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許知言一直覺得擁有神祇之軀是一件妙不可言的好事。
直到試藥事故發生。
雖然還未完全成為非人類物種，但已經與小世界相連的他不會口渴、不會饑餓、不需要睡眠……甚至不會昏迷。
他用了各種借口也沒能阻止這場標記實驗。
噩夢小區的特殊房間對外關閉了整整一周，前往sss001世界的計劃也被耽誤擱置下來。
直至特殊房間打開門那天,許知言穿的十分正式,襯衣的扣子扣到了最頂端,手臂上還搭了條干凈的毛毯。
asa清空了周圍所有生物。
【許先生，中午好,因為去往sss001世界的申請已過期,我已經重新提交了申請。】
它老老實實匯報，根本不敢把話題往安全屋的兩位掌權者身上扯。
“好。”許知言歪頭瞥了一眼面板,淡淡回應,他大概是想保持一點高冷姿態，語調十分平靜。
但有些東西似乎無法偽裝。
此刻的他嗓音沙啞,裸露出的手腕和脖頸上還留著新鮮艷紅的吻痕，眼角處像是被朱砂浸透了那般透著曖昧的紅，怎么看都像是從床上剛下來……
“這一周還有什么其他特殊意外嗎？”許知言像是忘了鬼神一樣。
【沒有,除了去往sss001世界的進度被擱置外,其余項目均按照正常流程推進,收益也與之前預估差不多……嗯，如果硬要說的話，還有一件事需要匯報。】
asa停頓了幾秒鐘。
【我對整個外域相關區域的監控系統進行了升級,除了噩夢小區的特別區域。】
果不其然,許知言看到這個最后一行字，表情僵硬了一瞬，下意識把手放在了后頸處摸了摸。
白皙的皮肉除了有些泛紅外，再看不出任何問題。
空氣凝固了一會兒，asa沉默裝死。
直到許知言收回手大步流星離開,它才悄悄轉動面板，看向還敞著門的房間。
鬼神正站在墻角……等等，墻角？
確定許知言走遠，asa悄悄出現在房間內。直到靠近后，它才發現鬼神面前還懸停著四個已經修復完整的攝像頭。
得，看樣是被罰了。
但感受著周遭氣息中都填充著的滿足，asa覺得鬼神被罰應該是有原因的。
【鬼神先生？】
【監控系統已經更新完畢，您手上這四個恢復完畢的攝像頭暫時不需要安裝。】
它都不用掃描，單看外面露出的線路就知道，眼前的鬼神只恢復了監控攝像的外表，內在怕是亂七八糟，這類精密的高科技產物，組裝起來相當復雜。
然而鬼神答非所問。
“他為什么會生氣？”饜足的語調中帶著一點疑惑，祂不明白為什么發情期的許知言怎么會和發情期結束后的許知言有如此大的差距。
“之前他明明很喜歡。
”祂稍稍有些苦惱。
【……】
asa十分無語。
它怎么知道！它又沒看過程！
但鬼神沒有動，也沒什么新吩咐，它只能硬著頭皮解釋。
【可能是因為標記后靈魂契合的體驗是本土世界人類以前從未經歷過的，適應需要一定的時間，又或者是因為監控系統被毀。】它說完總覺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沒說。
提到本土差異，鬼神眉頭微皺。
“可是他在被標記的時候反應很大，我能感受到他是喜歡的……”
asa聽著，總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點。
【所以您……？】
該死，它一定是被笨蛋系統傳染了，不然它怎么會問出如此八卦的問題！
一瞬間，鬼神的威壓鋪天蓋地襲來，但考慮到對方只是ai，鬼神很快又收斂起來，淡淡解釋。
“所以每一次標記結束后，我都會重置我們兩個的偽裝腺體。”
這樣的話，每一次都是新標記。
只要是許知言喜歡的祂都能做得到，更別提在那方面了。
【……】
asa可以確定自己找到了鬼神被罰的原因。
整整七天不眠不休，每一次深入交流都是緊張刺激的新標記，老天爺，爽是爽，但它覺得如果換個普通人來，現在恐怕已經徹底被玩壞了。
但它也不敢說什么，只能附和道。
【許先生應該很快就會消氣。】
“……他讓我把噩夢小區的監控設備全部換一遍。”鬼神盯著眼前的四個攝像頭，像是要把這東西盯出幾個洞來。
雖然不明白心上人為什么生氣，但只要是對方交代的事情祂都會落實到位。
【鬼神先生，我會協助您的。】
asa趕忙插話。
它體會過鬼神驚人的破壞力，生怕祂把剛更新的監控系統連鍋端了。
……
傍晚，檢查完噩夢小區所有監控的鬼神提前完成任務，被asa催促著趕去了中轉樞紐空間。它很擔心鬼神再忙下去，噩夢小區所有的生物項目研究體都會被嚇死。
日落時分，許知言抱著毛毯窩在辦公室沙發里看一周業績報告。
忽然，他嗅到了空氣中熟悉的灰燼味道。
七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雖然已經在離開特殊房間前拔除了偽裝腺體，但身體還是下意識有了變化。
他摸了摸莫名燒起來臉頰，冷著臉瞇眼望向門口。
空氣波動了一瞬，下一秒鬼神的身影出現在了辦公室內。
“新監控已經裝好了。”
祂溫聲匯報自己的成果。
許知言愣了幾秒，眼睛微微瞪圓，語氣中帶著點難以置信的味道，“……你還真去裝監控了？”
他就是當時有點生氣，隨口一說，沒想到對方還真去干了。
“嗯。”鬼神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見許知言似乎沒有白天那么不待見祂，祂緩步走上前去，彎腰替窩在沙發里的青年蓋了蓋毯子。
“你為什么會生氣？”
鬼神的舉動中滿是關心，聲音里卻透著茫然，祂已經很久沒有惹心上人生氣了。
許知言本來就已經消的差不多的氣現在徹底沒了，聽到問題，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干脆把手里報告隨手丟開，伸手想去抓對方的衣領卻手滑沒抓住。
“你咬了我脖子一百多次，你現在來問我為什么生氣？”他的語調陡然升高。
見狀，鬼神干脆坐到一旁，將心上人徹底攬入懷中，以方便對方百分百能夠抓住祂。
“你很享受。”祂不覺得這么做有什么不對。
見許知言一副哽住的模樣，祂意識到這個句話似乎有問題，討好似地輕吻著青年的耳尖。
響起那時許知言蘊著淚水的雙眼，祂壓下心底的躁動，隱忍又克制地說：“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去做。”
整個人被圈在懷中，許知言聽著鬼神在耳畔落下的話語，感受著對方的攀在他的腰上，眉頭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翻身將男人壓在身下，跨坐在對方腿上。
“好啊，那我今天要咬回來。”
他放軟了聲音，湊過去親了親鬼神的嘴唇，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去sss001的新申請通過了，明天出發。”說著，許知言伸手把鬼神握在自己腰上的手掌挪開。
“所以今天我們兩個都需要休息，你不要動，讓我咬回來，這事就算翻篇了。”他故意湊到了鬼神的耳邊，讓溫熱吐息結結實實打在對方的耳蝸中。
感受著抵在腿間堅硬滾燙的不可描述之物，許知言并沒有理會。
他雙手搭在鬼神的肩膀上，磨磨蹭蹭湊到對方頸間，兩人的胸膛嚴絲合縫貼在一起，曖昧的氛圍導致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分。
對鬼神陡然變粗重的呼吸聲置若罔聞，許知言伸長了脖子去舔咬對方已經沒有腺體的后頸處。
他沒有犬牙，并不能輕易刺穿皮膚。
但對鬼神來說，心上人攀在祂身上，唇齒不輕不重地咬著祂的皮膚，舌尖還時不時伸出來□□兩下，簡直就是極致體驗，然而祂答應了不能動，極致體驗變成了災難……
尤其是許知言并不老實。
除了蓄意報復之外，他每隔一會兒嘴上還閑談起其他話題。
“白燼，你說sss001的世界意識會比較好相處嗎？”
“嗯。”
“聽說那里的熱武器泛濫，價格很公道，我們去進點東西研究開發屆時賣到其他世界去怎么樣？”
“好。”
“你喜歡什么味的信息素？明天出發前我會重新打一支新藥劑。”
“……”
終于，鬼神像是忍不住那般，將身上亂蹭的心上人抱了回來，捏著下巴吻了上去。
強勢又溫柔的吻像是在控訴許知言的行為。
一吻畢，祂閉上眼睛喘著粗氣回答。
“都好。”
“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只要是許知言，不管是什么味道的信息素祂都會喜歡，就算是充斥著血腥的金錢味道。
最終鬼神還遵循了承諾。
哪怕自己被撩的快要炸開，除了親吻外祂也沒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就像許知言了解鬼神，鬼神也了解許知言……如果第二次貿易通商再錯過，對方絕對不會是讓祂修監控這么簡單了。
翌日，晨光熹微。
許知言斟酌再三挑選了兩只除鬼神外的隨行怪物，登上了前往sss001世界的列車。
不是他不想多帶，是對方規定了每個正常交易者只能帶一只異常生物，他把鬼□□額也算上，才僅有兩個坑位。
小脆骨和老烏經過層層篩選，成為了隨行怪物。
為了讓小脆骨看起來不那么奇怪，asa還特意給它研發了新人皮，此時的小脆骨已經不是一身白骨，反而還原了生前模樣，變成了穿著襯衣制服戴眼鏡的青年人。
它左右手各拎一只黑色皮箱，肩膀上停著一只帶帽子的黑羽烏鴉，雖然面孔還透著青澀，但氣質十分沉穩，看上去很靠譜。
鳴笛聲響起，滿載貨物的列車駛離站臺。
無盡虛空從列車兩側閃過，伴隨著時間推進，虛空景象中時不時摻雜著色彩絢麗的光環。
“那些光環是高等世界的保護鍍層，我先前去的ss級別世界也有光環。”召喚師在小脆骨的肩膀上跳來跳去，嘴上一刻不停。
“光環越亮就代表世界等級越高。”
小脆骨拿出asa整合的資料，將里面的內容一一核對。
一人一鳥相處和諧，唯一異常就是它們時不時會偷偷瞥一眼鬼神所在的方向，對方什么都不做也會不停往外散發力量，很是駭人。
列車平穩行駛著。
“叮咚——”
“檢測到即將進入sss001世界范圍，請各位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轟隆——”
提示過后，巨響出現，緊接著列車兩側的窗戶外，景色煥然一新。
不再是晦暗混亂的虛空。
閃爍著光斑的星海躍然出現。
由成千上萬顆星球構建的sss級別世界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饒是許知言等人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明白這里是比本源世界更加龐大的高等世界，還是被眼前璀璨太空震了一下。
“果然人還是得活得久，只要活的夠久，什么都能看到。”召喚師感慨萬千。
它現在不僅不排斥給許知言打工，甚至還有點喜歡了。
小脆骨訥訥說不出話來，高等世界的每顆星球都得到了有效開發，光亮更勝，比起它曾經在遙遠的課本中學到的宇宙更為耀眼。
許知言則靠在玻璃旁邊，眼神掃過一顆又一顆亮點，忍不住開口。
“這里有這么多星球，我們帶走一顆兩顆應該沒事吧……”
“許哥！使不得！”
“老板你是打算被扣下蹲八十年宇宙監獄嗎！”
小脆骨和召喚師同時開口，生怕許知言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然而隨著列車行進，一股莫名的阻力突然出現。還未抵達重要站點，許知言就聽到了腦海中突如其來的警報聲。
[檢測到危險力量！]
[外來者，請立刻停下接受檢查！]
“嘶——”
強行截停的列車發出悲鳴，緊急停靠。
“我們已經遞過申請。”許知言面色不變，快速與腦中聲音對話，“如有異常您可以先查看通行證，我們的申請編號是a9972412……”
腦海中的聲音停頓了幾秒，隨后道。
[通行證核對無誤。]
[人數核對無誤。]
[異常貨物：無。]
[異常力量源：1]
它并不打算放行。
[檢測到有異常力量源存在，強度過高，貿然進入恐怕會引發世界基石不穩定等危險情況。]
[請通商團隊中的異常力量源受檢，我們會在三個工作日內給您答復。]
“……什么鬼。”
許知言‘蹭’一下站起身來。
“力量源已經提前報備，怎么可能會出現異常？”
[力量源編號檢測無誤。]
[但交易者2號的力量比先前報備的要高出許多，比目前檢測過的所有最高等級力量源還要高，暫時無法檢測。]
“……”
對方說到這里，許知言總算明白為什么會異常了。
填寫申請時，asa用的是sss001世界提供的力量源等級檢測裝置。
大概是因為兩人有區別于普通人，最后的檢測等級都是最高級，許知言現在才意識到，鬼神顯示最高級是因為sss001世界的檢測裝置只到這個等級，再高就測不出來了……
就在許知言猶豫的時候，對方提出了折中說法。
[介于你們的報備和申請已通過，所以我們并非采用強制手段，只會對力量源進行穩定程度評估，只要能確定力量源不做危害本世界的事情就可以。]
有申請，一切都是過了明路的。
而且死亡游戲的大火讓sss001世界很需要新商品，世界意識也不愿意做出與子民愿望相悖的事情。
“好。”許知言松了口氣。
他可以保證鬼神很正常，不會做什么危害人民群眾的事。
“咔——”
列車末尾的門打開了。
拽著鬼神往門口走的時候他嘴里還不斷囑咐著：“白燼，如果只是評估就沒事，你穩定點就行，要是評估實在不通過我們就先回去。”他怕鬼神有壓力。
“好。”
鬼神壓低聲音笑著回答，
之間捏了捏許知言的手掌。
祂并不懼怕外面的世界意識。
但祂很喜歡被許知言關心的感覺。
就在鬼神離開列車的瞬間，大門‘砰’一聲關上了！
鬼神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
許知言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窗外的宇宙星空以極快的速度閃爍了起來。耳畔響起滴答聲，他的背后懸浮起一個金燦燦的表盤虛影。
他微微愣神。
“怎么回事……”
不對勁，他雖未完全掌控時間，但時之鐘只會在時間異常的情況下出現，如果只是檢測鬼神穩定性，根本不會涉及到時間才對。
然而對方的世界意識卻還能正常回話。
[檢測正在進行中。]
[會在三個工作日內出結果，請您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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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脆骨和召喚師面面相覷。
許知言遲疑了片刻，找了個位置坐下。
有點奇怪，但是鬼神與安全屋相連，他現在是安全屋主人，并沒有感知到安全屋有什么不對勁，那鬼神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結果出來的比想象中要快很多。
等待的第十個小時，許知言聽到了通行指令。
[異常力量源檢測結束。]
[結果：穩定]
[許先生，祝您在新世界交易愉快。]
許知言四處張望了一下，除了啟動的車輛外并沒有看到鬼神。
“我的人呢？”
[力量源檢測時間較久，由于時間異常，以及力量源過于強大，我們在詢問過后選擇了分開測評的方法，祂現在大概在多個地方等您。]
“……分開？多個？”
聽著這幾個字，一種不妙的感覺涌上許知言心頭。
不是吧，換個地圖把鬼神給換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