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因為東西是剛拿到手,溯還挺稀罕的。
哪怕已經戴到脖子上,他還是拿來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沒有雕琢的那一面當然不用說,若陀龍王打磨得很光滑,摸起來很是舒服。
雕刻面的雕工一流,龍尾上的祥云尾紋路很清晰,龍鱗也被一一雕琢。
只能說若陀龍王看起來粗狂,這些細致的手藝卻意外地好。
溯:“下次見到若陀該好好謝他。”
一直注視著他的摩拉克斯點頭:“確實。”
畢竟,他臉上的喜愛是那么地不掩飾。
溯抬頭,看向摩拉克斯:“還有你,謝了。”
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牌子,正是雕琢了龍尾的那一面,為何感謝不言而喻。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不客氣。”
他沒有說另外一塊牌子的事,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會提及。
至于溯會不會詢問同塊料子的其他牌子,以當年若陀說的話來推斷,應當是不會的。
摩拉克斯卻也隱隱期盼他能詢問,這一樣他身上的牌子也算是過了明路。
稀罕夠了,溯再次小心把牌子收好。
他伸個懶腰,抬眼看著遠海。
“跋掣那邊已經放棄了?”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活動,興許在養精蓄銳,興許確實放棄。”
聽起來摩拉克斯是真不怎么在意,而且他的話語很也隨意:“沒了奧賽爾,她成不了氣候。”
溯笑道:“摩拉克斯大人還真是完全看不起不是魔神的存在。”
摩拉克斯啞然:“這個帽子,有點不適合。”
溯則是一本正經地說:“我只是實話實說。”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這才說:“只是覺得,以跋掣的能力,應當沒法把奧賽爾剩下的眷屬和軍隊完全統一。甚至可以說,上次的計策,其實也代表著她已經窮途末路,只能使用那樣的辦法來做最后一搏。”
而這最后一搏甚至不是對璃月發起進攻,而是想辦法確認奧賽爾的情況,這足以說明他們內部出了問題。
溯好奇了:“所以他們自己起了內訌?”
摩拉克斯:“不難理解。如果是以前的跋掣,其他眷屬應當是服氣的。但是上次一戰跋掣并未加入戰斗,而是守在后方。守在后方的她卻沒能攔住你,其他眷屬應當會把那一戰失敗的緣由摁在這件事上。他們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發泄口,而跋掣,恰好適合。”
溯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
因為摩拉克斯說的很對,沒法反駁,哪怕他覺得把失敗的原因歸咎于跋掣真的很離譜。
不過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不是璃月的事,更不是他自己的事,哪里管跋掣他們內部是不是起了內訌,不如說他們起內訌對璃月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
不管跋掣還是奧賽爾的其他眷屬,只要他們不轉投其他魔神門下,奧賽爾依舊會是他們的神明,奧賽爾的‘人質’功能就在生效。
這么一想,溯又覺得選擇把奧賽爾封印這個主意真的是太妙了。
夕陽西下,時間差不多,溯邀請摩拉克斯一起吃晚飯。
摩拉克斯付摩拉。
提前說好,摩拉克斯自然沒有異議。
不過因為是臨時起意,他們選的地方沒有包間,只能在大廳。
溯在摩拉克斯和自己臉上動了點手腳,然后大大方方地開始點餐。
詢問了侍者今天的時令蔬菜,得到不止三個名字。
溯嘴角彎了彎,璃月已經從戰爭中走出來,挺好。
點菜之后得慢慢等,他們能用普通的樣貌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在這里,自然也就沒了刷摩拉克斯的臉的特權,不會被特殊照顧,第一時間上菜。
好在兩人也不是很餓,等得起。
兩人開始閑聊,說到了李大夫的事。
摩拉克斯:“李大夫七日后下葬,醫館的大夫會輪流去往李家悼念,而其他地方的大夫可能會陸陸續續趕來璃月港。如果你不想見其他人,可以推遲時間,或者選其他人不去的時間。”
“其他人不去的時間,夜里?”溯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搖頭:“算了,等那些人都悼念了我再過去。他是在我的辦公室離開的,再次瞻仰他的遺容沒什么意義。為了避免麻煩,還是等他下葬之后去他墓前放些貢品和鮮花之類的。”
摩拉克斯點頭:“都可以。李大夫的家人都很善解人意,不管你選擇什么時候過去,哪怕不去,他們也不會說什么。”
溯樂了:“說得好像我會跟他們打交道的一樣。”
說完這話,溯忽而發現摩拉克斯的表情略微奇怪。
他甚至使用了看破偽裝的權柄來確認,發現不是自己的偽裝出了問題,而是摩拉克斯的表情真的奇怪。
想想剛剛自己說的話,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吧,我認識李大夫的家人?”
他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溯看到摩拉克斯點頭,聽到他說:“李大夫的的孫子在醫館兒科,他的兒子,醫館的大夫,他兒媳也在醫館。”
溯:?
不是,那小老頭要干嘛?
他的兒子兒媳甚至孫子都在醫館,為何要選擇在他的辦公室閉眼?
當然他知道李大夫是自然離開,興許他自己也不知道會一覺不醒,但真的讓他感覺很微妙。
摩拉克斯給他解惑:“我去李家悼念,李先生曾經說過,他父親更喜歡你。”
溯:好了,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摩拉克斯:“不要覺得有壓力,他們都沒有惡意。”
溯:“我知道。而且有惡意也沒用,難道他們還能詛咒我?”
摩拉克斯彎了彎嘴角:“你想得開就好。”
這一瞬,溯算是知道摩拉克斯為何要來海邊找自己了。
給自己牌子肯定是順帶的,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試探他的態度,這家伙怕他因為李大夫的事產生負擔,會離開璃月港。
溯:嘖。
好在菜上來了,他們自然也結束了這個話題。
溯和摩拉克斯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再加上這里是外邊,還是大堂,動靜本來就大,溯和摩拉克斯漸漸地也開始聊起其他事。
溯:“上次那種海生鼻涕蟲,是你們處理完了還是他們的人招回去了?”
摩拉克斯:“上岸的處理完,海里沒有繼續投放,所以才解決了這件事。”
溯點頭,再次詢問:“一只都不剩?”
摩拉克斯抬眼,看著溯:“你想用來做什么?”
溯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沒什么。”
摩拉克斯總覺得他不懷好意,不過想想已經處理完畢,不出意外只要跋掣或者奧賽爾的其他眷屬不驅使那玩意再次上岸,他們應當是碰不到的。
于是,他說:“因為它的生存方式特殊,哪怕是切成碎塊也能生存,所以不能留下一絲一毫,已經全部處理。”
溯哦了聲,明顯可惜,這讓摩拉克斯更覺得他應當是在想些什么不好的點子。
果然,很快就聽到溯說:“聽說若陀龍王中途跑了,那家伙應該對這東西很不耐煩,還想著弄幾只去嚇嚇他。”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如果我沒記錯,最先跑的人,是你。”
最先發現的人是溯,最先跑,根本沒下天衡山的人也是溯。
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若陀中途跑了這樣的話。
溯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那什么,鼻涕蟲雖然跟蟑螂屬于不同物種,但他們同樣惡心,我真搞不定。”
摩拉克斯嘴角翹起:“那還敢拿去嚇若陀?”
溯的回答是那么理所當然:“不是還有你嗎?
回應溯的是摩拉克斯的沉默。
這次是摩拉克斯換了話題。
“奧賽爾雖然已經被封印,但璃月境內還有很多潛在的危險。夜叉,仙人,以及千巖軍,都需要重新規劃,去討伐璃月境內的魔物。”
溯興趣缺缺:“你們加油。”
摩拉克斯啞然:“溯這是,完全不準備幫忙了。”
溯搖頭:“幫不來。你知道的,我的能力比較特殊,戰力只有火元素。雖說比普通千巖軍要強上一些,但比其他仙人夜叉差了很多,這幫不上忙。”
摩拉克斯也不強求,只是說:“那么,醫館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溯點頭:“這個倒是可以。”
應完的溯總覺得不對勁,他剛剛答應了什么?管理醫館?
溯抬頭,看著摩拉克斯,發現摩拉克斯的表情很平靜,無辜,善良,好像剛剛根本沒有給他挖坑。
這讓溯略微遲疑,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摩拉克斯:“如果你想游歷璃月,我們當然不會阻止。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提前告知,我們給你準備一些東西,你到達璃月各個村子的時候分發下去。”
這次溯很是謹慎:“什么東西?”
摩拉克斯:“最新撰寫好的一些關于醫學的小故事。”
他解釋:“比起晦澀難懂的醫書,撰寫好的常見疾病的小故事倒是更容易被人們接受。之前是產婦和新生兒,現在已經開始撰寫兒童和成人的常見病處理方法。只不過想要推廣到各個村子會耗費不少時間,想要完全依靠說書人也是比較難做到的。但如果是大夫分發到村子,再給他們簡單講解,效果會好很多。“
溯想了想,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點頭:“好。”
他說:“不過我現在也沒有出去的打算,如果你們的冊子裝訂好,最好還是想其他辦法先分發下去,哪天我真的到了那些村子再跟他們提。”
摩拉克斯覺得有道理,點頭:“溯說得對。”
摩拉克斯又道:“所以短時間內你是不打算離開璃月港。”
“嗯,沒那么打算。我還得等他們把天衡山上的房子建好,在里邊住上一段時間。再說了,這段時間也真的累了,不怎么想走動。”
這容易說到那支骨笛,摩拉克斯選擇直接終止話題。
溯倒是沒有立刻聯想到骨笛,他慢條斯理地吃著眼前的食物,吃著吃著忽而發現,摩拉克斯好像沒動過海鮮。
他詫異地看著摩拉克斯:“今天的海鮮不新鮮?”
摩拉克斯平靜詢問:“是嗎?如果真是如此,可以找這里的老板聊一聊。”
溯:“不是,我是在問你,今天的海鮮不新鮮嗎,你怎么沒動筷。”
這個問題直接把摩拉克斯干沉默。
半晌,他才回答:“我可能,暫時無法食用海鮮。”
‘為什么’三個字剛準備脫口而出就被溯給咽了回去,因為他已經想到了原因。
雖說有些不可置信。
他問:“因為那些海生鼻涕蟲?”
摩拉克斯:“能否不用那個稱呼?否則我覺得我可能會有更長時間無法接受海鮮。”
溯的嘴角怎么都壓不住,用相當雀躍的聲音說:“嗯,行,不說了。雖說有點遺憾。嗯,不過能想象得到,如果我要徒手抓那么多蟑螂我也會,不對,我對昆蟲類食物沒興趣,就算沒抓那么多蟑螂也不會吃。”
說著,溯直接笑出聲:“摩拉克斯,你可真是虧大了。”
摩拉克斯并不示弱:“我對入口之物講究,但并不貪。而且不是說今后都不吃,只是這段時間暫時不會碰。”
溯笑容滿面:“沒事沒事,現在是吃不來海鮮對吧?那淡水的魚類呢?如果你早說我就讓他們弄淡水魚的水煮魚。”
摩拉克斯搖頭:“在意的并非淡水還是海水,而是它們的形態。目前來說,所有水生物都不想碰。”
溯懂了,點頭:“行,辛苦了。”
他拿起筷子:“那么今天這些,都歸我了。”
摩拉克斯好脾氣:“慢慢享用,不用客氣。”
溯的快樂建立在摩拉克斯的痛苦之上,哪怕對方并不覺得這是痛苦,但溯的快樂是真的。
這一頓飯吃的也算愉快,至少兩人都吃飽了。
吃飽之后,是散步。
詢問摩拉克斯是否需要撤掉偽裝,使用隱匿法術,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溯也沒堅持,反正不管是偽裝還是隱匿法術都沒人能看破。
這么想著,溯忽而想到一件事。
“隱匿法術能隱藏天衡山上的房子,那我的偽裝,是不是也能把房子偽裝成其他東西。”
摩拉克斯:“這個得問你自己,畢竟那是你的權柄,其中的未知都需要你自己實驗,探索。”
這倒也是。
溯開始算:“最初是我自己偽裝成夜叉,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綻,真以為我就是夜叉,哪怕我沒有夜叉那般的戰斗力也能騙過魔神的眼睛。關于這個,應當就跟我之前在海里使用與旗魚同化類似,同化的度越高,就越相似。”
“不過奧賽爾他們到底怎么感知并鎖定我,這倒是個未解之謎。”
摩拉克斯:“倒是沒那么難猜。奧賽爾畢竟是海洋的霸主,從他能操控沒有靈智的普通魚類來推斷,他應當有鎖定,并且分辨普通魚類的能力。這樣一來,分辨海中奇特的你并不算困難,雖說大海很寬廣,但找到只是時間問題。”
溯還是不解:“但是我是夜叉時候。別人,哪怕是夢之魔神也沒看出來。”
摩拉克斯很是溫和地給他解答:“你忘了,同化度。如果我沒猜錯,當時的你與夜叉同化幾近完全,所以哪怕當時的你很弱,并沒有夜叉的擅戰,但若陀依舊把你當成夜叉。而你化身旗魚以及其他魚海洋生物的時候,哪怕你提高同化率也在保留理智,所以才會被人發現。”
溯懂了:“我把自己與夜叉的同化調到最高,甚至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夜叉。但在海里的時候,哪怕開啟了同化調整,但我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是海洋生物。”
摩拉克斯:“正是如此。”
溯陷入深思。
溯看著摩拉克斯:“如果,我偽裝成你呢?”
摩拉克斯早就想過:“你既然能偽裝成魚類獲得它的水性,按理來說,如果成功偽裝成我應當也會獲得一些能力。”
看著躍躍欲試的溯,摩拉克斯繼續:“而且,不僅僅是我,若陀,馬科修斯,甚至璃月其他人,你都可能以他們為樣本記性偽裝。不過,能夠獲得多少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溯:“如果我的偽裝真那么強大,那我把其他東西偽裝成功你,那不是說璃月能出現N個摩拉克斯?那樣一來,璃月能征服整個提瓦特!”
摩拉克斯看著他,沉默半晌,道:“這樣的同化不出意外只能在你身上實現。如果由你來偽裝其他人,應當沒有那么容易達到能夠獲取模仿偽裝原體的目的。”
溯一聽,明顯失望。
摩拉克斯繼續:“而且,如果我的估算沒錯,你偽裝同化其他存在,想要高度同化只能對‘意識中’比你弱的存在進行偽裝。比如最開始你偽裝成夜叉,哪怕某些夜叉的戰斗力比一些魔神還要強大,但你確實能夠進行高度同化,因為你是魔神,在普通人意識中魔神強過夜叉。而你想要偽裝成我,或者若陀,甚至是馬科修斯,興許,只能對外貌上進行偽裝。想要真正擁有我們的能力,權柄,應該是相當困難的事。”
看著溯,摩拉克斯道:“想驗證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只要你現在照著我進行偽裝,然后看看是否能使用巖元素,是否能進行契約,就能得到答案。”
溯看著摩拉克斯,半晌,還是拒絕:“算了,我相信你的判斷。”
他不想偽裝成摩拉克斯,從心底的排斥,那是屬于直覺類的排斥。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今后也沒什么需要他參與,可能會威脅到他安全的戰斗,權柄是否強大并不重要,夠用就行。
摩拉克斯卻是詢問:“上次是不想探查我的力量,這是拒絕偽裝成我確認偽裝能力,感覺,溯好像很排斥關于我的事?”
溯懵了下,這個問題,或者說這個結論,讓溯略微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他停下,推掌做了個打住的姿勢。
“等等,你是從哪方面得出了我是排斥你的結論?”
他表情糾結,最后還是把那話說出口:“不應該是對你敬畏,不做任何可能冒犯你的事?”
摩拉克斯卻是若有所思:“是這么想的?那么可能是我誤會了。畢竟不論是朋友的身份,亦或者是平日里溯的表現,著實與敬畏二字扯不上關系。”
溯嘴角一抽:“那還真是冒犯摩拉克斯大人了。”
摩拉克斯啞然:“我的意思是,溯不需要這么緊張,不過是探查力量和偽裝確認力量,在我同意之后,著實不需要這么謹慎。”
被他這么一說,溯確實有些心動。
但直覺一直在提醒,溯最終還是選擇搖頭。
“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摩拉克斯看著他,沉默半晌,點頭。
“好。”
溯不知道摩拉克斯是不是生氣了,雖然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可生氣的,但就是感覺他有點不開心。
當然,不管摩拉克斯開不開心,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不偽裝就是不偽裝。
溯沒說話,摩拉克斯也沒說話,一時間兩人的氣氛略微有些怪異。
那天后不久,天衡山上的房子建成。
溯和摩拉克斯去‘驗收’,空蕩蕩的房子看起來還挺舒心。
一樓溯只是隨便看了兩眼,摩拉克斯仔細查看二樓的時候他則跑到三樓,沒有第一時間看主臥,而是進入畫室。
他對畫室的陽光有要求,勢必要做到太陽一出現立馬就能捕捉到最好的光線,而太陽西下的時候也能獲得好的光照,因此這里的采光是整棟房子里最好的。
他仔細撫摸過每一扇窗,嘴角的弧度再也壓不下去。
溯對畫畫的喜愛源自于自己的母親,但在看到母親孕期的自畫像的時候,他無法自拔地喜歡上畫畫。
畫畫與照相不同,可以發揮想象力,在父親責罵的那些時日,他靠著想象中的母親活下來。
在他想象中,母親和父親是完全不同的,溫柔,知性,大方,一切美好的詞都被他安放在母親身上。
他筆下的母親,自然也就是他想象中的模樣。
甚至,夢境中的母親,也是他想象出來的。
溯揚起了嘴角,從夜叉時期殺人后覺得自己不能再次拿起手術刀,到后來無意間再次拿起畫筆,最后是現在有了個安穩的的地方讓他畫出更多母親的模樣。
跨越的時間不可謂不長,但這些時間卻是沖刷掉身上的罪惡的利器,讓他覺得自己有資格再次畫出母親的樣貌。
摩拉克斯來到三樓的時候,恰好看到一縷橘紅色的陽光打在溯的臉上。
外邊夕陽正好,在溯眼中卻沒這空曠的畫室有吸引力。
外邊夕陽絢爛,在他眼中也沒溯有吸引力。
他喜歡這里。
他也喜歡這里。
皆大歡喜。
第092章
當天晚上還不能直接住進去,畢竟里邊很空,什么都沒有,摩拉克斯親自對內部進行設計。
他對用品很講究,之前就已經看了不少,做了布局的設計。
溯則是把房子室內布置都交給他——除了自己的畫室。
當然,畫室不需要過多布置,畢竟溯對采光的要求很高,隨意布置可是會破壞他原本的要求的。
不過摩拉克斯還是給他的畫室添置了東西,三個采光很好的位置都擺上了畫架,還有滿滿當當的各色顏料。
摩拉克斯的講究,溯是見識過的。
因此,他不懷疑這畫架的工,也不懷疑這些顏料的珍貴。
“溯先生,東西已經都在這了,麻煩您簽個字。”
溯回神,拿過來一看,是顏料訂購的單子。
他問:“怎么結款?”
那人詫異地看著溯:“已經付過了。”
溯簽字的手微頓,不過也只是那么兩秒,外人看不出來。
他很快簽好字,對他們道謝,然后送他們下樓,看著他們被千巖軍護送著離開。
摩拉克斯并沒有跟他拿摩拉,也沒有說過這件事,他以為摩拉克斯只是幫自己選顏料,然后□□,卻沒想到他已經付了。
這么來看,他已經不算是拎包入住,畢竟連他自己需要的顏料宣紙等東西都不需要準備。
溯出了畫室,去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布置地很好,五臟俱全。
實木大床,看起來就很不得了的床品,以及雕工了得的衣柜,桌子,甚至桌子上的精致的燈,無一不彰顯它們的不凡。
簡單來說就是貴。
他又下了樓,猶豫片刻,他只是在二樓的客廳參觀,那講究的擺設也是用摩拉堆砌出來的。
摩拉克斯在這些方便毫不吝嗇,要用就用最好的,他買得起,也值得。
一樓的布局更是大氣,與之前的小屋完全不一樣。
有柱子,但并非盤龍飛鳳,而且其他紋路。
溯知道,那是若陀龍王設計的,聽說是什么類型的陣法,只要注入力量就能啟動。
這棟小樓有很多不得了的東西,他并不完全了解。如果說一開始只是覺得只要是好的就同意摩拉克斯弄上來,那么現在就有點心驚于這些細心的設計。
出了大門,入眼就是園林式花園。
有假山,有小水池,池水里還有小魚。
溯還看到已經移植成功的霓裳花和琉璃百合,還有很多他認得卻不知道名字的小花。
院子里甚至還種上一株梅花,哪怕剛剛移植,卻已經能想到它往后成就的美景。
摩拉克斯在這棟小樓里的每一個小細節都很用心,比他這個‘房屋主人’要上心不知道多少倍。
溯在猶豫要不要主動提摩拉的事。
如果說一開始要占這個房子的便宜是真心的,那么后期看著房子步入設計階段,再建設,然后到裝修,填充家具,哪怕再真心想占便宜他也有點心虛。
一個摩拉都沒花就住進這么好的地方,甚至還有那些天價顏料,受之有愧。
溯回了璃月港,沒去醫館坐班,而是去找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在忙,而且是很忙,桌子上的文件堆積如山。
然而即便如此,在知道溯過來的時候他還是讓人進來了,并且放下手頭的事詢問他是否有急事。
溯搖頭,看著那些文件把原本想說的話都給咽了回去:“就是想著時間差不多了,跟你一起吃頓飯。”
哪怕再忙也是要吃飯的,溯覺得吃頓飯應該不會影響對摩拉克斯的工作有太大影響。
摩拉克斯點頭:“可以。”
溯站了起來:“行,那我先去訂包廂。”
摩拉克斯目送他離開。
以他們之間的交情,讓人通知一起吃飯并不會覺得不夠重視,但這不代表不能親自上門說一起吃飯的事。
所以摩拉克斯雖然隱隱約約覺得溯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卻也不能肯定。
不過,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吃飯的時候再觀察,再詢問,就好了。
溯去找了家山珍出名的店,頂著他這張臉,倒是也要到了包廂。
他提前看好菜單,詢問了招牌菜,又詢問這里點的最多的菜式,綜合摩拉克斯的口味后點了八菜一湯。
在知道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侍者詢問‘確定嗎?’
溯笑了:“放心,我們吃得完,不會浪費。”
侍者一聽也就沒再說什么。
來這里訂包廂的人大多都是談事,或者一家子有大事的時候才來吃一次。
這么一來,倒也真不會在意是否浪費,在那些談事的人眼中,事情談好了,哪怕一口未動也不浪費。
不過他們店可不是只講究牌面,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
溯跟侍者交代了時間,掐著摩拉克斯下班時間去找人。
摩拉克斯啞然:“倒是準時。”
溯笑著:“免得你餓了,那可就是我的罪過。”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整理了桌面,跟著溯一起離開。
來到店門口的時候摩拉克斯知道溯這是用心了,竟是山珍店,哪怕這里并非沒有海味,但他們的山珍是出了名的好。
摩拉克斯:“下次可以不用這么遷就我。”
溯:“得令。”
進了房間,關門,溯解除隱匿法術后按下包間的鈴聲,提示上菜。
因為提前交代好時間,倒是很快就來了。
看到摩拉克斯的時候侍者嚇了一跳。
不過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沒真的出什么失態的舉動。
菜上完,關門離開,包廂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溯殷勤地用公筷給摩拉克斯布菜,那模樣自然讓摩拉克斯確定溯的不對勁。
他問:“可是有什么事?”
溯夾菜的手一僵,然后埋怨:“怎么,覺得我黃鼠狼給雞拜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的表情讓摩拉克斯嘴角扯出笑容:“只是覺得不像你的作風。”
剛想詢問他什么作風,卻又反應過來說的是什么。
他的做風格,還真不是對上司或者大人物阿諛奉承,肯定在開席的時候立馬把最好的東西夾到自己碗里,像現在這樣給摩拉克斯布菜那還真就是反常的事。
不怪摩拉克斯有這樣的詢問。
溯想了想,說:“想謝謝你,畫架,顏料,主臥,以及房子。”
摩拉克斯了然,他看著溯:“看來你很喜歡,這樣一來我的用心也不算白費。”
“當然不算白費,那房子,院子,每一處都是頂好的。一些細節上的考慮,我自己可能還得吃虧了才反應過來。”
摩拉克斯開解:“很多小東西不是我自己想到的,而是置辦的時候經由別人提及,慢慢添置。哪怕是現在,應當也還有一些東西需要補上,只是我們都還未發現。”
溯聳肩:“那也比我好多了。”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溯喜歡便好。”
“喜歡。”溯點頭,再說:“很喜歡。”
摩拉克斯趁機說明:“添置的東西也都合我心意,我應當會在天衡山上住下。”
溯不覺得有什么:“本來就是你弄的,而且最開始就說好了成為室友,哪怕那是我的房子,你也算半個主人。”
“溯不覺得打擾就好。”
溯笑嘻嘻:“哪敢啊。”
又不在同一樓層,哪怕摩拉克斯帶朋友過去也不會影響到三樓的他,他怎么可能那么不知好歹。
摩拉克斯看著他:“那,今晚就住進去?”
溯點頭:“倒是可以。不過我們是不是應該弄個喬遷宴?”
摩拉克斯覺得在理:“前線已經穩妥,雖說不能邀請全部仙人夜叉,但大部分與你熟識的都能邀請過來。”
這還是托摩拉克斯的福,他能進行人員調動,讓溯認識的仙人夜叉們有時間回來。
不過,這樣一來還得安排一下。
喬遷宴之前不能開火,溯和摩拉克斯吃飯之后帶了糕點零食。
摩拉克斯又發現兩樣需要但遺漏了的小東西,順道一起買了。
然后,溯去醫館收拾一些衣物,摩拉克斯的倒是準備妥當。
“彌怒設計了不少衣服,不太適合上戰場,現在穿著卻也剛好適合,我讓人搬了不少。”
溯打量著摩拉克斯身上穿著衣服,確實不適合上戰場,但穿起來風度翩翩,豐神俊朗,宛若貴人。
他自然想起當年把摩拉克斯偽裝成女性時候他說的話,這個時候很認同地點頭。
“他的手藝與審美,確實不錯。”
摩拉克斯贊同:“他設計的衣服,也很受璃月民眾的歡迎。”
溯嘴角彎了彎:“受歡迎但不一定會采用這些款式,對吧?畢竟這些衣服不僅僅不適合上戰場,也不適合干活。倒是如果哪家有喜事的時候穿上一穿,足夠有面子。”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溯倒是評價得很準。”
當然準,因為這些衣服就跟以前看到的上流社會宴會或者表演的時候穿的差不多。
當然,摩拉克斯穿的不是廉價的演出服,而是走紅毯時候的高定。
等他們到天衡山頂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月色朦朧,倒是沒到看不清路的地步。
溯走到隱匿法術觸發點,踩了上去,身邊的摩拉克斯跟上。
溯推開院門,卻是停了下來。
院子里有掛著的燈,也有安放在地上的地燈,他們都亮著。
溯不懷疑它們就是被精心排布的,一排排,錯落有致,不論是燈景還是被燈光照亮的院子,都很漂亮。
摩拉克斯看著溯這模樣,也不出聲,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心中感慨自己的布置沒一樣是沒用的。
這足夠讓他愉悅。
溯終于邁開腳步,靠近暖黃色的地燈之后發現地燈并非油燈,里邊是一摞摞不知名石頭。
提瓦特奇妙的東西很多,溯看了看,還是不知道這里邊是什么石頭。
但,就跟他也不知道電燈到底怎么制造卻不會去研究一樣,他也不會因為不清楚這些地燈怎么發光而去詢問。
他只要享受地燈亮起來的結果就好。
當然,他沒有主動詢問,但不代表不會知道。
興許只是因為他多停留了那么一瞬間,所以摩拉克斯給他解惑。
“這是其他地方發現的奇特石頭,對日光很敏感。只要感受到日光就會熄滅,日光消失就會亮起。不會很刺眼,用來做照亮地面的地燈恰好合適。”
“感受到日光就會熄滅?”摩拉克斯的解釋讓溯意外:“確實奇特。也確實適合。”
而且正如摩拉克斯所說,這樣強度的光芒,確實適合作為地燈。
哪怕它們在院子里亮一晚上也不會覺得難受。
忽而晶蝶展翅而起,原來地燈邊上竟是有著晶蝶,剛剛他們的靠近沒有立刻驚動這些敏感的小東西,不過可能因為停留太久,終于還是被它們發現了。
溯:“晶蝶停留,也是因為這些石頭?”
摩拉克斯點頭:“嗯,這些石頭的發現地聚集了很多晶蝶,采集之后堆砌的地方也會吸引晶蝶聚集。”
溯感嘆:“晶蝶都喜歡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摩拉克斯倒是不知道溯為何會有這般結論。
溯看向高掛起來的青色燈籠,想了想,不是等待摩拉克斯解釋,而是自己先問出口:“掛起來的那些,是其他種類的石頭?”
摩拉克斯:“那些并非石頭,而是熒光類粉塵。涂在燈壁上,用定時陣法作為開啟開關。你還記得那個陣法吧?就是當時玲瓏懷孕期間,我們研究注入新生之息的時候弄的陣法。”
溯當即想起,樂了:“當時沒用上,倒是用過到這個地方了。”
摩拉克斯:“不算浪費。”
想了想,溯點頭:“對,不算浪費。”
他又抬眼,看著那些燈:“這樣的燈如果拿出去賣,應當很受那些高門貴族的喜愛。”
摩拉克斯只是笑笑,沒說什么。
他當然不會解釋這些燈的涂料是他一點點刷上去的,更不會解釋上邊的定時陣法是他一一繪制。
興許今后璃月其他人也會研究出類似,甚至可能一模一樣的燈,但掛在這個院子里的燈卻是最為特別的。
還有其他燈光,在假山處。
倒是不像那些景區溶洞打的有些詭異的光線,摩拉克斯做了處理,每個顏色的燈打在恰當的位置,不難猜出設計燈光的時候摩拉克斯有多用心。
就在這時,魚兒躍出水面,撲騰一聲又落下。
溯很是意外。
不等溯詢問,摩拉克斯開口:“這是夜里才會冒頭的魚,不過放心,他們的魚餌與其他魚類不同,白日放到固定地方,其他魚也不會食用,不需要專門等到夜里再喂食。”
其實溯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這個,但經由摩拉克斯這么一說,倒是讓溯覺得這真解決了問題。
他點頭:“很不錯。”
摩拉克斯接受他的夸贊,卻也解釋:“這是閑云的提議,她修煉的地方有一池荷花,水里有不少魚,應當說,這是他的經驗之談。”
溯好奇:“其他人也給了提議?”
摩拉克斯點頭:“在知道我要設計房子和院子的時候,他們記起什么好點子就會傳遞過來,不過并非所有的主意我都會采納。”
溯蕩起一抹笑:“這么看來,這個房子和院子,應該有不少小驚喜。”
摩拉克斯:“等待你慢慢發覺。”
摩拉克斯:“時間已經不早,如果我沒記錯明天你還得去醫館,還是早點休息吧。”
溯只請了一天假,雖說偶爾熬夜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想想今后一直住在這里,倒是真不需要熬夜。
而且,每天發現一個小驚喜,生活更有趣。
因此,哪怕連連不舍,但他還是轉身去往大門方向。
門柱下,溯忽而回頭,恰好對上摩拉克斯的視線。
夜色下的摩拉克斯表情很是柔和,與當初封印奧賽爾時有天壤之別。
再加上他身后的夜景襯托,燈光的點綴,更是顯得他如同夜色一般溫柔恬靜。
忽而有幾只晶蝶展翅而起,明黃色的景色在夜色之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有一只轉了方向,落在摩拉克斯肩頭,大而長的翅膀緩緩煽動,并未飛起,而是把摩拉克斯當成棲息地。
摩拉克斯也發現了晶蝶,微微偏頭,因為他的動作晶蝶展翅飛起,與其他晶蝶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它們什么時候還會再回來,其實也不需要擔心他們不回來,因為這里有吸引他們的,提瓦特最為珍貴的寶石。
推開門,一樓角落里也有地燈,雖說不能完全照亮整個一樓,但也不會讓人摸瞎。
溯:“很漂亮。”
摩拉克斯‘嗯’了聲:“喜歡就好。”
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有哪里不滿意,想要更改,不需要跟我提及,直接改了就好。”
溯笑了:“我可不敢破壞這藝術品。”
摩拉克斯啞然。
溯上前,找了大燈的位置,竟是一個陣法。
他注入元素力,一樓大廳瞬間亮堂堂。
大燈并非日光,地上的地燈并未熄滅。
看到溯的目光落在地燈上,摩拉克斯說:“如果不喜歡,可以移走。”
溯搖頭:“沒,沒有不喜歡。”
留一盞夜燈,那是夜里的溫暖,怎么可能不喜歡?
這個時間不適合喝茶,但適合兩人一起查看一樓大廳的擺設。
摩拉克斯把茶廳的東西一一給溯講解,最后忽然笑了。
“罷了,你不擅茶藝,如果要泡茶,還是我來吧。”
溯不滿:“不會可以學。”
摩拉克斯只是點頭應‘是’,根本不覺得溯真的會去學的他這一聲應得略微敷衍。
溯聽出來了,不滿,但也沒說什么。
他會去學,雖說在摩拉克斯這樣的行家面前肯定不算什么,但他可受不了摩拉克斯的蔑視。
上了二樓,摩拉克斯邀請他參觀。
溯想了想,答應了。
二樓的布局其實也很簡單,博古架是空的,這讓溯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則是從內有乾坤你拿出不少東西:“擺設也有講究,把東西給他們幫忙擺上來不僅僅不盡人意,還可能損壞,所以就留著自己弄。”
溯點頭,表示明白了。
不過他不會真的就這么看著摩拉克斯忙碌,于是他擼起袖子看著箱子里的東西。
“我給你拆包裝,你來擺?”
“可。”
這些精巧的東西包裝得都很厚實,雖說這樣一來能夠防止破損,但拆的時候確實麻煩。
而且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只是覺得以摩拉克斯的講究程度,這些東西肯定不便宜,所以拆起來小心翼翼。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珍貴之物時間大多僅有,如果打了,損壞了,不是摩拉能衡量的。
不過拆開包裝后溯是真的意外:“是你辦公室里的。”
摩拉克斯點頭,接過:“能放在辦公區域的東西,都是我喜歡的。既然是喜歡的,那就把他搬到這里。”
溯笑了:“這么看來在你眼中這里比你的辦公室要重要得多。”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這么說也不算錯。”
溯微怔,明明只是一句話,溯卻好像品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嚇了溯一跳,慌忙把視線移開,繼續拆東西。
東西都擺上去,博古架并未擺滿,最中間更是空出一個很大的位置。
溯比劃了下,說:“這個位置,倒是可以放一幅畫。”
摩拉克斯微微勾起嘴角:“那就勞煩溯了。”
溯眉頭一跳:“我這是給自己挖坑了?”
摩拉克斯笑道:“看來溯不太情愿,那么,是需要什么報酬嗎?”
溯搖頭:“那倒是沒有。”
視線落在博古架其他位置,看著上邊的奇珍異寶,溯很坦誠:“只是覺得要跟這些東西爭奇斗艷,那幅畫很難畫好。”
摩拉克斯:“無妨,溯可以慢慢來,這個位置一直為你空著。”
這話說得,溯的壓力更大了。
但,他心底也激動,躍躍欲試。
時間確實不早了,溯和摩拉克斯道聲晚安,然后上了三樓。
摩拉克斯沒有跟上去的意思,只是目送他離開。
溯回了三樓,洗漱過后卻精神抖擻。
明明想著來日方長,但他還是走進了畫室,空蕩蕩的畫架被他夾好紙張,顏料就擺在手邊,隨手拿起。
調色,點墨,落筆,色彩躍然于紙,一氣呵成。
沒有困倦,不覺得勞累,反而很興奮。
那種靈感爆滿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
現在出現了,他自然不想停下來。
直到東方的陽光躍起,角落里的地燈感受到陽光熄滅,日出的光輝穿透大燈的明亮,搭在畫紙上,溯緩緩放下畫筆。
溯完全沒想到畫室弄好之后他落下的第一筆不是在自己最喜歡的日出之下,也從沒想過自己在這個畫室畫的第一幅畫不是自己的母親。
凌晨,他在畫室里勾勒的,竟是夜色下的摩拉克斯。
哪怕只是半成品,但有了摩拉克斯的輪廓。
柔和的表情,肩上的晶蝶,后方若隱若現的夜燈。
畫上的摩拉克斯褪去戰場上的殺意,削減了處理公務時的果敢,只是一個樣貌俊朗的夜歸人。
第093章
摩拉克斯早就知道三樓一直亮燈,但因為這是第一天,覺得不應該打擾,因此沒有上去。
當天夜里他只是假寐, 第二天一早, 第一縷陽光打下來的時候他就起身。
先是洗漱,然后去了三樓。
腳步聲不輕不重,不會很吵鬧,卻也足夠讓畫室里的人聽到。
這就是不封閉房間的缺點,哪怕是在畫室里,上樓的聲響還是會穿透屏風,門窗,傳到畫室里。
等摩拉克斯來到畫室,看到溯的時候,發現他就坐在窗前。
陽光打在他跟前的位置,孤零零坐著椅子的溯看起來好像整間畫室里的藝術品。
視線略微一轉,畫室里的東西確實不多,因此也能讓他看出少了什么。
畫架少了一副,結合昨晚上的亮燈,以及溯腳邊的顏料使用痕跡,摩拉克斯不難猜出昨晚上的溯通宵畫畫,不過那幅畫連著畫架在他上樓的時候被他藏了起來。
摩拉克斯不問,只是敲了門,然后詢問是否要一起下山。
溯沒回頭,‘嗯’了聲,然后說自己要先洗漱一下。
摩拉克斯了然地離開,從上三樓詢問到下樓,并未看清溯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溯在想什么。
溯洗了把臉,又去換了衣服,最后還是在窗戶前發了會呆后才下樓。
已經整理好心情的他對摩拉克斯點頭:“走吧。”
摩拉克斯早就準備好:“一起吃早餐?”
溯的表情硬邦邦的:“好。”
早餐吃得不算簡單,摩拉克斯帶人過去的時候,也是用了心,點的都是璃月有名的早茶。
溯吃的倒是很歡快,已經沒了早上見到摩拉克斯時候的不對勁。
摩拉克斯很有分寸,沒有詢問,這也是溯能這么快放松下來的緣由。
摩拉克斯甚至沒有詢問昨晚上是否睡得好,或者昨晚上畫了什么,這樣的問題,而是說今天的安排,算是把昨天的一切揭過。
早餐過后,兩人分道揚鑣。
沒有約定晚上是否要一起吃飯,是否一起上天衡山,這大概是目前最適合的距離。
溯來到醫館后,進了辦公室,因為有病人,很快就進入狀態。
他們的喬遷宴安排在一個星期后,已經給溯熟悉的仙人夜叉們廣發請帖。
馬科修斯一個響應,吭哧吭哧地從外地跑了回來,帶著很多好東西。
他要負責喬遷宴,不過需要幾個人打下手。
如此一來,食材的購買和其他準備事宜,竟是都由馬科修斯包攬。
搬上天衡山的第五天,夜里十二點,摩拉克斯終于忍不住上樓。
三樓畫室燈火通明,摩拉克斯的表情越來越嚴肅。
他敲了敲房門,看著正在作畫的溯。
“五天了,你準備一直不休息嗎?”
溯放下畫筆,看向摩拉克斯:“白天有休息,放心,不會影響白天的工作。”
摩拉克斯皺起的眉頭并未松開,而是說:“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哪怕是魔神也經不起這么折騰。”
溯眉頭微微皺起,他沒法反駁。
哪怕身體的疲憊感甚至不如打了一架來得嚴重,但他確確實實察覺疲憊,那是精神上的疲態。
摩拉克斯這才看向溯眼前的畫架,紙上畫著的是這個院子,并沒有完成,只是依稀能看出這個院子的輪廓。
老實說,摩拉克斯很意外,畢竟溯已經畫了好幾個晚上,不應該只是這么點。
這次他終于詢問出聲:“這是第幾幅?”
溯的心情有那么點不好,語氣自然也就不怎么好。
他反問:“不能是第一幅?”
摩拉克斯的視線從畫上移開,落到溯臉上。
他說:“我跟你一起游歷璃月,還是知道你的實力的。”
這一幅畫,更像今天晚上剛剛開始繪制,因此不難猜出這不是前幾天的畫作。
之前的畫已經繪制完成?
摩拉克斯不排除那個可能,但又覺得可能會是另外一個糟糕的情況——溯這是心情不好,導致無法作畫。
當然,這些只是猜測,答案還是等待溯揭曉。
溯沉默半晌,老老實實回應:“第五幅。”
摩拉克斯的眉頭微微蹙起:“一晚上一幅?你這是要迫不及待地把這個畫室填滿?”
說著他忽而想到什么,輕聲:“我那里,不著急。”
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摩拉克斯緩聲:“好了,今天好好休息。已經第五幅,那就說明來這里五天你一天都沒休息,我準備的床,床品,甚至里邊很多東西你都未使用。去看看吧。”
溯和摩拉克斯對視,視線交匯,雙方各不相讓。
最后,溯敗下陣來。
他沒有整理畫室里的一切,賭氣一般離開。
摩拉克斯不放心,跟著一起離開畫室。
他看著溯回主臥,洗手,洗臉,然后面無表情地被趕出主臥外。
摩拉克斯:
轉身,看著還未關燈的畫室,摩拉克斯走了過去。
并未直接關燈,而是走到畫架前看著那幅畫。
已經能看出是這里的院子,還能看到這棟樓的輪廓,摩拉克斯仔細分辨,發現下方的顏色似乎有些混雜,不對勁。
最終,他伸手輕輕刮了一下,確實看到下方混雜著不應該出現的顏色。
下錯筆?
想想溯在丹青上的造詣,摩拉克斯不覺得這是溯會犯的錯。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原本這里有什么,卻因為各種原因被溯掩蓋。
那么,掩蓋著的是什么?
很可惜,摩拉克斯只是知道掩蓋著的某種顏色,根本沒法進行推測。
他看向主臥方向,最終還是選擇關燈離開。
不知道沒關系,今晚勸溯回去睡覺的目的達到即可。
而主臥內,溯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就跟這幾天被‘院子里的摩拉克斯’困擾那般。
不過出乎意料,可能是因為太困了,也可能是這張床太過于舒適,他竟是躺在床上不久就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難得起晚了的溯洗漱之后第一時間到了畫室,他的觀察力很強,很快就發現畫上有一塊顏料的缺失。
這是剮蹭掉的,而畫架好好地擺在這里,不應該被蹭到。
因此,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刮的。
摩拉克斯在畫室里停留,并且用手刮了刮這里。
這個念頭一出就開始發散,溯在想摩拉克斯是不是已經看出這幅畫的不對,甚至已經猜出他掩蓋了什么。
看出構圖不對勁,哪怕這里畫著的是院子,但這個位置其實應該有一個人?
還是說,已經猜出這個人以什么姿態站在院子里,甚至已經猜出畫著的是他?
溯對這幾個晚上熬夜畫畫,并且所有的畫都會畫上摩拉克斯的行為很是懊惱,每當摩拉克斯的輪廓在畫上顯現的時候他就反應過來,然后很快利用顏料掩蓋。
但是每一次,都會不知不覺地把摩拉克斯添上,好像他本就應該屬于這幅畫一般。
溯懊惱,溯不滿,溯很是暴躁。
他不知道為什么摩拉克斯會跟烙印在腦海里一樣,怎么都甩不掉,無意識中就會把人畫出來。
站著的,坐著的,仰頭,低頭,甚至抬手,等等等待,摩拉克斯的模樣一直出現,躍然于紙張之上。
這幾天溯甚至懊惱自己的畫技太過于高超,只是初步就已經能看出摩拉克斯的神態。
溯知道這是不對的,摩拉克斯占了他太多心緒,甚至已經影響到他本身。
這一瞬間溯想要逃離,逃離天衡山小樓,逃離醫館,甚至,逃離璃月。
總之離開摩拉克斯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方。
但是他生生忍住了。
身為魔神,還是被其他國家熟知的魔神,摩拉克斯確實不能出現在其他國家領地,以免爆發更為可怕的戰爭。
但是,他同樣是魔神,如果去往其他地方也很麻煩。
而且,逃避這種事,他其實不想做。
溯想弄清楚這到底怎么回事,為何忽然就把摩拉克斯刻印在了腦海里,為何忽然就這么情緒翻涌,喜怒無常。
但是這種事,他不知道該去問誰。
問摩拉克斯?
他一直以來是個很好的傾述,解惑的對象,但這次的問題跟他有關,溯真不覺得詢問他是好的辦法。
問若陀龍王?
先不提那家伙在不在璃月港,單單是那家伙的性子,都讓他對他不信任。
其他事還好說,但這種‘人生導師’的位置并不適合他。
問馬科修斯?
他確實在璃月,也確實有智慧,但他的智慧更多在美食上。
現在的馬科修斯,已經不再是曾經睿智的魔神,更像一個喜愛美食,為美食瘋狂的大齡青年。
不對,等等,興許,這種事詢問他更適合。
畢竟溯自己都覺得,一直不經意就把摩拉克斯給畫到畫上的自己就是瘋狂。
想通了,溯轉身準備離開,卻在看到畫室門口的人的時候頓住。
竟是摩拉克斯,哪怕他們住在同一棟樓,已經習慣了彼此,卻沒想到竟然連對方來到這么近距離都沒發現。
摩拉克斯嘴角含笑:“怕你直接動筆,忘我作畫,所以上來看看。”
沒想到確實忘我,只不過沒有動筆,而是看著那幅半成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摩拉克斯不急了。
因為溯的表情轉變都被他收納眼底。
不論他的心底有什么困惑,但他已經找到了明路,豁然開朗。
跟前幾天一樣,他們一起下山,一起吃早餐。
璃月的店很多,摩拉克斯更是知道不少,現在有溯的偽裝,他們能光明正大地在店里食用,還能一一點評。摩拉克斯偶爾還會跟廚師討論一下制作方法,給了一些相當獨特的見解。
往往這個時候,溯就在一旁看著,看著這個與戰場,與別人面前不太一樣的摩拉克斯。
交談完畢,廚師很是感激摩拉克斯的建議,怎么說都要請他們這頓。
摩拉克斯推脫兩次,對方還在堅持,也就受下了。
廚師離開后溯臉上掛著調侃的笑容:“要是他們知道你的身份,該是多微妙。”
摩拉克斯一聽就知道他在調侃什么:“于他們而言,重要的不是我的身份,不是我不缺摩拉,而是我的建議對他們有沒有用處。喜歡,想要增進手藝的師傅自然欣喜若狂,若其他心思,定然覺得我在挑刺。”
溯笑道:“如果是那種廚師,你也不會聊那么久。”
某種意義上來說,摩拉克斯是很會看人臉色的。
大概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溯站了起來:“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摩拉克斯也起身:“明天就是喬遷宴,所以今日我會忙一些,中午和晚餐都不能與你一起。”
溯點頭:“得令。”
對于溯根本不是自己下屬卻用這么兩個字,摩拉克斯聽得出調侃,也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相比摩拉克斯的忙碌,溯這邊卻輕松很多。
雖說有李大夫的醫書在手中,但他從未答應對方什么,也不會給自己壓力。
再說了,繼承衣缽這件事有他的后代,他一個連號脈都沒學會的人還是不要去摻和。
不過對于醫書上加上自己的名字這件事,溯終究沒有阻止。
溯按時下班,去食堂用餐。
這倒是住上天衡山后第一次來食堂,竟是略微有些陌生。
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吃了飯后就回宿舍睡覺,前幾天熬夜,哪怕昨晚上好好睡了一覺也不太夠。這個午覺睡得很沉。
下午下班,溯則是不怎么想去食堂。
他想了想,決定去找馬科修斯。
明天那就喬遷宴,采購東西的馬科修斯今天晚上一定會從附近的村子回璃月港,而且不出意外還會在一些商行買貨。
想要找人不難,幾個商行碰碰運氣。
溯的運氣還不錯,不過是第二個商行就看到正在選干香菇的馬科修斯。
馬科修斯回來后就要求他幫忙偽裝成一個普通人,是馬科修斯人形時候的五官,但是體型纖細不少,哪怕是曾經見過他人形模樣的人也只會覺得眼熟,不會第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們的灶神。
發現溯的時候馬科修斯直接招呼他過去,詢問一些菜式的配料。
溯:“這玩意,不是你更專業?”
馬科修斯:“我確實是專業,但摩拉克斯說了,你是主人,需要以你的喜好為主。”
溯搖頭:“別,還是綜合大家喜好吧。”
又不是他一個人吃那么多菜,怎么能以他的喜好為主呢。
馬科修斯解釋:“我以人數估算,有三桌。雖說每桌會有幾道不一樣的菜,比如摩拉克斯坐的那一桌沒有海鮮,鳴海棲霞坐的那一桌以海鮮為主,但幾道重復的主菜是以你的喜好為主,所以詢問你更為恰當。”
這也算照顧了所有人,不過更在意溯這個主人的看法。
溯想了想,這么回:“我相信你的手藝,也相信你的安排。”
馬科修斯看著他,這是把難題拋給了他?
不過,對他來說,其實也不算太難。
馬科修斯:“那我自己決定。”
溯自然點頭。
溯看著馬科修斯精挑細選,哪怕只是一粒不太好的干枸杞也給挑出來,不由得愣了愣。
他并不是跟商行老板討價還價,而是在挑選最好的,并且,樂此不疲。
等他挑完,溯從原本的驚訝到后期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麻木。
最后,溯問:“你挑選東西,都這么,瘋狂?”
“瘋狂?”馬科修斯有些意外地看著溯:“這還真是特別的形容。”
特別嗎?
溯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應該用瘋狂這個詞。
因為馬科修斯不僅僅一粒粒地把不怎么好的枸杞挑選,甚至還會把其他的干貨也給挑選一遍,細節把控到極致。
瘋狂這個詞,應當是最貼切的形容。
溯:“就是覺得很執著,有耐心。”
馬科修斯雖然不太理解,但大概猜到他可能是被自己剛剛的舉動驚到。
想了想,溯也不是第一個吃驚的人,回想那些人說過的話,大概也懂了。
馬科修斯說:“你的喬遷宴很重要,自然要認真挑選。不過,也因為喜歡,所以我并不覺得這些是麻煩,甚至還怕自己沒做到最好。當然,并不是說其他時候我挑選這些東西就很隨意,不過是已經習慣了,更重視了,自然而然成了這般模樣。”
說著馬科修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把最好的挑走了,商行老板不怎么開心。
馬科修斯其實知道不少老板并不喜歡他的行為,不過是他從未講價,所以商行老板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本以為溯也是介意這點,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溯好像陷入沉思,不由得出聲。
“溯?”
溯抬眼:“嗯?嗯,抱歉,走神了。”
馬科修斯搖頭:“沒事,走吧,東西選好了,都已經付了摩拉,剩下的就是明天拿一些新鮮的,這就夠了。”
“這個時間你應該還沒吃晚飯,不如今晚到我那里,我給你隨便弄一些?”
溯笑道:“是我有口福了。”
哪怕在馬科修斯這里是隨便。
馬科修斯含蓄地笑了。
意外地是,他們在馬科修斯的住處見到了若陀龍王,他竟是提前回來。
看到他們一起的時候若陀龍王呀地叫了聲:“溯也是來蹭飯的?”
溯微微瞇起眼:“你這個也字讓我很不開心,我可是被邀請來吃飯的。
馬科修斯笑道:“行了,進去吧,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
若陀龍王摸著下巴:“這么說來,就少了摩拉克斯,要不弄好了給他送點,或者去叫他過來?”
溯:“他忙,肯定已經吃了。不過給他送夜宵倒是可以。”
“夜宵?他今晚要忙很久?”若陀龍王臉上的意外毫不掩飾。
回答他的是好脾氣的馬科修斯:“明日他休息,今天自然要多忙一會。”
聽到這若陀龍王才點頭:“也對。”
馬科修斯開始準備晚飯,溯拿起刀幫忙切菜,若陀龍王委委屈屈地坐在一旁,清洗蔬菜。
沒辦法,掌勺的人肯定是馬科修斯,溯擅長用刀,哪怕這個刀跟那個刀不太一樣,但也用得來,自然跑去占自己更熟悉的位置,于是只剩下簡單的洗菜的工作給若陀龍王。
若陀龍王其實也想一展刀工,但失了先機,怎么跟溯詢問交換的事都沒辦法,又不想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自然略微委屈。
馬科修斯看著他們兩個,好氣又好笑,最后也隨了他們。
馬科修斯的飯是真的好吃,不說那些炒菜一類的東西,單單只是普通的白米飯,他煮的都跟別人的不一樣。
溯詢問是否有什么秘訣,馬科修斯卻是回答熟能生巧。
這讓溯第一時間想到那個成語——唯手熟爾。
嗯,雖然用在這里并不恰當。
若陀龍王問:“怎么,這是以后要自己做飯?”
溯直接搖頭,隨之又點頭:“偶爾可能會行自己做飯。”
畢竟不是自己一個人,既然摩拉克斯也一起住,那就有可能。
若陀龍王一聽,說:“那挺好,以后啊,只要在璃月港,我就去蹭飯。”
溯睨了他一眼:“可以,繼續洗菜。”
若陀龍王:“不是,我就不能幫你切菜切肉?”
溯義正辭嚴:“那是我的活,除非你跟摩拉克斯商議掌勺的事,否則你還是洗菜吧。”
若陀龍王:“原來是摩拉克斯掌勺。”
“不然呢?我一個人自己做飯,閑得慌?”
馬科修斯:“其實一個人做飯也很有樂趣。”
溯和若陀龍王立馬看向他,兩人臉上都是一言難盡。
馬科修斯瞬間明白他們的意思,略微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抱歉,我是真的喜歡做飯,所以才下意識認為那都是好的,沒有一定要你們喜歡。”
若陀龍王拍拍他的肩膀:“嗯,理解。”
溯睫毛輕顫,許久之后,才緩緩說出‘理解’二字。
摩拉克斯的夜宵是若陀龍王帶去的,馬科修斯又想了個點子,繼續忙碌,溯則是直接上了天衡山。
他回了小樓,拾級而上,來到三樓,自己的畫室前。
拉開門,打開燈,走進去。
他并未走到還未收起的畫前,而是到了空位,把那幅連著畫架一起被收起來的畫給拿了出來。
當初收進去的時候什么樣,拿出來的還是什么樣。
溯擺好,調色,落筆。
因為喜歡才會產生下意識。
因為喜歡才會執著。
一切是因為喜歡。
在種花家的年歲,溯并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他喜歡畫畫,畫畫體現出來的下意識就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記起那天晚上,那回眸一瞥。
忽而溯笑出聲。
興許,不局限于男人或者女人,不過是恰好喜歡摩拉克斯,恰好摩拉克斯是男性。
第094章
摩拉克斯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他把第二天需要緊急事務布置妥當,這才離開。
此時的他手中還提著若陀帶去的夜宵,那家伙把東西放下,不過是他說了一句‘幫忙處理’就急忙跑開,真是一點都沒猶豫。
他并不餓,而且發現是馬科修斯做的糕點,于是直接提來小樓。
三樓意料中的亮著燈,摩拉克斯并沒有生氣,只是提著食盒穿過小院,上了樓。
畫室前,他看到溯正沉浸地作畫,再次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
摩拉克斯還記得以前與溯一起游歷璃月的時候,他確實沉浸于作畫,但很少有這般陷入其中。
當然,也有可能因為那是在野外,而這里是家,所以才這般放心。
最終,摩拉克斯還是敲了敲房門,聽到溯含糊地應了一聲后進去。
沒有立刻出聲,而是走到溯身旁,當看到畫架上的畫的時候很是意外。
主體是他,周身的小院和晶蝶都成了陪襯,那略微模糊的燈光卻是整一幅畫的光線來源,所有光線好似有跡可循。
摩拉克斯的視線落在畫中的自己上,有那么一瞬間,他竟是不敢認。
畫中的摩拉克斯的臉與他一模一樣,但氣質相當不同,那雙石珀色的眼睛,好似能看到溯的倒影。
摩拉克斯指尖一顫,如果不是反應快,手中的食盒可能就直接掉落地上。
他看著依舊沉浸在填補細節的溯,心底的緊張漸漸消失。
他的眼中有他。
他眼中的他,是那幅模樣。
那么,他看出來了嗎?
亦或者,只是畫出了那幅模樣?
摩拉克斯覺得心中有兩個自己在拉扯,一方告訴自己溯已經看穿了一切,他應該立馬表明心意。另一方確實在阻止,覺得溯只是在描繪他的模樣,并不知道那雙眼中就是他。
溯終于停筆,看向摩拉克斯,那雙眼睛噌亮。
“怎么,被畫中的自己迷住了?”
摩拉克斯回過神,竟是微微點頭:“溯筆下的摩拉克斯,像我,又不太像我。”
溯笑了:“我當你是在贊揚。”
畢竟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這張摩拉克斯就是摩拉克斯原本的樣貌,亦或者是他期盼著中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這幅畫,能送給我嗎?”
他著實喜歡,尤其喜歡溯筆下他眼中有他的模樣。
溯點頭:“原本就是給你的,尺寸正好,等我做完最后的修整,裱起來,就能放上去。”
摩拉克斯自然想到博古架的位置,卻是沒想到溯已經考慮好。
溯:“好了,別打擾我,我整理一下,收個尾就好。”
摩拉克斯卻是揚了揚手中的食盒:“馬科修斯的糕點,先吃一些再忙碌也不遲。”
溯一聽,放下筆:“好。”
溯去清洗的時候摩拉克斯視線還是落在那幅畫上,面上沒什么變動,心中卻是越來越驚疑。
不過這件事牽扯過大,他其實不怎么好下定論,更不好輕舉妄動。
如果猜對了,那自然皆大歡喜。
但如果猜錯了,一切可能就會往可怕的方向發展。
摩拉克斯是記得的,記得溯并不屬于璃月,與璃月的交際更多是因為他們這些友人,因為璃月醫館的產婦。
他不過是因為魔神之軀暫時停留,等魔神戰爭結束,可就是另外一番情景。
膽小,怯懦,恐懼,不論是什么情緒摩拉克斯都認。
在不能確定之前,他不會挑明,他要保證最壞的結果在自己能夠接受的程度。
洗好手的溯探頭:“在畫室吃?”
摩拉克斯聞言,走了出去:“去下邊。”
三樓就一個主臥和畫室,真沒有地方吃東西,倒是二樓還有位置。
溯迫不及待地打開食盒,把小盒子一個個拿出來,每種糕點都有兩塊。
他很是驚訝:“馬科修斯這是把我也算進去了?”
摩拉克斯給他遞了筷子:“我們住一起,他把你算進去也正常。”
溯忍不住看向他,說:“今天我們一起吃的晚飯。”
摩拉克斯眉頭略微一跳,想到今天給他送食盒的是若陀。
“還有若陀?”
溯點頭。
摩拉克斯:“原來如此。”
溯看著摩拉克斯,明明他的表情沒太大變動,話語也很平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對他產生了某種情感上的變化,因此他略微不自在。
他舔了舔唇:“不是故意不叫你,是知道你要忙,不好去打擾你。”
摩拉克斯點頭:“嗯,明白。”
不論是溯還是若陀,亦或者是馬科修斯,那般情況下不叫自己,不外乎就是不想打擾忙碌的他。
他們都知道他明天休息的事。
雖說已經解開了‘誤會’,但溯還是略微有些不自在,這讓他在品嘗糕點的時候速度慢了很多。
摩拉克斯只是察覺他情緒不對,夾了一塊放到他跟前的碟子里。
“這塊味道不錯。”
溯看著那可可愛愛的梅花形糕點,記得它味道確實不錯。
不過有那么一瞬間,他竟是不怎么敢下筷。
沒有公筷,摩拉克斯用的是他用過的筷子,現在夾到自己碟子里,他吃了算不算間接X2接吻?
這個念頭只是一出現就讓溯的表情扭曲一瞬,覺得自己真是太過于在意這種小細節,有些事有些念頭,根本就是‘無中生有’,也就是想太多了。
溯甚至在想,會不會哪天他神經衰弱不是因為磨損,而是因為這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太多。
溯趕緊打住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想讓自己平息下來。
摩拉克斯:“抱歉,一時間忘記去拿公筷?”
溯捏著筷子的手指用力,指尖泛白。
他是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遲疑竟然被摩拉克斯看穿,當然他不覺得摩拉克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說他知道摩拉克斯誤會了他。
溯的眼珠子轉動,立馬夾起那塊梅花形狀的糕點。
“剛剛只是在想這塊是不是要留給你,畢竟晚上的時候我吃過了,味道確實很不錯。”
他遮掩著,很是刻意地補充了一句:“不止兩塊。”
摩拉克斯聽出他這話的意思。
他吃過不止兩塊,所以想著這兩塊是不是應該給留給他。
所以,他并非嫌棄,也沒有在意這略微逾越的舉動。
亦或者,他根本不覺得這個舉動有些越界?
公筷這種事,并非人人都會講究。
原本略微雀躍的心頓時平靜下來。
溯把糕點咽了下去,把一個青色的糕點往摩拉克斯跟前推。
“這個,味道也很不錯。不僅僅是我,若陀龍王也多吃了兩塊。”
摩拉克斯:“既然是溯強力推薦,那我自然要嘗一嘗。”
剛剛的尷尬消失,溯松了口氣。
馬科修斯做的糕點其實都很好吃,不過是因為每個人的口味略顯差異,喜歡的也有所不同,這才導致每個人心中會產生‘最好吃’的想法。
這些糕點,他們都很喜歡,兩人你一塊我一塊,很快就吃完了。
吃飽后溯要收拾食盒卻被摩拉克斯攔住,他把食盒整理,碟子和筷子也疊起。
“今夜溯應當還會把時間耗費在作話上,這些小事就交給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溯想了想:“行,那我盡量早點把畫畫好。嗯,可能會很晚,明早你直接到畫室取下來就好。”
摩拉克斯點頭:“可。”
溯伸了個懶腰,上了樓。
他來到畫架前,看著那幅畫,心思慢慢沉浸下來。
因為他正在看著自己,哪怕只是畫里,他好似也能感受到來自摩拉克斯的注視。
為什么會喜歡摩拉克斯?
喜歡摩拉克斯什么?
溯沒有答案。
興許是最初見面時視線的交錯,興許是后來帶著有色眼鏡的觀摩,亦或者是璃月邊境時感受到的那一份脆弱,甚至也有可能是戰場上果敢殺伐,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天夜里,晶蝶迷了眼。
情不知所起,回首已深陷。
溯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哪怕有人跟他說摩拉克斯的某個缺點他也能想辦法辯解成優點。
這種深陷其中的感覺很危險,他絕對不要沉溺。
做最后的勾線,溯的嘴角緩緩揚起。
摩拉克斯確實迷人,但,他不一定抵不住誘惑。
先反抗,如果真抵不住,掙扎不出,越陷越深也是就代表值得。
第二天,摩拉克斯與平日一般時間起床。
他想了想,到了三樓,畫室并未發現溯的痕跡。
消失了幾天的第三副畫架現在就放在窗前,一束陽光搭在上邊,摩拉克斯想起那正是住進來的第一個清晨,溯坐著的位置。
當時的溯,確實剛剛收起畫架。
摩拉克斯上前,看著那幅畫。
是夜景,是院子,是他。
與昨晚還差收尾不同,現在它已經是完整的一幅畫,晨曦的微光打在上邊,好似白天窺視到夜晚的風景。
摩拉克斯覺得畫上的自己是迷人的。
他能肯定,溯很滿意這幅畫上的自己。
把畫取下,摩拉克斯沒有去主臥打擾還未起床的溯,轉而下了二樓,把畫裱起來。
溯是被吵醒的,雖說摩拉克斯會隔音陣法,但他們真沒在小樓里弄,于是一樓過于吵雜的時候,他在房間里是能聽到了。
推開門,往下看去,沒看到人。
院子里沒人,卻有熟悉的車輦。
是閑云,她的新的代步工具。
溯還聽到其他人的聲音,若陀龍王不用說,昨晚上來的璃月港,今天肯定一大早就會過來。
沒有聽到聲響的馬科修斯應當在廚房,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幫他打下手。
他還聽到了應達的聲音,那有活力的家伙咋咋呼呼的,想來業障并不嚴重,哪怕上次注入新生之息后他昏迷不醒,也沒有影響到她。
聽她和其他夜叉的交談,應當是剩下的夜叉都來了,不過仔細聽也沒辨認出銅雀的聲音。
沒想到他們來的這么早,如果每次記錯他們邀請的,是晚宴?
溯去簡單洗漱,換了衣服,下了樓。
樓下已經熱熱鬧鬧的,熟悉的和只見過幾面的,都聚在一起,這讓溯真的開始思考,是否真是他記錯了,他們邀請的是午宴。
看到溯下來,跟他熟悉的熱情地打招呼,不算熟悉的只是微微點頭,也算打了招呼。
溯還算有禮貌地回應,先是掃視一圈,最后視線落在若陀龍王身上。
“摩拉克斯呢?”
若陀龍王摸著下巴:“那家伙說要去找最好的梨花木裱一幅畫,給我介紹了這里東西的擺放位置,讓我幫忙照看著點,說完就離開了。”
溯當然猜到是自己昨晚上加班畫好的那一幅,雖說知道摩拉克斯要用就用最好的,也清楚知曉摩拉克斯在這棟小樓細節上的把控,但聽到他要最好的梨花木來裱自己畫的畫的時候,還是略微怪異。
他好像被慎重對待了。
這個念頭一出,又覺得自己弄錯了。
以小樓的情況來看,或者說追溯到最初被魈‘請’來璃月港,哪怕那個時候的摩拉克斯正在被磨損折磨,他依舊被慎重對待。
摩拉克斯從未怠慢他。
不好,這好像又是一個讓他略微傷腦筋的關于摩拉克斯的優點。
反抗好像無效,亦或者他還未生成反抗意識。
溯對若陀龍王點點頭,因為心情不怎么美麗,他也沒有交談的欲望。
他直接把這里交給若陀龍王:“我去看看馬科修斯,這里就交給你了。”
若陀龍王很樂意,看起來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去吧去吧。”
到了廚房溯才知道若陀龍王那家伙幸災樂禍什么,原來是銅雀拿到了切菜切肉的工作,他要是想幫忙,就只能洗菜。
洗菜,其實不是什么壞事,而幫不幫忙,其實都不是什么大事。
因為廚房不止他們兩個,閑云也在,在研究著機器。
溯上前,詢問她跟前的東西是什么。
閑云推了推眼鏡:“烹飪機。”
溯先是懵了下,這才想起確實有這么個玩意。
東西其實跟他的世界的電飯煲很像,能煮飯,能熬湯,還能做一些一鍋煲的菜。
不過閑云的烹飪機原理更為復雜,也需要手動操控那么一下。
溯好奇,然后又想起這次的客人哪怕是看在摩拉克斯的面子,但也是因為他而來,他應該表現出一點誠意。
溯擼起袖子開始洗菜。
邊洗菜,溯邊詢問一旁的銅雀:“好久沒見,最近可好?”
銅雀點頭:“很好。最大的戰爭結束,哪怕還有一些摩擦,但璃月已經越來越好。”
溯:“我問的是你。”
銅雀笑笑,馬科修斯搶答:“他的意思是,璃月好,他就好。”
溯忍不住把視線落在他身上:“還真是為了璃月鞠躬盡瘁。”
銅雀嘴角依舊上揚:“畢竟,璃月就是我的家。”
這個回答讓溯微怔,許久之后回過神,只能‘哦’了一聲,作為回應過。
璃月是銅雀的家,是其他夜叉的家,但哪怕曾經是夜叉,璃月也不是他的家。
就在這時,烹飪機那邊出鍋,看起來很不錯。
溯好奇地跑了過去,問:“能嘗嘗嗎?”
馬科修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打算:“是準備跟閑云討要一個?”
溯輕咳一聲,然后看著閑云:“可以嗎?”
不管好不好吃,這跟電飯煲類似的東西,他覺得真的能要一個。
有備無患不是嗎?
閑云看著溯,沉默半晌:“行。”
這個‘行’字讓溯天喜地,他先是開心地品嘗了一下烹飪機制作的那道燉菜,然后給予肯定的贊美。
中規中矩的味道,但比他自己的手藝要好得多,而且制作方便,不管烹飪機還是這道菜的味道都已經達到他想要的高度。
所以這個贊美還真是真情實意。
在馬科修斯看來,最美味的佳肴應該是經過精心準備,把控細節。刀功,火候,配料用量都有講究,只有這般講究之下才能做出最好的菜。
他對溯毫不猶豫地夸贊略微不滿,卻在看到溯的表情,看穿溯的想法之后,不滿變成好笑。
閑云應當也是看穿溯那占便宜的心思,知道就跟以前的車輦一樣,一切贊美不過是為了想要獲得烹飪機。
不過對閑云來說,為了方便而使用工具,本就是工具機關的意義。
哪怕溯的贊美有夸張的承認,但對她來說依舊是肯定,所以不值得生氣,她自然也樂意把烹飪機送給溯。
溯不知道這些嗎?
如果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夸得那么用力。
不過是因為知道,因為能達到目的,所以毫不吝嗇地進行贊美。
馬科修斯看向閑云,閑云最終道:“行,我幫忙。”
她知道她輸了,輸了就認,又不是輸不起。
而且,比起烹飪機,馬科修斯做的飯菜確實更好吃,幫個忙沒什么大不了的。
四個人忙碌三桌菜,每桌還是不同菜式。
聽起來任務很重,但他們畢竟都不是普通人,不算什么大事。
等他們準備工作弄得差不多,馬科修斯也已經把大半菜給弄了出來,剩下的一小半,也快了。
溯被他趕出廚房,說他呆在廚房就是占位置。
閑云輕飄飄地打了聲招呼,率先離開。
溯想了想,跟了上去。
離前廳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閑云拿出禮盒:“紅玉讓我代為轉交的喬遷禮,說是謝謝溯先生這么長時間的教誨。”
溯微頓,接了過來。
因為并未邀請紅玉,他其實不好收。
但如果是打著感謝他教誨的名義,他還真不好不收。
最后他卡玩笑詢問:“閑云的喬遷禮,莫不是剛剛的烹飪機?”
閑云推了推眼鏡,眼中滿是驕傲:“那是最新款的。”
溯懂了,想想自己在廚房的表現,不由得樂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剛剛的他大概是樂子人。
不過,烹飪機確實實用,以前不覺得自己有需要,但小樓畢竟是住的地方,有一個是真的方便。
就這么說服自己,溯對這份喬遷禮很是滿意。
還未到前廳就聽到一聲聲的喧嘩,過去一看,是摩拉克斯回來了。
視線相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腦補,溯總覺得那雙石珀色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從冷靜變為溫和,好像區別對待一般。
溯連忙打住,把自己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掐掉。
視線落在他手中被牛皮紙包裹的東西上,自然而然猜到是什么。
心底那因為摩拉克斯眼神轉變雀躍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不過是因為手中拿著他送的東西,所以看到他的時候有情緒波動,那是自然生理現象。
摩拉克斯對身邊的人點點頭,然后向溯走去。
到他跟前,停下:“已經好了,既然是你畫的畫,不如你來擺放?”
溯微頓,在眾多仙人夜叉的注視下,最終點頭。
若陀龍王連忙呼喊:“既然是溯畫的畫,還送給了你,那我們是不是也能看?”
摩拉克斯對好友略微無奈:“自然可以。”
跟溯關系好的應達歡呼出聲,浮舍也說要去湊熱鬧,這么一來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明顯也有好奇。
哪怕不怎么好奇的人,看到這么多人要上去,也產生了從眾心理。
于是,一時間,大廳的人全都往二樓擠,哪怕二樓也很寬敞,這么多人上來也有些擠。
跑在前面的人跟著溯和摩拉克斯到博古架前,而其他擠不到前面的人左看看右看看,竟是發現了不少他們提出的小建議。
就跟在院子里發現的小驚喜一樣,每發現一個就足夠讓他們歡呼一聲。
溯和摩拉克斯他們倒是沒太注意后方的情況,在圍觀人員的注視下,摩拉克斯拆掉用來保護的牛皮紙,那幅畫自然也就顯現出來。
站在在前邊的若陀龍王和應達倒吸一口涼氣,驚愕地看著那幅畫。
溯沒理會他們,把畫拿了起來,確認后方的掛鉤,最后穩穩地掛在博古架里。
摩拉克斯上前:“還有一個腳架。”
那只手從溯身側穿過,把腳架放了下來,這一次不僅僅是掛著,還穩穩站住,排除了掉落的風險。
明明只是靠近,明明沒有觸碰,溯卻覺得好像他們之間的衣物并不存在,甚至連空氣都是不存在的。
太近了!好似能感受到他的溫度一般!
害怕自己反應過度,溯只能僵住身體,直到摩拉克斯收回手才稍微放松。
摩拉克斯則是微微垂眸,看著思緒不知道已經飄到什么地方的溯,溫和開口。
“怎么了?”
溯回過神,連忙搖頭并迅速找到借口:“只是在想我的畫室好像連一幅畫也沒沒有,倒是你這里先掛上了。”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這還得多謝溯的慷慨。”
他說:“這幅畫,我會好好珍惜。”
應達低低開口:“還真是,一模一樣。”
若陀龍王視線在那幅畫和正在注視著溯的摩拉克斯臉上來回。
可不就是一模一樣?
第095章
溯把畫放到博古架上,其他人也看到那幅畫上的真容,與應達與若陀龍王一樣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摩拉克斯作為他們的帝君,無論是以前主管前線還是后期漸漸接手民生,他都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他并非很嚴厲,但他的威嚴一直存在。
而哪怕是與歸終一同治理璃月,最為放松時候,他也是讓人仰望的。
給摩拉克斯眾多評價中絕對沒有溫柔這個詞。
但是那幅畫上的摩拉克斯,只能用溫柔來形容。
若陀龍王看著這樣的好友,又看看那幅畫上的好友,心底略微疑惑。
難道說,是因為解決了奧賽爾,所以才光明正大?
但是不對啊,一開始摩拉克斯就說了,是光明正大還是暗地里與戰斗是否結束無關,而是看是否對溯造成了困擾。
若陀龍王看著溯,確認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抗拒。
行,是他想多了,確實沒有困擾。
不過
若陀龍王看向其他人,神色各異,有驚愕于畫中的摩拉克斯的,也有略微怪異的。
想來,有人從畫中的摩拉克斯上看出什么。
摸了摸下巴,若陀龍王在想要不要推一把。
不過之前摩拉克斯特意提醒,他還真不好出手。
若陀龍王看看他們,又看看其他人,最終決定選擇沉默。
嗯,他不出手,也不阻止,其實也算是推動了?
這么想著若陀龍王笑了,那個笑容略微有些不懷好意。
摩拉克斯退了兩步,打量整個博古架,點頭:“哪怕再稀有的珍寶,在溯的畫前面都黯淡無光。”
溯很是謙虛:“那是因為畫上的摩拉克斯大人是世界上最為珍貴的珍寶。”
摩拉克斯:“我倒是覺得溯的畫技更勝一籌。”
溯:“明明是摩拉克斯大人更為閃耀。”
應達嘴角一抽,吐槽的話差點脫口,最后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差點忘記當事人不止溯,還有一個帝君,她可不敢在帝君面前造次。
應達他們需要隱忍,若陀龍王可不需要。
他伸手拍著好友的肩膀,話語本事不偏不倚,但在有心人耳中卻有另外的見解。
“在溯的眼中摩拉克斯就是稀釋珍寶,在摩拉克斯眼中溯的畫技更高一籌,兩者并不沖突,不用爭了。”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他再次看著那幅畫,恰好對上畫中自己的視線。
低聲:“原來如此,在溯的眼中,我是這個模樣。”
溯的視線也落到那幅畫上,最后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
他把其他人拉下水:“你就問其他人我畫得像不像吧。”
根本不需要摩拉克斯特意詢問,其他人在溯話音落下的時候直接點頭,給予了肯定答案。
像,太像了,那五官,那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而且,剛剛若陀龍王大人說的話,是不是代表著什么其他的情義?
這個念頭飛快閃過,有些人抓住了,有些人卻沒反應。
馬科修斯的呼喚讓他們從二樓轉移到一樓。
一樓能擺三桌,不過需要對最初的布局略微做些調整,那些都是小問題,等到宴席結束就能恢復。
為了照顧每個人的胃口以及各自的私交情況,在座位的安排上,馬科修斯上了心。
而此時摩拉克斯才知曉溯和自己竟然不是同一桌,略微有些頭疼。
溯倒是不在意,他身邊是還算熟悉的夜叉,同桌的人也都是還算熟悉的仙人,哪怕他在戰場上不常與別人配合,但最后一戰,以及戰后,他確實幫了不少人。
最先對溯舉杯的是移霄導天,他站了起來,雙手舉杯感謝溯當時的幫助。
“當時李大夫說了,我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完全是奇跡,而且就算堅持到戰爭結束,失血過多也會讓我在戰后死去。是溯先生獨特的止血方法救了我。溯先生,這一杯敬你,先干為敬。”
溯站了起來:“舉手之勞。我不喝酒,以茶代酒。”
移霄導天當然說:“溯先生隨意!”
應達也舉起酒杯:“我也要謝謝,同時也該說一聲抱歉,當時是我大意了,著了漩渦之魔神的道,這才害得你睡了三年。自罰三杯!”
應達是豪爽的,也知道溯不會喝酒,說完就哐哐哐干了三杯。
彌怒在一旁,小聲:“這自罰三杯怎么看起來像是為了多喝幾杯帝君珍藏的好酒。”
應達瞪大眼:“彌怒!”這是被拆穿后的惱羞成怒。
伐難在一旁捂嘴偷笑,浮舍已經把杯子換成碗,銅雀則是彎了彎嘴角。
魈也站了起來,舉杯:“當時我們夜叉陷于生死危難之際,是溯先生慷慨出手。哪怕不說我們也清楚幫我們夜叉需要耗費很大的力量。在此,謝過溯先生。”
溯看著他,最后蹦出一句:“謝你們帝君,他給了報酬。”
他內有乾坤里的摩拉克斯可是堆滿了,足夠他吃一輩子。
等等,不對,他現在是不會死去的魔神,也就說如果完全沒有進項就是坐吃山空。
興許還真不能說是一輩子。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海里停留那么一瞬,很快就被拋之腦后。
哪怕不能吃一輩子,也是很長時間不需要為摩拉發愁。
只要以后璃月安穩下來,把部分摩拉存入璃月錢莊,不采買大件珍寶的情況下,利息應該夠他吃。
魈:“帝君給了報酬,是帝君的心意,我們也要表達我們的感謝。還是之前的承諾,只要溯先生有請求,我們定然竭盡全力。”
溯可有可無地點頭:“行,我記下了。”
他不止一次得到竭盡全力的承諾。
浮舍干了一碗酒:“溯先生,我們體內的業障還沒解決,今后可能還需要麻煩你出手。因此,我們的道謝是有誠意的,承諾也是真的。”
溯當然知道道謝是真心的,承諾也是真的。
別的不說,這里可是璃月,現在摩拉克斯就在隔壁那桌,他們作為摩拉克斯的下屬,在這里做出假的承諾,絕對會被摩拉克斯的天星懲罰!
但是,溯的不在意,也是真的。
他聲音平靜而冷冽:“至少目前為止我并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因此,你們的承諾還是留著吧。”
這話還真讓夜叉們無法反駁。
要知道溯來璃月那么久,幾乎都是幫助璃月,獲得的報酬也就是摩拉和藥物,以及兩個內有乾坤。
但是,溯自己真沒有遇到什么需要他們幫忙的事。
阿萍詢問:“溯先生或許可以把其他的小事交給降魔大圣他們。其他不提,如果是收集一些奇珍異寶,夜叉們還是能做到的。”
“奇珍異寶?”溯還真是認真想了想,在應達等夜叉期待的視線下,卻是搖頭:“好像沒有需要的。”如果需要什么,摩拉克斯也會給他準備,還真不需要拜托夜叉們。
不過溯很快又想起一件事,自己現在對摩拉克斯的感情有了變化,如果在明知自己感情的情況下還不收斂,隨意提出自己的需求,好像不太好?
哪怕那些可能是報酬,但那個時候提的報酬,真的沒有夾雜著私心?
可是如果不提,他怎么尋找摩拉克斯的‘缺點’,讓自己不沉溺在情感之中?
但是,摩拉克斯現在真的沒什么缺點,是否找摩拉克斯其實沒差。
皺起眉頭的溯忽而又反應過來,現在他也沒幫摩拉克斯什么,自然沒有報酬一說,也就沒法跟摩拉克斯要什么奇珍異寶。
而且別說其他奇珍異寶了,單單現在這棟小樓他就受之有愧。
二樓那些價值連城的珍貴玩意他倒是不貪,但其他樓層,甚至是小院子里的魚,價值都不低。
雖說東西都不是他買的,他沒有付哪怕一個摩拉,但摩拉克斯曾經說過這個小樓就是給他布置的,歸屬權屬于他。
再者,東西已經擺進來了,他不會讓它們隨意被別人‘借’去。
已經獲得這么多,他就更不好意思跟摩拉克斯要東西了。
而且既然對摩拉克斯起了情感,哪怕他自己并不看好這份感情,但在還不能確定自己真的能做到不沉溺的時候,他還是需要為未來準備。
如果真的沉溺,那就代表自己會一條路走到黑,絕對不會回頭。
然而男男之間的戀情,哪怕是他自己的世界都不一定能讓全部人接受,在提瓦特自然會受到來自各方面的阻撓。
所以他要做些什么,讓摩拉克斯和其他人對他多一些好感。
不過最直接的阻撓必然來自性取向可能并非男性的摩拉克斯。
直掰彎是不道德的,想要試探摩拉克斯的性取向并不容易,需要找一個適合的時機。
想到這些,溯的臉色變了又變,這讓原本期待的應達的臉色也跟著起伏,最后因為溯的沉默太過于長久,一時間木然。
直到溯自己想明白了,這才開口:“嗯,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奇珍異寶,我會跟你們說。”
應達聽到這樣的話終于放心下來,高高懸掛的第二只鞋子落地,果真輕松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普通的珍寶只是我們給你帶的,不算還你人情。”
溯眉頭微微上揚:“那還真是謝了。”
應達:“互利互惠,畢竟今后你要幫我們的可是能決定我們夜叉生死的事。”
聽到她這么說溯還真是放松下來。
畢竟她說的是事實,只要這四個夜叉一天不能解決業障,他們就還需要自己。
互利互惠,有時候真不需要客氣。
繼夜叉和移霄導天,以及主動開口的阿萍之后,其他仙人也跟溯攀談起來。
溯一一回應,哪怕跟其他人不太熟,但交際的分寸他還是有的。
而且喬遷宴本就是他提的,在不需要準備食物,前期也有若陀龍王幫忙照顧客人的情況下,他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些心力。
他已經確定會在璃月暫時安定下來,哪怕這些人不可能成為像摩拉,嗯,若陀和馬科修斯那樣的朋友,依舊需要認識,交流,打好關系。
遠親不如近鄰,與仙人夜叉交朋友比跟普通人交朋友對他更有利。
中途其他桌子的人端著酒杯過來,知道溯不喝酒,他們也沒有勉強。
最后溯喝了一肚子茶水,看著還在喝的眾人,溯肯定他們來赴宴定然有摩拉克斯的酒的緣故。
這頓飯吃得很久,酒足飯飽,所有人幫忙一起收拾,不過片刻混亂的一樓大廳恢復干凈整潔,甚至連原本為了擺桌子而移動的家具也已經歸位。
這之后,陸陸續續就有人告辭離開,從人聲鼎沸到只剩下他們四人,也不過是半個小時的事。
摩拉克斯收回視線,落在溯身上:“他們過來也是認了門,確認了地界,除非征得你的同意,否則他們不會在這附近建洞府。”
溯先是一愣,看著摩拉克斯滿是意外:“這是,圈地了?”
溯倒是知道其他仙人在其他地方有洞府,絕云間因為地勢原因,洞府更是扎堆,很多仙人都喜歡那些普通人難以攀爬的高山。
但是天衡山,距離璃月港這么近的天衡山。
溯心里咯噔一聲,總覺得自己跟摩拉克斯討要了不得了的地方。
摩拉克斯想了想,說:“圈地這個詞,用得也算恰當。所有仙人居住的地方都是他們負責的地盤,附近如果出了魔物,需要他們消滅。畢竟璃月土地遼闊,人跡罕至,甚至我們仙人都沒有踏足的地方也有,這也是我們守護璃月的一個方法。當然,溯并非璃月人,更是沒有與我簽訂守護璃月的契約,你不受這條規矩約束。”
溯的臉色變換莫測,最終化為一句。
“我盡量負責附近的魔物。”
摩拉克斯沉吟半晌,點頭:“如果遇到困難可以直接傳信求助,不需要單獨面對他們。”
“嗯,我知道,不逞強。而且這里可是天衡山,離璃月港那么近的天衡山,附近還有軍營,除非是沒有什么心智的魔物,否則不可能隨意出手。”
說著,溯自己覺得不對。
他看著摩拉克斯:“這個地方,給我,真的沒問題?”
摩拉克斯很坦然:“最初在這里建小屋,入夢喚醒你,正是因為這里地理位置適合把控璃月港。這里重要,但附近也有其他支援,是最適合的觀察地。答應把這里給你有考慮你的戰力問題,但也想著你的能力很強,能夠快速支援璃月港醫館。把你安排在這里,很適合。我不否認我的私心。”
溯看著眼前的摩拉克斯,看著他坦蕩的臉,溫和的眼神。
明明應該因為他把自己放到對璃月有益的‘利用位’不開心,心底卻怎么都升不起反感。
他知道摩拉克斯說的是實話,這個位置不是未雨綢繆,專門設計他而建立。
毫無疑問摩拉克斯答應的時候肯定有讓自己把控璃月醫館的私心,但真不是摩拉克斯下套。
是他自己跳進來的,摩拉克斯不過是順勢而為。
如果他不要,那么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摩拉克斯的住所,他要看著整個璃月港,鎮守這里。
他提出來后,摩拉克斯不過是順了他的意,順便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哪怕是順勢而為的算計也是算計,但他卻怎么也討厭不起來。
好像要長戀愛腦了,感情變化之后,哪怕是以前不喜歡的缺點也變成了優點。
溯略微狼狽地移開視線。
“你是想讓我管醫館。”
摩拉克斯點頭:“有這個想法,但決定權在你手上。”
溯沉吟一聲:“我能做的其實不多。”
摩拉克斯卻不是這么認為:“不管其他大夫是否有比你更高的醫術,但你有他們沒有的優勢。目前,你是我認為管理醫館最好的人選。”
溯知道摩拉克斯指的是什么,無非跟李大夫一樣,因為他是非人種,壽命與普通人不同,醫學知識能慢慢積累,能把醫書的解答,治療的細節,完整地傳承下去。
因為他是非人種,醫館的每一位大夫都有可能成為他的‘學生’,他能從學生身上學到很多,學生也能夠從他身上獲得完整的醫術傳承。
溯:“我不會號脈。”
摩拉克斯知曉他的擔憂:“單憑你的身份,其他人不會質疑。”
溯當然知道,遠的不說,單單是就說他認識的大夫里,也只有經歷稱呼摩拉克斯為‘摩拉克斯大人’的時代的李大夫在仙人面前才一點拘謹,哪怕是閑云的徒弟,紅玉,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也有點過于尊敬。
這樣的環境下,醫館的大夫是不會質疑不會號脈的溯的。
溯問:“閑云呢?”
摩拉克斯:“閑云確實是你之后的第二選擇。”
“我是問,你對她有沒有其他安排。”
摩拉克斯看著他,略微無奈地笑了:“我不想你是因為閑云有其他事,所以才不得不接手這個位置。我說了,決定權在你。”
溯相信摩拉克斯說的話,相信摩拉克斯不想讓他因為璃月的現狀左右心底的回答。
同時,他現在也得到了答案:“明白了,所以是有其他事。”
摩拉克斯緩緩點頭:“不僅僅是閑云,所有仙人夜叉都會有自己負責的事。哪怕現在魔神戰爭還未結束,但璃月這邊基本已經定下,我們要做的除了防御外敵,還有發展璃月。璃月的發展,單靠人類太過于緩慢,必須有仙人的指導,甚至仙人親自出手幫助他們解決問題,這樣才能在魔神戰爭結束后的提瓦特經濟大發展中占優勢。”
溯很是理解這樣的做法。
人類自己的發展可能沒那么快,那么就讓仙人幫忙,推進人類的發展。
璃月的仙人不少,但巡邏并防御外敵的不可能只有夜叉。再加上璃月境內同樣有強大的,未知的魔物尚未清理,依舊還得仙人出馬,所以哪怕是仙人不少的璃月也面臨人手不足的問題。
摩拉克斯:“等到人類恢復,引導他們步入正軌,慢慢完善內部體系,我們就會會輕松一點。”
溯嘆息:“那還需要很久。”可能要到人類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成長,甚至中途可能會出現什么突發事件,讓一切計劃沒法執行。
摩拉克斯聽到他的話卻是笑了:“我當然知道需要很久。但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看著溯,再次發出邀約:“你愿意擔任璃月港醫館名譽館主嗎?”
那雙石珀色的眼睛沒有壓迫,只有溫和,是邀請,卻也是單純的詢問。
如果是以前,溯是不會答應的。
但是,現在的他確實因為摩拉克斯產生了動搖。
名譽館主對他來說沒什么壞處,尤其是魔神戰爭結束后,對他更是有益。
而對璃月,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是益處,這雙贏的局面。
以前的他不過是逆反心理,什么都想跟摩拉克斯,跟璃月他們對著干,所以才拒絕。
而現在,他好像沒有理由拒絕。
溯有些傷腦筋地撓頭:“真是,敗了。”
只要心境和立場發生變化,很多決定就與以前天差地別。
這種變化讓他心慌,沒有安全感。
他不想把一切交付出去,卻又覺得不應該拒絕摩拉克斯。
溯煩躁的態度讓摩拉克斯心底嘆息一聲,他的語氣還是那么溫和:“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這件事的決定權在于你。”
溯嘖了聲:“不管我是否答應,我住在這里是已經定下的事。只要我不離開,鎮守璃月港醫館的事就是注定的。”
摩拉克斯:“一切只是機緣巧合,我沒有刻意設局算計你。”
溯嘴角一抽,埋怨:“關于我是自己跑進這個局這件事不需要你提醒。”
摩拉克斯啞然。
雖說語氣帶有埋怨,但莫名覺得他的小脾氣還挺可愛。
傷腦筋,這個想法可不怎么好,會帶出不怎么好的舉動。
溯回頭,看向小樓,若陀龍王和馬科修斯站大門口,大概是看到他跟摩拉克斯在交談,所以他們沒過來,而是站在那里說些什么。
先是馬科修斯在解釋,若陀龍王頻頻點頭,之后是若陀龍王講解,馬科修斯反駁,也不知道他們咋子爭論什么。
如果這件事是若陀龍王設計的,他會這么心平氣和地接受嗎?
答案是不會,他只會狠狠質問為什么要設計自己。
如果是若陀龍王發出邀請,他會答應嗎?
答案也是不會,最多不過是跟李大夫給自己醫書那件事一樣的冷處理。
他只想做好想負責的分內事,其他責任一分都不想擔。
但是,因為邀請的人是摩拉克斯,他動搖了,想答應。
摩拉克斯這家伙對他下了蠱嗎?
否則為什么會成為如今的局面!
還是說就跟他的蠱惑技能一樣,摩拉克斯覺醒了只對他生效的蠱惑技能?
第096章
摩拉克斯順著溯的視線望去:“走吧,別讓他們等急了。至于我的邀請,你可以慢慢考慮,不需要立刻就給我答案。”
溯遲疑一瞬,不過很快就跟上他的腳步。
若陀龍王看到他們過來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熱情地招手。
“你們來得正好,你們說說今天哪桌菜最好吃?肯定是溯的那桌,對吧!”
馬科修斯不滿:“我并沒有區別對待。”
溯有些迷糊:“可是我只吃了自己那桌。”
只吃了自己那桌,當然不知道其他桌的味道。
若陀龍王忽而來了一句:“我也只吃了我自己那一桌。”
瞬間,所有人都懂了,看著若陀龍王的表情略微有些一言難盡。
若陀龍王雙手環胸:“干嘛?不行嗎?”
馬科修斯好脾氣:“這兩天如果你都在璃月港,我可以給你準備另外兩桌你沒吃過的菜。”
若陀龍王覺得可以,立馬點頭:“說好了。”
馬科修斯自然是答應的。
他們到了二樓的茶廳,摩拉克斯親自給他們泡了養神助眠的茶。吃飯的時候溯喝了一肚子的茶,其實不怎么感興趣,但這是摩拉克斯泡的,在場的還是他的朋友,自然不會掃興離開。
馬科修斯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溯:“對了,我看了隔壁博古架上那幅畫,那個模樣的摩拉克斯還真是少見,畫得很不錯。”
原本還想謙虛一下的溯忽而想到這里只有他們四個,話鋒一轉:“是摩拉克斯給了我這個機會,當時的摩拉克斯可是讓我迷了眼。”
若陀龍王‘嘿’地笑了:“不說你,我敢保證只要看到那畫的人大多數都會迷了眼。”
溯聽著這話,半晌,‘哦’了一聲。
馬科修斯含笑:“那也是溯的畫技高超,畫出那般姿態的摩拉克斯,否則其他人面對摩拉克斯本身或者畫像的時候根本不敢直視。”說著他看向摩拉克斯,“如今大戰已經過去,摩拉克斯,大概是時候改變一下你在民眾中的形象。”
說到正事,若陀龍王自然也正經起來:“我覺得不妥。摩拉克斯的計劃是安排所有仙人夜叉到適合他們的位置,各司其職,管理整個璃月。他們就是他們所處職位最高的官,他們可以自己選擇以何種態度對待自己管理的普通人類,可以嚴厲,可以溫和,但是摩拉克斯不可以,他的威嚴必須存在,這樣才能讓人類知道最高管理者依舊是摩拉克斯,有苦能述,有冤申冤。”
溯:“還有人會懷疑摩拉克斯是最高管理者?”
他對這個問題很是懷疑。
若陀龍王看著溯,嘖了聲:“璃月境內很多村莊的人類對摩拉克斯態度并不算太好這件事,你不是更能體會?”
溯微怔,這個,他倒是真的忘記了。
不過是因為摩拉克斯贏得最后的戰爭,所以下意識以為璃月已經統一。
眼簾輕顫,溯垂著眼,不再吭聲。
馬科修斯持不一樣的看法:“只有寬厚英明的君主,他們才會敢于述說自己的苦難。”
若陀龍王知道這話也有道理,很快退讓:“那就稍微減少那么一點點威嚴。”
摩拉克斯聽著他們的交談,討論自己對外的形象,視線則是落在不再說話的溯身上。
此時的溯好像在思考什么,仔細回想剛剛的對話,摩拉克斯很快找到問題根源。
他在擔心那些對他并不算尊敬的璃月人是否歸心。
摩拉克斯失笑,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么評價。
這件事以前就討論過,一切交給時間。
當時的溯明明也認同,卻不曾想現在竟是擔憂了起來。
不過也對,之所以擔憂應當是也因為自己與他之間的關系有了改變,這也算是個好消息。
因為沒有空余房間,若陀龍王和馬科修斯沒有留宿。
若陀龍王埋怨摩拉克斯在設計的時候沒有考慮好這些,這才讓他們必須連夜離開。
等他們走后溯才問:“你是真的忘記了留客房?”
摩拉克斯看著若陀龍王離開的方向:“特意沒有留。”
溯輕輕吸氣:“所以你是為了防止若陀龍王來住下?”
摩拉克斯沒有否認:“此處距離璃月港不遠,以他們的速度很快就能回到住處。而且,如果真到了沒法離開的局面,還能打地鋪。一樓收拾一下,能住很多人。”
聽到這話的溯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想想他們這里和璃月港的距離,以及這些仙人的神通,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而且,一樓的家具往旁邊一推,是真能容納很多人。
摩拉克斯直視溯的眼睛:“而且,我并不希望別人來打擾。”
溯笑了:“行吧,挺好的。最初我還以為你是覺得我不喜歡別人留宿,所以才沒有準備其他客房。倒是沒想到竟然是你的私心。”
這私心,目前來說還挺合他心意。
摩拉克斯微微垂眼:“確實有私心。”
他們關了院門,進了院子。
兩人到石桌前坐下,摩拉克斯詢問:“喝茶?”
溯搖頭,得到答案的摩拉克斯拿出酒,給自己滿上。
溯自然想到宴席時候的事:“今天的酒都是你珍藏?好像很多人赴宴,都是為了你的酒。”
摩拉克斯輕輕勾起嘴角:“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你。”
沒否認他的酒是珍藏,是他們赴宴的原因之一。
溯看著那小杯酒,略微好奇:“真有那么好喝?”
他伸手,在酒杯上招了招,酒味往自己這邊飄,味道確實不難聞。
溯:“弄得我都想嘗嘗。”
摩拉克斯卻是很謹慎:“確實不錯,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認。但我聽你說過,喝酒手會斗,對你做手術可能有害。如果只是單純好奇,我并不希望你破了自己的規矩。”
溯沉默半晌,緩緩開口:“是事實,但影響其實也不算很大。那么說,更多是借口。”
“我不知道你在我的夢境中具體看到多少,有沒有看到除了我母親之外的其他家人,當然,那里是夢境,里邊的家人和我真實的家人其實是有區別的。”
“我的父親,嘖,雖然我很不想承認那是我父親,但事實卻無法改變。當年我母親生下我之后大出血死去,父親把一切都怪到我身上,認為是我的存在讓他失去愛人。有記憶以來,我記得的都是辱罵,以及家里從未散去的酒味。而且不僅僅是我父親,我的哥哥到了能夠飲酒的年紀,我偶爾也會聽到醉酒的一聲聲‘媽’的呼喚。哪怕他從未口頭怪罪,亦或者正因為他沒有怪罪,與我父親形成了鮮明對比,這才讓給我愧疚。”
“所以我不喝酒,其實更多是排斥它,害怕它會帶來一些讓我舒服的感覺,害怕自己會沉溺其中。”
他害怕所有能讓他沉溺的東西。
夢之魔神和海妖的骨笛,酒,以及,感情。
摩拉克斯這才明白為何一直清醒,甚至自己破掉夢境的溯會在自己第一次入夢,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時候立馬把他驅除,因為從未獲得,所以哪怕知曉那是假的,也很珍惜。
他也明白,為何醒來之后,溯會流露那么一絲的脆弱。
哪怕是假的,但那個夢境大概是溯對家庭最美好的記憶。
摩拉克斯仔細辨認溯臉上的情緒,發現他只當這次的談話是傾述,好似并不需要自己開解,心底緩緩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
摩拉克斯對溯的情感從不是源于某個瞬間,也不是浮于表面,而是與他接觸之后,被他的方方面面影響,覺得他適合成為自己一起走下去的伴侶。
哪怕他們對彼此很多事一知半解,但相處之后能看到對方的為人,感情就這么起來了。
與話本中那些一見傾心不同,溯沒有讓人一看就著迷的容貌。五官端正的他樣貌也只能算是中等往上,他的氣質也不是獨一無二,但他遇事反應,處理事情的方法,以及那本質為善的心,都深深吸引摩拉克斯。
與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情感不同,摩拉克斯想要的,也不過是比現在熱情一些,讓別人知道溯與他是伴侶,然后一起住在這里,平平靜靜地生活。
摩拉克斯也不知道,為何在這個年歲,他竟是沒了那股銳氣。
興許也是因為經歷得多了,已經不再是意氣用事的少年,哪怕心底在沸騰,面上卻能平靜如水。
而恰好,溯也屬于這種人。
摩拉克斯在這個階段遇到了最能夠吸引他的存在。
摩拉克斯看到溯只是看著那杯酒,卻沒有伸手的意思,緩緩道。
“如果并非有很大影響,那么,興許你能小酌兩杯。”
說了那么多,溯輕松不少:“算了吧,你的酒太好,我可不能保證我不會沉溺。”
摩拉克斯沉吟一聲,道:“無妨,我不會讓你貪杯。”
溯輕輕吸氣:“你是準備直接把控源頭不讓我成為醉鬼?”
摩拉克斯點頭:“確實是這個打算。”
溯雙手環胸:“行吧,酒是你的,我也打不過你,你不給我確實沒辦法。但是你怎么能保證我不會去找其他替代的酒?”
摩拉克斯看著他,輕笑一生:“因為它無可替代。”
溯想想其他人對這酒的喜愛程度,相信了摩拉克斯的話。
拿起酒杯,溯根本不等摩拉克斯反應一口悶。
口感棉,哪怕酒味不算輕也沒有嗆到他。
咽下去的時候還算順利,就好像喝一些味道比較重的功能飲料。
不過咽下去之后,溯倒是慢慢感覺到一陣清香。
分不清什么香味,也沒法形容這酒具體什么味道,但無論是味道還是口感,都能讓溯接受。
他放下杯子,看著摩拉克斯。
“不怪應達他們惦記,確實很好喝。”
摩拉克斯視線落從杯子上移開:“溯喜歡就好。”
溯露出一個摩拉克斯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喜歡啊,當然喜歡。”
摩拉克斯微怔,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一個猜測出現在腦海里,并且也在下一瞬得到證實。
只見溯把下巴擱在石桌上,黑色的雙眼注視著摩拉克斯。
“很喜歡,無可替代。”
摩拉克斯好氣又好笑:“這還真是,意外啊。”
溯一聽,不干了。
他挺直了腰桿:“有什么意外的?摩拉克斯的骨相,五官,氣質,都很出眾。用那些人的話該怎么說來著,完全長在心巴上,怎么可能不喜歡!”
摩拉克斯心底咯噔一下,看著溯,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言語。
他沒能反應過來,以至于就這么注視著溯筆直的腰桿慢慢放松,耷拉肩膀,最后把臉放到石桌上。
石桌的冰冷好像讓他一個激靈,不過卻沒有抬頭,就這么閉上眼,睡了過去。
呼吸很輕,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雙肩,可能還不能確定他真的睡了過去。
他靜靜地看著溯的睡顏,想到的卻是博古架上的畫。
骨相,五官,甚至是氣質。
哪怕是摩拉克斯自己也得承認畫上的自己確實引人注目,因此他不懷疑溯口中的喜歡。
只不過有那么一瞬間,他竟是在想溯口中的喜歡與他心中的喜歡是否相同。
他當然沒法從睡過去的溯口中得到答案,他也沒有詢問出口。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許久之后,摩拉克斯終于有了動作。
戴著手套的手把溯落在臉頰上的頭發往耳后理,摩拉克斯輕聲說。
“你的喜歡,是我的榮幸。”
一個人生命中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帶來的結果各式各樣。
這是溯出生以來第一次喝酒,得到了各式各樣的結果中的某一種——一杯倒。
躺在床上的溯揉了揉自己的臉,腦袋飛速轉動,回想自己喝醉之后說了什么。
他好像確實說話了,話里還有喜歡兩個字。
而且不僅僅是喜歡,好像,還有摩拉克斯?
溯倒吸一口涼氣,他不會是直接跟摩拉克斯告白了吧!
他直接從床上彈起,打著赤腳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告白了?
怎么辦?
當時的摩拉克斯什么反應?
摩拉克斯把酒醉的自己帶回房間,應該不是厭惡?
等等,當時他們在院子里,甚至不是在一樓大廳,哪怕只是普通朋友,見到他在外邊肯定也會做些什么,所以絕對不能因為對方把自己抱帶回房間就認定他不是厭惡。
所以摩拉克斯對同性戀是什么態度?
他是怎么帶自己回來的?
如果有肢體接觸,那應該不會有偏見。
但如果是用神力或者其他方法,那就無法揣摩。
現在他該做什么?
去確認摩拉克斯的態度?
溯覺得自己可能無法承受那種因為性向而產生的厭惡眼神。
逃避?
當然不能逃避,如果遇到問題不解決,那就是為今后埋下地雷,后期的爆發更為可怕。
溯深呼吸,慢慢冷靜下來。
既然知道不能逃避,那就去試探摩拉克斯的態度。
哪怕時間不算很好,他也要知道這件事的后果。
下定決心,溯去洗漱,換了衣服,這才下樓。
摩拉克斯在一樓餐廳,溯略微有些意外,走過去發現桌子上竟是擺放了早餐。
溯到的時候,他正在擺碗筷。
摩拉克斯頷首:“早上好,正好,過來吃早餐。”
說著已經拉開一旁的椅子,意思再明顯不過。
溯略微繃著臉,走過去坐下,然后也說了聲早上好。
摩拉克斯沒有發現他的異樣:“東西是昨天馬科修斯準備的,味道應當不錯。”
溯嗯了一聲,拿起筷子。
馬科修斯準備的不少,他自己講究,也知道摩拉克斯挑剔,是下了功夫菜準備好這份第二天食用的早餐。
味道很不錯,溯吃得很認真,并且在思考該怎么開口。
倒是不需要他思考太久,因為摩拉克斯先開口了。
“昨晚那杯酒,感覺如何?”
溯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沒什么一樣,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想法的溯只能應聲說‘很不錯’。
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確實難以替代。”
這點,摩拉克斯認同。
摩拉克斯又問:“昨晚睡得如何?現在醒來有沒有什么不舒服?”
這問題讓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一杯酒。”
哪怕他是一杯倒,但也不至于一杯酒就達到宿醉狀態。
那點酒精,還沒有科室里的消毒酒精多呢。
摩拉克斯嘴角彎了彎:“總之,沒什么不舒服就好。”
溯點頭:“沒有不舒服,而且睡得很好。興許我可以每天來一杯,幫助我早點睡覺。”
摩拉克斯:“如果你確定沒什么問題,我可以給你。”
溯‘咦’了一聲:“這么大方。”
摩拉克斯上揚的嘴角怎么都忍不住:“畢竟,你也喝不了多少。”
溯的表情一僵,最后憤恨地咬了口包子,把不滿宣泄出來。
摩拉克斯這次是真忍不住笑出聲。
雖說被嘲笑,但溯心底松口氣。
不管昨晚上他是不是真的表白,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摩拉克斯沒有排斥自己。
溯:“昨晚我沒出丑吧?”
摩拉克斯想到溯昨晚上的睡顏,又想到他醉酒的時候的話。
“雖說是醉了,但只是說了幾句話,很快就睡了過去。”
就在溯因為摩拉克斯口中的‘說了幾句話’提口氣的時候,聽到他補充。
“很乖。”
溯:
不是,他說什么?
很乖?
看著溯茫然的臉,摩拉克斯道:“與那些耍酒瘋的人比起來,哪怕是喝醉,你也很乖。”
溯沉默片刻,說:“嗯,那看來我酒品還算不錯。”
這話得到摩拉克斯認同。
溯忍不住又看向摩拉克斯,感覺他好像已經跟不準備繼續說什么。
但是溯抓心撓肝,沒有達到目的的他自然不想停止這個話題。
最后,自暴自棄:“我好像記得一些,說什么喜歡之類的。我說了什么?”
哪怕摩拉克斯的手只是停頓了兩秒依舊被溯捕捉到,這讓他心底微沉。
他現在很慶幸他給自己留了后路,只提了喜歡兩個字,沒有提摩拉克斯的名字。
摩拉克斯點頭:“你說喜歡我的骨相,五官,以及氣質。其實從畫里也看得出來。”
那幅畫是溯眼中自己的模樣,哪怕再寫實,也會經過他的眼睛美化。
摩拉克斯無比慶幸自己的長相合他的胃口。
溯舔了舔唇:“原話?”
摩拉克斯略微疑惑地看著他:“溯是想讓我復述原話?”
溯連忙搖頭:“沒,并不想。”
如果真是這樣,倒是讓他松口氣,畢竟沒有直接挑明,一切就還有余地。
摩拉克斯沉吟一聲,略微思考片刻也就知道溯這反常是為了什么。
“你沒有失態,不用太過于在意。至于你說的那些話,該怎么說,我的骨相,五官以及氣質能得到你的稱贊,是我的榮幸。”
說著摩拉克斯笑了:“畢竟,你喜歡的東西,不差。”
你喜歡的東西不差。
得到你的稱贊是我的榮幸。
溯自動提取組合,變成了‘你喜歡我是我的榮幸’。
這個自動排列組合太過于炸裂,溯半晌沒能出聲。
摩拉克斯看著溯:“還有什么疑惑嗎?”
溯搖頭:“沒有。”
雖說沒有,但一沖動之下,溯還是問出在房間時自己下定決心詢問的問題。
他沒能很好組織語言,說得略微磕巴:“被一個男的喜歡,摩拉克斯不覺得別扭?”
哪怕知道溯是順著自己的話提出這樣的問題摩拉克斯還是有其他想法。
當然,心底的想法被壓制,知曉不能操之過急的他自然也想起另外一件事,他并不知道溯對這件事是否在意。
應該是在意的,否則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當然,想要知道答案,只有問出口。
摩拉克斯:“溯會覺得別扭?”
溯看著他,不明。
明明是他提問,怎么成了摩拉克斯反問?
摩拉克斯注意溯的細微表情,很快得到他并不厭惡的答案,略微松口氣。
他沒有等待溯的回答,反而是回答他的問題:“在我看來,喜歡只是喜歡,與男女無關,甚至是與物種無關。”
“我們喜歡某種小動物并不會在意它們的性別,不是嗎?”
老實說溯不知道為什么摩拉克斯能把這兩個扯到一起,但毫無疑問,這句話讓溯得到了答案。
如果想要得到摩拉克斯感情上的回應,他的性別不會成為阻礙。
當然,對感情這方面經驗為0,甚至從未被人引導的溯此時好像也得到某種答案。
原來他喜歡摩拉克斯也只是喜歡,與性向其實完全沒有關系。
溯放松下來:“說得對。”
摩拉克斯:“那,溯會覺得別扭嗎?”
溯誠實地搖頭:“該說,被別人喜歡,不論男女,甚至動物或者開了靈智的植物之類,都是本事。”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溯所言甚是”
第097章
如果說,摩拉克斯因為感情觀念上對性別與物種沒有概念,因此忘記人類傳統中男女結合才是常態,那么溯就是被摩拉克斯的觀念影響,對喜歡有了初步的認知。
他確認喜歡與性別,物種無關,喜歡只是一種情感。
同為情感,愛與喜歡享受同等的待遇。
哪怕溯現在能肯定自己對摩拉克斯只是普通的喜歡,并沒有發展到愛,并沒有很熱烈,但母親看來,這樣的認知已經足夠他應付現在的情況。
一個是從出生以來自我意識里不覺得性別與物種是成為人生伴侶阻礙的魔神。
一個是雖然在男女結合盛行的世界中長大,塑造世界觀,卻因為原生家庭缺陷,沒有感情上引路人的人。
他們的感情觀,此時此刻有了初步同調。
溯的心情很不錯,這讓他吃飯都愉快了很多,雖說沒有吃撐,與往常比起來卻是胃口要好上不少。
同時他發現馬科修斯做的不少東西他吃過,但并不算了解,心情愉悅的他開始詢問摩拉克斯,得到詳細的講解。
飯后一起下山,溯去往醫館,到達醫館的時候心情愉悅。
不管是他接手的產婦,還是來找他討論產婦情況的大夫,都能看出來的那種明顯的愉悅。
紅玉與他最為熟悉,大膽詢問。
“溯先生這么開心,是因為有什么喜事嗎?”
溯抬眼,笑了:“確實是喜事。”
知道摩拉克斯不排斥同性,于他而言怎么可能不是喜事?
然而,等紅玉離開之后,溯卻陷入焦慮。
他忽而意識到只是摩拉克斯的某個態度就能這么大程度地影響他的情緒,這不也算是某種沉溺?
溯害怕沉溺。
他以前從不沉溺。
現在卻出現了太多讓他沉溺的東西。
溯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邊的風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溯清晰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勁,不如說,他一直知曉自身的這種冷靜,本身就是不對的。
他并非沒有情緒波動之人,甚至可以說他是個不怎么會掩飾情緒的人,但這么大的事本應該做出一些可能不太符合他性格的事,然而那些事從未冒頭,甚至從未出現在他腦海里。
而現在,他的情緒波動也不是因為對摩拉克斯感情上的變化,而是察覺自己本身好像出了問題。
他感覺自己的從不沉溺就是一個透支未來的‘技能’,而現在這個技能失效,開始反彈。
溯還記得自己出事前的心理測試,距離那條線只差了那么一丁點。
此時的溯很難不懷疑,是他自己強大到能夠操控自己的情緒,所以才能在測試的時候沒有到達那條線。
同時,他大概也能明白,不論是在提瓦特重塑三觀的經歷,還是磨損,都有可能已經讓他邁過那條線。
他自以為能夠調節其實只是自認為,心理問題已經深入骨髓。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就已經病入膏肓,甚至無法再拿起手術刀。
如果不是那名人類夜叉,他將會成為沉溺于名為夜叉的沼澤。
回過神的溯趕忙長出一口氣,他知曉自己的情況已經很嚴重,需要好好調整。
溯快速交代了醫館的事,紅玉知道他要離開很是意外,但還是老老實實接過他標注的重點產婦。
醫館的事交代完畢,溯去找馬科修斯,跟他討要能存放的食物。
馬科修斯先詢問溯要去多久,溯搖頭說不能確定,可能很快回來,也可能很久不回來。
“魔神戰爭還未結束,去其他國家就是找死,所以我只會在璃月行走。說起來,這樣的話,不如馬科修斯你換地方的時候給我傳個信,如果我東西吃完了就去找你?”
馬科修斯哭笑不得:“還真只是為了吃啊。”
溯很嚴肅地點頭:“吃的很重要。”
馬科修斯:“行。”
做飯是他的愛好,對于馬科修斯來說,哪怕被人用輕蔑的語氣說‘就是個廚子’也不會生氣。
溯的提議,他自然不會拒絕。
馬科修斯這邊搞定后,溯去找摩拉克斯。
倒是不會害怕摩拉克斯拒絕,只不過以現在的心境去找人,終究有些不太一樣。
果然,摩拉克斯一口答應,并且詢問具體的離開時間以及走向。
溯聳肩:“明天一早,跟著直覺隨便走,還真沒想過具體要去哪個方向。”
“這樣。”摩拉克斯沉吟一聲,道:“我會盡量讓他們籌備好藥材,不過因為時間太緊,不知道能備多少。當然,溯并不會出璃月,各個地方鎮守的仙人夜叉對溯也不算陌生,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找他們,我會給他們傳信,讓他們竭盡全力配合。”
溯輕輕吸氣:“倒是不用,沒了藥材我會自己回來。”
偶遇還好,這種主動去找就算了!
摩拉克斯立馬開口:“也行。”
當天,若陀龍王也知道了這件事,吃晚飯的時候同樣詢問溯的計劃。
溯還是跟回答摩拉克斯一樣的話術,若陀龍王明顯想問什么卻被摩拉克斯制止。
若陀龍王不明,他只是想詢問明天溯從哪個地方離開璃月港,怎么就被制止了?
不過若陀龍王知道摩拉克斯對溯的心思,覺得可能是他們之間出了什么問題,想了想也就沒再問什么。
第二天一早,溯從摩拉克斯那里拿了藥材,揮揮手離開。
摩拉克斯拉住想要偷跟上去的若陀:“他現在應該要去馬科修斯那里拿吃的。”
若陀龍王:“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溯的身影從自己的視線中完全離開,摩拉克斯才回復。
“他情緒有點不對。”
若陀龍王:?不是,什么玩意?
情緒不對?誰?溯?
他不是一直那個樣子?
他的想法直接表現在臉上,摩拉克斯看在他確實擔心溯的份上,開口給他解釋。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能肯定他情緒不對。等會我會去醫館問問,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若陀龍王不理解:“情緒不對你還讓他自己離開?哪怕他現在沒有加入璃月,隨便找個理由讓他留下來,或者找個人跟著他一起,這樣才穩妥。”
說著他忽然想到什么:“磨損?”
摩拉克斯遲疑一瞬,搖頭:“他說過,他能處理自己的磨損。而且與我不同,他對磨損有自己的理解,應該能自己應付。”
若陀龍王不明:“業障已經不能影響到他,不是磨損還能是什么?”
對此,摩拉克斯沉默。
關于溯的磨損,他跟溯討論過,知曉跟人類有關。
但是現在,沒有發生因為溯導致人類出事的大事件,所以他才覺得不應該是磨損。
但是正如若陀所說,不是磨損會是什么?
亦或者,溯原本的猜測錯誤,他的磨損并非有人因為他受傷或者出事,而是其他他自己并不知道的東西。
若陀龍王作為摩拉克斯的摯友,自然能看出他表情細微的變化。
他說:“你也很擔心,對吧?”
摩拉克斯抬眼:“關于磨損,你比任何人都敏感。如今溯的情況,你對于他處于磨損狀態的依據是什么?”
若陀龍王倒吸一口氣:“你這么問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而且,磨損的本質應當是所有對被磨損的人不好的存在,只不過比起表面上的傷害,精神上的傷害比較難察覺,但造成的后果更為嚴重。”
“就好比,被刀槍傷到的疼痛,本身也是磨損之一。但比起這些傷,對你來說,歸終的犧牲,馬科修斯失去神力,更讓你在意。”
摩拉克斯微微皺起眉頭:“越是在意的東西越有可能成為磨損的根源。毫無疑問,如果力量殃及無辜,確實會是溯在意的東西,但現在并沒有出現那樣的情況。”
若陀龍王:“很簡單,溯可能還有其他更為在意的東西。”
若陀的話讓摩拉克斯瞬間想到海妖骨以及夢之魔神指骨制成的骨笛。
當然,摩拉克斯知道溯在意的不是骨笛本身,而是骨笛能創造出來如同真實存在一般的夢境。
但是摩拉克斯不明白,如果那些夢境,或者夢境里的這東西真的是溯最為在意的存在,那為何當時的溯能夠清醒地存在于夢境中,甚至在他還未說明需要尋找夢境支點的時候他就已經找到破解方法。
甚至與奧賽爾那一戰之后,溯并沒有強硬地從自己手中討要骨笛,就好像他并不在意一般。
摩拉克斯抬眼,看著若陀:“如果有個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明有機會擁有卻干凈利落地舍棄,你覺得這是因為什么?”
“明明想要卻又干凈利落的舍棄?”
若陀龍王第一反應是:“這不是很矛盾嗎?”
摩拉克斯點頭:“確實矛盾。”
若陀龍王當然不傻,他聽到摩拉克斯這樣的詢問第一時間就猜到那個人應該是溯。回憶他與溯的相處,仔細分析溯的性格,卻從不覺得溯是矛盾之人。
不僅僅不矛盾,他還很正常,而且很冷靜,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選擇。
若陀龍王最終搖頭:“我不清楚。如果硬是讓我說溯有哪里不對,那就是溯太過于清醒。”
摩拉克斯琢磨這個詞,很快就明白這個評價很正確。
溯知道他打不過魈,所以當年跟著魈一起來璃月港。
后來因為成就魔神之軀,他知道與奧賽爾之間不再有余地,所以選擇幫助璃月獲得勝利。
無論是小事還是大事,他都能清醒地做出對他有利的選擇,好似不帶感情一般做了決定,下了決心。
摩拉克斯一直覺得這是溯的性格,從未想過這是缺陷,甚至到現在,他也不覺得清醒是什么不對的事。
但是若陀龍王這么一說,很難讓他不懷疑正是因為太過于清醒才導致這個局面。
摩拉克斯再次詢問:“你看不出溯的不對勁?”
若陀龍王很是誠實地點頭,然后又問:“或者我應該問你,溯到底哪里不對勁。”
摩拉克斯點頭,給了回答:“天衡山上的小樓是他跟我討要的,雖然設計和裝修他并不插手,但他想在那里暫時安定下來的心是真的。”
否則他也不會順勢再次邀請他成為璃月港醫館名譽館主。
若陀龍王明白了:“因為要安定下來的心是真的,但在喬遷宴第二天就提出要游歷璃月,這點很不對勁。”
摩拉克斯點頭:“是的。他的疲憊我看得出來,明明因為大戰很累,已經找好休息地,正準備躺下休息的人,忽而就起來,離開,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遇到了讓他哪怕是疲憊也要去處理的事。”
若陀龍王眉頭皺起:“那不妙啊,我們要跟著才對。”
摩拉克斯搖頭:“他什么都沒有跟我們透露,貿然跟上去可能會讓他反感。”
“但是這樣我們怎么放心。”
原本只是覺得溯的離開很突然,但溯并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所以若陀本身不怎么擔心。
但現在知道了內情,他怎么都放心辦不下來。
摩拉克斯輕笑:“我跟他提了一句,說現在的璃月各個地方都有仙人駐守,他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們。”
若陀龍王不認同:“他甚至沒有找我們求助,怎么可能找其他人。”
摩拉克斯點頭:“確實如此。但我要的不是他找其他人,而是其他人確認他平安。”
若陀龍王瞪大了眼:“你這家伙,竟然已經留手了!”
溯已經知道璃月的仙人鎮守璃月境內各個地方,那就代表在璃月各個地方碰到仙人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需要那些仙人靠近,但只要碰到,他們就能掌握溯的情況。
摩拉克斯這家伙什么時候這么心臟了!
正如摩拉克斯所想,因為提前知道璃月的仙人已經分開鎮守璃月各個地方,所以溯見到仙人的時候沒有太過于意外。
他按部就班地進入那些村子,給村子的產婦產檢,碰到恰好分娩的產婦的時候也會幫忙。
幾乎每個村子都有仙人的蹤跡,甚至有時候有兩三個仙人會出現在一個村子里。
偶爾結伴討論,不過更多時候是單獨出現。
他覺得這樣也挺不錯,因為每次跟這些仙人說自己差了什么藥材,往往第二天他們就會送來,省去他很多事。
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溯會停下來詢問,知道他們是在討論一些關于民生的事。
每位仙人有他們管轄的區域,但仙人們會時不時竄門,有時候是討論兩個村子的交易,有時候是商量各自村子的問題的解決方法。
他們的交流不少,很多問題都能自己解決,解決不了的才會上報到摩拉克斯那里。
對于他們的問題和處理方法,溯聽聽,如果有什么點子,想起來的時候就會告訴他們,想不起來的時候也就算了。
他是婦產科醫生,現在甚至不是某個醫院的醫生,只要做的事對得起自己的職業,其他的不用過多操心。
幾個月后的傍晚,溯從最后一位孕婦家里離開。他看到正在等自己,再次偽裝成女性的摩拉克斯。
邁開腳步上前:“調查完畢?”
摩拉克斯點頭:“多謝。”
溯聳肩:“舉手之勞。”
隨之,溯調侃:“這里能被摩拉克斯大人親自調查,看來問題不小。”
摩拉克斯沉吟一聲:“一言難盡。”
溯做了個打叉的動作:“我可什么都不想聽。”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
離開村子后溯詢問他還有沒有其他村子需要調查,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撤掉他身上的偽裝。
摩拉克斯拿著溯這一路畫好的畫回璃月港,溯繼續自己的游歷。
溯不知道的是,他剛離開,若陀龍王就出現,不過與之前那次不同,這次若陀龍王不是在他面前現身,而是在摩拉克斯這邊現身。
若陀龍王:“怎么樣怎么樣,沒問題吧?真是,如果不是他對隱匿法術太過于敏感,我都能跟著一起觀察!”
摩拉克斯:“畢竟他是先學感知隱匿法術之后才會的隱匿法術,自然比我們敏感很多。”
若陀龍王擺手:“行了行了,知道他厲害,你趕緊說正事。”
摩拉克斯:“他偽裝得很好,看不出什么不對。”
若陀龍王心底一沉,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過他也會往好處想:“或者是我們想岔了,他真的只是想要游歷,沒出什么問題?”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表面上看,他確實沒什么問題。不管是離開璃月港前還是現在,都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更準確地說,如果不是當時的他要離開璃月港,我也沒法看出他的不對。”
若陀龍王:“所以你堅持他情況不對?”
摩拉克斯點頭。
那次相遇后,溯聽到‘巖王爺’的名聲多了起來,也看到村子活絡起來,最后甚至不少村子選擇遷徙,合并成更大的村子。
詢問了仙人才知道這是摩拉克斯頒布下來的計劃,對整個璃月進行了重新規劃。
而那些村民們已經搬走的村子,經由仙人整改,變成了其他功能用地。
有些是果園,有些專門種植糧食,甚至還有專門養殖牲畜的。
果樹走地雞,山雞,茶園基地,等等等等,在溯游歷璃月的時候親眼見證了璃月的變遷,看著他們欣欣向榮。
就這么游歷著,某一天溯忽而回頭,恰好看到那石珀色眼睛的青年。
溯笑了。
摩拉克斯步伐不快不慢,好似游山玩水。
等人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溯調侃:“不錯啊,看來之前的改革已經落實得差不多,現在竟然能休息了。”
摩拉克斯回:“其他仙人都很努力,一些不愿意配合的村民經過他們的游說都響應我們的政策,倒是沒再遇到太多麻煩。”
溯點頭:“所以這次真是游山玩水。”
摩拉克斯:“所以,你呢,有沒有回璃月港的打算?”
溯看向某個直覺提醒的方向,不是很明顯的提醒,哪怕這些提醒來自四面八方,但都不算明顯,也就是都不兇險。
但溯還是搖頭:“不了,還是繼續我的旅程,偶爾也會碰到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救下來的往往不止一條人命。”
他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談到正事。
“好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游山玩水,這次也是找我幫忙偽裝?”
摩拉克斯卻是否定:“不,這次還真是空閑了,過來找你。不說游山玩水,跟你一起卻也算得上散心。”
“散心?”溯樂了:“我還以為摩拉克斯大人沉迷璃月的改革,并且對自己這幾年獲得的成果高興。沒想到竟然也有郁結,甚至到了需要散心的地步。”
摩拉克斯沉吟一聲,這么回答:“璃月確實越來越好,在仙人的幫助下,哪怕還未完全恢復到以前的盛況,卻也已經到了能夠迎接提瓦特大發展的地步。不過,略微頭疼的是他們好像太過于依賴仙人,太過于以仙人的想法,命令為準,原本應當是所有人想辦法的事,最后演變成仙人做提出建議,最終選擇的也是仙人的辦法。”
溯點頭,沒有打斷他的傾述。
摩拉克斯自然繼續:“并不是說他們依賴仙人不好,只是覺得,偶爾他們也應該表達自己的意見,而不是完全聽從。”
停了片刻,沒有等到摩拉克斯繼續,溯這才開口。
“大概是因為那一場大戰還沒有過去太久。最后一戰主戰場雖然在璃月港,但因為寄生蟲和敵人潛入埋伏事件,每個村子都知道他們也在面臨戰爭。再加上若陀龍王的演講,他們自然把帶著他們走出戰爭的仙人,神明當做指向標。”
“給他們點時間,哪怕再可怕的戰爭,它在人和世界上的痕跡也會漸漸被遺忘,最終只有史書上寥寥數筆。”
“等他們從戰爭中走出來,享受了和平,自然也就是開始折騰。”
說著溯輕笑:“不過那個時候你們應該也會因為他們的不服管教頭疼。”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溯說得對。”
溯忽而想到了什么,看向他:“這次是專門來找我?”
在摩拉克斯點頭后,溯嘴角蕩起一抹笑:“那么,藥呢?”
摩拉克斯看著伸到自己跟前的手,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早就裝好藥物的內有乾坤放了上去。
溯收了:“謝了。還是跟之前一樣,等內有乾坤空下來后我會交給其他仙人,讓他們帶回去。”
摩拉克斯‘嗯’了聲。
摩拉克斯跟著溯去了下一個村子,他看著溯幫助這些人,看著他情緒穩定,也看著他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對勁。
有那么一瞬間,摩拉克斯甚至懷疑自己的猜測。
興許若陀是對的,溯不過是突然就想出來游歷。
但是,當看到他長時間站在廚房水缸,看著水缸里的倒影的時候,摩拉克斯知道他的猜測是對的。
同時,他也知道,溯說的能夠自我調節,也是對的。
陪溯去了幾個村子后摩拉克斯不得不離開。
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站在碧水源上的溯看著水里自己的倒影,看到那張平靜的臉的時候,溯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經完全平復。
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有想起摩拉克斯,哪怕跟摩拉克斯并未見面,但每天都會聽到其他人對他的討論,甚至頻率不低。
而且,大多數都是夸贊,多到溯每次想起都會記得他們夸贊的詞語以及語氣。
心中的喜歡沒有淡去,那歡喜更是每次都會被勾起,哪怕他再怎么讓自己冷靜下來,依舊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情感。
水中的他問:不怕嗎?這么可怕的喜歡就如同無處不在的水,它們的包裹,會讓他沉溺,讓他溺亡。
水上的他答:不怕。
心中的天秤再次恢復平衡,哪怕另外一邊放著的是足夠讓他沉溺的感情,溯也擁有了同等的,保持清醒的毅力。
他想,他該回去了,也該開始了。
第098章
溯回到璃月港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摩拉克斯,他歸來的速度很快,以至于腦袋上還有雨水。
到達摩拉克斯跟前的時候,略微狼狽。
然而即便如此,他抱著的五顏六色的花卻很是艷麗,甚至比它們長在地里的時候更為漂亮。
摩拉克斯給他拿了毛巾:“一回來就往這里跑,有急事?”
溯則是搖頭:“不算急。”
他并沒有接過毛巾,而是把自己手中的東西往前推:“給你的。”
摩拉克斯微頓,看著他遞過來的花束微微挑眉。
大紅大紫,各種顏色艷麗的花包裹在一起。
摩拉克斯能肯定這不是從任何一家店買來的,因為那些店員不會做出這么大膽的顏色碰撞。
畢竟,著實不怎么好看。
不過摩拉克斯接了過來:“謝謝。”
溯這才接過毛巾擦頭發:“喜歡就好,我采了一路。”
摩拉克斯微頓,他似乎明白為何是這個配色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一路往回趕的溯每次看到色彩鮮艷的花的時候停下里,摘了幾朵,就這么組成這束花。
摩拉克斯找了最好的花瓶,把最好的營養液混合著水倒入花瓶,這才把花整理,放入花瓶之中。
他把花瓶放到案上的時候覺得好像不太妥,想了想,竟是在花瓶里注入些許神力,延長這些花的壽命。
簡單擦了下頭發的溯看著他的舉動,說:“我注入了新生之息,應當能放挺久。”
摩拉克斯嘴角的笑容壓不住:“挺好。”
想了想,他又說:“興許可以帶一些回小樓。”
溯眉頭一挑:“小樓里還是放霓裳花吧。”
想了想,他補充:“當年你進入夢境被我驅除那次,就是想到霓裳花才被你鉆了空子。”
摩拉克斯不由得笑出聲:“那還真是托了霓裳花的福。”
溯遲疑片刻,又說:“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白花鬼針草,最先出現是它。不過因為那種花不是提瓦特特有,所以沒能成為連接點。”
看到那百花鬼針草的時候,溯腦海里浮現的是當年摩拉克斯抱著它的場景。
想到這溯忽然想起他們壓的花還沒看效果,趕緊把那兩本書拿出來。
看到它們,摩拉克斯也想到當年。
許多年前他抱著路邊的花送給溯,現在溯抱著路邊的花送給自己,還真是個奇妙的輪回。
摩拉克斯也猜到他要做什么,揮揮手把巖元素造物消散,兩本書就這么大喇喇地在他們跟前。
溯迫不及待地翻開,干枯,沒了色彩的小白花掉落,而書上是淡淡的白花印子。
溯把書反過來,面對摩拉克斯:“好像還不錯。”
摩拉克斯點頭:“確實。”
溯把所有干花抖了出來,翻看自己拿隨意丟進去,印得有些亂七八糟的花。
別說,還真別說,小白花中規中矩,不是最艷麗,卻也不丑,還真挑不出錯,體現出凌亂的美。
摩拉克斯則是翻看另外一本,他平平整整放進去的花印出來的印子也是平平整整。
溯腦袋湊了過去,哦豁了一聲。
“我這是凌亂的美,你那是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美。”
摩拉克斯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自然喜歡。”
摩拉克斯的視線落在花瓶里的花上:“不過,這些花我大概舍不得做成壓花。”
溯看著他它們,看著看著略微有些嫌棄:“不做就不做吧。”
反正也不怎么好看。
還是因為路上它們比較顯眼,這才被他采回來。
組合起來,只是能看得過眼,哪怕用大俗即大雅這樣的話來美化也掩蓋不了它其實不能說得上好看的事實。
摩拉克斯好像看出他的嫌棄:“并非覺得它們不好看,不如說他們比白花鬼針草要靚麗,我指的是,現在不舍得用來印花。”
說著摩拉克斯理了理花束:“因為它們有各自的特色,糅雜在一起反倒失了美感,但它們單獨存在卻是足夠美,否則也不會在你趕路的時候入了你的眼。”
溯看著摩拉克斯,倒是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怎么說呢,心情好了很多。
花送到,寒暄也結束,但溯并未離開。
他跟摩拉克斯簡單地說了一下這次游歷遇到的事。
其實溯的本意是為了給常駐璃月港的摩拉克斯說說外邊的新鮮事,但說著說著覺得單純聊天好像很耽誤摩拉克斯的時間,漸漸地,自然就說到一些溯看到,但那些仙人們可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
摩拉克斯擔憂的,人類過于依賴仙人的情況依舊存在。就跟之前收服其他魔神子民一樣,這個情況可能需要幾十甚至上百年才會出現些許轉變,想通了他們都不急,等得起。
但是,關于產能,一些其他發展,等等其他東西,倒是要著手準備。
溯從自己的觀察入手,講解,最后的匯總和從中找問題是摩拉克斯自己的事。
哪怕追求摩拉克斯他依舊是普普通通婦產科醫生,在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情說說想法不參與最后的決定。
溯從回到璃月港就開始說,一直說到吃飯時間。
摩拉克斯寫寫畫畫,哪怕他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卻還是在溯的提醒下記錄了不少東西。
雖說沒有處理其他公務,但從溯口中獲得的信息是真不少,這一個下午真不算浪費時間。
他們出去吃飯,摩拉克斯提前叫人去預定包廂,飯點的飯點人多得很,也因為這里的飯菜和服務著實好,他們到的時候大廳已經滿座,甚至已經有人在排隊。
因為大廳很熱鬧,進了包廂坐下的時候溯有種整個人都清凈了的感覺。
不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看著摩拉克斯直接問:“我跟你說了那么久,你會不會覺得吵?”
摩拉克斯搖頭,還問:“溯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當然是因為在意。
這個答案自然不能說出口,于是溯換了回答方式。
“因為進來的時候感覺外邊有點吵,鬧哄哄的,那些人總說個不停。”
他點了點自己的耳朵:“感覺有點難受。”
摩拉克斯輕笑:“是因為你回來之前所呆的地方都是小村子,沒那么多人,沒那么熱鬧,所以才不習慣。”
溯認同地點頭:“這倒是。”
已經被摩拉克斯他們經營好的小城鎮有完整的醫療體系,雖說沒有璃月港那么先進,但基礎還是有的。所以,溯去往的地方,都是摩拉克斯重點規劃外的村子。
那些地方比較落后,人,也比較少。
溯來了一句:“那些地方適合散心。”
聽到這話,摩拉克斯看向他:“這么說來,你的離開是因為心情不好?”
“嗯,確實有點狀況。”溯很是坦誠:“觸底反彈,被壓制的情緒忽然爆發,心情自然不怎么好。”
摩拉克斯繼續試探:“可是你離開的時候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對。”
溯可不知道摩拉克斯早就猜到自己的離開有內幕,他只當摩拉克斯完全看不出來,臉上得意洋洋。
溯說:“哪怕再危險,再可怕,再嚴重的事,出現的時候我反而能鎮靜面對,厲害吧?”
溯忽而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傾述機會。
“當年遇到醫鬧,心底雖然情緒翻涌,但還是能冷靜地把身邊的護士拉到身后。雖說最后沒能躲過那人的攻擊,但被擊中前的所有舉動都算是冷靜的。”
“不僅僅是人類時期,成為夜叉,成為魔神之后,我的所有戰斗都不貪,都是冷靜做了衡量之后才出手。”
“最危險的,應該是從奧賽爾手中把夢之魔神救出那次,那次是真的差點交代在那里。不過我也是經過計算的,有五成的把握能贏。”
雖說那個時候是被夢之魔神操控著到達位置救人,沒給他不救的權利,但正是因為那五成的把握讓他在救與自己逃之間選擇了前者。
溯開玩笑說:“我總感覺這種能力就是一種神通,不過這可是我從人類時期就有的能力,而且沒能在自己的身體里找到這股力量,可能性不大。”
摩拉克斯點頭:“如此,確實厲害。”
他想要知道的其實是更為重要的點。
“但是,情緒怎么會反撲,出了什么事?”
溯看著摩拉克斯:“因為你。”
摩拉克斯一怔:“因為我?”
溯點頭,沒有再解釋,臉上卻帶著笑,沒有惱怒的模樣。
這讓摩拉克斯的腦子飛快轉動,很快猜到其中關鍵點。
“情緒的反撲不一定是指不好的情緒,過于開心,也會造成那樣的情況?”
溯輕輕吸氣:“摩拉克斯,你還真是厲害。”
他說的那么簡單,很多人聽起來應該莫名其妙,但摩拉克斯卻抓住了重點。
這人,也太可怕了!
摩拉克斯緩緩放松:“你情緒反撲的原因出乎我的意料,因此我覺得可能也是某種出乎意料的答案才是正解,自然而然能聯想到這些。”
溯給他豎起大拇指,溯能肯定如果是他自己,他是聯想不到的。
只能說摩拉克斯不僅僅戰力強大,腦子也很好使。
摩拉克斯詢問:“是因為小樓?”
想了想,溯搖頭:“小樓是一部分原因,但根本的原因是你。”
放在大腿上指尖微微顫動,摩拉克斯的視線一直在溯臉上,不放過他一絲表情。
溯情緒的反撲是好的情緒導致的,好的情緒不僅僅來自對小樓的喜愛,根本的原因是他給他帶來了愉悅。
這個事實,讓摩拉克斯反應慢了半拍。
溯:“你知道的,我家里情況挺糟糕。哪怕我并沒有因為吃住發愁,哪怕我有一個并不怪罪我的哥哥,但依舊生活在被辱罵埋怨的環境中。我喜歡產婦順利生產后她和她的家屬們對我的感謝,那種真誠的情感讓我身心愉悅。以往我能感受到的所有真誠的情感,都是來自于他們。你是第一個例外。”
摩拉克斯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我的榮幸。”
溯抬眼,看著摩拉克斯,再次對上摩拉克斯那柔和的石珀色雙眼。
與最后一戰時看到的神色完全不同,是兩個極端,但這兩個極端,好像都能把人殺死。
摩拉克斯的美好品質注定他是一塊美玉,一塊他自己雕琢而成,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溯忽而問:“你對別人也是這么,真誠?”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道:“興許還是有些區別。”
溯點頭:“那就是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這么真誠。”
摩拉克斯一時間無言,畢竟他說的區別是對溯更為真誠,下了更多功夫,而溯明顯不會猜到真相。
溯忽而笑了:“如果最開始,就是被魈請回來的時候,我能感受到這些真誠,興許一切的發展都有不同。”
只可惜當時的溯被憤怒與不滿填滿,哪怕后期知道摩拉克斯的所作所為,依舊有偏見。
當然,那個時候的摩拉克斯正在受磨損困擾,沉浸在負面情緒中,想來也做不到現在這般直接。
只能說,如今的局面,已經是最好的局面。
“還是不一樣的。”
摩拉克斯緩緩開口:“當時對你的邀請飽含誠意,但當時的我不會做到親自給你設計房屋,填補家具的地步。應該是用心程度的區別,這才讓現在的你感受到誠意。”
摩拉克斯當然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當時的他對溯不過是邀請,根本沒有其他想法。
當年的摩拉克斯想要溯成為他的眷屬,現在的摩拉克斯想讓溯成為他的伴侶,其中差距自然巨大。
溯笑了笑:“可能吧。”
溯覺得更大的原因應該是他對摩拉克斯的感情發生變化,這才能感受到他的誠意。
畢竟對他示好的人可不止摩拉克斯,只不過都其他人被溯拒絕在外。
應達的真心溯是看到的。
但那份真誠,可沒有在他這里得到同等的回報,甚至直接被他忽視。
若陀龍王和馬科修斯的誠心也能看到。
他們倒是與應達不同,關系更進了一步,但很多時候依舊不在意。
直白地比較下來,他好像有點對不起應達。
不過很可惜,哪怕知道這個事實他依舊沒升起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那句話怎么說?親疏有別?
不過他的親疏更大意義上來說,是他自己劃分的,親的人著實不多。
吃飯的時候溯一直招呼摩拉克斯,好像這頓飯是他請的,菜是他為摩拉克斯點的一樣。
摩拉克斯對他的熱情明顯有些奇怪,第一時間想到是不是有什么事求自己。
雖說他不會拒絕溯的大部分請求,但這種與以往都不同的關心,摩拉克斯還是愿意享受一下的。
讓摩拉克斯意外的是,他們吃了七分飽后溯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忍不住的人倒是成了摩拉克斯,他開口詢問。
“可是有什么事?”
溯還在用公筷給他夾菜,原本想夸這道菜的詞因為他的詢問竟是全沒了。
溯更是慢半拍地反映過來,臉色不怎么好:“你是覺得我有事才給你夾菜?”
摩拉克斯微微頷首,雖說什么都沒說,但明顯,他就是這么認為。
這讓溯的表情更差了。
溯把公筷上的菜放到自己碗里,低頭,吃飯。
摩拉克斯怎么可能看不出他這是生氣了?
略微傷腦筋。
因為溯的反問,摩拉克斯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誤會了。
不過摩拉克斯知道現在不是確認的時候,他該做的,是哄人。
“抱歉,我看你好像很開心,想著可能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需要我幫忙,所以才開口詢問。”
溯看了他一眼,視線又飛快移開:“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們都懂。”
摩拉克斯:看來是真生氣了。
還不等摩拉克斯想著怎么讓人消氣,溯卻自己好了。
他在心里想,當初摩拉克斯做了那么多,為的就是讓他呆在璃月,不過什么都不說造成了某些誤會。不管當時的他知道之后是否會對摩拉克斯有改觀,當時的摩拉克斯做那些的時候他不知道,對他有誤解,這是事實。
因此,現在他做這些,哪怕沒有壞心思,被人誤解也不是太過于離譜的事。
同時,溯也知道有些事需要說,有些話也要講清楚。
有嘴,能說話,當然不能讓誤會持續存在,嘴巴就是用來說話的。
溯:“沒什么事,就是在討好你。”
摩拉克斯眉頭跳了跳,總覺得現在的溯好像跟上次見面有些不太一樣。
溯:“是不是在想我為什么要討好你?”
不等摩拉克斯反應,溯說:“因為想刷你的好感啊。”
摩拉克斯總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雖說不太理解,但確實知道很重要。
摩拉克斯也是長嘴的人:“刷我的好感,是何意?”
被這么詢問,溯倒是不好意思說‘因為我喜歡你,想讓你也喜歡我,所以要在你這里刷好感’這樣的話。他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回復,遲疑了許久。
摩拉克斯看出他的遲疑,并不想放過這個話題的他再次詢問:“從字面上的理解,是想讓我有個好印象?”
溯點頭,這個理解很正確。
摩拉克斯直言:“溯在我這里,一直都是好印象。”
溯輕輕吸氣,雖說他自己也是這么認為,但被這么一說,倒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他覺得摩拉克斯口中的好印象和他想要的好感不太一樣,他要的更多。
摩拉克斯:“是真的,沒有撒謊。哪怕溯做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事,我也不會立馬覺得溯起了壞心思,我會等待溯的解釋。”
溯忽而來了一句:“若陀龍王他們也是這個待遇吧。”
摩拉克斯一時間被問住了,他也是思考了下,才給答案。
“自然。這是對友人最基本的信任。”
溯拍掌:“對,你這個是對朋友最基本的信任,但要我要不僅僅是這樣。”
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摩拉克斯從他的話語中理解出了另外一層含義。然而那個結果雖然是他最期望的存在,但也因為期望過高,并不太能相信。
摩拉克斯對此很是謹慎,詢問也有些含蓄:“溯想要的信任,超越友誼?”
溯不知道他的小心翼翼,直接反問:“不可以嗎?”
摩拉克斯看著他不在意的模樣,心底那雀躍略微消散。
“自然是可以的。”
溯點頭,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
因為心情好,溯又開始給摩拉克斯夾菜。這次不再是夾自己認為好吃的,還詢問摩拉克斯這一桌子菜比較喜歡什么,最后更是讓摩拉克斯把所有菜都給點評一遍。
摩拉克斯倒是不惱,與溯的交談本就舒心,雖說談論的事更多關于他自己,而非他最為期望的關于溯的事,但他很樂意讓溯了解自己。
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就被摩拉克斯抓住,他心中反復咀嚼,然后串聯溯在飯桌上說的話,做的事,以及歸來之時的一舉一動。
那個不可能的可能,似乎真的變成了可能。
摩拉克斯沒有輕舉妄動。
哪怕心底已經有了答案,他的試探卻更為小心翼翼。
就好像要觸碰只剩下一層薄膜的真相,那層薄膜很薄,一戳就破,而背后的真相卻是兩個極端。
摩拉克斯先是詢問溯的喜好,是他詢問自己的喜好之后的順勢而為,自然不會讓溯覺得突兀。
溯想了想,很是老實:“沒什么最愛的,或者說因為喜歡的太多,沒法分出一個最喜歡的。山珍海味對我來說都很好,清菜小粥偶爾嘗嘗也是美味。倒是你,那么多年了還不能接受海鮮,好像損失挺大的。”
摩拉克斯露出淡淡的笑:“失去海味確實令人扼腕,但其他佳肴也很不錯。”
他不動聲色地來了一句:“而且,有時候,比起飯菜本身的味道,吃飯的環境,一起吃飯的人,也是一頓飯好壞的原因。”
溯很是認同地點頭,然后問:“跟我吃飯,摩拉克斯愉快嗎?”
摩拉克斯看著坦然的溯,他那雙黑色的眼睛毫無陰霾。
只是最簡單的試探,哪怕根本沒有詢問道那個問題,但是摩拉克斯已經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溯被他看得略微不自在,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太過于不掩飾,讓摩拉克斯不自在。
但是既然要追人,當然不能完全掩飾自己的喜歡,否則一切都是無用功。
這么想著溯沒有退縮,嘴角更是緩緩上揚,露出一個笑容。
摩拉克斯緩緩開口:“自然是愉快的。”
得到答案,溯滿意了,移開視線,點頭:“嗯,我也愉快。”
摩拉克斯:“我以為你會再接一句,跟若陀他們吃飯時是否一樣。”
溯看著他,眉頭一挑。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掩飾,但摩拉克斯并不在意他要表達的是什么。
對摩拉克斯來說,重要的,是他接下來要表達什么。
摩拉克斯說:“老實說,與你在一起和跟若陀以及其他人在一起,是不一樣的。”
溯挺直了腰桿,隱約也有了猜測,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不敢打斷他的話。
“我對你,對若陀他們都很真誠,但對你的真誠,別有用心。”
心中的幻想破滅,溯嘖了聲:“知道,是為了讓我加入璃月。”
摩拉克斯看著他:“最開始,確實如此。”
溯的表情變化著實讓摩拉克斯愉悅,他甚至低低地笑出聲。
溯反應過來自己被逗弄的時候,惱怒地喊了一聲‘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心情很不錯,差點被搶走的主權回到手上,他自然是開心的。
他說:“后來啊,想要的是你整個人。”
溯瞪著他,因為摩拉克斯的逗弄以及搶先一步表明心意帶來的惱怒毫不掩飾。
第099章
在溯看來,自己慢了一步,哪怕他現在獲得的結果是心中想要的,但過程不太對,那就不夠完美。
甚至可以說,明明他們都猜到對方的心思,卻被摩拉克斯先一步表明心意,讓他覺得有點失敗。
這是勝負欲,但他知道是他剛跟摩拉克斯博弈中先露出了破綻,被他看出自己喜歡他,并且在摩拉克斯也喜歡自己的情況下,他率先說出告白的話。
該死,他怎么不先一步發現呢!
摩拉克斯慢條斯理地給溯添茶:“先喝口茶,潤潤喉。”
溯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相對的,摩拉克斯嘴角的弧度卻是越來越大。
溯看著那杯茶水,伸手端起,微微前傾,竟是遞到摩拉克斯跟前。
摩拉克斯微頓,看向溯的時候發現他那雙眼睛噌亮,眼中的不懷好意是那么明顯。
不算什么大事,而且,樂見其成。
摩拉克斯微微低頭,就著溯的托舉輕輕抿了一口。
抬眼的時候那雙石珀色的眼睛滿是笑意。
“滿意了?”
表明心意的事上他搶了先,接下來立馬被他搶去親昵的主動權。
如果說溯完全沒想到他喜歡他,那么他也沒想到溯竟然這般主動。
某種意義上,算是扯平了。
溯把茶杯放下,慢條斯理:“就是可惜,是茶不是酒。”
摩拉克斯啞然:“你還想灌醉我?”
溯反問:“我喂,你不喝?”
看著他,摩拉克斯回:“自然會喝。”
溯滿意地笑了:“很好。不過地點不對,要是你在這里喝醉了我還得把你弄回去,麻煩。”
他是不會喝醉的,至少從未被人灌醉。
不過摩拉克斯不會解釋,更樂意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溯對摩拉克斯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這次他確實贏了,自然滿意。
就當扯平了,他很會說服自己。
而且,自己喜歡的人正好喜歡自己,有什么比這個更為讓人愉悅的事?
不管再大的怒火和不滿,想到這點就能降下來。
摩拉克斯自然察覺溯的放松,此時他覺得不能讓關系停留在現在這般情況,于是開口。
“那么,溯是答應了?”
溯眉頭一跳:“答應什么?”
雖說那是告白,但那也只是告白,他要答應什么?
不對,等等,這不就是說他其實還有一個找回場子的機會!
不等摩拉克斯回答,溯直接問:“難得遇到情投意合的人,摩拉克斯,你可愿意與我結為伴侶,不說地老天荒,只求感情在,結伴相守,如何?”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你還真是,滴水不漏。”這種時候竟然還留退路。
溯哈哈一笑:“摩拉克斯大人的承諾可不好違背,給我們一點退路,相處起來才會更舒心。”
錯失先機的摩拉克斯不甘心爭取:“真的只要這樣?”
溯點頭:“抱歉,目前來說,我能給的,只是這樣。”
溯要的從來不是地老天荒,他要的只是感情還在的時候,與他一起。
至于以后,是他淡了,還是摩拉克斯先淡了,都沒關系。
在一起本就是因為兩情相悅,如果少了一方,根基受到動搖,自然就沒有在一起的必要。
哪怕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溯覺得自己還是能看得開。
摩拉克斯:“我答應了。但是,我不會放棄。”
溯眉頭一挑,看著摩拉克斯,不明白他不放棄什么。
摩拉克斯:“那個承諾,那份契約,終有一天會在你自愿的情況下于我們二人之間生效。”
溯微怔,看著那雙石珀色眼睛里的堅定,那豎起來的刺緩緩收斂。
溯說:“那,我們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確定關系,只有二人的包廂中好像跟都多了一絲曖昧。
不過,哪怕有了些許曖昧,他們之間無形的較量也還在繼續。
要比出誰更了解對方,兩人都不想讓。
摩拉克斯給他夾菜,溯很開心地接下,同時也給摩拉克斯夾了他喜歡的菜。
這頓飯可是在他了解摩拉克斯口味中進行到現在,摩拉克斯喜歡什么他一清二楚。
溯覺得這方面他至少贏了。
然而這份得意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他發現摩拉克斯給他夾的菜也都是他喜歡的。
原本他還想詢問摩拉克斯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等他定神一看,卻發現一桌子的菜,就沒有他不愛吃的。
而這桌子上,有很多摩拉克斯現在不吃的。
這一局,好像從最開始他就輸了。
溯看著碗里的蟹肉:“摩拉克斯,你不吃海鮮單純只是不想吃吧。”
摩拉克斯斯卡片刻,點頭:“可以這么認為。”
否則他也不會給溯拆蟹。
得到答案的溯又覺得不對,想了想,又問。
“如果是若陀龍王,你會給他拆?”
摩拉克斯抬眼,看著溯,最終,終于問出口:“你怎么,好像總是跟若陀比?”
雖然嘴里沒說出來,但那雙眼睛明晃晃就是在詢問——吃醋?
溯咬著后槽牙:“只是在確定你對海鮮的抗拒程度。”
摩拉克斯也沒細究,用毛巾仔細擦手:“要說多抗拒其實也不盡然,實在到了山窮水盡有需要進食的時候,如果只有海鮮,我也是能吃得下的。不過是有得選的時候,不會去選擇海產。”
“當然,拆蟹剝蝦這種事,若陀他們還不需要我來伺候。”
這話說的,很給面子了。
溯的愉悅直接反應在臉上。
摩拉克斯開始剖根究底:“所以,溯離開璃月港游歷璃月,是因為發現心悅于我?”
溯在撒謊哄人和坦誠相告間選擇了后者:“不是。”
摩拉克斯眼皮一抬,明顯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
溯則是悠哉解釋:“喜歡你本身不是什么大事,不如說你各個方面優秀,傾心于你的人定然不少。我相信這其中男女老少甚至各種物種都存在。”
“喜歡一個人不是什么需要隱瞞,丟臉的事,在確認對你的感情之后滿心歡喜。離開璃月港確實因為感情波動,不過這個感情波動是因為發現對你的喜歡太滿,沒能在你身上找到哪怕一個缺點,感覺有點不妙。”
摩拉克斯很是不滿:“有什么不妙?”
溯嘴角勾起一抹笑:“喜歡得太滿,會忍不住沉溺其中,長出另外一個腦袋。”
摩拉克斯覺得這個回答一半讓他高興,另外一半讓他莫名。
溯雙手環胸:“戀愛腦要不得。身為醫生,我應當以病人為首。如果我因為對你的感情影響我的生活,影響我的工作,那么這段感情只有被我舍棄這個一個結局。“
摩拉克斯:雖說他覺得溯有夸大的嫌疑,但聽他這么一說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某種東西——他的工作,給比下去了。
溯:“所以我需要調整,等到對你的感情略微有些冷卻,或者等見到你或想到你不會影響到我的情緒的時候才算解決問題。也是這個時候才能再次出現在你面前。”
摩拉克斯竟是有那么一瞬間的無語:“如果真如你所說,你的歸來對我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代表著溯對他的感情冷卻,代表著溯不在意與他的情感。
溯卻是搖頭:“是好事。”
他很坦誠:“我對你的喜歡依舊,我對你的熱情依舊,只是我更為強大,更能控制自己,不會因為對你的感情影響到工作與生活。”
“摩拉克斯,你應該慶幸,這樣一來我對的你感情同樣也不會輕易被其他東西影響。”
溯看著那雙石珀色的眼睛,笑道:“這份感情,不會消散。”
過于坦誠的話語,過于直白的情感,摩拉克斯被沖擊。
溯的感情觀,似乎與他不太一樣。
但是,溯的話說服了他,讓他心生愉悅。
他們其實都吃得差不多了,不過沒有離開的意思。
也不是說想要兩個人獨處,他們根本沒有那個意識,就這么在包廂里‘過招’,輸贏持平。
最后是摩拉克斯驚覺時間已經不早,這才起身離開。
璃月港的路燈早就點亮,因為已經過了夜市高峰期,街道人已經少了很多。不過店鋪還是開著門,它們的燈把整個街道照得亮堂堂,哪怕與白晝沒法比,卻也驅散了黑暗。
溯和摩拉克斯決定遲一些再回小樓。
有溯的偽裝,摩拉克斯時隔多年再次光明正大,不怕被發現地漫步于璃月港街道上,一時間竟是有些感慨。
“現在的璃月港,與以前的璃月港,終究是不太一樣了。”
溯一聽,忍不住看向他,能看破偽裝的權柄讓溯能看清摩拉克斯臉上的表情。
他問:“有什么不一樣的?”
摩拉克斯不答反問:“溯就不覺得有不一樣的嗎?”
聞言,溯的視線落在大街小巷。
他見過繁華的歸離集,哪怕沒有在那里生活,卻也算是感受過璃月繁榮的模樣。
跟歸離集比起來,現在的璃月港其實一般。
但是,跟戰爭還未結束時的璃月港比起來,現在的璃月港確實不一樣。
溯低聲:“人們,好像很快樂。”
安居樂業這個詞放在這個時候的璃月港人身上很是恰當。
摩拉克斯點頭:“因為奧賽爾被封印,‘璃月境內再也沒有魔神之戰’的消息被傳遞出去,那些原本雖然在努力生活,卻一直被魔神間的戰斗陰影籠罩的人們終于見到真正的陽光,自然也就開始做長遠的打算。”
溯一點就通:“所以,你的改革之所以能那么快執行,其實也是因為你們放出璃月境內再也沒有魔神之間的戰爭的消息?”
摩拉克斯點頭:“為了達到目的,一些手段必不可少。只要目的是好的,過程撒了點謊,沒有危害到其他人,這個手段就是可取的。”
溯樂了:“這倒是跟‘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這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摩拉克斯重復那句話,最后看著溯:“這句話,很妙。”
溯很是自得:“那是當然,說這句話的人可是很偉大的人!”
摩拉克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為那個偉人驕傲,他覺得好像有那么點了解溯的世界。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所有的了解,都是一點一滴堆積而成。
他們,有的是時間。
溯離開璃月港這段時間一次都沒回來,這次逛街,倒是真的發現了不少不同。
店鋪的組成有了更改,街道做了規劃,已經分出高檔區和平民區。
溯意外于這些改變,摩拉克斯則表示這是眾人討論出來的成果。
“魔神戰爭完全結束,璃月港正式開放之時,把不同需求的商人帶到不同地方,這樣更容易促成生意。這一點,還是璃月港的商人提及。”
溯意外:“已經有人跳出對仙人依賴?”
摩拉克斯搖頭:“并不是,這是仙人們收集來的信息。”
“我們經過討論,璃月港暫時還是保持現狀更好。”
溯哦了聲:“反正你們人多,你們討論出來的東西應該更全面。”
摩拉克斯略微燒腦筋:“我們的關系好歹發生了變化,你還要這么生分?”
溯的排斥根本不掩飾:“這可不是生分,而是政權威嚴。哪怕成為你的伴侶也改變不了我沒加入璃月的事實,我沒有立場去干涉璃月的發展。能做的,最多只是偶爾給一些提議,分寸感要有,不越界才能長久。”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你知道的,我不介意,并且早就把你當成璃月的后手。”
溯微微偏頭:“摩拉克斯,那你想過其他人會不會介意?”
這話倒是把摩拉克斯問住了。
溯給他分析:“如果與奧賽爾的戰斗還未結束,為了璃月的勝利你把權利交給我,沒問題,其他仙人夜叉都會接受,認為這是璃月獲勝需要付出的代價。再加上我平日里對璃月的友善,他們后期也不會立馬有反對舉動。”
“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在我沒有對璃月表明忠心之前,我跟他們之間總會芥蒂。“
哪怕他依舊手握還未解決業障的夜叉們的救命之法,哪怕他跟摩拉克斯他們交好,但交好與涉及璃月的政權是不一樣的。
摩拉克斯自己都跟璃月簽訂了守護契約,所有夜叉仙人與璃月也都有契約的約束,他又憑什么例外?又拿什么讓璃月的仙人夜叉,以及璃月的人類們對他完全放心?
就憑白衣仙人的名號嗎?
興許有點用,但絕對不會成為他染指權利的免死金牌。
摩拉克斯看著溯,嘆息一聲:“是我考慮不周。”
溯卻是笑了:“不,你只是下意識想把我拉入璃月陣營。不過很可惜,哪怕現在你是我的愛人,我依舊沒法因為你加入璃月。”
他對種花家的心永不動搖。
摩拉克斯看出他的想法,深知目前無法撼動他信念,于是帶著調侃的語氣詢問。
“那么,我和璃月,現在在你心里排第幾?”
溯對他露出笑容:“至少你排在璃月之前。”
摩拉克斯啞然:“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摩拉克斯知道沒法再得到進一步的結果,溯也知道他不可能做出加入璃月的決定,于是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他們繼續在璃月街道上游走,看著如今璃月的布局,略微有些感慨。
摩拉克斯:“那一戰璃月港的基礎設施有小半數的損壞,不過其實沒有達到需要推掉重建的地步。最初,也沒有那個計劃。是后期結合了璃月未來的發展方向,這才對璃月港進行了重新的規劃。”
溯點頭:“看出來了,碼頭再次擴建,一些因為戰爭塌陷的地方也重新填埋。是一項大改革。”
“嗯,一切都是為了璃月的未來。”
溯當然明白,這是要有一個全新的,能夠適應魔神戰爭結束后的提瓦特的港口。
既然能夠提早結束璃月的戰爭,摩拉克斯想要的當然也不可能簡單,他的目標很有可能是讓璃月成為提瓦特國力最強的存在。
溯還知道,這個世界雖然戰爭很多,但很顯然,魔神戰爭結束后,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可能再發生。
高天之上的存在不會讓提瓦特再次陷入混亂的戰火,本就制定七位神明掌管提瓦特的他們不會讓魔神們再次發動戰爭。
這樣一來,想要成為提瓦特最強的國家,那就只能比拼經濟和文化。
當然,不論是經濟還是文化,想要強過其他國家需要很長的時間來經營。
并且,這很考驗統領者的智慧。
如果是以前的摩拉克斯,溯可能還會有所懷疑,但現在的摩拉克斯無疑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再加上仙人高度參與人類的世界帶來的便利,毫無疑問一些人類曾經認為的不可能正在走向可能。
璃月不需要走種花家那艱難的歲月,溯覺得很好。
有神仙參與在溯看來很像開掛,但想想其他國家也有神明領導,所有人都有的‘裝備’就不算掛。
璃月占的,不過是提前結束戰爭的先機。
他們需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內把一切安排好。
溯:“已經能想象未來的璃月繁榮的模樣。”
看過溯的世界的繁榮的摩拉克斯回了這么一句:“希望未來的璃月能超乎溯的期望。”
溯樂了,不過因為眼前的家伙是璃月的神明,這也只是期望,他沒說什么。
時間來到凌晨,璃月港街道上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甚至街道兩邊的店鋪也全關門歇下,溯和摩拉克斯這才往天衡山上走。
許久沒有回來,到達地方的時候竟是有些膽怯,不敢邁出腳步。
摩拉克斯伸出手,沒有冒犯,只是伸到溯跟前。
溯看了看,最終還是把手搭了上去。
被拉扯著,溯沒了猶豫的機會,跟在摩拉克斯身后進入院子。
院子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樣,格局相同,風格也一樣,但能看得出細節方面還是略微有些不同。
摩拉克斯示意他看向遠處原本應該是掛著,現在卻沒有任何著力點,而是飄在那里的燈箱。
“上次若陀過來,不小心打壞了一個燈,跟他討價還價之后從他那里討要了些玉石,讓巧匠手工打造了一批燈箱,已經全部換上。”
“沒什么太大的區別,就是那些燈箱貴了些。”
溯聽到他這鬼話,嘴角一扯:“能讓若陀龍王討價還價,那應該不是貴了些那么簡單。”
摩拉克斯點頭:“主要爭執在浮空石和玉石的品質上。若陀認為不過是幾個燈箱,不需要太好的玉石來鑲嵌,但我覺得要弄就弄最好的,自然不答應。”
溯對摩拉克斯‘要弄就弄最好的’的言論適應良好,反正又不是花他的摩拉,搶的也不是他的寶貝,他更是得利者,自然是欣然接受。
摩拉克斯牽著溯,走到石桌處。
這個小涼亭做了全新的修整,甚至連顏色都做了更改,這讓溯不由得多看幾眼。
摩拉克斯:“對于顏色的搭配,你比我更在行,如果覺得不適合,我們可以再改改。”
溯第一反應卻不是摩拉克斯夸贊自己,而是想到他帶回來的那一束花。
“你是在陰陽我嗎?”
摩拉克斯顯然也想到那束花,不得不說那些花本身確實漂亮,只是因為色彩都太過于艷麗,這才讓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時候沒了特點。
要說難看不盡然,要說好看卻也昧了良心。
這么一想,剛剛自己說的,溯對顏色的搭配在行這種話,確實有點暗諷。
摩拉克斯:“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不去辯駁溯采回來的花其實都很漂亮,只是認真辯駁自己的行為并非那個意思。
溯點頭:“嗯,是無心的。”
摩拉克斯仔細辨認,確認他這句話不是氣話。
摩拉克斯拿出酒壺,又在自己跟前擺好杯子。
“賠罪,你說罰多少杯就多少杯。”
溯說:“不好吧。”
然而他的手已經摸上酒壺,甚至還問:“度數高不高?”
“烈酒。不過我酒量很好,不用心疼。”
溯直接滿上:“誰會心疼。”
摩拉克斯輕笑。
他伸手,石桌上的酒杯卻被另外一只手拿走。
那只手很穩,明明是很急的動作,酒杯里的酒卻沒有灑出一滴。
摩拉克斯抬眼,看著笑得不懷好意的溯,想起包廂里溯的舉動,他不發一言。
搶了酒杯的溯很快明白他的想法,眉頭一跳:“誰說要喂你?”
不等摩拉克斯反應,他直接往自己嘴里灌下去。
那一瞬間,酒氣直沖鼻子,眼睛也被辣得快流出生理眼淚。
不僅如此,他的舌頭,咽喉都已經遭殃,就好像無數的炮仗在嘴巴里炸開。
都說辣不是味道,而是痛覺,這次他算是親身體會了!
艸!
就應該直接喂給摩拉克斯,整壺給他灌下去!
第100章
溯忍了很久很久,難受得整張臉都扭曲,這才沒有咳嗽出聲。
偏偏這個時候摩拉克斯說了一句:“咳出來會舒服一些。”
溯:緊接著就是驚天動地的咳嗽,好像被扎破了的球,那氣一直在泄。
等溯稍微緩過來一些,他手邊被遞上了水,溯連忙灌了下去,雖然酒的味道混合其中,但好歹沖淡了不少,讓他舒坦一些。
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背后的有一只大手輕輕拍打他的背部,試圖緩解他的不適,雖然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等溯緩得差不多的時候,聽到摩拉克斯說:“抱歉。”
這聲抱歉是因為他說的話讓溯咳出來,哪怕他的目的是為了讓溯舒坦一些,讓溯不適這件事卻是真實的。
溯又咽了一大口水:“沒事。”
說著他看著那小小的,已經沒了酒的酒杯,嘖了一聲:“是我自作自受。”
聽到這話的摩拉克斯忍不住彎了彎唇,不過因為害怕溯看到會惱羞成怒,于是很快強行壓下。
緊接著他聽到溯的埋怨:“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摩拉克斯不去解釋每個人的喜好不同,有些人愛好口味綿長的酒,有些人卻偏愛這些烈酒。
這個時候的溯其實不需要什么解釋,他附和:“對,不好喝。”
溯來了句:“不好喝你為什么要拿出來!”
摩拉克斯的話真就張口就來:“這是對我的懲罰。”
溯眉頭跳了跳,再聽不出這家伙是在安慰自己那他就白活這么長時間。
不過他還真不信摩拉克斯對這些酒完全沒反應,拿起酒壺開始倒酒。
“三杯。”
摩拉克斯好脾氣:“好,三杯。”
第一杯下肚,早就知道這酒的厲害的摩拉克斯沒多大反應,不過酒的香與烈卻是真切感受到。
往日里有時還覺得略微有些過了的酒,這個時候卻沒多大感覺。
他覺得這是因為倒酒的人是溯,看他喝酒的人是溯,被那雙眼睛注視,讓他忘記酒帶來的不適。
溯看他沒什么反應,表情都沒動一下,氣憤得又倒了一杯。
不吭聲,只是看著摩拉克斯,摩拉克斯輕笑一聲,端起酒喝了。
第三杯在溯不服氣之下倒滿,這次摩拉克斯沒有動。
雖然心底,腦子,已經是憤懣填充,但溯詭異地竟是知道摩拉克斯的意思。
根本沒來得及多想,他伸出手端起那杯酒,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半步。
摩拉克斯看了眼抵在自己唇前的酒,又看了眼溯,無視遠處的視線,與溯配合默契,一滴不剩。
這第三杯酒下去,摩拉克斯沒出聲,然后不出意外地看著溯又給滿上。
這次根本并不需要摩拉克斯提醒,甚至不需要任何一個眼神小動作,或者說溯根本沒有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喂起來相當順手。
溯嘀咕:“怎么這么能喝?”
摩拉克斯聽到,也想到溯喝下第一杯時候那猙獰的表情。
那雙黑色的眼睛瞪著自己,明顯是表達了另外一種意思。
摩拉克斯:“興許,太少了。”
溯‘哦’了聲,果然如摩拉克斯所想,直接放下杯子,然后把酒壺遞到摩拉克斯跟前。
直接用酒壺灌酒這件事終究沒能進行,溯就如同沒了能量的機械,直接軟下來。
早有預料的摩拉克斯一手接過酒壺,沒灑一滴,另外一手自然地把人接住,順勢往懷里一帶。
沒過多逾越的舉動,只是就這么靜靜的抱著。
胸膛對胸膛,能感受到彼此心臟起伏的弧度。
遠處的若陀龍王緩緩走了過去,一臉驚奇的看著他們二人。
在摩拉克斯看過來的時候自然忍不住出聲:“不是,你們這發展,好像有點看不懂?”
摩拉克斯揚了揚下巴:“就跟你看的那樣。”
若陀龍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震驚根本沒有褪去,反而更大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我聽到的消息是溯下午剛回的璃月港,想著今晚還得跟你討論我帶人出去發展礦業的事,就帶著夜宵一起來了,沒想到竟然撲了空。溯就不說了,跟我約好的你也沒見影子。回來就回來了,還整這么大一出。”
說著若陀龍王忍不住向被摩拉克斯抱著的溯。
他的腦袋就那么搭在摩拉克斯的肩膀上,歪著頭,表情很平靜。
這讓若陀龍王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摩拉克斯這家伙下了藥或者用了法術。
當然,這個念頭也僅僅只是出現,很快就被掐滅。
他知道溯一杯倒,雖說他出來晚了幾步沒看到溯喝酒,但能看到溯猙獰的表情,能聽到那驚天動地的咳嗽,再結合空氣中蔓延的,不算陌生的酒味。
若陀龍王能肯定溯真的是因為一杯倒才失去意識。
若陀龍王嘀咕:“不是,這酒量也太差了。”
摩拉克斯:“他也不需要酒量好。”
聽到這話的若陀龍王雙手環胸:“也對,酒量差一點,還能讓你占便宜。”
說到最后若陀龍王面色不善:“威逼利誘?”
想想溯在陸地上的戰力,若陀龍王更傾向于前者。
不過想想摩拉克斯的人品,以及溯的性子,這個可能直接被他否定。
摩拉克斯忍不住高聲:“就不能,兩情相悅?”
若陀龍王是真的‘呵’出聲來:“兩情相悅?這家伙什么時候喜歡你的?離開璃月港之前?看不出來。還是說離開璃月港這段時間,你們見面那兩次?如果是那兩次你肯定歡天喜地地把消息告訴我們,哪里會等到現在。”
摩拉克斯反問一句:“剛剛不是看出來了?”
若陀龍王:剛剛的溯,好像確實沒有被威脅。
不過他很快找到反駁的話:“他喝醉了。”
摩拉克斯的回答輕飄飄地:“酒后吐真言。他的舉動就代表著他的想法。”
若陀龍王總感覺自己想拔刀把這得意洋洋的家伙給砍了。
砍是不可能高砍的,要是砍了,不說摩拉克斯的眷屬們,就是溯醒來都不會放過他。
他只能老老實實地等著,坐在石登上,等待摩拉克斯把溯安置好,然后再回來跟他討論正事。
等人來了,他埋怨一句:“竟然讓我等這么久!”
說的不僅僅是剛剛,還有今晚上他等了這么久。
摩拉克斯輕飄飄來了一句:“抱歉,忘了。”
這話很是扎心。
若陀龍王嘀咕了一句‘重色輕友’,但也沒真的生氣,而是把自己的規劃圖給拿了出來。
他們對璃月的發展很上心,除了建設璃月之外,他們也需要思考璃月物品外銷問題。
而璃月,外銷的東西其實有不少,但想要在整個提瓦特占有優勢,需要足夠的特色,或者獨有。
但‘獨有’的東西可不好弄,因此只能想辦法弄特色。
他們討論了不少東西,但目前有一樣東西還不怎么能確定,那就是礦石。
礦石是他們的資產,有人提議冶煉成為其他東西之后再外銷,有人卻覺得礦石本身也會有相當大的市場。其實他們說得都對,問題在于怎么執行。
而現在,這方面還有另外的一個問題,如果想要外銷那就需要進行更多的開采。
層巖巨淵是他們最大的礦區,天衡山的礦石也很多。但哪怕目前礦脈礦石充足,若陀龍王覺得他們還是需要新的礦脈,因此才會有跟摩拉克斯商量一事。
璃月自然資源豐富,想要尋找新的礦脈并不是問題,不過也需要耗費時間。
如果能找到罕見的礦石,對現在的璃月來說就是大賺。
畢竟現在的璃月已經不是更需要普通鐵塊制造軍用器械的戰爭時期,其他方面的東西可以漸漸豐富起來,而武器的精度,替換的更好的材料,也要開始準備。
若陀龍王對地底有很強的探索能力,這件事交給他是最適合的。
若陀龍王和摩拉克斯商量了很久,初步方案確定下來,這才離開。
離開的時候若陀龍王再次埋怨摩拉克斯對這棟小樓的不合理設計,也埋怨他竟然忘記他們要討論正事,跟溯在外邊玩到那么晚才回來,最后被摩拉克斯催促早點離開。
送走若陀,摩拉克斯回了小樓,先去看看溯,確認他安穩睡著,沒有嘔吐,也沒有其他不舒服的情況。
想到溯搶過那杯酒的情景摩拉克斯就有些好笑,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灌醉自己,最后醉的人卻成了他。
不過關于溯一杯倒的事,摩拉克斯再次有了深刻認知。
這樣一來,今后溯外出的時候就不能喝酒,免得出什么意外。
溯第二天起來,那雙眼睛噌亮。
雖然是醉酒,但這一覺睡得還算不錯。
一杯倒一杯倒,他怎么就忘記了這件事?
他仔細回想自己醉后發生的事,略微有些模糊,自己說了什么一個字都沒記住。
不過他好像記得,他用酒壺給摩拉克斯喂酒?
溯直接從床上跳起,臉都沒洗,往二樓跑去,沒人。
他想到什么,立刻去往一樓廚房。
早就聽到腳步聲的摩拉克斯看著溯往自己這邊跑來,在他跟前站定。
他那雙眼睛里的興奮,定然是有什么讓他開心的事。
摩拉克斯扶著椅子:“早上好。”
“早上好。”
溯看著眼前的人,上下打量,最后視線停留在他臉上,不放過一絲一毫。
很可惜,他什么都沒看出來。
摩拉克斯:“你好像有點失望?”
溯略微不甘心:“昨晚我沒能灌醉你?”
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的摩拉克斯啞然失笑。
“先去洗漱,早餐很快就好。”
“所以昨晚真的沒能夠灌醉你。”
摩拉克斯知道不給個答案溯可能不罷休,于是點頭。
“你喝醉了。”
溯嘖了聲,轉身上樓。
等溯洗漱,換了衣服下來之后,摩拉克斯已經把早餐準備好。
就是吃飯的時候溯悶悶不樂,并不覺得是早餐問題的摩拉克斯很快找到答案。
他說:“想要灌醉我,下次可不能貪杯。”
溯眼皮一抬,看著摩拉克斯略微有些意外。
他以為‘灌醉’摩拉克斯是昨天討來的特例,錯過了就錯過了,倒是沒想到摩拉克斯竟然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不過他很快又反應過來摩拉克斯剛剛話里的意思,略微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溯:“當時忘記了。”
出生到現在只喝過兩杯酒,昨天晚上是真的忘記了,是為了跟摩拉克斯作對才搶了那杯酒,當時完全把自己一杯倒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同時他也想到摩拉克斯當時的反應,猜到摩拉克斯比他更快想起自己一杯倒的事。
摩拉克斯沒有為難溯的意思,他只是點頭:“嗯,下次溯可就要記得。”
溯咬牙:“永遠不會再忘記!”
雖說不知道昨晚上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他敢肯定不會是什么好的狀況,他可不想再出丑。
得到下一次的承諾,溯心情好很多,不想再繼續昨晚的話題的他看著早餐。
“挺豐盛的,摩拉克斯,你不會是早起,下過山吧?”
摩拉克斯搖頭:“并未。”
他也解釋:“昨晚若陀在小樓等我歸來討論一些事,知道你已經回來,來的時候帶了些夜宵。數量不少,我把一些拿出來留作今早的早餐。”
只怪他昨天心情太好,忘記該準備早餐的事。
摩拉克斯許久沒有聽到溯的回應,略微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發現他的表情很是猙獰。
“溯?”那表情,與昨晚喝酒時候不逞多讓。
溯咬牙切齒:“若陀龍王昨晚在這里?”
摩拉克斯點頭后,溯又問:“他看到了?”
摩拉克斯再次點頭,并且回答:“他已經看出我們的事。”
溯沉默許久,最后沉默地吃早餐。
雖說咀嚼的時候閉了嘴,但還是能從比往日大了一點的聲音聽出他很用力。
摩拉克斯猜到他肯定在惱若陀,更準確地說,他惱的是在若陀面前失態的他自己。
摩拉克斯嘴角彎了彎:“這種事,若陀應該管不住嘴,興許其他人很快就會知曉。”
溯終于抬頭看向摩拉克斯:“所以呢?”
看著他那一臉莫名的神態,摩拉克斯心底暗自開心:“沒什么,就是跟你說一聲。”
溯總算明白了:“我跟你在一起并沒有隱瞞的意思,地下戀,不公開,什么的,在我這里不存在。喜歡就是喜歡,我交個男朋友難道還得藏著掖著?”
說著溯看向摩拉克斯:“而且,你也不是拿不出手。”
摩拉克斯被他最后的話氣笑:“還真謝謝你。”
溯也笑:“不客氣。”
當然,摩拉克斯的氣也不是真的氣,對于溯沒有藏著掖著的想法,還是很開心的。
不過現在還有重要的一點需要他們一起確認。
摩拉克斯:“我們都不介意公開,但溯想以什么身份公開?”
“夜叉火就是白衣仙人這件事有跡可循,溯和白衣仙人的聯系在你的授意下我們早就進行切割,溯覺得,用什么身份更好?”
溯的回答沒有遲疑:“當然是溯這個身份。”
“果然。”這個回答摩拉克斯早有預料。
夜叉火,白衣仙人,他們與璃月的第二輪太陽掛鉤。
溯并不是一個喜歡出風頭的人,因此哪怕這兩個身份在璃月的聲望更高,溯也沒有要認下的意思。
溯在意的,只是自己在璃月過得是否舒心。
他還要在醫館坐診,不想被圍觀,也為了防止其他潛在的求仙問題,他不會認下白衣仙人的身份。
在溯看來,婦產科大夫溯,就是最好的身份。
畢竟,一些普通人都已經知曉溯是非人種,這個身份他能使用很久很久。
溯忽而想到什么,看著摩拉克斯:“還是說,你覺得我應該用其他身份?”
聽到他的詢問,摩拉克斯略微挑眉:“如果我說是,溯會認下其他身份?”
在摩拉克斯的注視下溯堅定搖頭:“不,我會說服你同意我使用醫館大夫的身份。”
想了想,溯又補充:“這件事我雖然是當事人,但關乎我們兩個人,雖說我覺得一個人不應該因為感情影響工作,但還是跟你商量,意見統一再好不過。”
摩拉克斯看著他,嘴角的弧度再也壓不住。
“溯能想到這些,我很欣慰。”
溯不滿:“別說的我那么自私自利一樣。”
摩拉克斯沒回應,溯卻是說完之后立刻反思。
他略微不自在地輕咳一聲:“那什么,以前我好像確實比較自私,但現在跟你的關系不同,自然要考慮你的心情。”
摩拉克斯:“我的榮幸。”
溯飛快看了他一眼,剛剛想到的說服的詞也就跟著出來了。
“而且用溯的身份平日里比較方便。我怕會有求子的產婦千里迢迢來到醫館,或者堅定地每日跪在我跟前祈禱我給他們送孩子。醫館跟你的辦公區終究不一樣,我們不可能把防得住那些人。”
他是產科醫生,不是治療不孕不育的醫生!
從他能夠聽到那些人的祈愿開始,求子的祈禱可是越來越多了!
吃了早餐,兩人一起下山。
溯還是去璃月港醫館,醫館一直保留他的辦公室以及宿舍,方便溯隨時歸來。
不過當他踏入醫館,看到眼角已經長出皺紋的紅玉的時候,腳步停了片刻。
在他,摩拉克斯,以及其他物品上沒能感受到的時間,這個時候被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
看到溯的時候紅玉是真的高興,她快步上前:“溯先生,您回來了。”
溯點頭,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見,最近可好?”
“挺好的。”紅玉補充:“醫館也挺好的。”
在溯嗯了一聲后,紅玉絮絮叨叨地開始說關于醫館的事。
他離開后,醫館確實挺好的。
李大夫大義,李家醫館雖然還在,但他的兒子,兒媳,甚至孫子都在醫館任職,這讓所有人都知道璃月港醫館的強大。
再加上傳聞白衣仙人坐診璃月港醫館,四面八方的產婦都來這里看看。
溯不在,紅玉等人也能應付。
不過,在璃月港心中,婦產科大夫的排序依舊溯第一,紅玉第二,接下來才是其他人。
至于為什么第一不是白衣仙人,那自然是因為白衣仙人不參與這個排序。
畢竟溯是真的在醫館坐鎮,而白衣仙人是傳說中的存在。
以前溯去接生其實沒什么講究,不做什么偽裝,不少產婦和產婦家屬都知道他的模樣。
不過他從未承認,有摩拉克斯他們的暗示,后期偽裝權柄被他運用,倒是不怕有人會把他就是白衣仙人這件事給蓋戳。
如今的璃月港醫館,全面發展,是璃月最好的醫館。
當然,璃月港的地位,本身也代表了它會成為璃月最好的醫館。
溯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玲瓏和她兒子阿紫依舊住在醫館后邊,哪怕全身劇毒,他們依舊成為醫館的守護者。
這倒是溯沒想到的。
溯:“我相信玲瓏的能力,但她的兒子已經能控制好毒了嗎?”
紅玉搖頭:“還不能完全收斂,所以一直被拘在后邊。帝君改了后邊的布局,雖然沒有太多自由,但也沒有很差。”
紅玉見過那個孩子的,給他辯解兩句:“他很聽話,輕易不出來。而且因為住在醫館后邊,他也開始學醫。”
眉頭高挑,溯輕笑一聲,沒說什么。
鴆鳥學醫,活久見。
溯回到辦公室,紅玉才剛跟他開始討論問題,其他大夫就來了。
溯不意外,讓他們進來,跟著一起討論。
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預感,只要來醫館,他絕對很忙。
這個忙碌不是上手術臺,而是跟這些大夫們一起討論產婦的情況。
這幾年在外不僅僅是散心,他給那些產婦診治,接生的時候也有不少心得,舊的醫書依舊能使用,但是時候添上一些東西。
這一天,溯沒上一臺手術,也沒來得及去看產婦情況。
他甚至連吃飯都是在辦公室,忙碌起來后,醫館婦產科的大夫輪流來他辦公室請教問題,忙完之后更是全部聚集在這里。
最后還是敲門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坐在最外邊的大夫以為來了產婦需要診治,立馬親身。
不過在看到門口的人的時候他驚訝得失聲。
他身邊的大夫不滿:“還不趕緊去?輪到你了,可別想偷懶耍賴!”
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因為溯先生的講解停了下來。
溯手搭在辦公桌上:“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里。”
紅玉連忙趕人:“快快快,帝君應當找溯先生有事。”
摩拉克斯嘴角微微上揚:“抱歉,已經是晚飯時間,我需要接我的伴侶一起去吃飯。”
原本還因為紅玉的催促鬧哄哄的辦公室立馬安靜下來。
溯把桌子上的東西隨便一收,也不管他們,來到摩拉克斯跟前自然地握上他伸出來的手。
二人離開后,溯的辦公室爆發劇烈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