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宇多鳴一出這趟任務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試探宇多鳴一的實力。
但鬼殺隊本不應該用這樣的手段去試探一個人,蝴蝶忍想。
她回頭看了一眼在黑夜里如履平地,一身輕松的青年,對方面色從容一刀命中鬼的脖子,脆弱的頸部應聲而斷。
仿佛只是在劈砍樹枝,而不是在滅殺食人鬼。
這不由得讓蝴蝶忍想起她此行的原因。
宇多鳴一對鬼殺隊的情緒來自灶門炭治郎,這一點是主公看過她上報的信件之后的分析。
這一點也相當顯而易見。
珍惜幼弟的兄長不會愿意看見自己一直呵護的親人隨著他們出生入死,而且還是在親眼看見炭治郎因為鬼而重傷之后。
就和天下家長一樣,不愿意孩子去涉險。
那鬼殺隊想要從宇多鳴一這里了解炎柱煉獄杏壽郎那天所稟報的‘如同耀陽一般灼熱的呼吸法’究竟是不是失傳已久的日之呼吸就十分困難了。
因此經由蟲柱蝴蝶忍,鬼殺隊當主向這位海歸的年輕人做了一項隱晦的交易。
這次滅鬼行動里蝴蝶忍會向宇多鳴一介紹鬼包括弱點在內的情報,而蝴蝶忍則需要在保證宇多鳴一不會被鬼殺死的情況下判斷宇多鳴一的呼吸法流派。
而今,蝴蝶忍親眼目睹到了宇多鳴一用的劍術。
那是日之呼吸嗎?
是的,那是日之呼吸沒錯,只是其中包含的殺意讓鬼見之戰栗,讓蝴蝶忍難以理解。
蝴蝶忍稍微靠近過去,掃了一眼并沒有化作灰燼,還在地上哀嚎的鬼,因為宇多鳴一手里的刀雖然是名士所作,但終究不是特殊材質,所以鬼無法被他完全斬殺。
“宇多先生!
她問,“我記得你說過,你對鬼的了解僅限于晝伏夜出,以人肉為食,有特殊的能力以及會被陽光殺死四點對嗎?”
“是。”
宇多鳴一一甩刀刃上鮮血,輕皺眉頭,對鬼血明顯有所不喜。
“唔,看來我要從頭開始為你介紹這些了!焙陶诡佉恍Γ暰掃過宇多鳴一腰間的打刀。
名士所作,但對鬼無效。
所以蝴蝶忍抽出了自己的日輪刀作為示范。
少女的日輪刀刀身細長,尖端鍛有倒鉤,一眼就能判斷出是按照本人用刀的習性特意鍛造成這樣。
鬼殺隊似乎有專門的鍛刀師。
宇多鳴一眉眼溫和地推斷著,一直都保持著情緒柔軟的模樣,盡管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他沒有表面上這么無害。
“如果僅僅是拖延時間,人類以凡人之軀很難和鬼對抗,所以日輪刀是鬼殺隊重要的武器。”
蝴蝶忍補充說明,“這是用特殊礦石鍛造的日輪刀,能夠達到徹底斬殺惡鬼的程度,只要砍斷鬼的脖子就能滅鬼!
說著蝴蝶忍就用手中的武器對地上的鬼做出了最后的處決。
宇多鳴一驚奇地看著鬼出現了被太陽照曬時出現的同款癥狀:化作灰燼飛灰湮滅,一點留存人世的痕跡都沒有。
宇多鳴一顯露的表情讓蝴蝶忍判斷出一個結論。
他真的不知道。
蝴蝶忍忍不住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淺草悄無聲息被滅殺的二十只鬼,最次的都至少吃過三個人,最強大的那只已經無限接近于下弦,如果每一個都是拖延時間拖到太陽升起還要對方無法逃跑。
對鬼的痛恨和強大的實力缺一不可。
“這種武器,”宇多鳴一頓了頓,他很心動,不過他也清楚以目前鬼殺隊對他的懷疑不可能輕易給他,于是只評價了一句,“很實用。”
在面對鬼舞辻無慘那種容易逃脫的很實用,或許也可以用來成為一種威脅?
宇多鳴一略加盤算。
但是恐怕輕易得不到,鬼殺隊每人都有同樣但不同款式的日輪刀,量身定做的東西必然就會有固定出口,那么也算是一種壟斷性武器,輕易找不到同樣的礦石,只能從其他方向下手了。
“噗,這種評價我還是第一次聽見。”蝴蝶忍看著宇多鳴一,紫藤花色的眼眸里含著溫柔的笑意。
她繼續介紹道:“鬼有等級區分,分布得最廣的是普通的鬼,它們的數量暫時沒有辦法統計,但是很容易被發現。”
宇多鳴一抬頭,順著蝴蝶忍的視線看去。這一點他從那些鬼嘴里摳出來過,不過很可惜查重出來的情報不夠多,勉強找到鬼舞辻無慘都算是賭的。
“今天這只是異能之鬼,是比普通鬼高一級的存在,也是經常殘害百姓的鬼。”
蝴蝶忍垂下眼眸,輕輕拂過日輪刀:“不少鬼殺隊的成員為了討伐這些異能鬼失了性命,異能鬼的能力千奇百怪,有的很弱但有的很強,所以絕不能掉以輕心!
她說,提起了下一個重要話題。
“就好比是十二鬼月的下弦。”
蝴蝶忍抬起頭,朝著宇多鳴一彎了彎眉眼,笑意吟吟地說道:“在無限列車上宇多先生斬殺的鬼就是下弦壹,按數字排列的話他應該是下弦之首!
弦月級神出鬼沒已久,又因為壽命和其他問題,導致更困難的是找到它們。所以單論宇多鳴一驅逐上弦叁這件事,所有柱們對宇多鳴一的評價是高度一致的贊賞和感謝。
“是嗎。”宇多鳴一怔然,他一笑,謙辭:“很榮幸能給你們帶來便利。”
宇多鳴一想了想,他提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么蝴蝶小姐,鬼殺隊對‘十二鬼月’了解多少?”
他卻看見身姿曼妙如蝴蝶般亭亭玉立的少女愣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抬手將耳邊垂下的發絲攏到耳后,輕聲回答:“實不相瞞,很少!
“下弦對鬼殺隊來說或許能夠一戰,所以殺死之后的替補可以找到,但上弦和下弦的差距堪稱天塹,不僅如此,百年來鬼殺隊很少捕捉到上弦的消息……”
蝴蝶忍說,保持著微笑的表情。
但她的聲音幾近低喃:“在宇多先生之前,唯一一條關于上弦貳的信息是姐、鬼殺隊已故的花柱換回來的!
宇多鳴一察覺到了蝴蝶忍異常的表情,當即就明白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什么不應該的東西。
而蝴蝶忍搶在宇多鳴一開口道歉之前揚起笑臉,“不過宇多先生之后鬼殺隊就多了一條關于上弦叁的信息,也算是有目標了;而且這條信息很詳盡,如果運氣好的話一代人之內斬殺上弦叁也不是問題!
蝴蝶忍不愿再提起剛才差點另起的話題,宇多鳴一也順著沒有接話,而是繼續聽她說:“然后就是鬼的絕對支配者,一切罪孽的源頭——鬼舞辻無慘。”
這個名字讓已經將其刻入心底的宇多鳴一瞳孔一縮,但他面上不顯,只跟了一句:“鬼舞辻無慘?”
“是的,他是最初的鬼,通過自己的鬼血感染了其他人成為他的附屬,延續千年下來數量眾多!焙探榻B道,“十二鬼月都是他的手下,鬼殺隊一直都在尋找他的存在!
“原來如此!庇疃帏Q一點點頭,沉下心分析這句話里能提供的其他線索。
看來他之前碰到鬼舞辻無慘只能說是意外,瞎貓碰上死耗子的運氣再有第二次的幾率極小。
“事實上鬼殺隊很期待和宇多先生合作,如果可以的話,宇多先生能加入我們也是一項美事。”
蝴蝶忍看著他,嘆了口氣。
夜色漸涼,接近大城市的村鎮安裝了電燈,頭頂的燈光打下來,蝴蝶忍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宇多鳴一對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溫和有禮,哪怕是在挑明了自己不信任鬼殺隊的時候也是一張笑臉,除了煉獄先生說他見過的那個虐殺下弦的場面之外,很少能看見宇多鳴一情緒外露。
鬼殺隊以誠待人,而眼前的青年似乎十分抗拒除了灶門炭治郎和灶門禰豆子之外的所有人。
受傷的手、戒備到極點的試探、對真實自我的掩藏、扼制在骨子里的攻擊性……這些無一不在表明宇多鳴一的精神狀態十分不穩定。
為此她是第一個建議不能讓宇多鳴一進入鬼殺隊駐地的人。
這個青年在意的只有灶門兄妹,恐怕不會顧及人類與鬼之間的千年血仇。
甚至說,如果之前不死川先生對禰豆子的行為被宇多鳴一得知了……
蝴蝶忍可以肯定的認為,宇多鳴一會以同樣的手段回敬回去,哪怕那是鬼殺隊的風柱。
蝴蝶忍就直說了,“宇多先生,你的劍術對鬼殺隊來說是一件大事!
宇多鳴一笑容依舊:“請!
“鬼殺隊殺鬼除了日輪刀之外還有一項需要倚仗的就是劍術,我們稱之為呼吸流派!焙愕纳倥炝藗刀花,簡單卻比一般的劍術要迅速和尖銳。
宇多鳴一推測,如果是應敵她會是更加側重于突刺。
“我所屬的蟲之呼吸源于花之呼吸的分支,而花之呼吸則是水之呼吸的分支!焙淌盏,緩緩將刀背擦過鞘口收入,她有意提起:“宇多先生的弟弟炭治郎就是拜在水之呼吸門下出師的。”
這句話果然讓宇多鳴一提起了更多的興趣,青年眼里肉眼可見地更有神采了。
“而無論什么呼吸都好,追根溯源都是從同一種叫做日之呼吸的呼吸法衍生出來的!
蝴蝶忍看向宇多鳴一,驀地一笑,“宇多先生使用的劍術與鬼殺隊記載的日之呼吸十分相像!
“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
“是呀,宇多先生。”蝴蝶忍嘆道。
“據記載最初使用日之呼吸的劍士僅差一點就能徹底斬殺鬼舞辻無慘,足以見得日之呼吸是一種強大的劍術,使用它的劍士也不會弱小……而宇多先生逼退上弦叁的行為也向我們證明了這一點!
宇多鳴一挑眉,這么說他就記起來了當初殺進月彥宅邸的時候對方臉上的表情了。
原來是因為這層淵源在,難怪當時鬼舞辻無慘的態度怪異到了他們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面一樣。
“那么蝴蝶小姐的結論如何?”宇多鳴一謙和有禮地問道,絕口不提自己見過鬼舞辻無慘的事情。
他還不清楚鬼殺隊的底細,哪怕這是一個善良勇敢堅強到了極致的組織,對宇多鳴一來說也不會比他珍愛的炭治郎重要多少。
人命對宇多鳴一來說不值一提,在考察到鬼殺隊完全對炭治郎無害之前,他都不會對任何事物放下警惕。
蝴蝶忍愣了一下,她如實回答:“我以為,宇多先生使用的確實是日之呼吸沒錯。”
只是,其中滲透的冰涼,更像是折射了太陽光的冷月,殺意重重。
蝴蝶忍甚至在猜測,宇多鳴一所會的到底是日之呼吸,還是單純是日之呼吸的劍術招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