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在知曉自己不可能把人拉入自己這一方面的時候，不如把他當(dāng)成友人,這樣才有可能得到最想要的結(jié)果。

    溯當(dāng)然看穿對方的打算,同時也算是明白為何當(dāng)時的摩拉克斯那么著急地尋找自己,讓擅戰(zhàn)的夜叉不去戰(zhàn)場抵御敵人，反而花費時間來找自己的蹤跡，把他‘請’回璃月。

    大量魔神死亡，魔神戰(zhàn)爭已經(jīng)到達尾聲，摩拉克斯的對手只剩下奧賽爾，這導(dǎo)致以前的平衡被打破。

    他不再是眾多魔神想要爭取卻不敢輕舉妄動，以免成為‘靶子’的存在。

    璃月戰(zhàn)勝聯(lián)盟軍,殺死眾多魔神，導(dǎo)致西南地區(qū)成為二爭一的局面。

    摩拉克斯和奧賽爾之間，要么短時間內(nèi)不進行大的戰(zhàn)斗，休養(yǎng)生息,要么在短時間內(nèi)進行最后一戰(zhàn)，決出勝負。

    他的存在很是關(guān)鍵。

    如果選擇休養(yǎng)生息,人類的繁衍很是重要,能把他爭取過去很有可能會改變戰(zhàn)力上的局面。

    而即便沒能爭取他加入,只要另外一方同樣爭取不到，就不會走向壞的局面。

    溯很明白，奧賽爾因為他們之間的恩怨略微猶豫，這才讓摩拉克斯捷足先登。

    而他推測，是因為自己在璃月做的還算讓摩拉克斯?jié)M意,讓璃月的仙人，白大夫,學(xué)會了除剖腹取子之外的解決難題的方法，他才能安穩(wěn)離開璃月。

    這個推斷不能保證正確性，畢竟他對摩拉克斯的了解不深，不能揣摩他的真實想法。

    但溯在慶幸，慶幸自己的教學(xué)毫無保留，慶幸銅雀最后找到解決魔神之力的方法。

    他可賭不起摩拉克斯不滿意而毀約的可能。

    哪怕對方是信守承諾的摩拉克斯。

    巴巴托斯仰頭，看著溯，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回過神來的溯被看得心里發(fā)毛：“怎么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巴巴托斯托著下巴：“嗯，就是有些好奇，剛剛你想到了些什么，周身的氣息涌動，如同變幻莫測的云海。”

    最后又忽而轉(zhuǎn)向平穩(wěn)，他甚至察覺到他的放松，好似松了口氣的感覺。

    太奇怪了！

    溯微頓，想來應(yīng)該是剛剛心中的揣測讓他心驚，以至于沒能收斂情緒，使之外泄。

    溯沒有坦白的想法，只是含糊地說了聲沒什么。

    巴巴托斯倒是沒有剖根究底，而是拍了拍身邊：“你不是快要離開千風(fēng)神殿了，趁著還沒離開坐下來好好看一次星星。從這里，這個角度看星星，絕對讓你終身難忘。”

    溯依舊拒絕坐下，不想離巴巴托斯那么近。

    不過他聽勸，抬頭看著天空。難得沒有冷冽風(fēng)雪的地方，如同破開風(fēng)與雪，看到低矮的星空。

    伸手，好似能抓到。

    這里好像是最接近提瓦特天空的地方。

    溯問：“你怎么知道我要離開？”

    巴巴托斯：“誒嘿，風(fēng)可以告訴我很多消息。”

    溯睨了他一眼：“看來你對風(fēng)的操控很是了得，竟然還有順風(fēng)耳的效果。”

    “順風(fēng)耳？”巴巴托斯若有所思：“很貼切的形容。”

    如果不是順風(fēng)耳，他怎么會聽到奧賽爾的妻子，跋摯的抱怨，知曉他們扼腕因為猶豫失去的把溯請回領(lǐng)地的機會。

    如果不是順風(fēng)耳，他又怎么知道溯是真的不愿意加入璃月，卻又對璃月不止一次地心軟，傳授知識的時候盡心盡力？

    如果不是順風(fēng)耳，他又怎么知道溯踏上蒙德的冰原之地，能那么及時指引溯去往需要幫助的產(chǎn)婦家里？

    千風(fēng)之中的信息是龐大的，有很多有用的消息，有更多沒用的線索。

    巴巴托斯覺得，能夠在那么多信息中及時捕捉到溯的消息，說明他與溯有著緣分。

    這，也正是他現(xiàn)身于此的原因之一。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言語，共同欣賞這片浩瀚星海。

    溯漸漸沉浸于此，樂此不疲地尋找星座。

    不過很可惜，他對星座沒有研究，更是不記得北斗七星外的任何星座圖案，沒能找到與自己世界的聯(lián)系。

    最后，眼花了，困了，溯打了個哈欠說要回去。

    巴巴托斯沒有把人留下，不過在他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句。

    “巖之魔神摩拉克斯的情況不算太好，近期見面，不要激怒他。”

    溯停了下來，回頭，滿臉意外。

    情況不算太好？

    哪方面的情況？

    什么不算太好？

    不過因為以前在夢之魔神座下的時候并未過多與這位魔神打交道，他并不能判斷自己在璃月港的時候摩拉克斯的情況是好是壞。

    他覺得巴巴托斯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同時他也知道，摩拉克斯并沒有違背承諾，讓他離開了璃月港。

    點頭，溯表示知道了。

    溯回了千風(fēng)神殿給他準(zhǔn)備的房間，在他的要求下，距離產(chǎn)婦不算很遠。

    這晚上產(chǎn)婦沒有出現(xiàn)特殊情況，他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吃了他們準(zhǔn)備的早餐，溯離開千風(fēng)神殿。

    并不像在璃月港的時候有整理好的冊子，能夠根據(jù)冊子和其他線索去往產(chǎn)婦家里，溯來到蒙德尋找產(chǎn)婦是睜眼瞎。

    他可不奢望巴巴托斯會一直關(guān)注他這邊，不過能肯定如果他的信徒祈禱，他肯定給予回應(yīng)。

    而當(dāng)時的他如果正好在蒙德，倒是有機會遇到再次‘指路’的情況。

    無數(shù)的恰巧造就奇跡，也正因為奇跡出現(xiàn)，才讓人心懷希望。

    他拿新生之息，巴巴托斯愛戴子民，擁有信仰之力，倒是公平。

    溯避開迭卡拉庇安的領(lǐng)地，先不提那里的風(fēng)墻并不容易突破，單單是他們屬于迭卡拉庇安庇護就足夠讓他退避。

    興許他的子民不會像璃月子民那邊安樂，但畢竟是在魔神庇護下繁衍生息的人類，一些東西還是會流傳下來，穩(wěn)婆一類的存在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他去里邊，麻煩大于利益。

    根據(jù)自己的直覺，溯選了個方向。

    依舊是高山峻林，隨之忽而出現(xiàn)低洼。

    許久之后，溯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進入安德留斯的地盤。

    而此時，想要離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安德留斯與其他魔神不同，別的魔神大多都給予人類子民領(lǐng)地上的庇護，掌管人類民生，安德留斯卻不怎么管理人類。

    在他的地盤上確實有人類存在，也有部落信奉這位北風(fēng)之魔神，但安德留斯幾乎不在人類面前現(xiàn)身。

    從實際情況來說，倒是與巴巴托斯類似。

    然而，巴巴托斯相對他們太過于年輕，不現(xiàn)身有理有據(jù)。

    安德留斯與迭卡拉庇安交戰(zhàn)多年，不管理人類卻還得得到人類的信仰之力，完全是迭卡拉庇安那家伙獨.裁式管理襯托。

    當(dāng)你對現(xiàn)在的待遇不滿時，有一個跳槽之地出現(xiàn)，哪怕對那個地方不甚了解，哪怕那里的待遇不一定好，很多時候依舊會義無反顧。

    因為，原本的地方，確實待不下去了。

    迭卡拉庇安的子民，就是這么來的。

    不過，不干涉人類的發(fā)展，卻以及給他們庇護之所。

    安德留斯不僅僅在控制風(fēng)給予他們一個能生存下去的地方，還能驅(qū)趕領(lǐng)地附近的猛獸，不僅僅保護了他的子民，還能讓它們被動成為部落外圍的庇護。

    這是斬殺第三條攻擊自己的狼的時候，溯才猜到此處是安德留斯人類子民領(lǐng)地緣由。

    在野外，野獸襲擊人的事太過于常見，他當(dāng)然沒法第一時間想到那位北風(fēng)之魔神。

    看著其他膘肥體胖的狼，再看看腳下狼的尸體，溯一陣頭疼。

    他是夜叉，哪怕是人類夜叉也是夜叉，魔神看到他可不會有那一絲如同設(shè)定好的‘愛人’情緒。

    是夜叉，加上襲擊了狼群表明本身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角色，也不知道安德留斯會不會因此警惕，不讓自己進去。

    忽而帶頭的頭狼發(fā)出一陣低吼聲，它降低了身子，那雙眼睛緊緊盯著溯，那身肌肉已經(jīng)繃緊，即便下一秒就沖過來也不會讓溯意外。

    手術(shù)刀在手，溯沒有只戒備那只頭狼，余光對狼群其他狼鎖定位置。

    在瞥了眼腳下死去的，皮毛不算光滑，處于壽命已經(jīng)要到頭的年長的狼的尸體。

    溯大概知道這群狼應(yīng)該是犧牲年長狼來對他進行包圍。

    也不知道這群狼跟了自己多久，想來是利用熟知地形的優(yōu)勢，并沒有讓自己察覺，于是在這個更適合他們包抄的地方進行圍堵。

    溯嘖了一聲，這群狼畏懼安德留斯不敢對他的子民下手，卻敢對投奔他子民領(lǐng)地的人，以及那些路過附近的人出手。

    狼群的低嗚聲此起彼伏，擾亂溯的聽覺，卻因為有直覺神通，沒法真的被干擾。

    而就在這時，一聲‘嗷嗚’的狼嚎響徹云霄，狼群的狼如同聽到什么可怕的存在，轟然散去。

    溯微怔，卻是迅速想到什么，收起手術(shù)刀，停在原地。

    他靜靜地注視前方，山谷慢慢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藍色身影，好似一頭巨大的狼，每當(dāng)他以為它會卡在某個地方的時候卻很是靈活地竄了過來。

    北風(fēng)之魔神安德留斯，它的強大足夠讓狼群只是聽到它的聲音就夾著尾巴逃走。

    “夢之魔神座下的夜叉，來此，有何貴干？”

    聲音不似從眼前傳來，而是來自四面八方，壓迫感拉滿。

    溯很是干脆地舉手投降：“既然你知道我曾經(jīng)是夢之魔神座下，那應(yīng)該知道夢之魔神死后我并未加入其他勢力。現(xiàn)在的我不過是游走北大陸的夜叉，有那么點小技能，能夠讓遭受苦難的孕婦順利生下她們的孩子。”

    藍色的巨狼停下，即便已經(jīng)保持了距離，溯依舊需要仰頭才能直視對方的眼睛。

    不得不說，單單只是體型就足以讓他產(chǎn)生拔腿就跑的沖動，哪怕是職業(yè)道德壓制，畏懼死亡的本能還是讓他想要拋棄一切。

    畢竟，他曾經(jīng)死過。

    就在溯思考要不要說點好話或者轉(zhuǎn)身就跑的時候，那從四面八方施展過來的壓力陡然消失，這讓溯頗為意外。

    安德留斯：“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有哪怕一絲異心，你都走不出這里。”

    溯微頓，樂了：“不敢。”

    魔神愛人這個本能還真是神奇的存在，就是因為子民中有產(chǎn)婦正在受難，只是因為他確實有能力救人，哪怕再不喜歡，安德留斯還是讓他進去。

    在進去之前還對他一番警告。

    溯感嘆如果自己在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還是以人類的身份存在，興許也會得到這個世界的魔神的喜愛。

    但也明白，如果不是恰巧進入夜叉詛咒的蠱場，那直扎心口的傷絕對會要了他的命，更不可能活著。

    而且，夜叉的身份雖然讓他不得不結(jié)束了很多生命，卻也讓他成為長生種，這才有幾十年如一日，奔波在為產(chǎn)婦接生的道路上。

    有得有失，羨慕和慶幸同存，糾結(jié)那些只會止步不前。

    溯轉(zhuǎn)了轉(zhuǎn)拇指上的內(nèi)有乾坤，他邁開腳步，繼續(xù)往前。

    安德留斯能控制自己的體型，在溯經(jīng)過的時候稍微變小了那么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讓溯通過的程度。

    這無聲的變化，同樣也是對溯進行威懾。

    北風(fēng)之魔神興許不會出現(xiàn)在人類子民跟前，但暗地里，他做的事著實不少。

    溯平安進入這個不算小的部落。

    興許人數(shù)不如迭卡拉庇安子民那般龐大，但依舊是個不小的部落。

    更是因為這些人類從離開迭卡拉庇安的高墻之后就來了這里，祖祖輩輩在這里休養(yǎng)生息，對自己的庇護之地很是珍惜。

    因此，在看到溯的那一瞬間，他們有著警惕。

    年長的騎士攔住已經(jīng)沖動得用劍指向溯的年輕騎士，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說：“我們的神明很是強大，如果對我們有危害，他過不了獸群關(guān)卡。”

    溯已經(jīng)停了下來，等他們交談完畢之后才開口。

    “你們這里，應(yīng)該有位孕婦需要幫助，我可以幫她。”

    “你們可以戒備我，但我想你們至少聽過關(guān)于我的傳言，北大陸的白衣仙人。”

    溯順利見到產(chǎn)婦，已經(jīng)臨產(chǎn)，相當(dāng)麻煩的胎位，需要緊急手術(shù)。

    讓溯意外的是他跟這些人的交談很是順利，甚至一些普通人無法接受的剖腹取子他們也一口應(yīng)下。

    溯沒過多考慮，在他們答應(yīng)后立刻準(zhǔn)備。

    直到孩子順利取出，縫合傷口，交代注意事項。

    等待產(chǎn)婦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確認產(chǎn)婦沒其他問題，溯才松口氣。

    年長騎士帶著吃的來到他身邊：“先吃點的東西填肚子。已經(jīng)讓人去準(zhǔn)備豐盛的飯菜，不過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

    溯接過包子，道了聲謝，坐在廊檐下看著漆黑的夜色。

    年長騎士頻頻側(cè)目，看著溯的表情欲言又止。

    溯吃了幾口，開口：“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年長騎士不再客氣：“是北風(fēng)之魔神大人把你請來的嗎？”

    溯微頓，如此總算是明白為何自己這次手術(shù)完全沒有受到阻礙。

    原來他們以為自己是安德留斯請來幫助那位產(chǎn)婦度過難關(guān)，既然是他們神明請來的客人，那自然要以禮相待，不容質(zhì)疑。

    溯也能猜到，安德留斯對自己沒有過多為難，興許也是這些子民們在祈禱，這才讓自己趕緊進來幫忙。

    真好玩。

    一方努力祈禱，把所有得到解決的問題都歸功于魔神。

    一方從不現(xiàn)身，卻在聽到祈禱之后盡力滿足子民們的需求。

    魔神，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瘋狂的夢之魔神，殺伐的巖之魔神，溫柔避戰(zhàn)的鹽之魔神，把大部分子民藏在海島的漩渦之魔神，從不現(xiàn)身卻在庇護子民的北風(fēng)之魔神，‘囚禁’子民自認為這就是給他們庇護的迭卡拉庇安，在人類祈禱中誕生，以信仰之力為養(yǎng)料成長的風(fēng)之精靈巴巴托斯。

    百十個魔神有百十種性格，好像跟人也差不了多少。

    最大的差別，應(yīng)當(dāng)就是壽命和武力值。

    魔神因為武力值強大，壽命長久，成為統(tǒng)治者，更為自我。

    人類因為過于弱小，壽命短暫，堅定信念，繁衍生息。

    也許他們知道他們撐不到黎明到來，但他們一直堅定地邁開腳步，為種族延續(xù)，為破開烏云做努力。

    溯看著跟前的騎士，笑了笑：“北風(fēng)之魔神幫我驅(qū)趕狼群，讓我安然無恙地來到這里。”

    年長騎士臉上露出欣慰：“果然如此！”

    溯視線從他身上收回，再次落在漆黑的夜景中。

    他沒撒謊，只不過隱瞞了沒有安德留斯他也能擺脫狼群的圍攻的事實。

    年長騎士：“溯先生忙碌的時候，已經(jīng)有騎士出去獵殺獵物，不久前已經(jīng)回來，今晚的晚飯很是豐盛。”

    溯眨眨眼：“其實不用那么麻煩，平日里你們吃什么給我吃什么就好，不過是填飽肚子的事。”

    蒙德跟璃月可不同，冰原之地食物緊缺，想要打獵更是不容易。

    現(xiàn)在就算他們的騎士真的把肉擺到自己跟前他也不怎么好意思大快朵頤。

    年長騎士卻是笑道：“都是我們常吃的肉類，倒是精致一些的菜，地里種的莊稼，這類比較少。還希望溯先生不要嫌棄。”

    這次溯是真的意外了：“這么說，你們不缺肉食？”

    年長騎士很是驕傲：“我們的神驅(qū)趕野獸圍在部落周圍，他們因為我們的存在不舍得離去，又因為神的威懾不敢進入部落對我們動手，所以除了適合種植的土地緊缺，肉食類我們是不缺的。”

    溯心底暗暗吸氣，算是明白了安德留斯這一箭雙雕的做法。

    在他們這些‘外人’看來，圍繞在部落外的野獸是驅(qū)除魔物，惡人的屏障。

    在部落里的人看來，那些野獸卻是他們的口糧。

    雖說獵殺獵物確實危險，但比起餓肚子，獵殺那些野獸的危險不算什么。

    再說，他們還有部落這個‘安全區(qū)’，只要能跑到獸群不敢踏足的地方，哪怕身受重傷都有活下來的機會。

    蒙德現(xiàn)今的兩魔神一精靈，各有各的治理手段。

    因為部落里還有其他快到預(yù)產(chǎn)期的產(chǎn)婦，溯暫時留了下來。

    不是直覺給了提示，而是他忽而就對這里的人，對那位如山一般龐大的北風(fēng)之魔神起了興趣。

    他聆聽部落里的長者敘述部落歷史，知曉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百年的戰(zhàn)斗。

    安德留斯從未真正勝過迭卡拉庇安，迭卡拉庇安卻也沒能從安德留斯這里討多少好處。

    他們之間，更像是鄰國之間的摩擦，常年不斷，不會停歇。

    溯問：“其他勢力呢？不屬于高塔孤王和北風(fēng)之魔神，其他地方的勢力。”

    長者說道：“蒙德與其他地方不同。外邊是冷冽的風(fēng)雪，并不適合生存。沒有魔神的庇護，我們甚至連活下去都是問題。當(dāng)年我們的祖先從高塔孤王高墻內(nèi)逃離，走了很久，死去很多人，最后得到這處安身之所。經(jīng)過幾百年的發(fā)展，這才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樣。”

    “如果其他人能夠找到適合生存的棲息之地，慢慢發(fā)展，興許確實會有不小的部落。”

    “異鄉(xiāng)人曾經(jīng)帶來其他部落的消息，但是想要出去一趟并不容易，我們出去從未想過要尋找那些部落，而是去往更遠的地方交易物資。”

    這么一說溯倒是明白了。

    比起在蒙德尋找那些并不強大，可能沒有物資交換的部落，不如直接去往其他國家。

    雖說路途遙遠，但只要抵達交易區(qū)，交易是能夠進行的。

    不過溯好奇一件事：“異鄉(xiāng)人，是誰？”

    長者笑了：“異鄉(xiāng)人伊蒙洛卡，來自遙遠的地方。他幾乎踏遍蒙德冰原，進了高塔孤王地界又安全出來，帶來了很多外界的消息。”

    溯忍不住問：“遙遠的地方，是哪里？”

    長者：“遙遠的，不屬于提瓦特的地方。”

    這個答案，著實讓溯意外。

    他忍不住詢問更多，只不過伊蒙洛卡只是路過此地，在這里停留了一陣子，很快就離開。

    除了帶來外邊的消息，他自身的情況卻是沒說多少。

    溯心中一動：“你是說，他一直在蒙德境內(nèi)？”

    長者笑著搖頭：“之前在，現(xiàn)在就不知道了。他也曾經(jīng)去往蒼翠之地，興許早就離開蒙德地界。”

    溯知道他口中的蒼翠之地，也正是因為知道，對他口中的消息熱情削減大半。

    蒼翠之地早就成為雪山，如果長者口中的消息依舊停留在蒼翠之地，他想在蒙德找到那位異鄉(xiāng)人幾率就低了很多。

    而且，聽起來這位異鄉(xiāng)人與自己不同，他應(yīng)當(dāng)是主動來到提瓦特，可能隨時都會離開。

    碰得上是緣分，碰不上就是沒緣分。

    一切，等他離開再說。

    他看得開。

    第032章

    好在最后有驚無險，并不需要手術(shù),情況穩(wěn)定后溯就離開了部落。

    再次出去,面對的依舊是冷冽寒風(fēng)。

    要說蒙德這地方也是奇特,地勢不好，環(huán)境也不適合生存，卻依舊有他們本地人的生存之法。

    在外的溯思考了片刻，此時的他終究還是想找找那位異鄉(xiāng)人的消息，于是決定去往曾經(jīng)的蒼翠之地。

    他行進的速度并不快，除了環(huán)境原因，還因為偶爾能會察覺有部落在附近。

    直覺這東西偶爾會失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確認了順產(chǎn)也能對他抵抗魔神之力有益，以前就不排斥幫其他人接生順產(chǎn)的他現(xiàn)在更積極了一些。

    畢竟蒙德不比璃月，從高墻里逃出來的人可不一定能很好地發(fā)展，大多小部落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穩(wěn)婆,更沒有適合的草藥和藥方，有的不過是經(jīng)驗。

    然而經(jīng)驗這東西,只能摸索,不一定適用所有人。

    溯對蒙德文字沒有認真研究,因此每次都是由他說，識字的人寫，把藥方給寫下來。

    老者復(fù)述一遍藥方，再次確認使用方法，這才略微松口氣。

    老者又問：“署名,寫白衣仙人？”

    溯微怔，他看著那份自己認不得字的方子,最終緩緩搖頭。

    “這方子，是璃月港白大夫告訴我的。”

    比起他自己的方子，白大夫的方式更為適合提瓦特的產(chǎn)婦。

    一旁的年輕人看著溯，又飛快移開視線。

    他阻止了還想過說什么的爺爺，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只是搖頭。

    老者最終還是聽了白衣仙人的話，在署名上填了白大夫，還跟著璃月港三個字。

    溯離開前再次去看了產(chǎn)婦，確認她一切正常，這才離開。

    內(nèi)有乾坤在手，提著手提箱，他一步一步，緩緩離開這個不大的部落。

    老者和孫子目送白衣仙人在視線中完全消失，這時候老者才問。

    “剛剛怎么不讓我繼續(xù)說話？”

    年輕人看著自己爺爺：“爺爺，你覺得這方子真是別人給的嗎？”

    老者怔愣片刻：“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年輕人扶著自己爺爺，道：“璃月港白大夫，應(yīng)當(dāng)就是白衣仙人。”

    老者是真的詫異：“你怎么知道？”

    年輕人笑笑：“爺爺你就信我吧。”

    因為見識比較少，接觸的也都是自己這個部落以及附近兩個部落的人，沒那么廣闊的視野自然也就沒有那個高度，年輕人可不怎么信這不是仙人的方子。

    以他自己的想法，方子只有可能是眼前的白衣仙人提供，而不是隨隨便便一位大夫所給。

    只有仙人才這么無私，只有仙人神明才會及時出現(xiàn)，救他們于水火。

    所以，璃月港白大夫，就是流傳于北大陸傳說的白衣仙人。

    溯可不知道竟然會有這般誤會，此時的他踏在蒙德的冰原上，往曾經(jīng)的蒼翠之地一步步走著。

    就這么走走停停，等他到達那曾經(jīng)的蒼翠之地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好長時間。

    一年，還是兩年，亦或者三四年？

    在這滿是風(fēng)雪的蒙德，溯竟是沒記清，好似迷失在風(fēng)雪中。

    溯只知道，這是他在蒙德呆的最久的一次。

    從蒙德這邊看這座山，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這一路，他沒能打聽到異鄉(xiāng)人伊蒙洛卡的消息，倒是聽說過高墻內(nèi)曾經(jīng)有過伊蒙洛卡這個姓氏。

    溯隱隱有不太好的預(yù)感，卻還是覺得可能是詢問的部落太小太偏僻，亦或者異鄉(xiāng)人已經(jīng)離開才沒有找到其他線索。

    溯知道，目前來說想要知道關(guān)于異鄉(xiāng)人的消息，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找巴巴托斯。

    那位風(fēng)之精靈有順風(fēng)耳，興許萬千風(fēng)聲中，就有他想要的信息。

    不過，想要見到巴巴托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至少他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他只能抓住目前的機會，到達蒙德曾經(jīng)的蒼翠之地，去看看上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興許，會有那位異鄉(xiāng)人的足跡。

    不過，溯很快放棄登山，繼續(xù)往西走去。

    那是一種直覺，很強的直覺，以之前的經(jīng)驗判斷那邊應(yīng)當(dāng)有孕婦在受難。

    而且因為這種直覺過于強烈，溯猜測孕婦的情況可能不是一般的差。

    溯加快腳步，甚至以夜叉的姿態(tài)趕路，終于到達地方。

    當(dāng)?shù)氐那闆r讓他臉沉下來，心底不好的預(yù)感一直攀升。

    這里明顯不是部落，也不是村子，看起來像某個村子或者部落逃難到這里。

    溯的出現(xiàn)讓他們戒備起來，甚至不少人臉上都出現(xiàn)惶恐。

    婦女更是抱著孩子往里邊跑，然而這簡陋的營地，附近還是雪山，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溯知道自己嚇到了他們，原地停下。

    就在他思考怎么取得這些人的信任的時候，一個略微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了過來。

    “溯先生？”

    溯回過頭，有點臉熟，但不記得是誰。

    不過他的回眸讓那人雙眼登時亮了。

    “溯先生，真的是你！果然傳說是真的！”

    看著對方毫無戒備地跑到自己跟前，溯沉默了。

    此時男子才看出溯眼中的疑惑，連忙解釋：“我叫洪耿，他們都叫我阿耿，之前給醫(yī)館送飯的時候見過溯先生一面。”

    這么提醒，溯終于想起來了。

    馬科修斯上戰(zhàn)場后，白大夫訂的餐食幾乎每天一換，有一次，正是眼前的男人。

    洪耿舔了舔嘴唇：“溯先生，您來得太是時候了，我們這邊有人需要您救治。已經(jīng)生了一天一夜，血斷斷續(xù)續(xù)的流，但孩子還是沒能生下來。”

    正事一出，溯自然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更沒來得及詢問為何璃月人會在雪山腳下。

    他說：“帶我過去。”

    有洪耿帶路，還因為他在璃月呆過，白大夫更是不止一次地對他的醫(yī)術(shù)推崇，不需要過多解釋，產(chǎn)婦家屬就把一切決定權(quán)交給他。

    溯一看，直接說了聲‘準(zhǔn)備手術(shù)’，他開始吩咐洪耿幫忙布置手術(shù)室，自己則是準(zhǔn)備用具。

    洪耿能幫上的忙不算多，而且做什么都需要先詢問溯，做事明顯有些亂。

    溯已經(jīng)無力過多糾正，因為產(chǎn)婦的情況不容樂觀，早點準(zhǔn)備好能早點動手，小孩的生存幾率才能提升。

    然而就在他們準(zhǔn)備中，外邊忽而傳來喧鬧聲，‘?dāng)骋u’的呼喊重復(fù)響起，尖叫與慌亂在外發(fā)生過，讓溯也不由得抬頭。

    他視線投向洪耿，用眼神詢問怎么回事。

    洪耿臉上滿是焦急：“漩渦之魔神發(fā)起了攻擊，也正是因他們的海嘯我們不得不從原本的家搬到這里。但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沒退去，這兩天他們已經(jīng)在找登懸崖的辦法，陷阱可能不起作用了。”

    溯下意識詢問：“千巖軍呢？”

    洪耿抿嘴：“璃月港也遭到了襲擊。”

    溯微微瞇起眼，倒是沒想到竟然是多方位進攻。

    洪耿：“這里距離璃月港很遠，跟之前帝君布置的戰(zhàn)線也不重合。村子本身就偏遠，只有一小隊千巖軍守在這里。后來海嘯來襲，千巖軍保護我們上懸崖，都犧牲了。”

    溯一頓，一時間沒能對這個消息做反應(yīng)。

    洪耿的笑容略微慘淡：“登山本意是為了躲避海嘯，等待援軍的到來。但是”

    不用他詳細說明溯都知道，他們等到的不是援軍，而是敵人攻上懸崖。

    洪耿：“我們登上這里，已經(jīng)沒了退路。再加上村子有好幾位孕婦，想要撤離并不容易。單是上次的海嘯和頻繁的騷擾就已經(jīng)讓三位孕婦有滑胎的跡象，這位更是提前生產(chǎn)。我們沒法離開。”

    他們不僅僅不能拋下即將生產(chǎn)的孕婦，更是沒法在沒有千巖軍的保護下離開這里。

    遇到野獸就有可能讓他們損失慘重，更不用說雪山腳下不屬于千巖軍巡邏范圍，魔物的情況完全未知。

    如果碰到魔物，等待他們的將是全軍覆沒。

    因此，村長決定利用手上僅剩的機關(guān)設(shè)陷阱，然而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眼下，應(yīng)當(dāng)是陷阱失去作用，敵人來了。

    洪耿眼中絕望和希望交替，他注視著溯，小心開口。

    “溯先生，您有什么辦法嗎？”

    溯看著他那小心翼翼的臉，嘆息一聲：“算你們走運。”

    溯放下的東西，交代剩下的注意事項，讓洪耿繼續(xù)布置產(chǎn)房。

    而他自己，脫掉身上的白大褂，離開。

    洪耿追了兩步又停下，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溯先生。

    不過布置產(chǎn)房之前，他還有事要做——去說服產(chǎn)婦留下來。

    他不是千巖軍，他只是飯店的侍者，能做的事有限。

    既然如此，既然溯先生有交代，他就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外邊已經(jīng)亂成一團，比自己的到來更為混亂，本就擔(dān)驚受怕的村民們因為敵人越過陷阱爬上懸崖更為恐懼。

    援軍沒到，如今剩下的只有絕望。

    當(dāng)然，他們沒有完全放棄，帶著家里的老小，以及那甚至不能驅(qū)趕野獸的棍子，面色慘白地開始逃命。

    溯并非第一次見到逃命的人類，魔神戰(zhàn)爭并非魔神之間的戰(zhàn)爭，每一場戰(zhàn)斗伴隨著大量人類的死亡。

    被針對的，沒來得及逃命的，作為軍人參與戰(zhàn)斗的，等等等等，戰(zhàn)爭的殘酷真相是不分老少婦孺，青壯年的死亡，它平等地出現(xiàn)在每個人面前。

    正是因此，人類的繁衍才這么珍貴。

    歸離集一戰(zhàn)，死了多少人類？

    溯沒有詢問，但能肯定，哪怕是歸終拼死御敵，那般繁華的歸離集依舊滿目瘡痍，死亡人數(shù)自然不可能少。

    如今這個村子不過是戰(zhàn)爭下被波及的一角，是再正常不過的犧牲品。

    溯身邊已經(jīng)沒有逃跑的人，他一步一步走向斷崖。

    海族確實攻破了陷阱，大大的海嘯拍打懸崖，海中魔物乘浪而起，最后落在懸崖之上。

    每一次拍打，都是密密麻麻的海獸落地。

    海浪一陣高過一陣，懸崖邊上都是水。

    忽而一團火在岸上出現(xiàn)，落在水漬上，瞬間竄了半米高。

    詭異的是，那火竟是順著水漬蔓延，如同見了油一般快速燃燒，焦灼的氣息在空氣中鋪開。

    臉頰有著鰓的領(lǐng)隊忽而驚叫：“離開水！”

    這個命令來得突然，智商并不高的海中魔物沒能第一時間理解并執(zhí)行，一時間整齊的隊伍騷動起來。

    火焰卻不會等待，反而因為越靠近海生魔物的隊伍蔓延的越快，那些浸濕懸崖石礫的水多，火勢越是迅猛。

    然而火焰如同有意識一般，竟是圍繞岸上整齊排序的海生魔物燃燒，并未燒到他們分毫，灼熱感卻讓他們不敢上前分毫。

    又一個大浪拍打而上，領(lǐng)隊連忙使用神器控制浪回頭，那些乘浪而上的海生魔物狼狽地跌回水中，打了個翻滾露出腦袋。

    然而因為浪退了回去，被推了很遠的它們卻是不怎么弄得清岸上的情況。

    做好這一切，領(lǐng)隊如同生銹的齒輪，他機械地轉(zhuǎn)過身，看著那戴著紅火面具的夜叉。

    溯站在火最初降落的位置停下：“兩個選擇。速戰(zhàn)速決，或者，退兵。”

    他可以對戰(zhàn)爭坐上壁觀，但不能接受自己的手術(shù)因為戰(zhàn)爭被打斷。

    領(lǐng)隊因為溯的到來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本就是青色的面容變得青白。

    哪怕以前只是遠遠見到，他依舊知道眼前的人。

    夜叉火，有水的地方，他一人成軍。

    他的露怯讓剛剛上岸的低級海生魔物騷動起來。

    他們這些海生魔物壽命不如漩渦之魔神的眷屬，他們屬于前線犧牲的炮灰。

    因此，在場的海生魔物并沒有見過溯，更是因為幾十年的不參戰(zhàn)，溯的‘威名’只在傳說中流傳，現(xiàn)在的海生魔物甚至都以為夜叉火已經(jīng)在夢之魔神最后一場大戰(zhàn)中死去。

    此時領(lǐng)隊的退縮讓他們不滿，他們雖然絕對服從命令，但依舊是獨立的個體，會有自己的情緒。

    雖說不清楚那些火到底怎么回事，但他們無情嘲笑領(lǐng)隊面對敵人時的退縮，甚至準(zhǔn)備回去跟魔神大人告狀。

    領(lǐng)隊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夜叉火！”

    溯只是站在那里，并未前進，那雙眼輕蔑地看著這位奧賽爾的眷屬。

    不熟悉，被他燒死炸死的奧賽爾的眷屬很多，但他曾經(jīng)打過的奧賽爾的眷屬更多，眼前的家伙是誰，他還真記不起來。

    領(lǐng)隊被他的態(tài)度弄得差點跳腳，明明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但那雙眼睛卻足夠讓他覺得羞辱。

    溯有些不耐：“所以，你的選擇呢？”

    一個問題讓領(lǐng)隊恢復(fù)理智，他幾乎咬碎了牙：“撤退！”

    已經(jīng)登上懸崖的還剩魔物發(fā)出不滿聲響，卻被領(lǐng)隊強行鎮(zhèn)壓。

    作為領(lǐng)隊，對這些低智能的海生魔物，他有絕對的控制權(quán)。

    而他，謹(jǐn)記首領(lǐng)的話——在有水的地方，絕對不與夜叉火動手。

    溯散去面具，面無表情地看著跟前海浪滔天的場景褪去，高漲的水位斷崖式下降，一切歸于平靜。

    溯轉(zhuǎn)身，往回趕。

    還有很重要，很緊急的手術(shù)在等他。

    溯回來的時候洪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他能做的那些事，倒是沒出什么意外。

    回來的溯只是說了一聲‘解決了’，其他的什么都沒解釋，繼續(xù)準(zhǔn)備手術(shù)。

    洪耿很好奇外邊到底什么情況，然而這個時候他也不敢離開，急得差點轉(zhuǎn)圈圈。

    溯：“浪費了時間，現(xiàn)在只能局部麻醉。你去準(zhǔn)備繩子，還有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讓產(chǎn)婦家屬把產(chǎn)婦推進來吧。”

    這次手術(shù)，注定讓在場的人終身難忘。

    整個臨時營地，只剩下溯，洪耿，產(chǎn)婦以及產(chǎn)婦家屬。

    也虧得產(chǎn)婦家屬并未放棄產(chǎn)婦，甚至在洪耿的游說下都留了下來，否則他們摁產(chǎn)婦四肢的人都找不齊。

    這次手術(shù)過程驚心動魄，但好歹順利結(jié)束。

    新生兒情況不容樂觀，溯卻是先把產(chǎn)婦這邊處理好，這才去管新生兒。

    難搞，畢竟不是醫(yī)學(xué)發(fā)達的時候，更沒有保溫箱這種東西。

    溯臨時搭建一個觀察新生兒的小小隔離室，在內(nèi)有乾坤里尋找藥材，盡人事以待天命。

    新生兒出生十二個小時，他幾乎沒有閉眼。

    一會查看小孩的情況，一會去看看產(chǎn)婦那邊有沒有問題。

    興許上天眷顧，也有可能倒霉的人終究會有幸運的時候，情況奇差無比的產(chǎn)婦和新生兒，并沒有出現(xiàn)意外。

    得到這個消息后，產(chǎn)婦家屬松口氣，洪耿臉上也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溯先生一定能行！”

    溯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產(chǎn)婦丈夫則是擔(dān)憂：“這么大的傷口，不好撤離。但是這里不安全。”

    溯：“我會在這里多住幾天，我在，這里就安全。”

    產(chǎn)婦丈夫眼前一亮：“多謝溯先生。”

    整理藥材的溯垂眸：“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前腳剛走，后腳產(chǎn)婦和嬰兒就出了意外，那還對得起他聚精會神的手術(shù)以及守著十二個小時不睡覺嗎？

    溯確認產(chǎn)婦的傷口沒什么問題，招呼洪耿出去。

    洪耿屁顛屁顛地跟上。

    洪耿看著溯，一臉殷勤：“溯先生，現(xiàn)在去哪里？”

    溯：“找吃的。如果沒有吃的東西對產(chǎn)婦的恢復(fù)不利。如果產(chǎn)婦恢復(fù)不好，新生兒可能沒法撐下去。”

    現(xiàn)在的情況，什么羊牛或者其他牲畜的奶水都不如產(chǎn)婦的奶水來得有營養(yǎng)，更不論現(xiàn)在想要找其他奶水本就是難事。

    洪耿聽到這話確實皺起了眉頭：“進山的危險太大，后方雖然不清楚是否有魔物，但之前逃命的村民已經(jīng)過去，即便有他們清理了魔物也代表著也獵殺了野獸，如果想要找到新鮮的食材，只能去海邊。”

    聽到這，溯只是輕飄飄來了一句：“嗯，去海邊。”

    洪耿張了張嘴，他剛剛想說海邊那邊很危險，卻又想起不久之前的危險正是眼前的人平息。

    他只是給醫(yī)館送過一次飯的普通人，并不知曉溯的仙人身份，當(dāng)時請求溯的幫忙，不過是因為當(dāng)時帝君與仙人頻繁去醫(yī)館，讓他對身為大夫溯先生產(chǎn)生并非普通人的猜測。

    然而一切只是猜測，當(dāng)那些海生魔物退去的海獸才得到證實。

    如果是溯先生，興許，真的能從混亂的海里捕魚。

    溯：“我去海邊，雖說魔物不會過來，但魚類同樣也會避開，所以需要你去捕魚。”

    洪耿張大嘴，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我？”

    溯點頭：“產(chǎn)婦家屬也可以，不過我跟他們不熟，這件事需要你去溝通。”

    洪耿害怕溯誤會，連忙擺手：“溯先生別誤會，我不是害怕，只是因為我不會捕魚。我這就跟他們說說。”

    產(chǎn)婦丈夫不是懦弱之人，知道需要去海里捕魚后立馬應(yīng)下。

    他們現(xiàn)在沒有很好的漁具，逃離村子的時候更多是為了逃命，所帶的東西不多。

    好在他們沒有，其他村民可能會有，現(xiàn)在情況緊急，哪怕其他人不在這里也只能先去借來用用。

    經(jīng)過搜索，很快找到魚叉，還有魚鉤魚竿。

    魚餌需要想辦法來弄，溯的內(nèi)有乾坤里倒是有些東西，他很樂意提供。

    溯跟著他們一起到海邊，產(chǎn)婦丈夫是本地人，哪怕現(xiàn)在上了懸崖依舊知道從哪里下去，即便水位上漲了不少，依舊找到適合的地方捕魚。

    溯：“我不能靠太近，否則魚不會靠近海岸，更不會上鉤。但我能保證，如果你真的被襲擊，我會第一時間出手。”

    產(chǎn)婦丈夫緊了緊手中的魚叉，點頭：“勞煩溯先生。”

    溯選擇一個稍遠的位置，這里倒是能看到下海的產(chǎn)婦丈夫，只要能看到，哪怕距離再遠他也能及時出手。

    此時溯終于有時間詢問：“我離開之后，璃月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洪耿聽到這話微微一頓，臉上的表情逐漸慘淡。

    溯等待片刻后，他說：“溯先生離開不久，瘟疫開始傳播。白大夫奔赴第一線，感染了瘟疫，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溯愣在原地。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洪耿，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最終也只能‘哦’了一聲。

    那可是瘟疫，死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奔赴第一線的大夫死去，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只不過，這次死去的人是曾經(jīng)與他朝夕相處兩個多月的人，讓他心里略微有些波動。

    洪耿：“瘟疫不僅在一個的地方爆發(fā)，很多村子受到影響。很多人死了，帝君集璃月所有大夫都沒能挽回局面。最后是馬科修斯大人把大量神力注入大地，這才平息這場災(zāi)難。”

    水患過后有發(fā)生各種疫情是相當(dāng)常見的事，當(dāng)時的他，竟是完全沒想起這回事。

    是因為有神明，知道這個世界并不是真的無神，所以下意識把解決災(zāi)難的想法丟給神明嗎？

    事實證明，無論是歸離集之戰(zhàn)還是疫情，都是魔神做最后的處理。

    那么，歸離集之戰(zhàn)璃月付出了塵之魔神的性命，為了平息疫情把神力注入大地的馬科修斯，又付出了什么呢？

    人的命是命，魔神的命也是命。

    人受傷是受傷，魔神受傷，亦是受傷。

    不過是因為他本身是人類，所以更能共情人類。

    但他已經(jīng)成為夜叉，有時候涼薄的想法也會偏向非人。

    白大夫在他離開后不久離世，馬科修斯付出大量神力，這是人和魔神為璃月的付出。

    正因為認識，更因為相處過，他們兩人的事遠比塵之魔神的犧牲對溯更有沖擊力。

    溯一直都知道，人類是脆弱的，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

    但已經(jīng)成為非人類的他無法想象，如果讓他舍去大半力量，他是否會愿意。

    但是，馬科修斯愿意。

    哪怕付出的是生命，魔神也不會猶豫。

    第033章

    洪耿的眼神晦澀：“漩渦之魔神可能是因為打探到馬科修斯大人的事,發(fā)起了頻繁而猛烈的進攻。帝君，若陀龍王大人，其他仙人夜叉,都已經(jīng)上了前線。”

    溯不意外奧賽爾能打探到消息,雖說他是海中的魔神,但在這片區(qū)域，沒有人比他更能趨勢水中魔物。

    哪怕是淡水里一條剛剛出生的魚，都有可能成為他的眼線。

    更不論瘟疫那般大事，奧賽爾肯定知曉。

    原本還覺得璃月的贏面很大，現(xiàn)在看來奧賽爾的實力同樣強勁。

    不過是因為自己正好克制他們，而在陸地上他根本打不過那些仙人夜叉，這才導(dǎo)致他一直覺得璃月比漩渦之魔神一方強了太多。

    早就應(yīng)該想到的,所謂的聯(lián)盟軍也不過奧賽爾借刀殺人的手段。

    不僅僅能除掉那些敵人，還能削減璃月的戰(zhàn)力。

    毫無疑問，他的計謀成功了。

    溯心底嘆息一聲，心底想著是不是應(yīng)該換地方了。

    以他以往跟奧賽爾的恩怨,那家伙心底肯定有怨氣，他是人類夜叉,哪怕沾了人類兩個字依舊還是夜叉,不會得到魔神的心軟。

    產(chǎn)婦丈夫那邊技巧還不錯,很快扎到了魚。

    溯一看，趕緊讓洪耿帶著魚回去。

    “產(chǎn)婦什么時候能吃東西我已經(jīng)交代過，這魚熬湯，先給她墊一墊。”

    洪耿一聽連忙應(yīng)聲說是。

    產(chǎn)婦丈夫：“我多扎幾條，這樣我們的口糧也就有了。”

    溯嗯了聲：“扎吧,我會在遠處看著。”

    相比起去雪山上捕獵，倒是在這里扎魚更快一些。

    溯陪著洪耿,產(chǎn)婦和產(chǎn)婦家屬，以及那剛出生的孩子在這里呆了三天，璃月港的支援姍姍來遲。

    而溯看到那只壯碩的熊的時候，手術(shù)刀第一時間握在手中，卻因為它身后的千巖軍沒有發(fā)起攻擊。

    明黃色的熊看到溯的時候放慢腳步，溯竟是從他那張毛茸茸的臉上看到笑意。

    它說：“溯先生，好久不見。”

    溯微頓，他想起仙人都是非人類，哪怕是璃月的夜叉原本也都是非人種，眼前的熊有可能是他見過人形但沒見過本體的璃月仙人。

    視線從它身后的千巖軍身上劃過，確認這頭熊確實處于領(lǐng)導(dǎo)地位，這才把手術(shù)刀收起。

    熊是真的笑了：“溯先生應(yīng)當(dāng)是沒見過我這個形態(tài)，很抱歉，現(xiàn)在的我沒法維持人的形態(tài)了。”

    電光石火間溯猜到它的身份：“馬科修斯大人？”

    馬科修斯點頭：“是我。一別三年，沒成想再見竟是這般場景。”

    溯沉默，沒法接這話。

    馬科修斯很是溫和，對于他的不接話也不覺得有什么，他更是道謝。

    “我們璃月的子民，又麻煩你了。為表感謝，邀請你去往附近的村子，做一頓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豐盛飯菜。”

    馬科修斯親自下廚，專門為一個人做的飯菜，確實是很高的謝意。

    溯卻搖頭：“那位產(chǎn)婦情況并不樂觀，現(xiàn)在更是不適合顛簸，去往其他地方。目前來說這里還算安全，暫時不需要離開。”

    馬科修斯感嘆：“于溯先生而言，果然還是病人更為重要。”

    溯沒否認，如果不是因為已經(jīng)見到那位產(chǎn)婦并且開始準(zhǔn)備手術(shù)，他可能真的就不管這里是否被漩渦之魔神攻占。

    不過是洪耿早了一步，這才造就自己插手了漩渦之魔神和巖之魔神之間戰(zhàn)斗的局面。

    馬科修斯：“白大夫也是如此。明明可以先讓其他人先行，她卻覺得需要她親眼看到，才能判斷怎么解決。最后，她留下來的方子確實緩解了那些人的病情，然而她自己卻走了。”

    對此，溯的回應(yīng)是：“她值得欽佩。”

    “摩拉克斯讓史官給她詳細記錄生平。史官是記錄璃月發(fā)生過的事的人類。這件事是銅雀的事給了摩拉克斯提示，覺得璃月的事跡不應(yīng)該是散亂地被一些人記載，最好有人專門收集，求證，記錄。仙人夜叉不參與，他們自己根據(jù)自己收集的到線索，書寫每個值得銘記的人的生平。”

    “據(jù)我所知，白大夫的生平傳記中，有部分篇幅描述了溯先生。”

    溯笑了笑，不甚在意。

    馬科修斯啞然，最后嘆息一聲：“溯先生，一如既往地灑脫。”

    當(dāng)年，甚至沒跟他們?nèi)魏稳说绖e，天亮之前就已經(jīng)拿了東西離開。

    雖說當(dāng)時的他并不在璃月港，但他聽說閑云準(zhǔn)時到達醫(yī)館，不見人的時候生了悶氣。

    溯：“我去了一趟蒙德，發(fā)現(xiàn)除了冷冽的寒風(fēng)以及有壓迫感的颶風(fēng)，蒙德還有自由之風(fēng)。”

    馬科修斯懂了，不再就那種情緒說些什么。

    最后他跟著溯一起去往產(chǎn)婦所在的臨時搭建的小屋，低矮，簡陋，他進去甚至需要彎腰。

    然而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有一條新生命誕生，每條新生命都是他們璃月的新希望。

    馬科修斯慰問產(chǎn)婦以及產(chǎn)婦家屬，知道產(chǎn)婦需要補充營養(yǎng)，而此處物資緊缺的時候立刻差人去拿了東西。

    馬科修斯：“糧食我們帶了不少，雖說這里簡陋一些，但既然不能移動，只能在其他方面盡量找補。好好恢復(fù)，恢復(fù)好了之后才能上路。”

    洪耿是真的激動：“馬科修斯大人，我們是要去璃月港嗎？”

    “璃月港太遠，不適合遷徙。不過即便水位褪去，村子也不安全，不能遷回去。我已經(jīng)讓千巖軍準(zhǔn)備好，護送村子的人去往附近的村子。暫時在那邊安置。”

    洪耿思考了會：“附近的村子，確實不錯。不過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不用擔(dān)心，既然把人送過去，千巖軍自然會解決。”

    說到這馬科修斯頓了下，補充：“可能跟原本的家沒法比，但會盡量滿足住房需求。”

    洪耿松口氣，語氣里滿是感激：“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

    馬科修斯交代好這些，又看向溯：“溯先生準(zhǔn)備在璃月呆多久？”

    溯回過神：“有其他事，察覺這邊可能有產(chǎn)婦遇險，這才過來，她能離開后就走。”

    他可是記得巴巴托斯的提醒，說摩拉克斯的情況不對。

    雖說不知道那個時候是否是璃月發(fā)生重大災(zāi)難的時候，但溯還記得得巴巴托斯的‘警告’。

    他不知道內(nèi)情，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對，但溯不想出什么意外，所以決定繼續(xù)探查雪山，而不是去往深入璃月。

    “這樣啊，可惜了。”馬科修斯流露出遺憾。

    溯笑笑：“我本就是游歷北大陸，如果不是這般游走，我也不會恰好來到這里，碰上這里的事。”

    決口不提雪山的事。

    科修斯點頭：“說得對。能碰上溯先生，是他們的幸運。”

    想要讓產(chǎn)婦遷徙，不是恢復(fù)那么幾天就可以的。

    道路崎嶇顛簸，哪怕有千巖軍幫忙，馬科修斯的保駕護航，對產(chǎn)婦來說也不是很好的環(huán)境。

    于是溯決定再留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也已經(jīng)是他停留的極限。

    溯沒有主動詢問摩拉克斯和奧賽爾之間的戰(zhàn)斗，然而除了他之外都是璃月這邊的人，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不聊天可能會悶死，自然而然，他們聊到戰(zhàn)場的事。

    聽說璃月港的情況不容樂觀，因為是港口，一直遭到海生魔物的騷擾，完全斷了海路。

    不僅如此，如果抵御稍微慢一些就有可能遭到海生魔物自殺式襲擊，對璃月港造成重大傷害。

    還聽說，不僅僅是璃月港，璃月的河流，哪怕是小溪都有可能遭遇奧賽爾驅(qū)使的水生物的入侵。

    一些水生物造成的傷害并不大，但清理它們及其耗費人力精力，如果不處理也是麻煩。

    璃月的戰(zhàn)力，正是這么被分散出去的。

    馬科修斯：“若陀龍王已經(jīng)通過白大夫生前的提案，辦了一個正規(guī)的戰(zhàn)斗后勤學(xué)院。怎么處理傷口，遇到襲擊的時候該怎么躲避，作為醫(yī)護后勤人員，他們能做什么，什么時候應(yīng)該做什么。比起以往比較散亂的處理方式，由軍隊把控的規(guī)范化管理，讓他們對傷患的處理效率高了不少。”

    溯：“奧賽爾不是一個講究道德的魔神，你們的醫(yī)療后勤效率提升就有可能被他針對。”

    看到馬科修斯那皺起眉頭的熊臉，溯輕笑一聲：“繞后，這可是奧賽爾擅長的招數(shù)。”

    要知道，當(dāng)年突破不了他的防線，奧賽爾想盡辦法繞后，甚至有一次他們不惜繞道蒙德，襲擊后方部隊。

    這個戰(zhàn)術(shù)成功的次數(shù)可不止一次，他敢肯定奧賽爾絕對還會再用。

    溯好心解釋：“哪怕只是一些淡水生物，甚至是雙棲生物，都有可能受到奧賽爾的驅(qū)使，打探消息，侵?jǐn)_式攻擊，都會讓你們戰(zhàn)線混亂。”

    就好比奧賽爾第一次繞后，襲擊后方的根本不是什么強大的魔物，依舊讓那些人軍心混亂。

    在他身后待久了，只是作為預(yù)備戰(zhàn)斗的人因為他從未失手警惕心差了不少，乍一看有敵軍入侵，自然以為他前方戰(zhàn)線失守。

    如果璃月后方的后勤被襲擊，他們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當(dāng)也是前方戰(zhàn)線崩潰，陷入混亂，而不是第一時間想到敵人使了計策繞了后方。

    馬科修斯點頭：“我明白了。”

    溯原本還以為自己停留的這幾天可能會出什么意外，但出乎意料的是，馬科修斯雖然偶爾離開，也有千軍過來匯報，但跟他并沒有關(guān)系。

    這讓溯略微松口氣。

    等到第十一天，也就是產(chǎn)婦做完手術(shù)第十四天，溯與馬科修斯和洪耿道別，收拾了東西就往雪山方向走。

    很快，他在離開后不久，碰到了前方仰望雪山的摩拉克斯。

    溯停了下來，那邊其實也是蒙德的方向。如果不知道他的目的，應(yīng)該猜不到他要上眼前被暴風(fēng)雪覆蓋的高山。

    摩拉克斯的仰望，一時間他也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含義。

    他的注視驚動了摩拉克斯，對方收回雪山上的視線，側(cè)過身，落在溯身上。

    摩拉克斯：“許久不見。”

    溯嗯了聲：“許久不見。”

    溯沒有再前進，保持著這個距離：“倒是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摩拉克斯：“你在這里的事馬科修斯第一時間傳遞回去，不過因為前線事情比較忙，沒能抽時間過來。剛剛碰到馬科修斯他們，這才知道你往蒙德方向。碰運氣來了這邊，沒想到運氣還不錯。”

    溯長出一口氣，不過還是沒有走上前：“看來是我運氣不好。”

    知曉他為何說出這般話的摩拉克斯輕笑一聲。

    溯：“摩拉克斯大人找有事？”

    摩拉克斯搖頭：“不是什么大事。”

    這回答，著實讓給溯意外。

    他以為，璃月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尤其是白大夫犧牲，眼前的魔神應(yīng)當(dāng)會有其他想法。

    即便閑云熟讀白大夫留下的醫(yī)書，亦或者有其他人繼承了衣缽，但明顯，他回去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更何況，三年前的摩拉克斯不知道自己能應(yīng)付奧賽爾的軍隊，但這次他抵擋海生魔物入侵，至少也會有疑惑。

    前來詢問才是常理，說沒什么大事著實有點怪異。

    就在溯腦海中想著這些的時候，只見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說起來，也不是沒有大事。”

    溯心中劃過一句‘果然如此’，甚至可以說這樣的話才覺得是正常的。

    還不等溯詢問，摩拉克斯繼續(xù)：“關(guān)于業(yè)障，我們研究出了一些東西。”

    溯眉頭一挑：“那挺好，能解決應(yīng)達他們的問題了。”

    摩拉克斯卻是搖頭：“雖說有了進展，但并不能解決問題。夜叉中，能消化體內(nèi)業(yè)障的，依舊只有銅雀和溯先生。”

    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摩拉克斯：“我們研究的結(jié)果是，只要接觸過業(yè)障，不論是人還是非人，都會被業(yè)障侵襲。但也正如之前所想，夜叉的詛咒吸引業(yè)障，這才讓夜叉體內(nèi)聚集那么多業(yè)障。”

    溯：“懂，就是我們夜叉對業(yè)障沒有抗體，業(yè)障這種病毒一旦出現(xiàn)，最先被侵襲的就是我們夜叉。”

    聽出他話語里的敷衍，摩拉克斯啞然失笑。

    溯聳肩，不搭理他的笑。

    摩拉克斯：“看來溯先生不喜歡這個話題。”

    溯很是隨意：“畢竟業(yè)障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也對，哪怕體內(nèi)依舊有業(yè)障，但擁有解決方法的溯確實不害怕真的失去理智。

    只要還有人活著，只要人類還需要繁衍生息，他就能獲取新生之息。

    原本以為銅雀那邊是天時地利人和，但誰又能肯定，溯這里不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天時地利人和？

    溯的耐心即將告罄：“摩拉克斯大人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摩拉克斯卻是搖頭：“并非如此。”

    深吸一口氣，溯問：“還有什么事？”

    摩拉克斯視線落到蒙德方向：“邊走邊說？”

    溯雙手環(huán)胸，拒絕他的提議。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罷了。”

    本就沒人能真的制約他。

    他的視線依舊落在雪山上，那雙石珀色的眼睛盯著被暴風(fēng)雪環(huán)繞的雪山，表情略微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溯因為他不吭聲，想要開口的時候，摩拉克斯終于說話。

    “有些情緒不能在璃月表露，有些事也不能告知璃月其他人，這才想到你這個完全中立的夜叉。”

    溯深吸一口氣，決定還是再等等，看看這家伙到底搞鼓什么。

    摩拉克斯問：“溯知道璃月的歷史嗎？”

    溯：“我壽命還沒摩拉克斯大人的零頭，當(dāng)然不清楚。”

    這回答好似逗樂了摩拉克斯，他竟是笑了聲。

    “也對。”并不在意自己被嗆，因為正如他所說，有些情緒哪怕是在若陀面前都無法表露，有些事哪怕是仙人夜叉那邊都不能說明。

    摩拉克斯：“我決定建立璃月，是很久之前。當(dāng)時沒有魔神戰(zhàn)爭，我也不是最強大的魔神，不過是看到有魔神圈起地方，讓普通人類進入，繁衍生息。看著一些沒有被圈起的人類在魔物中掙扎求生，從不放棄繁衍，一時間起了念頭，于是，璃月就這么誕生了。”

    溯心底再次感嘆‘魔神愛人’這種本性還真就跟游戲設(shè)定一樣，讓人無法理解，只能接受。

    要知道他的一些堅持，那些三觀，都是后天祖國媽媽的教導(dǎo)，是老師的培育，是家長的影響。

    要說天性，好像他真沒有。

    “建立璃月的初衷很簡單，就是讓他們獲得一個安身之所，護得一片安穩(wěn)的天地。后來，我和仙人們確實做到了。甚至還與歸終合作，馬科修斯的加入，讓璃月欣欣向榮，歸離集更是成為最為繁華之地。”

    “三位魔神各司其職，璃月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直到魔神戰(zhàn)爭的開始。”

    “一切，都是從這里開始變化。”

    溯抬眼，他到達提瓦特的時候魔神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雖說因為魔神還算多，沒有到達白熱化的地步，但似乎也懂了摩拉克斯的感慨。

    摩拉克斯在怨念這場神位爭奪戰(zhàn)帶來的犧牲。

    哪怕是至高無上的勝利榮光，在摩拉克斯看來都不應(yīng)當(dāng)以歸離集失守，百姓流離失所被迫遷徙，后期瘟疫橫行，能者犧牲，魔神喪失大半神力作為代價。

    試想，璃月發(fā)展本就迅猛，歸離集阡陌交通，成為北大陸第一集 市，所有的發(fā)展都是好的，最后卻因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作為璃月的建立者，他確實無法接受。

    半晌，溯終于給了回應(yīng)。

    “那是沒辦法的事。”

    高天之上的決定，眾多魔神爭奪七個神位的戰(zhàn)爭，身后有著璃月的摩拉克斯不能退縮。

    最初的摩拉克斯，并不畏懼，也不退縮，爭奪七個神位中的其中一個，就是他的目的。

    早就知曉無法違背高天之上的決定的他確實努力，甚至破壞了聯(lián)盟軍的陰謀，讓戰(zhàn)斗到達最后一場。

    但，也正是這場看似勝利，其實損失嚴(yán)重的戰(zhàn)斗讓摩拉克斯看清了本質(zhì)。

    摩拉克斯只是沉默著，他的磨損，興許從魔神戰(zhàn)爭第一場戰(zhàn)斗就已經(jīng)開始，只不過所經(jīng)歷的不同，磨損程度不同，而歸終的隕落以及馬科修斯失去大半神力，是對他磨損最大的兩件事。

    摩拉克斯依舊記得知曉馬科修斯把神力注入大地以抵抗災(zāi)厄的時候他的失態(tài)，以及若陀那緊張的表情。

    災(zāi)厄的起源是璃月長時間的暴風(fēng)雨以及內(nèi)澇，歸離集之戰(zhàn)不僅僅帶走了歸終，最終還需要馬科修斯來平息災(zāi)厄。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聯(lián)盟軍，源于奧賽爾的計謀。

    害怕自己失去理智，做出莽撞的決定，若陀寸步不離。

    當(dāng)時的摩拉克斯卻是有立刻與奧賽爾做最終決斗，以免發(fā)生其他意外的想法。

    奧賽爾也有那個意識，頻頻對璃月各個地方盡一切可能騷擾，挑釁。

    短短兩年時間大大小小的沖突爆發(fā)不下百次。

    知道失去馬科修斯的璃月失去一大戰(zhàn)力，不適合立刻開戰(zhàn)的摩拉克斯，做出每一個決定都會經(jīng)過與若陀和已經(jīng)知情的馬科修斯討論。戰(zhàn)斗方式提出后被否定，更改后被再更改，兩年的時間將將穩(wěn)住摩拉克斯的心態(tài)，哪怕如今璃月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終歸還是穩(wěn)住了。

    兩年，摩拉克斯學(xué)會了隱忍，權(quán)衡利弊，從多方面考慮問題。

    他依舊是戰(zhàn)場上戰(zhàn)無不勝的摩拉克斯，卻也能在退居后方的時候安撫民眾。

    深入了解如今的璃月，摩拉克斯知道因為災(zāi)厄，璃月人數(shù)再次銳減，甚至比歸離集之戰(zhàn)死亡的人數(shù)還要多。

    哪怕個人戰(zhàn)斗力不強，千巖軍依舊是前線重要戰(zhàn)力之一。

    如今兵力不足，并不是與有眾多海生魔物作為前鋒的奧賽爾做最終交戰(zhàn)的時刻，如今的璃月需要休養(yǎng)生息，需要更多的新生兒誕生，需要他們在十幾二十年后成為對抗奧賽爾前鋒的戰(zhàn)力。

    與奧賽爾不同，他們璃月還沒準(zhǔn)備好。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摩拉克斯已經(jīng)沒了險中求勝的習(xí)慣，不會過多冒險。

    安定下來仔細回想，若陀其實比他更快改變，更快適應(yīng)顧全大局的領(lǐng)隊身份。

    正是因為有若陀在戰(zhàn)場上做搭檔，后方有歸終管理，支援還有馬科修斯以及其他仙人夜叉游走，才能讓第一戰(zhàn)線的他保持一往無前，毫無顧忌的心性。

    也正是因為如此，歸終犧牲的時候，若陀才會那么著急。

    馬科修斯出事，若陀才會那么緊張。

    他的緊張，更多是害怕自己走錯路。

    摩拉克斯其實想跟他說，有他做榜樣，他不會走錯路，不需要那般緊迫盯人。

    就好比現(xiàn)在，正是因為現(xiàn)在不是打響戰(zhàn)斗的時候，他不會在知道溯對奧賽爾的軍隊有絕對克制作用后立馬行動。

    哪怕相處的時間不過兩個多月，哪怕對溯的了解并不算深入，但摩拉克斯知道，如果溯不愿意，硬是把他拉到璃月戰(zhàn)線也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

    摩拉克斯要的是溯在十年后加入璃月，為此需要做一些工作。

    循循漸進，目前只能拉攏關(guān)系，表達善意。

    摩拉克斯：“白大夫走前，草擬了一份璃月孕婦與新生兒醫(yī)館的建設(shè)提議。因為大夫數(shù)量有限，一個個上門太過于耗費時間，于是想著讓孕婦有空的時候上醫(yī)館檢查。”

    溯微怔，他倒是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竟然被白大夫記住了，更沒想到摩拉克斯好像也看中了這提議。

    要知道，這里的醫(yī)館是不掙錢的，璃月港的醫(yī)館如果不是有官方的支持，根本開不下去。

    現(xiàn)在除了那個醫(yī)館，還要專門開一個婦產(chǎn)科，新生兒科醫(yī)館，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被另外一個不好的想法覆蓋，他看著摩拉克斯，滿臉個抗拒。

    摩拉克斯：“我有個請求。”

    溯：

    摩拉克斯：“既然溯先生一直游歷提瓦特，那希望溯先生路過璃月港的時候稍微去醫(yī)館指點一下。不需要太久，想要什么離開都可以，但無論什么時候，醫(yī)館都需要你這般專業(yè)人士的意見與建議。”

    沒有強硬地要求他去幫忙開設(shè)醫(yī)館，更沒有威逼利誘讓他去教導(dǎo)，這出乎溯的意料。

    溯也是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此時的摩拉克斯意外的溫和，就好像年輕氣盛的毛頭小子過了中二時期，沉淀成長，成為了一個性子穩(wěn)重，足夠讓人信賴的領(lǐng)導(dǎo)者。

    想來，這三年多發(fā)生的事，應(yīng)該比他幾千年的歲月更讓他印象深刻。

    溯心底松口氣，道：“會的。”

    他并不吝嗇知識的傳播，不論是在蒙德還是璃月。

    不過巴巴托斯那家伙判斷有誤，現(xiàn)在的摩拉克斯哪里不對？明明精神穩(wěn)定，狀態(tài)好的不得了！

    第034章

    他在思考下一步該怎么做,下一次見面最好是什么時候,見面應(yīng)當(dāng)以什么借口，該說什么讓他對璃月有更好的印象，視線一時間縹緲，注意力明顯不夠集中。

    溯發(fā)現(xiàn)了，他的心情還算不錯，看此時的摩拉克斯都略微順眼不少。

    覺得經(jīng)歷這么多的摩拉克斯應(yīng)當(dāng)受了不小打擊，又想想對方是最高首領(lǐng),情緒不能在下屬跟前外泄，一些話連好友若陀龍王都不能說，竟是有些不忍。

    想了想，他竟是開口勸解。

    “每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需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不同。同樣，每個人在意的東西不同,他們的牽掛也不同。”

    “曾經(jīng)作為夢之魔神座下的夜叉,我需要做的只是完成夢之魔神頒布下來的任務(wù),不需要考慮其他事，我也不會大包大攬，去做一些不屬于我職責(zé)范圍內(nèi)的事。”

    “后來我作為白衣仙人，要做的只是對自己手下的每一位產(chǎn)婦負責(zé)。其他事，都不在我考慮范圍。”

    “站得越高承擔(dān)的東西越多。如果哪天摩拉克斯大人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了,興許可能看看你在意的那些人和事，看看他們是否在努力地生活。你保護著他們,他們身上也有會積極的情緒回應(yīng)你，幫助你度過迷茫時刻。”

    “當(dāng)然，不一定每個人的回應(yīng)都是積極的，但你要知道，你需要的只是積極的回應(yīng)，不要因為某個個體的否認把所有人的回應(yīng)全盤否定。”

    “塵之魔神我并不了解，但馬科修斯大人卻是有所接觸。我想，他從不后悔把自己的大半神力注入大地以對抗災(zāi)厄，甚至現(xiàn)在，他可能也在慶幸自己的神力能對抗災(zāi)厄。他對自己的付出毫不猶豫，哪怕是付出生命也不會后悔。”

    “這是站在他們自己的位置，站在他們的高度，他們自愿做出的決定，做的選擇。”

    “所以摩拉克斯大人，不要因為他們的付出與犧牲失去方向。至少我能肯定，哪怕是知道魔神戰(zhàn)爭殘酷的現(xiàn)在，你依舊不后悔建立璃月。”

    摩拉克斯很是認真的聽完他的話，沉默片刻：“倒是，真沒有會后悔的念頭。”

    好像真把某人開解到，溯略微嘚瑟：“那不就是，不管什么結(jié)果，都是權(quán)衡利弊后的選擇。事已至此，可以回憶過去，也可以緬懷，但需要做的是吸取曾經(jīng)的教訓(xùn)，而不是為曾經(jīng)的選擇后悔。”

    摩拉克斯聽出某種不對：“溯先生，曾經(jīng)也有遺憾。”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遺憾這東西多得是，最大的遺憾自然也有。”

    溯看向雪山，語氣較低，卻很是平緩：“但是，哪怕付出生命，哪怕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我依舊沒有后悔。”

    摩拉克斯捕捉到最關(guān)鍵的付出生命，想起夜叉的詛咒，知曉要成為人類夜叉，前提是作為人類的時候瀕臨死亡。

    又想，他說馬科修斯不會后悔時候的坦然，想來這是因為經(jīng)歷過，才有這般結(jié)論。

    就是這么一瞬間，摩拉克斯開始好奇作為人類的溯是什么樣的。生活方式，性格，生平，他都想知道。

    但，不是現(xiàn)在。

    摩拉克斯坦然：“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如溯先生這般坦蕩。”

    溯輕輕吸氣：“不敢不敢，摩拉克斯大人可是要站在最高處的人，我這點小覺悟不值得一提。”

    一個人和一個國家的人，真比不了。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并不辯駁。

    他忽而就看向雪山：“溯先生，是想登山？”

    溯沉吟一聲，最終點頭。

    摩拉克斯：“這座山是蒙德曾經(jīng)唯一適合居住的蒼翠之地。不過，所有魔神都知道，這座山不能被占領(lǐng)。”

    溯好奇了：“不能占領(lǐng)？為什么？”

    摩拉克斯用一種簡單易懂的表達方式：“正如你的神通，那是一種直覺”。

    溯還是不解：“可是我聽說這里原本就是有國家的，還傳承了很久。”

    摩拉克斯：“然后呢？”

    “然后。”溯忽而反應(yīng)過來，然后蒙德唯一的蒼翠之地變成了雪山。

    摩拉克斯：“登山并沒有什么問題，但上邊的東西，最好不要過多探究。”

    溯：“這也是身為魔神的直覺？”

    摩拉克斯收回視線，那雙石珀色的眼睛看著溯，道：“把這座山變成雪山的力量，來自高天之上。”

    甚至，那力量不止降臨此處。他與若陀結(jié)緣，正是因為層巖巨淵被降下高天力量

    不過是一句話，溯懂了。

    摩拉克斯的意思是，那不是他應(yīng)該觸碰的禁忌。

    溯抬頭，看著雪山，最終他還是決定堅持原本的想法。

    “我還是要上去看看。”

    摩拉克斯點頭，并未阻攔。

    忽而察覺有人接近，溯一眼望去，遠遠看到一個壯碩的人快速往這邊趕來。

    嘴角一抽，溯甚至有抬腳就走的沖動。

    摩拉克斯啞然，心道，溯還真是不待見若陀。

    溯沒能走，若陀龍王的速度太快，而且摩拉克斯原本就擋在他路的前方，若陀龍王本身的目標(biāo)是摩拉克斯，以他的速度過去肯定跟若陀龍王正好碰上。

    所以溯選擇站在原地，并且在想要不要把他們兩個當(dāng)大山一樣繞過去。

    若陀龍王先是看了眼溯，然后視線落在摩拉克斯身上。

    不吭聲，但那表情和眼神卻絲毫不掩飾他的意思。

    摩拉克斯：“安心，只是找溯先生敘敘舊。”

    “敘舊？”若陀龍王一臉‘你看我信嗎’的表情。

    老實說，在接到消息，這邊的村莊被漩渦之魔神襲擊，最后卻被一個夜叉輕而易舉地平息的時候若陀龍王就猜到是誰。

    整個提瓦特世界只剩下七位夜叉，這也讓摩拉克斯猜到是誰。只是知曉溯能一個人抗住夢之魔神對漩渦之魔神的戰(zhàn)線，卻并不清楚溯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神通的摩拉克斯確實詫異，立刻起了要來找溯的念頭。

    好在他穩(wěn)重了很多，沒有扔下前線，而是把一切處理好之后才過來。

    但在知道自己‘被丟下’，摩拉克斯一個人來見溯的時候若陀龍王差點暈過去。

    偏其他仙人夜叉尚未知曉磨損一事，沒人知道他為何如此激動，關(guān)聯(lián)是他還不知道該怎么說明情況，情況也不允許他浪費時間，若陀龍王跑來找摩拉克斯。

    找到了，沒有劍拔弩張，好像時間剛剛好，但他們好像也聊了不少。

    好在摩拉克斯和溯看起來都很不錯，應(yīng)該沒出什么意外。

    摩拉克斯對呆在一旁，身心寫滿抗拒的溯頷首。

    溯立馬知道這是示意他可以不用管若陀龍王，于是高興地點頭，對他們兩座山‘繞’了一下，快步離開。

    若陀龍王盯著他的背影：“他是在嫌棄我嗎？”

    摩拉克斯很坦然：“很顯然，是的。”

    若陀龍王嘖了一聲：“我還以為我們的關(guān)系好了很多，原來還是那么差。”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那句‘你哪里來的感覺’到底是沒說出來。

    他說：“走吧。”

    若陀龍王是真意外：“就這么走了？”

    “不然？”

    “不請溯留在璃月？”

    “你去？”

    “別，他那么討厭我。”

    “很巧，他也不喜歡我。”

    對話到此結(jié)束。

    登雪山，對溯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火能融化雪，雪化了后成為水，而水，是他力量的助燃物。

    只要不是無法融化的堅冰，溯都能征服。

    雪覆蓋大部分遺跡，但終究還遺留一些痕跡。

    建筑物，碑文，甚至是奇怪的圖像。

    溯知道芬德尼爾曾經(jīng)存在很長一段時間，雖說相較其他地方，并不是什么大國，但確確實實有屬于自己的文明。

    他們的文字使用的是蒙德文字，但一些信仰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演變。

    不過，溯對蒙德文字的了解著實不夠深入，沒法從找到的一些碑文里邊知曉具體消息，更沒有所謂異鄉(xiāng)人的情報。

    他找了，找到疑似芬德尼爾古國位置。

    是不小的遺跡，能進去探查的地方不算很多，卻也不少，溯細細尋找，找到更多文字。

    溯拿出紙張，把碑文上的文字一一復(fù)寫。

    比起寫字，他這種行為更像臨摹，一筆一畫描繪，就怕拿出去后最有知識的蒙德人也認不出來。

    他在雪山呆了好久，因為對這里的文字是實在不怎么懂，一個隱藏的門都沒發(fā)現(xiàn)，一些明面上看到的門沒找到打開的辦法，最后氣得踹了一腳，疼得他齜牙咧嘴。

    哪怕是不甘心，在雪山呆了將近兩個月的溯還是下山了。

    轉(zhuǎn)了轉(zhuǎn)內(nèi)有乾坤，他路上思考自己到底是去安德留斯的領(lǐng)地還是去風(fēng)之精靈子民們的地盤。

    小部落不用說，肯定沒有大部落的人識的字多，但現(xiàn)在還有個顧慮，蒙德最為古老的部落是迭卡拉庇安統(tǒng)治的地方，他臨摹下來的字跟現(xiàn)在的蒙德字有些區(qū)別，如果不是芬德尼爾他們自己改變了文字，那就說明這應(yīng)該更為古老的蒙德文字。

    芬德尼爾這個國家，可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從高墻中逃出來的人類建立的。

    溯略微頭疼，從他出了安德留斯境地找異鄉(xiāng)人開始，意外情況頻發(fā)，總感覺這次也不會順利。

    一語成讖說的大概就是如此，溯從下雪山后，那種‘有產(chǎn)婦需要幫忙’的直覺就沒停止。

    雖說蒙德領(lǐng)地常年都是烈風(fēng)與冷風(fēng)環(huán)繞，導(dǎo)致生存環(huán)境異常惡劣，但他很肯定，去往雪山之前自己的直覺好像沒那么強烈。

    這種，無時無刻都有產(chǎn)婦處于危難中，需要他的幫助的感覺，真讓他挺不舒服的。

    直覺這神通，就跟對若陀龍王的誘惑一樣，屬于被動技能，沒法關(guān)閉。

    內(nèi)心深處其實也沒有關(guān)閉的執(zhí)念，只是偶爾會覺得無力。

    最讓溯無力的情況，應(yīng)該是出了某個村莊，直覺告訴他前路有人需要幫助，后路也有人在等待，分，身乏術(shù)的他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

    這在以前是從未出現(xiàn)的情況，不如說以前的直覺在這方面其實沒那么厲害，當(dāng)時甚至還有出現(xiàn)直覺失誤，跟著直覺走找到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并不是非常緊急，普通穩(wěn)婆也能處理的情況。

    現(xiàn)在這種噴井式預(yù)警，著實讓人煩躁。

    溯選擇前進，處理好一個孕婦后蹲在廊檐下，明明是個不羈的動作，在別人看來依舊很有氣質(zhì)。

    壯年連忙搬了張椅子，笑著招呼他坐下。

    溯沒客氣，起身坐在椅子上，不過即便如此也沒真的放松下來。

    壯年先是道謝：“謝謝您，如果不是您及時出手，可能就出事了。”

    溯沒看他，搖頭：“各取所需。”至于他‘取’了什么，倒是不需要跟他們說明。

    壯年明顯很懂眼色，沒有究根問底，不過也正是因為會看眼色，他知道現(xiàn)在的白衣仙人心情不佳。

    猶豫片刻，他還是問：“有什么事困擾著仙人？如果不介意可以說一說，興許我們能幫上忙。”

    溯沉吟一聲，問：“蒙德是不是打仗了？”

    壯年聽到這個問題倒是懵了一下，不過他作為偶爾出去其他村子交換物資的人，倒是知道一些情況。

    雖說遲疑，但只是思考，他的回答倒是很肯定。

    “北風(fēng)之魔神和高塔孤王常年交戰(zhàn)，什時候打起來都不奇怪。但最近，我確實沒有聽過這個消息。”

    興許害怕溯不信他的話，他繼續(xù)說：“這種事其實不需要探查就能判斷，畢竟他們打起來動靜很大。”

    壯年看向村口方向：“我們村子的風(fēng)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冷，但蒙德里的混亂，冷冽的風(fēng)，都是他們交戰(zhàn)遺留下來的力量。如果他們正在交戰(zhàn)，風(fēng)就會發(fā)生變化，而且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的變化。”

    甚至可說，利用外邊的風(fēng)的情況判斷近期那兩位魔神是否打過架，已經(jīng)是大部分村子的人的必備技能。

    哪怕只是他們打架的余波，都有可能置他們于死地，在兩位魔神交戰(zhàn)期間，不會有人蠢到外出。

    “原來，這些風(fēng)是他們遺留下來的力量？”

    溯倒是意外，不過很快就想到巴巴托斯。

    難怪當(dāng)時他說能力有限，在兩大霸主力量夾縫中指引他，想想都不容易！

    壯年憨笑：“我也是聽我父親說的。”

    溯笑笑，總覺得他說的應(yīng)該是真的。

    但是，這樣一來也同樣證明兩位魔神的強大。

    遺留下來的力量都能有這般強度，他們兩打起來的時候可不就是天翻地覆？

    大神打架小鬼遭殃，他們就是那些遭殃的小鬼。

    溯忽而想到自己臨摹下來的那些字：“村子里有識字的人嗎？”

    “有的。”應(yīng)聲后，壯年看著溯：“不過可能還沒仙人認識的多。”

    溯：“還是麻煩帶我過去一趟，我有些字想要請求幫忙解惑。”

    村子里識字的人正如壯年所說，認識的字不多，但確確實實認出某個字處于比較古老的蒙德字。

    她說：“錯不了，就是高墻里的文字。”

    溯點頭，很有禮貌地道謝。

    第二天，從村子里出來，依舊直覺前后提醒。

    溯這次沒有再猶豫，往前方邁開腳步。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哪怕他是夜叉也不可能兩頭兼顧。

    既然定然要放棄某一方，那就按照自己原本的計劃，或者以最大利益出發(fā)。

    溯依舊走走停停，不過因為直覺太過于強大，路上停留的大大小小的村子太多，以至于他再次來到安德留斯領(lǐng)地的時候又是過了很久。

    看著那放下嬰兒后迅速離開的狼群，溯沉默。

    北風(fēng)之魔神安德留斯會主動讓狼群收留被遺棄的嬰兒，這可能也是他與那些狼群的某種契約。

    至少，在這片地盤，遺棄的嬰兒不僅僅不會被狼群襲擊，狼群甚至還有可能從其他野獸口中救下嬰兒，之后帶到固定的安全區(qū)——人不會獵殺它們，他們也不會在那里對人發(fā)起進攻。

    然而這里不是安全區(qū)，也不是野獸與部落的邊界，但這些狼還在他跟前把小孩放下，著實讓溯有些意外。

    相信自己？

    還是，安德留斯給他們下達了什么特殊的命令？

    溯不清楚，不過既然碰到，還放到他跟前，哪怕沒法獲得新生之息，嬰孩的啼哭聲依舊讓他心軟半分。

    最終，他上前，把啼哭的嬰孩抱了起來。

    小臉凍僵了，虛弱的啼哭讓溯知道她的情況并不好。

    從內(nèi)有乾坤中拿出厚厚的毯子，溯把小孩包裹起來，遮擋風(fēng)雪。

    他原本沒有進入這里的計劃，現(xiàn)在卻是不得不進去。

    畢竟，他沒法帶著個小孩在蒙德的冰原上行走。

    并且，已經(jīng)在高墻之外的人，又為何要去受高墻內(nèi)的苦？

    溯的到來受到歡迎，那些人看著他懷中的嬰兒，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很快，嬰兒被接走，妥當(dāng)安排。

    騎士：“我也是被狼群撿回來的，那個年紀(jì)的孩子在這附近碰上狼群，是命大。”

    溯笑笑，碰到狼群而不是其他野獸，確實命大。

    要知道真的碰上其他野獸，哪怕狼群會救，外出的騎士也會救，但前提條件是碰上了。

    那些碰不上的，終究成為野獸填飽肚子的食物。

    溯：“先帶我去看看產(chǎn)婦的情況。”

    騎士自然很樂意帶路。

    產(chǎn)婦只是破水，并沒有難產(chǎn)跡象。

    溯沒有直接上手檢查，而是告知這里大夫怎么處理。

    一一教導(dǎo)，只要對方詢問都會解答，倒是跟之前在璃月的時候很像。

    這讓溯想到死于瘟疫前線的白大夫，悵然。

    二胎的出生快一些，確認情況穩(wěn)定，溯看了看時間，去找了長者。

    他記得長者是部落識字的人之一，識的字還不少，見識也很廣，溯很樂意把自己臨摹的碑文都拿出來。

    卻不曾想，臨摹出來的那些字長者不完全認識。

    長者很肯定：“是古老的文字，但確實有改動，而且改動的方向與我們部落不同，漸漸地也就不太一樣了。雖然能認得半數(shù)文字，但連蒙帶猜，不能保證準(zhǔn)確性。”

    溯想了想，很認真拜托：“這些碑文對我來說很重要，哪怕只是一知半解，我也需要了解。”

    長者笑了：“我會盡量翻譯出來，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溯松口氣：“我會在部落呆一段時間。”

    長者畢竟是長者，聽到這樣的話不動聲色，只是應(yīng)了聲好。

    本就因為是仙人拿出的東西，要謹(jǐn)慎對待，話里打了個折。

    如今看仙人的態(tài)度，更是明白需要最謹(jǐn)慎的態(tài)度去對待這些文字。

    溯在部落呆了一段時間，并非天天都有新生兒出生，溯自發(fā)上門，為那些孕婦做產(chǎn)檢。

    該做體外胎位倒轉(zhuǎn)術(shù)的就做胎位倒轉(zhuǎn)術(shù)，哪怕剖宮產(chǎn)產(chǎn)生的新生之息更多，他也會避免在這種惡劣的環(huán)境之下給人做手術(shù)。

    部落人心淳樸，教導(dǎo)大夫的時候也能學(xué)到一些知識，倒是讓溯舒坦許多。

    跟著他的大夫一臉感激：“仙人的大恩大德，我們定然銘記于心。”

    “互利互惠。我這么努力不僅僅是能跟你學(xué)到一些東西，還因為我有事相求。”

    大夫：“長者召集其他人一起幫忙譯解碑文，想必能更準(zhǔn)確。”

    溯一聽，沉吟一聲：“這么一來，我更需要對你們上心了。”

    真心換真心，在生存都受到威脅的時候，只要沒有遇到威脅其中給一方性命的情況，很多勾心斗角是真的不會出現(xiàn)。

    只要對他們足夠好，他們就能給同等價值的回報。

    有多人幫忙，碑文的翻譯呈現(xiàn)到溯跟前的時候倒是完整不少。

    溯看到了雪山的歷史。

    從那些人找到蒼翠之地，建國定都，到后來的蒼白之樹。

    從蒼白之樹給他們的繁榮，到蒼白之樹損毀后走向的滅亡。

    溯終于找到異鄉(xiāng)人伊蒙洛卡的消息，但是上邊關(guān)于伊蒙洛卡的記錄卻也到他離開后戛然而止。

    記錄的最后，是祭司最后一次上山敬拜，最后卻倒在上山的路上。

    長者：“芬德尼爾的書記烏庫留下信息，聽說遠方有人建立無神的國度，他即將前往那里，尋找對抗世界的力量。”

    溯嘆息一聲：“所以，還是沒有伊蒙洛卡的具體消息。”

    長者意外：“原來仙人想要找的，是異鄉(xiāng)人的消息。”

    溯點頭：“他來自世界之外，而我想知道世界之外的事。”

    長者了然，知曉應(yīng)當(dāng)是當(dāng)時自己的話讓這位仙人起了興趣，這才去往曾經(jīng)的蒼翠之地尋找異鄉(xiāng)人。

    忽而，一位幫忙一起譯解的老者說：“異鄉(xiāng)人伊蒙洛卡，不是蒙德人嗎？”

    此話一出，溯和那位長者都往說話的老者看去。

    老者微頓，卻還是肯定：“伊蒙洛卡是一個相當(dāng)古老的姓氏，來自高墻之內(nèi)。”

    長者略微不好意思：“是這樣嗎？”

    老者堅定：“是這樣。”

    溯：

    尊老愛幼是傳統(tǒng)美德。

    沒事，他真的看得開。

    第035章

    不過,碑文翻譯出來后,他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溯把他們的翻譯默寫出來，收拾好，第二天出發(fā)。

    他依舊沒有進入高塔孤王領(lǐng)地的想法，他對這位魔神不算熟悉，卻從他統(tǒng)治人類的方法以及其他人口中的形容知道這位并不是好相與的存在。

    魔神的脾氣千奇百怪，像馬科修斯那般溫和的還真是特例，那種武力值高了他不知道多少個高度的存在還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因此,哪怕直覺告訴他高塔內(nèi)有產(chǎn)婦在遇險，他依舊順著直覺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再次來到千風(fēng)神殿，這個供奉著風(fēng)和時間的部落正在舉行大型祭祀活動，整個部落的人都動了起來。

    溯倒是意外,不過比起看他們祭祀，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產(chǎn)婦難產(chǎn),而且是相當(dāng)麻煩的胎位,溯花了兩天的時間才處理好。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產(chǎn)婦和新生兒都安全,這是慰藉。

    看著那小小嬰兒，溯忽而想起被狼群放到自己跟前的孩子。

    有些人為了生個孩子調(diào)理身子，還要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隨時一尸兩命。

    然而有些人的孩子生了下來，卻因為各式各樣得原因不去撫養(yǎng)。

    不論遺棄小孩是否不得已,遺棄本身就已經(jīng)不對。

    溯沒法用他所在世界的道德觀來約束這個沒有避孕措施的時代，他知曉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無奈。

    但是,哪個世界沒有無奈呢？

    視線從被孩子奶奶哄著睡著了的嬰兒身上收回，溯離開房間。

    千風(fēng)神殿的祭祀很是盛大，溯觀看著，隱藏自己的身形。

    這里的人對風(fēng)之神和時之神很是崇敬，認為他們?nèi)缃竦陌卜�(wěn)生活都是兩位神明的力量。

    溯不知道所謂的時之神，但既然有巴巴托斯的存在，興許，那位時之神也以其他方式存在著，保護著這些人類。

    跟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

    畢竟他的世界哪怕再怎么求神拜佛，依舊沒有神跡出現(xiàn)，有的只有祖國媽媽。

    如果以這些來算，他的世界，準(zhǔn)確地說他的國家，其實是有信仰，但沒有神明的國度。

    溯忽而想到碑文上的字，想到芬德尼爾書記寫下的話，那個無神的國度的事。

    雖說伊蒙洛卡是迭卡拉庇安的子民，但碑文里提到的無神的國度，好像更像自己的國家？

    溯直起身子，雙眼看著前方，卻沒有任何焦距，明顯思緒飄忽不定。

    長者親口說的來自提瓦特世界之外的異鄉(xiāng)人是錯誤情報，碑文上個的無神的國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且，哪怕是假的，最多不過是規(guī)劃了其他路線，在去尋找那個國度的路上依舊在救治產(chǎn)婦，給自己補充新生之息，就跟他去雪山一樣，對他沒什么壞處。

    等等不對不對，他不知道任何關(guān)于那個無神的國度的消息，甚至不清楚他屬于哪片大陸。

    北大陸還行，哪怕是再偏遠的地方都有白衣仙人的傳說，但央陸那些地方，可就是完全陌生的。

    他是夜叉，以夜叉之軀在魔神戰(zhàn)爭時期去往陌生魔神的勢力

    會被打死的。

    溯不想莫名其妙與其他魔神為敵，但對這個無神的國度卻是越來越好奇。

    別的不說，在魔神戰(zhàn)爭時期要建立一個無神的國度，這些人到底什么想法，他是真的想知道。

    都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些‘小鬼’難道真不怕被魔神之間的戰(zhàn)爭波及？

    畢竟不是他們自己子民的地盤，打架的魔神應(yīng)當(dāng)都不會顧忌太多。

    雖說有被打死的風(fēng)險，但溯還是想打聽打聽這個地方。

    芬德尼爾國都雖然建立在高山之上，但因為本身信仰的是月亮，并且神明并未現(xiàn)身守護，很多時候他們靠的是自己，跟附近的部落都有往來。

    最開始他們的居住地很適合人類生存，最初的發(fā)展應(yīng)當(dāng)是自給自足，之后轉(zhuǎn)到有余力與其他部落交易。

    哪怕當(dāng)時處于魔神戰(zhàn)爭時期，同樣也有人與他們有交易。

    后來高天之上的力量讓他們國土破滅，芬德尼爾的人消失無蹤。

    會不會有芬德尼爾的人去往其他部落投靠他們曾經(jīng)與有交易的伙伴？

    如果有，那么以當(dāng)時的情況，順著水路往下是最好的選擇。

    終點，是璃月港。

    溯看向璃月的方向，表情略微有些扭曲。

    雖說當(dāng)時沒有留在璃月最大的原因是要登上雪山，但登上雪山本身也有避開璃月，遠離漩渦之魔神和巖之魔神的紛爭的意思。

    他本無意摻和他們的戰(zhàn)爭，但上次出面讓漩渦之魔神的軍隊撤離肯定會被奧賽爾那家伙誤以為自己已經(jīng)加入璃月，興許下次碰到他或者他的眷屬就不是謹(jǐn)慎地雙方后退，而是直接開打。

    溯：

    他是不怕奧賽爾的軍隊，他的火在水里有奇效，但在陸地上他依舊是被奧賽爾壓著打，摻和進去對他總沒好處。

    嗯，還是那句話，會被打死的。

    溯和敲敲腦袋，總覺得腦殼疼。

    忽而一頓，溯微微側(cè)過臉，果然看到身邊的存在。

    他站的地方比較蔭蔽，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因此忽然出現(xiàn)一個全身包裹起來的人，也沒有被發(fā)現(xiàn)。

    溯：“要是讓祭司知道他祭拜的風(fēng)之精靈現(xiàn)身，應(yīng)當(dāng)會激動得三天都睡不著。”

    巴巴托斯的笑容和煦：“欣喜，狂歡，這些都是每個人的自由。”

    溯點頭：“確實如此。”

    哪怕之后要承擔(dān)代價——困死，依舊也是自由。

    溯問：“巴巴托斯大人專門來找我？”

    巴巴托斯沉吟一聲：“也不算。”

    溯了然：“是因為祭祀？”

    巴巴托斯點頭：“他們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想了想，正好沒什么事，也就過來了。”

    聽到這話溯卻是好奇：“巴巴托斯大人很忙？”

    “如果說，聆聽風(fēng)聲，收集需要的信息也是忙碌，那確實不怎么閑。”

    溯一聽，想到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巴巴托斯大人對伊蒙洛卡是否熟悉？”

    “伊蒙洛卡？”巴巴托斯思考片刻：“我記得是高塔的一個家族。雖說人數(shù)不多，但很是擅戰(zhàn)。”

    溯眼前一亮：“那，對于那位與芬德尼爾公主一見鐘情的伊蒙洛卡，巴巴托斯大人是否知曉？”

    巴巴托斯微怔，他說：“芬德尼爾已經(jīng)消失好多年。”

    溯點頭，他當(dāng)然知道。

    看著這般反應(yīng)的溯，巴巴托斯終究還是說：“伊蒙洛卡一族自身有異，雖說戰(zhàn)斗力不弱，但大多早夭，不過是結(jié)婚生子比較早，這才保留了血脈。如果溯口中的伊蒙洛卡真是高塔的伊蒙洛卡家族，這么多年過去，興許早已經(jīng)不在。”

    一句話把溯的幻想直接打破，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

    巴巴托斯略微好奇：“你找他？”

    溯倒是沒隱瞞：“我從芬德尼爾遺址尋找到一些碑文，碑文上有提到一個無神的國度。伊蒙洛卡是我知道的，接觸過芬德尼爾并且還活著的人，所以想找他問問是否知道什么情況。”

    巴巴托斯：“無神的國度啊。”

    溯忽而反應(yīng)過來：“巴巴托斯大人是否知道關(guān)于這個無神的國度的消息？”

    “聽說過一些，當(dāng)時聽的時候也沒過多注意，所以知道的消息不多。”巴巴托斯輕聲道：“畢竟我要聆聽的是那些對我祈禱的人的話語，千風(fēng)中的信息過于龐大，有些消息不過是聽了些許，并不會認真記住。”

    “是誰建立，準(zhǔn)備在哪里建立，現(xiàn)在他們的情況如何，這些能知道嗎？”

    在溯的注視下，巴巴托斯緩緩搖頭，終究是讓溯失望了。

    巴巴托斯：“我唯一知曉的，是他們都厭惡魔神之戰(zhàn)的人，是被魔神之戰(zhàn)波及，失去家園，對神明失望的人。他們建立無神的國度的原因，只是如此。”

    溯的眉頭去卻是皺起來：“那不就是更為偏激一些的普通人類部落？”

    巴巴托斯點頭：“可以這么理解。但也正因為偏激，他們緩緩聚集，可能會有不同于普通人類部落的結(jié)果。”

    偏激往往比隨波逐流更容易出結(jié)果，哪怕那個結(jié)果并不一定圓滿。

    畢竟，偏激也是一種執(zhí)念，甚至可能轉(zhuǎn)為信念。

    溯聽到這些卻是有些遲疑，畢竟他的身份特殊，哪怕是人類夜叉也已經(jīng)不是人類，而是夜叉。

    這樣一來，他的存在可能就不會被那個無神國度的人接受。

    溯深深嘆息：“算了，還是再看看吧。”

    他本身就沒什么大志向，想要找無神的國度也只是因為他們比較特別。要說對他有吸引，與他公用同一種文字的璃月對他的吸引其實更大。

    畢竟無神的國度與他的世界相似，可能只存在于還未被驗證的‘無神’論，但璃月與他世界的相似，直接體現(xiàn)在文字文化上。

    沉默許久，溯終于發(fā)現(xiàn)好像有什么不對勁，他偏頭，看向巴巴托斯。

    “怎么了？這么看著我。”

    巴巴托斯臉上的笑容溫和，不過語氣有些奇怪。

    “沒什么，就是感覺溯好像一點都不喜歡冒險。”

    溯瞬間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甚至覺得他已經(jīng)很客氣，沒說自己是膽小，不敢冒險。

    沒有反駁，而是很直接承認。

    “我現(xiàn)在不屬于任何勢力，不需要為任何人賣命，一切行為只對自己負責(zé)。既然如此，當(dāng)然是怎么對自己有益怎么做。”

    巴巴托斯若有所思：“溯這是，迷茫了？”

    溯第一反應(yīng)自然是反駁：“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可以說今后我所有的事都圍繞著那件事，那是我的畢生事業(yè)，不可能迷茫！”

    巴巴托斯看他這么大反應(yīng)，樂了：“越是這么反駁越是讓我覺得你就是在迷茫。”

    溯一臉不滿。

    巴巴托斯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還是那個狀態(tài)，沉吟一聲。

    “溯要不要試一試另外一種生活？”

    溯抬眼：“另外一種生活？”

    巴巴托斯點頭：“既然不受魔神控制，也沒有其他顧慮，不如試試做自己想做的事？享受自由的味道。”

    溯樂了：“我一直在做自己要做的事。”想想體內(nèi)的業(yè)障，溯補充，“而且，不出意外，應(yīng)該要做一輩子。”

    巴巴托斯搖頭：“不是哦，我說的是想做，而不是要做。”

    這次溯聽懂了巴巴托斯話里的區(qū)別。

    他嘴角的弧度略微僵硬：“我做的，也是我想做的事。”

    如果不是喜歡，又怎么可能去學(xué)？

    哪怕他所在的世界觀念再怎么開放，哪怕已經(jīng)有很多先驅(qū)者，但男婦產(chǎn)科醫(yī)生依舊會被一些人投放異樣的眼光。

    就算學(xué)校的時候只是憑借一腔熱誠，并不在意，規(guī)培，跟老師的時候卻是直面那些目光。

    如果心底的信念不夠堅定，不是有喜歡的成分存在，他怎么可能堅持下來？

    所以，哪怕這件事同樣有為了避免自己陷入殺戮而不得不做的緣由，但他確實是喜歡的。

    巴巴托斯又想了想：“那，做點其他喜歡的。”

    溯一怔，抬眼看著巴巴托斯，明顯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巴巴托斯又笑：“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件能做的事，每個人也不可能只喜歡做一件事。除了現(xiàn)在到處幫助有生產(chǎn)困難的孕婦，你還想做些其他什么，可以去弄一弄，就當(dāng)放松。”

    溯指尖微顫，精神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興趣愛好？

    這四字，已經(jīng)好久沒出現(xiàn)在他的意識中。

    溯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嗯。

    在他以前的世界，溯確實有興趣愛好，只要休息的時候不是太累，他都會出去寫生。

    畫下祖國的大好河山，畫下看著大好河山的人，無論是風(fēng)景的秀美壯麗還是人對風(fēng)景的喜愛，都是值得畫下的風(fēng)景。

    有時候只是速寫，回去之后也沒有精修，而是放著。

    然而更多時候卻是對著某一個地方不止一次地觀察，修改，這才畫出滿意的作品。

    溯確實心動了，哪怕這個世界沒有方便的平板給他帶著作畫，需要用紙張，墨水，顏料。

    這幾十年的按部就班好像讓他一直處于緊繃狀態(tài)，好久沒有好好放松。

    沉浸在創(chuàng)作中，是很不錯的放松方式。

    他告別巴巴托斯，告別祭祀，救治產(chǎn)婦新生兒的同時偶爾停下，拿出紙和筆，研磨。

    那么久沒好好畫畫，溯當(dāng)然手生，依舊用最簡單的黑色墨水勾勒出冰原之地的神韻。

    他把這些畫作一一收起，哪怕不是完美的畫作，依舊是他這一路的最終很貴的畫卷。

    溯的目的地其實很明確——去往璃月港。

    哪怕現(xiàn)在水路不通，曾經(jīng)豪華的璃月港依舊有很多貨物。

    溯要找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顏料。

    而蒙德那些小村子里的顏料，沒能入他的眼。

    溯剛進璃月不久就遇到奧賽爾的軍隊，提著手提箱的溯沉默地看著，沒有第一時間發(fā)動進攻。

    對方是熟面孔，當(dāng)年自己為了產(chǎn)婦，親自去往懸崖邊嚇退的海族。

    溯嘆息一聲：“冤家路窄。”

    隨之問：“什么選擇？”

    戰(zhàn)，或者不戰(zhàn)，這就是溯給他的選擇。

    海族選擇后者，這讓溯略微有些意外。

    他以為經(jīng)過上次的事他們算是撕破了臉，再次見到奧賽爾的軍隊，哪怕不是眼前的海族，而是其他隨便的領(lǐng)隊，都會選擇戰(zhàn)斗。

    畢竟那次，哪怕不影響奧賽爾的主戰(zhàn)場，但被自己嚇退太丟臉了不是嗎？

    這家伙竟然連這都忍下來了？

    溯覺得不理解，大受震撼，但這不妨礙他看到海族以及那些魔物讓開一條并不算狹小的通道的時候走了過去，甚至沒給他們一眼。

    海族看著溯的背影，臉色陰沉，那雙眼好似淬了毒一般狠厲。

    溯倒是沒完全放下警惕，畢竟他的優(yōu)勢跟水掛鉤，如果敵人離開水源后再發(fā)起攻擊他沒有太多勝算。

    好在他們是海生魔物，哪怕能在淡水以及陸地上活動，攻擊力確確實實也降了很多。

    四面八方的威脅襲來，溯憑借直覺的神通彎腰躲過竄出來直取自己心臟的魔物，手術(shù)刀狠狠釘在偽裝成枯草的不知名種類鱷魚腦袋上，借力，離開原位。

    六只竄起的魚撞在一起，因為溯的離開落地。

    溯眸光寒冷，定眼看著已經(jīng)從過來的海族。

    鮮紅的火焰凝聚，在溯臉上編出如血一般的面具。

    *

    第一個發(fā)現(xiàn)水位下降的是伐難，她是水系神之眼擁有者，對水比其他人親厚一些，暗地里涌動，面上無波無瀾的河流水位忽而下降一指，其他人不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她卻能察覺。

    鳴海棲霞聽到她的話，到河流查看。

    天氣并不炎熱，甚至沒有陽光照射，原水位的痕跡遺留在岸邊的石頭上。

    她面色嚴(yán)肅：“確實下降了，但最近沒有干旱，今天甚至還有小雨，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伐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漩渦之魔神的詭計？”

    這幾年漩渦之魔神頻繁騷擾璃月，再加上他對水的控制比任何人都要強，這么大的變動，除了覺得是漩渦之魔神的計謀想不出其他。

    鳴海棲霞看向上游：“河水是流動的，如果上游大范圍失水確實可能會導(dǎo)致下游水位下降。但水位下降太多，上邊肯定有什么大東西。”

    伐難：“難道他們已經(jīng)有辦法讓大型海生魔物在淡水中活動？亦或者，找到了能在淡水中活動的海生魔物？”

    鳴海棲霞：“我去看看。”

    說完就飛走了，徒留伐難在后邊呼喊也沒能叫回來。

    沿著河岸往上，逆風(fēng)飛行并沒有降低仙鶴的速度，哪怕不能操控風(fēng)元素，越是往上鳴海棲霞越能察覺風(fēng)中的不對勁。

    那是一股熾熱，這在陰雨天氣中是絕對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情況。

    原本以為上流水中可能有什么魔物的鳴海棲霞心里咯噔一下，因為她想到另外一個可能——是強大的火元素操控蒸發(fā)了河中的水。

    這樣的情況，并不比水中有強大魔物要好，甚至可能更嚴(yán)重。

    越來越熱，明明在水面，明明有風(fēng)，但吹來的熱浪卻讓鳴海棲霞謹(jǐn)慎地放慢速度。

    她又飛了一會，最后忽而拔高，以高度抵抗水面的熱度。

    這個辦法不算完全無效，高度越高確實會讓她舒服一些，但也正因為高度過高，她對河面和河岸的搜尋要慢不少。

    然而，很快地，她發(fā)現(xiàn)根本不需要仔細搜尋。

    通紅的火焰把河流染成紅色，那比人還要高的火焰好像就長在水里，沒有任何熄滅的跡象。

    哪怕已經(jīng)是這個高度，這個距離，鳴海棲霞也能感受得到那能把人燒成灰燼的熾熱。

    空氣焦灼不是形容詞，而是寫實。

    鳴海棲霞甚至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她并沒停留，頂著這股持續(xù)的熱浪繼續(xù)往前，此時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火焰是順著整一條河流燃燒起來。

    水與火，明明是不相容，如今卻是同時存在。

    這種奇特跡象，讓鳴海棲霞不得不重視。

    她不得不分散力量護著自己的羽毛，頂著那股幾乎能把她灼燒的熱量繼續(xù)往前飛。

    前方的熱度越來越強，映在她眼中的都是漫天的火紅。

    也就是那一瞬間，鳴海棲霞看到扭曲的火焰往一處聚集，凝實，如同一輪火紅的夕陽。

    然，夕陽沒有這般熾熱。

    不過是片刻，那輪太陽炸開了。

    炸開的火焰掀起滾燙的熱浪，如同颶風(fēng)席卷四周。

    它吹起河里的水，吹倒岸上的草木，更是把不甚嚴(yán)實的石頭也給吹了起來，落到好遠的地方。

    那股熱浪燒穿鳴海棲霞的力量防御，哪怕是征服了天空的仙鶴也因為它翻轉(zhuǎn)幾周，被吹飛老遠后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定神，看著被吹起的巨浪落下，水上的火焰完全完全熄滅，退卻所有的火紅后整條河流只剩下深水的綠。

    無數(shù)的水生生物翻起了肚皮，鋪在地面上好似的地里成熟豐收的莊稼，哪怕最為熟練的漁夫出海也打不到這么多水貨。

    鳴海棲霞展翅，立馬往爆炸中心飛去。

    越往中心處發(fā)現(xiàn)死去的魚群越少，替代死魚的是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

    河里，岸上，還未完全浮起來的，鳴海棲霞毫不懷疑這里定然曾經(jīng)被漩渦之魔神的子民占領(lǐng)。

    河面漸漸歸于平靜，空氣中殘留灼熱感，那些密密麻麻的尸體。

    是漩渦之魔神子民的軌跡，然而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想想那在水上燃燒的火焰，那如同夕陽一般的火球，哪怕搜刮生出靈智以來的所有記憶，鳴海棲霞依舊不記得有見過這般奇特的力量。

    是敵是友？

    第036章

    水面的火是他的，爆炸也是他弄的，但這不代表他能站在爆炸中心承受火和爆炸不受傷害。

    因此,在爆傷前,他就找機會溜了。

    要不以前怎么是他一個人抗一條戰(zhàn)線呢？

    自己的火他能免疫,但爆炸帶來的連鎖反應(yīng)他可抵抗不了，更不用說火和爆炸都沒法抵抗的其他人。

    所以，溯沒有隊友。

    而他之所以能炸死那么多漩渦之魔神的子民，只是因為他跑得足夠快。

    他的火鋪開的地方就是他能到達的地方，極限的時間內(nèi)炸開，這才沒讓敵人逃跑。

    哪怕他自己逃跑得有些狼狽，他依舊成功了。

    狼狽的溯低頭看著自己被爆炸余威弄破的衣服,嘆息一聲，最后從內(nèi)有乾坤中拿出一套新的，換上。

    他沒有回頭查看漩渦之魔神的眷屬是否死亡，能有如今的結(jié)果,造成大范圍傷害是因為敵人的數(shù)量過于龐大，除非又聚了那么多的敵人,否則可沒法來第二次。

    他也得承認他怕自己在陸地上打不過漩渦之魔神的眷屬,所以哪怕對方?jīng)]死,有逃跑的機會他絕不回頭。

    換好衣服的溯再次成為眾多人期盼降臨的白衣仙人，早上剛炸了奧賽爾的軍隊，下午就給一個產(chǎn)婦接生，完全不耽擱。

    正是因此，在知曉河中一戰(zhàn),猜到河中一戰(zhàn)可能的是他的摩拉克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溯，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像與一個軍隊打了一架,那好似無事發(fā)生的神情與松弛的狀態(tài)一時間讓他迷惑。

    沒能立刻組織好語言，頓時陷入沉默。

    溯剛吃完飯，發(fā)現(xiàn)摩拉克斯還有些意外，隨之很是客氣地問了句：“吃了嗎？”

    問完才覺得不對，自己并非這里的主人，詢問這一句并不合適。

    摩拉克斯搖頭，沉默的氣氛有些可怕。

    溯輕咳一聲：“摩拉克斯大人專門來找我？”

    他當(dāng)然想到自己今天做的事，他沒有清理戰(zhàn)場，被他們發(fā)現(xiàn)也不奇怪。

    所以摩拉克斯找來其實是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他找來的速度還挺快的。

    摩拉克斯頷首：“有些事想跟溯先生確認。”

    溯往身后看了眼，畏懼于摩拉克斯的威嚴(yán)，村民們根本不敢上前，以免冒犯。

    他心底嘆息一聲，知道是躲不掉的。

    他道：“外邊說。”

    在外邊，他們的聊天也就不需要顧忌太多。

    摩拉克斯主動說了鳴海棲霞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的事，同時也說了他懷疑戰(zhàn)斗的另一方是溯的理由。

    “我曾經(jīng)跟魈他們仔細詢問過，你的火焰很是特殊，于水中不滅，這符合鳴海棲霞看到的水上之火。并且，那里與蒙德很近，如果你從蒙德過來，有概率會經(jīng)過，所以才猜測是否是你已經(jīng)來了璃月。”

    “嗯，是我。”溯的回答輕飄飄的：“上次跟那家伙碰面，他被我嚇退，懷恨在心。這次運氣不好，碰上了，就打了起來，結(jié)果你們也知道了。”

    摩拉克斯看著溯，忽而輕笑出聲。

    溯看著他，皺起眉頭。

    摩拉克斯：“抱歉，只是覺得溯先生面對奧賽爾的眷屬的時候很，嗯，正常。”

    正常這個詞一出來，本身就代表著不正常。

    溯雙手環(huán)胸，不滿：“摩拉克斯大人什么意思？”

    摩拉克斯察覺他情緒變化，沉吟一聲：“大約就是溯先生面對奧賽爾的眷屬的時候，更有夜叉的氣勢。”

    反應(yīng)過來摩拉克斯什么意思的溯瞬間無語。

    他那有話又不知道怎么說的表情愉悅了摩拉克斯，笑容更甚。

    不過在他惱羞成怒之前摩拉克斯開口。

    “倒是見到了不一樣的溯先生。”

    不過是一句話，溯怔住。

    他先是看了摩拉克斯一眼，隨之又移開視線，看著山腳下的風(fēng)景。

    與蒙德不同，哪怕是冬日，璃月依舊有蒼翠的樹木，只不過比起春夏，冬日更為蕭條一些。

    然而哪怕是蕭條的冬日，也比冰原的白雪要讓溯舒坦。

    溯說：“于璃月，我不過是過客，君子之交淡如水，最適合的距離就是不探究。”

    摩拉克斯卻是不同意：“在我們看來，溯先生是值得欽佩之人，是可以深交之人。哪怕只是短時間的停留，對我們璃月都有好處。”

    溯眉頭微微一皺，不過并不怎么想跟他辯駁，他很快就松開，同時也轉(zhuǎn)移了話題。

    “上次見面說過你們要開新的醫(yī)館，醫(yī)館設(shè)立在璃月港，對吧？我過去看看。”

    摩拉克斯順著他的話：“溯先生能親自去指導(dǎo)，是我們的榮幸。”

    與摩拉克斯一起上路，速度倒也沒快很多。

    溯依舊有直覺的指引，去往璃月那些大大小小的村莊給產(chǎn)婦幫助。

    雖然大多都是順產(chǎn)，不需要他呆太久，但確確實實浪費了些時間。

    又一個產(chǎn)婦生產(chǎn)，溯收拾一下自己，出了房門。

    摩拉克斯正坐在廊檐下，他的目光透過籬笆，落在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溯上前：“去往璃月港這一路我定然還會幫助其他產(chǎn)婦，想來會耗費不少時間，摩拉克斯大人如果有事可以先行離開。”

    先說他自己的原因，再讓摩拉克斯離開，由趕人變成善解人意。

    溯倒是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了那么點語言藝術(shù)。

    摩拉克斯收回視線，落在溯身上，不發(fā)一言。

    溯：“放心，既然答應(yīng)去璃月港，我自然不會失約。只不過路途較遠，途中會遇到各種問題，到達璃月港的時間可能沒法估計。”

    與蒙德不同，蒙德雖然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村莊，但畢竟是冰原，外邊的村子都是巴巴托斯給他們弄出來的，還是夾雜在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的力量之中開辟，哪怕巴巴托斯再有心也沒法弄太多。

    璃月卻是因為各個地方都適合居住，更是因為摩拉克斯的存在，把曾經(jīng)不屬于璃月的地界囊括而入。那些不想加入璃月的人類部落并未遭到驅(qū)除，所以各個地方的村子不少。

    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

    那些不想加入璃月的村子經(jīng)年累月之后，等到信奉其他魔神的老一輩逝去，漸漸地也就成為璃月的子民。

    然而對那些人來說，一直居住的地方就是他們的根，除非不可抗力的原因，否則他們不會，也不愿意遷徙到其他地方。

    這，正是璃月境內(nèi)村子分散的原因之一。

    但只要目的地不改變，不管在途中耽誤多少時間，他終究還是會再次到達璃月港。

    摩拉克斯自然聽出他話語里的意思，但他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最近戰(zhàn)事平穩(wěn)，溯先生與奧賽爾眷屬的沖突是最新的情報。不過因為他們一整隊被溯先生處理，倒是沒能打探什么消息，無法知曉他們現(xiàn)在的目的。目前沒什么大事。”

    溯：“哦，忘記留活口，抱歉。”

    老實說有沒有留活口他真不知道，但應(yīng)該死得都差不多了。

    摩拉克斯卻是道：“無妨，目前奧賽爾做不了什么。”

    這話倒是讓溯意外，他看向摩拉克斯，卻沒有開口詢問，哪怕好奇，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問。

    摩拉克斯話鋒一轉(zhuǎn)：“我看得出來，你應(yīng)當(dāng)有什么不方便在我面前表露出來的事。如果涉及隱私，我也可以先行離開，在璃月港等你。”

    溯微頓，一時間有點一言難盡。

    不說別的，摩拉克斯這句話本身就有點問題。

    既然他認為是自己不方便在他跟前表露出來的事，那不應(yīng)該自動離開嗎？

    這還問出來，是試探那件事到底是否過于隱私，還是試探他不好意思拒絕？

    當(dāng)然，溯也不能說他單純只是不想跟摩拉克斯同行，所以只能順著他的話。

    “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說著從內(nèi)有乾坤里拿出紙和筆：“從蒙德一路走來，我偶爾會停下，用筆勾勒眼前的風(fēng)景，進入璃月境內(nèi)也是如此，我并沒有停下的想法。不過這樣一來就沒法盡快趕到璃月港。雖說我并非璃月人，但摩拉克斯應(yīng)當(dāng)是期望我早些到達璃月港，在你面前這么‘不務(wù)正業(yè)’略微有點心虛。”

    就跟在老師面前開小差一樣。

    完全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理由的摩拉克斯失笑，最后嘆息一聲。

    “正如溯先生所說，你并非璃月人，沒有幫助璃月的義務(wù)。甚至于，請你到璃月港給醫(yī)館指導(dǎo)幾天也是璃月的請求。有求于人，自然不能過于苛刻，畢竟，一切的決定權(quán)在溯先生手里。”

    摩拉克斯說：“你并非我的下屬，跟璃月也沒有任何契約，不用這么謹(jǐn)慎。”

    謹(jǐn)慎這個詞，用的相當(dāng)靈性。

    溯甚至覺得他應(yīng)該感謝摩拉克斯沒有點出他那隱藏起來的負罪感。

    明明不是種花家，卻升起莫名其妙的負罪感。

    不過他的話算是有用的，溯不再糾結(jié)這件事，只是給摩拉克斯一個選擇。

    “好了，反正話都到這了，就到摩拉克斯大人選擇的時候。不論是給產(chǎn)婦接生還是畫畫，都會浪費不少時間。當(dāng)然，我終會有到達璃月港的時候，摩拉克斯大人是要跟我慢慢晃蕩回去，還是先去處理自己的事，都由您自己選擇。”

    摩拉克斯嘴角一扯：“如果有事，我自然會離開。”

    溯點頭，表示明白了，他自己的步驟不需要打亂。

    蒙德的冰山雪地有它的震撼，璃月的五光十色卻有他的秀美。

    即便現(xiàn)在的風(fēng)景略微蕭條，依舊各式各樣，值得畫下。

    但，風(fēng)景太好，顯得顏料真的不夠。

    黑色墨水能勾勒出形狀和神韻，但想要真正達到寫實的狀態(tài)，依舊需要顏色的輔助。

    這讓溯升起挫敗感，那是在遺憾沒法把跟前的山頭好好畫下來。

    摩拉克斯通過他簡單的幾筆就看出溯的丹青功底，即便握筆的姿勢不太準(zhǔn)確，略微隨意，但他下筆很準(zhǔn)，哪怕只是漆黑的墨水和皙白的紙張，依舊能畫出很不錯的畫。

    當(dāng)然，看溯的狀態(tài)，摩拉克斯大概知曉他在糾結(jié)什么。

    當(dāng)天晚上摩拉克斯詢問溯明天的行進方向，之后就離開。

    溯沒有追問他是否有事，甚至在知曉摩拉克斯離開的時候松口氣，哪怕當(dāng)晚是露宿野外依舊沒讓他心煩，甚至有些興奮。

    這興奮延續(xù)到第二日，溯一大早起來，爬了一座山，畫了一幅朝陽。

    朝陽從通紅到金色不過那么短短的幾分鐘，卻也是那么幾分鐘，溯捕捉到它的美。

    哪怕只是單調(diào)的黑白色，溯依舊畫出它生動的美。

    這一幅畫，溯說不出的滿意。

    然而這好心情在察覺有人登上山頂?shù)臅r候消失，在看到摩拉克斯的時候更是哽住。

    已經(jīng)去往他想要去的那個村莊卻沒看到人，回頭莫名想到登山的摩拉克斯拿出一袋東西：“你的功底很不錯，只是用黑色墨水描繪，難免有些可惜。給你買了些不同顏色的墨水，期望看到不一樣的畫作。”

    顏料對此時的溯的吸引力著實有些大，前一秒他還在滿意自己的日出，在看到各式各樣的顏料的時候卻是瞬間對它哪哪不滿意。

    深刻知曉這是想要留下顏料而開始嫌棄自己的畫的溯面色扭曲了一瞬。

    他并未接過，抬眼，看著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大人連夜去買了墨水并送了過來？”

    摩拉克斯沒有隱瞞，很是誠實地說：“看溯對丹青很有造詣，想想只是白紙黑墨未免過于單調(diào)，自作主張去買了些，希望你別介意。”

    溯微微垂眸：“介意當(dāng)然不會，多少摩拉，我還給你。”

    說完卡殼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好像摩拉克斯大人不缺摩拉。”

    摩拉克斯視線落在那副白紙黑墨的日出上：“不如，就拿這個抵了。”

    溯有些意外，他看著那副畫，略微遲疑。

    摩拉克斯看他好似有些為難，道：“亦或者，溯先生給我另外畫一幅畫。”

    溯一聽，立馬把干了墨水的日出雙手遞上：“摩拉克斯大人看得起這幅畫是它的榮幸。”

    如果看不出溯遞上這幅畫的目的是想立刻跟他‘兩清’，摩拉克斯就白活這么多年了。

    不過他還是接過這幅畫，不是因為想要兩清，而是真的喜歡。

    溯收好顏料，摩拉克斯收好畫，兩人下山。

    一個是夜叉，另外一位是魔神，下山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難事。

    溯更是在半山腰被動啟動了直覺，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山腳下的小村莊，正是他的目的地。

    這次倒不是那么簡單的順產(chǎn)，溯發(fā)現(xiàn)胎位正確，也確實到了瓜熟落地的時候，然而胎兒太大，產(chǎn)婦骨架太小，不適合順產(chǎn)。

    征得產(chǎn)婦和產(chǎn)婦家屬的同意后，他開始準(zhǔn)備手術(shù)。

    準(zhǔn)備手術(shù)的時候還跟穩(wěn)婆說了一些順產(chǎn)的技巧，想著如果準(zhǔn)備期間如果產(chǎn)婦順下來更好。

    很可惜，哪怕兩個穩(wěn)婆輪流過來說明情況，溯也不吝嗇教導(dǎo)，但孩子還是沒能生下來。

    手術(shù)正式開始，摩拉克斯給他打下手。

    孩子平安取出，溯加了藥讓精疲力盡的產(chǎn)婦睡過去，縫針的時候跟一直沉默的摩拉克斯聊起了天。

    “白大夫走后，璃月港的醫(yī)館是誰在管理？”

    摩拉克斯有些詫異溯竟然在這種時候說話，他記得以往溯精力很是集中，并不會分心。

    不過他也能看出來，哪怕三心二意，溯手上的動作并未停止，更沒有一絲混亂的跡象，想來邊縫針邊說話對溯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甚至，看著溯那松弛的狀態(tài)，摩拉克斯產(chǎn)生了這樣才是溯最為正常的手術(shù)狀態(tài)的錯覺。

    是錯覺嗎？

    摩拉克斯看著那張臉，略微有些遲疑，對心底那個回答有些遲疑，以及，不敢置信。

    摩拉克斯當(dāng)然不知道，手術(shù)期間與助手交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臺剖宮產(chǎn)手術(shù)需要不少人，各司其職，確認自己手中的事沒問題的時候談天說地。

    早上手術(shù)就問早餐吃了什么，中午想吃什么，甚至還會再次詢問半麻狀態(tài)的產(chǎn)婦是否按照他們的要求禁食。

    只要不是情況很特殊的手術(shù)，手術(shù)室內(nèi)的氛圍還是很好的。

    溯沒有得到回答，以為自己剛剛說話的聲音太小，又重復(fù)了一遍。

    摩拉克斯這才給了回應(yīng)。

    “先是閑云撐著，后來在外邊調(diào)了一個大夫回來，慢慢接管。最初有些混亂，后期穩(wěn)定了下來。”

    溯點頭，地大物博的璃月，哪怕依舊處于與漩渦之魔神交戰(zhàn)狀態(tài)，被漩渦之魔神的兵力騷擾，但還是有不少的好大夫，能頂上來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有的。

    摩拉克斯繼續(xù)這個話題：“閑云也找人，把從你這里學(xué)到的東西一一教導(dǎo)下去，新的醫(yī)館是閑云和她的徒弟在管理。”

    溯點頭：“這樣，那不錯。不過我教導(dǎo)閑云的大多都是接生這塊的知識，新生兒那邊應(yīng)當(dāng)請了其他更有經(jīng)驗的大夫？”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或許，這次溯先生到璃月港可以教導(dǎo)一些關(guān)于小孩疾病的事。”

    溯聞言，抬頭看了摩拉克斯一眼，只是一眼，很快又把視線落在針線上。

    “婦產(chǎn)科和新生兒科是不同的。這跨越程度就好像摔斷腿的人來找穩(wěn)婆接骨一樣，驢唇不對馬嘴。”

    摩拉克斯：“我確實有聽說，大人和小孩哪怕是同一種病癥，使用的藥也不盡相同。但我觀察你對剛出生嬰兒的檢查，發(fā)現(xiàn)你對這方面并不是不懂。”

    溯搖頭：“只是見得多了，知道一些基本情況。術(shù)業(yè)有專攻，摩拉克斯大人還是找對新生兒更有研究的大夫吧。”

    聽聞此，摩拉克斯嘆息一聲：“問題是，并沒有人專門研究嬰孩疾病的人，所有的大夫都是大人小孩一起看，給小孩開藥大多時候只是藥量減少，并沒有其他措施。就我觀察，他們并不如溯先生對小孩疾病有研究。”

    溯微頓，倒是想到些什么。

    在古代，哪怕是近代，醫(yī)學(xué)不發(fā)達的時候長大的人其實都是幸存者，夭折的嬰兒不知凡幾。

    很多人生十個八個，存活五個就已經(jīng)是多的，大部分家庭都會有小孩夭折的情況。

    之所以造成那樣的情況除了醫(yī)學(xué)不夠發(fā)達，物資緊缺之外，還有一個相當(dāng)可怕的思想——給小孩治病成本高過生小孩成本。

    那個時候可沒有產(chǎn)檢，生活所迫，甚至有人孕晚期還在田間勞作。

    從懷孕到生，沒有耽誤干活——耽誤的已經(jīng)自然流產(chǎn)，對一些不太發(fā)達的地方來說，生育成本確實不高。

    那么，現(xiàn)在的璃月呢？

    是否也是那樣的情況？

    溯還真沒有考慮過這件事，甚至從未在意過璃月小孩的夭折率。

    而且，畢竟是醫(yī)學(xué)不是很發(fā)達的時候，看病沒有分得那么細，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正如摩拉克斯所說，興許那些大夫?qū)π律鷥旱那闆r還真沒他懂得多，就如同他并不太懂一些大人的疾病一樣。

    溯沉默許久，摩拉克斯也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在一旁呆著。

    直到最后一針縫上，放下用具，溯才說。

    “我會抽時間寫一些關(guān)于新生兒常見疾病和治療方法。”

    他補充：“僅限于我知道的。”

    摩拉克斯看著溯，他垂著眼，收拾東西。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語氣也沒有什么起伏，好像在說的只是‘我吃過飯了’這般平常的話語。

    他用平常的話語，做了一個足以讓璃月歷史記錄下來的承諾。

    哪怕這個承諾模糊，哪怕并未有契約，哪怕天秤的另一端放的是溯的良心。

    然，溯最不缺的，就是這方面的良心。

    白大夫曾經(jīng)說過：【我看不透溯先生，哪怕他給孕婦接生這件事能解決威脅他生命的問題，但他對診金的不在意卻是真實的。大量的藥物給了產(chǎn)婦，卻只需要給他少量藥物作為報酬，甚至遇到確確實實沒有辦法給摩拉和藥材的人的時候，根本沒有收報酬。再加上，璃月港這段時間他并未藏一手的教導(dǎo)，著實讓我覺得惶恐。】

    【不怕帝君笑話，帝君找我談?wù)撟屛医哟�溯先生，并且教�?dǎo)溯先生的時候，最開始我是不怎么情愿的。最后還是被點撥，知道以真心換真心，這才對溯先生那般上心。然而毫無疑問，溯對我，對閑云，的教導(dǎo)，對整個璃月的幫助，遠遠超過我能教導(dǎo)他的東西的價值。】

    【溯先生無私分享著那一切，讓我，讓所有知曉哪些方法的人，讓每一個璃月子民，都成為受益者。而他得到的報酬，只是兩個半月時間內(nèi)得到的那一點點東西。】

    【論高尚，我不如溯先生。】

    溯察覺他的目光，再次清點用具，確認沒有任何失誤后抬頭。

    “怎么了？不滿意？”

    摩拉克斯搖頭，沒有點出他那過于往壞處想的心思。

    他卻是把白大夫說過的話重復(fù)了一遍，想看看眼前的人對白大夫的話有什么反應(yīng)。

    只見溯表情略微糾結(jié)，好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并未說出口。

    摩拉克斯很有耐心地等待，最后只等來了一句。

    “感謝****出版社。”

    第037章

    出版社？這個名字，好像有些獨特。

    溯笑了：“感謝全人類。”

    摩拉克斯看著他，不解。

    溯沉吟一聲：“不管是我默寫出來的,還是跟白大夫?qū)W來的,只要流傳下來,都是人類智慧的結(jié)晶。甚至可以說，一些方法的可行性，大都經(jīng)由人類自己實驗，一步一步摸索，才能得到結(jié)果。所以，感謝全體人類。”

    摩拉克斯依舊沒吭聲，溯瞬間想到了什么,連忙補充。

    “還得感謝摩拉克斯大人和各類對人類有幫助的非人種。”

    溯輕輕吸氣：“這么說來，應(yīng)當(dāng)是，感謝全體生物？”

    摩拉克斯已經(jīng)明白溯要把那個名為出版社的存在模糊，把一切上升到全體。

    他壓下心底探究的欲望,應(yīng)聲：“人類和非人種之間，很多藥物并不互通。哪怕有魔神的指引,所有的摸索靠的依舊是人類自己。所以,感謝全體人類,也是對的。”

    溯倒是輕飄飄地揭過：“嗯，只是不夠嚴(yán)謹(jǐn)。算了，不說這些。要是把腦海里的知識默寫出來需要費很大精力，我現(xiàn)在就不動腦子了，等夜里慢慢整理,以免沒了精神。”

    摩拉克斯有了主意：“亦或者，你說,我寫。”

    溯詫異地看著摩拉克斯，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屈尊’到如此地步。

    要說‘陪’自己一路去往璃月港是監(jiān)視，是要確保他會到達璃月港，幫他買彩色墨水這件事其實沒那個必要，對結(jié)果根本沒有影響。

    現(xiàn)在不僅僅買了顏料，還主動提出要幫忙聽寫，溯這時候才真切相信摩拉克斯之前說的那句話——摩拉克斯覺得他是值得深交之人。

    溯曾經(jīng)跟巴巴托斯說過，自己對他來說還算有用，這是因為他知曉自己的能力對他們有益，并且本身對他們沒多大的威脅——漩渦之魔神除外。

    人類死亡眾多的戰(zhàn)亂年代，發(fā)展人口是很重要的，他早就看穿這一點，順勢沒有加入任何一個部落，而是以自由身的形態(tài)游走北大陸，穿梭各個魔神管轄地不受阻礙。

    多年學(xué)習(xí)的知識，婦產(chǎn)科實踐的經(jīng)驗，愿意把知識默寫，以文字的形式傳遞下去，這些，應(yīng)當(dāng)都是摩拉克斯高看自己一眼的最大原因。

    要知道，最初，摩拉克斯并不知曉自己對漩渦之魔神軍隊有克制作用。

    他拉攏自己，真的是因為他一身的學(xué)識。

    溯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揚起。

    哪怕已經(jīng)接受自己夜叉的身份，但作為人類時所學(xué)的知識被肯定，他還是高興的。

    溯答應(yīng)了：“也好，我寫的文字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如果摩拉克斯大人能夠代筆，自然是最好的。”

    他腦子里有繁體字翻譯器，璃月人腦子里可沒有簡體字翻譯器，有免費的勞動力，他自然樂意。

    如此一來，他們這一路，倒是更為充實。

    摩拉克斯對璃月很是了解，知曉哪里的風(fēng)景更好，更獨特，哪怕他并未干涉溯的前進方向，在停留的地方依舊能找到溯滿意的位置，讓他坐下來，安心畫畫。

    摩拉克斯在一旁看著，偶爾看作畫的溯，偶爾看璃月的層巒疊翠，高山峻嶺，炊煙裊裊，籬笆與樹。

    先是看畫，然后看風(fēng)景，最后成了畫里的風(fēng)景。

    畫里的摩拉克斯只有側(cè)臉，整個人意外柔和，石珀色的眼睛看著遠處籬笆院子里玩耍的孩童，嘴角勾起一抹笑。

    這幅畫最后落到摩拉克斯手中，與那副日出不同，它更為生動。

    一魔神一夜叉到璃月港已經(jīng)是許久之后，路途中摩拉克斯偶有離開，有時候當(dāng)天歸來，有時候第二天，也有三四天未歸的情況。

    溯從從不詢問他去向，到后來囑咐他一路小心，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

    在溯看來，作為旅途的伙伴，摩拉克斯是合格的。

    璃月港和他離開的時候又有差別，因為水陸被截斷，港口搭建了高高的哨塔，還有防御陷阱。

    溯：“既然水陸暫時不通，為何不直接把港口的人往天衡山另外一面撤離，這樣會安全很多。”

    摩拉克斯：“首先，璃月港本就是為了成為港口而建立，哪怕如今水陸被截斷，但這個消息并非傳到所有人耳中。只要還有一艘船只在往璃月港趕來，璃月港就不能遷徙。”

    “其次，哪怕港口的水不能直接飲用，卻還是很重要的資源。如果遷離港口，用水會成為一大問題。”

    “最后，璃月港雖然成了靶子，但我們也能借由這個‘靶子’布置不少事。”

    溯聽完，哦了一聲。

    “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摩拉克斯倒是沒因此看不起溯：“你說過，術(shù)業(yè)有專攻。不攻此道，不了解，是正常的。”

    溯倒是沒想到他會用‘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五個字安慰自己，是真的樂了。

    溯詢問醫(yī)館是否有住的地方，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決定去醫(yī)館住著。

    有時候也會想，明明摩拉克斯沒給他開工資，怎么就這么盡心盡力？

    后來又覺得，好像幫助這些人已經(jīng)成為本能，不拘于哪位魔神的子民。

    溯的到來讓閑云的弟子紅玉很是激動，就好像看到了偶像一般興奮，臉上的表情怎么都收不住。

    溯嘴角彎了彎，不得不說，他的舉動很是讓他愉悅。

    來到璃月港后，溯開始投入工作，摩拉克斯也忙碌了起來。

    溯覺得帶一個人是帶，帶三個人也是帶，因此不介意多幾個人一起學(xué)習(xí)。

    紅玉原本就有助手，也是跟在她身邊學(xué)習(xí)的大夫，溯也就沒再找其他人，對他們的教學(xué)一視同仁。

    有了摩拉克斯聽寫醫(yī)書的先例，溯沒有再親自默寫方子，而是讓紅玉他們聽寫，自己再檢查。

    有什么不對的能及時糾正，他們有什么不懂的也能立刻解答。

    婦產(chǎn)科這邊，倒是還算順利。

    兒科那邊就麻煩了。

    請來的大夫是很有經(jīng)驗的老大夫，用的不少藥溯其實不懂，這讓對方對溯的能力質(zhì)疑。

    不過因為帝君溯很是信任，老大夫把疑惑都壓在心底。

    溯很是老實地交代自己對這方面并不擅長，然后拿出摩拉克斯寫下的醫(yī)術(shù)讓他抄了一份。

    老大夫看著那本醫(yī)書，從最開始的漫不經(jīng)心到后來的慎重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鐘。

    里邊大多是一些新生兒的小毛病，然而新生兒實在太小了，這些小毛病都沒有辦法開藥，溯卻給了解決方法。

    他忍不住看向溯：“請問溯先生師從何處？”

    溯明顯被他這個問題問得懵了片刻，最后的回答也略微遲疑。

    他答：“種花家？”

    老大夫沒能問出種花家是哪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因為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招架不住溜走了，可以說是逃出兒科。

    很巧，在醫(yī)館外碰到了摩拉克斯，對方看起來正是來醫(yī)館，不用想都知道是找自己。

    看到溯的時候略微有些意外：“這是，要出去？”

    他說：“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可以直接跟我們說，采買東西這一類，也可以交由其他人處理。”

    溯搖頭：“沒什么需要買的。”

    摩拉克斯略微詫異：“那你這是？”

    溯輕咳一聲：“沒什么，只是想出來逛逛。”

    摩拉克斯還算了解溯的性子，并不覺得這個時間的溯出醫(yī)館是正常的事。

    不過他并未剖根究底，反而道：“正巧，我剛忙完，可以陪溯先生一起看看現(xiàn)在的璃月港。”

    溯松口氣：“那走吧。”

    現(xiàn)在的璃月港與以前的璃月港確實不一樣。

    港口再次進行擴大，并不是填海，而是架起更大的架子。

    受身后的天衡山所限，璃月港本身的面積并不算很大，所以只能往海里擴建。

    溯倒是意外：“是不夠地方住嗎？”

    摩拉克斯搖頭：“有安排。”

    聞言，溯也就沒再問什么。

    左右不過是他們的戰(zhàn)略安排，還是不知道的好。

    又走了一會，停在碼頭。

    溯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如果不是停留這里的船只太少，溯很難把平靜的海面和喧鬧的璃月港跟戰(zhàn)爭聯(lián)想在一起。

    但是，就是目前看起來很是平和的璃月港正在經(jīng)歷漩渦之魔神時不時的騷擾。

    摩拉克斯確實厲害，哪怕是這般情況，依舊沒讓他的子民感受到不安，依舊在璃月港安穩(wěn)地住著。

    摩拉克斯斟酌半晌，開口：“是否在醫(yī)館呆得不舒坦。”

    溯表情僵硬片刻，哪怕很快恢復(fù)正常卻被一直盯著他的摩拉克斯發(fā)現(xiàn)。

    他不由得回想這段時間下屬的匯報，確認應(yīng)該沒有不長眼的人沖撞到溯，因此有些摸不著頭腦。

    溯長吁一口氣：“只是有點不習(xí)慣李大夫看我的眼神。”

    摩拉克斯誤會了：“李大夫家里代代為醫(yī)，他本身更是現(xiàn)在李家醫(yī)術(shù)最高，最德高望重的大夫。脾氣略微古怪，但醫(yī)術(shù)確實了得。如果有什么冒犯，我代他向你道歉。”

    溯聽到這輕輕吸氣：“別，誤會誤會，他沒冒犯我。”

    溯想了想，如實說：“是醫(yī)書，看到醫(yī)書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狗看到肉骨頭，讓我心里毛毛的。明明是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那一瞬間竟然我覺得好像自己逃不掉，所以就跑了出來。”

    摩拉克斯啞然：“溯不應(yīng)該以外觀年齡來判斷。”

    微頓，溯這才想起，好像自己的年齡比李大夫要大很多。

    嗯，雖說是夜叉，但有時候真沒那個意識。

    溯：“至少外觀上看，他更為德高望重。”

    摩拉克斯失笑，沒糾正他的話。

    片刻后，摩拉克斯說：“李大夫的性子本就如此，對于新的疾病，新的藥方，他都有很大的興趣，也專研此道。正是因此，我才讓他專門負責(zé)小孩的疾病。我雖不太懂醫(yī)術(shù)，但能猜到那本醫(yī)書很有用，他會有那般表現(xiàn)，并不奇怪。”

    摩拉克斯說：“他只是認可了溯的實力。”

    這話倒是好聽，溯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們在碼頭站了許久，等溯調(diào)整好心情，去買了些吃的，就回了醫(yī)館。

    摩拉克斯他們原本的意思是建立新的醫(yī)館，后來又因為大夫都是‘全能’的，覺得新舊醫(yī)館設(shè)立在一起還能相互之間搭把手，這才在原來的醫(yī)館上擴建。

    不過也因為擴建，一分為三，哪怕大廳共同使用，三個位置接收的病人卻已經(jīng)分得清清楚楚。

    如今摩拉克斯在身邊，溯倒是有了提議。

    “一分為三的想法不錯，不過產(chǎn)婦不屬于病人，新生兒的抵抗力也不好，我覺得產(chǎn)婦和新生兒最好分出去，不與其他病人過多接觸。可以留出一條通道讓他們互通，但輕易不讓普通人通過。”

    摩拉克斯對溯的提議不會反駁，點頭：“明天我就讓人重新設(shè)計。”

    溯嗯了聲，又說：“還有產(chǎn)婦和新生兒那邊，我看了，我理解因為人手不足沒人照顧新生兒，讓他們呆在母親身邊更好，但有一些新生兒確實不適合讓他們跟剛剛生產(chǎn)的母親呆在一起。所以最好可以分出一個房間，讓那些情況不太好的新生兒呆在里邊，有專人照料，這樣能提高存活率。”

    摩拉克斯點頭：“好。”

    溯：“關(guān)于新生兒常見疾病的醫(yī)書，我覺得不僅僅是大夫需要悉知，最好能讓產(chǎn)婦和產(chǎn)婦家屬也有所了解。至少要讓他們知道，什么情況下得帶新生兒來醫(yī)館，而不是讓他們在家自己處理。”

    哪怕這里的醫(yī)療并不發(fā)達，但送來醫(yī)館給大夫看看，用上適合的藥，依舊是提高新生兒存活率的措施。

    摩拉克斯再次點頭：“嗯，關(guān)于這方面，都聽溯的。”

    他道：“你的所有提議都會讓人整理，執(zhí)行。”

    溯輕輕吸氣：“倒也不必，有時候我的意見可能不適合這個時代，或者執(zhí)行的時候會遇到很多麻煩，還是得討論一下。”

    摩拉克斯卻是道：“執(zhí)行的時候遇到麻煩就解決麻煩，辦法總比問題多，不是嗎？”

    溯：回旋鏢啊！

    到了兒科，李大夫直接把他抓了過去。

    摩拉克斯靜靜地看著，看著溯好像真的不怎么會招架年長的李大夫，彎唇一笑。

    摩拉克斯倒是不閑著，拿起紙和筆跟在他們身后，看著他們討論一個又一個新生兒的情況。

    自從醫(yī)館特意分出孕婦和新生兒的區(qū)域后，情況不好的產(chǎn)婦就會來醫(yī)院，在這里等待生產(chǎn)。

    生產(chǎn)后，新生兒和產(chǎn)婦會留下來觀察一兩天，情況不好的再呆幾天，他們現(xiàn)在一個個看情況，李大夫不僅僅負責(zé)兒科，產(chǎn)婦和新生兒這邊，甚至是舊醫(yī)館那邊也能搭把手。

    溯沒想到不過是自己隨口一句，倒是有了自己工作醫(yī)院的雛形。

    懷念的同時有些惆悵，好像已經(jīng)看到當(dāng)年忙碌的姿態(tài)。

    要知道哪怕他是產(chǎn)房的，依舊需要去住院部看產(chǎn)婦的情況，順帶的產(chǎn)婦也會詢問他們的孩子的情況。

    還真是，一模一樣。

    摩拉克斯很是聰明，在溯和李大夫跟產(chǎn)婦詢問第一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記錄。

    產(chǎn)婦的恢復(fù)情況，新生兒的情況，產(chǎn)婦恢復(fù)需要注意額事，新生兒這邊需要注意的事。

    摩拉克斯知道，溯在璃月不會呆很久，想要盡可能地給他們普及這些要點，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問題全部整理，裝訂成冊，最后流傳下去。

    在面對產(chǎn)婦與新生兒的時候溯從不開玩笑，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是對的。

    正是因此，哪怕并不合身份，摩拉克斯依舊愿意跟在他們身后，記錄這些。

    溯當(dāng)然發(fā)現(xiàn)摩拉克斯的舉動，也因為發(fā)現(xiàn)，更細致地交代了一些事。

    有人主動做白工，還是靠譜的摩拉克斯，他樂得清閑。

    甚至也因為是摩拉克斯，他恨不得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問題都問一遍。

    他問得口干舌燥，回了辦公室直灌水。

    看穿他小心思的摩拉克斯嘴角含笑，看著他這般狀態(tài)也不計較自己寫得筆尖都快冒煙這件事。

    跟之前不同，醫(yī)館已經(jīng)有了食堂，送餐的侍者會在早餐的時候詢問中午是否有點菜需求，午餐時間他們會一一送上門，就這般早餐詢問午餐，午餐詢問晚餐，晚餐的時候詢問第二天的早餐，形成一個閉環(huán)。

    這大大方便了這里住院卻沒有陪床的人，也方便那些家不住在附近，也沒人送飯的人。

    溯點頭：“不錯不錯，越來越完善。”

    摩拉克斯：“都是一步一步實踐而來。”

    他永遠記得醫(yī)館還未有食堂的時候，那位戰(zhàn)死千巖軍的遺孀拖著剛剛生產(chǎn)完的身體，抱著孩子給大夫，而她自己要出去吃飯的情景。

    正因為見識過這般的困難，才會想著解決。

    同時，他也深知自己的思考不周，甚至如若陀龍王一般只是知道按照白大夫的草案執(zhí)行，執(zhí)行一來遇到的各種困難，不提也罷。

    溯倒是沒在意摩拉克斯的走神：“食堂的飯菜需要分開來弄。產(chǎn)婦和普通病人終究不一樣，需要補的也不同，既然他們相信醫(yī)館醫(yī)館也需要做出一些相應(yīng)的舉措，給他們行方便。”

    “流食每天都需要，肉粥和素粥必須準(zhǔn)備，并且這兩個的定價不能太高，否則會有病患因為摩拉問題寧愿挨餓，或者吃其他不易消化的食物。”

    “湯水也是必須的，哪怕不是什么好湯，濃湯，清淡的湯水必需有，而且量要足。產(chǎn)婦需要補充營養(yǎng)和水分，單單喝白開水是不行的。”

    “還有病房的安全問題，尤其是小孩。我知道璃月對人販子的懲罰很嚴(yán)重，但依舊可能會有人鋌而走險。”

    “而且要防的不僅僅是人販子，還有璃月的敵人。”

    摩拉克斯臉色一凜，看著溯，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我猜摩拉克斯大人花費這么大的人力物力提升新生兒的出生率和存活率，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今后的戰(zhàn)爭做準(zhǔn)備。等待他們長大，成為新的戰(zhàn)力，能在戰(zhàn)場上對抗敵人。我能想到的事，很多人都會猜到，敵人自然不例外。所以食堂的安全，病房的安全，都很重要。”

    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溯微微偏頭，看著好像要吃人的摩拉克斯，嘆息一聲。

    “我知道魔神愛人，但魔神不是圣母圣父，不會無條件幫助別的魔神的子民，更不會在戰(zhàn)爭的時候?qū)ζ胀ㄈ祟愋能洝Ｄ�神�?zhàn)爭開始的時候，普通人類已經(jīng)成為這盤棋上的棋子，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敵人吃掉。”

    摩拉克斯平息心底的怒意：“我知道，我會安排人保護好醫(yī)館。”

    想了想，溯補充：“水源也很重要。”

    摩拉克斯知道溯提這一句的根本原因是奧賽爾能夠驅(qū)使魚群，如果利用魚群投毒，還真是防不勝防。

    他點頭，表示知道了。

    溯看這情況也就沒再說什么。

    投毒這種事，在網(wǎng)絡(luò)發(fā)達的時代不難刷到，他會以最惡意的心態(tài)去揣測別人。

    沒仇沒怨的人都有可能因為生活不順心投毒報復(fù)社會，更何況那是對立的雙方。

    漩渦之魔神的能力，在水源投毒太過于方便，溯不得不提這么一句。

    趁著不需要忙的時候溯跟摩拉克斯一起把今天收集的問題整理起來，因為親自參與整理，今天沒問的一些問題，想起來的時候就添加上去。

    最后裝成一本不算太薄的活頁冊子。

    溯翻著那本冊子，又看看涂改過的摩拉克斯速寫的在紙張，笑了。

    “真不愧是摩拉克斯大人，速寫的能力越來越強。”

    摩拉克斯知道他在調(diào)侃這一路自己幾乎每天給他速寫的事，只是笑笑，沒說話。

    溯：“目前還不完全，應(yīng)當(dāng)還有我沒想到的情況。等到之后整理得差不多了，可以用你們的印刷術(shù)把冊子批量印刷出來，這樣一來會省下不少人力，能交給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產(chǎn)婦的冊子也就多一些。”

    摩拉克斯倒是看得現(xiàn)實：“并非所有人家里都有識字的人，所以冊子需要印刷，其他傳播方式也不能落下。”

    溯眉頭微皺：“這倒是。不過哪怕我們每次都會叮囑產(chǎn)婦和產(chǎn)婦家屬，但這種事傳播范圍終究有限，而且那些產(chǎn)婦和產(chǎn)婦家屬可能還會有遺漏或者記錯的情況，這是個難題。”

    溯抬眼，發(fā)現(xiàn)摩拉克斯臉上并無焦急，好似他們討論的不是什么大問題。

    這種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的情況讓溯氣惱，問：“看摩拉克斯大人這胸有成竹的姿態(tài)，是已經(jīng)想到辦法了？”

    摩拉克斯頷首：“有個讓這些疾病很簡單地讓人記住的方式，不過實行起來有些繁瑣，前期的準(zhǔn)備工作也很多。但，如果真能實行，倒是能解決目前的難題。”

    看他好像真有解決方法，溯深吸一口氣：“說說看？”

    摩拉克斯輕輕點著桌面：“說書人。”

    三個字，卻是讓溯瞬間明白摩拉克斯的計劃。

    “你要把這些癥狀，疾病以及解決方式撰寫成故事。”

    摩拉克斯頷首：“這是最好的辦法。”

    第038章

    要知道璃月的茶文化廣為流傳，而茶館，大多有說書人。

    甚至,說書人出入的場合不僅僅是茶館,其他酒館,飯店等地，依舊是他們常常出沒，工作的場所。

    哪怕是稚零孩童也會趴在角落里，雙眼亮晶晶地聽著說書人講的故事。

    也就是說，說書人說的話，能夠傳遞到璃月每一個階層的人的耳中，真正達到把重要知識傳遞給每個人的作用。

    溯認同他的提議,卻也提出問題。

    “干巴，晦澀的知識，確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的。但這也就代表，我們需要把這些東西都撰寫成故事,而且還是能讓其他人愿意好好聽下去的故事。”

    溯問了一個相當(dāng)實在的問題：“摩拉克斯大人會撰寫故事嗎？”

    摩拉克斯：“不怎么擅長。”

    溯露出笑容：“好巧，我也不會。”

    摩拉克斯看著他,嘆息一聲：“我明白了。”

    把冊子里的疾病和解決方法撰寫成故事這件事,自然只能交給其他人。

    摩拉克斯有這個人力,能使喚很多人。

    事情完全交給摩拉克斯后溯就沒再跟進，這可是摩拉克斯的國家，他自己國家的事自己上心，溯覺得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腦海里所有關(guān)于新生兒的知識都給搜刮出來，盡早編寫完整。

    這是大工程,但早點弄完就能早點離開璃月港。

    摩拉克斯并非天天來，哪怕現(xiàn)在并沒有大戰(zhàn),漩渦之魔神對璃月的騷擾卻從未停止，再加上之前跟溯慢慢晃蕩來璃月港耽誤了不少時間，他需要處理的東西很多。

    不過溯這邊同樣重要，所以能分出去的事務(wù)他盡量分出去，盡量安排時間到醫(yī)館。

    溯從未提及離開的事，但摩拉克斯清楚，等到醫(yī)書的事忙得差不多，也就是他再次離開璃月港的時候。

    李大夫確實‘纏’上溯，不過很可惜，溯對新生兒了解一些，較大一點的兒童以及大人的疾病是真的不怎么懂。

    李大夫雖然失望，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新生兒身上，明顯對這塊很是上心。

    溯帶紅玉的時候他甚至也會湊過來，看著溯對紅玉他們教導(dǎo)。

    新生兒這方面，產(chǎn)科和兒科都需要學(xué)，對方還是德高望重，杏林世家出身的老大夫，紅玉自然不能趕人。

    之后李大夫的學(xué)生也來了，這導(dǎo)致每次查房的動靜都很大。

    溯只能在心底感嘆，還好醫(yī)館里沒有‘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來看你，仔細詢問就代表有大問題’的意識，否則他們這個陣仗，真能把人嚇出病來。

    經(jīng)過幾年的發(fā)展，溯發(fā)現(xiàn)璃月的體外胎位倒轉(zhuǎn)術(shù)已經(jīng)很成熟，成功率比當(dāng)時他在的醫(yī)院還要高，而且會的人意外的多，想來閑云在這方面下了大功夫。

    紅玉：“老師確實很注重這方面。她說，我們的人沒有一個真的能剖腹取子，哪怕見過幾次，也不能冒險。因此，體外胎位倒轉(zhuǎn)術(shù)是一定要學(xué)會的技巧。孕婦們都很配合，實踐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有了現(xiàn)在的所有人都會的結(jié)果。”

    溯了然，就跟題海戰(zhàn)術(shù)一樣。

    而璃月的產(chǎn)婦，或者說璃月人太過于信任他們帝君，閑云的意思也就代表摩拉克斯的意思，只要他們詢問，哪怕是生手上去做體外胎位倒轉(zhuǎn)術(shù)他們也不會拒絕。

    信仰卻不相信神明真的會降臨，以及信仰并且知道神明真的存在，信任程度當(dāng)然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樣一來，他能教導(dǎo)的，好像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溯，面上的表情略微復(fù)雜。

    摩拉克斯到來就發(fā)現(xiàn)溯在走神，哪怕遠離戰(zhàn)場，溯依舊是夜叉，自己已經(jīng)走到這個位置卻沒能引起他的注意，這本身就奇怪。

    伸手，敲了敲本就是打開的門，這才把坐在椅子上身著白大褂的青年驚得回過神來。

    摩拉克斯走了進去，把手中的東西放下。

    “路過的時候聞到香味，想著你應(yīng)該喜歡，就買了一個。”

    是燒餅，烤的很香，確實能讓人胃口大開。

    溯拿過：“謝謝。”

    摩拉克斯沒問剛剛的溯在想些什么，而是如同往常一樣拿起一旁的冊子，看著上邊的多出來的字，開始整理。

    溯已經(jīng)開始工整地寫字，不過因為確實不太一樣，這寫字并非每個人都能看懂，哪怕是李大夫和紅玉他們猜也不一定全部猜對。

    倒是摩拉克斯，明明不是大夫，卻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因此，翻譯這件事最后落到摩拉克斯手上。

    摩拉克斯安靜地翻譯，溯靜靜地吃著燒餅。

    不大，很快就被他吃完。

    因為不需要他接診，這間辦公室不會有患者，溯倒是無所事事起來。

    他看著認真翻譯的摩拉克斯，忽而出聲。

    “摩拉克斯大人覺得，我把剖宮產(chǎn)方法交給紅玉，如何？”

    筆在那一橫中間停下，墨水過重，在字體工整，好看的紙張上是那么明顯。

    捏著筆桿的手指略微泛白，摩拉克斯竟是沒敢第一時間抬頭，就怕自己露出什么不適合的表情。

    毫無疑問，聽到這話的摩拉克斯是開心的。

    如果璃月能夠掌握剖腹取子的方法，他們定然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但是，這個方法是溯在璃月，甚至北大陸的行走根本，真的能輕而易舉地交給他們嗎？

    摩拉克斯不否認第一次把溯‘請’來璃月港事，讓白大夫他們看溯動手術(shù)包含著偷師的想法，但那偷師只是為了在逼不得已的時候進行一次挽救。

    在知曉溯對璃月的印象不好的時候摩拉克斯就已經(jīng)有了哪怕有新生之息作為借口，溯依舊會拒絕教導(dǎo)的心理準(zhǔn)備。然而溯從未開口阻攔，對手術(shù)時白大夫和閑云搭把手這件事并不排斥，甚至有教導(dǎo)一些的趨勢。

    但是摩拉克斯是真沒想到，溯竟然能這么直接地說出要教導(dǎo)紅玉剖宮產(chǎn)。

    這就好像把一個人的生存技能教導(dǎo)出去，哪怕那個技能依舊還在他手中，但卻有人來跟他‘搶飯碗’。

    不說人類，哪怕是非人種，魔神，都不一定會心甘情愿。

    然，摩拉克斯并未從溯的語氣中聽出哪怕一絲的不情愿。

    摩拉克斯沒法繼續(xù)動筆，把筆放下，他看著眼前黑發(fā)黑眸的青年。

    他問：“你確定嗎？”

    溯眉頭一挑：“為什么摩拉克斯大人會有這樣的疑問？”

    摩拉克斯沒有他那么輕松：“因為在眾人意識中，剖腹取子是白衣仙人才能做到的事。”

    溯托著下巴沉思片刻，忽而就懂了。

    失笑，溯說：“摩拉克斯大人猜錯了，這并非我的獨創(chuàng)，我也是從別人那里學(xué)來的，并非‘白衣仙人專屬’。不過是把我學(xué)的東西教給別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溯感嘆：“放心，不會出現(xiàn)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情況。更何況，我可沒認紅玉他們是我的徒弟。”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溯先生大義，摩拉克斯銘記于心。”

    回給摩拉克斯的是溯的笑容。

    想要教導(dǎo)一個人做手術(shù)，并不容易。

    一個人能獨立上手術(shù)臺，也不容易。

    期間需要的訓(xùn)練，需要的堅持，需要花費的時間，都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原本想著把醫(yī)書編寫完就離開的溯，最終還是把這個念頭給執(zhí)行了。

    先是讓紅玉了解手術(shù)需要的東西，然后是讓璃月開始制作這些東西。

    之后是手術(shù)時候需要的藥物，把怎么判斷下藥的量告訴她，讓她用筆記下，同時記在腦子里。

    最后就是讓紅玉練習(xí)縫針。

    溯：“破壞比縫合更容易，正是因此，破壞不容易掌控。我不可能一開始就讓你在手術(shù)臺上下刀，甚至擴口也不可能讓你那么快上手，現(xiàn)在你要練習(xí)的，是縫合。與繡花針不同，縫合傷口的針下針取針都有技巧，而且因為傷口太大，縫針也很有講究。如果這一塊你不能做好，那就沒法完成手術(shù)。”

    紅玉面色嚴(yán)肅地點頭，然后在溯的安排下先用豬肉做縫針試驗。

    溯在紅玉他們跟前教導(dǎo)了幾次，讓他們自行練習(xí)，轉(zhuǎn)身去找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今天有事，沒時間晃去醫(yī)館，倒是讓溯找上門來。

    第二次過來，溯倒是沒那么陌生，很快見到人。

    一進摩拉克斯辦公室溯就直奔主題：“我需要止血方法。”

    摩拉克斯臉上閃過詫異：“止血方法？”

    溯點頭：“剖宮產(chǎn)必然會出血，我之前用的止血方法是把我自己的火焰附著在手術(shù)刀上，控制火焰大小，達到暫時止血的目的。這是只有我自己能用的方法，紅玉他們?nèi)绻�想要主刀，就必須有他們能用的止血方法。�?br />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電凝止血，可惜他并非雷屬性神之眼擁有者，沒法驅(qū)使雷電，只能摸索自己的火元素。

    摩拉克斯了然，之前他果然沒看錯，那把手術(shù)刀上確實有火焰，只是因為火焰太小，太薄，他沒能看仔細。

    摩拉克斯問：“關(guān)于止血方法，你有什么建議？”

    溯把自己世界的止血方式一一說明，但也清楚這里的醫(yī)療并不先進，那些方法不一定行得通。

    但是他心存希望，因為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有各種能力，哪怕是普通人也有可能獲得神之眼。

    興許，他們能想出辦法也不一定。

    跟摩拉克斯詳細說明情況，兩人一時間都沒能找到解決方法，最后摩拉克斯決定召集所有高層和要學(xué)習(xí)剖宮產(chǎn)的大夫，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醫(yī)者，展開會議，進行討論。

    摩拉克斯邀請溯參加，溯以自己并非璃月人為由拒絕。

    教導(dǎo)紅玉剖宮產(chǎn)本身就是冒險，哪怕已經(jīng)一只腳踏入璃月，他依舊要保持隨時都能抽離的姿態(tài)。

    那一天的會議并沒有找到解決方法，各種提案出現(xiàn)又被反駁，屬于大夫的主場，原本還要說話的其他高層，包括摩拉克斯在內(nèi)都只能安靜地看著他們爭執(zhí)。

    散會后摩拉克斯出去，最終輕輕嘆氣。總不能像溯用火元素止血一樣，真的配個雷系神之眼持有者研究‘電凝止血’。

    看著平靜的海面，摩拉克斯略微憂愁。

    忽而那雙石珀色的安靜一頓，摩拉克斯看著走到自己身邊卻是明顯沒有見到使用隱匿法術(shù)的自己的人，看著他那面無表情的臉，一時間竟是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出聲打招呼。

    他能感覺出來，這次到達璃月港，溯對他們，對整個璃月與上次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奧賽爾已經(jīng)結(jié)仇，溯完全不去想奧賽爾的想法，不顧及任何事，把他自己所學(xué)，傾盡所有地教導(dǎo)給別人。

    摩拉克斯想到了白大夫，卻又覺得白大夫和溯依舊不同。

    教導(dǎo)紅玉剖宮產(chǎn)一事，徹底刷新摩拉克斯對溯的判斷。

    要知道，上次溯留在璃月港教導(dǎo)白大夫是他威逼利誘的結(jié)果。

    哪怕給的利不大，更多的是威脅，然而溯的教導(dǎo)依舊盡心盡力，甚至還幫他們找到銅雀抵抗體內(nèi)業(yè)障的方法。

    摩拉克斯自然知曉當(dāng)時的溯并非真的悲天憫人，不過是因為銅雀等人恰巧也是夜叉，這才讓他配合探查新生之息。

    他更在意的，只是產(chǎn)婦和新生兒。

    那么，現(xiàn)在呢？

    也是因為產(chǎn)婦和新生兒才讓他心軟，把安身立命之本交給其他人？

    摩拉克斯不會嫉妒人類得到溯的偏愛，卻有那么一點遺憾對方的另眼相待不是對自己。

    溯忽而一頓，略微有些遲疑，但還是看向身旁。

    摩拉克斯回神，知曉自己這是被察覺。

    也對，關(guān)于隱匿法術(shù)的教導(dǎo)他們采用的是若陀的建議，先感受使用隱匿法術(shù)的人。

    雖然不熟練，但已經(jīng)算是掌握法術(shù)的溯能察覺自己，并不意外。

    摩拉克斯剛準(zhǔn)備現(xiàn)身，卻看到溯雙手環(huán)胸，一臉不耐。

    “若陀龍王。”

    看著他的表情，摩拉克斯心底那一絲絲遺憾完全消失。

    對比若陀，他已經(jīng)得到‘偏愛’。

    摩拉克斯現(xiàn)身：“是我。”

    溯臉上的表情僵住，最后不由得輕咳一聲：“抱歉，因為之前教導(dǎo)我隱匿法術(shù)的時候若陀龍王會全天使用隱匿法術(shù)跟著，我下意識以為是若陀。”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全天？”

    “差不多吧。”溯的話語很是隨意：“就感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冒出來，不過因為我自己沒法察覺隱匿法術(shù)，到底是不是一直呆著也不能確定。興許只是我的惡意揣測。”

    摩拉克斯：“原來如此。”

    溯不知道摩拉克斯是不是信了他的話，他也不在意。

    他問：“摩拉克斯大人怎會在此？”

    摩拉克斯：“關(guān)于止血術(shù)的討論不順利，散散心。”

    溯忽而就覺得自己是遲來的那一個，自己的‘闖入’打擾了摩拉克斯的沉思。

    溯臉上有著歉意：“抱歉，打擾你思緒了。”

    摩拉克斯搖頭：“無妨。”

    原本還算喧鬧的碼頭漸漸沒了聲息，路過的人都都加快了腳步，哪怕是上下搬運貨物的工人，也控制著出氣聲。

    摩拉克斯和溯對視一眼，最終由摩拉克斯抬手，在他身上構(gòu)造一個隱匿法術(shù)，兩人在眾人眼前消失。

    最開始，那些知曉摩拉克斯曾經(jīng)在這里呆過的人依舊小心翼翼，后來路過的‘新人’多了，聊天的時候也沒了顧忌，漸漸也就恢復(fù)了熱鬧。

    溯看著這般場景，沉默不語。

    摩拉克斯緩緩道了一句：“習(xí)慣就好。”

    摩拉克斯已經(jīng)習(xí)慣璃月子民們對他的畏懼，當(dāng)然，畏懼之中也有崇拜。

    他知曉這是他是他們的神明，保護了他們的緣故，雖說并不喜歡那種情緒，但在魔神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前，畏懼還是比親厚更來得實在。

    等魔神戰(zhàn)爭結(jié)束，他奪得神位，有的是時間扭轉(zhuǎn)自己在璃月子民心中的形象。

    摩拉克斯甚至有心情調(diào)侃：“溯在璃月，乃至整個北大陸人類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般祈愿，可不是普通非人種能承受的。但你受住了。”

    溯眼中閃過一絲茫然：“祈愿？”

    摩拉克斯微頓，眉頭微微皺起：“你，沒感覺到？”

    溯搖頭：“不太懂那些。”

    雖說見識了一個因人類祈禱降臨的風(fēng)之精靈，也見識到巴巴托斯身上有信仰之力，但祈愿終究是虛無縹緲的，他還真不清楚被人祈愿是什么感覺。

    摩拉克斯思及溯的神通，忽而就猜到了真相。

    “我記得，你對產(chǎn)婦遇到麻煩的直覺強大了很多。”

    溯點頭，確實如此。

    摩拉克斯：“那你有沒有想過，興許不是直覺，而是其他跟直覺類似的東西？”

    結(jié)合剛剛他們討論的話題，溯很快明白摩拉克斯話里的意思。

    他輕輕吸氣：“也就是說，從蒙德那時候開始，我感覺每個方位都有產(chǎn)婦在遭遇麻煩，其實不是直覺提醒，而是人類的祈愿？”

    摩拉克斯點頭：“不出意外，應(yīng)當(dāng)正是如此。”

    溯仔細想想，覺得好像說得通了。

    蒙德，以及璃月，他確實從四面八方都能感覺到有產(chǎn)婦可能遇到麻煩，但跟以前幾乎每次都需要剖宮產(chǎn)不同，他碰到的是更多順產(chǎn)的產(chǎn)婦。

    如果那不是他的直覺，而是人類為了產(chǎn)婦安全生產(chǎn)祈禱的平安，那確實對應(yīng)得上。

    溯略微頭疼地低喃：“什么啊”

    他并不想要什么祈愿，更不想成為別人的信仰。

    那些人都不知道，他拿起手術(shù)刀，是有原因的。

    這就好像有目的地做某件事，卻被宣揚成無私奉獻。

    哪怕這次教導(dǎo)那些人他確實沒有什么報酬，但那也不過是以自己的腦子為中轉(zhuǎn)站，把別人研究實驗得來的結(jié)果復(fù)述出來，并不是他的成就。

    摩拉克斯見此，道：“人類都很喜歡你。”

    哪怕那些人知道的只是‘白衣仙人’這個符號，知道白衣仙人名為溯，是曾經(jīng)的夜叉火的人并不多，但他們的喜歡最終傳達溯身上。

    溯整個人靠在欄桿上，沒吭聲。

    摩拉克斯也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呆在一旁。

    他更是沒看溯，思緒開始翻轉(zhuǎn)，尋找止血辦法。

    隱匿法術(shù)加上兩人都沒再說話，哪怕他們二人身后熙熙攘攘，縈繞在二人之間的依舊是寧靜與祥和。

    最后，卻是思緒放空的溯率先想到可能可行的止血方法。

    溯說：“非人者為仙，想要讓人類大夫?qū)W會仙術(shù)，用仙術(shù)止血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神之眼擁有者也不一定愿意學(xué)醫(yī)，每次手術(shù)讓他們幫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要用的，是人類自己能使用的止血方法。”

    “摩拉克斯大人可能不太清楚，麻醉其實是一門很有講究的科目，需要有人專門看護。我在想，既然止血這一塊暫時沒法用外力解決，那不如找個能夠止血的人，專門進行止血。”

    “我記得，璃月針灸博大精深，其中某個細小的分類，正是止血。”

    摩拉克斯瞬間懂了溯的想法：“找會針灸的人過來，專門進行止血？”

    溯點頭：“對。”

    就跟麻醉有專門的麻醉醫(yī)生一樣，止血來個專門的止血大夫，并不是不行。

    他對針灸了解不多，但哪怕他曾經(jīng)因為學(xué)了西醫(yī)，不怎么相信中醫(yī)，針灸的神奇，但這絲毫不影響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對針灸抱有極高的期待。

    他做不到，不代表中醫(yī)，針灸，做不到！

    摩拉克斯點頭：“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讓人著手處理。會針灸的人不少，哪怕他們并不太了解醫(yī)理，但只要掌握學(xué)位，他們就能學(xué)會。專門培養(yǎng)針灸止血的大夫，比培養(yǎng)全能的大夫要簡單得多。”

    溯心底松口氣：“那就麻煩摩拉克斯大人了。”

    這主意一出，李大夫大晚上來找溯。

    培養(yǎng)一位全能的大夫確實不容易，但很不巧，李大夫就是一位全能的大夫。

    也就是說，他可以試試手術(shù)中針灸止血的可能性。

    李大夫的積極讓溯瞬間想到中醫(yī)和西醫(yī)在手術(shù)中的絕對碰撞。

    不是藥物之間的你生我滅，而是手術(shù)中的互相配合。

    他是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試一試。

    試一試的機會很快就來了，并沒有不告知家屬直接上手，而是經(jīng)由摩拉克斯去說服，由李大夫出面保證。溯主刀，李大夫止血，紅玉縫合，即便是實驗也要保證產(chǎn)婦和新生兒的安全。

    上手術(shù)臺的時候，溯說：“安心，有我在，哪怕中途出什么問題我也會全力救你。”

    麻醉還沒生效，產(chǎn)婦笑著說：“哪怕沒有保證，只是白衣仙人站在這里，就足夠讓我安心。”

    她說：“謝謝你，我和我的家人都信任你。”

    第039章

    還好溯臨危不亂，發(fā)現(xiàn)出血量不對的時候手術(shù)刀覆上火焰直接一抹,出血位置暫時不再往外冒血。

    他一聲‘繼續(xù)’,李大夫斟酌之后又上了兩針,這次沒再出意外。

    孩子取出后，由其他人處理，溯則讓開位置，在一旁盯著紅玉縫合。

    畢竟是第一次用幾近圓形的針在人體上縫合，難免緊張。

    好在速度雖然慢，手略微有些抖，但也沒出什么差錯。

    鎮(zhèn)定下來后縫合速度開始快了些許,縫合得還算過關(guān)。

    溯確認內(nèi)層無事，最外一層則是由他自己接手。

    對此，他沒有過多解釋，對他的決定,其他人也沒開口詢問。

    第一次聯(lián)合剖宮產(chǎn)手術(shù)順利完成，母子平安。

    包括摩拉克斯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哪怕中間出了意外,但經(jīng)過這次手術(shù)也說明針灸止血的方法可行。

    而且李大夫的失誤不是沒法止血,而是內(nèi)部傷口估測失誤,沒有在第一時間扎到適合的穴位，最后也有了很好的補救。

    當(dāng)然這不是說以后就不可能出現(xiàn)問題，生產(chǎn)大出血一直是婦產(chǎn)科常見的危險問題，如今輸血這件事沒法實行，只能盡量保證中途不出意外,每一步小心謹(jǐn)慎。

    手術(shù)過后的復(fù)盤，溯毫不客氣地指出他們的錯誤,沒留一丁點顏面。

    哪怕以前他在手術(shù)室會聊天也是手中的工作沒有出錯的情況下，然而還未熟悉卻走神，這是手術(shù)中的大忌。

    紅玉被訓(xùn)斥得低下頭，不敢看溯。

    李大夫這邊也有錯，但是因為對針灸這一塊不懂，溯提出下次手術(shù)讓其他懂針灸的人一起。

    “至少在前期，是要一起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不能拿任何一位產(chǎn)婦的生命開玩笑。”

    李大夫面色不好，卻還是點頭，這是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溯也在自我檢討，他覺得這場手術(shù)本不應(yīng)該出問題，而他在手術(shù)中的反應(yīng)和補救方法，并不是很讓自己滿意。

    總的來說這次手術(shù)雖然順利完成，但他覺得欠缺的地方很多很多。

    摩拉克斯看他鉆了牛角尖，開口叫他一起出門。

    出了醫(yī)館，走了一會，好像身上的包袱漸漸被放下，他放松了不少。

    深吸一口氣，溯后知后覺自己情緒好像不太對，也是這時候猜得到摩拉克斯是發(fā)覺并立刻帶他出門，倒是解決了那股負.面情緒。

    溯偏頭，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摩拉克斯：“謝謝。”

    摩拉克斯：“無需道謝，總歸是我們璃月的事連累了你。”

    溯眉頭一挑：“明明是我自己情緒不對，怎么就成你們璃月的鍋？”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道：“你的情緒不對，是因為璃月的人類。所以，確實是我們璃月連累了你。”

    溯啞然失笑：“怎么就怪到他們頭上了。”

    他明顯不認同摩拉克斯的話，但好不容易走出那股情緒，他也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意思。

    看著跟前的街道，溯說：“快到晚飯時間，今天就不回食堂吃，外邊下館子。看在今天給璃月忙碌那么久，還帶了那么多手術(shù)室新手的情況下，摩拉克斯大人請客，如何？”

    摩拉克斯頷首：“可。”

    摩拉克斯的臉是可以刷的，在他的帶領(lǐng)下，他們要到了包廂。

    偌大的包廂只有他們兩個人，很是安靜。

    也是進了包廂之后，摩拉克斯撤掉溯身上的隱匿法術(shù)，然后對看到忽然多出一個人而受到驚嚇的侍者招手點菜。

    溯拒絕點菜，讓摩拉克斯自己看著來。

    摩拉克斯曾經(jīng)事無巨細地布置了溯的衣食住行，又在后期對溯進行調(diào)查，總結(jié)。來璃月港這一路更是親密相處，倒是對溯的喜好了解不少。

    點菜這事，不難。

    侍者離開后，溯已經(jīng)開始反省：“剛剛對李大夫和紅玉他們的態(tài)度好像不太好。嗯，不過他們確實有錯，我就不去道歉了，下次指點的時候會記得收一收脾氣。”

    對此，摩拉克斯表示：“教學(xué)嚴(yán)苛，并非壞事。這只能說明你對產(chǎn)婦和新生兒，以及跟你學(xué)習(xí)的他們負責(zé)。”

    “這倒是。”溯嘆息：“醫(yī)學(xué)是很嚴(yán)格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出無法挽回的事故。很多時候，還是嚴(yán)謹(jǐn)一些好。”

    “當(dāng)然，我也沒有嫌棄紅玉。我知道她之前就是大夫，從小接觸醫(yī)藥，但婦產(chǎn)科終究不同，幾年的時間能學(xué)到這個樣子已經(jīng)很有天賦。”

    “不僅僅是紅玉，紅玉的那些助手都很聰明。閑云選人的眼光是真的不錯。”

    摩拉克斯略微意外：“你怎么知道他們都是閑云選的？”

    溯：“紅玉畢竟是閑云的徒弟，徒弟當(dāng)然是她自己選擇。如今醫(yī)館剛剛分出兒科和婦產(chǎn)科，現(xiàn)在專門學(xué)習(xí)的那些人未來幾年將會成為這兩個科室的中流砥柱，徒弟的徒弟未來就是要繼承衣缽的存在，閑云不可能想不到這些，所以那些人定然有她的把關(guān)。”

    摩拉克斯了然：“不是因為了解閑云，而是因為了解醫(yī)館未來的發(fā)展形勢。這樣的判斷角度，倒是比較少見。”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沒有加入璃月，所以能從最為中立的角度去看待璃月的事，自然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

    摩拉克斯：“那，以溯的看法，現(xiàn)在你教導(dǎo)的那些人，未來能否在醫(yī)館當(dāng)擔(dān)大任？”

    溯猶豫片刻，搖頭：“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那些聰明的人，未來肯定會成為德高望重的大夫。”

    摩拉克斯瞬間名表他話語里的另外一層含義：“你覺得有人會離開醫(yī)館？”

    “不清楚。”溯當(dāng)然不能把自己的猜測給說出來。

    摩拉克斯沒有因為他的隱瞞生氣。

    他說：“無妨。學(xué)成后不論是留在醫(yī)館還是服從安排還是去往其他城鎮(zhèn)，村莊，亦或者去往其他地方，只要能把所學(xué)的知識運用上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聽到摩拉克斯這般言語，溯終究還是于心不忍。

    “摩拉克斯大人，閑云在挑選的時候有了解過他們的家世和秉性嗎？”

    摩拉克斯是相信溯的，聽到這樣的話微微瞇起眼：“溯的意思，是有人秉性不行？”

    溯直言：“只是聽到一些話，不能判斷他的秉性，但也正是因為那些話讓我不太看好他留下來。”

    摩拉克斯耐著性子：“什么話？”

    溯：“我就不原話復(fù)述了，大意是‘是好藥，但不一定是好商品。’”

    溯聽說過這樣的話，在自己的世界，而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是個商人。

    甚至不僅僅是這樣的話，那人還解釋什么樣的藥才是好商品。

    每每回想起那些，總有一股怒氣，想要一巴掌呼死那些人。

    如今的璃月表面上平靜，然而所有璃月人都知道戰(zhàn)爭隨時可能到來。

    如此，討論關(guān)于藥用商品的事，還說出那般話，正是準(zhǔn)備發(fā)國難財?shù)囊馑肌?br />
    不行，現(xiàn)在越想越生氣。

    溯灌了一口茶水：“大概就是這樣，摩拉克斯大人要怎么做自己做決定，我不想再聽到這類消息。”

    他甚至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個人確實聰明，會舉一反三，很多東西教導(dǎo)一遍就會，天賦直逼紅玉。

    但也正因為天賦如此高，這才讓溯頭疼。

    就怕他把天賦用在藥用商品上，小腦袋要是這么一轉(zhuǎn)，割產(chǎn)婦新生兒的摩拉就跟割韭菜一樣。

    除了提到那個人的時候，這頓飯，溯和摩拉克斯吃的還算愉快。

    也是吃完之后溯才反應(yīng)過來，摩拉克斯完全照顧他的口味，倒是沒注意這些菜對方是否喜歡。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完，吃飽喝足后再詢問好像也不是好機會，只能把這件事記在心里，想著今后有機會再多注意一下摩拉克斯的口味。

    結(jié)了賬，摩拉克斯給他們身上構(gòu)建隱匿法術(shù)。

    溯看著他那熟練的舉動，若有所思：“這個隱匿法術(shù)那么厲害，其他場合，比如戰(zhàn)場上，能不能使用？”

    摩拉克斯搖頭：“隱匿法術(shù)與力量構(gòu)建方式掛鉤，想要破解其實很簡單，只要用力量試探，把構(gòu)建的力量框架打亂，就能夠破解整個法術(shù)。而且破解的方法不僅僅是利用元素力破壞力量框架，一定強度的物理力量也能暴力破壞法術(shù)本身，因此不能在戰(zhàn)場上達到隱匿突襲的目的。”

    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惜了。”

    摩拉克斯看著他，卻發(fā)現(xiàn)他沒有接著說下去，只能詢問：“可惜什么？”

    溯笑笑：“可惜沒法弄成隱匿突襲。”

    摩拉克斯總覺得他沒說實話。

    他并不出聲，只是看著溯，以目光詢問，而不是言語逼迫。

    說與不說的決定權(quán)當(dāng)然還在溯手中，但比起之前很有分寸地不再言語，這次他強硬了些許。

    這是試探，一種他和溯之間的談話，關(guān)系能否更進一步的試探。

    溯被看得略微心虛：“好吧，我其實沒那么偉大。我想的是能不能在住的地方施加隱匿法術(shù)，讓別人無法發(fā)現(xiàn)。這樣一來也就沒法打擾清凈。”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你看，你能在我身上構(gòu)建隱匿法術(shù)，這說明這個法術(shù)是能放置到某個物體上的。既然如此，一棟房子，一頂帳篷，在它們身上覆蓋法術(shù)，應(yīng)當(dāng)也是可行的。”

    摩拉克斯停下，眉頭微微皺起。

    溯一看，也跟著皺起眉頭：“怎么，這個想法就那么異想天開？”

    摩拉克斯回神，搖頭：“不，只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溯略微意外：“什么？”

    唇角扯動，摩拉克斯說：“雖說應(yīng)該還有需要克服的困難，但溯說的方法給了我靈感，隱匿法術(shù)或許確實能用在戰(zhàn)斗中。”

    溯一臉懵逼，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明明是要在房子上弄法術(shù)，怎么就跟戰(zhàn)斗扯上關(guān)系了？

    當(dāng)然，溯并不愚笨，很快有了頭緒。

    “設(shè)陷阱，不，應(yīng)該是警示？”

    摩拉克斯點頭，眼中有著贊賞。

    這種輕易就能被強武力破解的法術(shù)，用來做陷阱效果并不如意。

    但真正的目的不是讓陷阱留住敵人，而且另外一個作用——警示。

    就跟煙霧報警器接觸到煙霧之后會觸發(fā)警報一樣，既然這個隱匿法術(shù)會被敵人運用的元素力和一定強度的物理攻擊破壞，那就以此為觸發(fā)點，做個報警器。

    溯卻有很快想到這個方法的缺點，覺得實現(xiàn)方式有些難。

    “可那是隱匿法術(shù)，如果敵人并不知道報警器在那里，還是需要一定武力才會破壞，又怎么能確定敵人的攻擊會落到陷阱上。要把它弄成警報裝置的條件很嚴(yán)苛。”

    溯攤手：“總不能布置成一條警戒線，然后”

    還沒等溯說完他就反應(yīng)過來，猛地看向摩拉克斯。

    他能想到的，摩拉克斯自然能行到。

    所以摩拉克斯真的可能要做一整條警戒線，而且是布置在水邊的警戒線。

    摩拉克斯語氣溫和：“看來你也想到。雖說還需經(jīng)過實驗，安放位置也需要考究，但理論上可行。如果真的能做到，一些隱秘的，沒法發(fā)現(xiàn)的潛伏，我們就能提早知曉，而不是等到他們深入腹地后才察覺不對。”

    溯點頭：“想法很不錯，怎么實行還得慢慢摸索。祝摩拉克斯大人早日完成試驗。”

    摩拉克斯：“本就是因你得出的計策，得到你的祝福，定然會有好消息。”

    溯當(dāng)這是客套話，嘴上說：“那就祝摩拉克斯大人好運。”

    他們在街道上走了會，就在溯想著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看到了熟人。

    幾年沒見，有著水藍色頭發(fā)，面容精致的夜叉，伐難。

    她走在大街上，左右張望，明顯在找什么。

    溯靜靜地看著，摩拉克斯也停了下來，不過很快他們都收回視線，落在對方身上。

    摩拉克斯：“應(yīng)當(dāng)是找我的。”

    溯：“應(yīng)該是找你的。”

    重合的話讓溯噗呲一笑，他說：“摩拉克斯大人既然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說著抬腳就準(zhǔn)備離開，然而卻被摩拉克斯抓住手腕。

    溯微怔，先是看著被抓住的地方，然后又看向手的主人。

    摩拉克斯放開手，理由很是恰當(dāng)：“我不適合現(xiàn)身，勞煩你幫個忙，讓伐難一起走。就去醫(yī)館，如何？”

    溯想了想，他本就要回醫(yī)館，這個忙倒也不是不能幫。

    不過還是有疑問：“既然你們要談?wù)�事，為什么不去摩拉克斯大人的辦公室？”

    摩拉克斯搖頭：“雖說不清楚伐難尋我所為何事，但她臉上沒有焦急，想來并不是很急的事。既然不是急事卻又出來尋找，而不是傳遞消息等我召見，說明是私事。如此，別的地方也可以談?wù)摗！?br />
    溯聞言，點頭：“行，我就當(dāng)這個傳聲筒。”

    ‘傳聲筒’身上的隱匿法術(shù)被撤去，來來往往的人并沒注意溯的憑空出現(xiàn)，大變活人。

    溯先是理了理衣襟，然后往伐難那邊走去。

    伐難看到溯的時候明顯意外，這讓溯知道她確實不是找自己的。

    不過她還是走了過來，還不等溯開口就詢問：“溯先生，有沒有見過帝君？”

    溯憑借自己學(xué)過隱匿法術(shù)的優(yōu)勢仔細探查，然后指了指身側(cè)：“這邊。不方便現(xiàn)身，所以讓我問問你是不是找他。如果是，跟我一起去醫(yī)館，有什么事到那里說。”

    伐難點頭，很是禮貌地道謝：“勞煩溯先生。”

    溯頷首：“走吧。”

    兩夜叉，一魔神，就這么往醫(yī)館去。

    期間，摩拉克斯走在溯和伐難中間。

    這是因為溯走在前方，而伐難知曉帝君處于隱匿狀態(tài)，又不怎么好意思與溯并排走在前邊，更不知曉帝君會不會與溯并排，這才把距離往后拉。

    就好像跟她和溯并不熟悉，走路都沒靠近。

    也因此，一路無話。

    摩拉克斯安靜地走著，就這么看著溯的背影。

    他猜測溯成為夜叉前約莫30來歲，這點從溯的面貌上就能猜到。

    而溯本身并不壯碩，甚至有些纖細，背也很薄，好在并不是干瘦，合身的衣服勾勒出來的身材很是健康。

    摩拉克斯曾經(jīng)詢問過其他夜叉，想知道溯成為夜叉前的生活。

    很可惜，如今還活著的人類夜叉只剩下溯一個，而人類夜叉和非人種夜叉本身就有隔閡，哪怕應(yīng)達曾經(jīng)教導(dǎo)溯使用元素力，其他夜叉也跟溯比試，但沒有任何一位夜叉聽過溯人類時候的事。

    思及這次相遇溯的種種改變，以及他本身能接受祈愿這件事，摩拉克斯對溯的曾經(jīng)更為好奇。

    時間太久，除了詢問溯本身，應(yīng)當(dāng)是找不到其他線索。

    他越來越想把溯留在璃月，卻又苦于沒有辦法，害怕對方反感，進展緩慢。

    哪怕溯已經(jīng)決定把剖腹取子的方法交給璃月，摩拉克斯依舊不覺得溯會留在這里。

    因為他知道，溯之所以教導(dǎo)紅玉，不過是因為他愛著人類。

    不能著急。

    摩拉克斯再次在心中提醒自己。

    想要學(xué)會剖腹取子并不容易，從今日紅玉他們的表現(xiàn)來看，應(yīng)該要耗費很長時間。

    從原本的編寫醫(yī)書后就離開到現(xiàn)在主動留下，對他，對璃月來說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消息。

    都說柳暗花明又一村，轉(zhuǎn)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xiàn)。

    到了醫(yī)館，溯很是大氣地把自己的辦公室讓出來，給伐難和摩拉克斯談話空間，然后自己去了住院部。

    醫(yī)館現(xiàn)在的人不多，哪怕這里的環(huán)境越來越好，現(xiàn)在的璃月港孕婦不少，但穩(wěn)婆的存在以及沒有出生證明的限制，讓醫(yī)館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因此，住院部的人不多。

    產(chǎn)婦的病房和普通病人的病房是分開的，有剛出生不久的新生兒在哭鬧，不過也就是‘阿海阿海’幾聲，很快就被哄好。

    溯沒有進去看，不管是產(chǎn)婦還是新生兒，好好休息是他們目前最需要做的事，非查房和特殊情況不會進去打擾。

    他的目的地，是來住院卻沒有陪護的那些人。

    這段時間溯已經(jīng)了解到，來到這里生產(chǎn)，大部分沒有陪護的人都是丈夫在軍隊的產(chǎn)婦。

    有些家里有老人和其他親戚的，倒是還能有人看護，但沒有其他家人的，都會聽從‘號召’，盡量來到醫(yī)館。

    醫(yī)館有大夫，有學(xué)徒，會給這些沒有陪護的產(chǎn)婦安排到特殊病房，時不時巡邏加上學(xué)徒十二個時辰守候，確保她們的安全。

    溯覺得摩拉克斯他們想得很是周到，所以也很樂意在這個時間過來查看。

    門口大的椅子上沒坐人，桌子上倒是攤開醫(yī)書，顯然離開的人原本在用功。

    溯看了眼，是產(chǎn)婦的注意事項，也只是看了眼，伸手敲響并未合上的病房門。

    進門隔著簾子詢問有沒有異常，又感應(yīng)一下沒有回應(yīng)的人呼吸狀況，確認沒事后退出病房，最后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下。

    溯無意識地用食指點著桌子，他自己沒發(fā)現(xiàn)，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跟摩拉克斯很像，興許就是被摩拉克斯影響。

    不過這個動作也就代表，他想到了某件事，或者有了某個主意。

    那位學(xué)徒不久后便回來了，手中拿著水壺，跟溯打了聲招呼后進了病房。

    原來是去給產(chǎn)婦接水。

    溯起身，離開。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摩拉克斯和伐難還未談完，并未合上的門能看得到伐難，她好像有些激動，白皙的小臉竟是染上淡淡的粉色，那雙眼睛水亮，好似有光。

    很快，她發(fā)現(xiàn)了溯，立馬看了過來。

    興奮的表情瞬間切換成略微含蓄的笑容。

    與應(yīng)達的熱情不同，伐難的性格更為恬靜，大多時候只會在熟悉的人面前才表露一些內(nèi)心的想法。

    摩拉克斯應(yīng)當(dāng)是早就發(fā)現(xiàn)溯回來，對他微微點頭。

    “正好，伐難的事其實也能跟你商量一下。”

    這話讓溯挑起眉頭。

    他走了進去，沒跟摩拉克斯要回自己的位置，而是拿了個凳子在另一旁坐下。

    沒吭聲，卻是用行動等待摩拉克斯解釋什么事。

    摩拉克斯并未隱瞞，而是把辦公桌上的一本不屬于溯的冊子遞給他。

    他說：“關(guān)于把產(chǎn)婦，新生兒的狀況和處理方法撰寫成故事這件事，我小范圍地讓人幫忙一起征集稿子。伐難知道這件事，拿了資料，寫了一些，這次來璃月港找我是提些建議。”

    溯意外地看了眼伐難，伐難沒說話。

    接過冊子，溯翻了翻，發(fā)現(xiàn)確實是他們需要的簡短的小故事。

    言簡意賅，一個故事不到一頁，雖然模糊了時間，地點也是杜撰，但三要素有了，而且每一篇都是不同的故事，并非一個模板直接套入，足夠讓人有看下去的欲望。

    倒是沒想到戰(zhàn)場上冷靜，甚至可以說有些冷酷的夜叉伐難竟然會有這般能力和愛好。

    溯看著伐難：“有什么建議？”

    伐難飛快地看了眼帝君，得到示意后才開口：“我覺得，只是問題和解決方法可能并不全面。這么多年來很多人都走過彎路，有很多他們自認為有用的偏方，但一些偏方其實是錯的。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夠借著這次機會糾正那些錯誤，以免耽誤治療時間。”

    溯立刻肯定她的建議：“可行。”

    偏方這東西哪里都不缺，但是否起效果卻不能肯定。

    如果能把一些癥狀出現(xiàn)的時候人類最常使用的偏方找出來，辨認是否正確，而錯誤的方法直接在相對應(yīng)的癥狀故事中糾正，倒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伐難松口氣，那張笑臉肉眼可見地開心。

    摩拉克斯：“你看，我就說溯虛懷若谷，不會不聽建議。”

    摩拉克斯的夸贊讓溯樂了：“偶爾也深閉固拒。”

    伐難看看帝君，又看看溯。

    帝君和溯，感情很好的樣子？

    第040章

    如果真的深閉固拒，自然不可能這么坦然地說出來。

    摩拉克斯知道,溯知道,伐難也知道。

    不過摩拉克斯和溯倒是沒有伐難那般敏感,根本沒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旁觀者清。

    當(dāng)然，當(dāng)事人是帝君，伐難不可能對帝君的私事置喙，她的性格也不允許自己說這些，于是安安靜靜地呆著，看著溯和帝君，聽著他們討論。

    “新生兒因為身體功能還未完全發(fā)育,心肺，腸胃，耳鼻喉，眼睛,等等，都過于脆弱,身體可能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小問題。有些小問題不管其實不算多大事,但管一管會讓孩子舒服很多,讓帶小孩的產(chǎn)婦和產(chǎn)婦家屬少一些麻煩。但是一些大一點的問題，如果不管就是很大的麻煩。”

    “我建議先撰寫關(guān)于黃疸，就是身體全身蠟黃甚至發(fā)黑的事。這個幾乎每個新生兒都會經(jīng)歷的問題并不像表現(xiàn)的那般簡單，黃疸嚴(yán)重卻不采取措施，可能會對神經(jīng),嗯，就是智力方面有影響。”

    溯想了想,看向摩拉克斯：“要不然這樣，我先挑出幾個嚴(yán)重的問題出來，你們收集這里用的偏方，先把這些的東西糾正過來。所有的問題，以輕重來判定緩急，如何？”

    摩拉克斯點頭：“聽你的。”

    溯看向伐難，唇角彎了彎：“伐難寫的故事很不錯，能看得出你很用心，也對故事里的每個角色付出了感情。”

    伐難微怔，臉竟是慢慢紅了起來。

    伐難本身就對故事里的某些角色寄托情感，可能是希望自己會被如何對待，或者像故事里的人一樣處事，讓那些小小的愿望能在故事里實現(xiàn)。

    這種明明‘別有用心’卻被溯給予高度評價，是真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摩拉克斯對伐難略微了解，看她的表情知道她不好意思，適時開口。

    “溯是準(zhǔn)備讓伐難負責(zé)撰寫？如果是這樣，可能沒法實現(xiàn)。現(xiàn)在伐難在休息，但更多時候她需要上戰(zhàn)場，應(yīng)當(dāng)沒法那么快寫出我們需要的故事。”

    要知道，新生兒的毛病，以及孕婦產(chǎn)前產(chǎn)后的注意事項，真的很多很多。如果只是一個人負責(zé)，不僅僅是靈感枯竭的問題，哪怕是套用某個套路，依舊需要寫很久。

    現(xiàn)在他們需要的是快速傳播，一個人負責(zé)全部故事的撰寫并不現(xiàn)實。

    溯搖頭：“一人之言不能作為對比。雖說主要目的是把故事里蘊含的知識傳播出去，但故事本身的精彩程度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聽故事的人的記憶深刻與否。所以，我的建議依舊是征稿，再從中選出最適合的故事。”

    說著溯想到一件事：“我記得璃月有學(xué)堂，里邊有不少的學(xué)子。既然有學(xué)堂，不如把這些作為題目，鼓勵學(xué)堂的學(xué)生踴躍投稿。同時把這件事的重要性告訴他們，并適當(dāng)?shù)亟o一些報酬。這樣一來不僅僅能得到更多不同類型的文章，也不會給伐難壓力，戰(zhàn)斗的間隙，休息的時候，有了靈感就寫，沒有靈感或者忙碌的時候就暫時放下吧。”

    伐難怔愣片刻，點頭，小聲‘嗯’了一下。

    她的唇角有一抹笑容，因為她理解了溯的話，或者說她聽出溯知道她撰寫這些真的只是因為喜好，并不是想要這份名聲。他不逼迫她做只會寫文章，故事機器，而是讓她自由發(fā)揮，寫自己喜歡的故事。

    當(dāng)然，溯也有可能是為了不讓所有的故事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認溯的這個提議是真的讓她放松不少。

    閑暇下來寫上一篇自己理想中關(guān)于人類的故事，哪怕故事中總會有個人不舒服，需要吃藥，需要照顧，但依舊是她羨慕的人生百態(tài)。

    既然無法成為普通人類，像普通人類那樣生活，那就讓筆下的人過普通人類該有的日子。

    這次不等摩拉克斯說什么，伐難小聲開口：“我會努力多寫一點，努力寫得好一點，爭取在眾多征集稿中被帝君選中。”

    摩拉克斯原本還以為伐難直接找到自己，除了給提一些建議之外，也希望他能行個方便。

    現(xiàn)在看伐難眼中的斗志，倒是覺得自己猜錯了。

    罷了，本就是面向大眾的征集，伐難想寫，那就寫吧。

    那么多人參與，哪怕伐難因為戰(zhàn)爭速度不快甚至可能到截止日期都沒有交稿，去也不會影響他們稿子的選定。

    溯拿起筆，又拿出紙，紙張劃分為三，先在上邊寫上‘嚴(yán)重’‘普通’‘輕微’三個詞，然后翻閱醫(yī)術(shù)，把所有的病癥分類。

    既然要做，那就做好，他分出來了才能讓人去寫故事。

    摩拉克斯看著溯的動作，道：“我明天就召集人手，讓他們?nèi)フ{(diào)查這些病癥的偏方，然后再拿給你過目，確認是否有用。”

    溯一聽字都不寫的，看著摩拉克斯。

    他很認真：“我只知道我寫出來的方法絕對有用，但我不能確定你們的偏方的正確性。我對這些真的不了解，這種事最好找李大夫他們商量，他們更有經(jīng)驗，能驗證那些偏方的可行性。”

    中醫(yī)博大精深，一些西醫(yī)看來完全不可能的診治方法，最終卻有藥到病除的可能。

    溯可是知道自己連半桶水都沒有，藥方這種需要經(jīng)過長時間實驗才能得出結(jié)果的東西，哪怕是偏方他也不想摻和。

    摩拉克斯想了想，道：“那就讓李大夫他們選出可行的，再由你這里過一遍。”

    溯想想，不用他決定又能更了解這個世界的藥方，這倒是沒什么好拒絕的，于是點頭了。

    伐難看著兩人，腦袋歪了歪。

    應(yīng)該不是錯覺，帝君和溯的相處方式，好像更像平等的，友人？

    夜里，伐難先行離開，摩拉克斯卻是留下，與溯一起準(zhǔn)備細分醫(yī)書里疾病的輕重緩急。

    溯沉吟一聲，道：“其實不用的，摩拉克斯大人不擅長這些，對于里邊的東西到底是不是重要應(yīng)該沒法分辨。你本身也很忙，留下來陪我還不如回去休息。”

    摩拉克斯卻是拿起筆，又拿出紙張：“我沒法分辨，但你能分辨。我留下來也不是浪費功夫。”

    他指著溯正在寫的紙張：“溯可以只寫疾病的名字，至于疾病的癥狀和解決方法由我抄寫。這樣一來能盡快把嚴(yán)重的，最需要宣傳出去的問題在明早之前整理好，正好讓人帶著它們?nèi)�尋找偏方后直接在末尾添上。這樣能快速把整理成冊，讓人撰寫故事。”

    溯還真不是不聽建議的人，一聽摩拉克斯這么說立刻照搬。

    還是那句話，有打白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更何況這個苦力是靠譜的摩拉克斯。

    不過，哪怕有摩拉克斯的幫忙他們也沒能快速完成任務(wù)。

    溯把醫(yī)書里的疾病分類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已經(jīng)是該睡覺的時候。

    摩拉克斯讓他趕緊去休息，以免明日沒精神。

    “如今能剖腹取子的人依舊只有你一個，你必須養(yǎng)精蓄銳，以免關(guān)鍵的時候掉鏈子。”

    聽到這話的溯很是不滿：“我是那樣的人嗎！”

    當(dāng)然不是，不過他也不再堅持留在辦公室，準(zhǔn)備回去睡覺。

    只是站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摩拉克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沒有一絲要動的意思。

    “你不走？”

    摩拉克斯直視溯的雙眼：“寫到一半，把這個寫完再走。溯先去休息，我離開的時候會給你整理桌面并鎖上門。”

    溯看著他停下來的位置，確實寫到一半，只寫了癥狀還未開始寫解決方式。

    這是摩拉克斯的地盤，哪怕是他的辦公室也擋不住這個‘主人’。

    想了想，他決定不管他：“行，那我走了。晚安。”

    “晚安。”

    目送溯離開辦公室，摩拉克斯低頭，繼續(xù)。

    他寫字并不慢，只不過比起溯只需要分類，他要寫的字多得多。

    這么一來，自然真的是只抄寫了一半。

    摩拉克斯沒有把事情拖延更久的想法，所以他說的一半其實不是正在書寫的這個疾病的一半，是整個嚴(yán)重疾病的一半。

    還要寫很久，好在，夜還很長。

    溯可不知道摩拉克斯的都打算，回去之后洗漱，隨之躺在床上閉上眼。

    興許因為今天上了手術(shù)臺，還得帶那么多新人，一直集中精力，現(xiàn)在的溯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溯起的不算早，簡單洗漱一下就去了食堂。

    食堂還有飯菜，不論是早中晚，飯?zhí)妹坎投紩�多做一些，以免有人突然來醫(yī)館，沒有飯吃。

    因此這個時候還有飯?zhí)眠�有早餐，不過因為確實晚了，種類和數(shù)量都不多，好在味道都很不錯。

    吃完早餐，溯到了辦公室，桌面確實被整理干凈，上邊還留了紙條。

    【嚴(yán)重疾病已經(jīng)抄寫完畢，今日派人收集信息。摩拉克斯留。】

    溯自然知曉想要把嚴(yán)重疾病的癥狀和解決方法全部抄寫完畢需要很長時間，也正因為知道心底才略微有些觸動。

    摩拉克斯，還真是愛著他的子民，哪怕是加班也想讓自己的子民早一點獲取知識，少走一些彎路，盡可能拯救一條生命。

    溯深吸一口氣，拿出紙筆，開始抄寫普通疾病的癥狀和解決方法。

    倒是得感謝摩拉克斯留給他那么一張紙條，否則他可能會因為找不到摩拉克斯抄寫的紙，不知道他的進度，從嚴(yán)重疾病最后一條往前抄寫。

    那樣可就做無用功了。

    溯沒能完全整理那份資料，白天的醫(yī)館并不是沒事，不止是病房那邊要巡房，門診也需要人坐鎮(zhèn)。

    有產(chǎn)婦過來的時候，溯會過去看看，只要有空，哪怕是剛懷孕不久的孕婦他也去觀看，然后給那些人講解一些知識。

    今天摩拉克斯沒來，溯早中晚三餐在食堂解決，空余時間都在整理那份資料。

    倒也不是說多么著急，而是讓自己忙碌起來，畢竟今天摩拉克斯沒來，習(xí)慣他的陪伴之后忽然沒在這，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溯花費了幾天的時間才整理好，期間又添加了一些剛想起的疾病，看著不算薄的一本醫(yī)書，溯有種成就感。

    他再次去往摩拉克斯的辦公室，卻沒看到人，這才知道摩拉克斯早就離開，好似前線出了什么狀況。

    理水疊山看著溯：“帝君交代過，如果你過來尋，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醫(yī)書撰寫成故事的事。他讓我接手，安排剩下的一切。”

    溯一聽，把醫(yī)書給他：“那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不論是尋找撰寫故事的人還是尋找后期傳播的說書人，都與他無關(guān)。

    溯無事一身輕，回醫(yī)館的時候都感覺肩膀上的擔(dān)子輕了很多。

    不論摩拉克斯在不在，醫(yī)館的日常依舊。

    溯又帶了他們上手術(shù)臺，李大夫這次施針沒再出現(xiàn)失誤，另外一位同樣會針灸止血的大夫看著他的施展眼中滿是贊同。

    紅玉縫合傷口的速度并沒有變快，但穩(wěn)了很多，勤加練習(xí)肯定能加快速度。

    除了紅玉，她的其他助手，醫(yī)館的學(xué)徒，也開始學(xué)縫針。

    溯樂意教導(dǎo)，不過沒有一對一教導(dǎo)，而是在最上方示范，然后就讓他們自行練習(xí)。

    縫針這東西，前線用得上，不過前線的大夫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機會回來進修。

    這里的人多幾個人學(xué)會，以后前線的大夫要學(xué)的時候也就有更多人教導(dǎo)。

    這些倒是順利，但璃月生產(chǎn)手術(shù)用具的事確實遇到了麻煩。

    溯給了所有生產(chǎn)資料，里邊包含了所需材料以及制作方法，最后生產(chǎn)出來的東西卻不達標(biāo)。

    尤其是美容線，這東西可不好弄，溯用的都是自己做的，但批量生產(chǎn)可不容易。

    紅玉咬著下唇：“普通的線可以替代嗎？”

    溯沉默半晌，道：“如果只是外邊那一層，好好消毒，不怕留下太過難看的疤，是可以替代的。”

    紅玉的眉頭皺起，她當(dāng)然聽出溯更傾向于全部使用那獨特的美容線。

    此時的溯確實沉思片刻，才說：“亦或者，紅玉你去問問你師父，或者其他仙人，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夠替代的東西。他們畢竟是仙人，見多識廣，興許會有其他辦法。”

    想了想，他又說：“美容線的制作方法也告訴他們，也許能找到你們制作不出來的問題。”

    紅玉深吸一口氣，道：“今天晚上我就去拜訪師父。”

    溯點頭表示了解，不去問閑云如今身在何處，紅玉又是怎么去找人。

    他要的只是結(jié)果，這是她們自己的地盤，期間遇到的麻煩當(dāng)然是她們自己解決。

    就這樣平穩(wěn)地過了幾天，摩拉克斯回來了，跟著的還有若陀龍王。

    溯看著吊著胳膊的若陀龍王，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壓不住。

    若陀龍王嘖了一聲，移開視線。

    他說：“幸災(zāi)樂禍成你這樣的，也沒幾個。”

    溯是真的沒忍住，噗呲地笑出聲。

    不過他很快找補：“看來前線戰(zhàn)況不容樂觀，竟是連若陀龍王都受傷了。”

    摩拉克斯很樂意拆臺，不過現(xiàn)在的他可冠冕堂皇地用‘實話實說’來作為借口。

    他說：“倒不是什么太強的敵人，是摔傷，而且是平地摔。”

    “摩拉克斯！”若陀龍王差點氣炸。

    摩拉克斯卻是說：“即便不說實話，作為大夫，溯也能看得出來。”

    若陀龍王哪里不知道好友這是帶著看戲的心思，咬著后槽牙：“他又不是外傷大夫！”

    自從醫(yī)館把產(chǎn)婦兒科分出去后，經(jīng)手這件事的若陀龍王對醫(yī)療分科可是很了解的，現(xiàn)在正是拿來找面子的時候。

    他沒看一直對他散發(fā)蠱惑的溯，自然沒看到溯那略微不懷好意的笑容。

    只聽溯道：“我確實不精骨科，但很不巧，以前在璃月港呆的兩個半月，恰巧就碰到白大夫接診手骨骨折病人。摸了骨，上了藥，應(yīng)該比非醫(yī)者清楚些許。”

    若陀龍王：…

    他決定從今天開始跟溯討厭他一樣討厭溯。

    玩笑話到此結(jié)束，接下來說的自然是正事。摩拉克斯還沒來得及跟醫(yī)館其他人碰面，現(xiàn)在見到溯，直接從溯這里了解情況。

    溯一一告知，并且說到：“目前美容線還沒能解決，至于什么進度，做了什么實驗，我沒有跟進。”

    若陀龍王：“那你是怎么弄的。”

    溯沉默片刻，略微含蓄：“我已經(jīng)把原材料與制作方法告知紅玉，不過正如我的止血方法一樣，那個方法只能我自己使用，其實沒多大參考價值。”

    他總不能說，美容線的材料因為有他自己的力量，就跟摩拉之于摩拉克斯一樣，是自身的一部分，只能自己來弄吧。

    而且就算說了其實也沒用，他又沒有加入璃月，他也不喜歡壟斷，不可能今后使用的美容線都由他制作。還不如趁他在璃月的時候找替代原料，摸索新的制作方法。

    集璃月眾多人才之力，總會有解決方法。

    若陀龍王想到成功剖腹取子這件事之前只有溯一人能做到，手術(shù)刀上只有溯才能做到的小技巧，其他地方有些小的東西只有溯才能做得到不足為奇。

    他接受這個解釋。

    摩拉克斯了解了：“所以，除了縫合的線，沒有其他問題。”

    “還沒有完全交給他們自己做一臺手術(shù)，而且主刀這塊，紅玉也只是剛剛開始接觸。想要完全學(xué)會并且主刀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若陀龍王沒看他，手卻很準(zhǔn)地拍到他肩膀上：“在紅玉學(xué)會之前，麻煩你了。”

    那力道疼得溯倒吸一口氣：“你想讓另一只手也廢了嗎！”

    若陀龍王一頓，默默收回手，他這不是一激動忘記了，把溯當(dāng)成軍隊里的兄弟們。

    倒是不懷疑溯廢自己另外一只手，因為溯要是真拿這幾巴掌說事，別說摩拉克斯可能會給他‘主持公道’，就是醫(yī)館里的大夫們都會找自己麻煩。

    惹不起惹不起，已經(jīng)‘收服’了醫(yī)館的溯是誰都惹不起的存在。

    溯當(dāng)然不需要若陀龍王的提醒，他不可能教導(dǎo)到一半就離開。

    原本白大夫和閑云的觀摩就表示，如果真的危急到必須剖腹取子的程度，哪怕她們從未主刀，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會順著產(chǎn)婦的意思剖腹取子。

    現(xiàn)在更不用說，紅玉已經(jīng)學(xué)會縫合，止血問題已經(jīng)解決，成功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但是，溯不會讓那樣的事發(fā)生，在他離開之前紅玉必須成為一位能夠主刀的大夫。

    摩拉克斯拿出一本冊子：“這次直接來找你是為了給你這個。伐難對撰寫故事的事很感興趣，哪怕是在前線，閑暇的時候依舊高效率地完成這么多篇。不過不確定最后的選定是否會有她寫的故事，她的意思是哪怕一篇都沒被選上，也想讓你看看。”

    溯微怔：“伐難的意思？”

    摩拉克斯點頭：“是的。她希望你閑暇的時候，偶爾翻一翻。”

    原本摩拉克斯疑惑伐難為何指名要溯看這些，詢問得到的答案是。

    【溯，好像能懂我寫的東西。】

    摩拉克斯不解：【你寫的很簡單，經(jīng)由說書人口中說出，所有人都能聽懂。】

    伐難卻是不過多解釋，一句：【勞煩帝君了。】為結(jié)尾。

    沒有得到答案，總覺得他們兩個夜叉之間好像有什么秘密，摩拉克斯心底略微有些不舒服。

    但摩拉克斯是一位英明寬厚的君主，伐難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此時他只是把視線落在溯臉上，不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上同樣有驚訝，想來也不明白伐難此舉何意。

    溯把冊子接了過來：“有空我會看的。”

    故事的核心重點他懂，能不能看下去就看伐難撰寫的故事是否有吸引力。

    看溯接過，摩拉克斯繼續(xù)說明：“之前你提議讓學(xué)堂里的學(xué)生一起參加稿子的征集，經(jīng)過商討已經(jīng)通過這個建議，并且已經(jīng)給學(xué)堂的學(xué)生說明情況。大部分學(xué)生都樂意參加，甚至有不少從小到大都被稱贊的學(xué)生，所以伐難寫的故事不一定能選上。”

    “當(dāng)然，那只是最壞的情況，伐難寫了很多，至少應(yīng)該有那么一兩篇有競爭力。”

    溯若有所思：“最后的稿子，是誰選出來的？”

    摩拉克斯當(dāng)然知道計劃：“我們會成立一個評選會，最終的故事會在評選會上投票選出。”

    溯點頭：“行，那這個投票是匿名的嗎？會不會有走后門的情況？畢竟這可是你們高層選出來的東西，哪怕只是一篇，被傳播出去，成為說書人爭先恐后解說的故事，應(yīng)當(dāng)會給作者帶來名聲。”

    摩拉克斯搖頭：“這點我考慮過。經(jīng)過商議，評選會成員在投票前不會接觸任何一篇入圍的文章，給評選會成員看到的文章只有序號，沒有著名，以保證公正。”

    溯一聽，滿意點頭：“不錯不錯。哪怕不能完全杜絕走后門，但已經(jīng)是不錯的方法。”

    一旁一直在聽的若陀龍王驚了：“這還不能完全杜絕？！”

    溯雙手環(huán)胸，對若陀龍王的態(tài)度和對摩拉克斯的態(tài)度肉眼可見的不同。

    他說：“最好的杜絕方法就是評選會成員選出來的時候立刻聚齊起來，斷了與外邊的聯(lián)系，不讓評議會成員有任何接觸到那些故事的可能。”

    若陀龍王越聽越覺得離譜：“哎，不是，不就是給說書人的故事嗎？摩拉克斯的做法我都覺得夠謹(jǐn)慎了，怎么還要更謹(jǐn)慎？”

    溯看著若陀龍王，想到對方畢竟不是人類，可能確實不太了解。

    他語氣難得還算不錯：“若陀龍王大人覺得那些不過是一些撰寫的故事，一篇短小的文章，但在一些人眼中，那是千載難逢，名流千古的機會。”

    只要新生兒孩子還在出生，故事的流傳永遠持續(xù)。

    他們的姓名，自然不會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