，
路寂還在看季挽學習原地拍球，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路學長……”
路寂抬頭看去，漆黑的眸子里還有剛才看季挽時沒有完全散開的墨色，裹挾著某種復雜濃烈的情緒，侵略性十足。
女生被這個眼神沖擊得微微一愣，緊張地咬住嘴唇。
運球成功的季挽已經初嘗到了籃球的樂趣，站在原地試著投了個球，竟也一下進了筐，引得周圍的幾個人一致拍手叫好鼓勵他。
季挽心中欣喜，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場外的路寂，想確認他有沒有看到自己進球的一幕。
然后便看到他跟一個長頭發的漂亮女生正在說話，路寂還微微仰著頭，下頜線條鋒利冷峻，是很讓人心動的側臉輪廓。
季挽手一滑，籃球就這么脫手砸到了地板上。
其他人還以為他是不熟悉握球，不小心滑掉了，所以也都沒怎么在意。
林雨眠把球重新撿起來，招呼著大家可以開始了，順便提醒季挽也跟上節奏。
季挽回神，重新投入到場上的熱烈氛圍中來。
現在跟他打球的這些人除了跟沈景玩得好的同系同學，還有幾個體育生，這些人平時都愛運動鍛煉，身上肌肉結實健壯，各個看起來都是身強體壯的大塊頭。
季挽還注意到，除了他跟林雨眠這兩個瘦子，還有一個跟他們體型差不多的男生，清瘦挺拔，皮膚蒼白，長相也挺清秀的。
季挽向來對陌生人的長相外貌不甚留意，也懶得記人，之所以會對這個人留下印象，純粹是上場時被這個男生直勾勾盯著看了許久。
與其他人熱切友善的視線不同，他的目光更冰冷一些，說是陰沉也不為過。
季挽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認識他，便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加以理會。
球在空中飛來飛去，有時候快得季挽的眼睛都跟不上，他跟著跑了會，也碰不到球，覺得實在無趣，跑著跑著就分了神。
想著也不知道剛才跟路寂搭訕的女生怎么樣了，路寂剛才的態度看起來也不怎么抵觸，該不會也對人家有意思吧，于是就忍不住轉頭看了眼。
就是這一恍神的功夫，季挽突然感到自己后背被一股力量重重推了下，腿一打彎，整個身體就踉蹌著往前撲去。
球場上肉.體碰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壓根還來不及站穩，就又被另一個大塊頭學長從側面撞了上來。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兩連撞也只不過是三秒鐘的事，季挽被撞飛出去好幾步的距離，膝蓋跪趴在地板上，半天沒有起來。
“我去，什么情況……”
場下坐著的沈景看到這一幕，嚇得手里的塑料瓶都被捏扁，下意識就去看路寂，只是等他轉身時，旁邊卻哪里還有路寂的半分影子。
人群也在這個時候騷亂起來，很多人圍過來詢問季挽的情況。
季挽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剛才是膝蓋直直對著粗糙的地面跪下去的，這會已經疼得沒有知覺了，忍耐著小心翻身坐好，豎起腿，果然看到右腿褲子的單薄衣料下一片濡濕。
“季季你的腿！靠，怎么回事啊！”
林雨眠扔掉球跑過來，看到他褲子上滲出來的血跡，嚇得眼前一黑。
季挽不想鬧出大動靜，蒼白著臉頰對他搖頭：“我沒事，你先別叫。”
“都這樣了怎么叫沒事啊。”
林雨眠急得不行，轉身問后面的人有沒有紙巾和消毒液。
一片混亂下，人群卻自動隔開一道口子，路寂邁著長腿從外面兩步跨過來，半蹲下身看著他的膝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季挽本來覺得自己還挺能忍的，這么疼他都愣是一下沒叫出聲，簡直超級無敵男子漢。
可此刻看到路寂，看著他緊鎖著堅毅的眉頭死死盯著自己的傷腿，心頭突然就沒由來的泛出一陣委屈。
鼻子酸酸的，撇撇嘴，眼睛周圍也一點點漫出紅色，身體靠進他胸前，雙手緊抓住他的衣服，低軟的嗓音夾著可憐的顫意：“靠，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