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璃張大著嘴緩緩轉(zhuǎn)過身體，爪子攥著的啃了一半的肉丸咕嚕掉在桌上，很有彈性的跳了兩下，然后落地，滾到了陸湛的腳邊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白玉璃伸爪，你聽我狡辯，不！聽我解釋！

    陸湛抱著手戲謔地眼神看著小狐貍，他就知道這小東西會來灶房偷吃。

    自己養(yǎng)的狐貍對著別人尾巴搖得那么歡快，它不是很機靈嗎，怎么沒有看出自己不爽的原因？

    給個教訓才記得住。

    不過事后陸湛又覺得可笑，他跟一只狐貍置氣什么，它再通人性也不會懂。又擔心它會餓著，只好留了炸肉丸。

    它果然沒忍住。

    這是啥眼神，嘲笑嗎？白玉璃臉頰發(fā)熱，要不是有毛，紅暈都要透出來了，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大碗，白玉璃打了個飽嗝：“嗝~”

    偷吃被抓了現(xiàn)行，怎么辦？

    白玉璃從桌上跳下來，爪子去拽陸湛的褲子，你聽我給你講，方才可把本狐氣壞了：“嗷嗷嗷！”

    陸湛嫌棄地扯回自己褲腿，吃完還沒擦呢，爪子上全是油，小狐貍還邊嚎邊費勁的比劃。

    “吱吱吱吱…”白玉璃爪子指了指桌上的空碗，又迅速跑向墻角，對著一個細得幾乎瞧不見的縫兒刨，刨累了又躺在地上，露出吃得溜圓的小肥肚。

    看懂了吧，狐大爺真的累了…

    陸湛瞧著它演，眉毛忍不住挑了挑：“肉丸被老鼠吃了，你抓老鼠還累著了？”

    真聰明！不愧是他的飼主，白玉璃豎爪！

    “呵，那真是辛苦你了。”陸湛笑繼續(xù)說，“之后家里不用養(yǎng)貓了，抓老鼠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吧。”

    “從明天開始家里要每出現(xiàn)一次老鼠，你就不用吃飯了。”平淡的，沒有人性的，能氣死狐的話從陸湛嘴里說出來。

    你是認真的嗎！白玉璃炸毛從地上一下子翻了起來，對著陸湛就要張嘴啃咬。

    能力懸殊，陸湛伸手把它提溜了起來，白玉璃爪子揮舞也傷不了他一點，窩囊的縮成一團，看起來可委屈了。

    “再鬧騰就把你扔出去。”

    白玉璃身子縮了縮，嗚嗚了幾聲，外頭太黑了，老是有野貓嚎叫，可嚇人了，他有點怕怕的。

    見小狐貍乖了，陸湛也不放話嚇唬了，打了盆水給它擦干凈毛，還有油乎乎的爪子，然后抱著去睡覺。

    “得空了給你做個窩，在里頭你怎么翻滾都成。”

    白玉璃兩只小爪子交疊放在胸脯前平躺在床上，沒吱聲，他才不睡窩。

    憑啥陸湛睡床他就要睡窩啊，他又不是小貓小狗。

    沒有反應？小狐貍還真是奇怪，睡覺怎么像個人似的？還知道把爪子擺好，雖然每天起床時它姿勢四仰八叉的，睡著還會流口水。

    白玉璃哼哼兩聲，看什么，自己一邊玩去，他不奉陪了！

    陸湛頭枕在手臂上，嘴角上揚，他來到這個時代一直覺得格格不入，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局外人的位置，任何人任何事在他心里翻不起一點漣漪。

    現(xiàn)在……小狐貍給他的感覺似乎有點不一樣。

    可終究是個小動物，狐貍的平均壽命不過十來年，和人類相比太短暫了，想到此陸湛竟莫名有種孤寂悲涼之感。

    但是小狐貍那么聰明，又聽得懂自己的話，會不會真是能修煉成精的狐妖。

    這種可能到底有沒有？

    “啪！”陸湛一巴掌拍在額頭上，他在胡想些什么。狐貍智商相當于五六歲的孩童，能聽懂人話也正常。果真是白日忙昏了頭，睡著就不會再有這些蠢念頭了。

    一旁的白玉璃眼皮早就支撐不住了，吃飽了瞌睡就來了，反正這幾日吸陽氣沒有間斷，他今天先…先睡了。

    *

    第二日陸湛起了個大早，他洗漱穿衣完就去灶房準備早飯，又把要賣的鹵煮裝進干凈的木桶里，上頭蓋了干凈的白布和蓋子，這樣就不用擔心有臟東西掉進去了。

    白玉璃睡得香呢，察覺身邊的熱源沒了也迷糊著跳下了床。

    雞都還沒叫，陸湛就起床了，被自己吸了不少陽氣也絲毫不見疲態(tài)，渾身的勁使不完，真是佩服。

    居然連早飯都做好了，是熬得軟爛的米粥和雜糧煎餅！

    白玉璃沖著陸湛晃了晃尾巴，陸湛真賢惠，比山里的母狐貍還勤快呢。自己都想把他拖回狐貍洞當伴侶了，每日好吃好喝伺候自己，想想就爽呀。

    “別發(fā)愣，吃完咱們出門。”陸湛用筷子頭敲了敲小狐貍的腦袋。

    哎喲，痛哦。

    白玉璃抓起餅子就嗷嗚一口咬下，陸湛的手藝真好，口感勁道，皮薄就算了，還煎得外脆內(nèi)軟，灑在上頭的白芝麻和蔥花好香！它嘴巴都被養(yǎng)挑了。

    這餅，他能吃兩個！再喝一碗粥，美滋滋！

    陸湛看它搖頭晃腦，吸溜的聲音還不小：“動靜輕些。”

    白玉璃腦袋從碗里抬起來，這怎么能控制呀，他做不到。

    吃完后陸湛去套車了，不僅要把裝鹵煮的桶放上去，還有昨天忙活一整天做的推車，竹制的大盤子也捆上了。

    他之前就向那些攤販打聽過了，這推車可以放在縣城那些食肆和酒樓里，不用來回辛苦的推，只不過需要花三文的“停車”費，早晨必須在人開店做生意前推走。

    這些都不是問題，主要的就是不知道生意會不會好，今天還分文沒賺就已經(jīng)花了租村長家牛車的五文錢了。

    五文能買四五斤土豆和大白菜呢。

    出發(fā)的時候天剛蒙蒙亮，陸湛坐在牛車上，小狐貍挨著他，爪子緊緊地抓住陸湛的衣裳，他怕掉下去摔個狗吃屎。

    這駕駛牛車沒多少技術含量，只要四平八穩(wěn)不翻就行。

    路程不敢太快，省得牛車上的鹵煮灑了就不值當了，陸湛提前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鹵好的東西都提前瀝干了汁水。

    就連辣椒油帶的也不多，就怕有客人吃著覺得味不夠，也好再調(diào)味。

    即便是不著急的趕法，可時間比用雙腿走節(jié)省了一半，這個點進城的都是些做買賣的。

    趕著牛車的，背著背簍，挑著扁擔的排著隊等官爺們例行檢查，拿去售賣的東西沒問題就能進城了。

    這個點還早得很，兩個衙役呵欠連天的，態(tài)度也很敷衍，都沒細看就把人放了進去。

    陸湛趕車去了上次詢問過的地方，那里有多余的攤位。

    做吃食生意也是有講究的，酒香也怕巷子深，選個不起眼的地方，顧客哪里能知道。最好選個周圍都是做吃食賣的地兒。

    到了目的地，許多小販們已經(jīng)熟門熟路地生火起灶，鍋里也熱氣翻騰的了，還有攤販把自家桌椅擦得蹭亮，這樣叫客人吃了東西心里也舒服，誰不愛干干凈凈的呢。

    做早點生意，油條漿子，包子饅頭，花卷米粥這些早點攤子的已經(jīng)有食客上門光顧了。

    陸湛倒不急，把推車和木桶，還有小件東西卸了下來放穩(wěn)當，然后準備把牛車趕到十米開外的一顆樹下，栓在這個位置也能一眼瞧見，沒人敢偷。

    “小白，看著點，別讓人把吃飯的家伙都順跑了。”陸湛交代。

    白玉璃鄭重地狂點腦袋，放心去吧，此地有你狐大爺看管呢，絕沒人敢造次。

    陸湛見它認真得很，漂亮的藍眸四處掃射，認真盡責地站崗。

    很快陸湛栓好牛車回來了，白玉璃放松了，看著他把攤子收拾出來。

    不止裝鹵煮的桶和木盤，還有專門用來舀的大勺子，陸湛都擺整齊，價格也計算好的，不多不少，十文錢一大勺。

    若是生意好，鹵些不同的東西，價格也會有變化。

    “陸記鹵煮？十文一碗！”一旁賣鵝湯米粉的男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不就是些下水和內(nèi)臟嗎！

    “明明可以搶的，你還給點東西。讓我瞧瞧這鹵煮到底是個啥玩意？還是頭一次見這吃食。”他家的米粉都才五文一大碗，里頭還擱了肉片呢。

    陸湛瞥了眼矮胖的男人：“你要買？”

    十文錢是他算好的價，下水內(nèi)臟等肉雖然不貴，但是他在醫(yī)館買的藥材和大料可不便宜，還有花費的人力時間可都算進去的。

    “聞著像是擱了不少香料等好東西，真是香得很。”男人嘀咕說。

    十文對他們這種做小攤生意的，畢竟不是土里刨食，還是吃得起，不過即便已經(jīng)聞著味直咽口水了，他還是不樂意買，一勺又吃不飽。

    他都看了老半天了，這高大的男人也沒有請他吃一口的意思，看來還是不通人情世故，不是做生意的料啊。

    “不買就勞煩讓一下，擋著我做生意了。”陸湛說。

    白玉璃附和：就是就是，一看就是想白吃，門都沒有！

    男人無所謂地撇撇嘴，瞧見自己來生意了，趕緊跑了回去。

    “嗷嗷…”白玉璃叫喚了兩聲，這也沒人來光顧生意啊。

    有好奇的客人湊進看了看，即便很想嘗，也被十文的“巨款”勸退了。

    “那些酒樓食肆都有招財貓，咱們有招財狐貍也是可以的。”陸湛說，把小狐貍抱了起來，握著它的右爪點了點。

    白玉璃笑得眉眼彎彎，咧開了嘴巴，他還有這個用處？

    招財，招財好呀，他指定比那些貓還厲害呢。

    陸湛只是起了逗狐的心思，哪里會這樣迷信，想著要不要搞一個先免費試吃的廣告？

    如此雖然會虧損一點，但應當也能吸引一部分食客。

    陸湛正要吆喝試試，兩名同是雙寧村的年輕漢子站在不遠處躊躇著打算上前，又怕認錯了人要挨揍。

    片刻，再三確認后，就是他，錯不了！其中一名瘦高些的男人一拍大腿，拉著另一個男的跑了過來。

    “陸老大，還真是你！”